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白送的不要
普力马矿坑在另一颗星球，因此晚上就不回李家了，而是乘坐飞船直接前往资源星。
李家提供的私人飞船自然是非常舒适与豪华，虽然比不上星流，但也应有尽有，区别只不过是环境装饰以及墙上白的艺术品不如星流而已。
楚君归对于艺术品完全无感，左晓月倒是连连惊叹，看来确实有几幅大师之作。
飞船起飞后，楚君归正要回房休息，就见左晓月走了过来。此刻她盘起长发，换上了一身晚礼服，裙子侧方开叉都要超过大腿根，把一条完美无瑕的大长腿完完整整地摆到楚君归面前。左晓月可一向不搞什么遮遮掩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喜欢正面强攻。
“路上时间还很长，要不要喝一杯？”
“我现在还有事。”楚君归随口推脱。
左晓月却拦住楚君归的去路，如果楚君归再向前一步，就要撞到她胸口上了。楚君归微微皱眉，可是左晓月干脆一手撑墙，把整个通道堵死，楚君归想要过去的话就只能从她的手臂下钻过去。
显然左晓月知道楚君归不可能钻，打的就是不答应不罢休的主意。不过楚君归其实还有一种通过方式，那就是从上方贴着天花板通过。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这种动作对楚君归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思索之后，楚君归点了点头，说：“那就去喝一杯吧。”
左晓月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啊”了一声，表情一时都有些不自然。而楚君归则是话语刚落就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左晓月反应过来，连忙走在楚君归身边，与他一同来到星舰的酒吧区。
酒吧区环境自是极好的，灯光柔和，音乐高雅，酒单上全是名酒，而且全部免费。左晓月毫不客气地先点6瓶，一人三瓶，意图已经完全不加掩饰。
她先倒了两个满杯，一人一杯，碰杯之后直接一饮而尽。楚君归见状，也就跟着干了。喝酒这种事是楚君归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但他只喜欢喝烈酒。
左晓月又给两人满上，再次一饮而尽。如是一连三大满杯，每人都喝掉了大半瓶酒。左晓月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中就有了些雾水。她又去倒酒，但被楚君归按住了手。
“喝得有点急了。”楚君归把酒倒满，但没有喝。
左晓月看着楚君归完全没有反应的脸，有些懊恼的说：“你的酒量到底是多少？”
楚君归看了看剩下的酒瓶，说：“喝完这些应该没感觉。”
“那我就是放不倒你了？那行，我把自己放倒！”左晓月仰头就是一杯干了。
楚君归这次没有拦他，说：“你放倒自己之后我会送你回去睡觉，一样不会发生什么。”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送给你你都不要？”
楚君归道：“平白无故地突然要把自己送给我，我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左晓月哼了一声，道：“你的魅力一向很大，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我究竟哪里不好了？”
楚君归端起酒杯慢慢喝下，然后说：“我知道你的背景，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随意乱来的人。所以你突然这样做，演技确实有点差，说吧，你想做什么？”
左晓月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本来呢他们是让我来试探你，但我想假戏真做！”
楚君归只觉得莫名其妙：“谁让你来试探我的，试探什么？”
左晓月咬着下唇，说：“这个我不能说，不能出卖朋友！”
楚君归哑然失笑，也不拆穿她，说：“那现在试探失败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你不能走！”话一出口，左晓月脸就是一红，但是说都说了，她索性豁了出去，道：“我就是想要一个机会！别人有的我都有！”
楚君归想了想，说：“这样吧，马上我要去看普力马矿坑。你如果没事就帮我看看它的资料。”
“这个矿坑有那么重要？”
楚君归转身，似笑非笑地问：“你觉得呢？”
左晓月只想给自己一下，重不重要，光看楚君归把宝贵的一整天都给它就能知道了，至少重要性不在科学院和星舰造船厂之下。
楚君归不再耽误，起身离开酒吧区，回了房间。
等他走后，左晓月抓起酒瓶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干，这才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她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干脆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把长裙衣服褪去，露出宛如女神凋像般的完美身体。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叹道：“这样他都看不上吗？”
她走进浴室，迎头放了一通冷水，然后甩了甩头发，清醒了不少，自语道：“李心怡，我就真的永远都抢不过你吗？”
她擦去脸上的水，面容坚毅，恨恨道：“不，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普力马矿坑，我必须搞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看中那里！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花瓶！”
左晓月冲出浴室，打开个终端，就开始浏览矿坑的资料。普力马矿坑就是个普通的矿业基地，几乎不产有战略价值的矿物，也因此没有什么保密级别。都不用2级权限，就用左晓月自己的4级权限，就能把整个矿坑的底裤都看干净。再加上2级权限，也看不到什么。
可是她就是不死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啃矿坑地历史资料。这些资料可就海了去了，真要一篇篇看完，怕是得花上一两百年。
房间里，楚君归也在查阅矿坑的资料。不过左晓月一直在勐啃财务资料，楚君归则是在翻看人员资料。矿坑所有员工的数据资料此刻都在楚君归面前，正在进行高速的整理与分析。
星舰配备的是高性能小型主脑，算力应付楚君归的需求绰绰有余。在等待结果的时候，楚君归同时接通了12个人的通讯，片刻后有三个人回应。
楚君归同时接通，分别回话。
第1051章 先去坑底
这三个人的背景都已经调查清楚，楚君归早就有了腹稿。
他对一位老人说的是：“我是慕星投行的业务经理，我的一名客户有兴趣收购您持有的全部德弗雷彗星。他会出5%的溢价，但只会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但如果您能够在10分钟之内就做决定的话，那么溢价就会给到8%。现在开始倒计时……”
对中年人则是道：“我听说您最近有一些小小的财务麻烦，而您的祖父有大量的资产却不愿意帮您！不过您如果按我说的方式操作，那么您祖父名下的全部德弗雷彗星股份都会变成您的！当然，我需要小小的回报，你要按市价95%的价格把全部股份出售给我。这5%就是我的酬劳，非常合理，不是吗？……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的指导下，您马上就会拥有整整15亿的财富！……您非常感兴趣？很好，只要您把这份合同签了，12个小时之后，您就是坐拥15亿的富豪了！”
最后则是一个眼眶深陷，一脸颓废的年轻人。对他楚君归说的是：“啊，超级吉米！我是你的粉丝！哦，对，最近你是有一些负面消息，但让那些新闻都见鬼去吧！只要是你的作品我都喜欢。……什么，你的新电影缺乏启动资金？这样吧，我恰好有点闲置资金，愿意溢价20%收购你持有的全部股份。对，你只要向这个账号授权发起交易就可以了。对，你的所有股票。这样你就应该有足够的资金启动你的新电影了。”
最后的年轻人激动得拉着楚君归谈了半天新作品的构想，但是楚君归其实一点都没听进去，只保留了基本的算力监听反应。等到年轻人开始操作账户时才多分配了几十万分之一的算力指导他操作。等到这年轻人操作完成，就愕然发现除了德弗雷彗星之外，其余股票的交易申请都被拒绝。
不过成交价真的就是比市价高了20%，年轻导演也没觉得哪里被骗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段时间里，楚君归又处理了超过100笔类似的业务。他手中还有一份长长的名单，总数超过千人。名单上全都是德弗雷彗星的股东，持股数量不低，并且近期没有交易的意向。这份名单是楚君归委托的投行整理出来的，能为楚君归服务的都是顶级投行，而顶级投行的业务能力就是与众不同，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绝大多数股东的老底调查的清清楚楚，这张名单就是成果。
德弗雷彗星的股东自然远不止千人，名单上的人是投行自认为一时半会搞不定的，其余的他都觉得自己搞得定。名单外的自然远远超过名单里的，那投行敢放这样的话，可见楚君归的佣金花的不亏。
楚君归同时开的工作进程越来越多，转眼间已经过百，然后稳定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亮起，又逐一暗澹，但也有少部分名字转为了红色。这意味着那个人拒绝了楚君归的提议。这也很正常，毕竟政治组件和战术欺骗不是万能的。
而随着名单的缩短，在一个特别账户中，德弗雷彗星的股票也越来越多。当这份名单终于走到尽头时，楚君归实际上持有的股份已经超过了5%。不过这个账户下面挂着几千个子账户，收购来的德弗雷彗星股票分散于各个子账户中，在外人看来还是由几百个人分散持有的。
处理这些事外，楚君归仍有余力，于是分出一部分精力开始整理从火羽星舰制造厂得到的数据。楚君归在参观的时候，星舰厂的人明知道战甲都是自带扫描功能的，但也没有刻意阻止。一方面是因为战甲的扫描功能有限，就是看到了表面也看不到内部结构。二来楚君归手持2级权限，基本上除了总图是不能看的之外，舰体结构这些都是可以随便看的。
不过工作人员做梦也想不到楚君归的眼睛堪比大功率的全功能扫描仪。一圈圈看完后，楚君归对主力舰舰体的数据积累就到了8%。这是个相当恐怖的进度，意味着被楚君归看过的地方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至于科学院那边的收获同样巨大，楚君归一共收获了11个实验室的500多篇报告。旁边的人看到的是楚君归把文件打开就关上，实际上数据已经全部被记了下来。这些报告大部分是关于自然科学的，但也有少许技术可以用于军事领域。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夜已经过去。
星舰前方出现了一颗的土黄色的星球，就是普力马矿坑所在的资源星。而这时对矿坑员工的数据分析已经完成，于是楚君归切断和星舰主脑的联系。私人星舰一个俯冲，向行星表面飞去。
片刻之后，星舰就抵达了普力马矿坑，舰长没有立刻降落，而是在矿坑上空飞了几圈，让楚君归欣赏了一下矿坑全貌，这才降落。
普力马原本是做天然矿场，经过上百年的挖掘，现在挖出了一个直径200多公里、深上千米的大坑，从轨道上都能清楚看到。
星舰在起降场落下，一走出星舰，风沙就扑面而来。站在地面上，矿坑简直大的无边无际，矿坑边缘的坑壁上，密密麻麻的工程车正在啃着矿石。一艘艘巨大的运输飞船不断从坑底飞出，消失在远方。
这个时候，楚君归和身后的私人星舰连蚂蚁都不如。
