第七章 惊现败亡
“什么玩意儿?”任以诚惊诧莫名,放下隔世石,暗自警惕起来。
从来正邪不两立,能让和氏璧元神反应如此激烈的,定然是极其凶恶的存在。
“那个方向……好像是剑冢。”
傲天眉头紧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不祥的气息,让他倍感压抑。
所谓剑冢,里面存放着的是拜剑山庄以往所有铸造失败的兵器。
“剑冢?难道是那柄剑!”傲夫人恍然一瞬,脸色剧变,想起了家族中记载的一件往事。
任以诚听着母子两人的交谈,若有所悟。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自远处那道光柱内,倏然射出一抹乌光,势如离弦之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奔任以诚而来。
眼见乌光来势汹汹,任以诚眸中碧芒大涨,双臂盘抱,以‘虚空灭’心法催运经天皇气,凝聚出一堵浑厚的气墙横推而出。
嗡!
一声急颤,乌光顿止,强大的冲力撞击在气墙之上,掀起一片波纹状的涟漪。
同时,乌光中的黑雾随气流扩散,在场的一众剑仆立时面色晦暗,伏尸倒地。
剑魔虽然被任以诚击伤,但根基深厚,关键时刻,以护体真气罩住了他自己和傲夫人、傲天母子,挡住了黑雾的侵袭。
“好厉害的凶煞之气!”剑魔脸色凝重,额头已沁出冷汗。
丹田散尽盈若虚,海纳百川兼容虚!
任以诚尽卸乌光来势,终于见看清了内中之物的庐山真面目。
赫然竟是一柄通体金色的长剑,剑身上还刻有“工乙”二字。
“难怪了!”
任以诚暗道一声果然,拜剑山庄中若有什么凶邪之物能激起和氏璧元神的反应,也就只有这柄败亡之剑了。
百年前,拜剑山庄先祖傲日偶然寻得一块千年寒铁,合十一位铸剑名师之力,铸造了此剑。
可不料此剑凶煞败亡之气太盛,在铸剑将成之际,竟先后克死了九名铸剑师。
傲日心知再继续下去,自己也必定性命不保,虽心中不舍,却也只能无奈将剑封存? 并留下祖训,严禁后世子孙再继续铸造此剑。
任以诚估计,多半是在他踏入山庄后? 被败亡之剑感受到了和氏璧元神的气息,因此受到刺激,自行破封而出。
长剑铮鸣,周身不断散发出凶煞之气,化成漆黑浓雾向任以诚笼罩过去? 誓要将自己的天敌置于死地。
“嘿!我还给你脸了。”
任以诚笑骂一声,开始全力催动元神? 以他为中心? 霎时碧色光芒闪耀,冲破黑雾反向败亡之剑涌去。
只见一碧一黑两股气流针锋相对? 爆出惊天气旋,以至剑魔本有心偷袭? 却根本无从下手。
傲夫人和傲天两人? 则早已被这股气劲逼退出去,同时在沾染到和氏璧的光芒后? 心头压抑尽散,不由心中一阵诧异。
一刻钟后。
败亡之剑终究是无主之物? 后力乏继,黑雾逐渐消散? 自剑尖开始? 碧色的光芒不断向上蔓延过去? 直至剑柄。
呜!
一声哀鸣,败亡之剑“铛”的跌落在地,擦出星火点点,凶芒尽敛。
和氏璧元神也终于恢复平静,任以诚轻舒了一口气,隔空运劲将败亡之剑吸入掌中,仔细端详了一下。
剑是好剑,只可惜精髓不在,空有其形罢了。
败亡之剑另有一剑魄。
百年前幸存的另一名铸剑师未免此剑祸患苍生,便暗中将剑魄盗走,如今正远在大漠之中。
“还你们。”
任以诚随手将剑递向傲天,不料就在对方伸手准备接下之刻,败亡之剑凶光再起,登时将傲天吓了一跳,心跳不已。
那些死去的剑仆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傲天心有余悸,再不敢靠近半步。
“我来!”
剑魔迈步上前,贪婪的看着败亡之剑,此剑虽恐怖非常,却也甚合他的心意。
他一把握住剑柄,败亡之剑当即颤动起来,显得十分抗拒。
剑魔心有不甘,目中闪过一抹狠色,急忙加催功力。
但败亡之剑的反应也随之强烈起来。
剑身疯狂震动,更自生一道剑气,“嗤”的一声,割破剑魔手掌挣脱开来,飞回了任以诚手中。
傲夫人长叹一声道:“此剑虽天性凶恶,却也灵性十足,它既然自行择主,任公子就收下吧。”
任以诚看着败亡之剑一副赖定自己的模样,虽然嫌弃它有些鸡肋,但也只得答应下来。
“如此,那任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傲天站在一旁,脸色不断变幻,余悸未消,又夹杂着点羡慕和嫉妒,复杂万分。
“剑魔,你有伤在身,先回去休息吧,任公子,我这就带你前往剑池。”傲夫人冷漠的吩咐了一声,目光转向任以诚,言罢当先向山庄内走去。
任以诚袖手一翻,败亡之剑化作光点消失,随即再度搬起隔世石跟了上去。
傲天看着凭空消失的败亡之剑,登时又是心神一震,呆立当场。
剑魔亦是大感惊奇,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情形。
剑池占地极为广阔。
任以诚随着傲夫人一路深入,来至一处腹地中,只见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插满了成千上万柄一模一样的黑剑。
在腹地的中央,更有一柄足有四长高的巨大黑剑矗立在熊熊烈焰之中,蔚为壮观。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饶是任以诚心中早有设想,此刻仍是倍感震撼。
“这位公子手中的可是隔世石?”巨大的熔炉后,走出了一名秃顶白须的雄壮老者,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任以诚。
任以诚点头道:“老人家眼力不差,正是。”
傲夫人道:“钟眉,这位任以诚任公子要借剑池铸造自己的兵器,若有所需,你要助他一臂之力。”
钟眉颔首道:“老夫明白。”
傲夫人不通武学,难耐剑池酷热,吩咐过后,便即离去。
钟眉上下打量着任以诚,缓声道:“特意挑选剑池来铸造兵器,又寻得隔世石做材料,看来公子也是为铸造名家。”
“前辈过奖了,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前辈不吝指教。”任以诚放下隔世石,四下打量着,来到了那巨大的黑剑前。
钟眉似感慨似骄傲道:“此剑历经百年,耗尽我钟氏三代心血,到如今终于臻至完美。
等到出世之日,必将掩盖世间所有宝剑的锋芒,成为天下第一的绝世好剑。”
任以诚随口附和着钟眉的炫耀,暗自功聚双目,只见巨大的黑剑中正孕育着一道金色剑影。
这黑剑并非绝世好剑本体,而是孕育精元的剑石。
这时,一名中年壮汉从剑池外走了进来。
“钟老,我问过了,适才剑池的异状,是由败亡之剑破封而来。”
钟眉惊愕道:“竟然如此!温弩,那柄败亡之剑现在如何处置了?”
温弩指了指任以诚,道:“败亡之剑被这位公子降服,神兵择主,已被夫人赠予公子。”
“可否一观?”钟眉激动不已,他身为拜剑山庄的铸剑师,对于百年前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有何不可。”任以诚翻手化出败亡之剑,随手递了出去。
钟眉却是不接,只是隔空相望,显然是了解此剑的凶威。
“这柄剑与绝世好剑同出一体,只是精髓已失,终究要逊色不少。
不过公子既得剑在手,足见福源深厚,他日未必不能令此剑彻底圆满。”
钟眉虽然不清楚昔年事情的缘由,但凭借祖传三代铸剑师的经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败亡之剑的缺陷。
任以诚呵呵一笑:“承蒙前辈吉言,不过这柄剑不和手,我没打算留着它,我要将它融了,重铸我的宝刀。”
他摇了摇头,轻叹道:“早知道它会自己送上门来,我又何必劳心费力的去弄隔世石!”
钟眉怔了一怔,皱眉道:“公子可知这剑乃千年寒铁所铸?
老夫祖上当年为了铸造绝世好剑,以这剑池的地心之火,足足煅烧了一年才初见成效。”
“人性贪婪,隔世石虽好,却又如何能比得上千年寒铁,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
任以诚态度无比坚决,已经尝过了山珍海味,谁还会再去吃青菜豆腐?
呼!
火舌摇曳,败亡之剑被扔进了熔炉。
任以诚又化出了已断为两截的争锋,轻轻抚摸着上面被麒麟血留下的烧蚀痕迹。
“此刀该为玄铁参杂异种金属所铸,可惜铸造的火候不足,杂质淬炼不纯,否则品质当不止如此。”
钟眉再次展现出了他毒辣的眼力,言语间带着些许惋惜之意。
任以诚深以为然。
当年铸造争锋的时候,无论是环境还是他本身的铸术,俱都差强人意。
“不过没关系,老朋友,你很快就可以重获新生了!”
第八章 纷至沓来
转眼七天过去。
诚如钟眉所言,熔炉中的败亡之剑饱受烈火锻炼,却没有产生丝毫变化。
炉底连接着剑池核心,里面燃烧着的正是地心之火。
温度之高,寻常人没有二三十年内功修为,根本无法在炉前久留。
任以诚不由想起了这块千年寒铁的来历。
传说中,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黑寒’奇石,果真是名不虚传,恐怖如斯!
钟眉忍不住劝道:“任公子,你既能降服这柄凶剑,便是注定的缘分,天意如此,你又何必强求呢……”
“前辈想必也看出了此剑的缺陷,我的兵器,不求最好,但至少要完整,不然我宁可不要,既然火不够,那我就再加一把。”
任以诚不是个喜欢将就的人,言罢当即调运灵力,双手掐诀,以术法引动灵火在指尖汇聚。
呼!
星火迸现,瞬间膨胀,扩张成了一团半人高的火球。
霎那间,方圆十丈之内的温度陡升数十倍,逼得钟眉、温弩骇然后退。
任以诚亦感愕然,灵火的威力竟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熟悉的感觉赫然正是他曾亲身感受过的麒麟真火。
火麒麟乃是毋庸置疑的火属神兽,任以诚现在身具麒麟血,施展火系术法理所当然的威力倍增。
麒麟真火被透入炉中,在接触到地心之火后,顿如火上烹油,飞速壮大融合在一起,将败亡之剑包裹了起来。
钟眉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良久才回过神来,赞叹道:“公子天人一般的手段,实令老夫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他忽地眼前一亮,激动莫名道:“有公子的神乎其技,说不定可将绝世好剑淬炼的更加精纯,还请公子不吝相助。”
钟眉口中的完美,是基于剑池现有的条件。
他纵想突破极限也是无从下手,但现在任以诚的麒麟真火,让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任以诚自认也算是个铸剑师,他很理解钟眉对绝世好剑的执着,自无不允之理。
剑石中的真元越纯粹? 剑成之后的品质也就越好? 威力也会随之更加强大。
钟眉得任以诚应诺? 心中感激万分,当即开始传授他淬炼真元的诀窍。
那块千年寒铁已被彻底熔炼,化实为虚,剑池中的万千黑剑便是载体。
如此? 又过了三个月。
绝世好剑的真元在任以诚的锻炼下? 那股原本蓬勃欲出的锋芒逐渐内敛? 终至返璞归真的地步。
与此同时。
熔炉中的败亡之剑也终于有了反应? 不住发出凄厉的剑吟。
轰!
烈焰中猛地爆出一团黑雾? 内中更夹杂着无数剑气,败亡之剑倏然而动,疾向熔炉外飞射出去。
“老实点儿。”
任以诚凌空跃起? 抬手一式‘天刑大审判’降下,磅礴掌劲势如山岳? 败亡之剑登时被镇压了回去,插在炉中疯狂的颤动着? 发出不甘的铮鸣。
“败亡啊,败亡,你就忍忍吧,我也是为了你好,同出一体,瞧瞧你兄弟,人家多沉着,多稳重。
再看看你,脾气这么暴躁,所以你没有排面。
以后跟着我,做我的兵器,怎么也比被丢在仓库里无人问津的好吧!”
任以诚犹如哄孩子一般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话音刚落,败亡之剑竟仿佛真的听懂了似得,登时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乖!”
任以诚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败亡之剑这激烈的反应,距离可以重新锻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又过了半个月。
败亡之剑通体火红,剑身已开始出现变形、扭曲。
任以诚当即将争锋的断刃也扔进了熔炉中。
到底只是普通的玄铁,比不得‘黑寒’奇石,经过麒麟真火的淬炼后,只余下了从前的三分之一。
以此为骨,将其植入败亡剑体之内,再经任以诚施展独门手法反复锤炼,新的争锋很快便成型,然后被投入了剑池之中。
钟眉长叹一声,为任以诚学自锋海锻家的铸术倍感惊艳,由衷道:“公子铸术之精妙独特,老夫前所未见。
这柄刀经公子妙手,待得绝世好剑问世之时,一同吸收过三毒之血,便可大功告成。
其锋芒之盛,定可盖压天下一切宝刀,堪称刀中绝世。”
“能够如此顺利,还要多谢前辈慷概传授铸造绝世好剑的经验,在下感激不尽。”
任以诚并非客气,钟氏一门三代百多年的心血结晶,确实令他在铸刀时少走了许多弯路。
神兵将成,距离出世还有些日子。
任以诚突然闲了下来,百无聊赖之下,他又想起了已经被他抛在一旁很久的隔世石。
暗自寻思起来,该怎么样才能不浪费这块辛苦弄来的好材料……
时光匆匆。
这一日,剑池中突现异象。
在一阵地动山摇后,就见那些黑剑全部剑身微曲,齐齐对着剑池核心的方向,如同朝拜一般。
钟眉见状,狂喜道:“终于到了,绝世好剑终于要出世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温弩,快去禀告傲夫人。”
温弩应声离去,神情亦是激动万分。
七日后。
傲夫人命剑仆传来口信,一切准备就绪。
剑池中不见日月,昼夜难分。
钟眉和温弩默默等待着明日剑祭的到来。
任以诚则全神贯注的守在剑池旁边,不时以元神查探,谨防有失。
忽地,他双耳微微耸动,旋即笑道:“看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钟眉、温弩闻言一怔,同时看向入口,却不见人影,又过了数息方才有所反应。
两人不由暗叹,这便是功力的差距,任以诚属实深不可测!
衣袂破风声响起。
接着就见两道人影先后掠入剑池,当先一人黑衣蒙面,身法高绝。
在其身后,有一名手持长剑的白衣青年紧追不舍,正是英雄剑的传人——剑晨。
两人一进剑池,便被内中的景象所震撼,纷纷停住了身形。
“任公子,你也在这里?”剑晨的目光顺着剑石,蓦地看到了任以诚的身影,不由大感意外。
任以诚笑道:“兄台又是来劝架的么?”
剑晨道:“任公子说笑了,在下此番乃是奉家师之命,前来防止这柄绝世好剑落入待人之手,比如这位蒙头盖脸的仁兄。”
黑衣人冷哼一声,二话不说,飞身再起,挥剑直奔剑石冲了过去。
温弩身为守剑奴,绝不容有人阻碍绝世好剑出世,当即手持一柄阔剑迎击而上,蓄势一剑重劈出手,‘铛’的一声,立时将黑衣人逼退回去。
钟眉负手于背,缓缓上去,莞尔道:“剑贪先生果然人如其名,爱剑如命。
这剑池内铸剑无数,若有看得上眼得,先生尽管拿去便是。”
“好眼力!”黑衣人身形一震,夜行服随即崩碎,露出了本来面目。
一个身形高手,面目猥琐,胡须如同鲶鱼般的中年人。
第九章 剑祭,祭剑!
钟眉淡淡道:“连一夜时间也等不及的人,天下间除了剑贪先生,还能有谁?”剑贪放声大笑,得意道:“没想到老子贪名远播,竟然连你这个足不出户,一辈子埋首铸剑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号,妙哉!妙哉!”
钟眉目光转向剑晨,面露惊喜之色,问道:“这位少侠手中所持的可是英雄剑?”
