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恋爱时代
“听说了吗？林理事来公司了。”
“林理事，哪个林理事？”
“最有名的那个。”
“你说之前和艾琳……”
肩并肩地站在电梯里，戴着口罩的Sunny漫不经心似的仰头瞅着变动的楼层数字，手肘却暗自戳了戳身边的金泰妍。
“干嘛？”正在玩手机的金泰妍眉尖一蹙，看着屏幕上大大的游戏失败字样，忍不住就翻着白眼转头看向Sunny。
“听到刚才的话了吗？”
“什么话？”
“林理事的事。”
“你说这事？”
金泰妍挠挠头发，完全不在意地说：“我刚刚就听明京欧尼说了。”
“你听她说了？她今天没跟我们行程吧？”
“我刚刚在他们经纪人的群组里看到了啊。”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Sunny在往外走的同时也脸色古怪地侧头看着金泰妍。
“你怎么会在他们的群组里？”
头上戴了顶鸭舌帽、模样文静又乖巧的金泰妍和她对视了一下，旋即就眨巴眨巴眼睛说：“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加进去了。”
Sunny的嘴角动了动，趁着没什么人注意，直接伸出手拉着金泰妍去角落里说话。
“我直说了吧，作为队长，欧尼你是不是应该去找林理事谈一谈？”
“我？”金泰妍一脸诧异地反手指着自己，声调拔高，“为什么？！”
“呀，声音小一点！”Sunny顾虑地瞧瞧四周。
金泰妍无奈地斜眼瞅她，双手插进卫衣的口袋里，帽檐下的小脸上挂着大了很多的白口罩，整个人远远看上去更显得袖珍和娇小。
“允儿的事……这两天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就要正式回归了，她这个样子即便在舞台上出现什么大失误我也不意外。”回过头来的Sunny终于把话摊开来讲了，“虽然成员们恋爱本来和我们没太大关系，但允儿既然现在变成这样，欧尼你是队长，总该了解一下情况吧？”
Sunny说出这些话时算是情真意切，可惜金泰妍却不像林允儿和Tiffany她们那样那么好骗。
她狐疑地瞧着貌似一心为公的Sunny，嘴里就说：“那我就去找允儿谈谈不就行了？你打算让我去找林理事？这样的做法不是很奇怪吗？”
金泰妍是不知道Sunny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她知道，让李顺圭开口叫欧尼，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果能让她开口，我早就这么做了，还需要欧尼你来吗？”结果Sunny就头疼地说，“昨天我就找她谈过了，那丫头完全不搭理我啊。”
“那我们去找林理事，人家就搭理我们吗？还有，别人的感情问题，虽然也影响到我们，我又用什么理由去介入？开玩笑吗？”不得不承认，在正经讲话的时候，个子小小的金泰妍还是很有几分身为队长的威严。
被她蹙起小眉头一瞪后，Sunny似乎也陷入哑然。
“那……我们就当作去问候一下吧？问候总可以吧？不提他是允儿的男朋友，怎么说他也是公司的理事，我们两个作为组合的代表去问候一下总行吧？”
Sunny想了想，依然没放弃劝说金泰妍。
“到时候，我们俩再装作不小心地提一提允儿。哪怕只是起到个促进效果，也总比什么事都不做要好吧？允儿那模样，我看着都郁闷。我觉得她和林理事谈恋爱，主动权估计还是更多在人家手里头。”
金泰妍有些犹豫起来，瞥了Sunny就失笑地说：“现在又变成恋爱专家了？以前孩子们找你商谈的时候，不是嚷嚷着等你自己恋爱了再说吗？”
“以前其实根本没这方面的心思。”Sunny也笑了笑，低声地说，“现在忽然感觉我们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吧？前两年你们一个接一个，允儿现在又这样。看来‘少女时代’的确永远不可能是少女。”
“心态年轻不就行了？”金泰妍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膀，全组合里她如今也就只能揽住Sunny的肩头说话，“我们之前不就被叫成是‘恋爱时代’了？”
“我知道，也没觉得这种改变有什么不好……算了，现在重点还是允儿的问题。这丫头，以前不出问题，这一谈恋爱就连谈了两场。说实话，她前面那回，我作为旁观者，心里面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当时确实是在谈恋爱，但现在这一回，感觉完全不一样。”
金泰妍疑惑地问：“谈恋爱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呗，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Sunny张着嘴无言了一会儿，忽然就认真地说：“我觉得，这回允儿没准谈到最后真的会结婚。这一回和之前的感觉不同，现在的她身上好像有点过去没有的东西。”
金泰妍蹙眉看她，像是被Sunny的这番发言稍稍惊到了。
结婚、生子，让一个人的生活和自己彻底绑定在一起，这种事对于idol出道的她们而言，还真是遥远到不现实的事情。
可眼下Sunny却说，允儿可能会和那个林理事结婚？
“行了，别想了。到底去不去？”
Sunny的声音打断了金泰妍的思考。
她抱着手，冲着楼上林深时他们所在会议室的方向努努嘴，说：“可能也就今天这次机会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第二次机会，没准是允儿的婚礼上？哎，去见见人又不会怎么样。”
金泰妍学着她抱起手来，一时间皱着眉头不吭声。
……
“泰妍，你在门外干嘛呢？”
“啊，我那个……”
被逮了个正着的金泰妍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边回头看看会议室外面，说：“我听说林理事今天来公司，所以好奇来看一看。”
这个直女！你干脆说我们是来找林理事谈话的好了！
躲在外头走廊上的Sunny一下子无语地直瞪着金泰妍白皙的侧脸，脸蛋那么漂亮，脑子的构造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来找林理事吗？”中年男人和同样感到惊讶的林深时对视一眼，“你来找林理事做什么？”
“呃，来问候？”
金泰妍说话间就悄悄用手指捏着扯了扯Sunny的袖子，Sunny很想拍掉这只手，但一瞧见金泰妍偏头投来的求助眼神，再加上自己脑子里的那个目的，只好扯出一副假笑的脸，在会议室里一众讶异的注目中，牵着金泰妍的手主动走进会议室里来。
“那个，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少女时代的Sunny，这位是我们的队长泰妍。”
“啊，你们好。”
也没料到会有这情况出现的林深时下意识站起身来，看看来到自己面前露出笑容的Sunny和被她带着走来的金泰妍，脸上的神情很快转为了淡淡的温和微笑。
他伸出手和Sunny轻握了一下，三人各自低头见礼，场面让旁观的几名SM高层人员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无论是按照地位还是背景，林深时应该都是那个可以坐在座位上接受金泰妍两人问候的人才对。结果现在这三个人怎么瞧起来像是亲戚之间相见一样？
别说是其他人，实际上见到林深时面对她们的反应后，Sunny和金泰妍的心里在讶然之余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哪怕是好朋友的对象，有时候那种地位高低所带来的差距感依然能把人与人之间一下子分割得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别说她们只是林允儿同组合的成员，即便她们真和允儿沾亲带故，林深时作为公司的理事和HanShin那种级别财阀的中高层，需不需要给她们面子也完全是看林深时心情的问题。
好在，允儿那丫头确实没看错人。
在真切地感受到林深时待自己两人的友好态度后，Sunny和金泰妍就心有灵犀地偷偷相视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满意。
嗯，开场这一下的表现，可以给林女婿记上一分。
“我和允儿交情很好，她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林深时的话让周围的高层人员恍然大悟，紧跟着众人就听他说：“既然现在正事已经谈完了，今天我难得来公司一趟，不如请两位带我参观一下？”
“嗯？”金泰妍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顺利。
1、林女婿
“听说了吗？”
“什么？”
“那位林理事今天来公司了。”
正在低头玩手机的金泰妍瞧了sunny一眼，旋即就漫不经心似的问：“所以呢？”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好歹是允儿的男朋友。”
“别人的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好奇？”
这时候电梯的门打开，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呀，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没事装什么傻？”sunny用余光瞅着那张被白口罩几乎完全包住的小脸。
“别关注别人的恋爱了，省省心吧。”还在用一根手指头笨拙地操作着游戏界面的金泰妍终于透露出了些不耐烦的情绪，“反正你也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不是，允儿的事，难道就放着不管吗？”
听到sunny这话的金泰妍反倒诧异地转头看向她，“除了刚出道的那几年，我们什么时候真的去管过别人的事情？你的亲故恋爱不顺利的话，你还会热心地帮她出主意吗？”
“我现在不就在做这种事吗？”sunny双手抱胸地说。
“所以说我觉得你很闲。”金泰妍眼睛也不带眨地说，“有这个时间不如再练习一下舞蹈。你不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回归了吗？”
可能真的是年纪愈长，性格发生了变化的缘故，本来十代性子还挺沉默和内向的金泰妍在二十代后半的年岁里，私底下的嘴巴是越来越碎了，而且好胜心莫名其妙的强盛，没道理也要硬讲出三分来。
sunny被她噎了两句后，心知不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金泰妍是不可能被自己说动了。
她只好揪住金泰妍最在乎的问题说：“你觉得以允儿现在的样子，等到我们回归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金泰妍总算暂停了游戏，蹙眉想了一会儿就抬手勾下口罩，板着小脸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趁着没人注意，sunny直接拉着她去角落里说话。
“我直说了吧，作为队长，欧尼你是不是应该去找林理事谈一谈？”
“顺圭啊，我刚刚的话你没听到吗？”
“我知道！虽然成员们恋爱和我们其他人确实没关系，但允儿既然现在变成这样，欧尼你是队长，总该想办法了解一下情况吧？”
sunny说出这些话时算是情真意切，可惜金泰妍却不像林允儿和tiffany她们那样那么好骗。
她狐疑地瞧着貌似一心为公的sunny，嘴里就说：“那我就去找允儿谈谈不就行了？你打算让我去找林理事？这样的做法不是很奇怪吗？”
金泰妍是不知道sunny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她知道，让李顺圭开口叫欧尼，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果能让她开口，我早就这么做了，还需要欧尼你来吗？”结果sunny就头疼地说，“昨天我就找她谈过了，那丫头完全不搭理我啊。”
“那我们去找林理事，人家就搭理我们吗？还有，别人的感情问题，虽然也影响到我们，我又用什么理由去介入？开玩笑吗？”不得不承认，在正经讲话的时候，个子小小的金泰妍还是很有几分身为队长的威严。
被她蹙起小眉头一瞪后，sunny似乎也陷入哑然。
“那……我们就当作去问候一下吧？问候总可以吧？不提他是允儿的男朋友，怎么说他也是公司的理事，我们两个作为组合的代表去问候一下总行吧？”
sunny想了想，依然没放弃劝说金泰妍。
“到时候，我们俩再装作不小心地提一提允儿。哪怕只是起到个促进效果，也总比什么事都不做要好吧？允儿那模样，我看着都郁闷。我觉得她和林理事谈恋爱，主动权估计还是更多在人家手里头。”
金泰妍有些犹豫起来，瞥了sunny就失笑地说：“现在又变成恋爱专家了？以前孩子们找你商谈的时候，不是嚷嚷着等你自己恋爱了再说吗？”
“以前其实根本没这方面的心思。”sunny也笑了笑，低声地说，“现在忽然感觉我们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吧？前两年你们一个接一个，允儿现在又这样。看来‘少女时代’的确永远不可能是少女。”
“心态年轻不就行了？”金泰妍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膀，全组合里她如今也就只能揽住sunny的肩头说话，“我们之前不就被叫成是‘恋爱时代’了？”