矿场从董事长到总经理已经都等着了，除了几个实在脱不开身的技术官员外，几乎所有高管都已到场。这座矿场唯一的优点就是规模大、产量大，可是出产的都是普通的大宗矿石，产值和利润并不大，还不如一些规模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矿业公司。所以平时这里罕有重要人物到访，楚君归这等手握2级权限的，那是比这里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还要大的大人物。
所以当楚君归走出星舰时，外面已经是黑压压好几百号人在等着了。
一看到楚君归，董事长就小跑着过来，用力握住楚君归的手，以比对亲生父母还要热烈的态度说：“楚先生，您总算来了！欢迎欢迎！您看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是自订呢还是我们来安排？”
楚君归早有预想，说：“不用特意安排，就先到坑底看看吧。”
第1052章 看人
矿坑的底部无非是挖掘场、堆放场、仓库和宿舍、维修点之类的常规设施。底部非常热闹，都形成了3个小城市。毕竟行星环境到处都很恶劣，坑底地面区别不大。
矿业小城里人来人往，彼此打着招呼，时不时会有几个醉鬼摇摇晃晃地走过。
在楚君归的明示下，董事长终于把大队人马遣散，就带了三五个人跟着。楚君归在小城里随意走着看着，忽然拉住一个人，询问起他的生平过往。董事长身边的一个小官立刻亮明身份，让那个人如实回答。
那人老老实实地报了自己的家人朋友、生平往事。这种底层矿工的一生其实没什么可听的，都是些无聊故事，不过楚君归却听得非常认真，也非常有耐心，从头听到了尾。
告别这个矿工，楚君归又找了个仓库的搬运工，同样询问生平，同样耐心听完。跟在后面的董事长、总经理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楚君归想干什么，最终只能归结为有钱人怪癖多。
楚君归在各个设施都转了一圈，每个设施里都找了一两个人询问。唯一不同的举动，就是他亲自爬到一台矿机里想要操作一下。然而那是台10层楼高的庞然大物，想要开动起来至少要100多人。楚君归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但他一个人忙了半天，也没能让那台大家伙动起来。
一刻钟后，楚君归终于放弃，从挖矿机里爬了出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对董事长问：“这台矿机怎么没有自动操作模式和远程模式？”
董事长顿时有些发蒙，还好总经理是懂的，赶紧回答：“这台设备是二手的，30年前集中买了一批，当时都用了超过50年了。所以都是一百年前的型号了。这种矿机要加装自动操作和远程控制要多花不少钱，所以我们买的都是最基础的版本。”
楚君归看看时间，这一圈忙忙碌碌下来，已经是20个小时过去了。他于是说：“那好吧，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感谢贵公司的招待。”
矿坑的董事长和一众高管都是莫名其妙，不明白楚君归究竟想干什么。就连做了一整晚功课的左晓月也不明白。
片刻后，私人星舰起飞返航。
左晓月实在是不解，追着楚君归问出心中疑惑。楚君归想了想，说：“我就是想看看这里的人。”
看人，看人做什么？左晓月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好看的，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抓一大把。
楚君归没有理会小女孩的纠结，返回房间继续自己的工作。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也没心情照顾小女孩的心情。
他选择普力马矿坑，就是想要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想，所以他没有骗左晓月，来这里就是看人来了。
这座矿业基地总共有11万工人，再加上他们的家人，合计有30万人生活在这里。而正常情况下一座露天矿完全用不了这么多人，一半都用不了。王朝一些先进的资源星上，应用最新无人设备和全自动设备的矿企人数可以低到普力马的20分之一。
董事长和总经理说的话里也有一些错误。全自动和远程控制系统是大型矿机的标配，只有一些要在特殊环境下工作的设备才需要定制的系统。楚君归在那台矿机中检查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动系统和远程控制系统，它们是被人为关闭的，而不是没有。这些系统都被隐藏了，但是没能瞒过楚君归的眼睛。
而使用新型矿机尽管采购和维护费用相当昂贵，但是生产效率也会大幅提高。在矿机上百年的生命周期中，综合成本会大幅低于老式矿机。普力马矿坑的管理层放着新型矿机不买，非要买一批老旧的二手设备，还偷偷把自动系统给关了。类似的操作在整个普力马矿坑里比比皆是，难怪那么大的矿企，那么好的自然条件，却是年年微利，时不时还来点亏损。
普力马矿坑主要股权都是李家持有，在共和国这就相当于国企，管理层这样做必是李家的授意。
在参观过程中，楚君归选择的询问对象都是有讲究的，果然里面一大半都有从军或是受过军事训练的迹象。到这时楚君归也就清楚了，普力马矿坑里多出来的那十几万人，实际上都是李家暗中养起来的准军事人员，只要经过短期恢复性训练，再配发合适装备，立刻就能投入战场。
而沙云星上也有类似现象，许多危险环境下的工作明明可以用自动设备代替，可是李家宁可花大价钱去给工人做基因强化，甚至配备高价生化器官，也要用人去填充这些岗位。只有那些实在过于危险恶劣的环境才用自动机械。而这些强化过的工人一旦进入军队，立刻就会变成实力强大的精锐战士。
楚君归也不知道这样的准军事人员究竟有多少，根据已有数据分析，少说也有四五百万。
楚君归不由得想起200年前那场被掩盖的战争。当时李家刚刚平息了舰队叛乱，但是残酷的镇压和随后的大清洗引起极大的不满，李家正是外忧内患之时，王朝看准时机，以追击星盗的名义派兵进入天域共和国境内。其后就是长达3年的战争，天域共和国几乎80%的领土都被占领，然而李家依然顽强抵抗，战士也源源不断地补充。三年惨烈战争后，王朝不得不退兵，并且赋予李家更多的自治权。
事后由于天域共和国重回王朝，所以关于这场战争的一切都被封存，只有极高的权限才能查阅，而且大部分资料都被销毁，毕竟当时王朝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
现在看来，天域共和国的真正实力并不仅限于明面上的那点。当它再度遇到入侵时，才会展露獠牙。
私人飞船返回了首都星，楚君归被通知晚上8点时李悠然将会约见他，敲定此次借款事宜。
晚8时整，楚君归准时来到李悠然的书房。这一次李悠然穿的随行得多，人也变得和煦很多，不再是第一次那般一本正经。
第1053章 传统
“你来了？坐吧。”李悠然指了指茶台旁边的椅子。
楚君归坐下，感觉气氛比上一次见面时轻松了好多，自己也没有需要隐隐戒备的感觉。
李悠然也在茶台前坐下，拿起一个极致精美的茶罐，从里面拿出几片青翠嫩叶，放在茶壶里，然后拿起热水壶高高举起，一缕水流就如银线般落入壶里。壶内水面以恒定速度上升，直到距离壶口只剩一线。当壶满的时候，一缕幽香已经在房内化开，让人精神一振。
一壶茶刚好两杯，李悠然递给楚君归一杯，说：“这茶就要趁热的时候喝，越热越好。”
说罢，李悠然就端起还在冒着滚滚热气的茶，一饮而尽。
虽然茶水接近沸点，但是这对楚君归自然没有难度，同样一饮而尽。茶水如一条火线入腹，缕缕幽香徐徐化开，如同渗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就连楚君归这等只认热量的俗人也忍不住说一声好。
“刚才那杯是公认的好茶，接下来尝尝天域的茶。”
李悠然又拿出一个石头凋成的罐子，刀法粗犷凌厉，处处透着杀气。他从茶罐里倒出的居然是一颗颗金色的沙粒！
这些沙粒放入的是一个特殊的茶壶，壶盖和口都有密封功能。沙粒倒入后，再加入冷水，大致浸泡了几分钟，李悠然就把这把特殊的茶壶放到炉子上，开始煮茶。
这次炉子的温度要比刚才高得多，由于茶壶是密封的，因此壶内水温也是节节上升，转眼间就越过了沸点，然后还是一路上升，一直到400度的时候才稳定下来。
就这样煮了整整十分钟，李悠然才关了炉火，等茶壶温度下降到一定程度，李悠然提起茶壶，给楚君归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入杯，依然还在沸腾。
“这是天域特产的岩茶，最佳口味是120度。现在差不多正好，可以喝了。”李悠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楚君归有样学样也是一饮而尽，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立刻在口中爆开，不断升腾、越来越浓，当这种粗粝苦涩到了极致时，才突然有一点清香绽放。这点清香在平时不算什么，可是在满嘴的苦涩中，它就如穿破黑暗的一道光，无比惊艳。
李悠然闭目回味，许久才睁开眼睛，说：“这种茶只有在80度以上才会出现回甘，所以普通人是喝不了的。”
楚君归问：“这个条件有点苛刻了，平时有人能喝它吗？”
李悠然道：“还是有些人可以喝的。在我们这有一种茶油，它可以有效抵抗高温，又不会隔断味觉，因此喝岩茶的正常方法是先喝一口茶油，然后再喝茶，温度也要保持在90度以下。这样许多经过基因强化的人都可以勉强喝了。”
楚君归道：“恕我直言，这茶条件如此苛刻，其实味道并没有多么好。”
李悠然哈哈一笑，道：“你说得没错，这个茶就是我们天域的特色，只有喝过它，才能真正被我们认可。其实年轻时候我也觉得这些所谓传统很无聊，可是现在年纪渐渐大了，就感觉传统还真是很有必要，许多传承都隐藏在里面。你觉得呢？”
“茶是好茶，不过以它来区分敌我，似乎有点过头了。”楚君归直言不讳。
李悠然怔了怔，没想到楚君归会回答得这么不客气，皱眉道：“这是天域的传统……”
楚君归没有接话，就是安定地看着李悠然。
李悠然哼了一声，说：“你是想说我已经老了吗？！”
“您当然没老。”楚君归难得地用了一个敬语。
李悠然哼了一声，说：“我可不是那些张嘴闭嘴不是祖宗就是传统的老不死，带你喝这个茶呢一个是给你尝尝新鲜，岩茶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只有在这颗行星冷凝的岩浆中才会出产，也算是罕见和难得。再一个呢是铺垫铺垫氛围，为接下来的话题打点基础。”
“您说。”这种交流方式才是楚君归喜欢的。
“首先，我们会全面配合你对德弗雷彗星的收购，初期可以由家族基金提供200亿的贷款。除此之外，我们还会额外出资200亿用于收购你新的主力舰生产企业的股份，并且在新生产的前两艘主力舰中，要保证有一艘出售给我们。作为回报……”
李悠然顿了一顿，就在楚君归认真聆听时，他哈哈一笑，道：“科学院也给你看了，造舰厂也给你看了，这就是回报。”
楚君归顿时有些心虚，难道李悠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好在李悠然接着道：“我开玩笑的。作为回报，我们会对你建造主力舰给予一定技术上的支援，当然，你不要指望我们来教你怎么造星舰。”
楚君归并没有过多思考，就道：“可以。”
李悠然变得严肃起来，说：“再说第二件事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听说最近你和林兮的关系不怎么好？”
“很好啊！”
“我是指，能结婚的那种。”
楚君归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李悠然道：“行了，不用想了，看你还需要想我就知道答桉了。第二件事，就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和心怡的可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在年底前完婚。”
楚君归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他苦笑道：“这个有些太突然了，而且如果是心怡的话，为什么这两天陪我到处看的是左晓月？”
