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礼
等到节目完全结束，李若白关了屏幕，若有所思，问：“寰宇聚星怎么说也是王朝内排名前列的科技集团，公开发表这么极端的言论，似乎有些不妥吧？”
过了最初的震惊，李玄成也在思索，“舅舅平时虽然行事不羁，可也不至于莽撞。他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从明面意思上看，他是在为集团叫屈，又有警告敌人，誓言报复之意。不过这似乎没用啊？”
李若白同意，“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对手只会谨慎，绝不会收手。再多的警告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杀几个立威。”
两人讨论了一会，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话题慢慢就到了私事上。
李玄成慢慢品着那杯似乎永远都喝不完的酒，说：“现在去前线就只有一个担心，就是兮兮。婚后怕是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边好几年。”
李若白一惊，说：“什么意思，婚后？”
“我和林兮有婚约，你不是知道吗？”
“那个啊，我是知道。不过，那不是当年双方长辈的戏言吗？这还能当真？”李若白打着哈哈。
李玄成认真地说：“或许外人看来这是戏言，但对我来说，既然已经约定了，那这就是必须完成的承诺。”
李若白怔了怔，说：“你是认真的？”
“当然！不过我本以为这次过来只是担心兮兮安危，想来等消息。但没想到到了之后，林家就和我家长辈商定，尽快举行婚礼。刚好你也回来了，正好可以参加婚礼。”
李若白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道：“等等，你说什么，婚礼？”
“嗯，明天应该公布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月内举办。”
“今天都已经是15号了……太仓促了吧？”李若白脸色有异。
李玄成叹了口气，说：“我也觉得，可这是林家老太爷做的决定，没有办法。不过林家应该会办得体面周全，不会让兮兮受委屈的。”
“那个，你们家里人都知道吗？”
“都知道了。舅舅们应该陆续出发了，母亲明天登船。父皇重病不起，不过大伯和几位皇叔都在赶来的路上，一周之后应该都能赶到。”
李若白勉强地笑，“看来皇室对你很重视啊，这么多人要来。有不少人都得更改行程吧？”
“是啊，太突然了，不过也没办法。”
李玄成也在叹气，不过难掩脸上的幸福。
李若白看了看他，捂住了脸，道：“等等，你不会真的爱上兮姐了吧？”
李玄成瞥了一眼他，眼神随即望向远方星河，缓缓地说：“好多年前，自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那时的她还小，可是倔强又脆弱，像个瓷做的女孩，努力地攀越山峰，不顾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我看得出，在她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是慌张和迷茫。”
“那时兮姐多大？”
“不到12岁。”
“你还真是……该说你啥好呢？”李若白摇了摇头，把自己扔在沙发里，说：“不过兮姐一向要强，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下。这种性格肯定活得累。林家那几位老大，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把自家孩子当新兵练，也是少见。”
李玄成点头，叹道：“兮兮确实吃了很多苦。一个女孩，从十岁开始就接受特种战士的训练，居然还通过了。也不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每次我问，她从来都不肯说。”
李若白揉着太阳穴，显得头疼不已，道：“我印象中，你们这两年好像没怎么见面。”
“她要忙着学业，我也在准备战机三级驾驶考试，白天还要工作，所以见得比较少。”
李若白又想起一事，说：“你想过没有，你因为仙女座计划被牵连，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你会坐牢。这个时候林家举行婚礼，实际上等于公开站在你这一边，谁想要动你，就得冒得罪死林家的风险。王朝九大舰队，可是有一个半掌握在林家手里。”
李玄成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层含义在里面。所以哪怕是我都觉得有些仓促，可是两家的意思都是尽快办，我也不能说什么。”
“婚礼应该是在王朝主星举办吧？在天门一办，可就有点上门攀附的味道了，说出去恐怕会不好听。”李若白又找了个理由。
李玄成洒然一笑，说：“本来我也会介意别人的看法，不过既然是兮兮嘛，也就无所谓了，管他们说什么，我先把她娶回来再说。”
李若白举了举杯，说：“祝你幸福！”
李玄成哈哈一笑，一饮而尽。
酒杯挡住了李若白的脸，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一杯酒饮尽，李玄成笑道：“这么好的酒，只要厚着脸皮再向你要一杯了。”
李若白向桌上酒瓶一指，说：“随意。”
此时此刻，楚君归面前站着一个白袍老人。他看看个人终端，说：“身份确认无误，你就是楚君归。”
“是我。请问您是？”试验体很有礼貌。对于任何不请自来，可以直接在他房间中央出现的人，试验体都很有礼貌。在太空基地，只有研究员才有这种权限。
老人嘴角抽动了一下，就算是笑了，然后说：“我是天门一星系研究院的吕教授。你手臂的修复手术将由我来主持，现在手术方案已经确定，所以我来带你去研究院进行手术。这次手术的全部费用都将由林家负责，不会动用你的军功。”
“我能看看手术方案吗？”
吕教授向他看了一眼，木然道：“可以。”然后直接将手术方案发了过来。
完整的手术方案是一份上百万字的庞大文件，整个方案从基因编辑开始，直到最终的功能插件植入结束，前后经过数十道工序。这条手臂严格按照楚君归原有手臂进行复制，然后再通过植入一些高强度高拉力的人工肌纤维来进一步强化手臂的力量和速度。
综合而言，新手臂的功能会比原有的要增强30%，而且可以和楚君归的功能组件无缝衔接。
哪怕试验体不懂行情，也看得出这条新手臂可比他现在用的那条机械手臂贵得多，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看完了吗？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吕教授脸上写的分明是“谅你小子也看不懂”这句话。
“手术需要多久？”楚君归明智地没有问费用。真算费用的话，光是那上百根超强肌纤维，几十万恐怕都挡不住。反正是林家付钱，楚君归就不给自己添堵了。
“一周。”
第9章 只切一小片
一般人的手臂复生移植算是平常手术，在天门一这样的繁荣星系，正规的大医院都能完成，只不过克隆复生的手臂都是标准基因范本，往往比原本的要弱一些，还需要重新进行个性化的基因优化，才能达到原先的水准。
作为试验体，楚君归的手臂复生要麻烦一些，但在有人买单的前提下，依然属于医院能够处理的范畴。医院不用搞清楚楚君归基因中那些大段大段看似无用的编码是什么，照样子克隆就是，反正使用顶级生物材料的话，造就的基因链就足够坚固，再长的基因都能承载得动。
这样一个手术，却需要动用到星系级的研究院，关键因素就在于准备植入的那些顶级肌纤维。
看来吕教授根本不觉得楚君归能够看得懂，就是看懂了也记不住，所以所有资料都没有加密，那些肌纤维的核心参数也都在其中。
试验体总共也就看了一分钟，文件就自动销毁，这么点时间，吕教授觉得他把目录读完都勉强。在这一分钟里，试验体读了整整59.9秒。在读之前，他用0.1秒时间先把文件复制了一份，存放在记忆区里。
这些肌纤维根根参数爆表，一根细若发丝的纤维可以产生几十公斤的牵引力。若论强度的话，单根可以吊起上千公斤的重物。
这种肌纤维难就难在是真正的全生物材料，可以与特定基因的人体组织无缝结合。即使在盛唐，它目前也仅仅是试验室制品，只能在试验室中小批量产出。这种东西，成本就不好算了，反正高得离谱。
能够一次性给楚君归移植数十根，看来是林家对他的补偿。只是楚君归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一次性拿了上万的功绩点，还不算前面的四千多，按理说补偿已经足够，无需额外补偿。
林家真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给他生成一条一模一样的左手即可，也花不了多少钱。
楚君归无法理解林家的想法，这些有钱人行事总是这么任性，让人难以拒绝。
这种好事，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楚君归也不耽误，直接跟着吕教授登上穿梭机，飞往研究院接受手术。
大约半小时的航程，穿梭机在研究院停机坪中降落。楚君归一下飞机，就被眼前数十名研究员和十多台各式各样的仪器吓了一跳。
“这是很大的手术吗？”楚君归说得很委婉。这么多人，在他身边挤都挤不下，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设备。手术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切片研究才需要。
吕教授不耐烦地说：“你当这个手术是普通的小手术吗？为了保证你的身体能够抗得住这些纤维，每次要同时移植十根以上，这样才能保证受力均匀，免得你在发力时骨头被它们拉断。要赶在一周内完成移植，这些人是最起码的要求了。你到底做不做？”
“做。”楚君归不敢再多问。这位吕教授的脾气显然不怎么好。
“那就快脱。”
楚君归怔了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吕教授向推过来的移动式手术床一指，说：“脱光，躺上去。你还打算穿着衣服做移植吗？”
楚君归向周围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和人员装束都似曾相识，以前在太空基地做检查时也是这样。略有不同的是，太空基地的研究员个个面无表情，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块随时可以切开的肉。而这里的研究员们多少还有些神情变化。
“就当是一次检查……”楚君归脱去衣服，躺在了移动式手术台上。
他一躺下，手术台的台面即刻自动凹陷，完全贴合他的身体曲线，让他半嵌在手术台内。
手术台自动滑行，通过长长的通道，最后进入一间有着半球形穹顶的大厅。手术台随即变成透明，数道光芒在楚君归身上扫描，进行最彻底详细的检查。
片刻后扫描结束，在另一间控制大厅中，柔和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样本身体状况：残缺；健康程度：150%；身体综合机能指数：393。”
大厅内有数十个划分开的区域，每个区域内都有一名研究人员，他们佩带着目镜，不断在虚拟的终端上操作着。
听到电子合成音的数据，有研究员说：“393！够夸张的，王朝普通人的标准是100。这小子看着也不是很壮嘛，怎么身体比普通人强那么多？吕教授，要不要把这小子切开来研究研究？”
在中央控制台前，吕教授重重哼了一声。
“开个玩笑。”那贫嘴的研究员赶紧戴上目镜，老实干活。
吕教授依旧是一张死板的扑克脸，淡道：“特种部队里面，身体综合素质是普通人十倍以上的战士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们想解剖的话，可以到那里去找。”
吕教授又说：“这是林家交待下来的任务，一会哪个家伙要是分了心，操作失误影响了移植效果，用不着我多说，自己递交辞职报告吧。”
研究员们都不敢说话了。在天门一星系研究院这样地方工作，可是许多研究员的毕生梦想。
就在这时，有个女研究员忽然一声惊呼，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一片寂静中还是被吕教授捕捉入耳。
“卢薇，你想说什么？”吕教授脸色铁青，看得出来是强压怒意。
女研究员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壮着胆子，说：“教授，昨天我做试验时调整过系统基本参数，忘记复原了。”
“哪个参数没有复原？”吕教授已经处于爆发边缘。
“是人体综合指数的参照标准。我当时输入的是一名特种部队战士的参数，所以样本的指数不是普通人的4倍，而是特种战士的4倍。”
吕教授大吃一惊。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盛唐特种部队战士都是从以千亿计的人口中层层选拔出来的，有些人更是代代相传，基因已经优化到了极致。什么样的人能够比他们还强4倍？
“教授，真的不要解剖一下吗？”卢微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行。”吕教授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要不，就切一小片？”她继续提议。