“我知道，也没觉得这种改变有什么不好……算了，现在重点还是允儿的问题。这丫头，以前不出问题，这一谈恋爱就连谈了两场。说实话，她前面那回，我作为旁观者，心里面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当时确实是在谈恋爱，但现在这一回，感觉完全不一样。”
金泰妍疑惑地问：“谈恋爱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呗，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sunny张着嘴无言了一会儿，忽然就认真地说：“我觉得，这回允儿没准谈到最后真的会结婚。这一回和之前的感觉不同，现在的她身上好像有点过去没有的东西。”
金泰妍蹙眉看她，像是被sunny的这番发言稍稍惊到了。
结婚、生子，让一个人的生活和自己彻底绑定在一起，这种事对于idol出道的她们而言，还真是遥远到不现实的事情。
可眼下sunny却说，允儿可能会和那个林理事结婚？
“行了，别想了。到底去不去？”
sunny的声音打断了金泰妍的思考。
她抱着手，冲着楼上林深时他们所在会议室的方向努努嘴，说：“可能也就今天这次机会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第二次机会，没准是允儿的婚礼上？哎，去见见人又不会怎么样。”
金泰妍学着她抱起手来，一时间皱着眉头不吭声。
……
“泰妍，你在门外干嘛呢？”
“啊，我那个……”
被逮了个正着的金泰妍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边回头看看会议室外面，说：“我听说林理事今天来公司，所以好奇来看一看。”
这个直女！你干脆说我们是来找林理事谈话的好了！
躲在外头走廊上的sunny一下子无语地直瞪着金泰妍白皙的侧脸，脸蛋那么漂亮，脑子的构造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来找林理事吗？”中年男人和同样感到惊讶的林深时对视一眼，“你来找林理事做什么？”
“呃，来问候？”
金泰妍说话间就悄悄用手指捏着扯了扯sunny的袖子，sunny很想拍掉这只手，但一瞧见金泰妍偏头投来的求助眼神，再加上自己脑子里的那个目的，只好扯出一副假笑的脸，在会议室里一众讶异的注目中，牵着金泰妍的手主动走进会议室里来。
“那个，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少女时代的sunny，这位是我们的队长泰妍。”
“啊，你们好。”
也没料到会有这情况出现的林深时下意识站起身来，看看来到自己面前露出笑容的sunny和被她带着走来的金泰妍，脸上的神情很快转为了淡淡的温和微笑。
他伸出手和sunny轻握了一下，三人各自低头见礼，场面让旁观的几名sm高层人员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无论是按照地位还是背景，林深时应该都是那个可以坐在座位上接受金泰妍两人问候的人才对。结果现在这三个人怎么瞧起来像是亲戚之间相见一样？
别说是其他人，实际上见到林深时面对她们的反应后，sunny和金泰妍的心里在讶然之余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哪怕是好朋友的对象，有时候那种地位高低所带来的差距感依然能把人与人之间一下子分割得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别说她们只是林允儿同组合的成员，即便她们真和允儿沾亲带故，林深时作为公司的理事和han shin那种级别财阀的中高层，需不需要给她们面子也完全是看林深时心情的问题。
好在，允儿那丫头确实没看错人。
在真切地感受到林深时待自己两人的友好态度后，sunny和金泰妍就心有灵犀地偷偷相视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满意。
嗯，开场这一下的表现，可以给林女婿记上一分。
“我和允儿交情很好，她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林深时的话让周围的高层人员恍然大悟，紧跟着众人就听他说：“既然现在正事已经谈完了，今天我难得来公司一趟，不如请两位带我参观一下？”
“嗯？”金泰妍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顺利。
还没等她说话，站在她旁边的sunny就抢先回答说：“好啊，不过我们来公司也有工作，可能没办法帮您多久。”
“没关系。”林深时微笑地说，“到时候我再拜托其他人好了。”
“那就这样。”
眼看着两个人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事情，在场的人也就不好再开口多说什么。
直到目送着林深时和sunny两人离开会议室后，起身整理着文件的几个人仍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2、她们是小孩子
林深时没有拒绝Sunny的邀请，或者说，Sunny的话也正合他的心意。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看不明白这两个女孩来找他的目的，等到他和Sunny两人一起离开会议室后，他大脑里的思路也就瞬间贯通了。
她们俩显然是有话想对他说。
只不过有一点让他略微感到意外。他原以为这次主导来找他的人会是作为队长的金泰妍，但通过后来两个人的模样来看，主导者却是曾经和他通过电话的Sunny。
另外，等Sunny把他们俩带到SM公司大楼里一处算是公共场合的谈话区里后，林深时就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明明Sunny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她还非要拉上金泰妍一起来找他。
“抱歉，林理事，我们公司的环境还比不上HArt那边。”
三人刚坐下，Sunny就很有礼貌地向林深时道了声歉，柔声细语的态度完全和平时私底下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惹得本来都不打算再说话的金泰妍脸色怪异地暗暗向她投去目光。
林深时笑了笑，说：“没事，这样一来说话也方便一些。我和两位也不好单独去别的地方说话。”
听到他这回答，Sunny和金泰妍都看了他一眼。
Sunny有些意外，身心很快又进一步地放松下来，心知林深时果然猜到了她特意带上金泰妍来旁听的理由。
不是因为有组合的队长在，她们发言的底气就更足一些，而是为了避免惹出些不必要的闲话来。
所以她才会选在公司里开放的区域谈话，在这里交谈，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三人即便被别人看到，也不会闹出任何不像话的新闻。
“你们是为了之前我和珠泫的绯闻来找我？”
接下来，林深时开口说出的话又引得Sunny和金泰妍露出讶然的表情。
她们都没想到林深时会如此直白，来之前就准备好腹稿的Sunny更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心里愈发困惑地瞧着男人那张平静而沉着的脸庞。
说实话，在林深时没把话说出口之前，Sunny的确怀疑允儿和他的矛盾是源于林深时和裴珠泫的私交。
诚然，林深时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脚踏两条船的人，可是有时候也不一定是确有实情才能引发情侣之间的问题。
更何况，Sunny也没实际了解过，谁知道林深时本人是什么品行？
可是现在听林深时这么一说，包括金泰妍在内，全都开始觉得，没准确实是误会一场。
出道这些年，至少基本的察言观色她们都懂。
仔细想想也对，林深时若是真和允儿恋爱的同时，又跑去招惹同公司的Irene，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将来真被媒体曝光的话，林深时的背景再深也会受到影响。
只是如此一来，允儿难道单纯是看不惯他和Irene来往而生气？还是说，这对情侣私下还有别的状况？
一时想不通的Sunny头疼地想要抬手挠挠头发，又想到对面还坐着位年轻异性，只好继续保持着矜持说：“那个……我们倒也不是想问您这件事，毕竟这也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事情。”
“允儿最近情况很不好吗？”林深时却像是更加看透了她们的心思，审视地看着在座的两个女孩，“连同组合的成员都不得不来找我算账的程度？”
“啊，那个……”
Sunny刚要惊得直起身来，她的手就被安静待在旁边的金泰妍按住。
林深时也就顺势看向了这位和他见面后统共还没说过两句话的少女时代队长。
“有些事本来不该由我们来做，有的话我们也不该说。本来今天我们来找您就已经是出格的举动了，所以我在这里先向您道声歉。”
金泰妍在其他两人讶然的注目下，站起身来朝着林深时很端正地鞠了一躬。
原本心里还有些笑意的林深时在看到女孩的行为后，眼神终于微微地变了变。
他在金泰妍的身上，突然看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份感觉不是来自于林允儿，而是来自于同样是在组合内担当队长职务的裴珠泫。
不过，如果说裴珠泫在他眼里还是个挺稚嫩的领导者，那么金泰妍的表现就显得成熟了很多。
他很清楚地留意到，在插话之后，从金泰妍那十分童颜的小脸上流露出的正色和严肃。
这和她前面那副怕生而寡言的脸孔截然不同，仿佛是卸下了伪装一样。
“泰妍小姐，请坐吧。”
林深时摇着头说，“如果被允儿看到现在的场面，回头估计就是我受教训了。其实我也大致猜到了两位今天来找我的目的，虽然有点惊讶，但说起来我还挺感谢你们，那么关心允儿。”
“既然林理事您把话说开了，那我们也就不再拐着弯说话了。”
被金泰妍拿走话语权的Sunny此时很配合地退到旁边去，任由队长代表着她们发言。
“我就说两句话吧，希望您不会怪我们多管闲事。”
金泰妍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咬字非常的清晰。
“我们外人都不知道您和允儿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问题，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允儿这些天相当苦恼，她很想和您和好。我觉得您的想法应该也是一样。所以哪怕是为了组合之后的回归也好，我在这里大胆地请求您，不要再让她难过下去了。恋爱本来是件开心的事不是吗？”
“还有一句话……我们都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道了，所以别看我们现在长到这样的岁数，实际上有的方面仍然像是小孩子一样幼稚。允儿她吧，有时候就是小孩子，她做不到像您这样在社会上工作多年的人一样那么成熟。我不是在要求您包容她，但是我希望您能够真正地理解她的性格。我们在外面是很光鲜的明星，可是明星也是普通人，允儿她也有缺点，她不是真的像公司给她营造的形象那样完美无缺。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允儿她如果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们作为外人插不了嘴，但我希望您能够先去听一听她自己的话。我相信在您面前的话，允儿她应该会愿意向您展现真正的自己。我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您。”
一口气把心里话全部说完后，金泰妍就再次起身向林深时鞠躬，在她身边的Sunny很自觉地跟着站起来，也低下了头。
“拜托您了！也谢谢您能听完我们俩今天的这些话。”
面对着少女时代两名成员的鞠躬行礼，坐在沙发上的林深时甚至顾不得去理会旁人看来的目光。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两个女孩，突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站着一道挺眼熟的身影，不由就转头看去。
金泰妍俩人也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结果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略微有了变化。
3、他懂我，这件事让我感到很悲伤
毫无疑问，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对于当时在场的四个人而言都是挺尴尬的情况。
金泰妍两人怎么也没能预料到裴珠泫会在那时候出现；裴珠泫也难以相信她自己眼前看到的场景。
说句心里话，裴珠泫此前始终认为，她和林允儿的竞争是工作之外的私事，这件事和旁人无关，也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没想到，泰妍欧尼和sunny欧尼，这两位和允儿欧尼同组合的少女时代前辈居然也会插手进来。