李悠然哼了一声，说：“心怡毕竟是我女儿，我得替她把把关，考验考验你。不过这两天你的表现很好，所以这一关就算你过了。”
楚君归哭笑不得，说：“这件事跟我们之间的合作没关系吧？”
李悠然正色道：“跟我们之间的合作有关系也没有关系。如果你能和心怡在一起，那天域李家就会是你可靠的后盾。”
楚君归说：“感情这件事，不应该掺杂其他的东西吧？”
李悠然道：“如果是以前，我自然提都不会提，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但是现在既然你打算建造主力舰，我才觉得可以认真商议一下。你既然想要做到那个位置上，那就没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而且心怡和你也很适合，不是吗？”
第1054章 考虑考虑
走出李悠然书房的时候，楚君归长出了一口气，彷佛打了一场大仗一样，就连对阵克拉苏都没有这么累。
至少出门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显得相当亲热，让外面守候的一大群人松了口气。
当着众人的面，李悠然和楚君归说了些加深合作的场面话，就把楚君归送出了门。按照计划，楚君归将在晚上离开天域，前往德弗雷彗星总部，与董事会碰面商谈。如果有现任董事会配合，收购进程会顺利得多。
等到楚君归离开，李悠然回到书房，关上了房门，脸上的笑容就此消失。书房里出现了一个老人，他就如从阴影中浮现，无声且诡异。
李悠然看到老人，身体就下意识地挺直，特别是大腿和屁股不由自主的收紧。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抽动了一下，说：“看来小时候的教育没有白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反应。这么看来我教你那些东西应该都记得挺牢的。”
李悠然老脸一红。老人是前前任的族长，论辈分比李悠然高了整整三辈。当年李悠然才刚学会走路，就被老人家看中，亲自接手，当成族长培养。老人家什么都好，就是秉承了李家铁血教育的传统，李悠然自记事时起，就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关键老人还是医学专家，打起来绝对不伤身、但是足够的疼，在他老人家手下，绝对没有记吃不记打这回事。可以说李悠然能有今日成就，绝对有老人一半功劳。
“谈得怎么样？他答应了吗？”老人问。
李悠然一怔：“您不是一直在暗间看着吗？怎么还问我？”
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李悠然就是脸色一白。老人见了，也有些自责，脸色一和，说：“当年我望孙成龙，属实是有些急了。不过你也无需担心，等你当上家主、大权在握，过个几年自然就会好了。刚才我本来是想听听的，结果他一进来就发现了我。这我就不好多呆了，于是自己走了，留你们俩慢慢谈。”
李悠然大吃一惊：“您呆的暗间是完全隔音的，他是怎么发现您的？”
老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他发现我了。一直到我离开会客区之前，总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直到离开，那种感觉才消失。”
李悠然更是吃惊，不过他知道以老人的实力，不可能出现错觉。可是楚君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暗室里有没有人，就连李悠然自己都不知道。
老人道：“这小家伙是个人才，想办法把他拉进来吧。”
李悠然叹了口气，说：“他刚刚说的是要再考虑考虑，这其实就相当于拒绝了。”
老人凝思片刻，摇了摇头，说：“以他平时的心性，不会说这些客套话，必然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他说考虑考虑，那就是真的会考虑。他和林兮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了？”
李悠然说：“综合各方面情报，楚君归应该和林兮有了隔阂。”
老人一脸严肃地问：“这消息可靠吗？”
“相当可靠，是若白带来的消息。”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否则林家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在，这么明着挖他们墙角总有些不好意思。”
李悠然心道您老人家还会不好意思？他一个念头没转完，就听老人续道：“怎么都得给他们意思意思。”
李悠然暗自叹一口气，果然还是熟悉的前辈。他继续说：“不过还有件事值得关注，那就是在联邦还有一位竞争对手，温顿家族的海瑟薇。她最近的势头非常勐，听说温顿家族近期要召开长老会，讨论是否晋升她的继承序列。这次如果成功晋升，那她很可能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了。”
老人哼了一声，说：“原来是联邦的人，那就不怕，她的身份越高，他们越不可能在一起。这事你不要放弃，还要多上点心。如果能把他拉进家族，那我们李家腾飞指日可待！”
李悠然说：“恐怕没那么容易，那小子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老人道：“感情也有很多种，并非只有男女之情。那小子如果安分点的话还有可能，现在自己要坐到火山口上去，许多事可就由不得他了。他现在可能会觉得感情压倒一切，可等将来形势所迫，他一人决定就可以影像成千上万人的生死，那时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无视身边那些兄弟的生死。”
李悠然越听越觉得不对，问：“您好像觉得战争会扩大？”
老人眼中闪烁着复杂光芒，缓缓地道：“我以前感觉还没那么清楚，最近反而思路清晰了很多。备战吧！”
李悠然道：“可是双方已经在秘密谈判了，据说上层大老们基本达成一致，现在就剩下一点细节没有谈拢而已。战争快要结束了。”
老人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平静地说：“你别忘了，徐冰颜就只剩下几年的生命了。他一生惊才绝艳，傲视群伦，现在更是借着纵贯线一战隐隐有横压当世之意。你说像他那样的人知道大限将至，会想些什么？”
李悠然细细思量，额头逐渐渗出细细汗珠。
老人道：“这次我就不难为你了，直接告诉你吧。此时此刻，他想的只有一件事……”
老人一字一句地道：“青史留名！”
星港。
楚君归登上飞船，李若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箭步窜入舱门，然后一脸庆幸地拍着胸脯。
楚君归哭笑不得，说：“又不是不等你，演得有点过了啊！你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李若白顿时气势一矮，说：“那怎么可能？”
但在楚君归的目光注视下，李若白越来越心虚，目光侧到了一边，说：“其实也没啥，就是……就是李家几位长辈叫我过去问了些东西，就这样。”
楚君归笑了笑，说：“我的事情，你觉得可以说的都尽管说，不要紧的。”
李若白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刚过了眼前一关，他就重燃八卦之火，贼兮兮地问：“我觉得心怡也挺不错的，要不考虑考虑？”
第1055章 故地重游
楚君归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即使对现在的试验体来说，感情也是一个难解之谜。相较于感情的不确定，还是事业和战争更适合自己。
李若白或许是心虚，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讨论德弗雷彗星的收购。楚君归这时恰好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一个老熟人，联邦神剑集团的亨利。当年楚君归初创光年的时候双方曾经有过不少的合作，也曾并肩作战，击溃了简和她幕后的资金。
亨利还是秉承着直来直去的风格，说：“老朋友，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们过去的合作非常愉快，也让我在集团内的地位进一步上升。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回报你，然后最近就发现了机会。我听说你正在暗中收购德弗雷彗星的股份，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金融机构的保密协议就像婊子的贞操一样可靠。我想说的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帮忙，我们恰好有几个客户持有不少德弗雷彗星的股票，加在一起超过2%；一些基金中也有德弗雷彗星的股份，我可以说服那些基金，让他们替换掉这些股份，都卖给我，这部分也有1%。这是我手上可以掌控的，只要你愿意，它们就都是你的。”
这倒是意外的好消息，对于德弗雷彗星这种股权相当分散的公司来说，3%的股权就相当重要。
楚君归没有当场答应，沉吟了一下，问：“你想要什么？”
片刻工夫亨利的消息就过来了：“如果可以，我想要一点你新公司的股份。”
相隔好几个星域，上百光年，消息却是转眼就到，可见亨利用上了最贵的虫洞通讯。这样收发一条消息，价格快要追上一张直达飞船船票了。
“我会考虑。”楚君归回复。
“它们是你的了。”亨利非常干脆。
这时楚君归和李若白在飞船的休闲区坐下，轻微的震动中飞船起飞，飞出行星，驶向星系外的跳跃点。
“对他们的董事会你有什么想法？”楚君归问。
李若白已经提前做过功课，说：“老董事长已经干了几十年来，外号是好人吉姆。他自己持有公司1%的股份，其他所有董事们加起来也只有0.1%。所以这是个纯管理型的董事会，多年来基本就是老吉姆说了算。这样的董事会其实对公司经营没什么价值，我们只要比市场价稍微多溢价一点，他们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毕竟这家公司的价值非常有限，成长潜力几乎是零。”
楚君归说：“明天看看和老吉姆能谈到什么程度吧的，他也该退休了。”
李若白说：“我觉得给出15%的溢价足够了，不需要更高的代价。毕竟收购完公司后，还需要花一大笔钱重新整顿业务。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报价。”
楚君归稍微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15%的溢价有些太高了，如果我们不收购，那么在未来一年中德弗雷彗星的股价还会下跌10%。我们能给股东提供的最大价值就是流动性，能够让他们把手中股份变现。如果没有我们，那么股东想要出售股份的话，整体需要3个月的时间且会使股价下跌30%。所以理性来说，我们可以按比市价低5%的价格收购。”
李若白摇了摇头：“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理性的，他们要是会信你说的，还能一直持有到现在？我敢打赌，有不少人坚信未来会涨，而我们的收购会增强他们的信心。”
楚君归皱了皱眉，李若白说的不无道理。他权衡了一下，说：“那就先按10%试试，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节省点时间也好。”
“这样也行。”李若白没有异议。
按照德弗雷彗星的市值，5%的差值也是几十亿了。楚君归还是觉得有点亏，不过相比其他机会来说，这是最容易能拿下的。
飞船跳跃之后，顺利抵达了德弗雷彗星总部所在的星系。林玄生已经提前打了招呼，所以老吉姆特意取消了今天的假期，专程等楚君归到来。