第10章 漫长的手术
一般人很难理解研究员们对于研究的狂热，楚君归也是如此，而且绝不认同。
格外漫长的扫描过程，让楚君归起了警觉。不过此刻他躺在手术台上，全身上下都被喷了一层麻醉水雾，身体已经渐渐失去知觉。
这时几根机械臂伸了过来，前端探出几根十余公分长的细针，轻轻刺入楚君归的身体，一直穿透骨骼，到达骨髓为止。
这些细针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细如毛发，但极为坚固，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楚君归的骨骼，抵达目的地。
细针看上去插得很深，但穿透之后，随即抽出，并未造成伤害。
几根细针旋即收回机械臂，然后机械臂也收了回去。控制室内的吕教授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他虽然否定了下属对楚君归切片的想法，不过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需要那么多的样本吗？几根细针里的样本数量已经足够研究了。
“准备手术，开始麻醉。”
旁边助手小声提醒，“教授，已经麻醉过了。”
“那就再麻醉一次。他身体素质好，一般剂量不管用。”教授用机械的声音掩盖着自己因为兴奋而产生的小小失误。
手术台内伸出三根细针，刺入楚君归身体，释放麻醉剂。天门一研究院的研究员们考虑就是周到，前后用了两种不同的麻醉方式，以后就是上级下来检查，程序上也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麻醉之后，十余台手指大小的浮空医疗仪从墙壁中飞出，悬停在楚君归上方，然后射出道道细细光束。这些高能光束堪比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度远远超过实体的刀具。
它们以细胞级的精度将楚君归左臂伤口层层切开，所有的神经、血管和重要肌体组织都被一一打开，临时封闭，然后等候下一步操作。
顷刻之间，楚君归断臂处就如一丛海葵，变成无数极细的肉丝，浮在空中。
每台医疗仪都有专门的研究员监控，一旦自动程序出现问题，他们会立刻介入，以手动方式完成操作。
吕教授是出了名的不信任人工智能程序，经常反复提及一个典型案例。在那个案例中，完全由程序操作的医疗仪出现故障，数十把高精度刀将手术台上的病人瞬间肢解，变成完整且单独的神经、骨架、血管和肌肉系统。
其实那个案例已经是700年前的事了，但研究员们可不愿得罪大权在握的吕教授，因此每台自动医疗仪后都有备份人员。
处理完伤口后，又有六台不同型号的医疗机出现，它们用触须一样的机械臂固定住楚君归断臂处用于操控机械手臂的部件和接口，将它们一一取出，抛在旁边的托盘里。
东西放满后，托盘就自己飞走，又会有新的托盘飞过来接班。
一个垫圈抛力稍大，在托盘中弹了一下，落向地面。托盘瞬间下沉，稳稳将它接住，又回到原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此，楚君归的伤口处理完毕。
一批新的肌体植入仪飞入，它们各有数根长长的机械臂，细如发丝，每个机械臂前端都带着一根针头，针尖上有一根纳米级的纤维。
这些植入仪各自到位后，就同时动手，几根机械臂先在预定位置打下固定装置，然后就以肉眼看不清的动作织出一条条肌纤维。
尽管植入仪的动作频率快得惊人，可是这些肌纤维的基本构件实在太细，每根基本纤维的直径不过2纳米，几根基本纤维以特定结构编在一起，才会成为肌纤维的一根组件。类似的过程要进行几百次，才是完整的肌纤维。
能够进行纳米级操作的针尖自然也不是普通材料，构成针尖的物质经过特殊处理，密度已经接近中子星。
这些纤维每小时才能延伸一厘米，而楚君归周围空间挤下十台植入仪已经是极限。每当完成一根肌纤维，它们就要按下一个位置，再重复这一过程，直到所有纤维全部就绪，再是接续克隆手臂。那个步骤就简单了。
楚君归一动不动，其实意识十分清醒。此刻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手术要进行整整一周。
控制室内，吕教授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三个小时。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看时间，问：“后续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助手说：“都安排好了，您放心，每一班都安排了20%的冗余，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吕教授点了点头，说：“最好不要有问题。这个人身份恐怕不简单，这次的手术不光是林家的委托，听说皇室也有人在关注。一旦出些问题，别说你们承担不起，就是我，都要引咎辞职。”
“这么严重？”助手吓了一跳。
“不严重的话，用得着一次移植90根纤维？这是我们研究院三个月的产量，有多少大人物在后面排队等着，却让一个年轻人插了队？”
“这倒也是。您放心，大事上我们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吕教授点了点头，说：“我去睡一个小时，准时叫我。”
“您已经48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要不多睡5分钟？”
“不行，我不放心。”
助手知道吕教授的脾气，没有多劝，而是送他回房间休息。
手术在进行，过程还很漫长。
此时的李若白独自坐在房间里，手里端着酒，犹豫着，终于点下林兮的通讯请求。
“是你啊，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女朋友没陪你？”屏幕上的林兮微笑，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若白叹了口气，“得了吧，兮姐，你真不会讲笑话。你明知道我暗恋的是你啊！”
林兮哈哈一笑，说：“算了吧，我们都这么熟了，和你谈恋爱，我怕会忍不住动手。”
李若白也笑了，道：“这才像你。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还是从玄成哥那得到的消息。”
林兮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大半，说：“本来就是突然决定的，有些不得已的原因。另外，玄成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刚刚看过资料。”李若白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林兮忽然一怔，问：“你怎么喝这么多？”
李若白也是一怔，转头一看，才发现手边的小几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第11章 苏醒
李若白若无其事地转了下椅子，把酒瓶挡在身后，然后说：“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你的酒量我当然清楚，不激活身体能力的话，一杯就倒。”
李若白一口酒被呛到，连连咳嗽，苦笑道：“能不能不要总是揭短？”
林兮笑，“让你嘴硬！”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你倒还笑得出来。”
林兮脸上笑意渐淡，“欺负你总是很开心的。”
“你一定要结这个婚吗？”李若白顿了一顿，感觉措辞有些不妥，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一定要这么仓促吗？四五十再结也不迟啊！”
林兮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若白又叹气，说：“玄成哥的事，可大可小。他自己也说准备用去前线服役作为交换自由的筹码。这样的话，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结婚。”
林兮缓道：“家里就是这个意思，已经决定了。”
“你们家……”李若白摇头，无奈道：“生在林家，你也挺不容易的。”
“这是长辈决定的事，特别是太爷爷点了头，已经没法更改了。”林兮看看时间，说：“再过15分钟，消息就会对外公布了。”
李若白怔了怔，脸上浮夸神色消去，正色问：“兮姐，我再问你一次，你想结婚吗？”
“为什么不？”
“真的想吗？现在！”
“我和你玄成哥的感情很好。”
“是那种感情吗？”
“怎么不是……”林兮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再看看李若白的脸，叹了口气，说：“或许以前是吧。”
“是……吧？”
“……我也不知道。”林兮慢慢说。
李若白吐了口气，说：“我猜就是。你在林家长大，能懂什么是感情才怪了。”
“感情这种东西，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李若白捂住了脸，说：“指望你们姓林的懂感情，我还真是……”
林兮有些茫然，问：“你让我怎么办？总不能真看着玄成去坐牢？”
“他有交换自由的办法！然后等着水落石出就是。”
“仙女座计划这么大的案子，别说调查几年，就是十几年都有可能。你觉得那些人会让玄成有换取自由的机会？这一手多半已经被堵死了。他们都不用做什么，只要把消息往外一捅，玄成还走得了吗？”
李若白一怔。
当年仙女座计划失败，可谓沸沸洋洋，举国皆知。凡是在这里贪墨的，都是民愤极大。李玄成以服役换调查阶段的自由，在知情人看来正常，可若是有心人操控舆论，很容易被认为是畏罪潜逃。
李若白没有想得这么深入，当下道：“玄成哥穷成那样，绝没有贪污！到时候调查结束，自会还他清白。”
林兮叹一口气，说：“我刚才说过，调查可能持续好几年，那些人想的就是把玄成关进去。就算几年后证明了他的清白，可这段时间和真正坐牢又有什么分别？”
李玄成挠了挠头，“但你们现在结婚，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林兮慢慢地说：“我这两天已经大致想明白了。我们冬狩出了事，然后奇迹般活着回来了。我们林家对这件事的追查才刚刚开始，有很多手段可以用。哪怕手段有些超常规，有冬狩相关各家的支持，也能先用了再说。查谁不是查，顺带多查几个也是一样。那些人如果不傻，就应该不会在这个时点上招惹林家。我们可不像寰宇聚星那样好欺负。”
“你们林家那些长辈对玄成哥真不错，我看比对你好多了。”
林兮轻叹，说：“他们对我是极好的，有什么资源都会优先给我，只要是对我有好处的，从未吝惜过。只不过……”
李若白替她接道：“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听听你的想法，也不关心他们给的是不是你想要的。”
沉默了一会，李若白问：“你真的要结这个婚吗？你如果不想，我可以去和玄成说，他绝不会勉强你的。”
林兮略显犹豫，然后轻而坚决地说：“要结的。”
“好吧，祝你幸福。”
切断通讯，李若白猛地挥手，将桌上所有酒瓶都扫得飞了出去，乒乒砰砰的在墙上炸得粉碎。
楚君归意识的世界里本来是全黑的，然后在最中心处有了一点白光。光晕不断扩大，沉寂的世界中又开始有了声音。
“麻醉效果已消除，目标生命体征稳定，复程序开始启动。”
麻木感觉如潮水般消褪，各处肢体重新有了知觉，于是试验体自检程序也开始启动，各个功能组件一一上线。
他醒了。
楚君归睁开眼睛，然后看到的就是几十双盯着他的眼睛，一个个都在放着绿光。
不过他的注意力随即转移到左手上，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新的手臂几乎和旧的一模一样，但里面那几十根肌纤维所蕴含的爆炸性力量，又刺激得他寒毛微竖。
一位女研究员凑过来，说：“醒了吗？慢慢坐起来。先不要用左手，用右手发力。对，就是这样。接下来要对你左手进行一系列的测试，以确定所有机能都能正常使用。这个过程会有些漫长，要有耐心。”
楚君归点头，从躺了一周的手术台上下地，披上了旁边人递过来的白色长袍。
女研究员带着楚君归来到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间，地板中央亮起了一个圆圈。
“站到里面，接下来按照指令做就好，明白了吗？”
楚君归脑中忽然刺痛，眼前景物一阵模糊，女研究员的面容不断变幻，幻化成一个个熟悉的太空基地研究员的脸。她的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
“……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女研究员连续问了几遍，楚君归才从恍惚中恢复，低声说：“明白。”
女研究员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才说：“刚从麻醉中恢复，会有些不适应。放心，我会尽量快地完成测试环节。”
“我会配合。”楚君归本能地回答。
女研究员点头，就离开了房间，把门关上。
第12章 埋头吃面，没有开灯
女研究员离开后，一侧墙壁点亮，出现森林场景，一颗苹果从树上落下。楚君归伸手接住。