这一点就完全超出了她事前的预料。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辩明，在她亲眼看见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后，她的内心就无比肯定地生出了一个想法……她知道，泰妍欧尼她们是在为允儿欧尼向林深时寻求和好的机会。
为什么？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那一刻她的思绪很乱，她无法否认在她认清楚状况后，她的心情变得相当糟糕。
她一方面在震惊和恼怒，她控制不住地迁怒着帮助林允儿的金泰妍和sunny，另一方面，她也在嫉妒。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深刻地嫉妒一个人。
正如她回去后说出口的第一句话那样，允儿欧尼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连同组合的成员都愿意为她的私事出头？
关于裴珠泫的这些心思，金泰妍俩人其实并未察觉。
她们只是慌乱于裴珠泫的乱入，她们还不知道裴珠泫和林深时情侣俩的真实关系。
即便她们知道，大概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想到那么多。
真正觉察到裴珠泫心理活动的人，只有林深时。
在他和女孩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林深时就明白了裴珠泫目光中包含的所有情绪。
他感受到了她的埋怨，感受到了她的委屈，也感受到了她的气愤。
所以他才会在方才那种气氛之下，对她说出了一句不太合时宜的“小心眼”。
明明最应该难过的人就是她，这个男人还在帮别人怪罪自己，裴珠泫说不清楚她在听见林深时那句话后的心情，但她不后悔那时转身就走的行为。
在她看来，她没当场发火就算是她平日里性格太过柔弱了。
也不对……主要还是因为面对的人是林深时，这男人如今似乎成了她的死穴，在他面前，她甚至连句咬牙切齿的脏话都说不出来。
“真窝囊……还有这份讨厌的默契，你凭什么看穿我的心？真是……”
特意等到其他成员都离开这间休息室后，独自一人留下的裴珠泫才彻底卸下了坚强的伪装，抱着腿缩在沙发上，埋下脸去不言不语。
在发觉林深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后，这份该死的心有灵犀让她感到既喜悦又悲伤。
喜悦的理由毫无头绪，在生出的瞬间就被她主动掐灭，然后转化成了一股更加浓郁的伤感。
结果在伤感过后，理性的头脑也不幸地回归到了她身上。
裴珠泫开始担心起了她刚刚的那些表现。
她在泰妍欧尼她们的旁观下太意气用事了，还有就是她在成员们跟前露出的样子，也太不小心了。
如果真被人发现她对林深时的心意该怎么办才好？
另外……林深时不会因为她的行为而生气吧？
自顾自地发了场闷气，裴珠泫就好笑又悲哀地意识到，她居然很在意林深时此时的反应。
“裴珠泫你真的是……你真的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个样子？”
深吸一口气，往后撩了撩头发，裴珠泫抬起眼圈发红的脸颊后，整个人出神地注视着空空如也的前方。
“究竟是在恋爱里很特别呢，还是那个人很特别呢？”
关于她的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
“当然是人特别了。虽然很多人在恋爱的时候会变成另外的样子，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对那个人的喜欢不是吗？”
坐在申娜面前的林饮溪意外地看着她，咬着吸管眨眼说：“难得见你严肃一回。”
申娜瞅瞅她，那张姣好的脸蛋上立马就露出了个娇憨的笑容，压根没有财阀小姐形象地拉着椅子坐到林饮溪的旁边去，抱着她的手问：“所以，你问的问题我也帮你解答了，水水你现在总该告诉我深时葛格的女朋友究竟是谁了吧？我太好奇了！”
林饮溪脸色不自然地挣脱开闺蜜的怀抱，故意不带表情地说：“我只是忽然有点好奇有的人恋爱的时候和平时是不是完全两个样子，你给我扯了这么一大堆干嘛？”
申娜冤枉地睁大了眼，很大声地说：“明明是你旁敲侧击地问我，深时葛格的女朋友对你那么好是不是因为他们俩还在热恋，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林饮溪恨不得拿手里的纸杯塞进她嘴里，不好意思地侧头看向周围望来的客人们，捂住申娜的嘴，瞪着眼睛小声说：“平时让你聪明一点只知道犯傻，没事在这种事情上精明什么？”
申娜“唔唔”叫了几声才撇开好友的手，然后冲着林饮溪讨打地嘿嘿直笑，弯着眸子得意地说：“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只是你自己平时看不出来！”
“呵呵。”林饮溪嗤之以鼻，也不想再和她多说这话题，索性搬出杀手锏说，“我早跟你说了，我被我哥下封口令了。你要真想知道我嫂子是谁，你干脆直接去问我哥好了。”
申娜非常郁闷地喝着饮料说：“你以为我不想问吗？”
“怎么？你不会连我哥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吧？”成功甩开包袱的林饮溪很高兴，笑眯眯地问了好友一句。
谁知道申娜瞥了她一眼，脸色古怪地说：“我有啊。深时葛格的手机号码、邮箱地址、line好友，甚至ka……咳咳，反正我都有。”
林饮溪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加了我哥好友？”
“以前啊。”
“‘以前’是什么时候？”
“‘以前’就是‘以前’嘛。”
别的不说，林饮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位好闺蜜装起傻来确实是一把好手。
她眯着眼打量了申娜一会儿，咂咂嘴说：“那你直接发消息问他不就好了？”虽然她对于林深时会回复申娜消息的这种事压根不抱希望。
“我有发过消息给深时葛格，除了一开始，他之后就没回过我。”
“那你打电话嘛。”林饮溪靠在椅背上，又进入了懒散的闲聊状态，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话比发消息还不靠谱，她可不相信有了申娜电话号码的林深时看到来电显示会愿意接电话。
结果申娜更郁闷了，唉声叹气地说：“我被他拉黑名单了。”
“噗”的一声，坐在她身边的林饮溪差点没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
她总算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纸巾擦擦嘴，眼神异样地瞧着闺蜜说：“我哥，不至于这样吧？”
申娜扭头和她对视，嘴噘得老高，像极了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好吧……这事确实是我们家大树太冷漠了。”林饮溪只好伸手抱住好友安慰说，“不如，你回头去问问你哥？我听说他也知道我嫂子是谁。”
经过纠结，林饮溪依然决定坚守自身的誓言，她不能失信于她们家大俊啊。
比起好朋友，偶像果然更重要一点。
再说了，万一她失言，以后成为一家子，这留下的印象多不好？只能是先委屈申娜了。
申娜估计也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在她怀里靠了几秒就坐起身来，怨气十足地眯眼看她，不大高兴地说：“算了。”
“怎么了？终于准备放弃了？”
“不，我觉得我还是直接问深时葛格更快一点。”说着，申娜就低头拿出了手机。
林饮溪按捺不住笑意地说：“你认为我哥会回答你吗？”
“我直接问当然很难，但我可以迂回地问嘛。”
“迂回？怎么迂回？”
“我准备请深时葛格去看电影！”
林饮溪顿时呆了一下，看着申娜斗志满满的面容，下意识问她：“看电影？你和他两个人？”
“对啊。”申娜眨着眼，偏头看来，“水水你也要去嘛？”问完，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很明显的嫌弃神色，犹豫地说，“我还想和深时葛格一起过过两人时光呢……”
林饮溪的胸脯一阵起伏，捏起小拳头又松开，认为没必要为了这种迟早得意不起来的家伙置气。
她也没再提醒申娜她的行为成功率近乎为零，只是没好气地说：“公共影院我哥肯定不会和你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私人影院，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放的动画片吗？《小鹿斑比》？”
正是由于对类型不感兴趣，现在她们俩才会坐在这里闲聊。
“两个女孩子看什么动画片？”申娜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说，“有男生在的时候才去看动画片，这样会显得你很可爱！有童心！”
林饮溪扯扯嘴角，没对她的这番言论发表意见。
大约过了几分钟，瞧着申娜一直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在等回复，林饮溪才又没忍住地出声劝道：“行了，我哥不可能……”
“啊嘟！”
恰好这时，申娜手上的手机就传出了声清脆的提示音。
林饮溪一愣，看着申娜在看过消息后就抬起头来冲她笑眯眯地说：“深时葛格……答应了！”
4、小鹿斑比
老电影放声机似的音效在不算宽敞但气氛不错的私人影院里断断续续地回响。
面前不远处的大银幕上正在放映着色彩经过修复的上世纪动画电影，富有年代感的台词声传入耳中。
“Hello，littleprince.（你好啊，小王子。）”
“Loetup.（你们看，他在试着站起来。）”
“Kindawobbly，isn’the?（他是不是站得摇摇晃晃？）”
“Thumper!（桑普！）”
“Well，heis.（我又没说错。）”
“Aren’tyou?（你觉得呢？）”
“Lookstomelikehe’sgettingkindofsleepy.（我看他是有点困了。）”
“Ithinkit’stimeweallleft.（我认为我们应该离开了。）”
“eon.（走吧。）”
“Thumper.eon.（桑普。走了。）”
“Whatacallhim?（您打算为他取个什么名字？）”
“Well...（这个嘛……）”
“IthinkI’llcallhimBambi.（我准备叫他斑比。）”
……
光影交织的画面远远地映在坐在观众席里的申娜和林深时脸上，两个人似乎都在专注地观看着电影，眼睛里噙着光。
电影大约放映到中间的时候，在开场后就收住声的申娜终于按捺不住似的偏头小声对身边的男人说：“比起斑比，我更喜欢那只兔子桑普。”
林深时的余光看了看她，没出声搭理。
申娜也不在意，莫名其妙地说完这句话后，也恢复老实的状态，继续安稳地坐在座位上。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头顶上方的灯光被打开，前方的银幕上开始开始滚动播放制作名单，仿佛看了场好戏的申娜才举起双手，抻了抻懒腰，完全没有名门淑女风范地打了个可爱的哈欠。
然后她揉着眼睛，转头嘟囔着问林深时：“深时葛格，现在几点啦？”
林深时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夜深了，天知道这丫头为什么非要约他看夜场电影。
“没办法。”像是看出了林深时的心思，申娜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想和深时葛格你单独看一场电影，白天的话，时间不好安排。”
林深时看着还在放着制作名单的银幕，也不着急起身离开，转头对申娜寻常地笑笑说：“申氏的小公主连包场看一场电影都做不到吗？”
眼下在这家私人影院里不算工作人员，只有他们二人在场，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谈话场合，林深时说起话来也没怎么顾虑。
申娜撇撇嘴说：“那斑比还是森林里的小王子呢，他也不是差点被人抢走配偶？”
林深时挑了下眉毛，倒是没再调侃她，免得口头上欺负太过，之后申旻那家伙来找他麻烦。
“深时葛格，你觉得我挑的这部电影怎么样？”
在舒缓了一下看了一个小时电影的疲惫后，申娜又重新有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靠近林深时，那双戴着美瞳的大眼睛在头上的顶灯照耀下如同在放着光。
林深时脸色古怪地瞅瞅她，稍微和她拉远了一点距离，然后就思索着说：“还行。”
“还行？”
见申娜的语气好像有些不满意，林深时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至少这样的电影我看得懂。”
所谓“看得懂”，不知道内情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林深时是在自嘲或在暗讽申娜的品味幼稚，知情的人就会明白，他的话确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从小到大，估计也就只有这种动画电影是他真正能看得懂的影片。