“正是,在下剑晨,此番闯入自知冒昧,还请前辈包涵。”剑晨拱手施礼,言语间满是歉意。
“什么!竟然是无名的神兵,嘿嘿,早知道老子一定要拿来玩儿一玩儿。”剑贪大感意外,一脸惋惜的看着英雄剑。
“少侠,可否借剑一看?”钟眉目光灼灼的看向剑晨。
“有何不可!”剑晨倒也坦荡,毫不犹豫便将英雄剑抛向了钟眉。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风度,不愧是英雄剑的传人。”
钟眉接剑在手,锵然一声,拔剑出鞘,霎时寒芒闪耀,将周围空间照亮不少。
剑贪见状,顿时大为心动。
“此剑蕴含一股浩然正气,乃是当之无愧的正道神兵,少侠,还剑。”钟眉手指轻拭剑锋,称赞了一番后,将剑掷了回去。
剑晨与有荣焉的点了点头。
剑贪酸溜溜道:“英雄剑虽好,却也不是举世无双,依我看,断浪那柄火麟剑虽然邪气凛然,但也不失为一柄稀世神兵,未必便比英雄剑差了。”
剑晨不欲和他争辩,默然不语。
钟眉傲然道:“英雄、火麟,一正一邪,当然是上等的神兵,但是明日一到,它们的锋芒都将被绝世好剑所掩盖。
我钟氏三代留在拜剑山庄,为绝世好剑耗尽心血,务求长短、宽窄、轻重,不差一分一毫。
日前,老夫又有幸得任公子相助,对绝世好剑再度进行淬炼,终于让此剑真正完美? 再无改进余地。”
他此话一出口,剑贪心中贪念更胜,深感此刻便是取剑的最佳时机? 当即掠身而出,向剑池核心冲去。
“阁下心术不正? 绝世好剑绝不能落于你手。”
剑晨闪身跟上,英雄剑出鞘? 从容使出‘莫名剑法’相阻,其招式精微奥妙,短短数招之间? 就已逼得剑贪寸步难行。
钟眉见状? 大点其头? 感慨道:“这剑晨正气凛然,若绝世好剑能有他取得? 不但是剑的福气,更是苍生之幸!”
任以诚拊掌赞道:“前辈好眼力!”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飞身闯入? 毫不停留的直奔剑石而去。
来人手持一柄剑锋赤红的长剑,散发出森森邪气,赫然正是断浪。
他此行却不是为了取件,而是要来毁剑。
断浪和火麟剑人剑互通,已然爱剑成痴? 若绝世好剑诞生? 势必会掩盖住火麟剑的锋芒。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剑石上束有固定用的铁链,断浪踏链而上,正欲出手,眼前忽地闪过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夺剑,得先胜过我。”
断浪闻言,顿时心火丛生,来人正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步惊云。
伴随他眸中杀机闪过,火麟剑已引动周遭火气,化为道道火蛇飞射而出。
两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自天下会开始便一直难分胜负。
但现在步惊云换了麒麟臂,三焦玄关未通,稍一动用真气便感剧痛攻心,难以完全发挥自身实力。
而断浪在得到火麟剑后,得剑上鳞片之助,功力大增,如此一减一增,步惊云很快便落入下风。
十余招后,断浪趋准破绽,以蚀日剑法一式‘日灌满盈’,向步惊云手臂重重劈砍而去。
步惊云剧痛缠身,不急闪躲,只得以左臂封挡。
砰然一声。
断浪猛觉一股强大的劲力反震而会,错愕间,火麟剑竟已脱手,连忙追了上去,将剑拿回,旋身落地。
“步惊云居然能以血肉之躯抗衡火麟剑,这到底是什么武功?”钟眉惊诧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任以诚悠悠道:“这可不是武功,是麒麟臂,沐浴麒麟之血而生的手臂,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钟眉恍然点头。
断浪眉头微皱,挥剑再上,却被剑晨以英雄剑拦住。
电光石火间,正邪两柄神兵交锋,金铁激鸣之声伴随耀目寒光,响彻不停。
突然间,一身清脆的断裂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交手的两人随之戛然而止,剑晨一脸难以置信,他手中的英雄剑已然断为了两截。
“英雄已毁,火麟称王,敢跟火麟剑硬拼,就是这种下场。”
断浪志得意满,仰天长笑中,蓦地一到魁梧人影抢入剑池,凌空一道剑气射出,击中他右胸,俨然正是断脉剑气。
断浪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登时鲜血横流。
不等众人反应,剑魔第二道断脉剑气出手,这次攻的是步惊云。
步惊云强运麒麟臂,掌劲如火,将剑气崩散,不料剑魔第三道断脉剑气紧随而至,“嗤”的一声,亦被击中胸膛,血流如注。
“形势不妙,我还是先走为上。”剑贪眼珠一转,悄然施展身法向外掠去。
剑魔冷笑一声,第四道剑气随即射出。
断脉剑气共有十道,一道强过一道,就见他左手食指隔空遥点,剑贪未及远遁,顿时跌落在地,右腿已被击中,鲜血透过衣物不断渗出。
“剑魔,剑祭本属拜剑山庄之事,何时轮到你来多管闲事?”剑贪怒目而视,暗中为自己点穴止血,却是徒劳无功。
剑魔狰狞大笑道:“老子受聘于傲夫人,拜剑山庄的事就是我的事。
绝世好剑乃万剑之最,必须要用最执着的血来炼就,你为剑而贪,步惊云为剑而嗔,断浪为剑而痴。
这三个字被佛门称之为三毒,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执念,你们三个的血就是成就绝世好剑最好的祭品。”
剑贪恍然道:“原来不是剑祭,而是祭剑!”
剑魔笑声不止,愈显猖狂。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受伤三人流出的鲜血,已顺着地面汇聚在一起,似被吸引般自行流入了剑池核心。
轰!
剑池中猛地烈焰冲天,剑石之上更绽放出耀目昊光。
任以诚抽身飘退,目光死死锁定剑池内部。
与此同时,傲夫人和傲天也赶到了剑池。
钟眉老泪横流,激动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夫苦等数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忽地,烈焰翻滚。
一抹金光从剑池中射出,直奔任以诚而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落入了他的手中。
在场众人顿时心神一紧,但见光芒散去,任以诚手中的却是一柄长刀,并非绝世好剑。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任以诚无视了众人,轻抚刀身,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他的人和刀已融为一体。
刀的样式和从前差不多,长度增加一寸,变成了三尺九,宽窄则缩减到了三指左右,纤细了不少,看起来更显灵动。
然则,刀的重量却是从前的三倍有余,足近三十斤。
嗡!
新的争锋继承了败亡之剑的灵性,亦对任以诚这个主人生出感应,不断发出欢快的铮鸣。
另一边。
傲夫人看向傲天,催促道:“天儿,时机已至,还不快去取剑。”
钟眉提醒道:“少主人,取剑需吃些苦头,挺身上前吧!”
“娘,放心吧!”傲天自信满满的越众而出,展开身法冲向了剑池。
傲夫人忍辱偷生二十年,钟眉和温弩苦心营役,目的皆为等候今日的到来。
傲天肩负着振兴拜剑山庄的希望,他的性命亦仿佛为取剑而生。
但还未到达剑池核心范围,傲天滔天热浪扑面而来,眼前熊熊烈焰翻滚,火势之猛烈,竟将固定剑石的那足有小腿粗细的铁链尽数熔断。
整个剑池方圆十丈内,全被这股高温所笼罩,顷刻间,傲天便感口干舌燥,呼吸不畅,根本寸步难行。
“徒儿,为师来助你一臂之力。”剑魔大喝一声,气走全身,第五道断脉剑气沛然而出,雄势射向剑池。
磅礴剑气掠过,顿将热浪劈开,更逼向两旁,开出一条通路。
傲天趁机扑上,但这烈焰中夹杂着任以诚的麒麟真火,只过得数丈距离,他便遭烈焰缠身,右臂衣衫当即着火,肌肤惨遭烧灼。
剧痛之下,傲天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声,急忙翻身退回,跳进了给剑淬火用的水池中。
“哧”的一声,水汽大作,蒸腾而起,足见烈焰的惊人温度。
钟眉叹息道:“少主,神剑有灵,只有甘愿为它牺牲之人,才能成为它的主人,你必须要忍耐,方能光耀门楣。”
傲天脸色已无血色,心中更是余悸不消,说道:“剑池之热非人所能忍受,那剑是取不到的。
若要拜剑山庄雄踞武林,我自信有这个能力,根本不用倚仗这柄神兵。”
啪!
傲夫人一巴掌掴在傲天的脸上,怒斥道:“狡辩,小小苦楚都忍耐不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可是娘……我真的不想死。”傲天连连摇头,言语间的胆怯展露无遗。
这时,任以诚的声音突然响起。
“说起来这柄剑我出了不少力,既然主人家已经放弃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翻手化去争锋,运起蜕变**,犹如实质的麒麟火劲笼罩周身,足下一顿,飞身冲入火海之中,来到了剑石顶端。
四周烈焰冲天,却全然无法伤他分毫。
断浪本欲阻止,岂料火麟剑再生异变,隐有失控之象,令他不得不运功压制。
“该死!”
断浪忍不住暗骂一句,看着任以诚,心中忿恨不已,随即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咆哮似得怒吼。
“剑是我的!”
步惊云猛地爆冲而起,无视烈焰焚身之痛,以麒麟臂强催排云掌,‘排山倒海’的强横劲力,势若惊涛,蓄势待发。
“勇气可嘉!”任以诚轻笑一声,举掌迎击,真气化作一股螺旋火劲沛然送出。
蓬!
双掌交击,步惊云只觉整条手臂的经脉如遭针刺,痛入骨髓,受劲力反震,身形急坠而下。
下方剑晨见状,上前欲接,却惊见步惊云身上原本快要熄灭的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整个人赫然已变成一团火球,骇的他急忙退避开来。
步惊云凌空一个翻身,勉力稳住身形落地,当即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怎么会这样?”剑晨看着浑身皮肤灼烂不堪的步惊云,不禁眉头紧皱,疑惑万分。
他却是不知,任以诚刚才实乃有心相助。
那一掌出手,犀利的螺旋真气,再加上同出一源的麒麟火劲,正好帮步惊云打通了三焦玄关。
钟眉对步惊云舍身取剑的勇气深感佩服,连忙令温弩取来一件御火袍给他披上。
袍子上散发出丝丝寒气,步惊云肉登时便松了口气。
此时,断浪终于将火麟剑安抚下来,眼见步惊云重伤在身,心中恨意驱使下,当即掠身出剑。
破空声倏然而起。
火麟剑赤芒大盛,以蚀日剑法中最炽烈的一招‘日丽中天’,直向步惊云刺去。
剑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手中英雄断剑一振,正要出手之际,剑池核心处再度射出一道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火麟剑的剑身。
断浪不及反应,只听得“叮”的一声,已连人带剑一同被撞飞了出去。
噌!
金芒笔直的插在了步惊云身前的地面上,旋即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怎么可能!”
步惊云震惊莫名,眼前这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的,竟然是本已经在后陵损毁的无双剑。
他一把将剑拔起,入手的瞬间,顿时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诧异间,就见剑柄下方的剑身处,比从前多出了一块鳞片似得东西。
“看来你和这柄剑的缘分还没断!”任以诚的声音悠悠从上方传来。
无双剑能重获新生,正是他的手笔。
此剑原本便是世间少有的神兵,重铸之时,任以诚又加入了隔世石淬炼出的精华,以及当日火麒麟身上落下的那块鳞片。
今日又和绝世好剑、争锋同受三毒之血的淬炼,锋芒之盛,已超过了英雄剑和火麟剑。
无双剑自身的灵性和火麒麟鳞甲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全新的力量。
而当步惊云打通三焦玄关,麒麟火劲游走全身,和他修炼的圣灵剑法的内功相互交融,同样生出了类似的反应。
人与剑之间,由此而从生出了一种奇异共鸣,最终引得无双剑自动现身护主。
同时,也只有身具麒麟血得人,才能免除火麒麟鳞片中所蕴含的邪气。
是以,天下间,能用这柄剑的人,只有任以诚,步惊云和聂风三人。
任以诚和聂风各有兵刃,注定了只有步惊云才能成为无双剑的新主人!
“该死!”
断浪看着无双剑上的鳞片,心中的恨意变得更加强烈。
只因他的火麟剑再非独一无二。
第十章 石破,剑成!
“没人再跟我抢了吧?”任以诚居高临下,扫视了众人一眼,身形蓦地拔起,凌空倒翻,头下脚上。
同时掌中纳劲,‘光耀大江山’吸收四周火气加成,粲然气芒迫开重重烈焰,直击剑石顶端,重贯而下。
“咔嚓”一声,剑石轰然炸裂。
半空中骤然显现出一道剑影,原本金色的剑元竟已变成了黑色,更散发出一股吸慑之力,将周遭的碎石和烈焰齐齐拉扯过去。
任以诚当即真力再催,身形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凭空换向,只见半空人影一闪,漆黑的剑元已被他抓在掌中。
甫一入手,任以诚顿时生出一种似有若无之感。
紧跟着,剑元中便涌现出一股磅礴无匹的剑气,想要从他掌中震托。
“嘿!你这小暴脾气不比你哥差多少啊!”
任以诚轻笑一声,经天皇气沛然涌入握剑的右手,将剑元牢牢握在了手心,伴随着一个灵巧的翻身,飘然落地。
“出现了!这就是绝世好剑的真元,威力神髓之所在。”钟眉老泪纵横,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震撼,傲天更是眼热非常,既是羡慕,又是无奈。
曾经,这柄绝世好剑就摆在他面前,可惜他没那个勇气……
而那为剑而贪的剑贪,此时却已不见了踪影,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一幕。
任以诚右手紧握剑元,左手忽地隔空虚抓,从熔炉旁边吸过一柄黑剑。
此剑亦非寻常,也是他用隔世石的精华所铸,品质之强,远胜剑池中的其他黑剑。
纵然没有剑元加持,也是令无数江湖人趋之若鹜的神兵利器。
接着,众人就见任以诚握剑的双手高举,口中高喝一声,狠狠撞在了一起。
砰然一声震响,宛如晴天霹雳,剑池中登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一阵夺目光华猛然从任以诚的头顶爆发开来,让整个剑池都被照亮,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视线恢复后,剑元和黑剑已融为一体。
两者形神合一,终于诞生出了真正的绝世好剑!
黝黑,暗沉,锋芒不显。
看起来可谓是平平无奇? 但实则剑黑而不黯拙,状奇却不碍手,内中更蕴含极为恐怖的寒气,若内功根基不够,根本无法久握。
任以诚抚摸着剑身,心中甚是满意? 取隔世石所用的力气终究没有白费。
到头来? 最后还是便宜了他自己。
忽然间,钟眉毫无征兆的向任以诚扑了过去,身法奇快? 突如其来的举动? 令在场众人均感错愕非常。
任以诚亦面露讶然之色,身形微侧,右脚飞起? 砰然一声? 已将钟眉踢飞出了数丈之外。
“前辈? 你这是何意?”