“很好，接下来请跟着提示做相应动作。”
房间中场景不断变换，楚君归按照提示一丝不苟地照做。
测试过程漫长且无聊，完全不是女研究员说的那样会尽快完成。每个动作需要调动哪些肌体组织，楚君归一清二楚，也知道测试中存在着大量重复的内容。甚至有时一个动作要反复做30遍。
不过测试既是检查各肌体组织的完好程度，也是让楚君归尽快适应新的手臂。在测试过程中，楚君归也在时刻更新自己的组件，以便尽快掌握新的身体，将所有机能彻底发挥出来。
测试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才算结束，试验体已经有了一丝疲惫。不过当他走出测试间时，看到的却是整厅的研究员们都是两眼布满血丝，有的直接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连续不断的高强度测试也让这些研究员都耗尽了体力。
楚君归穿上衣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吃饭。研究中心的餐厅准备了整整十个人的份，看来研究员们已经听说过楚君归的饭量。
楚君归坐得笔直，一边优雅但高效率地吃，一边装上个人终端，重启开机，连接了研究院的网络。此前为了不影响数据收集，他始终处于电磁真空的环境中。
一打开个人终端，就出现了李若白的影像，他看到楚君归，整个人都扑了上来，直到抓衣领抓了个空，这才意识到这只是影像而已。
“楚君归！这些天你都到哪去了？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在做手臂移植。”楚君归展示了一下新的左手。
“原来是这样，我忘了。”
“你怎么回事，好像很累的样子。”楚君归问。
影像中的李若白十分颓废，头发凌乱，衣服也不整齐，就像几天都没有睡过觉的样子。并且他脸上还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似乎隔着影像都能够闻得到酒味。
李若白用力抓了一把头发，说：“那件事你还不知道吗？最近没看新闻？”
“我刚刚才拿到个人终端，究竟发生了什么？”
“兮姐要结婚了。”
试验体的意识中似乎响起了咔的一声轻响，然后整个意识停滞了一瞬，才继续运行。
“结婚？”在旁人眼中，楚君归非常自然地接上李若白的话，没有停顿空白。
“对，结婚。”
“什么是结婚？”
这次轮到李若白死机。
好不容易他才回过神来，怒道：“结婚就是结婚，你是不是傻！？”
“我只想确认一下。”楚君归实话实说。他确实在搜索所有关于结婚的定义和资料，以便确定结婚究竟是什么。
其实这种社会常识性的资料早就在记忆区中有存储，但是不知为什么，楚君归就是有些刻意地想要回避。
李若白已经对楚君归彻底无语，咆哮道：“结婚就是兮姐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生孩子，在一起一辈子，就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试验体已经彻底冷静，跳过了出现故障的思维部分，开始调阅有关结婚的资料，并且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处理。
现在，他对结婚有非常清晰且完整的概念，知道人类自从发明这个词以来，直到35世纪的总共3786种结婚制度。
“结婚不是好事吗？”
楚君归问的没错，在过半情况下，结婚都是男女双方整合彼此资源，降低成本，共同应对生活挑战的有效方式。
“你！……”李若白被楚君归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切断了通讯。
楚君归静静地坐了一秒钟，然后接通了李若白的频道。
“你还想说什么？”
“你好像很反对她结婚。”
“因为兮姐根本就不想结婚！！”砰的一声，李若白砸了酒瓶。
“她不想？”
“不想！”
“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李若白怔了怔，然后颓然倒在沙发里，缓缓地说：“君归，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虽然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你现在还不懂，也许再过几年你就能明白了。”
楚君归若有所思。
李若白长叹一声，捂住了脸，沉闷地说：“兮姐的婚礼是在明天晚上，我……算了，我就不去了。”
他抓过手边的一张请柬，撕了个粉碎。
“那我要去吗？”
“你……”李若白又好气又想笑，最后道：“你想多了，他们不会请你的。”
“我不够资格。”
“你总算变聪明了。”
讽刺一句之后，李若白就切断了通讯。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楚君归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就保持这个姿势整整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他的瞳孔深处闪过无数画面，所有能够找到了关于林兮婚礼的资料都被收集，并且过了一遍。
林兮的婚礼出人意料的隆重，有深厚军方背景的林家与皇室的联姻，天然就是足够轰动的大新闻。
此次婚礼时间虽然仓促，并且显得很突然，可是婚礼的安排、规格乃至来宾都毫不马虎。林家和皇室重要成员几乎都有出席，有许多人是中断了其它日程，匆匆赶来。
婚礼将在天门一星系最繁荣的三号主星举行，婚礼主会场将放在著名的大广场星空之镜举行，同时在各个星球以及太空基地上还有九处分会场，以影像的方式进行婚礼的直播。
星空之镜是天门星系最著名的景致，巨大的广场堪比过去的城市，整个广场都是巨大的全息影像屏幕，倒映星空，走在上面，宛若在银河上漫步。
婚礼将会向整个王朝乃至全人类的星域直播，规格之高，王朝罕见。
除了婚礼新闻外，同时也有无数消息评论，对这场婚礼背后的内幕作了无数解读。这些资料，同样被楚君归收集、数据化，然后归纳分析。
到了最后，楚君归视野中就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林兮，另一个则是高大阳光的青年，他叫……
楚君归直接擦去了男人的影像。
楚君归面无表情，埋头吃面，没有开灯。
而在任务区中，一直置顶的那个任务，悄然变化。
第13章 未约
夜，无声的夜。
一名研究员快步走向餐厅，忽然看到门还开着一线，里面黑漆漆的，不禁一怔。
研究院的餐厅从来没有关门的时间，餐厅的中央自动厨房菜谱上有上千道菜可以选择，涵盖了各大星域不同的风味。
无论是谁，研究到多晚，只要过来总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这名研究员就是研究到饿得快要虚脱，才匆匆赶来吃一口饭。
眼前餐厅门开着，灯却是黑的。
研究员打了个寒战。
这可不是1500年前，餐厅里一切都是自动的，只要有人就会有灯，没人也会有背景光。就算一切能源都断绝，也会释放出无源照明的灯粒，提供光源。
研究员在身上战战兢兢地摸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武器。他总算想起个人终端也有照明功能，于是打开灯，凑到门缝上向里面望了一眼。
餐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面放满了空餐盘的，码放得整整齐齐，却看不到吃饭的人。
研究员没有看到别的什么，胆子稍稍大了些，慢慢拉开餐厅的门，走了进去。他一进门，立刻被餐厅的感知系统捕捉到，灯光依次点亮。
身处明亮环境中，研究员才稍稍松了口气，走向那张诡异的餐桌。
看餐桌上餐盘的数量，应该有几十个人在此聚餐，可是桌前只有一张椅子，让研究员百思不得其解。餐厅桌椅都是自动搭建的，有多少个人就会有多少张椅子。这么多盘子，怎么会只有一张椅子？
就在这时一个小光点飞到他面前，问：“请问您需要什么？”
这是餐厅的点餐终端，研究员不假思索，刚要回答，忽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我要一条鱼……咦？！”
研究员转头一看，看到另一个人正从地上坐起，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在那个人身边，又有好几个人陆续坐起，同时转头望向这边，个个脸色青灰。
研究员一声尖叫！
片刻后，几人围着地上的研究员，面面相觑。
“他好像被吓昏了。”
“而我们似乎是被人打昏的。”
“谁干的？”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同时扑向警报器。
片刻之后，警报声响彻了整个研究基地。
夜，孤寂的夜。
林兮安静坐着，周围虽然有无数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却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束着长发的化妆师正在细细地给林兮上着眼妆。她不知描了多少笔，还没有完成一颗米粒大小的区域。这一小片眼影，若是细看，却不知分了多少层次，从每个不同的角度，都能看出不同的景致。
不光是眼影，林兮脸上每一点妆容全是这样匠心独运，一笔一笔慢慢画出来的。
化妆师不知为何，手竟有些抖，她拼命控制，额头汗水却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最后旁边一位面若冰霜的中年女人走过来，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带了下去。
立刻就有一位新的化妆师补上，继续为林兮上妆。
这样的过程，要持续整整一夜。
明日的大婚将面向所有星域，届时林兮脸上的每一个最微小的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呈现在数千亿人类面前。无论林家，还是盛唐，都绝不允许出一点纰漏。
盛唐此刻威震天下，皇室大婚，更是在无数星域昭示王朝辉煌的绝佳机会。
天下归心，就在此时。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差得不远了。
如此压力下，哪怕是大师也难免紧张，更有人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不过林家早已准备了九十人备份，一人不行，立刻会有人顶上。
如是，不知不觉已近黎明，盛妆行将完成。
她端然坐着，如盛放的花，艳色中却又透着极致的冷，如此外艳内冰，只要看了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一线阳光穿透窗户，落进大厅，所有忙碌的人都顿了一顿，动作无形中又加快许多。晨曦就是信号，距离出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兮身边依然围着无数人，有整理头发的，有平整衣角的，每个最微末的细节，都要经过数道工序，反复检查方能过关。
这时大门徐徐打开，门口一人轻轻敲了一下手中的小钟。钟声荡漾，所有化妆师、服装师都如潮水般退下，大厅中央，惟余林兮。
她徐徐起身，穿着那一袭大红婚衣，缓步走向大门。
盛唐传统，踏出这道门，她就算出了林家的门，从此是皇室的人了。
第一道阳光落在她脸上，如此刺眼，林兮却没有眨一下眼。
大厅外，一辆雍容典雅的婚轿已经停着了。
林兮走过长长的红毯，来到婚轿前。轿门自动打开，里面幽深，似不见底。
林兮终于有了表情，她停步，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代表着林家的大厅。
回眸的这一瞬间，被无数镜头同时捕获，成为后世最经典画面之一。
她回身，低头，坐进婚轿，轿门自动关上。
婚轿浮空，转向，缓缓移动。
婚轿两旁数米处，各有千名仪仗兵踏着正步，护送婚轿。
婚轿之后，则是九辆一排的车队，随着婚轿一起，移向星空之镜。
这道万米长龙，在无数目光的关注下迤逦前行。
再长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婚轿终于移进星空之镜，仪仗兵向两旁分开，环绕广场站立。车队则是如花落般散开，自动驶向指定位置，然后缓缓下沉，与星空融为一体。
车内无数大人物们下了车，踏上一米见方的移行器，在广场下飞向观礼台。
星空之镜的中央，只剩下婚轿停在星河的中心，刺目的喜庆。
婚轿忽然化为无数星砂，散落星空。
只有林兮独立星河，等候命运中注定的那个人过来，为她掀起盖头。
广袤星河之间，那抹红色是如此孤独、无助，却又倔强地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雄壮激昂的进行曲，星河中出现一条鲜花铺就的路。路的尽头，李玄成带着一身的阳光，徐徐而来。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都稍稍有些踏过了节拍，显示了他心中的期待和焦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太久。此刻心愿就在眼前，虽然他一向沉稳，可还是压抑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过身份还是约束住了他，他放缓脚步，耐心地按着进行曲的节拍走向广场中央。这是庄严而隆重的场合，是整个盛唐对外的一扇窗口，此时此刻，他和林兮代表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盛唐千年的脸面和辉煌，没有分毫任性的余地，任何人都不行。