申娜大概是听出了他话里的真诚，立刻笑弯起了眼，想要亲昵地伸手去抱林深时的胳膊，被男人不着痕迹地让开后，暗自噘嘴，倒也不觉得尴尬，转而就说：“有时候背负了太多东西也不是好事，所以比起作为主角的小鹿斑比，我倒更喜欢电影里那只自由自在的兔子桑普。”
“但这电影终究是那只鹿当主角，你再喜欢别的角色也没用。”
听到林深时随口说出的回应后，申娜眯了眯眼睛，而后笑意更浓地完全侧过身来，以手托腮地说：“的确，所以这部《小鹿斑比》一直只是我第二喜欢的电影。”
林深时转头和她对视，哑然失笑地说：“看样子是准备让我问一问？好，如你所愿。你第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AboutTime》，一部中文应该叫作《时空恋旅人》的电影，水水陪我看了好几回。深时葛格你有印象吗？”
申娜笑眯眯地说出了个让林深时有点意外的答案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问她：“为什么最喜欢这部电影？”
“寓意很好嘛，又有甜甜的爱情。我很推荐葛格你也去看。”谈到喜爱的影片，申娜更加来了兴趣，“一开始看到男主角和女主角在黑暗餐厅认识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俩只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而已。毕竟完全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是听声音、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这样就能喜欢上吗？”
“你们这个年纪不是挺愿意相信一见钟情的说法吗？”林深时看上去没有多想地说。
申娜眨眼看他，问：“深时葛格你也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因为这种事对我来说太遥远。”
“那你还觉得这种事很正常吗？”
林深时摇头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相信有时候爱情诞生的速度也许是很短暂的事情。”
申娜貌似感觉他的说法很新奇，面露思索之色地点点头，然后又抬起脸笑了笑说：“反正我后面确实也相信了他们俩是真爱。只不过相比起爱情，我更喜欢那部电影表达的一个主旨……在你知道未来的情况下，你的态度不应该是去试着改变那个未来，而是应该作为警醒，来试着改变自己的现在。”
林深时沉默了几秒，问：“你今天特意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跟我讨论电影吗？”
申娜笑容灿烂地说：“那深时葛格你呢？你忽然答应我的邀请，也是仅仅是为了过来和我看场电影吗？”
林深时给她回答很坦然：“我最近碰到了点难题，你应该也有所耳闻。现在我好像事都不需要去做，又不想只在家坐着，看到你的信息，所以就答应了。”
“你这是打算让我帮你转换心情？”
“可以这么说吧。现在有很多人我都不想去见，数来数去，突然发现你就是距离那些事最远的家伙。我和你这个局外人一起说说话，没准脑子里的思路就能整出个头绪来。”
林深时丝毫没有掩饰自身赴约的真正意图，听得申娜再次噘起嘴嘀咕：“这么说，我就是被利用的工具？”
林深时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我利用你，你难道没有想要利用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这个时候约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我们俩算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而已。”
“照葛格你这么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该让我来达成我的目的了？”
申娜的神色间蓦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5、被欺负的Sin
如果眼下换成另一个人在场，哪怕是认为申娜在说玩笑话，心里面恐怕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动怒。
可是林深时在听完申娜这番似乎意味深长的话后，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皱起了眉，思索片刻后却是冷不丁地问申娜：“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我和Irene的绯闻，背后是有人推波助澜？”
申娜的眸光里漾起了几分浅浅的笑意，她弯起唇角，也终于开诚布公地说：“我可没这么说，但是，我想哥哥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是想要提醒你。想要对付你的那些人当中，大概没有几个人会愿意主动降低身份去对付一个女艺人，他们也很聪明，知道痕迹太过明显的话，保不齐会断掉全部的退路。万一以后哥哥你东山再起，难免会回头找他们算账。所以，聪明人就要有聪明人的做法。”
“什么做法？”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申娜再一次用手托住了脸颊，笑眯眯地注视着男人的侧脸说：“这次你和Irene的绯闻，闹出来的时机真是太绝了。更绝的是，我这两天听说那位林小姐的状态可不怎么好。看来，哥哥你和她之间是出了什么情况？”
林深时凝眉地侧头看她。
“别瞪我啊，你自己也会说，我好歹是TheEr的小公主，有点自己的消息渠道很正常吧？只要之后哥哥你的女朋友是林允儿的消息传开，我相信从此之后盯着她的眼睛绝对不会是一双两双。这次你和Irene的事就给了他们一个很大的提醒。他们动不了你，也不好去动允儿。可是有一些人，比如说你父亲，他不是一直想要你和诗京欧尼结婚吗？完全就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利用外界的舆论来迫使你和允儿分手。你不是公众人物无所谓，允儿可不是。所以我现在可是在好心地提醒你，既然没把软肋好好藏住，那至少也该好好地护起来吧？你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被申娜揪住机会口头教训了一通后，林深时既有些好笑，心头又有点犯冷。
今天申娜的这些话，的的确确给了他很大的提醒。
原本他还在奇怪李溪午那边为什么会忽然间没了动静，纵然是顾虑他和曺赫之间的赌约，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才对。
或许，真就像申娜警示的那样，李溪午正在盘算着一个一击制胜的计划。
林深时从来不算是公共人物，所以哪怕他两次和裴珠泫上了韩国的热门搜索，受到影响更大的人始终都是裴珠泫。
同样，林允儿和他在一起恐怕也会是相同的情况。
想要利用所谓的绯闻来离间他和允儿的感情是种可笑的行为，但是这种行为要是由李溪午来做，林深时就不敢再持有任何轻视的心态了。
他太了解他亲生父亲的性格了。
假如李溪午果真打定了主意要拆开他和允儿，前面的所有行动就只能算是预热的警告而已，接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动真格了。
“这些事，你当局者迷，我欧巴之前本来也想和你说一说，否则的话，你真当我们TheEr会在意旗下代言人闹出的一些绯闻吗？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又算不上丑闻，顶多最后就是依照合约更换代言人的事而已，我欧巴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地帮你摆平这件事？还不是怕有人会利用这些新闻做点事情。他不和你说，一则是不想逼你，另外，他也有他的心思，他未必不想你顺从李代表的意思和诗京欧尼结婚，这样一来，别的不说，你肯定会是HanShin第三代的掌舵人之一。但我不同，我觉得从深时哥哥你那里蹭一份人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林深时沉默了一下，扯起嘴角说：“我倒是没想到自己的人情这么值钱。”
坐在他身边的申娜托着腮，用满怀笑意的眼神凝视着他说：“比起什么利益啊、地位啊，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反正我再努力，家里的继承人也是我欧巴。这就是当忙内的好处和坏处。你什么都不能争，也什么都不用去争。而且，我和水水可是至亲，我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人，那些人想欺负深时哥哥你，没关系，我帮你一起对付他们。”
看着女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林深时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低下头问：“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建议？”
“我的建议，哥哥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欧巴可能没把话说出口，或者，他故意没摆出多么认真的姿态跟你说这件事。而我呢，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你和允儿能不能长长久久，我觉得诗京欧尼也不错，但既然哥哥你不愿意，那我现在只能建议你……赶紧找个机会和好吧。”
眼光若有所动的林深时再次转过头去，对上了女孩的眼睛。
“在现在这种局势之下，你们俩想要长久地在一起，你就不能忽视你们之间任何细微的裂缝。在罅隙生出的第一时间，你就应该要去修复好它。如果你们不能坚定地握住彼此的手，我敢肯定，未来你们俩终究会分开。有时候，爱情的消失不一定是主动，也有可能是被动。你们的爱意也不一定是在彼此身上消磨殆尽，也有可能是被外界的压力，被所有人的注意和言语消耗干净。”
说到这里，申娜撇了下嘴，小声地咕哝说：“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嗯？”林深时紧紧地盯着她。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可惜你不愿意。另一个方法就是……借着这次机会，你趁机去炒作一下你和Irene的事情。你可以在局面还没被彻底封死之前，先把允儿推到棋盘外面去。对外做出花心的姿态，让大家认为一个女人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之所以你不愿意答应和诗京欧尼的婚约，只是不想自己被束缚住而已。这样一来，即便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但如果样子做成的话，至少你可以不必担心再有太多的人去关注你和允儿。从而你可以腾出手，先把你面对的那些难题好好地解决掉再说。如果你最终真的赢过了你父亲，你和谁结婚，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申娜提出的观点又是林深时此前从未想到过的方面。
他不禁呆了呆，旋即眉头紧锁地像是思考起了申娜这一提议的可行性。
待在旁边的申娜低头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玩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却不断去瞟林深时的脸色，暗地里的笑容愈发显得狡黠。
只可惜，林深时的犹豫压根没持续多久，申娜就见他抬起头来，缓缓吐气地摇头说：“这种事，确实不可能。”
“深时哥哥你应该知道你做出的这个决定并不怎么理性吧？”申娜隐含失望地说。
林深时看看她，突然微笑地伸出手，在申娜发怔的表情中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我做事情，确实很讲究理性，可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我不认为还应该由理性说了算。”
诚然，林深时很清楚他要是真按照申娜所说的话去操作，在目前他和允儿的事还没大范围曝光的时候，确实能起到很大的效果。
即便李溪午等人不会相信他的表演，允儿那边将要承受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可是，他依然选择了拒绝。
他甚至不必去问林允儿的意见就知道，她会做出和自己相同的决定。
“反正就算没有其他人，我要解决的主要问题还在于我爸身上。你提的建议很好，可惜我不认为我爸会上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做一些让自己喜欢的人难受的事？本身我反抗我爸，理由就是因为我不愿意那个人伤心。现在却要为了达成所谓的目的而本末倒置，这样不就显得太傻了吗？”
听着林深时好像依旧理性十足的回答，被他捏着脸的申娜就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总算显露出几分小魔女本性地咬牙嘀咕说：“什么本末倒置，说到底还不是心疼自己女朋友？虚伪！”
