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极速追击
170公里的距离，在重型高速飞车的眼中，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这还包括了起飞加速和城市区域限速的因素。
昆也要受限速的约束，联邦是个法治相对完善严格的社会，就算比林德集团也不能为所欲为，何况昆严格来说还算不上比林德集团的高管，只能说是中层。
然而出城之后他就后悔了，战士们伤亡的速度远远超出想像，这已经不是滴血，而是在他的心上放血！相比之下，超速的那点罚单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当幸存的战士已经不足500时，昆的心理平衡终于被打破，越过前线指挥官直接下令：“全体后撤，脱离接触、保持对石林的封锁，等我的到达！”
战士们并没有一窝蜂地后退，而是交替掩护、徐徐后退。这在平时是非常有效的战术，可以给冒失的追击者以极大的杀伤。然而这个战术在楚君归面前，却变成无法脱离的源头。
楚君归死死咬住数支小队，在他们的交叉火力中一一击毙其中的关键人员，不断给他们的撤退造成迟滞。好在指挥官及时下令队员关闭随身手雷的保险，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悲剧，否则的话只需要几颗手雷，就能把几组战士的退路完全封锁。
但即便如此，被楚君归咬住的这几组战士也是伤亡惨重，几近全灭。
当昆的飞车抵达石林时，此刻还活着的战士只剩下410名了，还有12名重伤，轻伤一个都没有。昆不等飞车落地，直接从车内飞出，扑向楚君归的位置。
楚君归略有遗憾，停止追杀面前只剩下4个人的小队，退入石林中央。
昆从石柱后走出，出现在楚君归面前，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昆让面甲透明，露出极度愤怒的面容，一字一句地说：“我承认，轻视了你，而这是我犯过的最大错误。”
楚君归笑了笑，说：“我对敌人一向都是斩尽杀绝，因为没有犯错的余地。”
昆咬牙道：“这些都是普通的战士，和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你这样屠戮他们，不觉得可耻吗？”
楚君归看了眼自己那有些空空荡荡的右臂，因为手臂缺失，因此战甲的手臂也就失去了主动力，除了垂在身体边，就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可耻这个词汇，并不在你们这些人的字典上。”楚君归道。
昆的脸微微一红，无法回答，只能在心底暗暗地骂了简一句。他端起手中的枪，大步向楚君归走去，边行进边瞄准射击。楚君归不退反进，迎着弹雨冲向了昆。
双方的战斗充满了诡异和凶险，昆仿如风中芦苇，整个人飘忽不定，不断躲避着对手枪口的锁定。楚君归也是一样，只要昆的枪口指过来，他就会微微移动，避开射击路线。然而双方的枪都没有停，始终在最高射速上扫射。
就这样，两人疯狂对射，又在弹雨中如鬼魅般前行，漫天的子弹和离子团居然都没能碰到对方的一根寒毛！
双方迅速接近，转眼间就进入近身战的距离。这一点早在昆预料之中，从一开始看到楚君归的战斗他就知道靠步枪没有可能奈何对方。
刹那之间，昆拔出大腿外侧的短刀，一刀向楚君归的脖颈封去，动作之快，竟在空中拖曳出一道耀眼的闪电！
就在这一瞬间，昆看到楚君归双手握住电浆步枪的枪管，将整支步枪轮了过来！
砰的一声，昆眼前一黑，整个人倒飞出去，如同一颗被击飞的棒球，重重弹在石柱上。
看着缓缓从石柱上滑落的昆，楚君归将手中已经有明显弯曲的电浆步枪扔下。这支电浆步枪比战刀长，比战刀紧固，本身20公斤的自重抡起来更是威力十足，可以说昆输得一点不冤。
楚君归没有继续追杀，因为数枚微型导弹自天而降。楚君归瞬间后退，他和昆之间就出现剧烈爆炸，扬起的烟尘将一切都遮盖了。
空中的重型战机不断发射导弹，将昆和楚君归隔离开来。刚刚楚君归和特战部队的战士离得太近，战机怕误伤自己人，一直没有开火，直到现在才有用武之地。
烟尘中，昆被两名特战战士架着冲到了石林边缘，昆用力晃了晃脑袋，眩晕感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大人，您的头盔。”一名战士递过来一顶新的头盔。昆这时才发现原本头盔的面甲上已经多了几条细细的裂痕。这几条裂痕再受到一点重击就会爆碎。
昆换上头盔，阴沉着脸，说：“继续封锁战场，这一次他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大人，您这太冒险了！”
昆头也不回地进了石林，说：“我不冒险，难道让你们送死吗？你们不应该死在这样的战斗里。”
昆冲进尘雾，一时竟没有发现楚君归的踪迹。他并不着急，沉着前进，自己手上至少有战场近乎单向透明的优势，并不惧怕偷袭。
正在搜索的时候，昆突然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那是大口径速射机枪的轰鸣！
这种有些奇异的枪声昆并不陌生，因为那是比林德特种军团的专用机枪，射速极高且威力巨大，子弹在3000米外依然能洞穿5厘米的高等级防护装甲，或者是30厘米的装甲钢板。这种威力已经接近电磁步枪，但是射速比电磁步枪要高得多。
然而枪声的指向似乎不太对，昆瞬间有不好的预感，冲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几具尸体从最高的石柱顶部掉落，楚君归则出现在机枪射手的位置，单手操控机枪，子弹如烈焰长鞭，横扫过另外两处机枪阵地。恐怖的威力瞬间夷平了那两座阵地上一切的人和物，然后楚君归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冲过来的昆，单手举起了重达上百公斤的机枪，瞄准了空中的战机！
弹雨瞬间洗礼了战机，机腹被飞溅的火光淹没。虽然大部分子弹都被装甲弹开，然而在低空悬停的战机不可避免地露出许多薄弱部位，比如武器射孔，比如露出的导弹巢，以及各类传感器和观察口。
转眼之间，战机就开始喷出浓烟，不得不提升高度，试图逃离火力覆盖。然后它下方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蓝色电弧，威力巨大的电磁风暴瞬间冲刷了战机，战机表面突然迸射出电火花，倾斜着栽向地面。
昆已经冲到石柱下，突然大脑剧痛，双眼流泪，耳中全是蜂鸣。他暗叫不好，居然忘了一些战士会携带电磁弹药。显然这些弹药被楚君归不知用什么方法全部引爆，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电磁风暴。
重型战机估计要报废了，不过那家伙也好不到哪去……昆咬牙想着，竭力与眩晕对抗。哪怕他穿的是最先进的战甲，也只能勉强抵御电磁风暴，里面的人依旧会感到极度的眩晕和恶心。昆都是如此，普通战士就更是不堪，如果靠得足够近，就算没有丢命，也会变疯。
不过昆已经看到楚君归身上的战甲还不如自己，他又是在emp弹的爆心，这时怕是已经七窍出血，内脏都快被烤个半熟了吧？
昆强忍不适，拖动身躯走向楚君归，想要在他没有恢复过来之前干掉他。
石柱顶部，楚君归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他身周笼罩着一层黑气，表面正泛着流动的光芒。开天正用七彩的文字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好久没有体会过这么舒服的射线沐浴了，都有一点家乡的味道了！就是强度还有点弱，下次请再多加一倍的量！”
楚君归单手举起机枪，瞄准了下方的昆，然而机枪全无反应。下方的昆也瞄准了楚君归，楚君归横移一步，避开了瞄准线。不过昆的步枪也没有反应。双方用的都是高科技枪械，结果全被刚刚的电磁风暴摧毁。
昆扔了步枪，奔向石柱，然后在几乎垂直的石柱上奔行，冲向楚君归。然而就在两人只有数米时，昆看到楚君归手中多了一把老式的手枪，这把枪纯是由机械和火药构成，没有电子部件。
砰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响起，昆的战甲上溅起大片火光，他再也维持不住上冲的姿势，一头栽到地上。
打空了弹匣的楚君归有些遗憾的把手枪收起。不是电磁或是离子步枪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看样子是奈何不了昆那一身战甲了。
不过楚君归旋即发现了一样威力巨大的原始武器。他退后几步，挟起一块数百公斤的巨石，对准了石柱下的昆。
昆顿时魂飞魄散。
他启动战甲的动力系统，贴地飞出，而一块巨石砸在他刚刚所在的位置，让整个大地都震颤了一下。这一下要被砸中，恐怕昆的战甲都要变形，里面人的状态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出现了闪烁的强光，两架军方战机出现，向这边飞来。昆立刻想起了刚刚的电磁风暴，这么大的风暴，足以瘫痪百公里内的电子设备，影响数百公里范围的城市设施，因此惊动了军方也不奇怪。
看着快速接近的战机，昆咬了咬牙，不甘地下令：“撤！”
第696章 下套
两架重型战机在石林上空盘旋了两圈，等着下方的大火熄灭。火焰是人为的，透着青蓝色的光芒。
空中长机的驾驶员看着火焰，机体有些不正常的震颤。通讯频道中传来了明显受到干扰的声音：“队长，下面是我们的净化之火，是哪个兄弟部门在秘密行动吗？”
队长脸上显露出一丝厌恶：“不，应该是那些该死的私人军团。”
“他们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走吧，下去看看。记住，在我批准之前不要有任何记录。”
“为什么？”僚机的驾驶员有些不甘。
“那不在我们的权限范围内，让上面去处理吧。”
“又和以往一样，付出点代价就结束了？”
队长看了眼已经熄灭得差不多的火焰，说：“这次的代价恐怕不会太小。火熄了，下去吧！”
两架战机一先一后降落在石林外，没有刻意封锁天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从其它基地起飞的战机和运兵飞车过来支援。行星守卫部队的行动需要层层上报和审批，一般都不会太快。
石林中，楚君归正拖着几块残骸，搭成一个小小的掩蔽所，残骸与残骸间的接缝在高温下自行融合，变为一体。
周围弥漫着淡淡黑雾，开天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说：“真是舒服，不过比家乡还差了很多，顶多算是低劣的模拟，温度不够高，射线也不够强，这种程度连个小行星都穿不透，果然是低等生命的拙劣模仿。”
“这只是用来清理战场痕迹的而已。”楚君归道。
净化之火是联邦部队中正式列装的特殊燃烧弹，可以在大范围内引燃短时间的高温火焰，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燃烧尸体。火焰中还伴随着强烈的电磁爆发，可以摧毁大部分的电子设施。几枚净化之火后，范围内的尸体、战甲和设备都会被摧毁。这种燃烧弹往往会用在来不及清理的战场上，或是需要大范围清除有害物质的环境下。
昆的部队在撤走时已经带走了所有尸体，但难免会有些装备残留，因此走之前发射了数枚净化之火，覆盖了整片石林。
两名战机驾驶员慢慢走进石林，周围残留的高温让景物显得有些扭曲。年轻的僚机驾驶员捡起了一支表面被烧焦的步枪，哼了一声，说：“这枪看着很眼熟啊！哼，这种枪一般部队可装备不起，就是私人军团中也只有那么几支在用。光是放把火有什么用，一查不就查出是谁了？”
长机驾驶员呵呵笑了笑，说：“这把火不是为了彻底掩盖痕迹的，只是在表明态度：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后续都可以谈。”
“又是肮脏的政治交易！”年轻驾驶员呸了一声，厌恶地把枪扔到一边。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一根石柱下的掩蔽所，长机驾驶员让年轻副手在后警戒，自己走到那个匆匆搭建的掩蔽所前，仔细地看了看，这才轻轻敲了敲。
楚君归掀开掩蔽所，站了起来。
“我是行星驻守部队中校安东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楚君归向周围指了指，说：“你们看到了，有一伙嚣张的歹徒在追杀我，最后还放了把火想要烧死我！我真没想到，在一颗金融行星上居然还能有星盗成建制的活动！”
“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星盗？”年轻驾驶员相当愤怒，这是对行星守卫部队的**侮辱。
“不是星盗，那是什么？换了身皮的正规军？”楚君归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年轻的驾驶员忽然语塞。安东尼咳嗽一声，说：“袭击者的身份我们一定会查清的，不过您现在也许更需要医生。我可以让克里夫送您去医院，当然，事后可能会有一些询问，以方便我们寻找嫌疑人。不过那就不是我的权限范围了。”
楚君归有些蹒跚地走了过来，说：“我需要医生，也需要新的手臂。”
片刻后，一架重型战机起飞，飞向最近的医院。而安东尼则留在原地，反复看着那个仿佛倒扣碗一样的掩蔽所。
同一时刻，一辆性能卓越的重型飞车停在了一座没有在地图上标记的基地中，昆从车内下来，脸色铁青。旁边出现了几位医务人员，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为首的老医生边跑边说：“大人，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佳，需要立刻进入医疗舱。”
“等会再说！”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快步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将身体扔进舒适宽大的座椅中。
理查德的影像在办公桌上出现，问：“我到的时候，军方已经封锁了战场。失败了？”
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他简直不是人，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肯定使用了某些特殊的基因优化。不过我们不知道的优化大多会有强烈的副作用，也许他活不了多久了。”理查德道。
“希望如此，不过副作用再大，这种程度的优化也是相当有价值的。看看对他的基因分析会有什么样的收获吧，如果能够发现全新的优化技术，或许这次的责任能减轻一些。”
理查德叹了口气，说：“你就是守在旁边也没有用，还要破解编码，分析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的。先治伤吧，你的健康图谱很难看。”
“我等会，现在没心情进医疗舱……”
昆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突然剧烈震动，桌上的一切全被扫在地上，稍微脆弱点的设备当场粉碎！随后一侧的墙壁不正常地鼓起，然后喷出无数碎石泥流，恐怖的冲击波将昆卷了起来，又冲碎了十余道墙壁，狠狠甩在外墙上！
整栋建筑都透出红光，膨胀起来，最后顶部猛地掀开，如同火山喷发般吐出一颗巨大火球！这颗千米火球冉冉上升，逐渐变暗，最后化为一朵蘑菇云。
昆推开一堵断壁，挣扎着废墟中爬了出来，用颤抖的手从胸口拉出一张临时的呼吸面具，扣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几口，然后剧烈咳嗽，鲜血瞬间染红了面具。
直到肺部的烧灼痛疼稍微缓和，昆才恢复了视力，然后愕然。透过血色的面具，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原本一百多层的实验大楼大半不翼而飞，地面部分只剩下十几层，大楼周围百米内的建筑也大半损毁严重，有的甚至直接夷平。
昆只觉得全身冰凉，下意识地想：“这是……反物质弹？”
勉强定了定神，昆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里是比林德在行星上三处最大最先进的研究机构之一，有上千名科学家和数倍的辅助人员在这栋大楼中工作。这里有在整个联邦也是第一流的实验设备，更有上百年积累下来的数据和样本。
圣艾米隆医院，这座行星闻名的医院里此刻布满了军警，急救室内最先进的一座医疗舱正在全速运转。医疗舱中央充满了清澈的维生液，数以百计的自动力医疗臂如同小鱼，不断在楚君归身体表面游走，而在肋下的伤口处，有数十只细针大小的医疗臂正在不断进进出出，楚君归的内脏、骨骼和肌肉皮肤就像织物一样，被层层编织出来。