路上的花，随着他的脚步，开始渐次绽放在。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不知为什么，林兮心中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当繁花尽放时，李玄成终于站到了她面前，用微微颤抖的手，掀起了她的盖头。
刹那的容颜盛放，惊艳了三千光年。
青年身上那似是宿命中的阳光映亮了她的脸，却没有遇亮她的眼。
因为她闭上了眼睛。
青年慢慢俯身，靠近。
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人屏息，只等待最后的一吻。
砰！
一团烟花在空中绽放，无数绚烂色彩将天空也点缀得如梦如幻。
林兮不由自主的睁眼，抬头，望向天空。就象每一个少女一样，烟火从来都是她最喜欢的节目。
一团又一团烟火绽放，漫天的烟花火树，让夜空的景致暂时压过了地上的星河。
而他与她，此时就像站在整个宇宙的中心点，等候着最终的祝福。
看着林兮沉醉的侧面，李玄成微微一笑，又是怜爱又是心痛，于是和她并肩站着，并没有催促。
他准备陪她看完这一生中最值得记忆的烟火，再继续那未完的一吻。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最后的童年了。
观礼台上，不知多少人回忆起曾经的过往，有人沉醉，有人黯然神伤。许多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悄悄将眼角的泪拭去。
看着看着，忽然有人腾地站起，骇然变色。
空中的烟火格外绚烂，可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团团流火分明是燃烧坠落的残骸，根本不是烟火。而那道道纵横交错光芒，也不是花树，而是防御高能激光！
数百个光点在空中出现，迅速飞向天穹中央。
那是负责婚礼安全的武装无人战机，一有警报就会自动出现，组建第一道防空网。然而空中又出现大片流火，那些刚刚赶到战场的无人战机以更惊人的速度被凌空击爆！
观礼台上一声惊呼，紧跟着是无数尖叫。女人们甚至来不及想有什么人敢在王朝腹地公然袭击皇家大婚现场，就看见一架无人机燃烧着坠在观礼台后，猛然爆炸。
许多大人物身边瞬间出现数个护卫，为他们披上战甲，护住安全。有战甲在身，安全无虞，所有人就都镇静下来，都开始好奇的望向天空，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无人机群中，一架战机猛地出现，以鬼魅般的机动和不可思议的精准炮火，瞬间撕碎无数无人机，生生在无人机群中清出一条通道，直扑星空之镜。
在场大人物中不乏军旅出身的，顿时看得眼睛一亮，禁不住喝道：“好本事！”
但这是天下瞩目的大事，怎会只有一道防御？
天穹上，瞬间出现在一张由无数激光组成的光网，将广场天空护得密不透风。这些激光只要刹那的接触就能切碎战机的装甲。有这张死亡光网在，没有人敢驾着战机硬闯，只能绕路。
然而那架战机不闪不避，竟笔直撞向光网！
在无数人的惊呼中，它带着满身流火，摇晃着坠向广场。
观礼的大人物无不睁大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战机几乎被激光网剥去一层壳，居然还能飞？这么看，激光网削去的应该都是不影响飞行的部件，这飞行员该有多可怕的飞行技术，才能在一瞬间找到这样的角度？
战机轰的一声，几乎是砸在李玄成和林兮面前，然后舱盖打开，一个年轻人跃落地面。
一瞬间，上下三千光年内，不知道多少人记住了他的面容。
林兮掩住自己的口，几乎要叫出声来。
楚君归！
楚君归上前一步，向林兮伸出手，温柔地说：“跟我走！”
可是林兮的手在颤抖，没有伸出去。
短暂的迟疑，已有无数战士从地面升起，不知道多少枪口指向楚君归。
楚君归没有动，只是望着林兮，他的手还在那里。
李玄成难掩震惊，一边盯着楚君归，一边悄悄握住了林兮的手。
林兮没有动。
一息的等待，却久得象一个世纪。
忽然砰的一声，这次不是烟花绽放，而是枪声。
不知道是紧张走火还是故意，有人开了枪。
楚君归一个踉跄，却又倔强的站直。只是他衣服上出现一大片殷红血迹，迅速扩大。
他没有穿战甲。
“你……”林兮只说了一个字，就想起不知有多少镜头正对着自己，僵在原地，后面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又是两记枪声！
楚君归摔倒，但挣扎着翻身，撑地，摇晃着站起。
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可目光依然纯净，挣扎着伸出了手。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更多的士兵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却不忍压下去。
一个威严的男人出现在士兵中，他向楚君归深深看了一眼，抬起了手，再慢慢向下压去。
观礼台上忽然起了小小骚动，李若白冲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叫道：“都住手！不许开枪！”
他只冲出几步，就被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按倒在地。
“谁敢开枪，老子一辈子跟他没完……”绝望的声音只到一半，就被人塞住了嘴。在这个场合，威远公后裔的身份无足轻重。
枪声终于响起，血色如花绽放，艳得如她的华服。
楚君归退后一步，却没有倒下。最后时刻，林兮跃入他怀中，为他挡下了这几枪。
楚君归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一把抱起林兮，跃入驾驶舱，驾着战机腾空而起，瞬息远去。
观礼台中央，林家老太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至战机远去，方一声叹息，缓道：“老了啊！”
没有人回答，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老太爷不需要回答，也没有人担心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会跑掉。
此时此刻，在三号行星之外，有数以千计的深空战机已经就位，还有更多的战机更在迅速赶来。
第14章 只想说我爱你
“推进系统损坏20%，动力损失35。”
“转向系统及飞行姿态控制系统损坏31%。”
“维生系统基本正常，氧气及燃料损失50%。”
一连串的伤损报告不断响起，楚君归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操控飞船，一手紧紧抱着林兮，同时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别乱摸！”林兮一把打掉了楚君归的手。
“你没事吗？”楚君归很意外。
林兮白了他一眼，说：“这么重要的场合，肯定要防有意外发生。所以在裙装下我穿了特别订制的护甲，那些子弹打不穿的，就是震得有些难受。”
“你没事就好。”
楚君归迅速设定飞行路线，战机一个转折，加速向外空飞去。
林兮直直地盯着窗外，丝毫不敢看楚君归，心跳又开始加速。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过。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太不可思议。
这种在弓马时代都属于罕见的事，居然发生在35世纪的盛唐，若不是亲身经历，林兮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更不可能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是那些写剧本的，也不敢这么胡写。
她脑中一片混乱，时而空白，时而涌出无数画面，耳边更似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有嘲笑，有质疑，更多的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兮完全不敢回忆。
刚刚那一刻可是面向所有人类星域的直播，她竟不知道自己有那种勇气，在亿万人的注视下冲出去，和楚君归一同逃离。
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她更不敢想了。
可想而知，这条新闻多半是这个母星年度最轰动的新闻之一，或许只有盛唐联邦开始第四次星域战争才能压过它的热度。
林兮从来不喜欢成为聚光灯的焦点，更不愿意站在舞台的中央，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成为整个星河的女主角。
都怪身边的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能真的降落在星空之镜上，并且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兮此刻只记得，当看到楚君归挣扎着站起时，那一刻的心痛到无法呼吸，脑海中一片空白，就那样冲了出去，把一切顾虑牵绊禁忌，统统抛在脑后。
现在，真的没法回头了。
“你的伤！”林兮忽然一声惊呼。
“控制住了。”楚君归脸色苍白，不过呼吸平稳。
“让我看看。”林兮不由分说，掀起了楚君归的上衣，然后呼吸一窒。
楚君归的后背上，赫然是三个碗口大小的血坑，都露出了森森白骨，甚至透过骨缝，隐隐可见蠕动的内脏。
刷的一下，林兮下意识的把衣服放下，可眼前依然是那恐怖景象。三处枪伤，几乎撕烂了楚君归后背一半的血肉，虽然已不再流血，但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你……为什么要来？”
“来带你走。”
“你是疯了吗？”
“因为你不想结婚，所以我就来带你走。”楚君归就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谁跟你说我不想结婚？”
“李若白。”
林兮有些哭笑不得，道：“他这么说你就来了？”
“是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当然知道。所以我先从研究院的研究员身上抢到权限，再去弄了一架实验版的战机。只是因为要从实验室里搬武器弹药，所以来得晚了点，没能在半路拦截车队。不过弹药和能量不带够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你……”林兮已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常情况下，皇室大婚配备的保安力量别说对付一架战机，就是一百架也是绰绰有余。最后那道光网更是死亡陷阱，有半个行星的能源就后盾，不管来多少战机，都是有来无回。
只是包括当年设计拦截光网的科学家在内，谁都没想到会有人真的蠢到硬撞光网，还以非必要机件为代价成功穿过去了。但凡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样做。这就象往火山熔岩湖里跳，然后觉得自己不会死一样荒谬。
按楚君归的准备，显然是对可能面对的局势有充分估计，但他还是来了。
林兮轻轻靠在楚君归的后背上，叹了口气，轻声自语：“你不该来的。”
她并没有指望楚君归回答，却没想到试验体回道：“这是任务。”
林兮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任务就是带你离开婚礼。”试验体老老实实地道。
自从楚君归听到李若白说林兮不想结婚，置顶的任务就变成了带着林兮离开。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可能，比如说李若白只是酒后胡说，比如说林兮可能只是随口抱怨，其实并不想逃婚，等等等等。只是这些可能性全都被试验体赋予权重0，然后综合所有选项，就得出结论：林兮不想结婚。由此推论，要带她走。
试验体还直接跳过了回顾总结，或者说是review的步骤，以避免发现自己决策过程中的错误。
赋与权重0和有意忽略还是有区别的，至少试验体这样认为。
不过政治组件还是顽强地给楚君归的做法找出现实中最常见的版本：选择性执法。
“任务……”林兮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有些懊恼，都这个时候了，两人时间所剩无几，说句爱你有那么难吗？
这个家伙，怕不是超合金打造的直男吧？
林兮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就想一拳砸下去，忽然想到楚君归背上的伤口，心中一颤，手就落不下去。
她心里想，既然这个笨蛋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吧，反正……已经不会有以后了。
“君归……”她轻声唤。