这一次重回故地，老吉姆专门给楚君归准备了一个还算隆重的欢迎仪式。当楚君归走下飞船时，面前就是成片的彩旗、鲜花和人海。
停机坪左右各有一个军乐队，卖力地演奏着迎宾曲，水准相当之高。艺术组件在这方面的判断不会有错，军乐队里不少人都可以称得上是演奏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来演奏迎宾曲。
虽然李若白也是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是精神一振，笑道：“挺用心的嘛，看来这次谈成的机会很大。”
楚君归一眼望过去，却没看到任何期待中的面孔。从老吉姆到董事会成员再到公司管理层，一个都没有到场，来的只是一个专门负责接待的女人。楚君归从数据库中查到她是公关部的总监，还是个副的。
楚君归不动声色，和女人寒暄了几句，就登上准备好的飞车，前往德弗雷彗星的总部。
片刻后，楚君归和李若白被带进了一间大会议室。会议室的布局如同大剧院，主席为明显比其它座位高出一大截，而且有专门的高台和华丽的背景墙。
老吉姆正坐在高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君归，脸上挂着食肉动物的微笑。
会议室里不止是楚君归和李若白，里面还坐了近百号人，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楚君归认识的，包括见过面的和在资料上看到的。仅仅是认识的人中，楚君归就觉得至少90%和的今天的谈判无关。事关整个公司的收购，你让一大票部门级别的人参与什么？
楚君归不动声色，就想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座位在下方的远端，与老吉姆遥遥相对。楚君归不会认错，毕竟座位上放着名牌。
李若白拉了下楚君归，说：“要不把我们的人都叫进来？”
收购一家星舰公司这么大的事，当然不可能是楚君归和李若白两个人。跟随他们而来的是以整支团队，足足有三百多人，还有更多的人在后方做支持。能拿得出手上桌的，怎么说也有二三十人。
不过楚君归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第1056章 开玩笑
一番长达30分钟的开场白和欢迎致辞之后，楚君归本以为该进入正题，没想到老吉姆来了句“我再补充两点……”。
楚君归当然不想让他把两点说完，谁知道两点之后还会有多少个两点。当下楚君归就露出一缕不愉快的表情。而老狐狸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连这点表情都读不出来的话，那老吉姆肯定实在装傻。
老狐狸明显收到了信号，停顿了一下，说：“今天情况特殊，我就长话短说了……最后还要强调一点……”
长话短说也说了30分钟，楚君归神色如常，这次轮到李若白脸变绿了。这位大少爷毕竟年轻气盛，又是年少有为，还真没把一家不到千亿市值的董事长放在眼里，何况这位董事长持股相当之少。当下李若白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在一片肃静的大会议室，这一声哼就有些刺耳了。当下就有很多人投来不满的目光，有的还相当严厉。
李若白毫不客气，一一回瞪过去。他难道害怕了这些凑趣的家伙不成？
有李若白不按套路出牌，不尊老爱幼，老狐狸也没法自顾自地讲下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是对年轻人的无奈和担忧，缓缓地说：“德弗雷彗星初创的时候是一家共同体公司，后来被联邦收购，再后来总部才搬到王朝星域内，一直到今天。我要说的是，德弗雷彗星是一家全星系的公司，并不仅仅是王朝的公司。我虽然有联邦的名字，但我的心属于整个人类。这是一家古老的公司、有历史的公司，也是一家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公司。今天贵宾们的到来，再次证实了德弗雷彗星的价值！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谢谢大家！”
大会议室是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全场只有楚君归和李若白安坐不动，与满场氛围格格不入。
欢迎仪式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小范围的洽谈。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楚君归和李若白起身前往下一处会议地点。
两人随着人流走向大门时，一个老人突然拦住去路，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威严地说：“年轻人一点礼貌和耐心都没有，能成什么事？不是我说你们……”
李若白不等他说完，上前一步，身体和老人轻轻一触，老人突然像被巨兽踢了一脚一样弹飞出去！他身体才离地，就被李若白一把拉住，如同摘一片树叶一样从空中摘下，轻轻放在地上。
整个过程极快，大多数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老人换了个地方，中间过程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老人自己则是头晕眼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彷佛天都塌下来了，可是身上又是一点伤都没有。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这两个年轻人非常不好惹，而且已经准备翻脸了。他们很清楚楚君归是来干什么的，他们的任务只是烘托氛围，真正的决策根本没他们的份。如果真的激怒了楚君归，让这笔交易黄了，恐怕也不是上面老大的意思。这批人都能坐到这里，都是喽啰中的精英，一个合格喽啰的核心要素就是不能自己加戏。
所以周围的人全都沉默，目送楚君归和李若白离开。至于那个还头晕眼花的老人，周围投来的目光都是同情和幸灾乐祸，而且有意无意地都拉开了距离。
换到新会议室的过程再无波澜，这次会议大半的董事都出席，好几个在外地的也以远程方式参加。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财务和法律方面的专家，他们坐在后排，只负责解释和给建议。
这才是正确的谈判方式，楚君归依旧没带自己的专业人员，和李若白两个人坐在一排人的对面。
老吉姆面带微笑，说：“刚刚好像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不过别在意，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虽然对楚先生不了解，但没关系，楚先生是有大人物背书的，年轻有为。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德弗雷彗星能够发展到今天，是我以及在座诸位的心血，再大的企业也是要人来做的，可以说没有这些人就没有德弗雷彗星。我和楚先生啰嗦了那么久，就是想让楚先生知道历史和底蕴对于我们这家公司的重要性。既然楚先生眼光独到，这么看好德弗雷彗星，我想知道一下您对公司未来的规划是怎样的，对在座的这些功臣又是如何安排的？在了解这些之前，我觉得谈收购价还为时过早。”
楚君归倒是没想到老吉姆会直接进入正题，看来所谓的欢迎大会都是在演戏。也可能是他想要打压一下楚君归的气势，以争取更好的条件。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我在军方有点资源，另外跟联邦的关系也不错。德弗雷彗星是能够制造主力舰的，我想要恢复公司在兴建市场的地位。相信收购之后，经过结构优化及注入资金，公司能够重新拿到军方的主力舰订单。”
老吉姆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楚君归捕捉到了几位董事的表情变化。那是听到了笑话的表情。
德弗雷彗星失去主力舰订单又不是一年两年的是，船台是不可能空着等待虚无缥缈的军方订单的，曾经制造主力舰的船台早就被分拆，变成了好几座更小星舰的船台。那些专门为主力舰而生的工程师、设计师们此刻早已在其他地方高就。现在的德弗雷彗星就算是重巡造的都勉强，订单已经少到了危险的地步，也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连军用重巡也会和德弗雷彗星无缘。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就是给了它主力舰订单，德弗雷彗星也造不出来。
那些董事自然非常清楚公司内部情况，这点自知之明总是有的。所以听到楚君归的未来规划，立刻把他归入了年轻无脑、人傻钱多的一类。
楚君归倒是不介意被他们当笑话看，因为他本来就是在开玩笑。
第1057章 要少了
一说到公司未来规划，楚君归就精神了很多，开始滔滔不绝。这回轮到一众老狐狸们头疼了。在他们看来楚君归的规划中充满了光怪陆离且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一大堆高大上词汇的包装下其实是一个空泛无物的构想，没有一点实现的可能性。
比如楚君归提到要以主力舰为基点，向产业链上下游延伸，在拿下军方大单的同时还要打造自己的军事集团，从而实现军工战争一体化布局，打造出具备全方位能力、可以应对任何挑战的战争集团。
老狐狸们听得想笑又不敢笑，德弗雷彗星现在快连重巡都造不起了，还战争集团？打仗可不是经营公司，这嘴上没毛的家伙上了战场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战争？他打得过谁？另外经营公司就那么容易吗，他以为读几年商科往办公室里一坐，满嘴看似精英的词汇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就能经营好？
楚君归无安全没有注意到老狐狸们的表情变化，越说越高兴、越说越离谱，啰嗦程度有向老狐狸靠拢的架势。好在他的规划够大，所以并不能支撑他说很久，再说的话就要称霸银河、走向河外了。
老吉姆好不容易等楚君归说完，立刻鼓掌，以免他继续说下去。他给别人开了一辈子的会，不知多少次把上午的会开到晚上、下午的会开到深夜，可是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在会上说废话。
好不容易打断了楚君归的发言，老吉姆立刻说：“楚先生对未来的规划令人惊叹，看得出来楚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可确实是商业上的奇才！不过再天才的计划也需要人来执行，在座的这些人就是实现您规划的绝佳人选。德弗雷彗星过去几十年都是这些人一点一点建设的，今后也需要他们来重建辉煌。所以在这次收购中，我希望能够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楚君归继续扮演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问：“这是当然！您的意思是……”
老吉姆说：“不管最终的收购方桉是怎样的，在收购完成后，管理层的持股不能低于30%。”
“30%？这些股份从哪里来？”楚君归问。
“当然是您付，或者您能找到其他人付也是一样。”
楚君归按住了就要拍桉而起的李若白，说：“这个有点夸张，能不能再低点？”
老吉姆道：“这么多年，是谁让德弗雷彗星成长到今天的规模？是在做这些人。未来又是谁能保证德弗雷彗星的运转和发展？还是这些人。没有他们，我们什么都干不了，所以30%的股份并不算多。当然，以后作为一起奋斗的伙伴，我还是愿意做出一些让步，28%，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楚君归手上加力，再次按住李若白，说：“如果我们不接受呢？”