片刻之后，楚君归的肋下已经看不到任何受过伤的痕迹。这时所有医疗臂都游入舱壁上的细孔，被医疗舱回收。
维生液徐徐下落，露出楚君归的身体，随后上方喷出阵阵温暖的气雾。楚君归身体一动，慢慢恢复了呼吸。
他睁开眼睛，慢慢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医疗舱舱盖退开，几名护士将楚君归扶了起来，帮他换上了专门的病服。
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走到楚君归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状态，再检查了一遍数据，说：“手术很成功，嗯，其实原本就没有致命伤。”
老医生向旁边的护士和助手点了点头，说：“无需观察，他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这时一名默默站在的病房门口的警员说：“楚先生，请随我来。”
楚君归跟着他走出病房，就看到走廊里站着整队全副武装的战士，然后在他们的护送下，走入一间相隔不远的房间。
房间中央放着一把椅子，对面的长桌后坐着数名警察，其中一人警衔不低。
在示意下，楚君归坐到了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对面一名警察即道：“楚先生，你到联邦有什么目的，接头人都有谁？”
楚君归微微一怔，说：“你们是不是问错了问题？”
一名上了点年纪、面容和蔼的警察则说：“楚先生，不要紧张，我们这是非正式的谈话。实际上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如果您肯配合，我们都能节省很多时间，您也能顺利离开。”
楚君归瞬间闪过很多念头，道：“比林德集团的势力这么大吗？”
那名老警察神色不变，说：“所以您是想报复比林德集团？”
楚君归沉默片刻，然后冷笑，道：“你们这是想给我下套？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名年轻警察喝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没让你说别的！这不是一般的案件，你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最终的处理结果，明白吗？”
“很好，我会回答问题。但是我要求，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纪录在案，不能有任何缺失遗漏。”楚君归道。
“没问题。”一名警察示意开始记录。
楚君归微微冷笑，启动了政治组件。在研究联邦金融体系的时候，顺便也研究了联邦大半的法律体系，现在的楚君归如果投身法律界，就算还不是最顶尖的几名大律师，也绝对能拿第一档的律师费。
第697章 仪式感
在一名警察开口审问之前，楚君归悠然说了一句：“祝你们的预先审讯取得成功。”
“不，这不是预审。”几名警察的脸色都开始有些不安。
整整20分钟，楚君归和几位不知道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又或是有其它身份的警察之间，就预审这个词进行了反反复复的辩论，先后确认了22个词语的明确定义，使用了不下40句超过50个单词、有着多重嵌套以规避任何可能歧义的长句，然后又对可能有歧异的地方进行进一步的定义，同时对对方言语中的任何微小漏洞或是不够清晰的地方进行人为的放大和攻击，等对方澄清歧义或是明确定义，再就新一轮的澄清或定义发起攻击，如是反复循环。
整整20分钟，双方都没有就这次谈话的性质达成一致，甚至为这次谈话应该多用嘴还是多用笔争论了好几分钟。
楚君归神采奕奕，感觉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律师的真谛，可以把这次谈话无限地延长，就是聊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
终于房门敲响，走进来一位衣着笔挺、目光锐利的中年人，微笑着说：“抱歉打断了你们的会议，实际上我很想多听一会，毕竟这么精彩的辩论很少有机会能听到。但是出于职责，我不得不中止这场会议，这已经侵犯了我当事人的权利，而且他才是受害者。我想各位已经很清楚，这样的会谈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每延长一分钟，都会导致接下来的赔偿相应提升。相信我，这不是你们，或者说，那几位先生想要的。”
几名警察站了起来，陆陆续续走出了房间。
等他们全部离开，中年人才对楚君归说：“你可以叫我萨博，我受温顿家族委托，负责您这次受袭事件的后续处理。当然，您也可以拒绝我的服务，这完全取决于您的意愿。”
楚君归迅速搜索了一下相应的资料，发现萨博是联邦排在前50名的著名大律师。他的排名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高，但考虑到联邦辽阔的星域，以及各律师专长领域的数量众多，萨博很可能就是左近星域在这一领域最出色的大律师。
既然有温顿家族出面，楚君归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他和萨博握了握手，说：“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萨博说：“其实楚先生您自己就是位相当出色的律师，本来是不需要我的。不过这次的事件牵涉面实在有些广，需要平衡多方面的需求，而这方面我正好有些小小的资源。”
“我明白，合作愉快。”
“您现在是继续留在医院还是去哪里？”萨博问。
楚君归看了眼走廊里警戒的警察，说：“我对联邦的执法机构缺乏信任，所以还是去熔山酒店吧。”
“其实我们的执法机构相当值得信任。”萨博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似是怕楚君归误解，又补了一句，“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他们相当符合预期。”
不管怎么说，楚君归都不准备留在医院了。萨博让自己的助手陪楚君归前往熔山酒店，自己则留下来和警方讨论善后的处理。
熔山酒店一如既往的安静，巨大的大堂中只有寥寥三五名住店客人匆匆来去，各种服务生的数量是客人的十倍，这还是大堂常备的人员。相信在需要的情况下，会出现数以百计的服务员，确保每一位客人都能得到至少五名不同领域的服务生服务。
楚君归照例选择了最贵的三套套房之一，据萨博说，直到这件案子结束，酒店费用都将由对方支付。
对方这个词的定义十分含糊，而萨博作为资深大律师，不应该有如此疏忽，只能说他是有意这样说。结合联邦过往案例，楚君归产生了不少联想。
住进熔山酒店不久，海瑟薇就已赶到。当看到楚君归空荡荡的右臂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直接扑入楚君归怀中！
楚君归全身剧震，左手闪电般握住了小公主的后颈。好在在最后一刻他收了力，没有真的抓下去，变成了轻抚了一下那头浓密的长发。
海瑟薇用力抱了一下，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向后退了一步，说：“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十米，在任何时候！”
楚君归一怔，无奈道：“没必要吧？这只是一点意外而已。”
“他们是真的要杀你！这不是意外！”小公主叫了一声，然后才察觉自己过于激动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冲动，不会发怒；我也不会退缩和妥协，不把那些家伙全部送进监狱，我绝不罢休！”
在类似于誓言的宣布之后，小公主似是失去了很多力气，瞬间有了疲惫的感觉。而楚君归在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然后消失在虚空中。
楚君归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没有看到，也没有产生共鸣。作为试验体，楚君归的眼睛可以看到大部分的不可见光，光谱范围之广就快要追上大型射电望远镜了。同样，对于人类已知的各种能量场，楚君归能和其中最常见的产生共鸣，藉此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
然而刚刚那一刻，楚君归明显是感觉，而不是感知。也就是说，那是神秘学的范畴，而不是科学。
“你刚才做了什么？”楚君归问。
“没什么。”小公主微微低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借此消去眼中的水雾。停顿片刻，她才说：“那算是一种仪式吧，借此提醒自己、坚定决心。生活要有仪式感嘛！”
到了最后一句，她已经变得活泼起来，把所有的愤怒全部埋在情绪深处。此时的小公主给楚君归的感觉，就是一座沉默的火山。
战术欺骗悄悄提醒，这个时候应该换个话题，并且提供了几个选项。
楚君归晃了晃右臂的衣袖，说：“这里装个新的手臂很贵吗？”
海瑟薇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说：“新手吗？有很多种选择啊，比如各种功能的机械手臂，或者是生化手臂，也可以选择不同基因优化方向的自然手臂，都有不同的牌子，可以订制的。最麻烦的是重新培养出符合原有基因的新手臂，那需要至少两周的时间。”
“最好是原有基因的，在这之前先各来一条，用着看看。”
第698章 深意
小公主没有久留，她莫名地有些紧张，随意聊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去。在最开始的那个拥抱之后，她觉得一切都不对了，房间里的每件家具似乎都在盯着她看。
“我这就去给你找手臂！”小公主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如飞而去。
安静下来的楚君归又坐到了习惯的落地窗前的位子，看着奔涌的岩浆景色。他很平静，和以往一样的平静，但是在平静的外表之下是前所未有的汹涌波涛。
楚君归开始一件一件思考接下来要处理的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次出人意料的暗杀。商业是商业，战争是战争，这是联邦通行的原则，楚君归也是一直这么相信的。商场上的事，再怎么斗到你死我活，也不过是破产了事，极少会弄到凶杀的地步，特别是到了简、理查德这种层次，就算是破产，过几年也能卷土重来。所以楚君归对这次的会谈并无顾虑，正常地就去了。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疯狂，居然真的下了死手，而且埋伏重兵。
那名狙击手水准极高，不在当初的玫瑰之下，这才让楚君归也无法完全闪避，几乎是硬吃了一枪。要不是试验体的身体素质是正常人的十倍百倍，早就被这一枪拦腰截断。
而随后的追杀看得出对手准备充分，是全方位的拦截和包抄，居然调动了近千人的特种部队。这是非要置楚君归于死地不可。
而行星驻守部队的态度也让楚君归明白了对手势力的强横。行星驻守部队明显就知道是谁动的手，调查态度相当敷衍。楚君归甚至怀疑，要不是海瑟薇极时插手，自己说不定都无法从医疗舱里活着出来。毕竟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对方随意抛出几个弃子，就能把这件事了结。
医院治疗完成后那场非正式的审讯也体现了对方的能力。虽然是程序并不合法的审讯，但是楚君归一旦说错了什么，相信立刻会变成确凿铁证，变成翻盘的利器。只是对方也没想到楚君归居然有着近乎精英大律师水准的法律知识，靠着东拉西扯硬生生地搅了局。
直到萨博赶到，温顿家族正式表明立场，这种近乎一边倒的局势才得以扭转。但也只是扭转，能保证一定程度内的公平，仅此而已。至少在目前，根本谈不上优势。
楚君归现在也算拥有一家蒸蒸日上的上市公司，身家扎扎实实的有几百亿，可在这些大势力、古老家族面前连起码的平等和尊严都保不住，想想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温顿家族站到了楚君归这一边，但形势也不乐观。按照萨博透露出的意思，这件事很有可能以和解和赔偿了结，主使者说不定都不会坐牢。
这倒不是说温顿家族不如路易和比林德集团，而是温顿家族出力有限，毕竟楚君归只是个外人，温顿家族不可能为他做太多的事。这是原则，小公主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而路易家族是保自己的核心继承人，昆背后则有比林德和自己家族的双重保证，几乎都是全力以赴。
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则是试验体的基因。楚君归及时处理了自己的手臂，相信那颗生体炸弹会给试图研究他的人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问题是在治疗过程中楚君归的基因必然也有所泄漏。不过这是不可避免的。
仅仅凭着近乎无敌的格斗术，楚君归就知道自己的基因和身体有多么特殊，他已经不再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了。
楚君归考虑过要不要偷偷潜入那家医院，消毁那里的一切数据，甚至干脆把医院的样本区给炸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零博士在为他检查和更新组件时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当时十分的轻描淡写，就像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无需担心基因被破解，那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一代人的能力。”
当时楚君归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仔细回想，则是大有深意。什么叫超出一代人的能力？
楚君归意识沉入身体，检视自己的基因。反复检视之下，楚君归就察觉自己的基因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是差异十分细微，更多是几何和空间意义上的微小差距。
楚君归知道自己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就是当某一部分的肌体组织脱离身体后，比如说落到地上的血，就会产生基因覆盖现象，基因片段被无意义的蛋白质所代替，从而掩盖自身真正的基因。基因覆盖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基因优化技术泄漏，更多的用途则是掩饰身份，让人无法通过基因来识别身份。
不过楚君归觉得仅凭基因覆盖似乎无法达到完全不泄密的效果，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技术，三大势力都有掌握，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仅是这样，似乎匹配不了零博士那超出一代人能力的宣言。
楚君归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专心研究各种手臂资料，以便在临时过渡期也能最大限度地恢复战斗力。
此时此刻，楚君归呆过的那家医院已经被半封闭，只有一小块区域装模作样地继续开放，大部分区域全被封闭，医疗设施都被拆除，大批实验设备安装到位，数以百计的研究员已经开始紧张工作。他们研究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君归的基因。
楚君归身体各部分的样本大多被深度冷冻，抑制活性，以便长久保存。少量样本正在接受各种检测，以试图找出楚君归过人表现的根源。
病房顶层被改造成了中控室，一名清瘦的中年人正盯着面前的基因影像，凝思不语。许久之后，他才在全息影像上点了几下，说：“这几处是基因编码的关键点，他的基因是加密过的，只要破解了这几段基因，就能破解整个基因，那时我们就能看看他的基因里究竟有什么了。”