“嗯？”楚君归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窗外。战机控制系统受损严重，稍有不慎就会坠毁。
不过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林兮的下文，楚君归有些奇怪，回头问：“怎么了？”
林兮瞬间转头，道：“没事！”
“哦。”楚君归继续盯着窗外。
此时此刻，林兮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马上就是生命终点了，说句爱你有什么大不了的？连生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于是她再拍了拍楚君归的肩，道：“君归……”
“嗯？”楚君归回头。
林兮笑颜如花，道：“那个……你今晚吃的啥？”
第15章 该怎么打？
楚君归没有注意到林兮瞬间的不自然，他死死盯着前方，身体渐渐收紧。林兮从他身后探出头，就看到舷窗上出现了一个个光点，每个光点旁都有一小段说明文字，上面都是不同型号的战机。
林兮毕竟是止戈学院出身，一看那些编号，就知道都是天门星系卫戍舰队的主力深空战机，而且密密麻麻的数量越来越多，一眼望去，少说也有数百架。
林兮脸色有些苍白，知道最后时刻已经临近。她很清楚三号行星平时的防御有多森严，更何况是万众瞩目的皇室大婚，防御力量更是数以倍计地增加。楚君归能够冲进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想要逃离三号行星那是绝无可能。
战机其实还远，舷窗上显示的只是扫描结果。不过那不断跳动的距离数字，其实也是在无声地统计着两人最后的时间。
林兮太了解自家那些长辈了，自己让林家在全星域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机毁人亡。
她从后面抱住楚君归，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不管楚君归说什么地方，她都会说好的。其实这架战机没有空间跳跃功能，两个人哪里都去不了，这片深空将是他们永眠之地。
只是楚君归的答案永远让她意外，“你去救生舱，我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去救生舱？”
“一会我会把你的救生舱弹出，他们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以后受些责罚也就是了。而我，最多也就能带你到这里了。”
“你……”
楚君归向舷窗一指，说：“我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战斗效率会因此下降不少，只能是有多远冲多远。就算放手厮杀，我能够杀出前面的封锁，也无法赶在后续增援前逃掉。在一个小时的航程内，三号行星可以调集的深空战机是一万一千架。至于无人战机，则是25万。”
“既然都知道跑不掉，你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这是任务。完不成只能说是我的能力还不够，但来总是要来的。”楚君归说得平淡。
林兮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摇头，“不！我不进救生舱。”
楚君归也拿她没办法，此刻距离封锁线越来越近，他便抓紧最后的时间检查战机的武器弹药以及能量储备。
这架战机本是星系研究院的预研机，侧重多用途和中近距离格斗，因此以一门离子炮作为主炮，辅以两门高能激光炮，然后还有两门电磁炮。战机各个部位另有八门微型激光一体防御装置，专门对付来袭的鱼雷和导弹。
楚君归全神贯注开始自检，最后的时间里都没有顾得上身后的人说几句话。
此时此刻，在三号行星卫戍舰队指挥舰内，挂中将军衔的舰队司令看着面前刚刚出现的损失战报，一拳砸在指挥台上，如狮子般咆哮：“五百架无人战机，连一个人都拦不住？你们不是保证过这批无人战机每架战力都相当于标准第三代战机的60%吗？现在呢！？这才几分钟，就被打下来快一百架，你们是想告诉我五十架三代战机也打不过那小子吗？”
对面主管技术的少将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另一位少将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手。
中将怒火正盛，忽然旁边通讯台上出现一个中年军人的身影，肩上的三颗将星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毫不拖泥带水，一出现就说：“我是林正奇。萧战，我听说你的行星防御体系被一架战机打穿了，一小时后我要看到此事的报告。另外，如果你再让他逃走的话，那就不用我下令了，你自己把军衔摘了吧！”
不等萧战回答，林正奇就直接切断了通讯。
萧战脸色铁青，看着前方战术台上投射出的战场态势图，喝道：“全速升空！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能干掉我们几架战机！”
庞大的指挥舰开始加速，向战场赶去。整个加速过程中，舰桥内毫无震动，要不是战场态势图在不断变化，根本意识不到战舰已经在瞬息间加到极高的速度。
指挥桥内一片寂静，萧战怒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不成？！”
战机联队的指挥官调出一张监视画面，说：“司令，这个样子，还需要打吗？”
画面中央是楚君归所驾的战机。
战机可谓极其凄惨，整个外壳几乎都被剥去，好几处地方甚至都被作切角处理，机体内部线路都裸露出来，里面隐隐还能看到火光。这样一架战机别说战斗，能飞都是奇迹。
萧战怒，“这个样子都能打穿我们的防线？”
“他是打穿了才变成这样的。”技术主管小心提醒。
萧战更怒，“还光荣了是不是？！”
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这个时候，怎么说怎么错。
在态势图上，这架战机忽然调整了方向，并未逃走，而是向着战场中心飞去。在他面前，是整整一千架王朝精锐的深空战机。
在若大的战场态势图上，楚君归的战机标志小得几乎看不见，却又如此刺眼，让任何人看了，都隐隐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他这是想自杀？”有人小声问。
“总不会是想再打穿一次防线吧？”也有人说着笑话，但没有人笑。
一众将军们看着那架破破烂烂的战机，目光渐渐变得复杂。
战机联队的指挥官幽幽地道：“他要是在我手下，那就好了。”
技术主管立刻讥讽，“能打穿我的无人机防御体系的人，会跑你那去？”
“那只能说明你的无人机差！”
技术主管冷笑，“数据可是实战演习中打出来的。你那57个击坠难道是假的？”
战机指挥官无从反驳，哼了一声，冷道：“行行，一会就看看我们伤亡是多少。”
“有本事给他换架全新战机，然后再吹牛不迟！”
战机指挥官大怒，“我倒是想，可是能换吗？”
“有什么不能的。”
两人越吵声音越大，萧战实在忍不下去，怒喝：“闭嘴！”
司令发火，两人都只能老实收声，旁边一名将军则小声请示：“司令，现在要怎么打？”
萧战不耐烦地挥手，本想说句“随便打”，可是忽然想起林兮还在船上，另外眼前这一幕幕场景虽然没有公开，但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这里。面对这么一架破烂战机，若还要万炮齐发，那他萧战的军旅生涯可真的到头了。
总而言之，这一仗得想办法把面子找回来，哪怕一点也行。
一时之间，他空有万架战机在手，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打。
第16章 少女报仇，十年不晚
此时此刻，远方一颗风景宜人的行星海边，一名少女正写意地躺在躺椅上，伴随着大海的波涛，一边吸着果汁一边看着新闻。
看着看着，她忽然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地坐起，死盯着屏幕，生怕稍一眨眼都会错过什么细节。
终端屏幕上，正是天门一星系婚礼现场的直播。这个时代的多维影像技术不光可以支撑观众随时随地切换视角焦距的要求，必要时甚至可以支持多感官观看。
比如说，可以嗅到某位女士或男士身上的香水味，又或者可以摸摸他们的脸。
当然，这些功能的开通，不光需要极高的费用，更需要足够权限的支持。一个六级权限的想要触碰八级，那是门都没有，哪怕只是模拟感觉也不行。如果对方权限再高点，比如说到了九级，那么六级以下的人根本看都看不到，更别说摸了，也就只有被摸的份。
原本少女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某个仪仗兵，眼睛则是盯着李玄成。不过她也知道，李玄成代表的是皇室，此刻权限高得惊人，绝不是她能碰得到的，因此只好把恶作剧的想法放到一边。
原本看得有些无聊之时，惊变突生，仅仅是一分钟，那架战机就凭空出现，顷刻突破无人机群的拦截，再撞破光网，直扑星空之镜的中央。
在这一刻，无数星域中不知多少人惊叫出声。
当战机落在广场中心，楚君归出现时，少女又是一声惊呼，随即捂住了嘴，紧张得不能呼吸。
“跟我走。”那温暖、磁性且坚定的声音，同时响遍这一隅的银河。
“姐夫！！”少女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不停地尖叫，“啊啊啊！好帅好帅！”
她死盯着屏幕，不断放大，直到楚君归二次中枪却又挣扎着站起，少女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好在楚君归终于成功带走了林兮，战机升空，节目的直播也就到此为止，直接切成了新闻节目。
少女愕然，“什么嘛！刚看到过瘾，怎么就没了？该死，它是在哪个平台播放的，不要逼老娘把你买下来！”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声惊呼：“这不是剧！兮姐要和玄成哥结婚的，然后姐夫来抢婚了！抢婚！居然是抢婚哎！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帅！”
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连续转了好几圈，最后为了冷静，直接把冰桶扣在自己头上，打了个寒颤后，明显清醒了许多。
少女伸手虚按，深吸长呼，自语说：“冷静，一定要冷静。姐夫不光抢婚，还抢成了，那然后……然后他会死！”
少女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抓过个人终端，在上面接通了一个隐藏的频道，冲着里面疾道：“我是李心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快给我这颗星球主脑全部的算力！一分钟之内！另外，我要你手上军方第3746号通讯频道的接口！”
屏幕里面一片黑暗，只有声音传出：“全部算力绝无可能，那会导致整个行星的崩溃。不过我可以调三分之二的算力给你，但时间只有三分钟。”
李心怡一声欢呼，道：“其实一半就够了！好了，给我军方的接口！”
屏幕中的声音有些惶急，“等等，军方接口不应该是你来搞定的吗？”
“来不及。我知道你那有现成的，给我拿过来！”少女声音瞬间转冷，变脸之快，堪比主脑。
“那我会坐牢的！”
“拿过来可不一定会坐牢，但你不给的话，我现在就让你去坐牢！对了，想回顾一下你那些情妇的名单吗？来，我来帮你回忆一下，黛西、苏如婕……”
“该死！你黑进了我的终端，哦不，不止，还有个人芯片！”
少女冷笑，“现在还把私密信息放在个人芯片上的傻瓜已经不多了，你就是其中一个。”
屏幕后的人终于服软，颤声说：“我可以把军用接口给你，你要哪一条？”
“两条都要。”
那声音绝望地叫了起来，“你刚刚还说只要一个接口！”
“两个更快，这是常识！别让我等，我数到三，还拿不到接口，我保证你会上下一个整点的新闻。好，我开始数了，三！”
少女周围地面突然升起缕缕彩色光华，缠绕在她身上。这些光华其实是无数超高速数据链，将她和星球主脑紧接连接在一起。一瞬间，无法想象的庞大算力就尽为少女所用。只要少女一个念头，算力就会辅助她瞬间实现。
少女眼前，出现了楚君归、林兮和李玄成的影像，而三人对此都一无所觉。下一刻，三人周围的影像区域放大，可以看出林兮和楚君归都是挤在战机的驾驶舱里，而李玄成则是站在战舰宽大的指挥桥中，周围全是忙碌奔走的军官。
少女周围的影像变得越来越多，角度也各不相同，其中有战舰的底层视角，也有直面楚君归战机的视角。这意味着一个又一个信息节点落入少女掌控，这些本来在军方频道中传输给后方的绝密影像，现在控制权全都到了少女手中。
“要救姐夫，要救姐夫……”少女嘴里不断碎碎念，实际上意识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处理一个又一个可能选项，分析评估后再决定是否毙掉或是执行。每一秒钟，都有数以万计的方案选择生成，并被评估。
李心怡忽然眼睛一亮，叫道：“有了！就这么办！”