钟眉状若癫狂,大吼道:“绝世好剑仍需最后一步? 方能将锋芒彻底激发出来? 任公子,就用老夫的血来为它开锋吧。”
任以诚恍然大悟,摇头道:“前辈爱剑的一片赤诚之心,在下深感理解,更敬佩万分。
但绝世好剑乃至寒之物所铸,想要开锋就必须同天下间最炽热之物才行。
前辈虽有一腔热血,但恐怕仍旧不够,千万不要因此而枉送了性命,给剑开锋之事,由我自行处理就好。”
钟眉闻言一怔,失落道:“也罢!是老夫太高看自己了,让公子见笑了。”
老人家终其一生都在为完成绝世好剑而努力,早已决心为剑奉献一切,而今神剑已成,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那个资格,其中心酸之处,实在无法言表。
任以诚有心劝慰,奈何根本无从开口。
他轻叹一声,忽又眉头皱起。
说起此事来,如今的争锋也是由千年寒铁所铸,同样也需要至热之物来开锋。
而这所谓的至热之物,就是步惊云的眼泪。
他号称“不可死神”,天生不会流泪,故此一旦落泪,其泪水便为天下至热之物。
任以诚想到自己和步惊云非亲非故,想要打动对方落泪,简直难比登天。
如果是温凰的话,说不定还能骗一骗对方……但可惜,他早已失去了这个机会。
“唉!”念及至此,任以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步大哥!”于楚楚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她被一名剑仆挟持着,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步惊云和剑晨当即脸色一紧。
两人对视一眼,瞬息间,似有决断,步惊云随即掠身而出,无双剑寒芒爆闪,电射而出。
剑晨紧握英雄剑,目光将那名剑仆牢牢锁定,伺机而动。
不料,骤然一道赤红剑芒闪过,火麟剑横插而入,拦住了步惊云的去路。
剑晨心知此时若再贸然出手,很可能救人不成反害了于楚楚的性命,当即停在原地,静观其变。
“想救人,先过我这关。”
断浪面带嘲讽,蚀日剑法一式“剑叠辉煌”,爆出重重炽热剑影,悍然挥洒而出。
凡是能给步惊云添堵的事情,他都乐意之至。
步惊云怒火冲天,无双剑若有所感,当即做出回应,涌现出一股强横的力量,沿着剑柄送入了主人体内。
剑十八!
步惊云瞬间功力暴增,圣灵剑法出手,以‘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之剑意,化出铺天剑网反向断浪笼罩而去。
剑影交织下,两柄神兵激烈交锋。
霎时,金铁激鸣之声,如珠落玉盘,不绝如缕。
步惊云三焦玄关已通,自身功力不再受限,又有无双剑在手,施展圣灵剑法如虎添翼。
在他盛怒之下,断浪顿显支拙,火麟剑更隐有哀鸣传出。
十招过后,忽听“咔”的一声轻响。
断浪勉力一剑迫开步惊云的攻势,旋即撤招急退,看着手中的火麟剑,登时目呲欲裂。
只见那锋刃一侧,赫然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
“步惊云,你给我等着。”
断浪已然恨的咬牙切齿,眼见步惊云再度紧逼而来,横势一剑击在地面上,掀起漫天烟尘,趁机冲出了剑池。
步惊云心念于楚楚安危,冷哼一声,回身向那名剑仆看去,却见傲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傲天挡在于楚楚身前,大喝道:“步惊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楚楚姑娘,但是若想救她的话,你得拿绝世好剑来换。”
任以诚闻言,饶有兴致的笑了笑,目光转向步惊云,想看看究竟会作何选择。
温弩大为不耻,呵斥道:“傲天,拜剑山庄怎可用此卑鄙手段,快把人放开。”
“没有绝世好剑,拜剑山庄就无法兴盛起来,所以,此剑我势在必得,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傲天全然不为所动,他看出步惊云应该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以至功力大增。
再加上那柄无双剑,步惊云未必不能和任以诚一争长短,届时两人两败俱伤,便是他出手的机会。
步惊云脸色阴沉,看着手里的无双剑,又想起当日在后陵,若不是对方出手相助,他断然不会有重见到孔慈的机会。
若是再算上冰洞里的那颗定颜丹,他已先后受了对方三次大恩。
步惊云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但于楚楚的性命他也不得不顾。
一时间,冷酷如他,竟也不禁犹豫了起来。
“步惊云,你还在迟疑什么?我来帮你,先救下楚楚再说。”剑晨急声催促,手中英雄剑扬起,莫名剑诀已蓄势待发。
“步兄弟,就冲你犹豫这一下,我再帮你一次又如何…嗯!呵呵,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任以诚言语间忽地话锋一转,本要迈步的脚步也随之收回。
众人闻言一怔。
第十一章 傲夫人的条件
“装神弄鬼!”傲天面带冷笑,嗤之以鼻的话音刚落,猛觉背后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
风声呼啸,卷动剑池热浪翻涌。
“剑池密闭,何来大风?”傲天惊觉不对,反应过来后,却见于楚楚竟已出现在步惊云身侧。
而在两人旁边还多出了一人,蓝衣长发,俊美绝伦,背负长刀,赫然正是聂风。
“这位兄台,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可不是君子所为,云师兄,别来无恙。”
聂风瞧着傲天哂然一笑,随即转身看向了步惊云,笑容顿时也变得温和柔润,令人如沐清风。
“风,别来无恙!”
步惊云看着聂风,神色复杂无比,他曾经以为因为孔慈的关系,对方一定恨他入骨。
但是,自叛天下会以后,聂风却数次在危机间对他舍命相救,就像此时,又是对方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如此几次三番,令他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两人相视一笑,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恩仇尽泯。
这一刻,任以诚真的好像问问于楚楚,有没有感觉自己很多余?
摇头一笑,他向钟眉和温弩提出了告辞。
钟眉欣慰道:“古人云,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绝世好剑能被公子这等识剑懂剑之人所得,实乃一大幸事。”
他顿了顿,又道:“温弩,你便跟着公子一同离去吧,继续履行守护绝世好剑的使命。”
任以诚闻言,挠了挠头,干笑道:“这就不必了吧?你们忙碌大半生,如今功成圆满,应该休息一下了。”
温弩肃然道:“我等为剑而生,剑的主人便是我的主人,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任以诚可以感受到温弩的诚意满满,但是他实在不想有个彪形大汉随时跟在自己身边。
从前跟在他身边的人? 不说林诗音那等人间绝色? 至少也是倪琼那样的清丽脱俗。
两相对比之下,任以诚实在有些接受不能。
他轻咳两声,问道:“既然我是主人? 是否我说的话你都会听?”
“当然!”温弩重重点头。
任以诚正色道:“那我命令你留在拜剑山庄? 好生照顾钟老前辈,必要时我再通知你。”
温弩为难道:“可是主人? 属下觉得……”
“闭嘴?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任以诚丝毫不给温弩反驳的机会。
钟眉和温弩见他态度如此坚定? 只得无奈作罢。
“各位,后会有期。”任以诚翻手化去绝世好剑,拱了拱手,向剑池外走去。
“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么?”傲夫人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任以诚闻言? 不由嘴角微抽? 同时停住了脚步。
虽然对方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儿,但是也不无道理。
败亡之剑可说是自己送上门的,拿了便拿了? 可是现在连绝世好剑也落到了他的手里。
白嫖了人家两柄绝世神兵,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任以诚转过身来? 悠悠道:“算上败亡之剑? 我可以答应你两个要求? 夫人意下如何?”
傲夫人稍作思忖,便即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公子先帮我杀了剑魔。”
剑魔登时脸色剧变,万没想到自己任劳任怨了二十年,傲夫人竟是如此的绝情。
“我就知道得有这一出,嘿!没想到绝世好剑出世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任以诚右手一翻,灵光闪耀中,绝世好剑再度化现,身形微微一晃,下一瞬已出现在剑魔面前,剑尖直向眉心刺去。
剑魔强定心神,丹田之气游走全身,陡然暴退而出,同时第六,第七道断脉剑气接连射出,分袭任以诚咽喉与气海。
任以诚不闪不避,以绝世好剑迎上,“铛铛”两声,断脉剑气竟似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这正是绝世好剑吸收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功效,他一试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除此之外,绝世好剑更能吸摄天地间的灵气之能。
任以诚能清楚的感知到,正有一股精纯的力量不断从那个倒三角形的剑孔出涌入。
带着断脉剑气和这股力量,他随手一剑挥出,雄浑凌厉的剑势瞬间将剑魔的退路封死,随即就见第八道断脉剑气破空激射而出。
蓬!
两股强横力量交锋,爆出惊天巨响,震人耳鼓。
一拼之下,剑魔力有不逮,断脉剑气崩然溃散,非但如此,连带他整只右掌都被绝世好剑绞成了粉碎。
剑池中顿时回荡起了剑魔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此招任以称半分真力未出,全凭绝世好剑自身的威能,牛刀小试后,他不再留手,闪身至剑魔身旁,一剑压下,斩向对方首级。
剑锋临头之际,他忽地剑势一偏,砸向了肩膀。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剑魔肩骨尽断,整个人不堪重负,双膝一屈,狠狠跪在了地上,同时腿骨亦告粉碎,再起不能。
任以诚转头看向傲夫人,问道:“杀他之前,先说说你第二个要求?”
“公子可否受下犬子为徒?”傲夫人满怀期待的看向任以诚。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先是忍辱偷生二十年,现在又费尽心思的提出这个要求,一切都是为了傲天这个儿子。
傲天目光一震,他天资不差,当然也明白傲夫人的苦心。
他想起从小立下的要振兴拜剑山庄的志向,一时间,心中竟隐隐期待起来。
傲天虽然看不惯任以诚这个人,但是对他的武功却是心服口服的。
“抱歉,恐怕不行。”任以诚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只是似傲天这般心高气傲的人,除了剑魔以外,大概没几个人愿意收这样的徒弟。
傲天闻言,心中失望的同时更生出一种被轻视的愤怒,正欲开口大骂之际,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到了任以诚手中。
“你要做什么?”傲天色厉内荏道。
傲夫人亦大吃一惊,急忙道:“公子手下留情。”
“收你当徒弟是不可能了,令堂的要求无非是希望你能有所进步,我可以换个方法。”
任以诚微微一笑,手中绝世好剑化作光点消失,右掌按住剑魔头顶的百会穴,左掌则按在了傲天后心灵台穴上,吸功**随即运转开来。
片刻后。
剑魔元气耗尽,生机断绝,整个人已形同一具干尸。
傲天则脸色胀红,正在闭目运功,头顶不断有白烟冒出。
在场众人除了傲夫人以外,无一不是高手。
皆知这是只有内功修为步入高深境界后才会出现的情形,不由一阵惊讶。
“我已将毕生功力全数转给了令郎,这里还有一颗灵果,待令郎把剑魔功力全部融会贯通后再行服用,可让他功力再上层楼。”
任以诚拍了拍手,来到傲夫人面前,并拿出一颗血菩提,交给了对方。
“公子大恩,拜剑山庄必定永世铭记。”傲夫人躬身道谢,结果虽然跟设想的有所出入,但也让她十分满足了。
傲天这时清醒了过来,双目陡然睁开,只见眸中精光四溢,神采飞扬。
“江湖很广阔,但是你还很渺小,想要振兴门楣就好好练功吧,要是万一被人打死了,我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任以诚自认好人已经做到了底,叮嘱了一句后,再不多言,迈步离去。
“兄台,请留步。”
第十二章 聂风的请求
任以诚听出是聂风的声音,心下暗道一声“完蛋!”。
适才一时大意,被血菩提泄了底,偷学人家武功的事情只怕是要东窗事发了。
不过,他还是停了下来,坦然看向了对方。
聂风迈步上前,拱手一礼,温声道:“在下聂风,冒昧出言相阻,是有一件关于绝世好剑的事情要告之兄台。”
任以诚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出去再谈,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他环视众人,问道:“各位,还有人要留我么?没有我可就真走了。”
眼见没人作声,他当即不再停留,连同聂风、步惊云、于楚楚和剑晨,一起离开了剑池。
很快,五人出了拜剑山庄。
门口处,于楚楚突然一声惊呼,却是步惊云伤势沉重,终于支持不住,晕倒了过去。
“正好,搭我的车吧,顺路送你们一程,黑风!”任以诚为做掩饰,故意高喊了一声,实则是暗自动念,召来了幽林马车。
众人随即上车。
车厢里很宽敞,就算躺着一个步惊云,也完全不成问题。
离开拜剑山庄的路上,幽灵马车的速度少见的平缓了下来。
剑晨惊奇道:“能听懂人言的马儿不在少数,但无需操控便可自行赶路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阁下的座驾属实非比寻常!”
任以诚坐在车厢门口,摆了摆手,随口道:“哪里!哪里!其实黑风也只是比寻常的马儿聪明了一点点而已。”
聂风坐在他对面,微微皱眉道:“但是我总觉得这匹马儿好像少了些什么的东西似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聂家自聂英之子开始,为了压制疯血症,皆从小开始修习《冰心诀》,一颗冰心明察秋毫,感知之敏锐,远非常人可比。
“奇物自有奇象,也属正常。”任以诚说话同时心中暗笑,所谓当局者迷,聂风觉得缺少的东西,就是那股生机。
可他又怎会想得到,眼前看似活生生的黑风,竟然会是隐藏着白骨骷髅的障眼法。
后边,于楚楚一言不发,忧心忡忡的看着步惊云,眼圈已开始泛红。
聂风不解道:“奇怪,我方才明明让云师兄服过了两枚血菩提? 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任以诚道:“他麒麟臂的三焦玄关被打通? 麒麟火劲游走全身? 又在剑池中遭受烈焰灼伤。
如此内外交煎,他再服下血菩提,无异于火上浇油,当然不会有作用。”
“这……是我一时疏忽? 竟害了云师兄!”聂风恍然大悟? 顿时心生愧疚? 自责不已。
剑晨劝道:“不知者不罪? 聂兄来得晚? 不清楚个中缘由,我相信步惊云不会怪你的。”
于楚楚惶然无措,泣声道:“我想起来了? 我爹曾说过,就算打通了三焦玄关? 可如果步大哥无法适应麒麟臂中的血,最后还是会焚身而死。
眼下他伤上加伤? 我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任以诚轻叹一声,提醒道:“聂风,用你的刀应该可以帮步惊云降低一下温度。”
“对呀!雪饮的寒气可化气成冰,我怎么早没想到。”聂风连忙将身后的宝刀解下,放入了步惊云怀中。
就听“哧”的一声,步惊云的身上立时蒸腾出一阵浓厚的白气,弥漫整个车厢。
任以诚打开车窗,运功驱散烟雾,随即四人便发现,步惊云的神色已变得缓和了不少。
聂风和于楚楚终于也松了口气。
“任兄,请问你是否曾去过凌云窟?”聂风忽然问道。
任以诚耸了耸肩道:“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就是在石壁上给你留字的人。”
“果然!只是任兄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看到那些字?”聂风自从看到那些留言后,便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任以诚心念电转,忽悠道:“我并不确定,只是聂英前辈既然留下刀法,想必就是希望聂家后人能看到。
当今武林之中,我听说过的聂家人就只有你一个,不写你的名字写谁的?”
他双手抱拳,歉然道:“说来惭愧,当日我一时心痒之下,没忍住学了你家祖传的刀法,还望聂兄海涵。”
聂风摇头一笑,浑不在意道:“任兄言重了,先祖选择将刀法留在那里,想来早已做好了被外人学去的准备。
凌云窟岔道无数,任兄能找到那里,便是和聂家的缘分,而且施展傲寒六诀需要冰心诀来配合。
任兄不懂我家传心法,到底能发挥出几成威力,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况且,任兄也留下了天刀八式作为补偿,我亦是受益匪浅,大家就算是扯平了。”
“聂兄宽宏大量,任某感激不尽。”
任以诚算准了以聂风的性格多半不会为难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揭过了此事,令他不由为之汗颜。
聂风蓦地神情一肃道:“言归正传,先祖的遗言任兄应该也看够了,绝世好剑乃是为克制我聂家的疯血症和火麒麟而生。
如今,任兄身为剑的主人,日后我若是疯血作怪,狂性大发的时候,就请你拿起绝世好剑将我了断,千万不要留情。”
任以诚叹息道:“很遗憾,说起麒麟血这个东西,就在不久之前,我不但喝了个饱,还用它洗了把脸。
虽然已经被我设法克制,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发作,到时候发狂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聂风神色一僵,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任以诚又指了指步惊云,挑眉笑道:“对了,还有这片火烧云,他那麒麟臂的三焦玄关已通,麒麟血流遍全身,也有发狂的可能。”
他此言一出,车厢里变得出奇的安静。
聂风彻底无语了。
任以诚却似还嫌不够乱,嘴角上扬,嘿嘿笑道:“更可怕的是,我们三个搞不好会一起发狂。
真要这样,就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要如此幸运的肩负起阻止我们的任务了。
唉!让我们先提前为这个人默哀一下吧,实在太可怜了……”
“不会的,你们谁也不会发狂的,我们应该往好处想,这样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出现。”
于楚楚信誓旦旦的摇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人。
剑晨亦劝道:“楚楚姑娘说的没错,如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请家师出面,他老人家修为高深,见识广博,定会有解决之法。”
“为了苍生的安危,也只能辛苦尊师了。”任以诚想了想,有资格当那个倒霉蛋的人,似乎也就只有天剑无名了。
聂风对此不置可否。
事情若真的这么容易解决,他先祖聂英又何必让人铸造绝世好剑,更不必将自己捆锁于凌云窟内,孤独终老。
晌午时分。
幽灵马车驶入了沿途的第一座城镇。
虽然天已入冬,但街上行人不减,加之街边两旁的各种叫卖声,显得十分繁华。
街道中心处的一间酒楼前,人声鼎沸,伴着震天的锣鼓声,两只北狮正在上下翻腾,卖力的表演着。
在马车经过的地方,路边还有数名幼童在逗弄着一只可爱的小狗。
一旁,有名身材矮小的老者在慈祥的看着他们,口中不断嘱咐着孩子们不要将小狗弄伤。
于楚楚提议道:“我们不如在这里先找个客栈,这样照顾步大哥会方便一些。”
“言之有理。”任以诚看了看,最后将车停在了酒楼附近的一家客栈门前。
聂风拿起雪饮刀,率先下了车,向客栈走去。
就在这时。
忽然“唰”的一道黑影闪现,贴着地面穿过重重行人急蹿而至,目标赫然直取聂风下盘。
第十三章 天池杀手
杀机骤起!