林深时瞥了她一眼，“你在我面前倒是越来越懒得伪装了？”
“你还不是一样？直接上手算是怎么回事？”申娜瞪眼说。
“你和二水不是至亲吗？”
“对啊。”
“你不是自称我的表妹吗？”
“对啊……”
申娜一下子收住了声，显然是意识到了男人想要说什么
林深时在她怨气的注目下，微笑地拍拍她的头说：“那作为半个哥哥，我看你可爱，捏你一下不行吗？”
“你这分明是伺机报复！”
“谁让你天天欺负我妹？”
“我哪有！”
申娜冤枉地睁大了眼，震惊地瞪着林深时，这男人简直比她还不要脸！
林深时却不再理会她，笑眯眯地拿上外套站起身来，又拍了拍申娜的脑袋，往影院外面走去说：“这次算我欠你人情，回头我找机会还给你。以后别没事逗饮溪玩，很有意思吗？”
“你平时逗我欧巴有意思吗？”申娜摸着脑门说。
结果林深时还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想了想后点头说：“有意思。”
申娜扯了扯嘴角，突然脸色古怪地说：“比起他们俩，我怎么觉得我们俩更像亲兄妹？”
“我可不想和你当亲兄妹。”
“水水辣么傻，我这么聪明，不好吗？”
林深时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你不像好人。”
申娜一把抓起手边喝空的塑料瓶，作势欲打，谁知道那道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完全不闪不躲，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一只修长的手屈起手指，猝不及防地伸到她面前，在她额头上敲了敲。
“啊！”
“哥哥走了，回头不要老是找我还人情，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还给你。”
捂着头的申娜埋下身去沉默了好久，直到影院的负责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她身边询问时，她才猛地昂起头来，抓狂地叫了两声。
她泪眼汪汪地扭头瞪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最后却“噗哧”一声笑出来，抱着手坐回去自语：“这回我可是吃了老大的亏，林大树，这人情以后迟早要你还给我……”
6、第二次见家长
两个人都始料未及的是，相比起他们自己，不少旁人反而更加殷切地希望林深时和林允儿能够尽快和好。
林深时这边还好，尽管一连遭到申旻、申娜等人的劝告，心里早有主意的林深时依然没有要主动去联系林允儿的意思。
至于林允儿那边，在事后从尴尬的金泰妍和Sunny那里大致得知此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懊恼又抓狂的状态。
好在，工作和生活根本容不得她沉浸在个人的情绪里多久。
没过几天，少女时代的正式回归就如约而至，然后又过了两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林允儿又在公司的催促下，不得不从繁忙的回归活动中抽身，前去参加一场她无法拒绝的宴会。
那是来自于青瓦台的邀请，名头是“午餐恳谈会”，据说届时到场的人全是曾获得过国家模范性表彰的各界代表。
林允儿今年刚获得了模范纳税人的表彰，再加上少女时代的名气和艺人职业的特殊性，所以也在邀请之列。
说实话，眼下林允儿压根没心思去参加这种形式大于意义的政治秀，工作和私人生活的负担全都压在了她的心头上，让她感到相当疲惫。
可是SM公司显然不会给她第二个选择。
于是，再怎么无奈，等到20日中午乘车来到青瓦台外面后，在保姆车中已经换好一身米色连身裙的林允儿在旁边助理们紧张又鼓励的眼神下深吸一口气，转头冲他们笑了笑，然后就拉开车门，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端庄地往前走去。
之后的经过其实没什么好说，面对在座平均年龄、包括社会地位都比自己要高一大截的长辈，算是年纪最轻的林允儿在会上只能是从头到尾地保持笑容，偶尔谨慎地发言几句，连摆在面前那些精致的餐点都不敢去动。
直到她又在一名受邀记者的镜头下微笑地拍好照片后，林允儿就发觉自身总算被这些大人物放过，再熬一会儿，她就可以解放地回到保姆车上好好休息了。
她暗自揉了揉都快僵住的脸部肌肉，转头想先拿点东西垫垫肚子。
结果这时，有道她似曾相识的中年声音就传入了她耳中：“现在你和他的消息还没传开，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深时那小子的女朋友，现在你受到的待遇就不是这样子了。”
林允儿吃惊地回头看去，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地磕绊道：“那个……伯……不是，李代表？您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回事？！林允儿的脑子里顿时充满了疑惑。
她很确定今天这场恳谈会，李溪午应该不在受邀之列，事实上，如果他之前真在场的话，林允儿也早该注意到才对。
毕竟HanShin集团的代表理事，在这种场合里怎么可能不成为被人围聚的中心？
“我的办公室之前收到过邀请，说起来我前两年也得到过‘模范纳税人’的表彰。不过我不太喜欢媒体的镜头，所以等到现在记者离场之后才进来。”
听到李溪午这户，林允儿下意识扭头看了看。
果然，恳谈会的会场已经被工作人员封锁，外界能看到的恳谈会现场，也只有刚才那些记者拍的几张新闻照而已。
“我今天来这里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情，该说的话也早说完了。不过对于林小姐你，我倒是还有一些话想说。”
在林允儿面前，李溪午表现出的态度还算很有绅士风度。
他彬彬有礼地邀请说：“我看你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不如这样？等下恳谈会结束，希望林小姐你能赏脸和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吃顿午饭怎么样？”
林允儿的内心涌现出了纠结的情绪。
她不知道李溪午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今天的行程安排，由于有恳谈会的事，公司下午没给她安排任何的行程。
也就是说，除非是明着说不愿意，否则林允儿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借口来拒绝李溪午的邀请。
问题是，这位为什么忽然想要和她吃饭？
林允儿不由回想起她上一次和李溪午见面，那也是她和李溪午的第一次见面，结果就在那次见面后，她才知道……原来她曾经暗暗仇视过的这名中年男人是自己男朋友的亲生父亲。
现在她的处境，不亚于林食萍再度出现在她眼前，进退不得，又左右为难。
林允儿能感受到一点林深时对待他这位亲生父亲的态度，有孺慕、有亲情，同样也有一份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忌惮和防备。
亲生父子间做到这种地步，连带着林允儿都不禁怀疑起李溪午那副儒雅和善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内心。
另外，她可知道李溪午早就打算撮合林深时和那个曺诗京小姐。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眼下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也是敌对的关系！
敌人请你吃饭，去，还是不去？
林允儿彻底迟疑了起来。
“不必紧张。”李溪午显然是看出了林允儿见到的些许变化，微微一笑地举起手中的高脚杯示意说，“我也不用林小姐你现在就给出答复，等到恳谈会结束后，我会在外面再等你一会儿。无论如何，我想我们俩需要好好谈一谈。”
李溪午的话让林允儿立即心中一动，她抬起头轻轻地蹙眉看向这名中年男人，在李溪午将要转身离开前，突然小声地开口说：“您是想和我……谈深时的事吗？”
回头看向她的李溪午沉默地想了想，莫名露出笑容说：“不算。其实我更想和林小姐你，谈一谈你自己。”
我自己？
林允儿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讶之色。
……
约莫几十分钟后，不想被身边的经纪团队知道太多详情，林允儿只好费了番工夫，把人都糊弄走后才回到地下的停车场里，在几名黑衣保镖的恭敬邀请下，一语不发地坐上了李溪午为她安排的车。
可能是考虑到林允儿的心情，李溪午没安排她和自己同乘一辆车，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一模一样的座驾，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了青瓦台。
坐在只有自己的车厢里，林允儿环视着对于普通人而言豪华过头的各种车内装饰，也感到了些微的坐立不安。
作为国民女团少女时代的成员，林允儿出道至今实际上接触过的奢侈品恐怕早就超出寻常人的想象，她对于韩国所谓上流社会的生活也算不上陌生，可是，不陌生是一回事，心态如何又是一回事。
出生在普通家庭，父亲只是公务员的林允儿从她刚刚答应李溪午的邀请后就隐隐开始后悔了。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见识到这副阵仗而后悔，还是因为她的头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李溪午这个邀请背后隐藏的风险而后悔。
尽管以HanShin集团代表理事这样的身份地位，李溪午应该不至于去欺负和算计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可是想到林深时此前遭受过的一些刁难，林允儿心里又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
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能无视的人，真的不要脸面地对付她，好像也不是什么没有可能的事。
在车上，林允儿越想越懊悔。
她看了眼车前座的方向，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想去包里拿出手机，先给林深时打通电话问一问。
这事她早就该做，可惜前面脑袋不太清楚，一下子忘了这茬。
只是想归想，等到真拿出手机后，林允儿盯着屏幕上那个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拨出过的电话号码，心里面又是一阵犹豫。
她打电话给林深时，好的情况是林深时立刻来接她，坏的情况至多也就是换成林深时和他父亲亲自沟通。
有林深时的出面，李溪午今天的某些盘算也该打消了。
可是，如此一来，状况不就依然和今天之前没什么两样了吗？
林允儿这才恍然意识到，她方才会答应李溪午邀请的理由……其实，她也很想听一听，这位气度不凡又位高权重的中年男人，究竟想对自己说什么。
“林小姐，我们到了。”
驾驶位上的保镖出声提醒。
回过神来的林允儿苦笑地摇摇头，又把手机放了回去，然后就在这些保镖的护送下走下了车。
“‘Shining’？”
林允儿驻足仰头望了一会儿她前方这片犹如童话城堡般的建筑物，然后就低下头，随着走在前面的李溪午等人走进了深林俱乐部的大门里。
然而没过多久，在俱乐部他们一行人才刚刚走出电梯，脚步就停了下来。
“夫人……”
躲在后面的林允儿隐约听见了一名保镖称呼那名出现在她和李溪午面前的黑衣贵妇的声音。
夫人？
她眨眨眼，仔细看了看和李溪午站在一起的曺静淑，脑子里这才忽然想起她之前在曺诗京的生日宴会上也见过这位。
她是……李代表的妻子？那么，她和自己男朋友算是什么关系？
正在林允儿的脑袋里乱糟糟地想着的时候，在人群最前头和丈夫说话的曺静淑忽然若有所感，望向了躲在后方的那道纤瘦身影。
一看清楚林允儿的脸后，她愣了愣，旋即就蹙起眉头，生气地瞪向了一脸无奈的李溪午。
7、父母之爱子（上）
从丈夫的表情来看，曺静淑知道今天他们三人的这次碰面应该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事实上，她自己仔细想想也知道，李溪午没理由这么做。
只是如此一来，这场所谓的偶遇，落在她心里就更显得不那么美妙了。
她扫了一眼在场这群光是杵在那里就挺吓人的黑衣保镖，又看看缩在人群最后方低头不语的林允儿，忍了又忍，还是没好气地附耳对丈夫说：“你是真打算看到你儿子跟你翻脸？”
李溪午笑呵呵地没说话，远远地侍立在他们俩旁边的几名中年人却是感到冷汗浃背，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鞠躬致歉。
由于他们的疏忽，李溪午一行人和曺静淑撞了个正着。本来夫妻之间在外面碰见还是件挺值的高兴的事，可是这对夫妇，全集团都知道他们俩有多别扭，眼下看这气氛，深林俱乐部在场的这些负责人更是暗道不好。
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谁知道明明不是定好的休息日，曺静淑会忽然心血来潮跑来俱乐部一趟？