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蜜桃形状的按钮，正要拍下去的时候，忽然看了李玄成一眼，有些于心不忍的样子。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说：“玄成哥哥，对不起了哈！谁让你从小就那么优秀，害得妈妈有事没事就拿你作榜样来教训我。还有，我妈训我也就算了，你干嘛也那么喜欢讲人生大道理？好好的周末谁要听你讲道理，人家要约会啊！我不听的话我妈事后还要加码训我。这么多年，从小训到大，这仇实在有点大啊。反正这仇早晚要报，要不就现在报了吧。”
李玄成当然听不见。
李心怡似乎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我真不是因为姐夫比较帅啊，真的不是！啊哈哈哈哈！”
“唉，姐夫啊姐夫！”她叹着气，一巴掌就将按钮拍了下去。
第17章 如何收场
“全体注意，解体敌方飞船，伺机击毙星盗，但要注意人质安全。”在所有战机的通讯频道中都响起了来自指挥舰的命令。
所有战机都没有动，因为这句话等于是没说。
指挥舰内，司令大为不满，一把抢过下属手中的话筒，沉声道：“第二战机中队，出击！你们的任务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话筒中突然没了声音，居然是通讯频道被切断了。萧战大怒，转头望去，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切断他的命令。
出手的是一名已经谢顶的少将，看到萧战杀人的目光，他两个大而黑的眼袋都被吓得一颤，忙道：“司令，您先看看这个。”
萧战面前瞬间出现众多大小不一的屏幕，每个屏幕中都是人头涌动，许多人都极为兴奋，里面更是有大群少女，聚集在一起激动地喊着什么。而远处街道，还能看到更多的少女正在匆匆赶来。
在芯片辅助下，他能够同时处理五十块以上屏幕内的所有信息。
屏幕中许多少女叽叽喳喳，议论的主题大同小异。辅助芯片瞬间就将少女们议论的主题提炼出来，都是些什么“星空镜前的倾世之恋”之类。萧战随手扫了几篇文章，里面写的全都是星空之镜上的抢婚，内容相差无几。
这些消息的核心根本不关注皇室婚礼被人给搅了，满篇都是在称赞千年以来最伟大的爱情。敢在皇室婚礼上抢亲，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抢亲的主角还那么帅，战机也开得好。
当然，李玄成也很帅，只是相比之下就比楚君归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惨被广大少女抛弃。但是他作为一号备胎还是非常超标的，于是也收获了不少同情。
现场的少女们则是纷纷传播着真的假的楚君归的资料，一边尖叫好帅，一边发热要捍卫心目中最勇敢、也是颜值最高的千年之恋。
萧战忍不住怒哼一声，道了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转眼之间画风突变。
无数人的终端上凭空冒出来许多文章，标题大都是“千年之恋男主将被虐杀”，“我们能否挽救心目中的爱情？”“要多少枪才能杀死一个为爱而来的人？”等等。
文章里的画面都是楚君归身中数枪，却仍然站起。画面经过剪辑，将士兵面目表情都做了特写，专门挑的面目狰狞之辈，那个下令开枪的中年人更是做了慢动作和放大处理。而画面的最后，则定格在楚君归那只染血的手。
一滴滴的鲜血，宛如颗颗红宝石，在地面破碎，也砸碎了无数少女的心。
这些文章出来之后，捕捉到的画面上立刻出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各行各业都有。其中一个学者模样的人对着镜头，慷慨激昂地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罪行，要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连射三枪！？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只是想要追逐自己的爱情。难道今日的盛唐，已经容不下如此卑微的爱情了？我们没有权，没有钱，连爱情也不配拥有？”
萧战差点被气笑，楚君归身上是没有武器，可那架战机不是武器？不然的话上百架无人机是怎么被打下来的？这家伙的危险，没人被他更清楚。
可是评论家们根本不管这些。
另一个画面中，一个身着正装的家伙满脸愤怒，说：“……在我看来，不经审判就开枪，这是最危险的事。这意味着你，我，以及在屏幕前的每一个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射杀，而理由呢？事后再说。所以没有程序正义，我们每个人都不会有安全……”
在一档节目中，作为嘉宾的社会名流说：“我很好奇，为何盛唐皇室的婚礼上要布置这么多的战士，而且荷枪实弹。这明显不是在防备我们，那他们是在防谁呢？自己的人民吗？”
萧战双眼微眯，这档节目是联邦最著名的政论节目之一，时常会引导整个政坛的风向。他们跳出来出面批评，事情可就有些严重了。
婚礼现场，那三枪确实草率了。
这个时候，萧战再怎么抱怨林家处事不周都没有用，毕竟烫手山芋已经被抛到他手里了。现在唯有尽快了结，方是上策。
他转身问：“林家怎么说？”
参谋长回道：“意见不一。有说可以不用顾忌人质的，也有说最好不要伤到她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不能拿出一个一致的说法出来？这是一定要我们去得罪人吗？”萧战冷笑。
参谋长赶紧解释，“他们似乎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真的意见不一。有好几个人是直接找到我，有要保的，也有要立刻处置的。”
萧战双眼微眯，看着那架破损的战机，目光渐渐冷冽，缓道：“闹成这样，也该够了。”
他的手缓缓举到空中，就欲挥下。
“司令！”
就在这时，情报主管的影像出现，急道：“有新情况！您看看这些资料，都是刚出来的。”
一众将军赫然发现，资料中出现的居然就是战场上的场景！
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驾驶舱内年轻恋人彼此相拥，单机面对成千上万战机海那一幕。这些影像本来都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的。
萧战瞬间脸色铁青，冷笑道：“好好！真是神通广大，连军用线路也能劫持！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参谋长悄声道：“司令，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收场。”
萧战一下就明白过来。战机上毕竟还有人质，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万炮齐发，连劫匪带人质一起消灭，那定会被舆论骂死，别说他自己，连带他上级的上级都要下台。
虽说母星时代某大国有先消灭人质再解决绑匪的传统，但那毕竟不是盛唐。
这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架战机忽然从阵列中飞出，来到楚君归面前。公共通讯频道中响起一个清亮声音：“敢不敢和我一对一地对决？你若输了，就把她放了。拿女人当盾牌可不算本事。”
萧战双眼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若是能激得楚君归把林兮先放了，接下来就是万炮齐发，直接把他连人带战机蒸发了事。
第18章 深空骑士 上
行星海边，李心怡正把自己扔回到躺椅上，抱着果汁猛喝。短短时间内炮制出数以百万计的文章，还要前后一致，彼此衔接，哪怕她有整个行星主脑作后盾，也累得够呛。
借助皇室大婚吸引所有眼球的效应，李心怡迅速将整个事态公开，并且通过预设的立场暗中影响舆论走向。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和21世界没什么区别，带节奏的文章看得一多，就容易转变立场。
她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将楚君归目前的境况公开，在公众注视下，无论林家还是盛唐军方都会有所顾忌，不能不由分说将楚君归当场击毙。这样至少楚君归还有投降保命的机会。
“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李心怡一边猛吸果汁，一边继续关注事态发展。
这时画面中跳出一个干瘦中年人，一脸惶急，叫道：“不好了，军方已经追踪到这里了，他们攻势很猛，我快顶不住了。必须立刻停止使用接口，不然就晚了！”
这位看来就是给李心怡提供主脑算力和军方接口的神秘人物，现在急得连伪装都顾不上了。
李心怡有些漫不经心地在身边彩色数据光带上一揽，说：“不要紧，我来处理。”
这根数据光带一端已经完全变成蓝色，正在迅速向上蔓延。这代表军方数据攻击的进度，不断前进的蓝光意味着系统控制权正在慢慢转移。
李心怡随手挥出一团粉红色数据团，顺着光带而下，撞在了军方攻击程序上。粉色和蓝色瞬时厮杀在一处。
李心怡忽然看到屏幕上一架战机飞出，对着楚君归发出单挑宣言，顿时两眼放光，叫道：“骑士对决哎！”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粉色光团立刻溃散，全军覆没。
李心怡大吃一惊，惊呼：“高手！”
她瞬间如炸了毛的猫，连续挥出数团数据光团，与军方黑客厮杀。只是她一边要斗法，一边还要分心关注战局，一时苦不堪言。
楚君归看着对面的深空战机，可以看到驾驶舱内坐着的竟然是李若白。或许也只有他，以威远公之子的身份，才能做出这稍显逾规的举动而被默许。
楚君归看看李若白战机的位置，再看看其它战机位置，想要规划出一条杀出重围的通道，但又放弃。敌人实在太多了，绝无突围可能。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还是说你不敢打？”李若白开的是公开频道，舰队全体都能听见。
“好。”楚君归一推油门，引擎出力增大，驾机冲向李若白。
他不清楚李若白的动机，眼前只有打了再说。只是战机刚刚加速，过载传到身上，楚君归就忽然眼前一黑，全身冰冷，几乎失去意识。他视野内亮起成片的身体机能警报，多处脏器达到临界点，而不得不转为低功率运行。
不知过了多久，楚君归系统重启，才渐渐有了意识。他发现自己固定在座椅上，一根针管插在手上，正将维生液输入他的体内。而各个方向的过载不断切换，显示战机正处于剧烈的机动中。
楚君归先是进行自检，发现昏迷原因是背上枪伤太重，流血过多。哪怕他是试验体，可以来回调整甚至是分区域隔离身体运行，一时也难以承受激烈战斗所形成的过载压力。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刚才这一下已经要了他的命。
自检之后，楚君归心中已经有数，于是肌肉运力，针管处产生强劲吸力，维生液流速瞬间增大数十倍，转眼间整瓶就被吸空。
此刻在无数新闻平台上，评论数以滚雪球般的速度激增。屏幕中两架深空战机正翻翻滚滚，恶斗不停。双方无数次用激光炮射中对方，但总是会在造成真正伤害之前被对方移走避开。空中还有一条条曳光带，这是电磁炮炮弹划过的轨迹，也无一命中。
攻防之间，双方都展示了极高的战机格斗技艺，观众们的评论也是越来越兴奋，尤其是了解激战双方的背景后，许多人更是觉得盛唐后起之秀层出不穷，兴盛有望。
此刻驾机和李若白激战的是林兮，她空战风格和陆战一样，凌厉狠辣，占了上风后就压着李若白穷追猛打，毫不留情。要不是这架实验战机伤损过重，她早就把李若白给打下来了。
其实李若白的战机水准也是上上之选，只是林兮发挥得格外出色，才把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尽管如此，李若白的格斗技艺也是得到观战的高级将领的一致认可。一些与威远公有旧的老人更是看得连连点头，深觉李家中兴有望。
而林家观战的一众大佬则是暗暗的松了口气。抢婚这场闹剧让盛唐丢尽了脸，现在好歹在战机单挑格斗上变相向全世界炫耀了一下武力，也算是扳回一局。
此时楚君归稍许恢复，就默默地拿回了战机的控制权。
林兮正打得兴起，结果突然失去控制权。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战机就是一个突然机动，巨大过载让她也难以承受，被牢牢压在座椅上。
在无数观众面前，楚君归的战机作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机动，直上直下，又回到原地。对面李若白本能地跟着机动，却没想到楚君归又回到原处，结果他一个翻滚之后，就把屁股露了出来。还没等到找到楚君归行踪，两发电磁炮弹就呼啸而至，将李若白外挂的两门激光炮击毁。
太空近战格斗激光武器是主要手段，两门激光炮一毁，李若白就等如是没牙的老虎，再也凶不起来。
一个照面就拿下李若白，楚君归的战机停在原地，如同擂台上的骑士，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
李若白悻悻地退了下去，只见又一架战机越众而出，到了楚君归面前。
李若白悄悄松了口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深空战机驾驶员都是一帮骄傲且敏感的家伙，现在被李若白成功激起了胜负心，排着队按照骑士规则进行对决。一对一战斗，李若白对楚君归有绝对信心。