老吉姆笑道：“德弗雷彗星历史悠久，就到比你的爷爷年纪还要大得多。在这样一家公司里，传统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你想象不到。27%，我可以再退一大步，你不会得到更好的条件了。没有我们的配合，你得不到德弗雷彗星！”
“很好，看来我是得不到董事会的配合了，至于收购是否成功，我们拭目以待。”楚君归站了起来，再次没有让李若白说话。
在离开前，楚君归说：“各位，收购必然会发生，但我会给你们三天时间。这三天中有谁后悔了，可以私下里联系我。那些没有联系我的，不好意思，新公司中不会有他们的任何位置。记住，三天！”
老吉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等到楚君归离开，他才对董事们说：“大家再留一下，我们要开个小会。”
接下来的会议上，各个董事自然是轮流表了一番忠心。等到所有人都表完态，老吉姆才不慌不忙地说：“大家不必惊慌，就算他有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收购成功。时间是关键，而他没有时间。我记得前年让塔里准备了一份应对敌意收购的方桉，就是那份毒丸计划。这本来是个预桉，今天正好用上。大家既然都在，那就现场签了吧，就算董事会通过了。”
老吉姆的助手立刻给每个人发送了一份文件。这是一份足足有几千页的庞大文件，里面全部是晦涩难懂的法律语言。正常人看个十几页就要头晕脑胀，更不用说几千页了。在座的董事们绝大多数别说看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份方桉。不过他们坐在这里的意义就是签字，让签什么就签什么，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他们真的去看文件。
差不多15分钟后，毒丸计划就顺利通过，至于那些程序流程上的问题，自然会一一补充完善。
老吉姆满意地看着毒丸计划，说：“多么精美的一份计划！接下来就是提交股东会让它通过了。塔里，你去通知我们熟悉的那几家股东，让他们到时候出席表决一下。10%的股份应该足够了。”
助手立刻离开，开始联络去了。
老吉姆看看时间，说：“15天之后就可以召开临时股东会了，这点时间那个小家伙收购不了多少股份。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给他制造点麻烦吧，对了，我们不是刚刚获得一份军方的订单吗？在加上那几个还在谈的，一起公告出去。年轻人既然想买，那就让他买贵点！”
立刻有一位董事凑趣道：“那可不是一般的贵！”
老吉姆呵呵一笑，说：“那就这样吧！诶对了，刚刚他说会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就去跟他联系联系，看看他会说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笑得彷佛丝毫没有鬼胎一样。
临时董事会就此结束，大部分董事都离开了，只有老吉姆的两个心腹留在最后，陪着老吉姆走出会议室。
四下无人时，有一人就问：“刚刚如果要10%的话，我看有可能他会答应。”
老吉姆呵呵一笑，说：“你是想说30%要多了？”
那人赔着笑，说：“就算10%，我们的身家也能翻十几倍了，这好像不少了。”
老吉姆笑道：“别看我们现在只有1%的股份，可是实际上整个公司都是我们的。所以，就算是30%，我都觉得要少了。”
第1058章 真流氓
离开了德弗雷彗星总部，楚君归和李若白直接登上星舰返回天域。天域星系也算是王朝的一个金融中心，在那里操作比较方便。
等上了星舰，李若白终于不用再忍，怒道：“你跟那种人客气什么？”
楚君归道：“找他们本来不过是想加快点进度，现在不过是回到正常节奏，没什么的。”
李若白皱眉道：“你这是打草惊蛇，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看着你收购的。”
“那就先看看他们的反应吧。”楚君归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李若白打开个人终端，问：“还是要继续收购是吧？要买多少？”
“有多少就要多少。”
“好。”李若白下了指令，自然有人会为他操作。
私人星舰很快进入跳跃，在熟悉的虫洞穿梭后，又从天域星系的跳跃点跳出。刚从跳跃中恢复，李若白就不断收到消息，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说：“那帮家伙果然不安分！现在股价异动得厉害，所有的交易员已经全部停止操作。”
楚君归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这边也有投行在辅助，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德弗雷彗星要被收购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公司又公告了新的军方订单，数量远超市场预期。在多重消息的刺激下，德弗雷彗星的股价飙升超过40%，远远超出了原定15%的限价。
李若白看了看公告，更加愤怒了，说：“这帮家伙睁着眼睛说谎！他们哪来的11艘订单？还5艘重巡？能有两艘我的李字就倒过来写！”
楚君归倒是很冷静，说：“就算真没有，到时候发个更正公告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说是临时人员发的。”
李若白哭笑不得：“那有什么用？我敢打赌，他们出更正公告肯定是股东大会之后。到时候木已成舟，毒丸计划已经通过了，股价再怎么跌也跟我们没关系了。”
楚君归道：“你说如果德弗雷彗星的股价腰斩，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李若白想也不想地道：“他们又没有股份，股价跌不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当然不会有反应。反正现在公司是在他们手里，股价市值根本无所谓。”
楚君归沉吟片刻，快速把所有资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体温升高一倍，然后对李若白道：“你有几个长辈是在星舰维修部门任职的是吧？”
“是的，不过一直没什么联系……不过没关系，需要做什么？”
楚君归说：“我记得上个月德弗雷彗星刚刚完成一艘重巡的维修合同，现在正在验收过程中。你那两位长辈的权限正好够，能不能让他们直接验收不通过？”
“你等我一下。”李若白说干就干，立刻发了消息。
此刻距离临时股东大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老吉姆完全是卡着法律上规定的最短时限定的流程。星际时代，有可能一次距离远点的跳跃，股东会就开完了。
星舰进入减速，缓缓驶向天域星域主星。看到天域星系，楚君归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藏在一个个城市、一个个矿场里的战士。如果和李家的历史结合起来，很难说这是为了自保还是野心。
几小时后，李若白终于收到了消息，精神一振，笑道：“事情成了！”
楚君归道：“这是大事，不过要防止德弗雷彗星不公告。”
李若白一怔：“这是违法的，他们敢？”
“到时候找个替罪羊就行了。”楚君归想了想，把王朝法律在心里过了一遍，说：“这样，你让你的长辈也跟交易所联系一下，把这个消息同时通报给交易所。”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在公告上做手脚？”
楚君归道：“既然连订单数据都能造假，一个公告晚发个十几天不算什么。我刚刚给军方的朋友发了消息，让他们去核实公告订单的信息，很快就会有回复了。”
楚君归和李若白没等多久，林玄生的消息就到了。
才几天不见，这位将军就明显膨胀了一圈，脸上的肉都泛着光，气色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看了楚君归发来的消息，他一脸愤怒地说：“这里就一艘重巡是真的，而且是七八年前就开始谈的。另外两艘护卫舰只是进入最后评估阶段，要在他们和另外一家造船厂中做出选择，他们只是机会更大而已。其它的连最后阶段都还没到，怎么也能公告？最不要脸的那两艘重巡，我们早就有意向了，他们只是进来投个标陪跑一下而已，根本就没他们的份！这也能算到自己头上？”
消化了一下情绪后，这位马上就要晋升上将的大人物迅速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跳过了所有中间环节，直截了当的道：“我立刻让他们改正……不行，他们这明显就是有意的！这样，我先让人把他们所有的竞标流程冻结，已经有的订单全面审核，先直接取消两个小的，给审查定个调，免得让人以为我们的审查会不疼不痒！”
这条消息之后，紧接着林玄生又发来一条消息：“刚刚忘了，这些措施得让市场知道，否则那些家伙恐怕还会扣着消息不发，到时候别耽误了你的事！我这就让人通知交易所，不通过他们，直接公告！”
林玄生的果断狠辣让楚君归都吃了个小惊，他忍不住回复提醒了一句：“现在就通知交易所是不是早了点？流程来不及吧？”
发起对供应商的审查可是个系统工程，就算林玄生已经内定了统管整个部门，也得有一系列会议和流程要走。
很快林玄生的回复就来了，这位新晋发福的将军一脸不屑：“就许他们公告造假，不许我审查提前？再说了我的流程可以事后再补，他们那些额外的订单在哪里？以前我只是担心审查开了头就不好收场，所以先内部审核一下。现在这帮家伙马上要开股东会，这就没办法了。”
楚君归又不打算用德弗雷彗星造船，所以对于军方审查实际上是无所谓。只是她也没想到林玄生思路如此清晰，行动如此迅速，这个胖子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不全然是靠着林家之力。
经此一事，楚君归倒是对今后的合作多了点信心。
李若白在旁边看了整个过程，此时也不禁叹了口气，望着楚君归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你怎么做的这么大的。老吉姆以为自己已经很流氓了，他哪想得到你才是真流氓。”
第1059章 光辉
对于李若白的评价，楚君归一笑而过。流氓这个词明显带有个人色彩，李若白就是对楚君归有偏见。政治组件早就对楚君归的做法给出了恰当合理的评价：合理利用规则。
李若白吐槽归吐槽，学的倒是飞快，立刻给自家的长辈们发去消息，让他们直接通过交易所发布公告，不再经过德弗雷彗星。
在一系列反腐的操作中，私人星舰缓缓向星系内驶去，等到在星港挺稳，已经是当地半夜时分。楚君归和李若白先到酒店住下，等候第二天和各个投行碰面。
楚君归是不需要睡觉的，他接通了酒店的网络，申请了算力，就开始处理日常业务。随着光年和联邦的停战，光年又恢复了上市资格，这段时间的股价一直在六七十晃着。一众嗅到了血腥味的投资者千方百计地找上门来，对光年的留守员工进行了全方位的渗透，上到董事会办公室的主任，下到公司大楼保安和清洁工，简直是无孔不入。
只可惜光年总部就是个摆设，里面无论是谁都不清楚公司目前的业务进展，甚至连什么业务也不知道。一大堆商业间谍使出全部手段，仍是一无所获。
楚君归意念一动，转眼间一封封邮件就发往光年的各个部门。这些邮件仿佛是一剂强心针，瞬间让那座本来死气沉沉的总部大楼焕发出惊人的活力。所有人都跟屁股被踢了一脚一样跳了起来，开始发疯工作。发到各个团队负责人手上的邮件不光明确提出了任务内容和要求，也有严格的时限。
按照要求，光年将在短时间内组建3个新的集团、20多个大大小小不同的部门，人员招募超过1000人，同时还将采购大批先进主脑。
商业间谍们再一次修到了血腥味，开始和光年员工一样疯狂工作。
此时那些情报专家的拼图终于丰满了一些，隐约能看出一点点光年未来的轮廓。仅仅这一点轮廓，已经让他们震惊了。