突施偷袭的竟是适才那些孩童在逗弄的小狗,以迅疾无伦的速速,狠狠向聂风右腿脚踝咬去。
与此同时。
孩童身旁那名老者,外衫猛然碎裂,露出赘肉横生的身材,神色凶恶的仿佛换了个人。
只见其大口张开,发出一声似狂犬怒吼之声,犹如惊雷炸响,滚滚音浪之下,周遭行人纷纷捂耳倒地,哀嚎四起。
任以诚眉头一挑,只觉这声音似专门伤人耳鼓,当即运功将马车护住,免得于楚楚为吼声所伤。
而在酒楼前嬉戏的两头北狮中的一头,这时也倏然而动,飞身扑向了聂风,非但来势奇快,招式更是诡异。
在逼近聂风之际,北狮身形陡转,以一双后腿向其胸口蹬去。
三方配合,誓要将一击成功。
然则,聂风冰心冷静,丝毫不受犬吠声所扰,更似早有察觉,整个人在电光石火间化作一道狂风,避开了眼前这致命围杀。
狗嘴咬空,牙齿碰撞发出猛烈声响,足见力道之强劲与狠辣。
“天池杀手的同党,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聂风少有的面露冷色,手握刀柄,锵然一声,雪饮出鞘,四周顿时弥漫起刺骨寒气。
伴随一抹耀眼的刀光闪过,傲寒六诀出手,‘惊寒一瞥’凝聚周遭寒气,化为一柄数丈长的巨大雪刃,直向那头北狮劈去。
霸道绝伦的一刀落下,就听“呲啦”一声,北狮闪躲不及,已然被腰斩开来,现出两道狼狈身影。
正是天池杀手中的‘手舞’、‘足蹈’。
两人乃是同胞兄弟,手舞为兄,精擅外家邪功撕骨爪,力劲能撕骨断脉。
足蹈为弟,绝技为残疾腿,凶残暴虐,一旦配合手舞的撕骨爪使出,更显歹毒!
二人大惊失色,均没想到聂风的武功竟会强至如斯地步。
“汪!”
犬吠传来,那只小狗趁聂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再度扑杀而来。
聂风当即雪饮横扫,人随刀走? 腰身一拧? 风神腿顺势踢出? ‘风中劲草’快如飓风? 更力发万钧。
砰然一声? 小狗被踢中头部? 瞬间爆碎? 血肉横飞。
“哮天!”
老者目呲欲裂? 发出惊天怒吼,身形如箭射出? 发疯一般向聂风冲了过去。
老人乃是天池杀手中的狗王? 具有和狗沟通的奇异能力,爱狗如命? 哮天是他的爱犬也是他的同伴。
这时? 手舞、足蹈亦随之再度出手,爪腿配合着向聂风攻去。
“妙啊!适才那只狗若是成功了,聂风的风神腿便算废了,可惜他们虽然默契十足? 却终究武功太差。”
任以诚坐在车厢门口,拊掌称赞了一句? 言语间颇有惋惜之色。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任大哥你还有心情说笑,他们以多欺少,你快去帮帮聂公子。”于楚楚爱屋及乌,生怕步惊云的师弟吃亏。
任以诚笑道:“急什么,一帮三脚猫而已,对付他们一个人足够了。”
他看向正在交手的四人,朗声道:“聂风,这几个杂鱼就交给你了,正好我也看看天刀八式你到底领悟了多少。”
任以诚话音未落,聂风刀势已变。
雪饮在手,他蓦地身形急旋,竟以风神腿‘风卷楼残’之势,施展出了天刀八式中的‘梧叶舞秋风’。
刀腿并用,雪饮似随意击出,刀气犹如飓风般猛烈,更无任何痕迹刀路可循。
手舞、足蹈和狗王只觉如坠冰天雪地,体内真气都为之凝滞,身形一缓,围攻之势再难维持下去。
眼见三人露出破绽,聂风刀势一变,‘天风环佩’化作万千道白森森的刀气,倾泄而下。
狗王因爱犬被杀,几近失去理智,出手如同疯狗,完全无视了生死。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刀气,他首当其冲,全身如遭凌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即时溅血身亡。
杀手之道,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手舞、足蹈惊骇间,却全无逃离之意,真气沛流全身,以撕骨爪和残疾腿分向聂风的上下盘攻去。
倏忽间,人影闪动。
街上人群中掠出一名手持双拐的老者,右手凌空一拐,似长枪大戟般,悍然点向了聂风后心。
狂风卷荡。
只见聂风身形一闪,以超绝身法来至手舞、足蹈背后,风神腿随即展开,携‘暴雨狂风’之绝,踢出漫天腿影,重重轰击在两人身上。
砰!砰!
先后两声巨响,手舞、足蹈纷纷坠落而下,将地面砸出两道深坑,以至尘土飞扬。
在烟幕遮掩之下,幽灵马车旁边街道的阴影中,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一名身穿黑袍之人。
就见他双臂一扬,顿时无数暗器朝着马车激射而去,密密麻麻,全死半分死角。
这人是天池杀手中的鬼影,精通东瀛忍术,神出鬼没,能于黑暗中杀敌,防不胜防。
鬼影毕生杀人无数,罕有失手,对于自己的本事素来十分自傲,暗忖这一招之下,车厢里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正自得意,却惊见车厢外凭空生出一层似烈焰般的气罩,于间不容发之际,将他的暗器尽数挡下。
不及错愕,他又见车厢中伸出一条手臂,对着他隔空虚抓,整个人顿时被一股难以抗御的莫大吸力给拉扯了过去。
任凭他如何运功挣扎也是徒劳,转眼,已落入任以诚的手中,黑袍落下,露出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
鬼影动弹不得,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不由惊惧交加。
“尊驾武功盖世,大人有大量,老朽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看在老朽年事已高的份上高抬贵手。”
“那你出手的时候,怎么不看在我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份上而放过我呢?再您的见吧,老人家!”
任以诚口中那个‘老’字咬的极重,掌中真力吐出,就见鬼影陡然双目圆睁,咽喉碎裂,立毙当场。
而就在鬼影尸体倒地的刹那间,不远处突然传来“咵嚓”一声震响。
任以诚循声看去,就见一颗堪比水缸还大的肉球从酒楼二层破窗而出,炮弹般朝着马车凌空飞射而来。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那猛烈的劲风声,可见其力道之恐怖,若任由其砸中,车厢势必要散架,支离破碎。
嗖!
心念转动间,任以诚已自车厢中飞掠而出,凌空施展轮回劫,借力导引,改变了肉球下落的位置,朝着聂风和人交手的方向撞了过去。
却说聂风重创手舞、足蹈之后,顺势借力腾空,掌中雪饮刀锋一扬,使出‘石上流泉’,划出一道蓝芒。
犹如一道波光粼粼,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循着某一条玄奥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绕过了来人单拐,直取对方首级。
面对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招,那人惊讶同时,连忙提起左手拐杖封挡。
“铛”的一声激鸣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兵刃交击声。
那人心神大骇,他勉强挡住了聂风一刀,却不料,后续刀势竟连绵不绝而来。
仓促间,他提聚毕生功力,双拐急舞动,但是久守比失。
待接住聂风第四刀时,他忽感右手一轻,拐杖已寸寸而断,慌乱之下,第五刀随即而来,他只觉左肩一凉,手臂竟被齐根斩断。
雪饮的惊人寒气透体而入,他全然没感到半分疼痛。
第六刀紧随而来,他双拐尽失,加之身受重伤,再无还手之力,正当刀锋将要临身之际,衣袂破风之声骤然逼近。
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妇人纵身跃起,接住了老者砍下手臂中的拐杖,运劲一催之下,杖尾弹出一截短刃,自下而上,刺向了聂风小腹。
轰!
突然一阵劲风呼啸而来。
半空中,那颗硕大的肉球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老妇的拐杖上,强横的劲力更带着她砸在了老者的身上。
随着一声闷哼,两人齐齐跌落而下,那颗肉球则先一步坠落在地,将平整的街道砸出了一个足有五尺深的大坑。
“潇湘云水!”
聂风凭虚凌风,层层叠叠的刀光挥洒而出,仿若水光云影,瞬间将两人淹没其中,爆出一阵血雨。
两人是天池杀手中的夫唱、妇随,夫妻一辈子,如今纵然身死也不曾分开。
呼!
一道巨大黑影冲天而起。
那颗肉球竟分毫无损,变成一个肥硕无比的大汉,跃出坑底,隔空运劲,雄势一掌似泰山压顶,向任以诚碾压而来。
此人是天池杀手中的食为仙,修炼《战天化气》奇功,可将食物化为无穷战意,劲道澎湃如潮,还可用一身肥肉卸去对手的攻击,可谓攻守兼备。
砰然一声。
任以诚不闪不避,举掌迎上,对方功力雄厚非常,又辅以下坠之势,强横的力道竟险些将他逼退出去。
“任兄,这个就交给你解决了,也让我看看你的《傲寒六诀》修炼得如何。”
聂风坐回了马车上,将雪饮收归鞘中,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任以诚本欲施展轮回劫制敌,闻听此言,当即心念一转,体内经天皇气沛发,以无俦劲力将食为仙震飞出去。
随即,就见他袖手一翻,争锋化现,同时凝聚日月双劲,至阴真力贯注其中,激发出冻天寒气,‘冰封三尺’随手劈出。
食为仙犹在半空,闪躲不及,唯有正面接招,战天化气倾囊而出,令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几乎瞬间就变成了皮包骨头。
但他却仍旧抵挡不住任以诚惊世修为,轰然一声,被至寒刀劲封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就听“咵嚓”一声脆响,掉在地上后被摔了个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任以诚回头看向聂风,挑眉道:“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聂风自愧不如。”聂风面露钦佩之色,心中暗自惊诧不已。
他自认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以目前的功力,绝做不到任以诚那么轻描淡写,信手拈来。
任以诚笑了笑,看向了那间酒楼,说道:“剩下的人应该已经跑了,刚才你不应该在这里看戏的。”
聂风没好气道:“任兄刚才不也一直在看戏,干什么不出手?
既然跑了,那就下次再收拾他们,云师兄的伤势要紧。”
客栈人多,不宜休养,五人最终在镇上找了家被闲置的民居,暂时安顿了下来。
第十四章 贼心不死
农舍里。
步惊云躺在床上,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且温度还在继续升高,身上灼伤的皮肤已显出焦黑之色。
楚楚不时的用冷水帮他擦拭,但只稍一接触,水分当即便被热气所蒸发。
原本属于步惊云的绝世好剑已归任以诚所有,无法以至寒之气助他熬过此关。
而无双剑则因为镶嵌了火麒麟的鳞甲,已经变成了火属神兵,握着它只会让步惊云体内的火劲变得更猛烈。
但所幸还有同属至寒的雪饮宝刀,能够相助步惊云减少痛楚。
“当初这柄无双剑被我带回天下会,没想到,最后竟辗转落到了云师兄的手中。”
聂风突然神情一黯,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
“步惊云曾学得剑圣的圣灵剑法,如今得到无双剑,岂非正是相得益彰。”任以诚心知聂风多半是想起明月了,却也不好出言安慰,只得转移了话题。
毕竟,若是对方追问起来他是怎么知道明月的,真要解释起来,又要费脑筋编故事。
聂风轻抚着无双剑,眼中满是深情。
没承想,无双剑竟也轻轻颤动着回应了起来,剑身不住发出嗡鸣。
任以诚见状,不由暗自惊奇。
如此情形,也不知是因为那片鳞甲感应到了聂风的麒麟血,还是无双剑感应了曾经用出倾城之恋的人?
聂风温柔一笑,看着陪在床边的于楚楚,有些遗憾道:“可惜楚楚姑娘不会武功。
否则的话,我可以将另一柄无双剑取出送给她。
以她对云师兄的感情,说不定他们日后能有机会使出那一式绝世剑招——‘倾城之恋’。”
“名为无双剑,却有两柄,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名不副实了。”任以诚忍不住撇了撇嘴。
“世人皆以为无双剑是因剑圣而成就了举世无双的威名,但实则这无双之名,其实是个让有情人不能成双成对的诅咒!”
聂风油然一声叹息,神色幽幽的起身出了房门,给屋中的三人留下了一道落寞的背影。
“无双剑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还真是出人意料,聂兄多半是由此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剑晨心中倍感好奇,却碍于和聂风交情不深,不好意思追问。
任以诚虽然知晓其中缘由,但终究是别人的私事,轮不到他来自作主张。
而于楚楚则一颗心全系在步惊云身上,更无追问之意。
转眼,三天过去。
步惊云依旧昏迷不醒。
聂风皱眉道:“云师兄的体格从小就异常强壮,这麒麟血竟当真霸道至此? 让他这么久了还无法适应?”
“以凡人之躯想要承受神兽之血,谈何容易!最后究竟是浴火重生? 还是烈火焚身? 也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任以诚不由想起了当日在凌云窟中被烈焰煎熬的痛苦,至今仍记忆犹新。
似聂风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麒麟血,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艰辛。
“我相信步大哥? 他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于楚楚这三天近乎废寝忘食? 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步惊云床边? 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剑晨看着她日渐憔悴的容颜,不禁心疼道:“楚楚姑娘,让我来帮你照顾他,你再不去休息,身子就要累坏了。”
于楚楚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必了? 还是由我自己来吧? 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步大哥醒过来。”
看着少女如此坚决的态度? 剑晨心中酸涩万分? 对于步惊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可谓是五味杂陈。
摇了摇头后,他悄然转身向屋外走去。
聂风看穿了剑晨的心思? 但同样也知道于楚楚已对步惊云情根深种? 不由为他感到一阵惋惜。
院子里。
剑晨颓然仰天长叹,忽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就听到了任以诚的声音。
“感情之事,最是勉强不来,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也该放得下,过分执着,小心伤人伤己。”
“多谢提点,让兄台见笑了。”剑晨点了点头,脸上虽有笑容,却显得格外牵强。
眼见于楚楚一心都扑在了步惊云身上,剑晨心知自己再留下来,也只是自寻烦恼,终于决定离去。
“各位,在下此行本是为了绝世好剑,如今剑已有了归属,必须要回去向家师覆命了。
任兄,家师对绝世好剑十分关心,关于你得剑之事我必须要如实禀告,还望你见谅。”
“事无不可对人言,绝世好剑我既非偷来的,也非抢来的,不怕别人知道。”任以诚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剑晨点点头,旋即告辞离去。
于楚楚感激他多番照顾,便出门相送。
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聂风感叹道:“剑晨气度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不愧是英雄剑的传人。
不过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不例外!”
任以诚悠悠道:“人是好人没错,但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聂风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任以诚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愈是纯洁的东西,就愈容易被污染?