中年人转身，对身边的助手说：“调用集团在这颗行星上主脑的全部算力，破解基因密码。”
助手立刻操作，片刻后回复道：“算力集中完成，已经建立破解模型，开始破解。”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要多久？”
助手脸色突然变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中年人缓道：“怎么回事，没听到我的问题吗？如果今晚完不成，那就先休息，明天早上再看结果也行。”
助手脸色有异，说：“明早恐怕完成不了。”
中年人双眉一扬，道：“10个小时还不够？那要多久？”
助手看着那串不断跳动增加的数字，深吸一口气，说：“192786……年。”
第699章 荒谬
楚君归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熔岩不断流淌，似永无止歇。也许千万年后，这颗行星内部的能量才会消耗得足够多，让表面冷却，才会有自然诞生生命的可能。
他安静地看着，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柔和的门铃声响起，楚君归意念一动，房门打开，就听到西诺的咆哮：“你们这些混蛋，把老子放开！不然的话老子烧了这家鬼店！”
他的咆哮忽然沉闷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
是昆和简的人？抓了西诺上门来示威吗，如此嚣张？楚君归脸色转寒，起身向门口走去。
门厅内，酒店经理微微躬身，一如既往有分寸的恭敬。他身后有两个男服务生和两个女服务生，四个人牢牢抓着西诺，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脱离不了四人的掌控。西诺的嘴上被贴了一张半透明的薄膜，将大部分声音都封在喉咙里。
酒店经理行了一礼，说：“尊敬的楚先生，请您稍稍安抚一下您的朋友。他刚刚喝了整整两瓶酒，又拿了武器，说要去和比林德集团拼个你死我活。本着对最尊贵客户负责的精神，我们不得不暂时限制了西诺先生，将他送到您这里。当然，如果您认为他的行动没有问题，那接下来我们将不会对他的行动构成任何妨碍。”
这家伙，原来是要给我报仇去啊！楚君归心下暗叹了一口气，对酒店经理说：“把他留下吧，我会说服他的，另外感谢你的出色服务。”
酒店经理微微躬身，道：“最佳酒店就应该有此等服务。”说罢，他就带着服务生们退了出去。
西诺获得自由，一把撕下嘴上的封条，不自然地说：“那几个服务生是假的，个个都有特种战士的水准，不然我怎么会打不过他们？”
在楚君归眼中，几名服务生都有格斗术5.0的水准，属于相当出色的好手。四人齐上，西诺自然不是对手。而且酒店里可不是只有四名会格斗的服务生。
楚君归宁定地地看着西诺，直到看得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才问：“为什么要去拼命？”
“我就是……就是……”西诺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爆发了：“我就是看不惯那些家伙自以为掌控一切、无所不能的德性！”
有了开头，西诺再无顾忌，所有情绪倾泄而出：“他们控制了酒店，光天化日之下动用整个军团伏击暗杀，就这样，他们却会一次又一次逃脱惩罚，最多只是让几只爪牙代替他们进监狱！他们怎么对付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也被牵了进来，差点没命！我再没有能力，也要让他们知道，总有人不甘于他们的权术操弄！而且我怎么说都是路易家族的血脉，我死了，简那个婊子肯定也不好过，至少她和理查德的婚事完了！”
楚君归思索了片刻，说：“你都知道了什么？关于我被伏击这件案子。”
“这个案子不会公开，甚至不会立案，多半会在私下和解。否则的话一旦公开，就会形成巨大的舆论压力，这不是蔷薇之环的那些老家伙们希望看到的。他们一直宣扬的可是人生而平等，普通人和贵族子弟没有丝毫区别。”
“难道不是吗？”楚君归问。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西诺冷笑，继续说：“比如我从开始接受教育时起，去的就是月桂树联盟的一所学校，从3岁一直到16岁的一贯制教育。月桂树联盟的全部学校都只招收贵族子弟，只有部分学校会有部分非贵族名额，每年的学费是300万左右，基因优化的费用500至1000万不等。这是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吗？”
楚君归静静地听。
西诺说：“这一次，你不过是有些钱，还不算联邦的人。而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也无足轻重。对方唯一需要顾忌的是海瑟薇，但是你不过是她的一个朋友，温顿家族不可能全力支持你，理由并不足够，除非你马上就要变成海瑟薇的丈夫。所以他们才敢暗杀你！因为除了赔点钱之外，就没什么后果！”
楚君归默然片刻，说：“我会去确认的，在此之前，你不要冲动。”
安抚了西诺，楚君归接通了萨博，直接了当地问：“这个案件会有什么结果？”
萨博的影像露出温和的笑容，说：“现在还在搜集证据阶段，说结果有些为时过早。不过我已经和各方面都打了招呼，对你的调查已经结束，你可以自由行动。直到案件的下一个阶段，应该不会有进一步的调查了。”
“简，理查德和昆那些人呢？”
萨博的笑容依旧自然，说：“嫌疑人都被限制了行动，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嫌疑人？”
“是的，目前警方认定了17名嫌疑人，还在继续调查。”萨博顿了一顿，才说：“你刚才提的那三个人，目前还不在嫌疑人名单上，所以暂时没有限制行动。”
“不在名单上？”楚君归感觉十分荒谬。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参与了谋杀。当然，如果以后发现了新的证据，他们还是会被缉拿归案的。除此以外，也有人认为现场死亡人数过多，怀疑你动用了违禁的武器。如果他们的指控成立，那这个罪名可不小。”
楚君归平静地问：“他们的指控会成立吗？”
萨博微笑道：“有我在，自然不会让这种指挥成立。然而现场伤亡多达数百人，他们是怎么死的，不得不让人怀疑。不难想像，和这项指挥伴随的是无穷无尽的调查、盘问和检测，长时间的羁押和监视行动必不可少。我认为，让对方在这项指控上继续发挥不利于整个案件的进展，也会对你造成相当不必要的困扰。因此，我觉得最好和检察官达成初步的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楚君归继续问。
“我的建议是，检察官放弃对于你反击手段的调查和指控，而我们会接受他们提出的诉辨交易的主要条款，补充一点，是针对对方的。”
楚君归明白过来，也就是说如果检察官和简等人达成交易，转为较轻的罪名进行起诉，自己不能对主要条款有异议。
楚君归平静地说：“我看不出这样做的意义。”
“意义非常重大。”萨博停了停以示强调，然后说：“调查可以拖得非常久，在检察官和对方的有意推动下，时间可以长达15甚至是20年。而这项指控的调查是本案的前置程序，也就是说，在最坏的情况下，这段时间里你有可能在看守所里度过一半的时间，而案件还没有真正开始审理。”
“没有别的办法吗？”楚君归问。
萨博坦然道：“有办法，但是你没有相应的资源。我知道你现在很有身家，但很遗憾，这并不是光有钱就能解决的。”
楚君归略带讥讽地说：“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杀了对方太多的人？”
“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没有干掉那么多人，那我怎么能活到最后？”楚君归反问。
萨博沉默片刻，说：“法律界有个笑话：这和本案无关。”
“也对，我本来不应该活下来的，但却活着，这就很不正常，需要调查……好吧，对方可能提出的交易是什么？”
“一个可能是，本案不进入正式审理，以庭外和解的方式结案。对方会给出一定的赔偿，以换取检方放弃起诉。”
这一次轮到楚君归沉默，片刻之后才说：“还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萨博咳嗽了一声，说：“我个人的建议是，此案的快速了结对各方都有利。詹宁先生愿意出面，争取一个合适的赔偿金额。除此之外，温顿家族不会有额外的支持。另外，对于你刚刚提到的那三个名字，大概率会逐渐失去家族的支持，从而平凡的过完一生。你身边的西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他们并不是不会得到惩罚，而是古老家族会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他们。”
“如果古老家族的所谓惩罚在我看来不够公正怎么办？”
“古老家族在这方面一向公正。”
“没有例外？”
“这是个不应提出的问题。”
楚君归并不放松，“如果我一定要问呢？”
萨博叹了口气，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会视为挑衅，对整个家族的挑衅。”
楚君归道：“那好，回到这个案子，我能得到多少赔偿？”
萨博婉转地说：“和解越快，实际上对你越有利。因此在快速和解的前提下，赔偿金额不会太高，参照联邦对个人损害的赔偿先例，赔偿金会在1000至5000万之间，当然，会附加一些额外的条件，比如说提高西诺的继承序列。相应的部分会从理查德的那份里扣除。”
沉默片刻后，楚君归道：“这就是詹宁先生争取到的赔偿？”
萨博明显听出了其中的讽刺，轻咳了一声，说：“现在的情况和前些时候有所不同，这个条件其实相当不错，詹宁先生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楚君归看了看时间，说：“才2天时间，詹宁先生就发挥了巨大作用……”
萨博道：“我得提醒你一下，海瑟薇小姐现在和您仅仅是朋友关系，而詹宁先生此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你。”
“我明白。在这个案件上，我有我的要求，当然，这是对对方提出的，并不是对温顿家族的要求。”
“请讲。”
楚君归道：“金钱的损失达到一定限度，也会构成沉重的惩罚。所以我要求的赔偿是，200亿。”
“这不可能！”萨博失声道。
第700章 奉陪到底
和萨博的交谈以礼貌但不愉快的方式结束，这不出楚君归的意料。
按照联邦法律，对个人的赔偿实际上是有上限的，也视伤残情况而定。楚君归恢复得太快，反而变成一项劣势。在这个时代，失去的手臂可以不花多少钱就原封不动地接回，当然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可是楚君归想要说明自己不是普通人，损失远远大过正常标准，就需要证明这一点。而这个证明不用想也可以知道，必然非常繁琐且处处会受到对方的挑战。
以联邦案件的扯皮传统，光是这一项证明就可以耗上三年。
如果是普通人，再生一条手臂的费用不过几万元，不含基因优化的费用，所以这方面想要索取赔偿的关键是在于精神损伤。
从纯法律的途径，萨博说的没错，楚君归没有死，也没有不可逆的残疾，赔偿超过5000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于暗杀和动用军队追猎，这属于另案处理的范畴，怎么处理，就不是楚君归可以干预的了。
而现在对方显然是想将两案并一案，直接通过和解了结，这才是需要征求楚君归意见的地方。当然，楚君归可以不同意，但是不同意也不会改变什么，另案处理的话，很有可能对方会抛出几个炮灰，结案了事。这一点，萨博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
对方私下提供的条件也不怎么样，确切点说，是相当寒酸。这是让楚君归略感意外之处，当初因为期货和简及理查德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对方提供的和解条件都远远超过这一次。现在楚君归被暗杀未果，怎么补偿反而几近于无？
楚君归沉思许久，才慢慢理出一点头绪。
简的家族算是新贵，不入蔷薇之环，家族影响力其实有限。这样的家族对于简自然无比看中，毕竟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未来很有可能带领家族走向更高位置。理查德是路易家族的重要继承人，虽然不清楚序列号是多少，但想来不是路易555，就是路易777。昆则是楚君归后来才知道的人，了解有限，但能在比林德集团中自带一支部队，又是如此年轻，显然身后必有强力家族。昆的自身实力也不必说，虽然楚君归少了一只手，但能跟他正面对枪的人也寥寥无几。
这三人都是各自家族不愿也不可能放弃的，而他们又和楚君归结下死仇，这样一来，各自家族对楚君归的态度就很明显了，已经从有可能合作变成全力打压，并且不排除暗中采取类似行动的可能。
想到这里，楚君归也就大致猜测得到，或许在古老家族眼中，这三个年轻人犯的错误不是要暗杀楚君归，而是没有暗杀成功。
由此推测，温顿家族的反应也就顺理成章。目前楚君归和海瑟薇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在三个家族都表明态度的情况下，温顿家族能给楚君归提供有限帮助已经算是相当友善了。萨博会在案件本身尽力，但不会动用额外的资源。
当然，假如楚君归能和海瑟薇有更进一步的关系，那么温顿家族绝对不吝惜全力支持，管他对面是路易666还是888。
这就是为什么萨博会觉得楚君归提出200亿的赔偿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说到底，楚君归就是孤身奋战。萨博能接手这个案子，已经是小公主在背后努力的结果。从遇袭到现在都2天过去了，塞蕾娜根本就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她应该不是本意，只是被家族给限制了，不能和楚君归联络，以免站到另外三家的对立面。
思索之后，楚君归就明白200亿的赔偿并不现实，而他本来也没打算对方会接受这个数字。看着流动的岩浆，楚君归忽然失笑，自语道：“有点欺负人了啊……”
楚君归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屏幕，那里恰在同一时刻亮起了通讯请求。看着那虚化的美丽身影，楚君归忽然有些恍惚，自己是怎么知道简要在这个时候联系的？直觉？试验体并不存在这种东西，而且玄学组件已经很久都没有升级了。
他接通了通讯，简的虚影迅速变实，和本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等比缩小。
“你还好吗？”简的目光在楚君归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下。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问的必要。”楚君归依旧温和。
简拢了拢头发，她的身材除了略显消瘦，没什么缺点，而这正是某些人审美中高级感的来源。她不急不忙地说：“如果我是你，会立刻离开联邦，再也不回来。一次幸运，并不意味着次次幸运。”
“幸运？”
“是的，幸运。我们的愚蠢就是敌人的幸运，如果昆那些蠢货手下肯听我的及时补枪，我们现在就不需要讨论赔偿，只需要支付死亡金就可以了。这样案子就会简单得多。”
楚君归回想了一下，道：“如果你是说那个敢和我单挑的家伙，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低估了他。”
“低估？”简冷笑一声，“那些不切实际的坚持和荣誉感只会让他根本走不上原本可以达到的巅峰！”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吧？”
简拿起了一杯红酒，在唇间轻抿一口，慢慢地说：“我只是想最后看一看失败者的强颜欢笑，看一看你最后的挣扎和悲鸣。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能在金融领域击败我的人整个联邦都寥寥可数，而你以前甚至都没有来过联邦，就通过金融市场积累了财富，这一点令人钦佩。然而你就像一个外来的赌客，赌技高超，却没有明白赢钱的真正秘密是什么。”
“是什么？”楚君归问。
简微微扬起下巴，人为俯视着楚君归，一字一句地道：“赌场让你拿走的钱，才是你赢的钱!”