驾机下场后李若白忽然想起，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驾驶战机的。
他带着疑惑，还没有驾机归队，就听公共频道里响起一片惊呼。李若白回头一看，见刚刚擦肩而过的那家伙已经是主引擎起火，救生舱都弹出来了。
第19章 深空骑士 下
谁都没想到那家伙刚刚上战场就被击坠。惊呼声未落，两架战机已经同时冲出，开始还互不相让，最后其中一架稍稍落后，只得无奈回转。而领先的家伙则是得意洋洋地在通讯频道中吹了声口哨，驾机冲向楚君归。
而卫戍舰队战机群则是出现一阵混乱，许多战机都离开了原先的位置，开始排队，决定挑战楚君归的顺序。
在竞速中落后的家伙还没有归队，身后就是一团火光迸射，又一个救生舱弹了出来。他又惊又喜，不及细想，掉转战机就向楚君归冲去。
一进入射程，他立刻开始一系列无规律的机动，同时又将楚君归的战机牢牢钉在瞄准准星里。一瞬间，一粗三细四道激光同时照在楚君归的战机上。
楚君归的战机忽然原地滚转，高能激光在战机机体上切出道道刻痕，可是因为接触时间不够而无法造成更多的伤害。楚君归就以这种方式抵御激光炮，同时一片弹雨扑天盖地地轰过去，覆盖了对手可能机动的所有区域，一下就把他的救生舱打了出来。
在同等环境下，电磁弹的杀伤力比激光炮要大得多。
就这样，一架架战机出现在楚君归面前，再一架架变成救生舱。楚君归的战机机动动作十分诡异，有时直来直去，有时又飘忽如鬼魅，许多机动动作根本就不曾在教科书上出现过，更有几个动作完全违背人类固有的思维定律。
许多战机都是一个照面就被诱出了固定的机动动作，然后被引入陷阱，击毁。从观众角度，他们就像是自己凑到楚君归战机炮口一样。
一群驾驶员们还在为排队位置争吵，可是母舰指挥塔内，萧战等将军看着越来越多的救生舱，都是脸色铁青，同时心里隐生寒意。战机联队几名将军彼此互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一名将军轻声说：“这可不像是人开的战机。”
“人工智能要是能有这种水平，也就不需要有人驾驶的战机了。”另一名将军道。
“研究院已经确认，楚君归是人。”情报主任早就将楚君归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那他难道是真正的天才？”
“从他在参商学院的学习纪录，以及年终大校和冬狩中的表现看，这确实是战斗方面的天才。有些表现，确实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这时战机联队的队长赞道：“这小子还真挺有分寸的。你们看，刚刚这一炮他明明可以躲过去，但是激光延伸线上有个救生舱。他宁可挨一炮也不闪避，不错，不错！”
众将军纷纷点头，心中好感大生。
此刻全星域无数观众中自然也有眼力好，同样看出了楚君归为了救人生挨一炮，立刻点出这一点，甚至还制作了激光炮的延伸轨迹示意图。刹那之间，无数剑士、勇士、仁者、骑士精神的标签都贴到楚君归头上。
只不过骑士精神也是有代价的，那一炮挨下来，楚君归战机上又少了一些机件，一个辅助引擎顿时失效。少一个引擎，对机动力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一瞬间楚君归的战机机动动作库中就有小半选项暗了下去。
新登场的战机并没有在原战场，而是往外挪了几百公里，静静等候楚君归过去。原有的战场上飘浮着几十个救生舱，一不小心容易误伤。
刚刚楚君归生挨的那一炮也得到了深空战机联队所有飞行员的敬意。不过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楚君归的技术，所以一致决定更换战场。
楚君归的战机飞行中忽然出现一个微不可察的停滞，然后继续向前。
楚君归的嘴角出现一丝鲜血，然而他把涌上的血生吞下去，继续向前。连续激战，他的身体也渐渐到了极限。就算是机器，也有疲劳停机的一刻。
林兮在旁边看着，默默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
来到新的战场，楚君归抬头看看前方的对手，不禁一怔。
在对面战机中，坐着的是李玄成。
透过舷窗，李玄成看着楚君归和林兮，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然后渐渐平静，显出坚毅，说：“想从我的婚礼上带走她，总得有点真本事。来吧，让我亲身体会一下你的战机水平，够不够格带人走！”
行动之前，楚君归已经得到了李玄成的资料，见他出来邀战，不禁一怔，问：“你不是研究员吗？怎么会驾驶战机？”
“业余爱好。”
楚君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想起了楚博士。
李玄成看看对面那处处破损残缺的战机，微微摇头，说：“我知道自己占了你一些便宜，不过你那台是试验样机，性能基数就高一些。另外现在情况下，也不方便给你换一架战机。就这么打吧。”
“好。”
楚君归也不客套，直接驾机就冲了上去，丝毫没有面对苦主，应该谦让一点的想法。
李玄成一个如飘絮般的机动，轻飘飘地让开了楚君归的攻击路线，顺势还要楚君归纳入攻击范围。
哄的一声，指挥舰舰桥内响起一片惊叹。李玄成做出的机动动作是深空战机最难的几个机动之一，一瞬间要进行数十次操作，而且不能有丝毫失误或是过量。李玄成不光做出来了，甚至还真有几分落叶无定的味道，这就厉害了。就是卫戍舰队战机联队的两大头牌，也不过如此。
李玄成只是刚刚入役的菜鸟，没想到一出手就是技惊四座！
然而楚君归所有机动都是朴实无华，没有丝毫失误，李玄成也是无可奈何。
双方纠缠几个回合后，楚君归试着射出两记激光炮，但都被李玄成自动防御系统的能量护盾拦下。而且李玄成不断机动，更换抵御激光炮的护盾，丝毫不给楚君归以可乘之机。
开战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将楚君归逼入缠战。
刹那间，双方翻翻滚滚斗了上百回合。
李玄成充分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战机天才，各种高难度机动动作一一展现，简直就是一部活的空战教科书。
如果说李玄成的战斗让人激动，那么楚君归则是让人绝望。
指挥舰内，在初时的惊呼后，渐渐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慢慢说道：“他从来都没有犯错。”
谁都知道，再厉害的天才迟早总会犯错，而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当李玄成也败下阵来，又该如何收场？
众人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李玄成战机上一块区域护盾因为承受了太多的攻击，终于崩溃。激光突破护盾，射入机体，而李玄成的反应慢了半拍，转眼间被激光突入舰内，破坏之下，一个设备被弹了出来。
楚君归一眼扫过，脑海中就自动根据设备外型匹配出用途和数据。这是一台短途空间跳跃装置！
楚君归不假思索，驾机冲过去，直接用万用接口捕捉，将空间跳跃仪连接在机身上，然后战机瞬间加速，直接向外空冲去。而此前因为多达数十场的单挑，以及战机驾驶员排队，防线早就不再严密，处处都是漏洞。
这一系列的变化实在太快，当众人反应过来时，楚君归已经从空隙中穿过，疯狂加速，转眼间就进入空间跳跃的恒定速度。
在空间跳跃的瞬间，林兮回头，远远似是看到李玄成在对她挥手。
此时此刻，李玄成还停在战场上，看着远空那一闪而逝的光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带你回来的。”
第20章 流浪
无尽深空中，突然出现一片绚丽光带，一架破破烂烂的战机从虚空中跃出，然后被虫洞关闭的能量浪涛推动，加速向前滑行。
楚君归和林兮先后从空间转换的凝滞感中恢复。林兮忽然感到一阵寒冷和畏惧，有些茫然地看着楚君归。说到底，她还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女，自幼的严酷训练给她套上了一层外壳，却不曾真正让她的心变得没有情感。
她现在也说不清楚，当时的飞身一跃，冲动的成分有多大。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有种巨大的无可匹敌的力量推着她跃出，将所有世俗、礼节、顾忌和羁绊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能慢慢地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止戈学院自建校以来的纪录戛然而止，家族中所有的支援和助力全部消失，小时候习惯了的生活环境也没了，规划好的远大前程更是由此成空。
当她大一就拿下止戈学院的第一名时，林家上下欢欣鼓舞，当即决定倾家族之力予以支持。当时长辈们一致认为，林兮有望达到老太爷当年的职位，掌管国防部或是进入三军参谋联席会议的。再不济，也能如林玄尚一样主管一支主力舰队。就算执掌舰队，以林兮当年在大战略科目中所展现的天赋，人们也认为打起仗来会比林玄尚更厉害。
林兮的天赋并不在单兵战斗，而是指挥深空舰队征战。
所以随着那一跃飞走的，还有一根元帅的权杖和无数更高的荣耀与权势。
而现在留给她的，就只有黑暗、寒冷还有不可预知的未来。
不，至少还有身边的人。
林兮转头望向楚君归，见他正一脸认真地对照星图观察坐标，丝毫没有迷茫和慌乱，彷徨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许多。
“我们在哪？”
“鱼尾星系，距离天门一大约15光年。”
看着星图上那条清晰的路线图，林兮奇道：“这是抢来的跳跃器，你怎么这么快就规划出我们要去哪了？”
“不是，这条路线已经储存在跳跃器里了。”
林兮一怔，“你是说，是他……”
楚君归点头，说：“他虽然打不过我，但也不至于败得那么快。这个跳跃仪是他故意被打下来的。”
林兮忽然感觉眼中好像有了些水气。
“这里还有一段说明。”楚君归看看林兮，伸手点开路线图上的说明文件。
李玄成身影出现，微笑一如既往，说：“兮兮，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东西，这还是你第一次要为自己做些什么。所以我没办法阻拦，只能放你走。这条路线图需要进行三次跳跃，空间跳跃装置里的e物质应该够用。我已经把路线图的终点座标告诉了若白，他会在那里联系你们。”
顿了一顿，李玄成又说：“不过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无论皇室还是顾家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我就帮不上忙了，你们只能靠自己。最后，还有那个家伙……”
李玄成望向楚君归，说“你要小心，我会把兮兮抢回来的。”
至此，影像消散，林兮一声轻叹，慢慢抹去眼角的一颗泪珠。
“一直以来，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着我，直到现在都是……”林兮的声音越来越小。
试验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战术欺骗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又被他给按了回去。他只有默默地工作，一边复核空间跳跃的路线，一边检查飞船的状态。
工作似乎是最好的麻醉剂。
飞船修正了航线，再次加速，进入第二次空间跳跃。
一片虚空中，突然亮起一片耀眼光带，楚君归的飞船从光带中跃出，静静滑向前方巨大的蓝色恒星。
楚君归双眼微眯，以肉眼扫描蓝色恒星的光谱，再与航线图的数据进行比对，说：“没错了，这是蛇夫系n7062号星系。这里是王朝与联邦的边界，过去十年中，在这里发生过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摩擦。”
楚君归再次启动飞船的自检，说：“如果若白那边没有安排的话，我们必须到行星上补给。现有的物资和氧气只能支撑一个月。”
林兮也看了眼数据，说：“这么点物资还想支撑一个月？十五天都够呛。”
“我比较省，十天不吃饭也没事。”
“你……”林兮蓦然想起许多相处往事，又是气恼又是有些心疼。
这个时候，远方深空中光芒一闪，一颗微型通讯卫星从虫洞中弹出。当它周围的能量光芒消散后，飞船通讯频道上就出现了一个全身都覆盖在深色战甲下的战士。他向楚君归和林兮微微躬身，以示敬意，说：“我奉命而来，引导你们前往新的落脚点。”
他的声音奇特诡异，带着浓厚的金属摩擦音，若不是使用了声纹加密，就是发声器官有重大改造。
“奉谁的命令？”林兮谨慎地问。
“下命令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任务只是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坐标，然后带着现场出现的人到指定的地点。其它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兮还在思索，楚君归说：“我们的燃料只够维持到最近的行星。”
最近的行星是一颗气态巨星，根本无法生存，也难以找到维持生命的物资。所以用仅存的燃料跟随着这个引路人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林兮有了决断，说：“好，给我们路线图。”