剑晨此人光明磊落,大有君子之风。
然则,其师出武林神话,天剑无名,作为名门之后,顺风顺水惯了,不似你和步惊云这般身经百战,早已看透江湖险恶。
日后他一朝受挫,心境不坚之下,很可能会走上歧途。”
聂风不以为然道:“堂堂英雄剑的传人,我想他应该不会如此不堪。”
“但愿吧!”任以诚笑着耸了耸肩膀。
剑晨一生命运多舛,但一切的悲剧皆从他喜欢上于楚楚开始,对步惊云的嫉妒蒙蔽了他的内心。
任以诚由衷的希望,剑晨能够把他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听进去。不然迟早还是要悲剧收场。
隆冬时节,太阳落山的早。
吃过从镇上买回来的晚饭,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聂风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不时露出笑容,看得十分专注。
任以诚见状,暗自运功收敛气息,静若鬼魅般悄然凑了过去,正好瞄到了一行熟悉的诗句。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嗯,好诗!好诗!”
聂风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信收好,俊美的脸上露出三分恼意。
“任兄,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任以诚一把拦住聂风肩膀,嘿嘿一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身体里都流着麒麟血,那就等于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大可不必如此见外。”
“算了,我说不过你。”
聂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却又拉着任以诚给他讲起了数月前,他和步惊云、秦霜三人在凤溪村和雄霸决战时,遭受重创而双目失明,最终被一名女子所救的故事。
任以诚故作惊叹道:“原来在我埋头在拜剑山庄铸剑的时候,江湖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聂风犹自沉醉在回忆中,不自觉的笑道:“现在想想,我和梦的相遇,感觉就像是场梦一样。”
任以诚眉头一挑,随口接道:“醒来很久还是很感动?”
聂风点点头道:“确实很令人感动,不过大概是因为当时我的眼睛看不见的关系,虽然跟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但却又总感觉伴着一层迷雾。”
“那在你的想象中,这位梦姑娘是什么样子的?”任以诚饶有兴趣的问道。
聂风想了想,笑道:“她或许是个仙女也不一定,如果被发现和凡人交往,或是被凡人发现她的容貌,就会触犯天条。
所以,她在治好我以后就飘然离去,不过幸好她不是一点消息也没留下,至少我们还能飞鸽传书。”
任以诚轻笑道:“仙女会不会用飞鸽传书我不知道,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如果那个梦姑娘是个丑八怪,你要怎么办?”
“……我觉得一个人的外表如何其实并不重要,有一颗美丽的心灵才值得欣赏。”聂风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任以诚淡淡道:“说得好,但是刚才你犹豫了。”
“额……”聂风不由一阵语塞。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神色一凝,同时转头向屋内看去。
房间里,本在照顾步惊云的于楚楚已被封住穴道,口不能言,更动弹不得。
烛光下,一人正面目贪婪的看着被放在桌上的无双剑,口中还喃喃自语。
“哎呀!传闻当年无双剑举世无匹,现在又被加上火麒麟的鳞甲,此剑之利,只怕已在断浪的火麟剑之上!
究竟是何等样的高人才会有如此奇思妙想?简直不可思议!”
“多谢夸奖,贵客临门,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剑贪老兄你。”任以诚双手环抱,站在门口一侧,笑眯眯的看着来人。
剑贪一惊,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两个人,他竟半点动静也没察觉到。
聂风招呼道:“老兄,咱们又见面了,还要多谢你那天给我指路,我才顺利找到了云师兄。”
剑贪恍然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老子本来是想见识一下绝世好剑的风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向任以诚,问道:“小子,听你的意思,难道这无双剑上的鳞片是你的手笔?”
剑贪当日被剑魔所伤,为求保命,在绝世好剑诞生前便已逃离了剑池,因此而先后错过了两柄剑出世的时机。
“没错,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自称老子。”任以诚目光一闪,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老子也最讨厌被人威胁我。”剑贪冷哼一声,话音未落,一把抓起了无双剑,就要向窗口冲去。
岂料,剑柄刚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剑气直透手掌,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让他松开了无双剑。
剑贪低头看去,只见整个右掌如同被烈焰灼伤,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邪门!”
剑贪强忍疼痛,暗骂一声,当即闪身再向窗口掠去。
但他还是因为当日离场太早的缘故,不曾见过任以诚出手,大大低估了对方的武功。
当他来到窗口时,就见任以诚已抢先一步挡在了那里,心中不由一紧,脸上随即露出谄媚之色。
“在下来此只为一观绝世好剑的风采,好了却当日未能见证宝剑出世的遗憾,适才一时贪念作怪,还请阁下海涵。”
聂风进屋解开了于楚楚的穴道,闻言叹道:“神兵则主,剑赠有缘,老兄你何苦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自讨苦吃!”
“聂公子教训的是,在下知错了。”剑贪陪笑着,连连点头。
“看在你已经吃到苦头的份上就饶你一回,你说想见识一下绝世好剑是吧?”
任以诚翻手将剑化出,然后竟将剑递到了剑贪面前。
“公子这是何意?”
剑贪神情愕然,心中更震惊莫名,难怪刚才看遍了屋子也没找到绝世好剑。
“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拿的走,剑就是你的。”任以诚说着,直接将绝世好剑塞到了剑贪的手中。
剑贪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此言当真?”
任以诚正色道:“放心,任某素来以诚待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剑贪咬了咬牙,暗忖自己多年来修炼飞仙剑境无成,就是因为缺少一柄绝世好剑。
眼下有这个机会,纵然再渺茫也要拼上一拼,以自己的轻功,只要先将对手甩开,放眼武林能再追上的人寥寥无几,拼了。
心念至此,剑贪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而任以诚也果真没有阻拦。
于楚楚大惑不解道:“任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万一真的让他跑了怎么办?”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总不能因此就杀了他吧,所以只能让他自己死心了。”
任以诚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全然没有半分担心之意。
聂风见他成竹在胸,便也打消了出言相劝的念头。
很快,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
天色还未亮,屋外忽然想起了异常沉重的脚步声。
不多时,就见房门被推开,剑贪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将绝世好剑放到了任以诚面前。
“公子,在下服了。”
“过瘾吗?”任以诚将剑收了起来。
于楚楚很热心的给剑贪倒了杯热茶,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剑贪长叹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此剑实已和公子心意相连。
昨日我带剑离开,不过数里的工夫,就感觉这柄剑愈来愈沉重,以至轻功连往日五成的速度都使不出来。
更可怕得是,不是我在控制剑,而是剑在控制我,兜兜转转一整夜,刚才突然发现,我竟然又转了回来。
不过,如此神兵,就算只能拥有一晚,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于楚楚恍然道:“这么说就算你不回来,任大哥也可凭借着和绝世好剑的感应,轻而易举的找到你的行踪?”
剑贪自嘲一笑道:“正是如此,说来也可笑,想我剑贪半生视剑如命,这次费尽心思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贪字到头来得个贫,以后江湖再无剑贪,只有剑贫,三位,后会有期。”
剑贫看了看任以诚,见他没有再为难自己的意思,当即展开身法,洒然而去。
第十五章 天剑无名
寒风骤起。
天边始终不见朝阳升起,反倒阴云密布,飘起了鹅毛大雪。
任以诚在于楚楚给步惊云擦身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身上焦黑的死皮已有脱落的迹象。
运功一探之下,发现他体内的火劲终于开始渐渐平复,再过数日便可苏醒过来。
眼见如此情形,任以诚当即心生去意。
于楚楚出去换过热水,回来就见他在桌上笔走龙蛇。
“任大哥,你在写什么?”
“战帖。”任以诚头也不抬的回道。
“任兄要和人决斗!不知是何方高手?”
聂风去镇上买今日的餐食,刚好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惊诧万分。
任以诚停笔,吹了吹战帖上的墨迹,笑道:“雄霸,当日他和剑圣决战,为剑二十三所伤。
我不想胜之不武,便和他相约待他伤愈之后再战,如今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恢复了。”
聂风蹙眉道:“雄霸此人阴险狡诈,行事不择手段。
为防万一,不若等云师兄醒来,我二人陪你一同前去。”
任以诚摇头笑道:“算了吧,你那云师兄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么?
他对雄霸恨之入骨,若是知道我去找雄霸决战,搞不好二话不说就先给我一剑,然后再冷冰冰来上一句,雄霸的命是他的。”
于楚楚原本面带忧色,闻听此言,顿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任大哥竟如此了解步大哥,难怪他会对你另眼相看。”
“有么?”任以诚讶异的挑了挑眉。
“步大哥向来我行我素,对旁人更是不屑一顾,唯独你和风大哥是例外,只有你们说的话他才会听。”
于楚楚言罢,不由幽怨的轻哼了一声,似在对此表示不满。
聂风见状一笑,道:“任兄所言不无道理,既是如此,那就请任兄万事小心了。”
任以诚自信满满道:“放心,放眼江湖,能要我命的人也许有,但绝不会是雄霸。
况且,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很快,在聂风和于楚楚的目送下,幽灵马车消失在了风雪中。
风雪连绵,一下便是三天。
这一日。
前往天下会的途中,幽灵马车突然停在了一片树林边,只因在正前方有一道昂然身影拦住了去路。
此人年约四十出头,一身蓝色长袍,头发微卷,冷峻的面容下似隐藏着无尽沧桑,整个人透出一股凛然正气。
眼下大雪飘飞? 这人却无片雪沾身? 周遭五尺范围之内,更是片雪不落。
他立身于此,仿佛已和天地相连? 让人看不穿深浅。
任以诚凝目而视,沉声道:“观阁下气度非凡? 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无比精纯的剑气。
当今江湖,有此剑道修为的只有剑圣? 但剑圣已在数月前身故,如此推算,阁下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神话——华英雄?”
来人缓声道:“阁下认错人了,在下无名无姓,并非你口中的华英雄? 今日冒昧前来? 乃是为了看一看绝世好剑的主人。”
“哈!原来是‘天剑’无名,幸会!绝世好剑确实在我手中,前辈既然想看,那就看个够吧。”
任以诚嘴角泛着一丝促狭的笑容? 话音落下的同时,右手一翻? 绝世好剑伴随灵光化现。
他不由分说,凌空一剑横划,“哧”的一声,剑气破空激射而出,霎时风雪激荡。
无名负手于背,立身原地,不闪不避,身前蓦地出现一层湛蓝色的气罩。
砰!
剑气受阻,如有实质般坠落在地,发出叮当声响。
无名神情泰然,目露赞许之色,颔首道:“阁下竟懂得剑圣的圣灵剑法!年纪轻轻便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殊为不易。
只是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并无动手之意。”
“你没有,我有!”任以诚战意激昂,言罢身形一跃而起,剑锋凌空交划,剑气顿时呈“八”字射出。
正是圣灵剑法之剑八,其势凌厉无匹,远胜方才试探之招!
无名眉头微皱,右手剑指伸出在身前一旋,使出莫名剑法中的一式‘隐姓埋名’以守代攻,剑气勃发,凝聚如轮。
“蓬”的一声,圣灵剑气登时崩然溃散。
“再来。”
任以诚大喝一声,剑十八紧随而出,绝世好剑隔空起势,卷集漫天风雪为剑,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遮天蔽日的笼罩而下。
无名似无奈的轻叹一声,剑指轻轻一扬,亦爆发出滔天剑气,化为一张无边剑网反扑而上。
任以诚虽是头番见识莫名剑法,可却一眼就认出这招,正是大名鼎鼎的‘悲痛莫名’。
此式乃是无名伤痛爱妻被杀所创,爱妻不知何故被何人以何种方式所杀,剑髓蕴含悲痛与莫名。
故心中悲痛愈深,莫名之意愈强烈,力量便也愈是强大。
两道剑网交击,发出激烈金铁碰撞之声,剑气余波扩散,直令方圆十丈范围内风雪皆空。
接着,又听轰然一响,‘剑十八’已为‘悲痛莫名’所破,其后更余势不衰,继续向任以诚攻去。
“剑二十二!”
任以诚暗自惊叹无名的雄厚根基,同时手中丝毫不停,剑势再变,整个人杀机大涨,使出了圣灵剑法绝情绝命的最后一式。
他犹记得‘悲痛莫名’虽强可惊天动地,却也并非毫无法可破。
此招既因悲痛而出,那就代表着出招者的内心必定存在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招由心发,这伤痕便也成了‘悲痛莫名’的破绽。
换言之,此招的精髓亦是破绽所在。
在这张剑网中定也如同无名的内心,有着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任以诚心明此理,不退反进,身形凌空急旋,爆发出如雨剑气,龙卷风一般冲向了‘悲痛莫名’的剑网。
最强的一点,往往便也是最弱的一点!
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气,再次交锋,伴随一道如惊雷般的巨响,‘悲痛莫名’应声而破,剑气四散之下,紧靠路边的树木顿遭殃及,被连根绞碎,留下了遍地苍痍。
任以诚冲出剑网,周身裹挟磅礴剑气席卷而出,悍然直取无名。
嗤!
又是一道剑气破空。
无名剑指隔空虚刺,此招名曰‘名不经传’。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精准的指向了‘剑二十二’的破绽所在,端的是玄妙非常。
‘铛’的一声,圣灵剑气已然溃不成军。
无名乘势箭步迈出,右手剑指飞探,顿将绝世好剑夹在两指之间。
却不料剑中所含真力之巨,沛如浪潮翻涌,他一时不防,当即被逼退出去,直至数丈之外,方才稳住脚步。
骤停之下,强横的气劲瞬间以两人为中心肆虐开来,顿令脚下积雪翻卷,一扫而空。
“年轻人,我们点到为止,不如就此罢手可好?”
“不!刚才只是热身而已,真正的比试现在才开始。”
任以诚心知,早在二十年前无名便已将剑二十一式尽数破解,更自行推断出了剑二十二。
用圣灵剑法对付他,除非能用出灭天绝地剑二十三,否则纵然累死也绝无胜算。
无名闻言,正欲再开口劝说,却猛觉任以诚剑势陡变。
一股与圣灵剑气完全不同的绵柔剑气从绝世好剑上涌出,似绣针穿引无孔不入,直逼他双指而来,劲透经脉。
错愕一瞬,剑锋已从指间挣脱。
“此招似乎并非圣灵剑法?”无名轻捻手指,不由面露讶然之色。
“古岳剑法,残雪封桥,接下来是平湖秋光。”
任以诚直言不讳,说话同时,手中绝世好剑幽光大盛,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斜砍向无名左肋,其势若羚羊挂角,玄奥脱俗。
第十六章 战终
前所未见之剑法,让无名心中骤生三分警惕。
当即劲透涌泉,足下发力,于电光石火间暴退至身后七尺之外,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被绝世好剑拦腰斩断。
他看出任以诚断然不会轻易罢手,情知事已至此,唯有奉陪到底。
眼见对方再度进逼而来,无名手腕一翻,“嗤”的一声,自指尖催发出三尺凝若实质的剑气。
如同手握利刃,毫无花哨的直取任以诚中门。
任以诚剑锋一挑,‘莺啼柳浪’出手,以雄浑剑劲将袭来的剑气荡开,然后顺势疾向无名咽喉刺去。
但就在这时,他忽感耳后生风,正有两道凌厉迅疾的气劲,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奔自己背门要穴而来。
不及思索,任以诚剑势一收,身形陡转,绝世好剑横扫而出,砰然两声,气劲爆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竟是两根三尺来长的树枝。
他不由暗自惊讶,不知无名何时埋下的这一手伏笔。
疑惑同时,他攻势不停,倏尔剑锋倒转,头也不回的自右肋下反手向无名丹田刺去。
无名左脚错步侧身,剑指点出。
就听“叮”的一声,剑气和绝世好剑锋刃交击,他掌中真力一吐,将绝世好剑弹开。
而后更步步紧逼,剑指一扬,锋锐剑气直取任以诚的神门穴,欲缴其械。
任以诚只觉手腕寒意刺骨,当机立断松开了握剑的右手,随即身形扭转,在剑掉落的下一瞬以左手接住,迎面再向对手丹田刺去。
无名见状,指尖剑气递出,精准无比的贴住了绝世好剑,旋腕一搅,欲将剑上劲力导引开来,突然又感觉胸口真气一滞,旋即就见一记重掌雄势压至。
他当即撤招回防,不料绝世好剑一股忽然生出一股极其强横的吸摄之力,竟让他一时挣脱不得。
眼见掌劲临身,他果断以左手剑指硬撼而上。
蓬!