楚君归轻轻敲着扶手，说：“就在刚才，我向萨博先生提了一个要求，赔偿200亿。但是萨博先生替你们拒绝了。”
简的手微不可察地震颤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凌厉。不过为了胜者的风度，她强压愤怒，有些刻意的轻笑，说：“所以你还想继续玩下去，是吗？”
第701章 收债
砰！红酒杯在窗上砸得粉碎，猩红的酒液混合着酒杯碎片沿着玻璃窗缓缓滑落。
简已经没有了优雅和从容，胸膛急剧起伏着，牙齿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她心中满是被羞辱的狂怒，理由却很简单，她本来精心准备了三句挑衅、威胁、嘲讽兼具的话，准备在楚君归的尊严上狠狠地踩上几脚，再转动几下，可是没想到才说了一句，楚君归就切断了通讯。
他居然敢断我的通讯！简感觉自己就像着了火，想要把看到的一切都给砸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楚君归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简总觉得他在挑衅自己，忍不住就想砸点什么东西过去。在这件事情上，她一向引已为傲的自控力似乎全都消失了。
熔山酒店，挂断通讯后，楚君归先是浏览了一下新闻，就注意到了新近发生的一起大爆炸。爆炸摧毁了一家私立医院以及附属的多栋建筑，初步预计人员伤亡已达300人以上。和其它信息比对之后，楚君归就知道了这家医院实际上是比林德集团的生物研究室，看来爆炸多半是自己那只断臂引起的。只是看到现场照片时，楚君归有些惊讶，开天改造过的生物炸弹威力居然这么大？这至少得有上百吨的当量了吧？
楚君归当即叫来开天，要了**炸弹的改造配方。不过楚君归随即发现，这个配方只有应用在他的血肉上才会有效，因为试验体的身体细胞内其实储存了大量能量，而普通人的血肉效果就差多了，还不如生物质素炸药。
楚君归关了新闻，这只能算是复仇的开胃菜。他安静坐着，不断搜索分析着海量的数据信息，片刻之后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信息。
这时第一批的三只手臂已经送过来了。楚君归选了一只通用型的生化手臂，强度和反应速度、灵敏性都比较均衡。装上新手臂后，楚君归就登上飞车，离开了酒店。
飞车划破天际，以上千公里的高速飞行了一小时，降落在一座城市边缘。这座城市修建在焦黑的大地上，周围没有各大酒店和集团总部引以为傲的熔浆背景，也没有喷涌的活火山，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而已。
城市建立在离地面十米高的地基上，边缘处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矗立着一根数百米的钢铁巨柱，巨柱顶端向内弯曲，最后收拢于城市中央，如同一座无比巨大的钢铁牢笼。巨柱之间覆盖着透明的隔离层，将酷热和有毒的气体隔绝在外。
穿过隔离门，楚君归真正走入到城市中。城市中的建筑高大且密集，充分利用了每一寸土地，狭窄的街道底层走人，中层穿行固定轨的电车，上层则是飞车的车道。
战甲自动分析了周围的环境，外部温度在50度左右，依旧非常闷热，但已经属于人体可以勉强承受的范围，和外面行星表面相比已经温和许多。空气十分浑浊，氧气含量极低，几乎不可呼吸，只不过有毒气体都被过滤掉了。
街上的行人有的穿着全副战甲，也有些人穿着普通衣服，或是简化版的战甲，还有只戴个呼吸面具就出门的。
城市并不大，长宽只有不到2公里，却居住着近20万人。主城区有交通管道连接着十几个卫星体，那是一个个工业区，有众多的工厂。
这座城市中居住的主要是中层和下层居民，就近在工厂工作，忍受着闷热、昂贵的住房和医疗，以及充斥着刺鼻味道的氧气。条件稍微好点的中层都会住到附近的城市去。
楚君归按照地图，走入两栋高楼间的背巷，这里放着成排的垃圾箱，有几个已经翻倒在地。小巷的尽头处有一道栅栏铁门，半开着，时不时有人进出。
楚君归走进铁门，门洞的尽头是一道简陋的隔离门，穿过隔离门后，就进入到一间店铺。这是间武器铺，出售各式民用武器，都是些刀具或是单发射击的火药武器。楚君归四下看了看，来到柜台前，问：“听说你这里卖很多东西？”
柜台后的老板穿着油腻的工作服，看了楚君归一眼，说：“只要你给的钱足够，在我这什么都可以买到。”
“不用担心钱。”
“那好，里面说。”老板向里间示意。
里间很小，里面堆满了箱子和工具。楚君归进入后，老板小心地关上了门，问：“你想要什么？”
楚君归发送过去三个人的照片，问：“听说他们都是很厉害的狙击手？”
老板仔细辨认了一会，说：“只认识两个，都非常不好惹。哦，奥尔米尔刚刚回来。”
楚君归拿出两叠现金放在老板面前，说：“我要他们的地址。”
老板眉毛一跳，说：“你这是想自杀？”
楚君归笑了笑，道：“也许。”
老板深深看了楚君归一眼，说：“这两个都是a级的佣兵。”
“知道。”
老板耸了耸肩，说：“那随便你，不过这些钱不够。”
楚君归又放了两叠在桌上，老板就打开地图，迅速在上面标出一个地址，说：“奥尔米尔昨天住在这里。现在还在不在那里，就不知道了。”
楚君归把地址记下，就离开了武器店。片刻之后，他站到了城市一角的一栋公寓楼前。这栋公寓楼的房间都非常狭小，大部分单元都不超过20平米，是这座城市底层居民最常见的住处。楚君归走进电梯，在咣当声响中到了30层。
30层算是高层，这里和下层的区别就是多了两间公共厕所。相对于一层楼50多个单元，两个公共厕所似乎不多，但和下层相比就是一倍的差别。
楚君归按照地址，来到了一间单元前，再核对了一下门牌号，敲响了房门。
“谁？”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沙哑且透着凶狠和戒备的声音。
听到询问声，楚君归无声无息地消失拔出手枪，隔着房门扣死扳机，整整一个加长弹匣的子弹瞬间射进房间的各个角落。直到整个弹匣打完，楚君归才推门而入，看着窗前瘫坐在地，手捂着腹部的中年男人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a级的佣兵的住所。又见面了，奥尔米尔先生，我来收那只右手的债。”
第702章 警告
奥尔米尔头发凌乱，胡须胡乱生长着，似乎已经几天没有修整了，他衣衫邋遢，污渍斑斑，裤子上还透着有些闪亮的油腻。这样一个看上去处在流浪边缘的男人，居然就是那天在酒店伏击楚君归的超级狙击手。
此刻他捂着腹部，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渗出，左腿上还有一个伤口，血浸透了坚实的工作裤。
房间里本来就不大，又堆满了杂物，现在更是连桌子柜子都翻了，东西洒了一地。墙壁和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弹孔，均匀分布着。在天花板上有个新鲜的鞋印，看上去有些奇怪。
楚君归当着奥尔米尔的面，从容换上新的弹匣，然后把空弹匣扔到一边。
这时房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有人含糊地说：“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
他后半段的话吞了回去，还透着炽热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额头，而他根本不知道枪是怎么出现的。
“回去，忘记这件事，否则的话让你和奥尔米尔一样。”楚君归冷冷地道。
探头进来的是个有些猥琐、带着醉意的瘦小男人，不过枪口抵在头上的情况下，所有的醉意都不翼而飞。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楚君归没有回头，说：“你的心跳只是略微加快，想要反扑？你可以试试，如果你有奥尔米尔2倍的实力，或许有一点成功的可能。”
装醉的男人僵了一下，说：“我们只是佣兵，拿钱办事。没必要特别针对我们吧？”
“你们拿了不该拿的钱，办了不该办的事。”
“可是……”
不等装醉的男人继续，楚君归就直接打断了他，说：“这次我让你活着，只是为了给佣兵们带个话：你们那位雇主的钱就是不该拿的钱，谁敢去拿，那就会面临我的猎杀，哪怕他是a级。滚吧！”
装醉的男人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望着楚君归的枪口，慢慢退后，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奥尔米尔突然用手拍地，倒下的桌子突然弹了起来，遮挡住楚君归的视线，而他同时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弹起，想要穿窗而出！
然而在他发力的刹那，身体还没有完全离开地面，一颗子弹就穿透了桌面，击中了他发力的左腿，把那个伤口扩大了一倍。
奥尔米尔一声闷哼，又摔回了原处。桌面再次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这是噪音，而楼下全无声息。
他的眼中终于闪过绝望。正常人都会以为他会用没有受伤的右腿发力，从而判断错跃起的方向，一枪落空或者只打中无关紧要的部位，而借助这个机会他就能穿窗而出，就此逃走。
奥尔米尔呻吟一声，没有去管左腿的伤口，看着楚君归，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无须回答。”
“你应该去直接找雇主，去找理查德，去找昆！”
“凶手需要惩戒，凶器也要毁掉。”楚君归拉动了一下手枪，将子弹上膛，然后说：“你在过去一年接了他们两次委托，理由已经足够。”
“那就……动手吧。”奥尔米尔喘息着。
楚君归抬起枪，指向了奥尔米尔的脑袋。他忽然叫道：“等等！至少让我留个遗言！”
“从成为杀手的那一天起，你就不需要这个了。”楚君归扣下扳机。
奥尔米尔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声名堪称煊赫的佣兵杀手就此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楚君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房间中迅速检查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进一步的线索。
极为狭窄的房间里有多达5个暗格，里面都是枪械弹药和各种工具，本身并没有太多意义，楚君归也没找到有足够鲜明特点、值得追溯来源的装备。最主要的装备就是两支狙击枪，由火药和电磁混合驱动，威力极大、精度极高，问题就是射速极低，每次射击之后都需要重新上弹。
楚君归对于这两支狙击枪都没什么兴趣。中近距离的话，要威力大他更喜欢机枪，反正一样能打出狙击的效果。而远距离的话，楚君归会直接用炮。
在壁柜的抽屉里，楚君归找到了一叠信件和照片。这种古董式的信息记载方式已经不多见了。信件内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留意的，照片一半是风景照，一半是合影，有两人的，也有多人的。在一张5人的合影中，楚君归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充满了喜悦和阳光，她站在奥尔米尔的身边，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照片上的奥尔米尔看上去还很年轻，不到30的样子，打扮也正式很多。照片上看，5个人似乎正在旅游，在旅途中拍了这张合照。
少女的五观有些熟悉，楚君归看着看着，就和另一张脸渐渐重合：玫瑰。
这是干掉了玫瑰的初恋还是前任？楚君归有些古怪地想着，又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少女还很青涩，看上去没到20，多半还没有经过大幅度的身体改造。
楚君归拿着照片，手指一捻，超高速的摩擦一次就引起火焰，将照片一点点烧尽。烧掉了这张照片，其它的东西都没有动，楚君归就离开了公寓。
一小时后，楚君归出现在另一个街区，走入一家俱乐部。
他走到负责接待和咨询的少女面前，说：“帮我注册一个身份。”
“好的，50元。”
付过款之后，少女给楚君归拍了张照片，熟练地办好了注册程序的大部分流程，最后问：“您想要什么昵称？”
楚君归早已想好，说：“佣兵猎人。”
少女吃了一惊，道：“你是在开玩笑吗？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佣兵公会的俱乐部？”
“我知道。”
“这个名字对所有佣兵来说都是挑衅。你要知道，佣兵们的脾气都不太好。”少女尽职地提醒着。
楚君归道：“没关系，他们很快会发现，这不是挑衅，是警告。”
“对谁的警告，警告什么？”少女忽然有些好奇。
“不要碰不该拿的钱。”
第703章 这只是开始
钢铁之城是红色海洋星球上一处典型的工矿基地城市，这里居住的都是中下层的工人和平民。这里的俱乐部是圣银之枪佣兵工会的一个对外的窗口，而圣银之枪是众多佣兵工会中的一个。整个佣兵世界是松散的，无序的，不存在统一的秩序，也没有一个可以号令一切的人物或是组织。 但是在这样的结构下，流言的传递比光速还要快。奥尔米尔的死很快就会在一定范围内传开，从而引人探询他死亡的真相。而下一个名字，将会大大加深人们的印象。 楚君归登上飞车，这一次直接冲出大气层，在低轨高空快速飞向行星的另一侧。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淡褐色头发、身材火辣的女人，女人相应的资料则在影像旁边浮现。 她叫费尔娜，佣兵等级为B+，并不以战斗为生，而是信息和情报专家，拥有数学和心理学双博士学位，擅长审讯、阴谋和策划。在过去的五年中，她是比林德集团在外围的一个情报中心，近年来主要为昆服务。奥尔米尔就是她筛选出来执行刺杀任务的。并且在她手中还掌握着另外9名佣兵的线索，都是长期为比林德集团提供服务的外围者。 飞车悄然在大气层外飞行，车内层层黑雾聚拢，覆盖在楚君归身上，让他的样貌迅速改变。楚君归身体内部的结构也在相应微调，整个人矮了十公分，并且胖了一圈，有了个明显的小肚腩。随着脸上开始长出凌乱的胡须，车内的人已经变成了奥尔米尔。 飞车再一次穿入大气层，落在一座小城中。这座城市明显奢华得多，城市中心更是有大片奢侈的绿化景观，居民密度也要小得多。这是一座宜居且有景观的城市，专门为范围内的6座工矿城市上层人士和富豪提供长住地。 城市边缘靠近火山的一侧耸立着一栋高大的公寓楼，通体呈梦幻般的蓝色，每层只有两户居民，并且都自带泳池。费尔娜就住在这栋公寓楼的高层。 化身奥尔米尔的楚君归站在公寓楼的大门处，先是仰望了一下整栋楼。这栋公寓楼在整个城市中也属于最昂贵的地方，一套房屋可以买下奥尔米尔住的那种公寓楼整整两栋。虽然以奥尔米尔曾经的能力，绝对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但了可以看出，无论在佣兵界还是在比林德集团眼中，奥尔米尔的地位似乎都远不如费尔娜。 这很正常，干活的一般都比管理的拿的少。楚君归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就走入大门。 大门处有自动扫描，瞬间核实了奥尔米尔的身份，并且给出了访客的权限。这权限只能前往25层01号房间。 楚君归走到电梯大厅，看了看中央的主人梯，然后转入了左手边的访客梯。在侧后方，还有货运梯。也就是说，这里每一套公寓都有三个不同功能的入口，对应着三座不同的电梯。 楚君归乘坐电梯，来到公寓门前，再次仰视了一下面前整整4米高、经过哑光处理的红铜大门，这才按响了门铃。在按动门铃的瞬间，他已经在门锁处贴上了一层深色的软泥。 大门上出现一块光屏，露出一张艳丽面容。她显然十分惊讶，道：“奥尔米尔？！你不是已经死……”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突变，就想要向后飞退，然而随着一声不大的轰响，房门的门锁突然炸开，十几块机械零件打在她的身上，把她轰得倒飞出去，一直摔进了客厅。 楚君归推门走进公寓，又反手把门关上。 费尔娜艰难地撑起身体，向房间内的警报系统望去。几处探头依旧在闪耀着微光，没有丝毫异常。这让她的一颗心笔直地沉入谷底。 刚刚爆炸时，雾化的开天封锁了爆炸周围的空间，吸收了声波，转化为自身的能量，最终警报系统侦测到的声音还没有两人之间说话的音量大，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唯一的问题是爆炸散溢的能量有点少，还不够开天洗眼睛的。 费尔娜半边身体都浸满了鲜血，已经站不起来，只能挪动身体，靠在沙发侧面。 身体强度一般，防御力只比普通人好一些，能够抵御刀具的有限度切割，身体大致相当于原始野生的熊、狼等水平，比奥尔米尔差了2个等级。楚君归迅速从她的伤势上判断出了身体数据，这和资料略有不符，她的状态似乎比资料上的还要差一些。 看了眼堪比熔山酒店的客厅，楚君归大致有了判断，看来是长期的奢侈生活让她放弃了强化身体的努力，全面转向了情报支持等幕后领域。 费尔娜眼中，那张熟悉的脸孔此刻有着前所未见的冰冷和淡漠。她心中灵光一现，失声道：“是你杀了奥尔米尔！” “没错。”楚君归点了点头，道：“你制订计划，他负责执行。既然你们想杀我，那应该想到死亡就是你们应有的结局。” “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替比林德集团做事，我身后站的是昆大人！你如果杀了我，比林德集团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家人，朋友，所有和你有关的人，都会……” 死字还没有说出口，费尔娜就长声惨叫，楚君归一枪打在她的腿上，轰碎了她的膝盖。 费尔娜一声接一声惨叫着，论意志和忍受痛苦的能力她比奥尔米尔差了太多。当时整个过程中，奥尔米尔只是低低地呻吟过一声。 警报系统全无动静。 楚君归拉动手枪的枪机，将又一枚子弹上膛，然后在费尔娜的尖叫声中一枪轰出，击碎了她的半个肩膀。然后他再一次拉动枪机，动作流畅而节拍分明，就如上一个动作的复刻。 “不，不要！”然而又是一声枪响。 然后楚君归再次拉动枪机，指向她的额头。 费尔娜反而平静了下来，指着自己的心脏，说：“打这里，不要打脸。” “好。”楚君归的枪口移向了她的心脏。 费尔娜苦笑，说：“我……审讯过那么多的人，这就是……报应吗？” “算是吧。”楚君归扣下了扳机。 楚君归没有动她的尸体，只是收走了她的个人芯片。作为比林德集团的外围情报负责人，光是在审讯室里死在她手下的人就至少有三位数，由她策划的行动中死的人只会更多。 迅速且彻底地搜索了公寓后，楚君归就原路离开，离开时换上了另一副容貌，乘上飞车，离开了这座城市。 无论古老家族还是大集团，都如同参天大树，理查德、昆就是结出的果实，悬挂在高处。想要够到他们，就要清理外围的枝叶藤根，一步步地靠近。现在楚君归已经有足够的经验，知道在这样的过程中，虽然还没有给对手直接的**创伤，但精神上的伤害已经开始。