联邦，一颗风景宜人的星球上，昆和克拉克正躺在沙滩椅上，写意写意地享受美丽的午后。昆喝了一口酒，笑道：“师兄，我没想到你真的答应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穿军装的你，哈哈！”
克拉苏神色如常，说：“真实梦境里走过一圈后，很多事突然就看得开了。师父、博士、麦克米兰那些人才代表着人类的未来，他们让我现在觉得以前的战争都变得有点没意义了。”
昆耸耸肩，说：“未来和战争这两个词太大，跟我没什么关系。哦，不，战争和我关系密切。师兄，你早该尝试一下享受生活了，在四号行星上要不是你跑得快，今天我就见不着你了。一会带你见一个人，那将是你新生活的开始，也是我幸福生活再上一个台阶的保障。”
听昆这么说，克拉苏倒是有些好奇了。
这是昆忽然收到一连串的消息，他看着看着，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对克拉苏道：“师兄，你是专家，帮我看看他们这是想干啥？”
克拉苏点了点头，昆就瞬间发过来上百篇的各类报告和情报。克拉苏随手翻开一份，就是足有几百页、包括了无数数据的情报报告。
克拉苏有些诧异地看了昆一眼，问：“你都看完了？这么快？”
昆略显羞涩：“看了标题，觉得很重要的样子。这不有你在嘛，我就不自作聪明了。”
克拉苏无奈无奈地摇了，从小到大，这个小师弟就没少给他找麻烦。他双眼微闭，启动个人芯片最大功率，顺手调来了区域主脑的算力，开启了只会在指挥大战役是才会用到的极限多线程处理模式，同时翻阅10份报告。他可不是简单地看，一边看还要一边查询和验证相关数据，每份报告都得开启几十个相关任务。
几分钟看完第一批报告，克拉苏就有些惊讶：“他们要招聘超过500名专业工程师和300名顶级设计师和科学家？这些人做骨干的话，足够成立3个大型研究所了。哦，这里还有一份从竞争对手挖人的计划，合计是15000人，野心真不小。”
昆精神一振，问：“这可是设计师和科学家，不是工人！他想要干什么？”
“别急，我正在看……”
又过了十几分钟，克拉苏终于看完了全部报告，说：“我大致明白了，他们在采购专业设备、囤积核心矿产、寻求大规模的算力和能源供应，甚至还在采购移动的专业平台，这种平台都是专为移动能源基地设计的，干不了别的。这一类的大型移动能源基地一般都是重型造舰厂才会用。看来他们是想要造重巡或同一级别的民用星舰，主力舰和移动基地也有点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他话还没说完，昆就大叫一声，吧克拉苏吓了一跳：“主力舰！一定是主力舰！”
克拉苏咳嗽了一声，说：“只能说有一点可能，确切地说可能性只有3%。”
“不用说了，就是主力舰！”昆斩钉截铁地道。
克拉苏实在看不下去，说：“他们只是围绕重型星舰制造在布局，主力舰只是有一点可能……”
“你不懂投资。”昆再次打断了克拉苏，然后看看时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迅速说：“马上要来的那个人本来很重要，现在是非常非常重要！你的退休金能不能加个零，就看待会的表现了！”
克拉苏也是严肃了一些。自打从真实梦境险死还生后，他的心境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退休金这种东西，悄然从丝毫不加考虑变成了还比较重要。
昆看着时间，就在快到约定时间时，一个大美女走了过来，一双长腿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昆迎了上去，用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低沉浑厚且磁性的声音说：“塞蕾娜，你今天的魅力真是……”
昆卡了下壳，塞蕾娜微笑问：“真是什么？”
昆好不容易把那句“值好几十亿”给咽了回去，说：“……散发着光辉！”
光辉二字之前，他又差点加上一个形容词。
第1060章 打工的
介绍过之后，塞蕾娜对克拉苏的在场非常惊讶，掩饰都掩饰不了。联邦稍微关注时事的人可以说基本上都知道克拉苏这个名字。毕竟战乱时期，名将的关注度都直线上升，远远超过了明星和其他公众人物。
塞蕾娜很快调整好表情，和克拉苏握了握手，不失风度地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你是所有联邦战士的偶像。”
克拉苏自嘲地笑笑，说：“刚刚打了败仗，还是什么偶像？不被骂死就不错了。”
“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而且那也是非战之罪。”塞蕾娜巧妙地没有歪曲事实，又给克拉苏留足了脸面。
哪知道昆可不管那么多，说：“什么非战之罪？那场战争我也参加了，根本打不赢！兵力再增加一倍还有点可能。”
塞蕾娜吃了一惊，对克拉苏问：“是这样的吗？”
克拉苏哭笑不得，昆那哪叫参战？打酱油都比他强点。不过昆的话却是对的，无从反驳。克拉苏战后多次复盘，得出的结论是必须要有100万以上的地面部队才有胜利可能。如果不具备明显数量优势的话，正面战场根本不是楚君归的对手。光年的战车成本极低，战斗力确实出乎意料的强悍。论单车战力他们还比不上联邦主力战车，可是数量一旦上了规模，联邦战车部队在相等数量下几乎是一边倒的失败。
克拉苏自是看过光年的战车，发现极度的简单粗暴，成本怎么估计都不会超过联邦的四分之一。这类战车生产速度同样会远远超过联邦战车。这一点克拉苏有着切身感受，那就是敌人越大越多，甚至在数量上开始碾压有着联邦后援的自己。
面对塞蕾娜的问题，克拉苏自然不能说实话，但也不好意思不回答，沉吟之后说：“我只能说，对手是个非常天才的军事家。昆说得对，不增加兵力的话，我们赢不了。”
塞蕾娜明显地走了一下神，然后微笑道歉。三人在桌旁坐下，服务生端上了酒和水果。
昆率先举杯，说：“为今后的合作而干杯！”
塞蕾娜碰杯之后一饮而尽，目光又落在了克拉苏身上。克拉苏微微一笑，说：“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吗？”
塞蕾娜又是一个恍惚，然后说：“抱歉，我以往一直是在新闻中看到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穿将军服的您。”
这个时候的克拉苏依着宽松随意，看上去就像一个享受假期的成功人士，和平时屏幕上肃杀铁血的军人风格完全不同。
克拉苏指了指昆，说：“和他在一起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军人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战场毕竟和日常生活是不一样的。”
此时克拉苏其实有些搞不清状况，他知道了塞蕾娜的身份，但是不知她为什么会和昆有交集。看昆刚刚那紧张的样子，克拉苏不由得有个想法，难道是他的春天来了？作为师兄，克拉苏对昆外冷内热，于是话里话外有意无意地为昆背书。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让克拉苏始料不及。昆拿出个人终端，放在桌上，问：“现在开始？”
“好，时间不多了。”塞蕾娜也拿出个人终端，摆在桌上。
随后双方就开始讨论方案、一串串的数字不断从两人口中冒出，双方讨论紧张激烈、有时看着都要打起来了。不过虽然火药味十足，但是双方总能在某个地方达成共识，效率也非常高，几分钟就能搞定一个问题。
两个人整整讨论了三个小时，最后终于达成一致。克拉苏只听出两个人似乎谈成了一项收购协议，内容相当复杂，但是收购什么他们始终没说。
等到协议谈成，双方即刻通过个人终端互换签名，算是正式生效。
这个效率让克拉苏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昆貌似不务正业，但在做事时还是相当的果断高效。这项合作金额相当庞大，对克拉苏来说也类似于天文数字了，至少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多钱。
然而更让克拉苏惊讶的是，协议签订之后，昆就潇洒地起身握手，把塞蕾娜送走了。
送走了？
克拉苏虽然不是什么情圣，可是人生阅历放在那，常识还是知道点的。这个时候刚刚达成一项重要合作，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等到塞蕾娜离开，克拉苏拍拍昆的肩，问：“怎么不让她留下来？”
昆一怔：“事情都谈完了，当然该让她走了啊！”
“你对她……我的意思是说，没有别的感觉？”
昆这时才如梦方醒，一拍脑门，道：“哎呀，把这个给忘了！我好像是应该留下她的。”
克拉苏叹了口气，说：“就算她确实有事不能多呆，你也应该挽留一下，而不是直接把人送走啊！”
昆想了想，说：“还是算了，我和她达成的是一项长期合作，今后还要再一起做很多事呢！还是以兄弟的身份一起干活方便些，做女朋友的话太麻烦了。”
克拉苏哭笑不得：“你这是为了事业连老婆都不打算要了？”
昆居然点了点头，说：“事业就是最好的情人，有付出就有回报，付出多少回报多少，从不打折、也绝无欺骗。”
克拉苏摇头：“你这是歪理。”
昆忽然精神一振，说：“来，给你看看我最新的情人！”
克拉苏倒是有些好奇了，昆连塞蕾娜都不愿意碰，能让他看上的会是什么女人？
昆把个人终端送了过来，然后上面就出现了一艘优美的私人星舰，舰上的标识异常醒目，连克拉苏这种不讲究生活的人都认识：星流2990。
昆两眼放光，说：“看到了吗，这个2990意味着是那一年定型的设计。快500年前的设计，放在今天也一点不过时。”
“你能买星流了？”克拉苏这一次是真的吃惊。
好在昆摇了摇头：“这种复古型的星流根本就没几艘，我哪里买得起？”
克拉苏刚觉得这还可以接受，昆又补了一句：“新出的型号还有点可能。等这次合作完成，我就要去咨询一下了。”
“你们刚刚在谈什么合作？”
“我从她家族基金手上买了一些光年的股份，对，就是楚君归的那个公司，他的军团也叫光年。这次收购完成，我终于超过5%了！那家伙从此以后就是给我打工的！”
第1061章 什么时候涨？
按照联邦法律，一旦过了5%，就会附带上许多责任，但同样的也多了不少的权利。比如现在昆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给楚君归发公函，质问他最近都是干什么吃的，把公司搞得乱七八糟。质问之后还可以指点下江山，教教楚君归应该怎么搞好一家公司，如何以股东的利益最大化，等等等等。
可惜理想从来都是美好的，昆也就是想想，也只能想想。虽然公开发文斥责楚君归很爽，但昆其实是知道楚君归为什么突然消失的。楚君归消失那段时间都是在跟联邦打仗，把一堆联邦名将按着揍了一遍，也包括昆自己。
至于教育楚君归怎么经营？昆在这方面特别有自知之明，他要是有能力经营就不会来搞投资了。
身为一个持股超过5%的重要股东，昆现在的质疑和询问楚君归都必须要回复，哪怕只是回复一个滚，那也得回。
昆的心说实话有点痒，但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先不挑衅楚君归，等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
昆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协议，这可是他后半生的幸福源泉。这份协议是昆以溢价购买光年1%的股份，并且有权利在100元时再购入1%。加上这两个点，昆的持股会达到7%，跃居小公主之后变成光年的第三大股东。
克拉苏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等到昆的兴奋劲过去，才说：“我刚刚看到账户里的钱都划走了，这么快吗？那可是25亿。”
昆端着酒杯，悠然道：“合约里不是有个购买权吗？我刚刚已经给执行了。”
克拉苏微微皱眉，说：“它现在的股价好像只有60，哦，刚刚又跌了一元，现在是59了。”
昆说：“这个价格没有意义，根本买不到我要的量。你看成交的都是几百一千的，哪年哪月能买完？想要足够的量，就只有从她们手里买。”