掌指交锋,两人内力不断涌出,劲力对冲之下,顿时又是一阵风飞雪舞。
任以诚只觉无名功力深不见底,惊叹对方只凭自己便将内功修炼到了这般境界? 天赋之高? 非妖孽不足以形容。
所谓天才,其过人之处,果真是没半分道理可讲。
而无名亦感到任以诚修为深厚? 他已在不断提升功力? 但对方始终不落下风? 功力之雄浑,仿似汪洋大海,浩瀚无边。
“刚才那两根暗藏玄机的树枝,是莫名剑法里的哪一招?”任以诚突然问道。
无名道:“莫名其妙。”
“那是挺莫名其妙的,名副其实!”
任以诚暗忖此招的确是诡异难测? 以他之能? 从头到尾竟是全然没有半分察觉。
两人说话间,功力丝毫不减。
轰然一声。
他们一时高下难分,同时被震退了出去。
磅礴气浪卷起漫天飞雪? 一片迷蒙的白色中,随即又爆出了猛烈的金铁激鸣之声,两人已再度拼斗在了一处。
乍见黑色的剑芒冲天? 任以诚一式‘岳擎北云’势如山岳,雄势劈斩而下。
无名神情一凛,‘剑火无名’针锋相对而出。
此招是他幼年时见同门师兄调戏良家少女,怒火中烧下创出的一招。
招从怒起,兼之年少气盛的热血,威力极之不凡,当年一剑出手,便将那同门击败。
而今他修为已臻化境,此招一出,刚猛无俦的剑劲逆势硬撼而上,随着一道如雷巨响,‘岳擎北云’顿遭破解。
‘剑火无名’更夹杂无名天剑之威,剑气碎而不散,化作泼天剑雨向任以诚激射而去。
绝世好剑锋刃横摆。
任以诚人随剑走,凌空旋身而起,剑运‘荷满风华’凝化万千剑气,卷起漫天飞雪犹如雪莲绽放。
伴随一阵连绵响彻的兵刃交击声,已将剑雨攻势尽数挡下,无一疏漏。
半空中,剑光再闪。
任以诚手持绝世好剑,凌空画了个圆,重重剑影骤然收拢,汇聚一点,携下冲之势,有如流星飞坠,沛然莫御。
无名仍是一派泰然自若之姿,以静制动,‘名动一时’隔空而出,剑气悍然直指任以诚剑中破绽……
气劲交轰声以两人为中心不断爆发开来,声势之大,直似晴天霹雳,响遏行云。
转眼,数十招过去。
古岳剑法和莫名剑法皆倾囊而出,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小兄弟,罢手吧。”无名蓦地停手。
“恐怕不行啊!这该死的胜负欲,今天非分出个胜负不可。”
任以诚轻叹一声,绝世好剑横放胸前,左手剑指轻抚而过,周身剑气立时又再凌厉三分。
“前辈小心了,接我诗仙剑序,披云卧松雪!”
任以诚强招起势,霎时天地剑气沛然,但见绝世好剑横式挥出,撕风裂雪,绽放出夺目剑芒,顿令乾坤失色。
如潮剑气喷涌而出,其势难挡,其速更迅若风雷,呼啸破空。
无名心神俱震,此招威势,实乃生平仅见。
惊愕间,他指尖剑气疾旋,‘隐姓埋名’再度出手,凝聚剑气成盾欲护周身,却难撄诗仙剑威,守势转瞬即破。
无名无奈,只得使出更上层的功夫应敌。
只见他剑指挥洒,以剑气化出漫天剑影尽护周身。
此招是他隐居二十年,所悟出的‘无上剑道’中的无形道,其精妙之处,比起莫名剑法胜出不止一筹。
无形道出手之下,袭来剑气顿时受挫,被挡在无名身前三尺,再难寸进,终至湮没。
“清辉照海月!”
任以诚清喝一声,倏尔分身化影,以绝世身法分从左右,闪电般向无名夹攻而去。
两柄绝世好剑那漆黑的剑锋之上,同时散发出森寒剑气。
无名难辨真假,间不容发之际,身形猝然疾速旋转,顷刻化出多道身影,竟各展剑招反将任以诚包围起来。
此招亦是无上剑道中的一招,名曰无我道!
无名为超越本身剑速极限而悟,其威力可衍生出多个自我,或者令自身消失,故名无我。
任以诚只觉眼前有数十个无名围攻而来,每人所使剑招皆有不同,莫名剑法中更夹杂着剑圣的二十一式圣灵剑法。
面对如此猛烈攻势,任以诚其中一道身形当即淹没在了这滔天剑气之中。
“够劲儿!”
任以诚气势却是不减反增,手中绝世好剑抛上半空,双手剑指旋划,以内力为引御剑凌空,‘横绝历四海’瞬化万千飞虹,雄浑磅礴,爆射十方。
无伦剑意,撼天动地。
无名无我道招式虽强,却不及近身便已烟消云散,所在之处,更如天灾过境,地陷三尺。
“飞剑决浮云!”
任以诚人剑合一化作惊天长虹,雷霆万钧的一剑,破空直指无名。
大雪翻飞,寒风刺骨。
但无名的身上此刻却散发出了一股比风雪更冷的猛烈杀机,赫然正是无上剑道中的无情道。
三尺剑气光芒爆绽,凝聚无名毕生功力的一剑随即挥出。
铛!
两人极招碰撞,激鸣声刺耳欲聋。
伴随无名指尖剑气崩然断裂,这场比试的胜负也终见分晓。
“哈!天剑无名果然名不虚传,论剑你深不可测,不过论武你犹逊一筹。”
任以诚看了看肩头被削断的发丝,笑着收起了绝世好剑。
他仗着自身内力震断了无名的剑气,但却低估了这出自天剑之手的剑气,在断裂后竟还有余力攻击。
他猝不及防之下,最终惜败半招。
无名缓声道:“小兄弟的内功修为当世少有,在下确实自愧不如。
适才交手,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纯正的善念,人剑相通,绝世好剑能为你所用,实乃武林之幸,望你好好珍惜。”
任以诚笑道:“晚辈心中有数,还请前辈放心。”
无名问道:“看你前往的方向,可是要去天下会?”
任以诚点头道:“正是,传言雄霸非风云不能败,我倒想试试这所谓的宿命,是否真的不能违逆。”
无名语重心长道:“以你的功力,想要战胜雄霸并非难事。
但雄霸一旦出事,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江湖必定再陷入纷乱,到时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了。”
任以诚道:“雄霸既有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命运,就算我不动手,他的败亡也是注定,只是早晚罢了。
前辈若是有闲,不妨多关心一下您的徒弟,还有风云二人。
莫名剑法的威力皆由心而发,可剑晨却在您的呵护下成长,未经风雨,单已‘悲痛莫名’而论,他真的知道悲痛为何物么?
如今他又深陷情网,奈何那姑娘心中另有他人,爱而不得……嘿,您自己捉摸吧。”
“多谢提醒。”无名若有所思。
任以诚接着道:“再说风云,聂风还则罢了,步惊云矢志要杀雄霸报仇,整颗心都被恨意填满。
以他和聂风现在的武功,又有神兵在手,想杀雄霸再非不可能之事。
而一旦报仇之后,步惊云将失去信念支撑,心中没了目标,若是无人给予正确的引导,很可能会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如此绝非武林之福。
前辈既然胸怀天下,此事自然非您莫属。”
“你似乎很关心他们?”无名讶异道。
任以诚莞尔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体内都留着麒麟血的缘故吧,今日一战尽兴,盼来日还有机会再跟前辈交手,晚辈告辞了。”
在无名的深邃的目光中,幽灵马车飞驰远去,而他亦随后离开,只余下这片方圆数十丈,遍布他们交手痕迹的苍夷之地。
雪依旧在下……
第十七章 三绝武学
天下会。
天下第一楼。
雄霸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让人难分喜怒。
“我让你们查任以诚,几个月过去,你们却查到了个女人?”
下方一名部众,躬身垂首,脸上带着惶然之色。
“属下无能,此人来历不明,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令我等无从下手。
唯独他所驾之马车,在数月前,蜀中一代曾有人看到过由一名绝色美女驾驶着进了凌云窟,从此再没出现过。
而当这辆马车再现江湖的时候,其主人就已变成了任以诚。
那名女子亦是查无可查,不过那辆马车形制特殊,属下以为此事该当不是巧合,这两人之间定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甚至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如此故弄玄虚的掩饰,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雄霸双目微凝,冷声道:“此人屡屡破坏本帮大事,传令下去,发重金悬赏,格杀勿论。
敢跟天下会和我雄霸做对的人,谁也别想有好下场,哼!”
“属下领命。”那名部众应声而去。
就在这时,又一名部众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张帖子送到了雄霸近前。
“启禀帮主,有人送来战帖一封。”
雄霸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并未接过,而是问道:“可认识来者何人?”
那名部众道:“回帮主,是任以诚。”
“哦~呵呵,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雄霸冷笑着拿过战帖,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却登时神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整个人杀机暴涨。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最后八个字还是以朱砂所写,殷红如血的字迹,挑衅之意已不言自明。
雄霸愤怒的同时更感触目惊心,旋即做出决断,今日非杀了任以诚不可。
三分校场。
日前连番风雪,此处却一点积雪也看不见。
任以诚负手于背,昂然挺立,老神在在的等待着? 实则暗自铺开了元神,悉心探察四周。
在这先前雄霸和剑圣的决战之地,隐隐还能感受到一点当日那招灭天绝地剑二十三所残存的恐怖剑意。
负责把守校场的帮众,俱都警惕的盯着任以诚。
敢登门挑战雄霸的人? 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这两种人不论哪个都不好惹。
三分校场上的血迹才清理干净没多久? 数月前那尸横遍地的场景,他们至今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任以诚笑了笑? 不以为意。
突然? 他将目光转向高台之上? 就见雄霸缓步而出,冷厉的目光? 瞬间穿透数丈距离? 如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任以诚朗声道:“雄帮主,久违了? 怎么样,我那战帖写得还不错吧?”
雄霸闻言? 心中杀意更盛。
“从来没人敢愚弄老夫? 不管你是什么人? 是男还是女? 今天既然来了,就休想再离开。”
任以诚哂道:“雄帮主如此在意那句批言,看来你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深信不疑了。”
雄霸面容阴鸷,狠声道:“笑话!我命由我不由天,纵老天不允,逆天改命对我雄霸又有何难。”
任以诚微笑道:“那我们不妨验证一下,只要你死于我手,就能证明批言纯熟胡诌。”
“亮出你的绝世好剑,老夫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雄霸冷哼一声,体内归元气劲已随心而动。
“那还要看雄帮主有没有逼我动剑的本事,来吧。”任以诚漫不经心的勾了勾手,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老夫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雄霸怒火中烧,双掌盘抱,蓄势良久的归元气劲顿时合二为一,伴随气芒流转,轰然出手。
磅礴真力化为一道足有丈宽的球形气劲迎面攻来,其势之快,迅若风雷激荡。
四两拨开阴阳势,借彼几分还几分!
任以诚催动体内经天皇气,运使轮回劫。
云手开阖之间,轻描淡写便将袭来的归元气劲纳为己用,却忽见对面人影闪动。
雄霸人随招后,飞身跃下高台,落地一瞬,排云掌横推而出。
以‘排山倒海’之雄力将身前青石地板尽数掀起,如蛟龙挺身般卷向了任以诚。
破乾坤!
任以诚借力还力,顺势将吸收回来的归元气劲反送了出去,就听砰然一声巨响,高墙似得石板登时被震成粉碎。
紧跟着,他右臂拂袖凌空画了个圆,运劲将漫天碎石凝聚成一柄长逾丈、宽逾尺的巨剑,直迎着进逼而来的雄霸当头劈去。
强横似泰山压顶的劲风,破空呼啸而至。
雄霸沉喝一声,天霜拳中最强一式‘傲雪凌霜’出手,爆发出惊天寒气,更引动漫天寒风为己。
巨剑被寒气层层包裹,登时凝化成冰。
雄霸随即又是一掌催发,排云掌‘翻云覆雨’的劲力过处,寒冰和巨剑当空炸裂,更受掌力激发,冰碴碎石化为无数暗器,铺天盖地的激射而出。
唰!
人影飞闪,任以诚不退反进,掠空而起冲向了密如罗网的暗器阵中。
就见他周身猛地冒出一股宛如实质的烈焰气劲,先是将急射来的冰碴蒸发,再以绝世身法穿过碎石,凌空出掌,直取雄霸面门。
热风扑面。
雄霸当机立断,右拳迎上,不闪不避,‘霜雪纷飞’夹杂雄浑极寒之力,如潮涌出,以阴克阳。
蓬!
拳掌交接,雄霸却觉任以诚的火劲骤然收敛,体内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潭,他的内力攻伐过去,全然兴不起半点波澜。
“好家伙!果然有两下子,难怪敢如此狂妄。”
雄霸暗暗心惊,言罢身法急施,移形换位般闪至任以诚后身,凌空一腿‘神风怒嚎’力发万钧,狠狠踢向对方后脑。
此招风神腿,无论劲力还是招式老辣,均在聂风之上。
任以诚顿觉脑后生风,当即腰身一拧,头也不回的出腿自右向后横扫而出。
“嘭”的一声。
双腿劲力交锋,雄霸自感竟力逊一筹,整个身子被震的不由自主向左侧偏去。
错愕同时,他借势出招,身子凌空一旋,双脚连环重踏,漫天腿劲猛烈似‘暴雨狂风’,沛然倾泻而下。
任以诚此事已转过身来,双掌翻飞,仍旧以轮回劫化纳对方劲力,风神腿劲力虽强,但顷刻间便即烟消云散。
但腿势过后,掌势紧随而来。
雄霸居高临下,翻手一式‘撕天排云’,凝聚无俦真力直取头顶天灵。
任以诚足下一顿,飘身后退至三尺之外,倏尔腾空而起,如同适才雄霸那般,双腿连环踢出,俨然正是那招‘暴雨狂风’。
其中还夹杂着从雄霸招中借来的风神腿劲,招式力道皆分毫不差。
腿影滔天,硬撼雄霸,发出一声如雷闷响,然则,雄霸的三门绝学互为克制。
拳克掌,掌克腿,腿克拳。
‘暴雨狂风’遭遇‘撕天排云’应声而破。
雄霸趁势追击,借由掌劲余波爆发之际,再使‘重云深锁’双掌散发出重重云气,欲封锁任以诚行动,伺机制敌。
不料,任以诚突然一改守势,右拳暴轰而出,其中更蕴含彻骨阴寒之力。
雄霸目光一震,面露惊异之色,眼前这来势汹汹的一招,赫然竟是他方才用过的‘傲雪凌霜’。
拳劲过处,云起立时凝结。
任以诚步步紧逼,拳势不衰,直取对手檀中穴。
雄霸见状,顿时又是一惊,对手拳劲落点之处,分明正是他此刻真气运行的节点,也就是薄弱所在,一旦被击中,非死即伤。
他此刻震惊同时,亦困惑丛生。
如此目标分明的出手,对方非但学去了他的武功招数,更是已看穿了他的内功根底。
怎么会这样?
第十八章 天意难违?