第704章 非正常剧情
返回熔山酒店的途中，楚君归再次梳理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以及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双方的冲突起自债券市场上的冲突，虽然规模庞大，但那也是商业冲突，而且本质上属于零和博弈。从另一个角度看，只要楚君归愿意，双方是可以在某一个价位上和解的，就像塞蕾娜和小公主一样。 在股市上双方更是没有本质矛盾，1光年的股价就是涨到天上，也不会给简、昆他们带来任何损失。哦，要说精神上的伤害，那确实是有，而且可能相当大。不过那只是对简而言，作为1光年的实控人，楚君归有定期查询股东名册的权利，由此知道了近期那个神秘买家很可能和昆有关。 红胡子海盗和比林德舰队的战斗，是楚君归对之前事件的报复，不止是昆，也隐隐包含了对比林德集团的报复，不过这一点在目前来说，比林德集团应该还不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双方其实并不存在不死不休的冲突，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至少一开始时是这样。 按照正常的剧情，在楚君归展现了超卓的金融天赋，自已的光年又属于中立势力的情况下，古老家族和各大势力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合作甚至是招募吗？ 特别是金融领域，楚君归通过一系列的操作直接击垮了简，已经充分通过简的尸体证明了自己。就算楚君归全无背景，也没有武力，单靠这份天赋也能在大企业中扶摇直上，最终混个C各种O都不是问题。 有光年的楚君归就更有价值了，虽然不能为大势力直接创造价值，但可以间接创造价值，完全可以接纳各大势力从A到Z轮的各种投资，从第十八环的外围的外围开始成长，一路杀至2环的核心。 但这些都没有。 艺术组件里少说储存了几万种商战情战套路，可没哪个套路是这样的。 归根溯源，双方最根源的矛盾起自简，确切点说，起自简看到西诺的那一刻。从那以后，似乎矛盾就飞速向着不可调和的方向发展，一直到楚君归被埋伏暗杀。 由始至终，简都没有表露过可能妥协或是和解的意思，从来都没有。这么一想，简和西诺的仇似乎有点大啊！ 想到这里，楚君归也有些无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预期。如果按照正常剧本走，这时双方应该早就谈好了条件，两个充分证明了自身资源和能力的势力已经开始联手共同收割那些更弱的家伙。或者有足够好的条件，楚君归也不介意以对方为主。 在投靠这件事上，就算试验体没经验，政治组件也是必定在行的。 不过现实是，就算楚君归能够忍气吞声，对方也不会再放过他。更何况试验体从来都没有忍让这种美德。他本来就是为战争而生，战争并不是战斗，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单挑并不是楚君归的强项，只是他其它方面的水准还未有发挥的余地，零博士为他定制的几大组件正亟待展示真正的实力。 清理奥尔米尔和费尔娜其实起不到太大的震慑，还是会有大批佣兵愿意为比林德集团工作，大部分佣兵的梦想就是加入比林德军团，从此成为正规序列的一部分。但楚君归还是第一时间反击，干掉了暗杀行动的两个直接参与者。这是挑衅，楚君归在向对方表明，就算我一时奈何不了你们，但丝毫不妨碍我先干掉几个你们的手下，看你们能怎样。 回到酒店还有点时间，楚君归启动政治及战术欺骗组件，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飞车再一次返回大气层，停在了熔山酒店的大门处。楚君归返回房间，接通了海瑟薇的通讯。小公主的影像似乎有一点忧郁，但是在看到楚君归的瞬间就换上了灿烂笑容，端庄地行了个曲膝礼。 楚君归左手一震，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抓向她后颈的冲动。 “手臂用得怎么样？” “还不错，可以用。”楚君归展示了一下能够自如活动的右臂。不过他没说的是，这只生化手臂让他的战力下降了30%不止。 “喜欢就好，我再去找点特殊限量版的。” “手臂先不急，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帮我找一家实力强劲、敢打硬仗的律师事务所，我的1光年还缺一个常年法律顾问。” “敢打硬仗？”小公主敏锐地捕获了这个非同寻常的要求。 “要那种不怕古老家族和大集团的。” 小公主点了点头，记下了要求。 其实萨博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人选，不过他更多是为温顿家族工作，并不完全能为金钱所驱动。这份工作本身的意义并不能完全用金钱来衡量，背靠温顿家族，萨博的人脉会极大的拓展，这也是联邦水平相当的大律师非常多，但萨博却能名列前50的名律师的原因。 楚君归要的是一群新生的、有野心的、肯为了钱去拼命、去撕咬对手的律师。这样一批人或许在和萨博之类的人对阵中最终会败下来，但过程中肯定会咬下对手几块肉来。这就是楚君归所需要的，给对手制造足够多的麻烦，让所有对手知道，想在法庭上对付1光年绝不会是愉快的经历。 结束了和小公主的通讯，楚君归就叫来了西诺。此时的西诺已经平静下来，正在健身房的重力区闷声苦练。 楚君归斟酌了一下用辞，说：“这次之后，或许你的继承序列还会提升，应该和理查德差不多了。” 西诺沉默片刻，说：“我已经想好了，准备放弃继承权。” 这倒是楚君归没想到的，问：“为什么要放弃？” “恢复继承权只是暂时的，就算我回到家族，也一样会承受嘲讽、白眼和刁难，他们总会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把我赶出去，或者更进一步，不完全取消我的继承权，却把它压到一个特别低的位置，甚至可以给我一个特别的序列号，比如路易10086……” 这是公开的羞辱……楚君归就理解了。 “所以我要这继承权干嘛？”西诺摊手。 “不，这个继承权有很大的用处。首先，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的嘲讽。如果他们来嘲讽你，你也完全可以嘲讽回去，关于如何嘲讽，我一会会给你些模板。”楚君归说着，一边把艺术组件分离出一个简单功能的版本，传给了西诺。 真正的艺术家可以把骂人也变成一种艺术。 在这方面，楚君归对零博士的艺术组件充满期待。作为零博士郑重开发的三大组件之一，艺术组件画画不行，音乐不行，鉴赏总是有向奇怪方向发展的倾向，总得有一样行的吧？ 楚君归思索着，继续说：“另外，我听说古老家族中并不禁止后裔们互相竞争？” 这一点西诺很熟悉：“是的，有些家族会鼓励竞争，认为这样才能真正选出适合继承家族产业的优秀后代。而有些家族则会加以一定的限制，以避免恶性无序的竞争。但总体来说，没有哪个家族明令禁止。” 楚君归点头，“这就可以了。你和家族的人联系一下，表明你同意接受家族的继承权安排，但是要自己创业。然后申请动用你那份财产……” “每年只能领取一小部分，想要全领的话需要家族议事会的同意。”西诺补充了一句。 “一部分也可以。拿了钱之后，你就到星港等着，然后开始自己创业。”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西诺可不想乱吹牛皮。 楚君归道：“不要紧，你做的正是你最擅长的。首先，第一步是收购。” “并购基金？这我可什么都不懂！” “不，你非常擅长。收购的平台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楚君归发过去一张虚拟名片。 西诺下意识地接住，看了一眼：“西诺特别行动安保公司CEO……这是啥？” “一家刚刚注册的公司，由它去完成收购，收购的资产就是你今后的主要业务。” “什么资产？” “红胡子。” 西诺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让我去当星盗？” “合法的星盗。”楚君归强调了合法这个词。 西诺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新头衔，忽然有所领悟，这不就是一个刚刚注册的比林德吗？明悟之后，西诺嘿了一声，道：“这不还是星盗！” “差不多。比林德能做的，你也能去做。” 西诺道：“那如果他们想做的和我想做的一样呢？” 楚君归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舰队指挥的水平怎么样了。” 西诺瞬间明白了，顿时精神一振，道：“很好！我会让他们明白，一个靠自己努力晋升的舰队少将和他们这些靠家族搞出来的少将有什么不同！” 看着意气风发的西诺，楚君归无奈摇头，这家伙好像忘记了路易家族在军中的影响力并不比谁差多少。 反正一个纨绔总是看不上其它纨绔的……楚君归这样安慰自己。
第705章 印象深刻
选聘律师团队是在联邦内部的防御，组建自己的星盗部队则是长期计划的一部分，完成了这两件事后，楚君归想了想，顺手又把光年债券的价格拉到了160。此时光年债券享有相当高的知名度，但已经没什么流动性了。楚君归一路扫货，也不过扫到面值几千万的券，聊胜于无。 这个行动本身已经没多大意义，不过在政治组件看来，它的意义就在于160这个刺眼的价格。虽然债券至少还有十个月才会进入结算期，到那个时候这个价格才有意义，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它时刻会提醒简：你是被我打爆的。 挑衅的意义就在于，有可能让对手采取不理智的行动。 楚君归对此倒也无所谓，顺手就做了，然后他就开始准备正事：把联邦境内赚来的钱花出去。 对于怎么花钱楚君归已经十分在行，他一口气订购了整整20套星舰动力引擎，这一下就花出去150亿。随后他又订购了价格20亿的星舰用微型主脑，20亿的星舰用维生和娱乐系统，最后则是10亿的稀有原矿。 半天功夫，楚君归就花掉了200亿，同时让自己的名声在整个联邦提升了一个等级，1光年的股价又涨了5%。 看着手上还不到100亿的余款，楚君归有些忧愁，感觉钱不够花了。 以往缺钱的时候，楚君归能想到的无非是干活或是战斗，不管领薪水、领赏金还是积累军功，本质都和搬砖无异，靠售卖体力或脑力维持生活。但是现在，楚君归似乎有了新的选择。 他看着1光年在100左右上下浮动的股价，莫名有种一把清空、然后重起炉灶，搞个光年2的冲动。 100有点低了……楚君归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楚君归现在已经大致对于资本市场个人投资者的风格有所了解，很清楚应该如何调动他们的情绪，股价确实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只不过一想到昆的那1000万股，楚君归就产生了不小的负面情绪。 这小子，不管价格起伏就是一股不卖，死握在手里，这是想干啥？长期投资？ 楚君归翻了翻联邦法律，没找着可以禁止某些特定人买自家股票的条款。在公司章程里单独设一条则不符合法律规定。 楚君归无奈放弃，关掉股票界面，调出4号行星基地的影像和周边地图，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扩张计划。挑衅之后，就要预防对手的攻击，单纯的挑衅是没有意义的。而对付昆和理查德这种大家族核心子弟，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像上次指控红胡子那样以弱胜强，而是壮大光年实力。有了基本实力，才能谈到其它。 所以楚君归一口气订购了近200亿的设备，足够建造20艘驱逐舰。最后10亿的原矿则是投资品，这种原矿能冶炼出十几种稀有金属，但冶炼过程需要消耗大量能源，因此价格十分昂贵，单价是黄金的十几倍，主要成本都是在能源消耗上。10亿原矿全部冶炼成精炼金属，价值在30亿以上，这还是大宗价格。 处理完这些，楚君归看看还有些时间，觉得可以顺手给简一点小礼物。 他离开酒店，登上飞车，就向简所在的城市飞去，然后顺便在那座城市租了一辆旅游飞车。 简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地品着红酒，她的目光落在远方的瑰丽景色上，却毫无欣赏之意。她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偶尔小饮一口红酒时，才会发出些细微声响。理查德则一反常态，认真地在办公桌后处理着海量的数据。 房间中的沉寂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许久之后，理查德才靠到了沙发背上，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有结果了吗？”简微微侧头。 “对方坚持要我们买下整间酒店，说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件，酒店声誉有了不可挽回的影响。”理查德愤愤地骂了句脏话。 “40亿？” “不，65亿。他们认为不能按照现值计算，因为价值的下跌是我们造成的，所以要求按照行动前的价格收购。” 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道：“这么敢要价，看来没把路易家族放在眼里啊！你那些长辈们就这么算了？看来忍气吞声是路易家族的传统啊！” 理查德忽然有些羞怒，大声道：“现在不是中世纪！联邦贵族也不是中世纪的贵族！这是有法律、讲信誉和传统的地方！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压着别人低头，不是什么情况都可以不讲道理！要是这样，以后谁还敢跟路易家族往来？我们只是有资源有历史，我们可不是皇帝！” 简嗤笑一声，道：“得了吧，这些东西你还真信？如果连在关键时刻不守规矩的能力都没有，你们这些所谓的古老家族还有什么？靠自己本事公平赚钱吗？再说，连暗杀都干了，还有什么事不可以干的？” 理查德一时语塞，用力挠了挠头，继续盯着屏幕上的数字。 “昆那边怎么样？” 