如果时间上能打个落差，两拨人兴许还遇不见，偏偏李溪午他们到达的时机又是如此不凑巧。
只能说，有一些微妙的运气在作祟，倒霉的人是李溪午，至于幸运的人……
在妻子蹙眉的注视下，李溪午笑容不变，眼角的余光则含笑地扫向了队伍中间那个谨言慎行地懂得躲藏的年轻女艺人。
这一遭，还真说不清楚林允儿算不算是走运。
曺静淑恼怒归恼怒，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真的开口要求李溪午放人。无论两人私下再怎么闹，她说到底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去落李溪午的面子。
现在的林允儿还不值得她这么做。
李溪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管曺静淑再怎么冲他瞪眼，他都是微笑地不予回应。
看着他的反应，曺静淑就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结婚十几年，她还不了解李溪午的性格吗？看这样子，李溪午是明摆着打定了一些主意。
“这事，我不会替你瞒着……现在你儿子虽然被我阿爸盯上了，但过了这一关，他或许会变得很有用。我不会为了你和他搞坏关系。那小子的脾气，像极了你，以后他要是知道今天这事我在场，真敢甩脸色给我看。”
听着妻子的语气里都出现了点不忿的情绪，李溪午终于好笑地低声说：“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他更像你儿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
这男人，说他亲生儿子和他脾气像还不乐意！瞧着这转移话题时的嘴贫模样，简直像足了十成十！
曺静淑又瞪了瞪丈夫，懒得和他多说。
今天她过来深林还真是意外，在公司那边她还有更紧要的事务要赶回去处理，压根没工夫留在这里看李溪午是如何赶跑自己儿子的女朋友。
她心知林允儿今天要面临的这关不好过，但内心除了对于父子俩今后关系的担忧和联想到林深时知道情况后的些许头疼以外，她再没有多余的想法。
当然，在带人路过林允儿身边的时候，曺静淑多少还是犹豫了一下。
她一语不发地注视着不明所以又小心翼翼的女孩，然后凑到她耳边，对她轻轻地说：“不用过于胆怯，如果真的无法再谈下去，你可以逃跑。”
一句“你可以逃跑”，这就是她今天能给予林允儿最大的帮助了。
清脆的高跟鞋声再次在漫长而宽敞的走廊上回响起来，林允儿和其他人一样，怔怔出神地望着曺静淑的背影被人簇拥着消失在尽头的拐角。
等到她回过头来，牙齿就微微咬住了下唇。
她刚才在曺静淑的气场笼罩之下，嘴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甚至很难去直视曺静淑的眼睛，正如她先前面对李溪午表现出的弱势。
“后妈，她是他的后妈……”喃喃的话语，道出了她方才在意识到曺静淑身份之后脑中那个问题的答案。
准确地说，假如林深时日后果真进入了曺氏，那么在普遍的观念里，曺静淑就同样可以被称为是林深时的母亲。
所以，林允儿在今天见识到了她男朋友的父母，这两位长辈的出现仿佛挟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威势，压得她心里喘不过气来。
在做了下深呼吸后，林允儿才勉强平复心绪。
她望了望走在前面始终没回头看她的李溪午，咬牙跟了上去。
……
“看来我今天的邀请给林小姐你带来了不少压力？”
坐在很有韩式风格的包厢里，李溪午提壶给林允儿倒了杯茶。女孩连忙伸出双手举杯去接，那双小鹿似的眸子对上中年男人的目光后，眼里却再也看不见前不久才生出的怯意和迷茫。
李溪午眯了眯眼睛，笑着放下手里的茶壶继续说：“想吃点什么？这里没有菜单，但客人想吃的东西，十有八九都能备好。”
林允儿低着头拿起筷子，忽而又搁下，她抬头和李溪午对视，眼神突然显得十分明亮地说：“我本来想拖延一些时间，希望能等到深时过来，您的夫人……她和我男朋友，应该是同一阵营的人吧？”
李溪午的目光似有变化，过了片刻，他也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她是他的长辈。”
“您还是他的父亲呢。”女孩想也不想就回答说，话里其实无甚讥诮，像是不经意地吐露出了潜意识里的想法。
于是，包厢里的气氛就一下子变得怪异而沉默。
林允儿的胸口不易见地加快起伏，老实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刚刚那一刻她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地回了李溪午这样一句话。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不必再去害怕。
她在李溪午的注视之下，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从您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今天不管我男朋友会不会出现，我和您之间，应该都有一些事要先处理完。”
李溪午想了想，问她：“我刚刚知道你有些害怕了。我和你见面之后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无知无畏的小女生。所以在来到这里的一路上，我给你留足了时间，让你自己意识到你将要面对的对象是谁。你明明已经害怕了，有时候害怕并不是一种可耻的情绪，它至少让你保持着基本的理智，可是你现在又为什么不怕了？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尊严和面子强撑。”
他没去问林允儿突然把话摊开来讲的理由，他完全不关心这问题的答案，不管是受不了压力也好、想要抢先掌握一点主动权也罢，既然林允儿想要略过前面那些客套的过程，他也如她所愿。
林允儿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却又有点疑惑于李溪午现在所问的这个问题。
她不假思索地蹙眉说：“我的胆量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小。HanShin对于很多人来说虽然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作为您儿子的恋人，我想我还没不堪到连坐下来和您面对面谈一谈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你没有找到别的依仗，只是自恃胆气，认为你，或者说他能够帮你一起对付我？”
李溪午看上去有些失望，他没等林允儿再开口，便抬抬手打断说：“既然林小姐想和我开门见山地谈一谈，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很简单，我想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所猜测。我希望你能和深时分开，现在的你，是牵绊着他的最大拖累。”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李溪午真正开口之后，林允儿的脸色依然忍不住地变了变。
她沉默地盯着李溪午坦然的脸庞，几秒后出人意料地说：“您不说一些给我的条件吗？钱，或者对于我工作上的一些帮助。”
结果李溪午好笑地看看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少看那些胡编的电视剧，看多了，心里反而少了点敬畏……我为什么要对你说些什么条件？我们俩现在不是在谈交易，你难道认为你和深时的感情是一件可交易的商品吗？如果真是如此，我倒是不介意花钱消灾。”
在韩国居住多年，李溪午的韩语很好，好到，足以把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所有意思传递给林允儿的程度。
当听到“花钱消灾”这个词后，林允儿放在腿上的双手就情不自禁地攥紧了一些。
她看着李溪午脸上淡淡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从前的那份儒雅和温和，但她也没丢开晚辈该有的礼貌，只是稍稍垂下头去说：“这么说，您是希望靠自己的话来规劝我？”
“我今天坐在这里，确实不是以HanShin代表理事的身份和你谈话。我是以深时父亲的身份来找你，虽然今天之后，那臭小子指不定会不会认我，但我始终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想我应该有资格对他的恋情提出意见。”
说到这里，李溪午莫名地笑了笑，他喝了口杯中的茶水，轻声说出了一句引得林允儿霎时抬头的话。
“说起来……比起你，我有时候觉得还不如是那个叫裴珠泫的女孩当那小子的女朋友更好。”
8、父母之爱子（中）
“为什么？”
脑子里刹那间生出的一声疑问，还没来得及摆脱迟疑地问出口，坐在她面前的李溪午就拿着茶杯平静地告诉了她答案。
“很简单，因为她比你适合。”
“那位裴小姐还年轻，她对这个世道还很陌生，她在爱情面前会犹犹豫豫，她还是想要享受恋爱的年纪，两个人磨磨蹭蹭的话，几年就过去了。”
“还有，她的事业刚起步，她再赶时间，也不可能在近几年内和深时结婚。”
“这样时间不就很充裕了吗？我总有办法让她和深时分开。”
“所以，你和她在我眼里，你们俩截然不同。她比你少了很多危险性，她也比你合适得多。”
听完李溪午的话，林允儿沉默了很久才攥起手说：“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她，您的主意始终是想要那位曺小姐和深时在一起？”
李溪午却摇摇头。
“林小姐你玩过国际象棋吗？”
“这个下棋吧，其实思路很简单。尽量为自己制造优势就可以了。”
“来，现在我们看看。”
“如果深时他选择了我替他铺好的路，他不光能成为HanShin集团未来的孙女婿，还很有可能成为集团未来的掌权人。至少是其中之一。”
“但如果他选择了你，他能得到什么？他的事业会受阻，他会受到包括我在内很多很多人的刁难。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要推掉一个对他来说其实很好的机会。”
“这种对抗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十有八九他会输。”
“哪怕他真的赢了，他又能得到什么？事业肯定没了，仅仅是换来了一点所谓的恋爱自由。”
“最后，他还把这份自由，用在了你的身上。”
“对，爱情。爱情确实是你手上一枚不错的筹码。问题是，这个筹码是只有你有吗？”
“深时现在爱你没错，但你能保证他不会爱上别人吗？你能保证，错过你，他就会后悔一辈子，你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挚爱吗？”
“我想你应该不能保证，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感情永远不会变质。”
“所以爱情这枚筹码不错，只是份量轻了点。”
“至少在我这样的老人家眼里，你们口中的爱情太过微不足道了。”
“人生可不止是两个人在一起，短时间的你侬我侬那么简单。”
“如果你对深时起到的影响不那么大，我不会对你们之间的事插手过问，但现在不一样，深时想和你在一起，他甚至想和你结婚。这是影响他一辈子的大事，我只好来当这个恶人了。”
说到这里，李溪午摇头叹了口气。
“我其实知道林小姐你想说什么，深时的结婚对象并非只有诗京可以，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是你。”
“理由，我刚刚说了，你不合适，你很不合适。”
几句轻飘飘的不合适，让林允儿的脸色略微泛白。
她微微垂下了头，双手愈发愈发攥紧，胸口起伏，整个人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她不是没事先设想过自己将来和男友的父亲会有一场坐下来的谈话，只是她没想到，李溪午的态度会远比她的想象还要直白，她没想到……对方的话会如此刻薄、冷酷，还有现实。
过了片刻，好像实在找不到话来打破沉默的她不得不直接搬出她准备好的杀手锏，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李溪午说：“我听深时说过……您之前之所以希望他和曺小姐结婚，也有一部分您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李溪午停下喝茶的动作，抬眼向她看来。
林允儿下意识挺直了背，抿起嘴唇毫不退怯地迎上了中年男人的目光。
她的这番话也算是撕破了脸，只差当面问李溪午，他想要赶走自己儿子的恋人，理由果真像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不夹私心吗？
李溪午显然是听出了女孩的弦外之意，微微一笑后就陷入了沉默当中，像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林允儿都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她才听见那道磁性而温和的中年声音重新传入自己耳中。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留有余地的必要。”