不及细想。
刺骨的寒劲已迫压眉睫。
雄霸到底不是等闲之辈,千钧一发之际,右手剑指疾点而出,以‘断玉分金’的强横劲力,斜向任以诚右拳手腕神门穴攻去。
此招正是他一身修为之精髓所在——三分神指,专门用来克制天霜拳、排云掌和风神腿。
一指之下,直取‘傲雪凌霜’招中破绽所在,确有奇效。
“砰”的一声,任以诚的拳势当即为之一滞。
然而,招式易破,想要消受其中所蕴含的内力却难。
气爆声中,雄霸身躯一震,只觉寒气透入右臂经脉如遭针刺,急忙运功压制。
任以诚功力之强,以可凭此来强行弥补天霜拳招式中的不足。
念及至此,雄霸心知绝不能给对方喘息之机,强压下经脉中的痛楚,瞬既又抢攻而上。
他双臂一挥,全力催谷体内真气,四周顿时爆发出漫天指影。
又一式三分神指携‘十万火急’之势破风急发,凌厉气劲如同一张巨网,将任以诚周身各处要穴尽数笼罩在内。
任以诚撤步后退,同时施展虚空灭,双臂扬起,接连在身前交错画圆,激发出一道道如漩涡般的气流,卸力消劲。
霎时间,漫天指影犹如泥牛入海,无以为继。
雄霸大惊,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丝念头,先前心中疑惑的答案已呼之欲。
但这时,任以诚的后续攻势再度进逼而来,双手灵动似穿花蝴蝶,翻覆间已将雄霸左腕扣住,发劲一拉,令其身形顿失,随即‘狼王印’沛然出手。
雄霸急忙运劲挣脱,岂料脚步未稳,就觉颈侧生风。
只听“嘭”的一声,任以诚的掌刀已砍中雄霸肩头,紧跟着脚踢丹田、提膝撞脸、肘击耳门、掌按眉心……
在他如潮攻势下,雄霸应不暇接,左支右拙? 顿时受创连连,在不绝如缕的拳脚碰撞声中? 口喷鲜血? 应势倒飞而出。
凌空一个扭身,雄霸勉强稳住身形? 不至让自己跌倒,却也尽显狼狈。
“你一直只守不攻,原来就是为了窥探我的内功路数。”
雄霸回想起自己方才接连失手? 所发劲力不断被吸收? 将其中怪异之处串联在一起后,终于发现了这个令他无比震怒的真相。
对方如此行径? 非但藐视他,更将他视同玩物,戏耍于鼓掌之中。
“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既然这样? 那我也就不必再留手了。”
任以诚早已发现? 论功力雄霸远不如无名? 当然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之所以耐着性子跟对方纠缠至此,就是为了探查三分归元气的根底。
他自邪王石之轩学得《不死印法》,几经参悟? 已经学会了其中借气窥敌的法门,并融入了宝典武学之中。
雄霸的三分归归元气,乃是取天霜拳之阴寒,排云掌之刚猛,以及风神腿之绵长而成。
和集三种武学于一身的皇世经天宝典,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能窥得他运功的法门,任以诚说不定就可借此一探宝典武学三诀合一的至高境界。
“你以为你赢定了么!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三分归元气的最高层次!”
雄霸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绿、红、蓝三色气芒粲然流转,以他自己为核心,形成了一道方圆数丈的气罩。
为免再被任以诚借机窥探自身根基,他已不敢再近身出手。
风声呼啸,气流旋动。
在雄霸全力催谷之下,三分归元气不断提升,散发出一股亦刚亦柔的气息,化为无俦气劲卷动狂风激荡。
一时间,任以诚竟感觉脚步身形有被拉扯之感,体内真气微震,筋骨血肉更似要脱体而出。
这便是雄霸所谓三分归元气的最高境界,在练至顶峰后,可凭自身功力将任何事物分解开来,端的是匪夷所思。
“有点意思!”
任以诚诧异的挑了挑眉,催运功力游走全身,很快便将体内的不适平复,随即又身躯一震,天魔力场油然而开。
千百种截然不同的劲力,在刹那之间同时运转起来。
雄霸正自凝神运功,顿感一股磅礴之力将自己笼罩,不及反应,身子已不由自主的被向着任以诚牵引过去。
他不由骇然失色,如此诡异的武功实乃生平仅见。
但雄霸身为一帮之主,其心境自非常人可比。
他虽惊不乱,不顾身形受控,竟猛然以右手掌刀将左手拇指和尾指削断。
鲜血喷涌中,就见他面目狰狞,左臂暴伸而出,将全身功力都集中在了仅剩的三指之中,化为一道三色气芒爆射而出。
雄劲勃发,疾如奔雷电闪,狂猛的气浪瞬间撕裂地面,悍然直取任以诚胸膛。
气贯如虹,倏尔而至。
海纳百川兼容蓄,丹田散尽盈若虚。
任以诚气转虚空灭,蓦地中门大开。
在雄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以身体硬接下了这三分神指中最强的一式‘三分天下’!
“雄霸,你命由我不由天,今日就让我来帮你挣脱命运的束缚。”
任以诚箭步迎上雄霸,右臂一振,虚空灭极招上手,‘皇者号天令’初现尘寰,话音未落,人已掠至雄霸身前一丈范围。
浩瀚如潮的经天皇气化作无伦拳劲雄势击出,势可惊天动地,摧山裂海,凛然不可抗御。
杀机临头!
雄霸怒目圆睁,有心闪躲却早已被气机锁定,全无半分退路,眼看已是命在顷刻。
就在此时!正当此时!恰逢此时!
轰!
伴随一声惊雷炸响,湛蓝色的电光陡然当空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任以诚所发出的拳劲,顿时爆发出惊天气旋,裹挟着天地之威,将两人齐齐震飞出去。
变故横生。
雄霸受气浪波及,再度口喷鲜血,但险死还生之后,却也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什么玩意儿?”
任以诚忍不住爆起了粗口,正自惊疑不定,忽地元神示警,旋即就听“轰”的一声,天际再次传来惊雷炸响。
夺目电光霹雳而下,这次竟赫然向他头顶落去。
间不容发之际,任以诚施展绝世身法,缩地成寸般闪至十余丈外。
下一瞬,他先前立足之地便被雷电击中,砰然炸裂,地陷三尺。
任以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忖莫非真的天意不可违,心思电转间,元神又再示警。
“还特么有完没完!”
任以诚心头火起,双手捏指掐诀,在第三次雷声响起之际,体内灵力沛然运转,周身登时雷光大炽,凝聚出‘五雷翻天印’,悍然迎着晴空落雷逆势而上。
雷电交击,发出惊天巨响,震耳欲聋。
三分校场中的众多守卫,只觉眼前强光大盛,眼前顿时一片花白,雷声响起,更如同被大锤砸中头顶,脸色尽皆露出了痛苦之色。
光芒消散。
雄霸目光过处,已然不见了任以诚的踪影。
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他的神色却凝重万分。
先是剑圣,现在又是任以诚,两人皆在要杀他的关键时刻受外力所阻,功亏一篑。
“当真是天意不成?成也风云,败也风云,难道老夫非死在风云手里不可……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
雄霸思绪翻涌,想起泥菩萨的批言,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
离开天下会的路上。
任以诚坐在幽灵马车中,亦是心有余悸。
“真是活见了个大头鬼!老天爷居然直接插手了,这个世界也太他娘的邪门了……”
马车一路疾驰。
途经先前那片任以诚和无名比剑的树林时,突然狂风大作,将车厢的门帘掀起。
任以诚目光一凝,环顾四周,元神兆动的同时,一股无比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仿似如芒在背,令他不自觉的警惕了起来。
第十九章 战天
“呵呵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一阵充满戏谑之意的笑声,在树林中飘然回荡了起来,令人闻之生厌。
任以诚眉头微皱,暗运元神探查,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
但笑声依旧在继续,从四面八方传来,来人如同鬼魅一般,在树林中不断高速移动。
“有事没事?没事儿我可走了。”
任以诚哂然一笑,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制造恐慌,他索性就不理不睬,继续驾车前进。
砰!砰!
幽灵马车刚走出不过丈远距离,半空中便忽然落下两根水缸那么粗巨大的冰柱,硬生生阻断了前路。
任以诚见状,停下了马车,然后就单手托腮,默不作声的摆出了看戏的姿态。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会中了对方的下怀。
笑声犹自不停,飘飘荡荡。
然而,面对不动如山的任以诚,原本树林中阴森诡异的气氛,莫名变得尴尬了起来。
发出笑声的人,就仿佛一只跳梁小丑。
来人似也发现了这一点,终于将笑声收起,并主动开了口。
“好小子!处变不惊,能有如此过人定力,果然不简单。”
“呦!终于舍得出声了,还以为你只会傻笑,不会说话呢。”任以诚嘴角泛起一抹讥诮,暗中则调运灵力蓄势待发。
他自知若所料不差,要想对付来人,就非全力以赴不可。
“好一张尖牙利嘴。”
伴随话音响起,天际骤然流云汇聚,快速形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人脸,凌空俯视而下。
接着,就见一道人影自巨脸中降下,飘然落在了那两根冰柱之上。
“帝释天,少在这装神弄鬼,你骗得了被人可骗不了我。”任以诚看着眼前头戴冰雕面具之人,心中若有所思。
帝释天闻言,本欲出口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大感惊讶。
“小子,你竟然知道本座?”
任以诚嗤笑道:“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你这个老而不死的家伙以外,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他顿了顿,又道:“不用问了? 刚才在三分校场上的那三道天雷肯定也是你的手笔。
我就说雄霸纵使有天命在身,也不该如此邪门的由老天爷直接插手。”
帝释天居高临下,洋洋得意道:“本座乃是无所不能,主宰众生的神? 我就是天。
雄霸和风、云二人的恩怨纠葛,可是本座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却险些被你这狂妄的小子所破坏。”
他叹了口气? 故作无奈道:“自从你出现后,屡次破坏本座的计划,打搅本座看戏的兴致。
所以? 为了这场戏能顺利继续演下去? 本座不得不出手将你清理掉了。”
“真是可怜你空活了这么多年岁? 实在可悲又可笑!”任以诚起身跃下马车,暗中操纵骷髅马向远处驶去。
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要是幽灵马车不幸被波及? 这里未必能再找到如黑风这般天生异种的马匹。
帝释天冷哼道:“本座不老不死,长生于世? 所作所为又岂是你等凡人所能测度的。”
任以诚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自比成神? 以为自己能掌控众生? 操纵被人的命运。
可你却不曾发现? 你亦不过是命运安排出来? 阻止我杀雄霸的一颗棋子罢了,居然还在这里沾沾自喜,难道不可笑么?”
他蓦地一笑,挑眉道:“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半天了,实在不吐不快。
我万分确定,就算活了两千年,你仍是一个……白痴!”
一语落下,急劲的破空声随之响起,也不见帝释天有何动作,倏尔一道冰刃快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任以诚早有预料,几乎在同一时间闪身离开了原地,出现在数丈之外。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身为神的气量呢…徐福?”
帝释天闻言,不禁身躯一震,心中更顿起波澜。
“本座改变注意了,我要将你这亵渎神灵的蝼蚁带回天门,然后把你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
狂风再起,呼啸声中,乍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冰爪,迅疾无伦直向任以诚抓去。
“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任以诚展开轻功,掠身急闪,再度退出数丈之外,同时双手飞速交织,以印诀引动体内蓄势已久的灵力。
阴符七术终招出手,霎时昊光大盛,半空中猛地爆出惊天龙啸。
在帝释天震惊的目光中,两道龙气凭空显化,咆哮着贯入了任以诚的体内。
阴符龙气化作无俦内元,任以诚功力暴增,掌中灵光乍现,已亮出绝世好剑。
诗仙剑序随即出手,‘白骨横千霜’散发磅礴剑劲,沛然直取徐福眉心。
凤血护体,徐福的身体金刚不坏,唯有砍其头颅,方能致命。
任以诚人剑合一,黑色流光闪现,转瞬间,剑锋已迫压眉睫。
徐福不疾不徐,右臂扬起,食中二指探出,轻而易举便将绝世好剑夹住。
但紧跟着就听‘咔嚓’一声,他脚下的冰柱崩然碎裂,两人齐齐落于地面。
任以诚这一剑并非全无效果,可只凭两道龙气的加持,面对眼前拥有千年修为之人,终究是有所不足。
“小子,你纵有奇术在身可增加功力,可惜在本座面前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帝释天运劲压制意欲挣脱的绝世好剑,目光直视任以诚,骤然一股森寒目光爆射而出,如同两柄利剑向他双眼刺去。
这正是帝释天《圣心诀》中圣心四劫之一的惊目劫!
此招能以目摄心,凭借自身战意压倒对手,决胜于一眼之间。
四目相对的瞬间,帝释天只觉已胜券在握。
岂料,任以诚的眸中突然闪过一抹血色,竟也射出两道赤红光芒,更带着滔天杀意,直逼他双目而来。
这是任以诚当初在飞马牧场驯服黑风时,无意中悟出来的一招。
以元神凝聚杀意,再辅以《**摄心催梦**》,经由双目射出,亦有摄人心神之效。
无声的碰撞后,四道目光同时消弭于无形。
帝释天万没想到,世上还有别人也如他这般,将功夫练到了眼睛上。
任以诚抓住他惊诧之机,体内经天皇气勃发,一举将绝世好剑夺回。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任以诚足下一顿,力发涌泉,猛地旋身而起冲上半空,手中绝世好剑脱手悬空,再运诗仙剑序。
‘飞剑决浮云’应势出手,霎时剑光粲然,势若惊雷,当空劈落。
接着,任以诚左手灵光闪现,化出争锋宝刀,星辰变极招上手。
八脉汇流入气海,意守一念力如山!
雄浑真气如潮涌出灌注刀身,‘万狼啸天绝’力聚一点,绽放出夺目刀光,亦如雷霆霹雳而下。
长虹破天!
剑气纵横千万里,刀势激荡十方圆,席卷云波涌动,势可摧山断岳,震天撼地。
徐福自信十足,依旧立身原地,不闪不避,左手负背,右掌随手一挥,运劲凝出一层状如太极的冰盾,凌空挡在身前。
“咔!”
冰盾不敌刀剑雄劲,当即应声碎裂。
徐福见状,袖手一翻,就听‘嗡’的一声铮鸣,绝世好剑和争锋宝刀已同时被他强大的功力隔空凝顿。
他淡淡一笑,得意间正欲开口,却忽觉头顶一股阴寒刺骨的猛烈劲风压下。
就见半空中,任以诚已如流星飞坠而下,双掌于顶心相合,竟是以身为刀,使出了‘惊寒一瞥’!
刀势散发寒气凝结成冰,令他整个人化为一柄十余丈长的巨大冰刃,凛然刀威,悍然直劈徐福头顶。
“你居然还会聂家的傲寒六诀,真是愈发的令本座好奇了。”
徐福从容不改,在兵刃临头的瞬间,蓦地化为了一缕霞气烟消云散。
轰!
冰刃劈空,登时在地面留下一道深不见底,足近百丈的鸿沟。
四周的树林更惨遭殃及,无数树木被气浪连根卷起,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而绝世好剑和争锋亦在失去徐福功力支撑后,被爆散开的气劲向两侧震飞出去。
“七无绝境!”
任以诚从寒冰中现出身形,神色凝重,双手隔空一招,刀剑有灵,顿时自行飞回落于掌中。
所谓七无绝境,是指无常无相,无形无色,无定无方无我的超绝境界,凭此可将身体任意化气散开甚至重组。
正如方才徐福这般,端的是变幻莫测,神妙非常。
“不错,这便是神的境界!”
徐福声音响起的刹那间,身形骤然在任以诚面前一丈外凝聚,同时手中还握有一团形如心脏不断律动的森白气劲。
“接招!”
徐福断喝一声,箭步飞射而出。
任以诚自然认识这是圣心四劫中的天心劫,不由凝神严阵以待,但对手速度之快已无可形容。
他终究还是招架不及,只觉胸口一凉,那团诡异气劲已没入体内。
“来感受一下什么叫心不由己吧。”
徐福仰天长笑,并开始运功催动天心劫。
任以诚立时便感到自身心脏不受控制的急剧跳动起来,快的像是要从身体里面蹿出来一般。
嘭嘭!
嘭嘭……
猛烈的心跳声不断从体内传出,响若擂鼓,清晰可闻。
第二十章 败逃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现在你我之心已连成一脉,寻常人是绝对无法承受数倍以上的心跳的。
嘿嘿……小子,现在你的心跳和生死已尽在本座掌握之中。”
帝释天负手于背,信步来到任以诚身前,彰显着他的得意。
“呵!”