理查德叹了口气，说：“不太好，上次研究中心爆炸事故初步怀疑和楚君归那条手臂有关，但是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有人怀疑是昆销毁了证据，只不过他们也拿不出证据。另外昆的私人部队战死了500人，光是培训和装备损失就是20亿，抚恤恐怕要更多的钱。这两件事可能让昆在家族的继承序列从第3降到5名以外。” 简道：“希望下次行动时，他的手下能学会补枪。50亿就买这一条教训，应该能让他印象深刻。” 理查德有些不高兴：“简！昆是我最好的朋友，为我们的事已经付出很大代价了，我不希望听到你再这么评论他！” “可以。” 理查德怒意消退，苦笑道：“其实就算杀了楚君归，我们这次也是损失惨重，可以说得不偿失。为了杀一个以前从来不认识的人付出上百亿，这简直是疯了！” 简淡道：“这说明你们在家族中的地位还不够高，或者说你们所谓的家族并没有你们平时吹的那样无所不能。” 理查德脸色有些难看了，说：“我喜欢你，并不代表我会接受对我家族的侮辱！” “你知道你的家族为什么会支持我和你，或者我和西诺的婚事吗？” 一提到西诺，理查德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道：“能不提他吗？” “好，可以不提，但问题还是一样。” “你说吧，为什么？” 简喝了一口酒，然后才说：“很显然，你们路易家族这一代都不怎么样，连西诺那样的都算杰出了。当然，上一代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那些老家伙才想要我来帮你们打开局面。不然的话，他们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 理查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简轻轻晃着酒杯中的红酒，说：“我觉得，现在该想想怎么保住你那该死的继承顺位了。你那些兄弟姐妹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在内斗方面都挺在行的。” “会有暂时的下降，不知道会降多少。不过没关系，以后再争回来就是。”理查德倒不是很在意。 简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火山，有几辆飞车从火山口上飞过。这在当地很常见，许多初到红色海洋的游客固定游览项目就是到火山口里冒险。 火山似是被触怒，突然涌动，喷出道道岩浆，还有些燃烧的石块飞上天空。那些飞车受了惊吓，顿时作鸟兽散，惊慌失措地四下闪避。 其实这也是旅游项目的一种，火山喷发的力度早就有精准数据，再怎么样都威胁不到飞车，毕竟这是旅游项目。但是和喷发火山的近距离接触会给游客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一辆飞车躲得太急太快，触发了救生系统，乘客直接从车内弹射出来，飞上高空，而那辆飞车则失去控制，一路翻滚，以极高的速度砸向简所在的大楼！ 简一时呆住，然后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她才发出尖叫，就听轰的一声，飞车整个砸在落地窗上，轰然爆炸！ 强烈的震动让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理查德扑了过来，拎过沙发挡在两人身前。他做这些其实已经晚了，好在并没有预想中的爆炸、烈火以及横飞的碎片。 理查德慢慢抬起头，落地窗上出现了大片的裂痕，黑色的油污到处流淌，有的已经开始燃烧。一块飞车残骸嵌在窗上，更多的小碎片则随着油污慢慢下滑。 简也抬起头，身体还在下意识地颤抖。 “没事了，这里的窗户非常结实。”理查德安慰道。 简这才稍微好了一点，可是脑海中依旧是飞车扑面而来，狠狠砸在面前窗上的场景。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肯定要死掉了！ 其实修建在火山旁的高等级建筑都有极高的安全防护，落地窗看似裂痕处处，但离破碎还早。这种落地窗都挡得住大威力对地导弹的直接轰击，是以能直接防御火山喷发为标准的，一辆飞车的碰撞根本不算什么。 简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平静了，可是手依然在微微颤抖。失控飞车来得太快太突然，就像突然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这种冲击哪怕是简也难以承受，毕竟她还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边缘。 火山脚下，一枚求救信号弹升上天空，两辆警用飞车呼啸而至，落在信号的旁边。发出信号的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从弹射座椅上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警察问。 “我的飞车突然失去了控制，把我弹射出来。这也是特色旅游项目的一部分吗？我不得不说，这个创意让人印象非常深刻！”楚君归含笑道。
第706章 分期付款
片刻之后，楚君归坐到了警察局而不是医院。
负责询问的是一位中年警官，说：“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但是失控的飞车撞到了旁边的公寓楼上，所以我们要对失控的原因作一些调查。你在飞车失控前作了哪些操作？”
楚君归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那栋楼很贵，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吧？”
“不管里面住的是什么人，我们都一视同仁。这次的调查只是……”
不等中年警官说完，楚君归就打断了他，说：“把我带到这来，不就是因为可能对那些有钱人造成了伤害？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先送我去医院检查吗？”
中年警官道：“你并没有受伤。”
“我有没有受伤是由医生说了算，并不是由警察来判定的。你这样说，是不想让我对出租旅行飞车的公司提起赔偿？”
中年警官脸上闪过怒意，说：“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不可能！”楚君归冷笑，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说：“想调查什么是你们的事，但配合并不是我的义务。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刚刚聘请了法律顾问，他们在行业内以风格强悍著称。恰好他们在这里也有事务所，这个时候，我的律师应该已经到警察局门口了。”
中年警察还没来得出说什么，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有人道：“我们行动一向迅速。”
一个有着锐利目光的中年男人走进审讯室，说：“我是楚先生的律师，从现在起，楚君归一切问题都将由我来回答。而在我进来之前，所有的笔录证词一概无效。对了，我已经办完了保释手续，楚先生，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楚君归站了起来，向着对面的警察笑了笑。
中年律师对几名警察道：“请转告汤姆逊先生，这次提前审讯将会让他的公司陷入非常大的麻烦。我很期待拿到完整的旅游飞车调查报告，对了，再提醒一下，报告只能是经过认证的独立第三方出具。”
警察们脸色很不好看，但只能看着律师带着楚君归离开。
走出警察局的大门，律师才说：“楚先生，感谢您使用暴风雨律师事务所的服务！您很快会发现，您所花的每一分律师费都物有所值。”
“我很期待！”楚君归和律师握了握手。
律师向旁边的停车场指了指，说：“您来时的那辆飞车我已经从警方那里拿回来了，就在停车场里。”
楚君归双眉微扬，道：“你们的效率让人印象深刻。”
律师道：“这并不全是我们的功劳，警方也不愿意扣押安德集团vip级飞车，那会让他们额外花上好几个晚上熬夜写报告。”
楚君归微笑道：“安德的飞车至少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弹出去。”
律师正色道：“意外弹射这件事确实影响很大，但从您过往经历来看，这很难让您受伤。我想了解一下您对这次意外的态度，是否需要和解？”
“为什么要和解？”
“火山项目一向是旅游业的重点，为了维护旅游公司的声誉，我想汤姆逊愿意付出一笔钱来达成和解，换取您对此次意外的沉默。这会让事情迅速解决，并且能拿到比正常途径多得多的赔偿。”
楚君归微笑道：“因为我没受伤，所以能得到的赔偿不多？”
“是这样。”
楚君归点了点头，道：“我了解了，不和解。”
“好的……什么？”律师一怔。
“不和解。把官司打下去，所有能提出的赔偿都提出来，直到判决为止。”
律师显得有些难以理解，道：“这会让判决的过程变得十分漫长，或许一两年都无法解决。”
“我不在乎律师费。”楚君归道。
“我明白了，会遵照您的意志执行。”
这时律师的助手已经把飞车开了过来，楚君归登上飞车，在关车门前又说了一句：“那辆失控飞车好像撞了一栋楼，如果有人对此提出索赔的话……”
“那都是飞车租赁公司的责任。”律师接道。
楚君归十分满意，关上车门，飞车自动起飞，离开了这座城市。
几分钟后，中年警官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个有些肥胖的身影，他立刻起立行礼：“局长！”
“刚刚不是有起飞车失控的事故吗？听说你已经把租车的人抓起来了，干的好！先把他扔到最黑的看守所里关几天。飞车撞的那栋楼里有不少我的好朋友，他们都想要出一口气。”
中年警官沉默了半分钟，才说：“那个人已经被他的律师接走了。”
“律师？！”局长暴跳如雷，“是哪个不长眼的律师？他还没走远吧，立刻给我把人抓回来！管他什么该死的婊子养的律师！”
中年警官道：“是克拉克，对，就是暴风雨事务所的。”
局长一怔，“他不是这颗行星的首席合伙人吗，自己跑过来了？”
“是的。另外租赁旅游飞车的那个人是乘坐安德集团的vip飞车过来的。”
局长怒色渐隐，转为一脸严肃：“那就按章办事，毕竟我们是专业的执法机构。”
“明白！”
局长影像隐去后，中年警官继续自己的下午茶。
一天后，在城市另一家酒店的顶层套房中，简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投放的全息影像。
影像是巡回法庭，一场审理正在进行，坐于高处的法官面无表情，下面双方律师正在激烈交锋。法庭审理的是飞车失控的案件，因为事实简单、数据清晰，所以直接就进入了审理环节。
在法庭中央，整个过程的影像已回放完毕，实际上从飞车失控到撞上大楼，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事故回放结束，暴风雨律所的克拉克站了起来，以沉稳坚定的声音道：“事实非常清楚，飞车错误地启动了紧急救生系统，将我的当事人弹射出去，然后导致了后面的撞击大楼的意外。所有的责任，都在汤姆逊旅游公司！”
“反对！”汤姆逊公司聘请的律师站了起来，大声说：“数据表明，原告在那时不恰当的剧烈操纵飞车，这才是导致飞车启动紧急救生系统的直接原因！所以原告应该负主要责任。”
“婊子养的！”克拉克突然骂了一句脏话，直接把手中的笔向对方律师脸上砸去！
那名律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躲过了飞来的笔。
“你疯了？”对面律师又惊又怒。
克拉克恢复了从容，说：“首先，这支笔就算砸到你脸上，也不会有什么伤害，这是常识。而你在躲闪时，双手抬起，身体倾斜，一只脚还踩到了椅子上，你这是想跳到后排吗？”
不等对方回答，克拉克就转向法官，说：“刚才我的同行那些动作都不是躲避一只小小钢笔所必须的，但我们都知道，这就是人的本能。在危险时刻，会下意识的作很多动作来保护自己。我的同行对一支笔都怕成这样，而我的当事人面对地是扑面而来的岩浆。在那一瞬间，指望我的当事人能准确判断危险程度，按照最优流程准确做出每一个正确的分解动作，这可能吗？这是对人的要求吗？！”
旁听席上的人们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克拉克又道：“过往数据表明，我的当事人基本都是乘坐自动驾驶或是别人驾驶的飞车，这说明他的飞车驾驶技术很一般，就算曾经很好，现在也已经生疏了。在那种危险时刻，一个驾驶技术稀烂的人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呢？……”
砰的一声，简手中的红酒杯穿过影像，砸在客厅对面的墙壁上，摔得粉碎！
“我**！”简完全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他驾驶技术稀烂？！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理查德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会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实际上就算是现在，我也想象不出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飞车没有预先被植入自动操控程序。要想让飞车自动弹射后准确地砸到我们的公寓，就是昆也不敢保证能一次成功。”
“那绝不是意外！”简咬牙道。
理查德苦笑，说：“是啊，我也知道不是意外。从我们那么强力的伏击都没能杀掉他之后，我就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招惹他呢？
就为了他帮了西诺？”
简的目光移向别处，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理查德也不强迫，关掉了庭审的影像，说：“事情到了这一步，留给我们的选择其实也不多了。我会向家族寻求进一步的支持，绝不能让楚君归发展起来！”
这个时候，理查德的终端有通讯请求，他同意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四叔？您找我有事？”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理查德一眼，缓缓地说：“有件事情要提前点告诉你。”
理查德心底莫名的一紧，问：“族里有决定了？”
“差不太多。对方已经同意和解，作为和解的主要条件，西诺会重回路易家族，继承序列为8，而因为前述事件的影响，你的继承序列会降到9。”
理查德并不意外，只是哼了一声，说：“他还有脸回来？没什么，反正这个排序只是暂时的。”
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理查德一眼，说：“西诺已经申请了分期支取他应当继承的资产。”
“穷成这样了吗？”理查德冷笑。
中年男人道：“他还有第二个要求，自愿放弃一半应继承的资产，放弃部分归家族所有，前提是他支取的资产从你的名下扣除。嗯，家族已经同意了他的要求，所以从现在起，你名下的家族基金每年要划拨3亿到西诺名下，这3个亿可以分12期支付。”
理查德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不用那么麻烦！总共要付多少？我一次性全给他！”
中年男人缓道：“每年必须分成12期支付，这是西诺的第三个要求。”
第707章 扫清障碍
熔山酒店，楚君归从浴室内走出，边用巨大的浴巾擦着身上的水。客厅的沙发边出现了一个投影，里面有一张机票在缓缓旋转。这是前往n77星域的船票，会停靠在最靠近7703星系的星港。从那里就可以快速返回4号行星。
在红色海洋的行程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楚君归订了第二天的票返回。有暴风雨的律师们努力，任何想要拘捕楚君归的行动都困难重重，楚君归可以走得很从容。
楚君归走到客厅，在影像上一点，确认了行程。西诺已经先一步离开，前往行星星港，红胡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准备办理交接。
交接程序很简单，经历过一次覆灭性的惨败后，红胡子幸存的星盗有不少对星盗生涯产生了厌倦，也有很多人对红胡子的指挥能力产生质疑。这支星盗早就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就算不转让，用不了多久也会就地分裂。