黑甲战士的影像挥手送出一个数据光团，飞船上星图上就多了一个新的坐标点。
黑甲战士说：“在那里有一处秘密的临时补给点。我们可以在那里补充物资和燃料，以及e物质。然后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段航程了。”
黑甲战士的飞行器掉转方向，引导着楚君归和林兮向着目标区域飞去。
两艘飞船逐渐加速，以亚光速飞行，经过母星三天时间，终于抵达目的地。在前方虚空中，一只货柜正在虚空中悬停，没有释放任何信号。
第21章 补给
微型飞船飞到货柜上方，射出一道扫描光束，对货柜进行完整扫描。
“货柜完好度97%，内部物资完好程度100%。预计本次提取物资35%，剩余10%。”随着扫描，一连串的数据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扫描同时是解锁过程，货柜一面侧壁缓缓提升，露出里面一格格的金属密封盒。格子大约有几百个，不过半数已经空了，显然在过去已经进行过类似的补给。
这一次弹出数十个金属货盒，都被微型飞船的牵引光束捕获，送到了楚君归的飞船前。这些货盒上都有标记，其中大部分是常规的聚变离子发动机燃料，小半是食物和水，最后一盒则是供空间跳跃使用的e物质。
黑甲武士说：“这个补给点的e物质储量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过足够支撑你赶到下一处补给点。补给点的坐标和路线图已经发送过来，在母星时间70小时后，将会有新的引导员在坐标附近等候，引导你们进行补给。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再见。”
黑甲武士的影像消失，而那艘微型飞船则是猛烈燃烧、爆炸，就此化为宇宙中的尘埃。
楚君归打开货舱舱门，将所有货盒吸入，然后出了驾驶舱，进入货舱，开始整理货物。食物都是超高热量的有机聚合物，然后更多的是水。将食物和水分门别类地放在货架上，再给飞船添加了燃料，楚君归就返回驾驶舱，启动飞船，驶向第二处补给点。
货柜中虽然还有一些物资，但是没有e物质。已经补充的e物质不足以跳跃到周围任何已知星系，而补给点的坐标则是位于星图上一片空旷区域，离任何星区都有相当距离。
此时此刻，楚君归和林兮也没有其它选择，只能按照引导前进。好在黑甲武士以及其背后势力看上去应该不存恶意。
又经过十天的航行，楚君归和林兮赶到了第二处补给点。这里同样有一艘微型飞船出现，引导他们完成了第二次补给，然后给出第三处补给点的坐标后，就执行自毁，消除了一切出现过的痕迹。
第三处补给点已经处于联邦和盛唐之间的大片荒芜星域，这里虽然有众多星系，但是没有探索出任何具有高度战略价值的行星，双方都仅仅出于军事目地在此修建了一些设施。以其稀疏程度，与其说是边界防御，倒不如说仅仅是为了显示下存在感。
在飞往第三处补给点的途中，林兮捅了捅楚君归，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的旅程有些奇怪？”
“不奇怪啊，安排得十分周密。”楚君归回答。
“正因为太周密了，所以安排这些的绝对不可能是李若白。他哪有这个本事？”
楚君归在这方面经验不足，静候林兮的解释。
“这样的补给点要定期维护，还要保密，耗资巨大，需要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就算李若白他老爸出手，也维持不了几条这样的秘密补给线。他在李家根本就没什么实权，一个货柜就能让他破产十几回，他哪有能力这样帮我们。”
“难道又是李玄成？”试验体发现自己内分泌好像有些失调。
林兮白了他一眼，说：“他比李若白穷多了。从小到大，就没有请我吃过几顿大餐，记忆中基本都是快餐。”
楚君归感觉内分泌失调变得更严重了，道：“他这么吝啬吗？”
林兮说：“那时他也是学生啊，为了学习战机驾驶，偶尔还要打工的。”
楚君归摸摸胸口芯片，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些存款、奖金和军功，一种土豪的充实与骄傲油然而生，刚想大气地说句“想吃什么，我请！”，旋即他就想起因为抢婚，自己现在多半已经变成盛唐的通缉犯，那些资产自然一分钱都动不了。
试验体气势立降，萎靡不振。
林兮看他的样子，禁不住一笑，道：“傻瓜，还会吃醋了。”她慢慢靠在楚君归身上，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舱外虽是寒冷的深空，可是这一方小天地却是十分温暖和安全。
她渐渐迷糊，昏昏欲睡。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多了，让她筋疲力尽。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团强光，照得她看不清任何东西。林兮以手挡眼，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深空中停着一架战机，正用刺眼的光束不断扫描着这边。
她瞬间惊醒，“怎么回事？”
楚君归说：“我们已经到第三处补给点了，这是前来引导的战机。”
“已经到了？我睡了多久？”
“40个小时。”试验体一般不撒谎。
林兮小脸微红，在过去这些年中，她可是从来都不睡懒觉的，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睡觉的天赋。或许这是每个女生与生俱来的本事。
“你一直没睡？”
“睡了。”
“睡了多久？”
“15分钟。”
这个时候，通讯台上出现一个影像，战甲和外袍的式样都是楚君归和林兮从来没有见过的。
“两位好，请跟随我的战机，前往汇合点。有人在那里等着见你们。”神秘战士的声音同样掺杂着金属杂音，让人无从分辨他的身份。
楚君归驾机跟上。两架战机一前一后，迅速向着不远处一片小行星带驶去。
接近小行星带时，两架战机绕了一个弧线，绕过小行星带。随着战机前驶，一艘巍巍如山的庞然大物无声无息地自小行星群中滑出。
这是一艘超过五千米的巨大星舰，无数喷口喷射着幽幽蓝光，推动着巨舰徐徐前进。一些飘浮的碎石一靠近星舰，就会激起片片蓝色护盾，或被粉碎，或被弹开。
这不是普通的星际战舰，而是移动基地。
当先战机放缓速度，逐渐靠近。随着它的身份被识别认证，一道牵引光速引导着它接近舰侧的泊位。
同样有一道牵引光束照在楚君归的战机上，并提出了进入停靠模式的要求。
楚君归按下接受，战机一阵震动，缓缓向泊位飞去。片刻后，战机飞入六角型的泊位，战机起落架发出叮的金属碰撞声，牢牢吸附在地板上。
随着气密舱门落下，泊位内灯光变亮，忽然间天花板四角裂开，出现四座炮塔。然后又有两队荷枪实弹的战士自侧门冲出，将战机团团围住。
第22章 没有选择
楚君归打开舱盖，从容走下战机。在这个时候，抵抗已经没有意义。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来到楚君归面前，说：“这里不允许携带武器，所以需要冒犯一下。”他又向林兮看了一眼，说：“但你可以例外。”
楚君归静立不动，任由军官搜身检查。
搜检之后，军官没有在楚君归身上发现任何武器，点头道：“很好，算你聪明，知道配合。走吧！”
他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小子，别动什么歪心思。我听说过你很能打，不过没有枪，再能打也没用。”
试验体没有说话，只是他看看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并不觉得真打起来自己会没有枪。十米之内的枪，不管握在谁手上，试验体都觉得那是自己的。
战士们明显对林兮十分敬畏，个个都紧盯着楚君归。
一行人进入基地电梯，不断向上，大约几分钟后才停下，然后再拐过几段走廊，来到一扇厚重隔离门前。
战士们都等候在外，军官带着林兮和楚君归走进隔离门，来到一个宽阔的大房间中。
房间一面墙都是虚拟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小行星带的风景，也可以设置成任意的景色。中央则是一幅巨大的立体星图，上面有各式各样的标记。林兮一眼就看出，星图倒没什么，那些标记才是真正重要的。它们将兵力、资源和航路以及重要战略节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光是这幅星图，就意味着房间主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周围墙壁上都是虚拟屏幕，上面不断滚动着各式各样的信息。一角有绿植装饰，墙壁上则是三套形式各异的战甲，另一侧则是文件堆放整齐的办公桌和书柜。
星图前站着一个男人，看背影有些清瘦，但是楚君归却有种隐隐寒毛竖立的感觉。这个人居然让试验体也感觉到危险。
男人回身，脸上线条如同刀刻，每一处都十分凛厉，最醒目的则是一只透着暗红色的左眼。在当今时代，假眼可以具有真眼一切功能，而且可以做得和真眼一模一样。他选择这只左眼，要么有特殊功能，要么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意义。
他看了楚君归一眼，暗红色的左眼瞬间有种把楚君归全部看透的感觉。
不过试验体早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扫描检测，自有应对方法，全身血液流速都保持正常。
男人笑了笑，说：“太正常就假了。”
他眼中的红光淡去，若不仔细看，就和普通眼睛没什么区别。楚君归也没了那种被彻底透视的感觉。
男人拿起一块平板，看了一眼，念道：“楚君归，犯蓄意破坏公共秩序罪，绑架罪，以及严重盗窃罪，嗯，你偷的那架战机是研究院的样机，只有那么一架，光是研发费用就已经超过50亿。这些罪名，足够判你几十回死刑了。”
林兮上前一步，挡在楚君归身前，大声说：“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另外这些事都是我们一起做下的，要判一起判！”
男人既不着急，也不动怒，依旧微微一笑，说：“爱情使人昏头，这话果然没错。”
林兮忽然之间结巴起来，“谁，谁说这是爱情？我只是，那个，啊……”
男人哈哈大笑，说：“好了，你先别急，我还没念完呢。罪名还有，蓄意破坏王朝财产。你前后打下98架行星防御无人机，击毁51架深空战机，造成21名飞行员受伤，并给超过150名在场战机飞行员造成了精神损害。”
“这些，”男人拍拍屏幕，“都是钱。”
“应该没有样机研发费贵。”试验体很冷静。
“是差了一点。不过你别忘了，这张账单也不完全。再加上开启行星级激光防御网所花费的能源，就完全超过了。”
男人把屏幕扔到一边，说：“不过，100亿还是110亿，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林兮双臂展开，将楚君归挡在身后，大声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林小姐，鉴于当时的情况，你是可能得到豁免的。”
“我不需要豁免！”
男人的微笑如同恶魔，说：“就算你拒绝豁免，也不能给他的罪名减掉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
林兮沉默，她知道这是事实。
楚君归将林兮拉到自己身边，说：“我已经清楚自己的处境了，那么，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需要你呢？”
“如果不需要，刚才你就应该把一路过来所耗费的补给，以及重新补充补给点的费用都加上去了。”
男人愕然，有些震惊于试验体的脑回路，不过仔细一想，道：“对啊，这笔费用也不小！看来我的情报团队出了点问题。”
他在胸口一抹，就出现一个暗红三角的标志，然后指着标志，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隶属于王朝特别行动处，我是这座移动基地的负责人，所有人都叫我赤瞳。”
“特别行动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林兮警惕地问。
“特别行动处和天玑卫性质差不多，你可以把我们视为暗面的天玑卫，只不过我们的规模要大得多。而且我们属于绝对保密的机构，如果不是直接隶属的情况下，就算一些元帅上将也不一定知道我们的存在。”
赤瞳向周围一指，说：“像这样的移动基地，在特别行动处不止一座。也许未来，也会有一座属于你们。”
林兮和楚君归都没有动容。这样一座移动基地造价肯定不止一百亿，属于他们？怎么可能？既然特别行动处找上了门，那么必有后文。
果然赤瞳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确切点说，是你，楚君归，需要还偿还150亿。”
“不是110亿吗？”
“那只是直接损失，额外的40亿是我加的初步间接损失，更多的损失还在统计中。不过，如果你愿意加入特别行动处，那么这些债务可以先暂时挂起来，以后不光有还清的机会，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楚君归正要考虑，赤瞳已经把一枚圆型上面有暗红三角的徽章塞到楚君归手里，说：“你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