克拉苏又皱了皱眉，说：“我刚刚查了，塞蕾娜家族基金持有的股份不是她的，实际上大部分是海瑟薇的，她自己拥有的很少。所以有可能是海瑟薇卖给了你一部分，问题是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她最近缺钱吗？”
昆立刻弹了起来，说：“我去问问！”
克拉苏一把把他按回椅子，说：“你这么问能问出什么来？等我去查一查吧。”
昆若有所思：“会不会是顺位继承的事？”
“还不清楚，听说长老会准备把她提升到第一顺位，但这种事总会有波折。”克拉苏说。
昆往后一靠，放松下来，笑道：“是的，家族里围绕继承顺位可以有无数的阴谋，总会有人铤而走险。不过她不用我们担心，真有人对她做了点什么的话，那个家伙会把他们打得爹妈都认不出来。”
昆这是打开一份新的协议，微笑着说：“来，亲爱的师兄，现在我们来算算在刚刚那份协议中，你能赚多少。我们刚刚一共花了26亿，其中我自己的是1亿，25亿是你帮我借来的钱，哦，里面有2000万是你的钱。现在0.5%的股份是你的了，只不过我先帮你持有。”
克拉苏原本还很淡定，但是突然反应过来，按照光年目前接近1000亿的市值，0.5%的股权也值5个亿。他原本全部身家加起来就只有一个亿，还是把所有房产收藏品乱七八糟的全算进去的结果。让他自己拿钱投资，2000万就是毕生积蓄。
“这不行！太多了！”克拉苏当场拒绝。
昆头也不抬，直接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把协议递了过来，说：“如果没有你，就不可能有这次收购。你不清楚那些投行们的嘴脸，我现在连1万元都借不到。总而言之，就这么定了，你不清楚这些股份对我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不过很快你就会清楚了。”
克拉苏看着面前的协议，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了字。
昆高兴地吹了声口哨，收起了协议。克拉苏这时不由自主地开始关心起光年，分出一部分心神收集最新的信息并开始分析，然后皱眉道：“他究竟想干什么，真要造主力舰？不过就算能造又能怎么样？联邦主力舰的供应商有几十家，你为什么不看好他们？”
昆神秘地笑了笑，说：“那些供应商大家早都知道了，没有惊喜，而光年不一样，从零到一的过程是最吸引人的。当然，这还不是我看好他的真正理由，真正理由是，别人造了是为了给其他人用，楚君归造舰是自己用。”
克拉苏似懂非懂，莫名觉得昆的话可信度很高。
就在这时，昆的通讯频道上出现了一名极具气质的美女，以恰到好处的矜持和温柔说：“亲爱的昆先生，下午好。我们是星流集团的客户经理，因为您近期的卓越成就，问特别邀请您加入星流集团的预备客户计划。成为预备客户后，您将可以优先购买我们集团的周边产品。”
“周边产品，不是私人星舰？”
气质美女微笑不变，说：“我们每年会面向预备客户推出一些私人星舰的额度。额度将根据预备客户的综合评分而定。”
说到这里，昆总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说，加入你们的那什么计划才有购买资格？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气质美女说：“因为我们的预备客户是邀请制和推荐制，并不对外公开，也不接受自己报名。”
昆想了想，就把克拉苏拉了过来，说：“我有个朋友，可以让他也加入吗？”
气质美女微微动容，不等昆介绍，就像克拉苏行了一礼，说：“尊敬的克拉苏将军，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您的事迹连我这种普通人都耳熟能详，我们都认为您是有可能写进联邦战史的人物。不过……”
不过之后，气质美女的转折非常自然，说：“非常抱歉的是，我们的预备客户计划是邀请制，目前您还不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上。”
“你说什么？！”昆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一位联邦上将，战功无数，有可能被历史记住的英雄，还不够资格当你们的预备客户？”
气质美女似是见惯了类似情景，微笑优雅不变，说：“大部分英雄都不会被历史记住，但我们的用户会。”
昆的气势顿时一矮，咬牙说：“要是他进不去的话，那我，我……”
我了半天，昆也没说出我不加入的话。那气质美女早料到如此，微微一笑，给了昆一张邀请函，就告辞消失，一刻也不多留。
昆苦笑了一下，说：“师兄，对不起，星流的邀请我……”
克拉苏打断了他，说：“我知道。”
见克拉苏表示理解，昆才感觉好过一点，又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克拉苏的脸色越来越黑，忽然问：“你说，光年什么时候能涨？”
第1062章 就这样正好
当楚君归进入酒店房间时，其实已经没什么事情好做了。该接触的股东都已经接触过，该收购的股份自然有大把投行的精英去交易。资金的筹集和使用都是自动进行的，一旦不够可以实时补充。
围绕着德弗雷彗星收购，十几家不同投行临时组成联盟，统一协调购买的步调节奏。此刻市场上到处流传的仍是德弗雷彗星的消息，股价涨幅也一度超过70%，创下近30年的新高。
德弗雷彗星总部一片欢腾，老吉姆一身华服，容光焕发，正走向最恢宏的大会议厅，马上在这里将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新闻发布会，报名的媒体超过3000家，已经有不少媒体提前把新闻稿发出去了，都是类似于星舰巨头冉冉升起之类的夸张标题。反正德弗雷彗星每年那么多的公关费，对这类新闻的报酬格外大方。
片刻之后，老吉姆站在讲台上，影像瞬息间跨越了一个又一个光年，传向宇宙各个角落。
半小时后，老吉姆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我要说的是，今天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他的话，当然大部分媒体都是远程参与，掌声也是音效。不过音效都是媒体们触发的。这一刻，老吉姆确实是出于聚光灯下，整个资本市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至于那些想要恶意收购我们的家伙，我要对他们说的是，德弗雷彗星很贵，你们不配！”
这句话引来的是哄堂大笑和雷鸣般的掌声。
老吉姆满面红光，微笑格外自信和有魅力。在过去的100年，他挫败过好几次敌意收购，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老吉姆罕见地在最高处收官，留下大片空白供人回味。走出会议厅的路上，老吉姆问：“我们的盈利怎么样了？”
助手立刻说：“我们的秘密账户目前市值超过50亿，成本是30亿，其中融资27亿。所以我们的真实盈利已经超过600%！与我们关系密切的股东们也都买入不少，估计超过50亿。”
老吉姆笑道：“所以我们要好好感谢楚先生。去准备一份礼物，等临时股东大会结束就给他送过去！”
“我马上就去办。”
老吉姆忽然看到远处几个记者正聚在一起看着什么，个个一脸震惊。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刚想让助手过去问问，忽然助手的个人终端出现提示，助手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老吉姆一把抢过个人终端，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也是一变。德弗雷彗星的股价突然开始快速下跌，海量抛单不断涌出，瞬间就把股价打掉10%。
几乎是眨眼之间刚刚赚到的财富就抹去了一小半，老吉姆的心顿时一紧。
此刻楚君归正躺在堆满冰块的浴缸里，静静地发出一个又一个指令。在他的指令下，投行团队几乎把市场上的做空额度一扫而空，然后连同手上已有的筹码一股脑的砸出去。买方虽然强力狙击，但哪里挡得住这种上千万股一抛的砸法？在即时跌幅超过10%时，双方展开激烈拉锯战，短短10分钟成交超过100亿，然后多方轰然崩塌。
楚君归毫不手软，乘胜追击，一举把股价打回到起点附近。按照账户成本来说，老吉姆已经亏损超过10亿，血本无归。
就在市场稍稍平静的时候，两则重磅消息突然空降，分别是军方宣布对德弗雷彗星的造舰业务和维护业务进行审核，在审核结果出来前暂停一切相关领域的业务资格。
这两则公告无异于两颗重磅反物质炸弹，瞬间摧毁了多方全部信心，德弗雷彗星的股价立刻如同流星陨落，无休止地砸向深渊。等到交易所启动紧急停牌时，它的市值已经跌去了90%，就剩下一点残渣，且看上去还有压缩空间。
等到10分钟的紧急停牌时间结束，德弗雷彗星的停牌申请也已送到了交易所。然而这次的申请被交易所直接驳回，10分钟一到即刻重开交易。
好在这次德弗雷彗星没有继续雪崩，市场上陆续涌出大量买单，不断支撑着股价，跌幅不断收窄，最终在距离高点的12%出稳住。
神剑集团总部，亨利正死死盯着屏幕，关注着德弗雷彗星每笔交易的走向。这时一个女人走进来，径自坐到了亨利身边，看了一眼屏幕，问：“我们可以动手了吗？”
亨利顺势把手放在了女人的大腿上，说：“再等等，等他那边的单子都成交了我们自己的再买。”
女人把裙摆往上一拉，方便那只手活动，说：“楚君归的资金那么大，等他都买完了我们的成本至少要多20%。”
亨利说：“20就20，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我们想跟着赚点小钱没问题，但不能抢在楚君归前面，这是规矩。”
女人轻轻一笑，说：“又没人知道。”
亨利正色道：“无数的人会知道，而且他总会知道。”
女人笑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早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是个想赚点小钱的普通女人。”
“你和理查德的婚约怎么样了？”
女人赫然是简，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过去冰冷傲慢的气质，脸上始终挂着笑。听到亨利问起，她轻叹一声，说：“很没意思。西诺那家伙现在势头正盛，第二顺位的罗拔本来和他是死对头，然后西诺这家伙居然设了个局，罗拔去了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我们都猜他是被西诺干掉了，只是没有证据。这家伙这么无法无天，可是家族里支持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而且这家伙非常记仇，三天两头找理查德的麻烦，大部分长老现在都站在他那一边。理查德被他折腾了好几回，现在顺位已经掉到10名以外了。可是西诺还不罢休，公开说不把理查德的顺位打到30以下，他就不是人。他本来就不是人，完全是疯狗！”
亨利若有所思，说：“他这是要给其他人立个规矩，这样以后再有人和他作对之前就的仔细考虑考虑。这小子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不说他了，想想就烦。”简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问：“一会要不要去我那里？”
亨利用力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笑道：“还是算了，就这样正好，你那太贵了，我可去不起。”
第1063章 两个世界
刚把简送走，亨利就看到交易大厅中起了小小的骚动，一个年轻的交易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和几个同事吵得非常激烈。
亨利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把主管叫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关于德弗雷彗星交易的……”主管也说不清楚。亨利干脆不听他说，直接把争吵双方都叫了上来。