李溪午再次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浅尝着说：“我刚刚说，那个叫裴珠泫的女孩比林小姐你适合当深时的女朋友，你知道另一重的理由是什么吗？”
林允儿没应声，这么无礼的行为本来不符合她的性格，只是今天的情况对她来说和往日不同。
她心中有团怒火正在燃烧，但不知道该针对谁、该怎么去发泄出来。
李溪午好像也不意外她的沉默，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觉得林小姐你不合适，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你是艺人，还是名idol。虽然那位裴小姐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但你们仍然有些不同。我这么说吧，如果是她，我不是不能考虑，真让她和深时在一起，可是你不行。为什么？因为她才刚做这份职业不久，而你，好像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全韩国的人好像都知道你的名头，你和你的组合，一度是国家的标签之一。”
慢悠悠的话语在包厢里响起，李溪午也没忘给林允儿添茶，尽管这一回，他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不再像之前那样，那么恭敬和紧张地伸出双手举杯去接。
他收回视线地笑了笑，笑容里有点说不清楚的意味。
接着，林允儿就听到他继续说：“如果是普通人家，娶到你的话，或许还会认为是家里的子孙争气。毕竟，能在一个领域里做到巅峰的人，我相信林小姐你有自己的优点。你已经很优秀了，你比这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都优秀。可是，不管你有多优秀，偏偏你遇上的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我在这里可以毫不避讳地告诉你，你想要成为深时的爱人，你有多么优秀根本不重要，你再优秀也只是锦上添花的添头，重点在于，你的出身、你的背景，还有你过去的经历。”
“我刚刚说了，我不一定非要深时娶诗京，甚至，我不一定非要什么门当户对。深时如果继承了我的事业，或者他选择继承他继父的事业，他也就不需要依靠什么联姻来增加自己手上的筹码。”
“我其实没有想要逼他。”
“这件事，最初只能说是吓唬吓唬他，逼他入瓮的玩笑而已。”
“可是后来，随着情况的变化，我的想法也改变了。”
“因为我发现，他竟然想娶你。没办法，我只能真的做一些事情，出手阻止了。”
渐渐地，林允儿的脸色似乎越来越白。她像是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听懂了什么，嘴里却一句话都不说，也一句话没去反驳。
她只是垂头坐在那里，身形看上去消瘦而孤单，很可怜，但却触动不了李溪午分毫。
他放下喝空的茶杯，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前些年，因为公司的发展需要，我也开始去试着了解和接触你们这些idol是怎么回事。”
“说句很不礼貌的话，当时我在看完手底下的人整理的资料后，我对你们的第一印象是……一种‘商品’。你们的身份很光鲜，如果走运的话，甚至能在短时间内拥有很大的能量，可是你们真的不像是那种拥有独立个性的职业，你们甚至和你们同行业的其他明星也不一样。”
“我曾经出席过一场晚会，在晚会上，有些好像当时人气很高的年轻idol在舞台上表演，当时我认识的一位年纪挺大的老人家在耳边说，等她们结婚生子之后，她们的孩子将来长大看到她们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的记忆很深。”
李溪午摇摇头，忽然吐出口气。
“那个叫裴珠泫的女孩，我知道她和深时也有一点关系。如果今天把你换成她，我或许会采取更柔和的方式来应对。”
“甚至，她真的让我看到了她喜欢深时的决心，并且愿意放弃她现在的事业，我不是不能帮她抹掉她过去的一些痕迹，让她和深时好好地在一起。”
“可是……你不行。”
“我知道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想问我，为什么你不行、为什么我认为你和深时不合适。理由很简单，因为……”
李溪午迎上了女孩终于控制不住眼眶发红的双眸，注视着她依然在竭尽全力维持情绪的面容，眼神有些复杂地轻轻说出了他早就藏在心里的话：
“丢人。因为深时如果和你在一起，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非常丢人的事……”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敲击声。
几下如同用拳头闷砸了门板的动静后，正在包厢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包厢的门被人拉开，一群黑衣保镖在后面惭愧地低下头，映衬着出现在门外的那道气喘吁吁的身影。
他脸色无比冰冷地看了看一下子见到自己吓得连忙转过头去擦眼泪的林允儿，又看了看李溪午那张平淡的面容。
最终，他低声地说：“爸，您欺负我没事，但您欺负她……这笔账，看来咱们俩要算一算了。”
9、父母之爱子（下）
忽然登场的林深时什么话都没说，在看了李溪午一眼后就径直走进包厢里，弯腰牵起了林允儿的手。
“让开吧，他是我儿子。”
外面的一众黑衣保镖刚要拦住准备离开的两个人，在场的所有人就听见身后的包厢里传来了李溪午平静的话语。
尽管琢磨不透自家老板的心思，但李溪午这话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领头阻住林深时去路的那名高大男人微微一怔，继而就低下头，带着手底下的人，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与此同时，同样赶来的深林俱乐部人员们不知道是不是也听见了李溪午那句传到外界去足以掀起轩然大波的坦白之语。
无需交代和命令，在林深时牵着女孩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每个人都垂首退立到了两侧。
一时之间，走廊上的气氛寂静而肃穆，耳边只有男人干脆利落的脚步声和女孩有些急促的高跟鞋声。
直到林深时两人快要消失在尽头的拐角时，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脑子里搭错了筋，犹犹豫豫地开口喊了声“少爷慢走”。
然后，如同是打破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不可避免地往外扩张。
几乎是被训练好似的，包括那群黑衣保镖里的不少人在内，很多人在这时候都默契地说了一句：
“少爷慢走！”
汇聚起来的声浪回响在走廊里，刹那间成为了耳中唯一的声音。
男人脚上的皮鞋一顿。
林深时侧头望了过去，冷脸冷眼，之后依旧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他没有注意到，林允儿在听见那声声整齐划一、夹带尊敬的恭送声后，望向他的复杂眼神。
她曾经以为她是艺人，他是普通人，虽然有点困难，但只要她和他愿意努力克服那些差异的话，他俩应该还是能长长久久地交往下去。
然而到了今天，她却忽然发觉，他和她，好像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
“砰”的一声后，车门被重重关上，带了三分蕴藏在心的火气。
林深时先侧身给女孩戴上了安全带，一边戴，嘴里也一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大脑似乎还没恢复正常运转的林允儿缩着胳膊，任由他的身体从自己眼前经过，等到林深时收回手，疑惑地看向她时，她才冲着他怯怯地眨了下眼睛。
一下子，明明心头还压着难言的怒火，男人的嘴角仍然控制不住地往上僵硬地扯了扯。
“别因为我和你父亲吵架。”林允儿突然小声地说。
林深时不说话地盯着她看，片刻后说：“如果今天的情况换成是我和你父亲，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会骂他！”
女孩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紧接着她却抬眸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举起双手，捧住他的脸庞继续说：“可是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就算骂了我阿爸，他顶多也就是生气而已，不会对我们俩做什么，至于你父亲……”林允儿说到这里可爱地皱皱鼻子，“太可怕了。”
林深时像是被她这句出人意表的回答给弄得愣住了，呆了两秒后，嘴角又动了动，这回却是没笑，反而伸出手臂，呵护般抱住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女孩。
林允儿好像猜到了他会这么做，唇边露出了些浅浅的笑意，非常温顺地靠进他怀里，侧着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说：“我其实有点高兴。”
“嗯？”
“那位曺夫人好像和你真是同一边的人，这样你要对付你父亲的话，身边至少也有一个能帮到你的人吧？还有，我猜到了你会赶过来，但当你刚刚真的出现的时候，我的心里很感动……谢谢你，来找我。”
结尾的那句话，她说得很轻，像在恍惚地呢喃。
林深时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半晌，最后脸上勉强挤出点笑容来，微笑地低声问：“情况好像有点奇怪啊？”
“嗯？”趴在他怀中的女孩昂昂脑袋。
“我明明都准备好一肚子安慰你和阻止你的眼泪掉下来的话了，为什么现在反而你在安慰我？”
“哈哈……”
林允儿被他古怪的语气逗笑了，双臂环着他的腰，翘着唇角仰起脸来，眼眸明亮地注视着他。
接着她就毫无征兆地凑上前去，在他的嘴上啄了一口。
林深时眨眨眼，问：“这算什么？”
“安慰的吻！”
“你安慰我？”
“什么啊？”脱离他怀抱的林允儿丢给了他个白眼，非常傲娇地说，“是你安慰我！”
她说着话，那红润的唇瓣还咂了咂。
“嗯，味道还行……”
林深时一阵哑然，刚要欺身上前，早有防备的女孩就笑呵呵地伸手挡在他的胸口上。
“现在不许胡闹！先离开这里再说，没准还有监控呢。”
明明也没打算做些什么的林深时被她这么一说，更加失笑，摇摇头就戴上安全带，启动了车辆。
林允儿看着前方，一只手在底下自然而然地握住男人的手说：“我今天累了，不想再回公司，也不想回家里。你带我出去玩吧，怎么样？”
转动方向盘的林深时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她的面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嗯。”
……
随后，两人先开车去了“秘密森林”。
林允儿身上还穿着今天她出席午餐恳谈会的那身米色连衣裙，款式倒不算华丽，不过终究惹眼了点，林深时就先把她安置在咖啡店的二楼，出去给她买了身便于上街的衣服。
结果等到林深时回来后，他就看到女孩不知何时侧躺在他的床上，闭着眼，沉沉地睡着了。
他愣了愣，马上放轻脚步，带上了门，提着手里的那袋衣服，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整个人旋即莫名地吐出了口气。
回头望向大概睡了有段时间的女朋友，林深时微微笑了笑，随手放下购物袋，难得生出了些男友的心思，低头取出手机，打开摄像机，镜头对准正枕着手睡觉的那道纤瘦身影。
林允儿的睡相谈不上有多好，简单地盖了层薄薄的空调被，一双摆脱高跟鞋后无比自由的白皙脚丫却伸到了床外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深时甚至远远地看见她在梦中蹙起了眉头，小嘴微张，时不时又紧紧抿起，像在嘟着嘴。
林深时拍了几张照后，笑着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蹲下来，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女友的脸颊。
过了不知多久，他嘴边的笑意逐渐淡去，低下头自言自语似的说：“对不起……”
这句话，他早在俩人走出深林俱乐部大门的那一刻就想说出口了。
可是一句苍白的道歉有用吗？他认为自己需要做出一些更实际的行动才行。
动作依然很轻地撑着地板转过身去，林深时靠坐在了床头边上，他耳旁听着那轻缓的呼吸声，眼底满是柔意，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之前和曺赫见面时听到的另一番话。
当时他即将离去，老人却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毕竟我是长辈，你是晚辈，咱们俩今天这次见面，我总该给点见面礼。有些话，在你走之前我就提醒提醒你。’