按照红胡子提供的资料，除了移交从光年这里购买的星舰之外，总计还有4100名星盗愿意加入新的星盗团，自愿离开的有5000多人。4000多人，听起来很多，实际上真正能战斗的还不到1000人，剩下的都是家属或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文职人员。
作为接收剩余人员的代价，红胡子将转让的价格从20亿降到了12亿，其实比她从光年购买星舰的钱还要少一点。
楚君归换好了衣服，在窗前的座位上坐下，按时开始浏览星际新闻。第一步的棋已经落下，现在就是等着对手的反击了，而对手必然会反击。
n77星域，7705星系外轨，一座巨大的移动基地静静飘浮着，变成了星系的第十颗行星。
基地中枢上层，宽大的指挥室内，一个中年将军站在巨大的虚拟舷窗前，看着不远处的暗红色太阳。
一名参谋走进了指控室，行礼之后说：“上将，徐元帅的回电。”
中年将军回身，露出一张冷硬如铁的面容，扫了一眼参谋手中的特制光屏，说：“这么高的保密级别？”
“最高密级。”参谋将光屏递了过去，然后退出了指挥室。
这是王朝最高保密等级的通讯方式，必须使用特定的硬件才能看到相应信息。光屏到了将军手中，经过一系列的身份认证，才成功解锁。
光屏上浮现一个容貌如画的男子，一身王朝元帅军服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他不疾不徐地道：“苏剑将军，纵贯线战役的后续作战已经准备完毕，很快就要开始。此战将调集三大舰队共11支分舰队，以及6个行星军团。所有军团司令和分舰队司令名单已经出来了，附在此信之后。
另外，听闻吕柯元帅年龄超限一事又有所发酵，近期或许会有结果。
纵贯线是王朝重点战略方向，所以其它前线的物资保障会有所压缩。n77星域形势微妙，要预防联邦从这里打开突破口。虽然在上一场战役中第九舰队战绩辉煌，但是联邦或许不会死心，有情报显示，联邦在n77星域方向正在秘密集结。
还记得当年我初进止戈学院时，苏剑兄作为毕业班代表在入学仪式上讲话时的神彩飞扬。三十年弹指而过，硝烟再起，愿与师兄于烽火中携手奋战，共同御敌于国门之外。”
光屏中的影像隐去，出现了一份名单。上将一个一个名字地看，非常认真仔细。等到了名单末尾，他又重新回到开头，再看了一遍，方轻声自语：“一个姓林的都没有吗？”
他沉默许久，才将光屏放下，伸手轻抚了一下肩上的三颗将星。
苏剑将参谋叫了进来，问：“是不是要开会了？”
“还有10分钟。”
“现在过去吧。”
片刻之后，苏剑走进会议室，会议桌上，正放着n77的星域图。会议室里人不多，加在一起也只有十个人，而军衔最低的也是中将，所有第四舰队派驻在n77星域的高层，已经都在会议室了。
苏剑在长桌尽头坐下，环顾左右，缓道：“新的战争随时有可能爆发，我们必须尽快完成备战。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第四舰队一向是二线舰队，近三十年来第一次一线部署。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这片星域之中，实力依旧是联邦占优，所以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另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或许不会得到额外的支援和补给。”
一众将军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王朝另有战略重点，n77星域很可能像上次一样战略防守。问题是，第九舰队的战力一向是公认的王朝顶尖水准，上场战役更是打得精彩绝伦，以区区两支分舰队的兵力死死顶住了联邦两支满编舰队的围攻。作为一支长年的二线舰队，第四舰队总共只有三支分舰队，战力并没有比第九舰队的两支分舰队多多少。而联邦如果卷土重来，第四舰队的处境确实堪忧。
谁都有好胜之心，这些将军们并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比第九舰队差，只是运气不好分到第四舰队而已。
另一名年迈的上将此时道：“我们现有的物资只能支撑一场高强度的防御战，如果战事拖长，必然会出现物资不足。这种情况难道上面的人不知道吗？就算他们不清楚，吕帅总是知道的吧？等吕帅来了，情况肯定会好转。”
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苏剑，而苏剑脸上全无表情。上将心底一寒，就不再说话了。一众将军心念电转，结合明里暗里的传闻，都或多或少的明白，身为第四舰队司令的吕元帅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第四舰队了。至于苏剑的消息是从哪得来并不重要，也无须多问。
沉寂片刻，初步消化了这一惊人信息之后，一名中将说：“以一个月的高强度防御作战为底线的话，我们的物资还远远不够，有必要建立行星基地。”
另一名中将摇头：“这个星域格外贫瘠，看看我们面前的7705星系，虽然有九颗行星，可是没有一个能够作为矿星开发的。少许有价值的矿脉，已经被第九舰队在上次战争中采得差不多了。”
苏剑皱了皱眉，说：“物资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是为了确保胜利，我们必须得消除战区内的不确定因素。”
一名将军若有所思，问：“是指那些独立势力？”
苏剑点头：“没错，它们名义上依附于王朝，但实际上处于不可控状态，不是没有可能投敌倒戈。以前这样的先例也不少。这次驻守n77星域，对我们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只要我们能挡住联邦的进攻，那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或许10年之后，我们仍是同僚。”
几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都是怦然心动。
他们已经到了行将退休的年纪，苏剑这番话指的是什么，都心知肚明。越是快到退休的时候，往往越是舍不得离开，至于舍不得离开的原因，就不好明说了。
一位年富力强的中将皱眉，说：“这些独立势力都和上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它们会消极殆战或是背叛。我们直接拿它们开刀恐怕不太合适，而且我们也没有相应的权限。”
苏剑沉思片刻，说：“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要慎重。这样吧，星域内比较大的独立势力有4个，中型势力有7个。给他们发通知，按照战争法案，舰队将临时征调物资，10天后我们将派人上门清点资产人员，确定征调方案。”
“10天？”众人对这个时间间隔多有不解。
苏剑缓道：“这段时间，足够消息从这里到首都星跑两个来回了。我们就等着，如果上面有指示，我们就按指示办。没有指示的话，就按预定方案办。”
将军们恍然大悟。
10天不长也不短，有背景的完全可以让人打两次招呼，背景不那么强的恐怕公关就有点来不及了，但不至于全无希望。至于完全没背景的，10天和100天没什么区别。
见将军们没有其它议题，苏剑就宣布会议结束，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有几名将军随后离开，其余的将军们都有默契，坐着没动。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好，一名老将军率先道：“这次如果有仗打，并且能打赢，苏将军就会变成苏元帅了吧？”
“要打得赢才行。”一名将军道。
众人其实都很清楚，在上将这个级别中，苏剑算是背景很一般，能力也谈不上惊才绝艳。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又会和前面两次一样，本来有晋升希望，却忽然空降了一个顶头上司。
老将军咳了一声，说：“留下来的都是老战友了，也都希望苏将军能够再进一步。我们先提前做做功课，把这些独立势力挨个分析一下，看看哪个能动，哪个必须当看不见。这样行动的时候好有预案，联邦可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
另一名将军也点头，说：“对那些可以下手的，不妨狠一点。这样战争结束时，也算是一项功劳。”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点头。从王朝角度，天然是不会喜欢附庸和独立势力的。
第708章 不算看不起
天门7星系行星首都市，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地下，却有着不成比例的地下空间。
在地下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里，徐岩坐在办公桌前，飞速查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周围有些嘈杂，时时有匆忙且沉重的脚步声。自从被突袭后，安全局就换了新的办公室，搬到了这里，现在还有很多收尾工作没有完成。
房门敲响，一个年轻下属走了进来，悄悄将咖啡杯放在桌边，顺带收走了空杯。
“给我准备点吃的。”徐岩头也不抬地说。
“好的。”年轻下属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再看了会资料，徐岩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了另一侧的墙壁前。
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幅光屏，此刻呈现的是静态画面。画面上是一张复杂的关系图，多达近百人，在最上端的数人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内部代号。中间阶层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有照片有名字也有简要资料。
只要对王朝稍有熟悉的人就能看出，这张关系图上有许多是林家的人，不少人现在还身居要职。
林兮也赫然在列，并且位置中等偏上，甚至比许多林家上一代的人还要靠前。徐岩揉着太阳穴，一个一个地审视着关系表上的人。楚君归也在其中，不过位置是在中下，比许多人都要低。
她的视线在楚君归的头像上停了片刻，想把楚君归往上挪一挪，但是看看排在楚君归前面的人，又摇了摇头。一个独狼型的战士，其实没多大威胁，相应的也没多少价值。在国家机器面前，个体什么都不是。
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她的新副手，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有些稀疏。不过若有谁因为外表而轻视了他，那就会发现自己错得厉害。这个男人缓慢而平稳地晋升着，虽然到现在级别都不高，但是身处关键部门，安全局因为派系更迭已经换了4 任局长，而他的位置始终稳如泰山，无论哪任局长都会用他。
他看到徐岩的手放在楚君归的头像上，问：“要布置行动吗？”
徐岩没有动，思索一会问：“你觉得呢？”
男人说：“我的建议是不。对付他非常麻烦，需要投入极大的资源，或许要把大部分的机动部队都投入进去。而且他还在边疆区域活动，很难用王朝的法律去约束他，过往经历表明，他也不会接受强制措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采取行动会导致我们在主要任务上的失败。毕竟我们现在的核心目标并不是他。而且，他的价值并不高。”
徐岩眼中隐藏的火焰渐渐平息，说：“你说的对，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抓住时机，给林家足够沉重的打击，把他们推上衰败的道路。现在这几个位置很关键，只要把他们拉下马，我们就可以触碰到真正核心的人物了。”
徐岩的目光向最上方几个没有头像也没有名字的位置看了一眼，眼中隐隐出现火热。
男人不含任何表情的说：“那时您也应该换个办公室，或者换个办公楼了。”
徐岩看看周围。这间办公室面积不大，也就相当于正常机构中一个处长、顶多是副局长的办公室。房间里几乎没有装修，水泥墙壁、地上铺着廉价的合成材料地毯，天花板走线和空调通风管道都裸露在外，只是刷上黑漆算作装饰。若不是墙壁上挂着的巨幅光屏，这间办公室简陋得让人绝望。
“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徐岩问。
男人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岩轻描淡写地问：“在我之前，你在3任局长的手下干过，为什么他们在调任或是升迁后没有带你走？”
男人说：“任何地方都需要踏实干活的人，我就想做一个这样的人，在安全局安安稳稳地干一辈子，直到退休，然后签署保密协议，找个温暖舒适的星球度过余生。嗯，风平浪静。”
徐岩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拿起一个光屏，递了过去，说：“说说你的看法。”
这是保密光屏，上面只记载最机密的文件，并且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不过既然是徐岩递给他的，也就意味着他得到了临时的授权许可。
光屏上是一份调查报告，里面列出了楚君归有纪录的所有事件和行为，并对行为进行深层次的分析。而楚君归有关的各种关系也都在其中，不光有王朝，也涵盖了联邦的部分，包括海瑟薇、约瑟夫、西诺、威廉，等等等等。
男人一字一字地看，非常细致。尽管在芯片辅助下，现代人阅读速度已经大幅提升，高等级芯片加持后每分钟阅读量能够轻松超过千字而不影响记忆和理解，但是这篇报告他还是看了整整20分钟。
徐岩没有催促，继续思考。
男人终于看完了报告，说：“从行为分析看，他有很多矛盾的点，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在涉及到足够亲近的人时，这个亲近既可以是血缘，也可以是心理，他会有冲动的倾向，并且将对方置于自己之上，也就是说，会有舍已救人的倾向。这点应当可以加以利用。”
徐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男人说：“从已有资料分析，可以让他改变行为模式的人是林兮，部分改变行为模式的是李心怡和李若白，但这只是表面。如果按照逻辑分析，他当初的一些老师和同学，以及从未出现过的潜在家人可能也在其中。”
徐岩赞道：“非常好。你看看这个。”
他手中的光屏上又出现了一份资料：“楚龙图，75岁，现居月咏星莱州城……。出生后接受基础基因优化，16岁接受三等基因优化，优化方向为力量、耐力及内脏机能，18岁辍学，从事星际深空货运工作，职位船员。……25岁离职，此后职业不明，疑似从事走私。35岁重回深空货运行业，职位领航员。40岁失业，此后靠独子楚云飞接济生活。”
“楚云飞在做什么？”男人问。
“他应该是秘密机构的研究员，那家机构的保密等级太高，我也无权调查。不过有确切消息，楚云飞已经死了，死因也在我权限之外，无法调查。”
男人说：“政府的秘密研究员？不过既然死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跑一趟吧，去看看这个楚龙图。”
男人问：“目的呢？”
徐岩别有深意地说：“随意。”
“那我明天出发？”
“不，今天晚上就走。”
男人看看时间，就默默地离开了。徐岩按住楚君归的名字，往上轻轻一推，关系图中几个人物之间的关系立刻就变了。她静静看了片刻，才打开个人终端，在私人频道上，有一封匿名的信件。
徐岩打开信件，上面只是一张简单的表格，条目包括：光年债券的发售规模和扣除回购部分的净值；1光年的股价和市值，以及大宗采购的商品条目、价格和数量。
这张简单的表格在徐岩眼中，自然就和时间相对应，变成了一张张可以反映趋势的图表。那一根根曲线，膨胀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片刻之后，徐岩给男人发了一条消息：早点动身。她相信男人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表格的最后，是一个地址和时间。徐岩理了理头发，披上风衣，正准备出门，想了想，就将手枪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就这样离开。