任以诚蓦地泛起冷笑,就听‘叮’的一声,刀剑锋刃一搭,诗仙纵横倏然出手。
左手‘飒沓如流星’,右手‘披云卧松雪’,化作两道凌厉刀剑之气,迎着帝释天交错射出,如同一把剪刀要将他拦腰截断。
砰!
帝释天猝不及防,应声被轰飞出数丈之外,冰雕面具后的眼神充满了惊诧之色。
“怪哉!你居然还有反抗之力?”
“你不是号称有无所不知嘛,那就用你那积累千年的智慧慢慢想吧,不过在这之前,你也来感受一下心跳的快感吧。”
任以诚说话同时,暗中催运功力,引动自身气血激荡使心跳加速。
麒麟体虽然不及凤血之体神奇,但强度却未必逊色。
帝释天闻言,不由为之错愕,随即便惊觉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其速度比之方才他自己所控制的更快,更激烈。
纵是不死之身,在心脏超越极限如雷狂跳的情况下,此刻亦生出虚脱乏力之感。
“这……这是……”
帝释天怎么也没想到,他有一天竟会反被自身武学所制。
“去死吧!”
任以诚翻手化去争锋,以星辰变凝聚全身功力再运诗仙剑序。
‘横绝历四海’凝化无伦剑意,汇聚一点于绝世好剑之上,爆喝声中,身形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嗤!
血花飞溅,剑尖已刺进帝释天胸口,但只入体一寸便再难为继。
“本座凤血护体,不死不灭,没开锋的绝世好剑也想杀我,痴心妄想!”
帝释天怒火升腾,强忍心脏痛楚,正欲解开天心劫之劲力,岂料面前的任以诚再度露出渗人的冷笑,心跳登时随之加剧。
速度之快已将逼近心脏爆裂的边缘,如此撕心剧痛令他如遭雷殛,分神之下,功力一时难以提聚。
“混…混账,你想同归于尽不成!”
任以诚默不作声,不顾心脏传来的痛楚,“砰”的一声,左手猛然使出‘天刑大审判’,重掌拍在了剑脊直上。
此时,他已转而运起了蜕变**? 霸道炽烈的火劲势如江河决堤? 当即顺着剑身从胸前的伤口涌入了帝释天体内。
“绝世好剑杀不了你? 我能!不死不灭是吧?小爷我今天就炼了你的凤血。”
帝释天本就心痛如绞,此刻更是五内俱焚,惊怒交加之下,却也终于看出了端倪。
“这股火劲?你见过火麒麟!”
“非但见过? 小爷如今就是火麒麟。”
任以诚狂喝一声? 背后竟骤然显现出了一道仰天咆哮的火麒麟虚影,麒麟火劲更随之由红转黑? 温度激增。
霎时间,方圆十余丈内的积雪被蒸发一空,周遭散落的枯木断枝也纷纷燃烧了起来。
火势之强? 可见一斑。
帝释天已感觉自身的血液快要沸腾起来? 身体更宛如一只煮熟的螃蟹,就算是冰雕面具也难以掩饰他那通红的脸色。
凤凰与火麒麟同属四大神兽。
帝释天作为不死之凭的凤血,在麒麟火劲的高温之下,竟当真出现了被炼化的迹象。
自从服下凤血得以长生后? 将近两千年过去? 帝释天尚是首次感受到性命之危。
眼下这般情形之下,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
面对死亡阴影的笼罩,帝释天心中的恐惧反倒激发了他的求生欲? 终于克服了裂心之痛,成功解除了天心劫。
就在断开的瞬间,他和任以诚同时口喷鲜血,正是心脉受损所至。
“滚!”
帝释天心中涌现出了前所未有之怒,千年修为轰然爆发开来,竟硬生生将任以诚连人带剑一同震飞了出去。
剑尖离体,他胸前登时鲜血横飞,但洒出的血液不等落下,竟又闪电回归体内,那道伤口亦在之后迅速愈合。
另一边。
任以诚持剑而立,气息略显沉重,心脏和双臂皆疼痛欲裂,暗叹对方功力之深厚,确非等闲可比。
蜕变**已自行运转开来,庞大精纯的生机不断游走全身,伤势正在迅速恢复。
之前帝释天一直存在猫戏老鼠的心态不曾全力出手,现在盛怒之下,只怕杀机就要按耐不住了。
任以诚趁着他还未出手,脑筋飞转,苦思对策。
逃是不可能逃的!
七无绝境之下,他根本没有半分逃走的机会。
正思忖间,就听对面帝释天的声音传来。
“小子,这场无聊的游戏本座已经没耐性再玩下去,临死前,再让你见识一下我圣心四绝中的万仞穿云,也算是你的荣幸。”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特娘的就是玩不起了吧。”任以诚不屑一笑,同时饱提内元,蓄势以待。
对方此刻杀机毕露,一击出手必有雷霆之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帝释天冷哼一声,高举双臂,翻掌一振,周遭虚空寒气凝聚,瞬间化为万道冰锥,笼罩方圆近百丈范围,沛如大雨倾盆而下,来势又急又劲。
“混沌渺无极,双分日月明!”
任以诚手中绝世好剑插地,双掌合十,一触即分,体内日月双劲交缠,转攻为守,化直为横,浩瀚真气立时凝聚成一堵庞大气墙盾立于前,尽护周身。
嘭嘭嘭……
在一连串激烈的气爆声后,任以诚终是有惊无险的将‘万仞穿云’成功接下。
“另外三绝呢,不如一起使出来吧。”
“你就算喝过麒麟血,却无长生不死之身,不过强弩之末,本座就看你还有多少功力可以消耗。”
帝释天森然冷笑,七无绝境施展开来,话音未落,身形便已在原地骤然消散。
任以诚连忙提剑在手,凝神戒备。
忽地,一阵寒风狂卷而来,随即就见帝释天现出真身,袖手一翻,一道寒劲自掌中吐出。
接着,就见任以诚身形一顿,整个人已被包裹在一口犹如棺材的巨大冰块之中。
赫然正是圣心四绝中的另一式——寒冰绝!
帝释天此时却没再出手,他心知任以诚既然身负麒麟火劲,这玄冰就肯定困不住对方。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
玄冰中,以任以诚为核心,猛然爆发出一股凝若实质的黑色火劲,就听轰然一声,他已破封而出。
帝释天见状,拊掌大笑道:“干得漂亮,纵观古今,你这小子修为之深厚,堪称本座之下第一人。
所以,本座一定要一点点耗你的功力,让你在绝望中败亡,只有这样,这场游戏的结局才算完美。”
“老小子,能接住我这招再得意不迟。”
任以诚眸中碧芒乍闪,绝世好剑隔空横划了个‘一’字,俨然正是圣灵剑法的起手式——剑一。
凌厉剑气势如离弦之箭,破空激射而出。
帝释天屈指轻弹,轻描淡写的将剑气拍散,摇头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区区圣灵剑法,真是让本作失望。”
任以诚充耳不闻,自顾自施展剑法,身影翻飞,剑气纵横,圣灵剑法后续的剑招如行云流水,连绵而出。
帝释天见状,不由眉头暗皱,随手招架着不断飞射而来的剑气。
当一阵磅礴剑雨过后,帝释天仍旧毫发未伤,而任以诚的二十二式圣灵剑法也已用至劲头。
“看来你是黔驴技了……嗯?”
帝释天透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正欲出手之际,却蓦然发现对方的剑势未绝,旋即心神巨震。
下一瞬。
就见任以诚全身绽放出一股耀眼夺目的碧色光芒,同时更有一股恐怖绝伦的强大剑意油然而生。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用的出这一招!”帝释天骇然失声,眼前所出现的状况,已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什么不可能的,接我……剑,二十三!”
任以诚高举绝世好剑,灭天绝地的剑意扩散而出,四周空间尽皆凝固。
但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中突然失去了帝释天的踪影,元神也无法再感应到对方得气息。
帝释天逃了!
他竟然逃走了!
眼见如此情形,任以诚急忙将剑意散去,然后‘嘭’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这一招他还并未彻底悟透,是强行使出来的,若非如此,帝释天又岂会有机会逃走。
但就只这短短片刻的工夫,就耗去了他剩余的七成功力,作为最主要的和氏璧元神更是险些被抽空。
此刻已然黯淡无光,仿若风中残烛,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呸!老怂货,有本事你就躲到我死。”
任以诚鄙夷的啐了口嘴里的血沫,为防帝释天去而复返,果断运起残存功力,身形一旋,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遁而去。
最终,在体内阴符龙气即将耗尽时,他掠进了一座破庙,在塑像后以蜕变**结成蚕茧,然后就此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十一章 楚劫
不知过了多久。
蚕茧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任以诚的识海中,和氏璧元神重新焕发出了光芒,且尤胜以往。
这次遭遇帝释天,强使剑二十三虽然险些将元神耗尽,却也因祸得福,得以更进一步。
突然间,外界变得吵闹了起来。
“楚楚,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呵呵嘿嘿……”
“剑晨大哥,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啊——”
丧心病狂的笑声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任以诚的意识尚未苏醒,仍处于混沌迷蒙之中,恍惚间只觉得这声音和名字都有些耳熟,却一时没反应过来。
忽地。
“呲啦”一声,似惊雷般在识海中炸响。
“卧槽!”
任以诚心神巨震,双眼陡睁,终于彻底苏醒过来,急催功力破开蚕茧,飞身而出,寻着声音来源找了过去。
在破庙的角落处,赫然就见剑晨正将于楚楚压在身下,意欲施暴。
见此情形,任以诚二话不说人已急闪而至,一把抓住剑晨的后衣领,将他扔了出去。
于楚楚的衣衫已被撕裂,香肩微露,刚才正是这个声音将任以诚惊醒。
非礼勿视!
任以诚见状,连忙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外袍脱给了对方。
“楚楚,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剑晨此刻已经被**冲昏了心智,满脑子都是于楚楚,完全无视了任以诚,如癫似狂的又冲了上来。
“淦!”
任以诚蓦地脸色一黑,心头更无名火起,他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待见剑晨了。
他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踢了出去,砰然一声,强横的力道直接让剑晨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而后,他紧跟着又以手代刀,施展出了傲寒六诀,劈出一式‘冰封三尺’将剑晨困在了玄冰中。
任以诚回身看向于楚楚,只见少女一脸惶恐的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拽着他的外袍裹在身上? 身子还一抽一抽的,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兽,看着可怜至极。
这莫非就是步惊云的报应? 绿人者人恒绿之?
可让一个无辜少女遭遇如此惨烈的事情? 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楚楚,你伤着没有?”任以诚蹲下身来? 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知他刚一靠近,于楚楚就拳打脚踢的招呼了过来? 并大声嘶喊道:“你不要过来……”
“楚楚? 看清楚? 我是任大哥。”
任以诚暗忖于楚楚多半是受惊吓过度? 导致的心神大乱,言罢抬手一指? 点在了少女的眉心之上。
以和氏璧那至善温和的神异力量? 来帮她安抚激荡的情绪。
片刻后,少女缓缓平静了下来。
“任大哥?吓死我了……”
于楚楚看着眼前之人,就如同看到了亲人一般,刚才所受的惊吓和委屈,顿时齐齐涌上心头。
让她终于再也忍不住? “哇”的一声,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任以诚跟于楚楚非亲非故的也不好多劝,只能任由她哭下去。
他不由心中暗叹,可惜这时候步惊云没在这里,不然一个拥抱过去,什么问题也没了。
良久,少女的哭声渐歇,也许是哭够了,也许是哭累了。
毕竟又哭又喊的也是一件很费气力的事情。
于楚楚红着眼睛,啜泣道:“不好意思,让任大哥你见笑了。”
“不会,这个时候发泄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儿,起来吧,我车里有衣服,你先去换一下。”
任以诚摇了摇头,扶起对方来到庙外,幽灵马车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便受到感应,自行赶了过来。
当日没有选择驾车逃走,乃是担心会因为马车而暴露藏身之地。
“任大哥,你的车里怎么还准备着姑娘家的衣服?难道你真的是……”
于楚楚走出车厢,看着自己这一身明显偏大的衣裙,突然想起了当初去后陵之前那晚,步惊云见到任以诚后所说过的一句话,不禁开始遐想连篇。
“有心情问这种无聊的事情,看来你是没事了。”
任以诚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向庙内走去,里面还有个人等着处理。
“任大哥,我不明白,剑晨大……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于楚楚看着被冰封的剑晨,目光在有愤恨,亦有不解。
任以诚解释道:“他是被人下了春药,迷失了心智。”
“那一定是断浪,就是他把我抓来的,这么说,这件事倒也不能全怪剑晨大哥。”
于楚楚少女懵懂,若非今日遭此一劫,只怕永远也没机会知道春药这种东西的存在。
任以诚问道:“我离开之后,你们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楚楚道:“那天你走后,又过了两天,步大哥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便和聂大哥一起准备去找雄霸报仇。
但是在路上,我们又遇到了剑晨大哥和他的师父,无名前辈。
前辈说是受你之托,特意前来指点步大哥和聂大哥。
之后,前辈就带着我们到了一个叫弥隐寺的地方落脚,开始传授他们两个武功。
直到昨天,剑晨大哥突然失踪,无名前辈出去寻找。
今天,断浪又趁着步大哥他们练功的时候,潜入寺中将我也抓走。
现在我才知道,剑晨大哥肯定也是被他抓来的。”
她顿了顿,看着剑晨神色复杂的说道:“任大哥,无名前辈曾说你的武功和他不相上下。
你本事这么厉害,能不能帮帮剑晨大哥?”
任以诚摇头道:“恐怕不行,你有所不知,春药不同于毒药,它只是一个引子,催发人们的气血和**。
换句话说,现在剑晨体内作怪的是他本身的东西,不是外力所能解决的,任凭功力通天也做不到。”
“那该如何是好?”于楚楚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任以诚耸了耸肩道:“办法有两个,第一,直接阉了他,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楚楚“啊”的一声,惊呼道:“这……就算他自己同意,无名前辈应该也不会同意吧,那第二个呢?”
任以诚挑眉道:“就近找个青楼送他进去发泄一下就好了,就怕他谦谦君子,到时候接受不了自己逛窑子的事情。”
于楚楚叹了口气道:“事急从权,他终究是被人陷害的,总不能任由他就这么自生自灭。”
她看着任以诚,抿了抿双唇,犹豫道:“任大哥……能不能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步大哥,我担心……”
任以诚再度摇了摇头,道:“很遗憾,恐怕也不行。”
“为什么?”于楚楚面露恳求之色。
任以诚道:“原因也有两个,其一,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我不说,剑晨不过,设计你们的断浪难道会不说么?
左右是有惊无险,步惊云不会介意的,但若事情被断浪说出,才会真的让他心存芥蒂。”
“那第二呢?”于楚楚若有所思。
“第二是他们已经来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任以诚目光转向了庙外,话音刚落,就见两道人影狂风般飞掠而来,赫然正是聂风和步惊云。
两人一见之下,均对他会出现在此感到惊讶。
聂风欣然道:“任兄,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步惊云则点头示意。
任以诚意外道:“你们两个怎么突然来了?”
聂风道:“是断浪,我和云师兄本来正在练功,他忽然现身引着我们一路来到此地,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步大哥!”于楚楚一把扑进了步惊云的怀中,紧紧的将他搂住。
步惊云愕然道:“楚楚,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这便是断浪的阴谋了,楚楚姑娘不好说出口,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任以诚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两人。
聂风闻言一惊,步惊云更是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于楚楚回想起方才的经历,心中余悸再起,却又庆幸万分。
“幸亏任大哥及时赶到,不然,我恐怕将再无颜苟活于世。”
任以诚笑道:“算你小丫头运气好,日前我和人交手受创,无意中到这里疗伤,这才碰巧救了你一命。”
聂风一惊,问道:“究竟什么人,以你的武功竟然不是对手么?”
步惊云亦深感诧异。
“一个活了两千年的老疯子,具体情况之后再详说,当务之急是先帮剑晨解毒,现在这样治标不治本,非是长久之计。”
任以诚抬起封着剑晨得冰块放入车里,然后载着众人一同向最近的城镇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