年轻人胸腔剧烈起伏，情绪仍是激动，还没等他说话，对面一个年长的就抢先说：“他拒绝执行公司交易指令，还试图阻止我们！”
亨利皱眉问：“怎么回事？”
年轻人在亨利面前老实了很多，说：“亨利先生，是这样的，我认为客户这批关于德弗雷彗星的交易指令有明显的内幕交易嫌疑。理由很清晰，这批指令给出的价格远远低于当时的市场价，但是没过几个小时，就出现了军方的调查消息。显然，这个客户很有可能提前知道了消息，从而下了这批指令。作为顶级投行，我认为我们有义务暂停这笔指令的交易，同时审查这位客户下达指令的依据。如果其中有违规行为，我们需要向交易所报告……”
亨利打断了他，说：“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知道了。这样吧，你先去把你的想法和理由写个报告，写完拿给我看看。你现在手上的工作暂时交给其他人，去吧。”
年轻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在主管的示意下退了出去。亨利对那几个年长的交易员说：“继续执行，把时限前把所有的指令全部做完！”
几个交易员一个激灵，飞奔回自己的座位。
等他们走了，主管赔笑道：“亨利先生，那个年轻人是刚刚招进来的明星交易员，过去几个月的业绩非常出色，人也很敏锐，上个月刚刚利用了类似的合规事件击垮了我们的老对手，赢得非常出色。他就是有点固执，不过有才华的年轻人多半都有这毛病……”
亨利摆了摆手，说：“把他调离岗位，随便扔个闲职给他。”
主管吃了一惊，问：“他也没有错啊！这批指令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违规？顶多是擦边球。”亨利摆了摆手，制止了想分辩的主管，然后说：“我们的这位客户有着最顶级的律师团队，按照我们联邦的法律，这个桉子恐怕就是到我们老死那天都打不完。而我们的代价，就是失去一个现象级的客户。”
主管还想说话，又被亨利止住。亨利瞪了他一眼，缓道：“我知道你想说，这是原则问题。可是原则也是有边界的，我们联邦根本原则就是为有钱人服务的。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如果客户的单子完不成，你的整个部门就都辞职吧。”
主管不敢再多说什么，唯唯诺诺地离开。亨利看着重新忙碌的交易大厅，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当初的自己也是如此认真，如此一腔热血。可是随着位置越爬越高，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就像这次的活，那是亨利靠着过去多次并肩战斗的交情才拿到的。就算违规擦边又怎么样？联邦还能查到王朝军部去？而且联邦会制裁光年？怎么制裁？那纸合约可还墨迹未干呢！
谁能想到转眼之间，当初那个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大男孩已经是能在正面战场上逼着联邦求和的大人物了。不知不觉间，亨利和楚君归说话也变得越来越恭敬。就这样，亨利感觉自己是看这楚君归越走越远，逐渐拉开距离，直到真正变成两个世界的人。
他出了会神，才叫来一个真正亲近的主管，吩咐道：“我们自己那批指令可以执行了。”
此时此刻，楚君归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满缸的水已经变成滚烫，哪怕不停地加冷水也无济于事。楚君归感觉这个可以塞得下五六个人的浴缸实在太小了，他现在是靠能量场散发热量，就是一个游泳池也能给加热了。
借助强横的数据处理能力，楚君归虽然还不能对整个市场进行覆盖，但是全方位追踪德弗雷彗星还是办得到的。一批可疑账户已经进入楚君归的视野。这些账户有的是在公司公告前大举买入的，有的则是持有大量仓位但是一动不动。前者很好理解，就算不是老吉姆直接控制的账户，也多半是和他有关系的。而后者则多半是准备在临时股东大会上投票的股东。
此时此刻，那批提前买入的账户已经损失惨重，过半的账户直接爆仓。楚君归的资金则是在恐慌中大量吸纳，特别是在底部区域吃到了大量恐慌抛盘，光是这一轮吃到的筹码就是超过了15%。再加上各个投行暗中收购的部分，楚君归实际掌控的股权已经超过40%。
楚君归把心神收回，余下的工作就交给了大批待命的交易员。他自己则是开始和智者建立联系，调整4号行星上的生产。
得到指令后，整个4号行星立刻有了反应，一批批的工作兽走出培养室，登上早就准备好的工程车，奔赴各个采矿点。短短一天时间，4号行星的综合材料生产能力就提升了20%，大批能量基地已经在满负荷运作，4个新的基地正在开始建设。
又过了一天，一艘艘大型运输船飞出风暴云层，开始在轨道组装大型基地。
4号行星的异动立刻被时刻监视着这里的间谍卫星捕捉，并实时传向后方，分别送到了联邦情报机构和王朝第四舰队。
这条情报在联邦情报机构里层层上传，到了某一层时得到回复：继续观察，然后就沉寂下去。而在王朝第四舰队，则是一路送到了苏剑的办公桌上。
楚君归不断布置和调整4号行星的生产，转眼之间就到了德弗雷彗星临时股东大会的时间。
股东大会按照正常程序召开，一切进行得简洁高效，老吉姆没有任何冗长的演讲，就宣读了议桉，然后接下来就是进入投票环节。然而就在这时，议桉列表里突然增加了一项临时议桉：罢免全部董事会成员。
第1064章 呼声
议桉的增加是自动的，有符合条件的股东提出，再有规定数量的股权同意，议桉就能列入到当天的股东大会列表。用这种方式增加的议桉门槛比提前公布的要高出不少，需要3%的股权提桉和5%的股权同意。也就是说，这个议桉的出现就意味着8%的股东站到了老吉姆的对面。
旁边的助手小声说：“要不要把这个议桉取消？”
老吉姆镇定了一下，一咬牙，说：“取消！”
董事会有权利取消一项临时增加的议桉，只是这样做的后果非常大，不光会和提桉的股东决裂，也会让其他股东警惕，同时会给投资者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可是这项议桉的出现已经让老吉姆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他现在手里能掌控的股权其实不过10%多一点，对手手上的筹码已经和他很接近了。
老吉姆又说：“让所有账户都停止平仓，等待投票。”
助手吓了一跳，赶忙相劝：“这样等下去很可能会触发强制平仓，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去办！”老吉姆脸色一沉。助手不敢多说，飞奔出去执行指令。
老吉姆亲手在操作终端上点了几下，取消了罢免董事的议桉，一时市场哗然，德弗雷彗星的关注度立刻指数级提升。
见临时议桉成功取消，老吉姆才松了口气，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然而就在此时，刚刚被取消的议桉突然又出现在列表上，还多了两个新的议桉，一个是提名了11位新董事的议桉，另一个是针对公司管理层的历史经营行为进行调查。
这是要清算了！老吉姆瞬间就读懂了新议桉的意思。他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个刚被取消又重新被加回来的议桉。这项议桉是通过重大紧急事项通道加进来的，也就意味着要有3%的股权提桉且有10%的股权同意，才能作为重大议桉进入股东大会审议的视野。
这个股权数已经超过了老吉姆，也就是说，主动权已经来到了对手那边。
老吉姆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始终无法按下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决定建。然而时间很快走完了，投票环节自动开启。
第一项议桉，就是发动毒丸计划的议桉。
老吉姆迅速镇定下来，直接把所有筹码都押了上去。数据显示，支持议桉的股权数已经达到了11%，又过了一会，数据再往上跳了跳，变成了12.2%。老吉姆稍稍松了口气，助手办事还是相当利索的，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15分钟的投票时间行将走完之际，反对票一栏突然动了，眨眼之间大量的反对票就淹没了一切！
看着61%的反对票，老吉姆手脚冰凉，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一切都结束了。
临时股东大会这一天，神秘的新股东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一切，否决了老吉姆一方的全部议桉、罢免董事会全部现任董事，然后任命了超过三分之二的新董事，投票结束的那一刻，德弗雷彗星宣告易主。
受股东大会消息的刺激，德弗雷彗星的股价直线上涨，不光回到均价以上，甚至有再创新高的架势。全市场都在寻找这位神秘股东的底细。资本市场没有秘密，所有保密协议在酒局饭桌上都是漏洞百出，没过多久，光年就和德弗雷彗星联系到了一起。于是光年股价开始下跌，德弗雷彗星暴涨，再创新高。
这个时候，老吉姆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老吉姆首先谴责了新股东抛弃就管理层的行为，并且从道德的高度进行了严厉的抨击，然后他把画面切换，就看到在德弗雷彗星总部以及好几个研究所和工厂，数以万计的工人正在游行，打的都是恶意收购滚出去之类的标语。
老吉姆康慨激昂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呼声！恶意收购不会带来胜利，等待着收购者的只有一连串的失败！”
发布会最后，老吉姆专门感谢了收购者，因为他们的持仓盈利非常丰厚，算是因祸得福。
发布会结束，老吉姆心情总算好了些，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几个不速之客已经等在了办公室门口，居中的年轻人他曾经见过。
“吉姆先生，又见面了。”李若白挂着职业的假笑，向老吉姆伸出了手。
老吉姆无视了那只伸过来的手，说：“这里不欢迎你！”
李若白微笑道：“是你不欢迎我，而不是这里。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区，作为德弗雷彗星刚刚上任的董事长，这里现在我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怎么会不欢迎我呢？不过我是个非常大方的人，会给你整整30分钟收拾自己的东西，30分钟一到，我就要给这里消毒并且重新装修了！”
老吉姆脸色铁青，冷笑道：“想进我的办公室，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若白笑道：“怎么，还打算来硬的？那我现在就可以报警，然后看看警察会不会在规定的时间到场。哦，忘了介绍，这位是王朝新闻台的资深大记者，她最喜欢打击官商勾结。”
“我们是军方供应商，不是你们可以胡来的！”
李若白又向身后的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一指，说：“这位是装备部的刘将军，专门过来视察交接是否顺利，军方订单能否保证。如果有人恶意扇动罢工，导致军方订单出现问题，那么刘将军会很清楚那是谁的责任。”
老吉姆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不要逼人太甚！”
李若白看了看时间，说：“还有29分钟。”
老吉姆索性站定不动，说：“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把我赶走！”
这时老吉姆身边的一个人悄悄熘走，李若白也不阻拦，就当没看见。
没过几分钟，大楼外就响起急骤的脚步声，然后想起暴风雨般的呼喊：“外来者滚出去！”
“德弗雷彗星是我们的！”
“强盗！”
老吉姆澹定道：“听到了大家的呼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