夜深人静，徐岩走进了一家酒吧，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轻柔的音乐下喝酒闲聊，打发着夜晚的无聊时光。徐岩来到角落，这里一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一个客人。他正斜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昏暗的灯光下他却带了一幅大墨镜，显然正通过目镜显示在看着什么。
徐岩在他面前坐下，点了一杯酒。男人坐正，摘下了墨镜。
“你是谁？”徐岩没有喝酒，直接问道。
男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迷你的终端，轻轻一弹，就将一份数字证明文件发到了徐岩手里。徐岩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你是第六舰队的人？”
男人点头，“我跟了元帅十年，五年前开始独立负责一些外围的事务，工作内容和你的性质差不多，但是更阴暗一些。对了，我从联邦那边的渠道收获了一些消息，有些人想要出大价钱干掉楚君归。对方顺便还提供了一些情报，就是你收到的那些。他们相信，你能明白他的价值。”
“他们肯出多少钱？”
“前期付款不少于10亿，成功干掉楚君归的话追加30亿，如果能够彻底地控制他的话，50亿。”
男人说得一脸严肃，徐岩忽然笑了，说：“这个价格，打发要饭的吗？”
男人也笑，“给出任务的是联邦几个年轻人，你也知道，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小家伙有了点小成就后总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特别不喜欢靠钱开路，总是给的少一些，却又带着恩赐的嘴脸。就好像他们手里的一元钱都比别人的一元多一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
“这件事反正迟早要做，那为什么不去弄点额外的经费呢？我们的行动经费可从来都没够用过。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要不要做决定权还是在你。”
徐岩道：“跟他们说，接可以，但要预付30亿。”
男人耸肩，“这好像有点难度。”
徐岩冷笑：“我不肯做的话，王朝里也不会有人肯做。”
男人嘿的一声，道：“就是我们不干，别人也别想干的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男人摊手，“小心，那些小家伙会骂你的。你这也太看不起人家了！”
“这可不算看不起。”
“那怎么才算看不起？”
徐岩道：“收了他们的钱，我也不一定办事。”
第709章 意外总会有的
圆滚滚的公共飞车停靠在架在半空的站台，男人走出公共飞车，按了按遮挡半秃头顶的帽子，沿着彩虹般的天街走向自家所在的公寓楼。这辆公共飞车在离安全局秘密基地300米处就有一个站点，下车后只需要走不到一公里的天街就可以到家，所以他一直坐公共飞车。
中年男人的公寓不大，有三个房间，这在寸土寸金的五号行星已经是中产偏上的水平。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女人忙着给他准备出行前的饭菜。
男人来到只有几平方米的书房，打开墙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叠不同的证件，放在桌上。他又掏出口袋中的证件，打开看了看。
证件上在他的照片旁，只显示着39局第7内务管理处的字样，名字是丁一。照片上的他显得还很年轻，至少头发茂密，可是这张照片已经是20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丁一刚刚用尽全部力气，再加上足够的幸运，考进了安全局，成为公务员。没想到一转眼就是20年过去。
他的手指在证件上抚过，照片即刻变化，显出他现在的模样，微秃，皮肤松驰，眼中总是透着疲惫。
他将证件放下，从一叠证件中挑选了一下，拿了一个。这个证件上的照片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过于普通的脸一看就没有经过高等的基因优化。他从证件背面扯下一个粘着的小颗粒，放在水杯中。小颗粒遇水迅速膨胀，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张面具。男人拿起面具慢慢盖在脸上，片刻之后，他已经变成了证件照片中的那个人。
丁一又中暗格中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和一把匕首，检查了一下，放在了提包里。
女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走了进来，就看见了提包里的手枪和匕首。丁一回头笑了笑。面对已经完全变了样貌的男人，女人并不惊讶，过去她有过不少类似的经历。
她勉强挤出笑容，说：“你以前从来都不带武器的。”
“这次的任务有点特殊，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毕竟我是专家。”丁一停顿了一会，又说：“人总是要改变的，阿恒需要上更好的学校，而这个房子我们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完成这个任务，我们的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也不需要出外勤了。”
“真的没有危险？我不需要大房子，阿恒可以去上他能去的学校，我们不用跟任何人攀比！”女人的声音有些异样。
丁一又是沉默，然后展颜一笑，说：“真有危险的任务，他们也不敢让我去啊！”
女人觉得也是，也就没说什么，而且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结果。丁一看看时间，发觉来不及吃饭了，就拎起提包就出了家门。不远处的天街边，已经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飞车等在那里。
在上飞车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公寓楼，看看那间还亮着灯的房间，然后就坐上了飞车。他知道，这个任务不容他拒绝。
时代已经变了，对他来说。
月咏星莱州城，一辆出租车驶入临海区，沿着临海公路行驶一段时间后，便转入一条幽静的林荫道。道路两旁都是一栋栋独立的房屋，不算大，但都有自己的小院，风景各异，优雅恬静。这片社区擦了点富人区的边，但还算不上真正的富人区。
出租车上走下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拎着老式公文包，来到一栋小楼前，按下门铃。房间里没有反应，他又按了两次，耐心等着。这时邻居家走出一位老人，看着中年人。中年人扬了扬手中的公文包，说：“我是养老基金的调查员，想要调查一下这里的住户现在的身体状况。”
“哦，他上个月搬走了，说是回老房子，住在这里不习惯。”
“老房子？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中年人回到出租车上，离开了社区。他打开个人终端，上面显示了另一个地址。那是工业区的边缘的一栋老式公寓，条件只能说是对付。这里的房子是楚君归当初买下的，但看来老人住不惯，又搬回了原本的地方。
化身为普通中年人的丁一调出一张关系图，上面有六个人，都已经上了年纪，经历各不相同。这几个老人和楚龙图住在同一栋楼，平时时常有些往来。其中一位引起了丁一的注意：乔良，61岁，197cm，曾在王朝特种部队服役7年，退役后从事过多个工作，居无定所。现在他还经常去靶场练习射击，家中有三把登记的枪。
几个人分别住在不同的楼层，范围从2楼到30楼。
出租车很快开到了工业区边缘，这里的城市上空多了一层蒙蒙的灰色，街区也显得破败。随着矿脉枯竭，这片城区的居民正在逐年减少，有不少流浪汉或是失业的穷人迁了过来，让街区变得杂乱且危险。
丁一走进公寓楼，坐电梯一路上到24楼，再穿过幽暗的走廊，最后停在一个单元间。这个单元的房门很薄，使用的还是老式的机械锁。这在普通行星的平民区很常见，电子锁或是智能锁经常会出故障，很多人都不愿意付修理工的钱。
丁一敲了敲门，片刻后房门打开，出现了一个满脸沧桑，但还隐隐透着威严的老人。
“是楚龙图先生吗？我是养老基金的调查员，在今年的随机抽检中您被抽中了，所以我需要对您做一个简单的调查，询问一些问题。”
楚龙图点了点头，拉开房门，说：“进来吧。”
丁一走进房间，四下看了看。房间不大，格局十分老旧，还有不少老式家具，都是上百年前的款式。房间里虽然简陋，但十分整洁，就是有些阴冷，采光也不怎么好，即便是白天也需要开灯。
楚龙图打开多功能饮料机，做了两杯咖啡。这台饮料机算是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现代家电了。老人耐心地等两杯咖啡做好，才端着杯子走出厨房，就看到丁一把公文包打开，放在桌上，露出了里面的手枪。
楚龙图丝毫没有惊慌，慢慢将咖啡杯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说：“我这里似乎没什么值得抢的，这栋楼里的人也没什么可抢的，如果缺钱的话，我觉得你似乎找错了地方。你要是看上了什么的话，尽管拿走。”
丁一笑了笑，说：“您原本是住在临海区，后来又搬了回来。等我老了，应该也会跟您一样更愿意回到六个老朋友的身边，哪怕住在小房子里。”
“六个老朋友……”楚龙图的手在咖啡杯了停了一下，然后收了回来，说：“调查得很彻底。”
“给王朝做事，还是要有点责任心。”丁一拿起了手枪，用一块软布擦拭了一下。
楚龙图道：“现在像你这样老派的人不多了。不过，就你这把巴掌大的小枪，也能杀人？”
丁一安坐不动，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药。弹药都是半透明的，弹头中有一点莹色物质。他将子弹上膛，说：“这是针弹，只会在你身体上开一个小孔，然后弹头会在你体内融化，在半分钟内让心脏麻痹停跳，然后药物成份会完全分解，最终死因只会是急性心肌坏死，查不出别的。”
他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仪器放在桌上，说：“这个小东西可以在1分钟内完整复制大脑记忆区95%以上的数据，唯一的问题就是复制过程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怎么形容呢？复制后的大脑，大概就像煮了整晚的白粥吧。”
丁一再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小瓶，说：“这是促生长激素，能够将伤口愈合的速度提高上百倍，针弹造成的弹孔可以在3分钟内完全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楚龙图看不出害怕，倒是有些疑惑：“这几样东西可比我这条老命贵多了，王朝的经费已经多到可以随意浪费的地步了？”
“不用担心，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经费问题。这次不光是你，那六位老朋友也会有类似的待遇，不过不需要复制他们的记忆，只需要制造一场小小的疾病就行。放心，他们每个人的死因都会不同。我们一共开发了15种猝死症状的弹药，这次我一共带来了其中的8种。”
“为什么？”
“因为您有一个优秀的孙子。”
“君归？呵呵，那你不是应该把我抓回去当人质吗？”
“没必要，人质有可能不配合，还有可能被救出去。有了你的记忆，就和人质没有区别。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您是活着还是死了。”丁一说得娓娓道来。
“有道理，看来这些年你们确实有些进步，但也有限。”说罢，楚龙图哼了一声，不怒自威，道：“你们在新手培训的时候，难道没学过怎么区分对手，不要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目标吗？就算要来，也得多派点人吧？”
丁一脸上浮上无害的笑容，从提包里拿出一把还不到10厘米的小刀，轻轻放在手边，说：“新手培训那会，我们是跟同期特种部队的学员一起训练的，毕业及格标准是要能一对三挑翻特种部队现役战士。那次培训我拿的是优秀。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一直坐办公室，没怎么锻炼，所以特意带了把武器，就是怕有意外。”
“意外总会有的。”楚龙图拉开柜子抽屉，拿出一把巨大的老式手枪，重重拍在柜面上。
“您这把枪，怕是有一百多年了吧？忘了告诉您，我身上这件衣服可以防御重机枪的直射。时间差不多了，再见了，楚先生。”丁一笑容不变，慢慢拿起针弹手枪，突然带起一片残影，闪电般一枪射向楚龙图心口！
老人的身体忽然有些模糊，轻轻一让，针弹竟贴着他的身体飞过！
打空了？？丁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老人慢吞吞的拿起手枪，一枪轰出！
整栋大楼似是震动了一下，老人的动作节拍分明，怎么看都不算快。可是丁一想闪避，却莫名的没有躲开，只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高，而下半身还在原地。
丁一身后的房门出现了一个大洞，走廊墙壁也出现了一个大洞，对面公寓墙壁同样有个大洞，一个洞套一个洞，不知穿了多少道墙壁，深不见底。
同一层，以及楼上楼下，许多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出现一张张神情诡异的脸，望向这边。
丁一的上半身摔在地上无意识地抽动着，满脸骇然。
老人把手枪放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缓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重机枪？”
雷鸣般的枪声和宛若拆迁锤引起的震动并没有引起骚动，整栋公寓大楼似乎变成了一个黑洞，悄无声息地就把异动全部吞噬。
走廊里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反而成了这个世界最刺耳的声响。公寓管理员不知道去了哪里，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至于自动警报系统，似乎几十年前就彻底坏了。
老人公寓的房门大洞中，出现了一张虽然苍老、但依然满是横肉的脸，目光中就透着天生的凶狠。他一只眼睛是不太正常的灰色，还能看出细微的电路纹理。这只眼睛显然是生化器官，而且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型号，搞不好比他的爷爷还要古老。
那人向屋里看了一眼，就拉开了房门。这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一身肌肉几乎要撑破衣服。他只能稍稍弯腰，才能走进房间。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个人，虽然都上了年纪，但是个个都隐隐透着难以形容的杀气。他们默默站着，断成两截的尸体和到处都是的鲜血完全没能触动他们紧张害怕的神经，反而一些人流露出隐隐的兴奋，如同再次看到鲜血的鲨鱼。
大汉有些吃力地弯下腰，用两根手指从丁一的手中拈起了手枪。小巧的针弹枪在他的大手中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大汉十根胡萝卜一样的粗壮手指忽然一动，针弹枪瞬间就被拆成了一个个基本零件。然后那堆胡萝卜再一动，针弹枪又恢复原状，只不过枪内剩余的针弹都留在大汉的手心。
大汉掂了掂针弹，说：“这么娘的装备，一看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狗！头儿，现在怎么办？”
老人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还滚烫的咖啡，说：“看来没法安安静静地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