林深时那时尽管疑惑，但也老实地坐了回去。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给你造成的麻烦比你父亲给你造成的麻烦要大得多。但其实，有些事我只是不愿意那么麻烦而已，重点在于，你有没有让我愿意变得麻烦一点的价值。可是你父亲，他阻拦你的理由其实和我完全不同。’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很正常。父母的心，子女向来很难理解。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行了……即便你解决了我给你的问题，但在将来，你也许会从你父亲那里受到更大的阻拦。他和我不同，我看待你，只有利益，而你对于他而言，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另外的意义。’
听到老人这些话的林深时，起初并不能领会他话里的含义，直至今日的事发生后，他的心里才忽然有了明悟。
“父母的……心吗？有时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大麻烦。”
他喃喃低语着，往后仰头闭上了眼，好像也想要暂时忘却今天发生的这些事。
……
林允儿的这一觉睡到了深夜时分才醒来，连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林深时都略微吃惊。
“我真睡了这么久？”不敢相信地再三确认过手表后，刚从床上坐起身来的女孩十分懊恼地说，“啊，真是……明明还想着今天能有机会约会呢！”
她转头瞪向了露着笑脸的男人，不讲理地责怪说：“你干嘛不叫醒我？休息一会儿就算了，从中午睡到现在诶，你当我是猪吗？你就不怕我出什么问题吗？”
绝对不要和有起床气的人吵架，林深时深谙这道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其实还来得及。”
“嗯？什么来得及？”
“约会啊。快的话，凌晨左右我就能送你回家。”
林允儿瞅着他，随即鼓起嘴，揉着睡意难退的眼睛说：“可是现在街上还有什么好逛的？我知道的那些店估计早就关门了，本来还想给你挑几件衣服呢……”
林深时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忽然若有所思地对她说：“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10、则为之计深远（上）
首尔的夜场电影在年轻情侣的群体当中也相当有市场，如果遇上有热门电影上映的日子，不早点订票恐怕都找不到什么好位置。
不过，林允儿和林深时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事实上，碍于林允儿的身份，他们俩去看夜场电影说不定比白天的时候在首尔的大街上乱逛还要有风险。
好在林深时前不久刚被人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好去处，反正他和林允儿对电影的类型也没具体要求，在林允儿的好奇之下，林深时开车带着她，去了之前申娜刚约过他见面的那家私人影院。
上次申娜嘴上说得无辜，实际上林深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天申娜是真的包下了整间放映厅，只为了俩人能谈话方便一点。
既然能被申娜看中，这家私人影院的保密性总比外面那些人来人往的电影院要强。
只是林深时千算万算，却依然算漏了一点。
“抱歉，今天之后的时段只剩下这部电影了。”
站在柜台内的服务员打量地看着面前这两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男女，试探性地说：“其实这部《时空恋旅人》真的蛮适合像两位这样的情侣观看。如果您和您女朋友没看过的话，我们推荐您看一看。”
本来很乖巧地躲在后面的林允儿这时抬起脑袋，瞧了瞧男人的脸色。
尽管有口罩的遮挡，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林深时的迟疑，不由就用手肘碰碰他，小声地问：“怎么了？这电影很难看吗？”
林深时没想到她的观察力会这么敏锐，拉着她去旁边的角落里说话：“我老实跟你说，你不许生气。”
“怎么了？”林允儿眨着眼，开玩笑地说，“我想我今天内心的抗压能力是这几年来最强的时候了。”
“电影我没看过，所以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我知道珠泫很喜欢这部电影。”林深时用近乎陈述式的口吻说出了他之前犹豫的理由。
果然，刚才还笑眯眯的林允儿怔了一下。
她在林深时的注视中收敛起了笑意，低下头像是想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说：“感情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对吧？有些事情明明很莫名其妙，但就是会发生和存在。”
说实话，林允儿完全不关心裴珠泫以前究竟喜欢哪部电影，但如果现在让她和林深时一起去看裴珠泫喜欢的那部电影，哪怕她的气量再大，一时间也有股升腾的无名火。
这件事无关理智，就如她话中所说的那样，莫名其妙却难以控制。
“你倒是对她的事记得很清楚？”两个人就这么僵在了影院的前台处，过了片刻，林允儿再次迁怒地瞪起了男朋友。
林深时无奈而笑，“这么看来，有时候我的记性太好确实也是坏事。”
林允儿纠结地拧起眉头。
她已经看见前台的那名服务员看向自己两人好几眼了，再这样下去，悻悻而归不提，难道她今天想找件开心的事做一做都不行吗？
“算了……看吧！”
林允儿咬牙说出了一句其实没怎么出乎林深时意料之外的话。
在载着女孩来这里的路上，他就能看出林允儿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困乏和麻木。
之所以林允儿非要和他看这场电影，理由也在于此。
她已经提不起劲儿再去别的地方了，但假使就这样败兴而回，林允儿心里有种难以说明的不甘心的情绪在作祟。
反正不管是谁喜欢的电影，现在终究是她和林深时在一起观看，如此一来，应该就不必想那么多了吧？
林深时没去猜女孩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轻声地问她：“你确定吗？电影看不成的话，咱们俩去江边吹吹风、走一走，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要！”林允儿口罩下的嘴唇噘起，她伸手紧握住了男人的手掌，同他十指紧扣，“这一走搞得好像我怕他们一样……不是说适合情侣看吗？我们俩为什么不能看？”
他们吗？
林深时不明意味地笑笑，不再多问，顺从女友的意思，在影院的服务员终于露出的笑脸下，两个人手挽手走进了影厅里去。
算是比较幸运，即便林深时没包场，今晚的这场电影看样子也只有他和林允儿两人单独观看。
一走进黑蒙蒙的观影厅里，林允儿似乎就甩开了方才在外头的一切烦恼，相当兴奋地打开手机手电筒，迅速找到她和林深时的座位坐下，还冲着男朋友不停招手，像个十来岁才和男朋友第一次约会的小姑娘一样。
林深时在她的招呼声中好笑地走过去，坐下后说：“看来没人在，你就是彻底放开自己了？”
“你懂什么？”林允儿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平时我去外面看场电影有多难吗？必须挑在晚上人少的时候、不管什么季节浑身上下都要包得严严实实，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外面这么自在地看电影呢！”
“所以，高兴了一点吗？”林深时微笑地看着她，神情非常温柔。
林允儿侧头和他对视。
正巧，两人前方的大银幕亮起了一片耀眼的白光。
在闪耀到无法形容的光芒中，她冲着他轻轻地一弯眼眸，重重地点头说：
“嗯……有你在，我就高兴！”
……
“Biglessonhetimetravelintheworld’tmakesomeoneloveyou.（第一个大教训，所有的时空旅行都无法让别人爱上你。）”
“HowlongwillIloveyou?（我对你的爱能保持多久？）”
“Aslongasstarsareaboveyou.（只要你头顶的星星还在闪烁。）”
“Forthepeoplewelovemost，cherish.（对于我们最爱的人，不说永远，只说珍惜。）”
“I’mnotparticularlyproudofmanythingsiI’mveryproudtobethefatherofmyson.（我这辈子没有为什么事特别地骄傲过。但是我很骄傲，做我孩子的父亲。）”……
在闪烁的光影中，在入场前怀揣在心里的那点小情绪早被林允儿给抛之脑后。
她歪头靠在男人的肩头，张大眼地专注看着银幕上的一幕幕画面，眼里噙着光，甚至有那么一刻，眼圈都情不自禁地随着片中的人物而泛红。
“如果你有了时空旅行的能力……不对，如果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你会怎么去做？”
忽然，她转头看向了男人，明明听上去是句有感而发的轻声提问，表情中却写满了认真和郑重。
10、则为之计深远（上）
首尔的夜场电影在年轻情侣的群体当中也相当有市场，如果遇上有热门电影上映的日子，不早点订票恐怕都找不到什么好位置。
不过，林允儿和林深时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事实上，碍于林允儿的身份，他们俩去看夜场电影说不定比白天的时候在首尔的大街上乱逛还要有风险。
好在林深时前不久刚被人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好去处，反正他和林允儿对电影的类型也没具体要求，在林允儿的好奇之下，林深时开车带着她，去了之前申娜刚约过他见面的那家私人影院。
上次申娜嘴上说得无辜，实际上林深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天申娜是真的包下了整间放映厅，只为了俩人能谈话方便一点。
既然能被申娜看中，这家私人影院的保密性总比外面那些人来人往的电影院要强。
只是林深时千算万算，却依然算漏了一点。
“抱歉，今天之后的时段只剩下这部电影了。”
站在柜台内的服务员打量地看着面前这两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男女，试探性地说：“其实这部《时空恋旅人》真的蛮适合像两位这样的情侣观看。如果您和您女朋友没看过的话，我们推荐您看一看。”
本来很乖巧地躲在后面的林允儿这时抬起脑袋，瞧了瞧男人的脸色。
尽管有口罩的遮挡，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林深时的迟疑，不由就用手肘碰碰他，小声地问：“怎么了？这电影很难看吗？”
林深时没想到她的观察力会这么敏锐，拉着她去旁边的角落里说话：“我老实跟你说，你不许生气。”
“怎么了？”林允儿眨着眼，开玩笑地说，“我想我今天内心的抗压能力是这几年来最强的时候了。”
“电影我没看过，所以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我知道珠泫很喜欢这部电影。”林深时用近乎陈述式的口吻说出了他之前犹豫的理由。
果然，刚才还笑眯眯的林允儿怔了一下。
她在林深时的注视中收敛起了笑意，低下头像是想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说：“感情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对吧？有些事情明明很莫名其妙，但就是会发生和存在。”
说实话，林允儿完全不关心裴珠泫以前究竟喜欢哪部电影，但如果现在让她和林深时一起去看裴珠泫喜欢的那部电影，哪怕她的气量再大，一时间也有股升腾的无名火。
这件事无关理智，就如她话中所说的那样，莫名其妙却难以控制。
“你倒是对她的事记得很清楚？”两个人就这么僵在了影院的前台处，过了片刻，林允儿再次迁怒地瞪起了男朋友。
林深时无奈而笑，“这么看来，有时候我的记性太好确实也是坏事。”
林允儿纠结地拧起眉头。
她已经看见前台的那名服务员看向自己两人好几眼了，再这样下去，悻悻而归不提，难道她今天想找件开心的事做一做都不行吗？
“算了……看吧！”
林允儿咬牙说出了一句其实没怎么出乎林深时意料之外的话。
在载着女孩来这里的路上，他就能看出林允儿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困乏和麻木。
之所以林允儿非要和他看这场电影，理由也在于此。
她已经提不起劲儿再去别的地方了，但假使就这样败兴而回，林允儿心里有种难以说明的不甘心的情绪在作祟。
反正不管是谁喜欢的电影，现在终究是她和林深时在一起观看，如此一来，应该就不必想那么多了吧？
林深时没去猜女孩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轻声地问她：“你确定吗？电影看不成的话，咱们俩去江边吹吹风、走一走，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要！”林允儿口罩下的嘴唇噘起，她伸手紧握住了男人的手掌，同他十指紧扣，“这一走搞得好像我怕他们一样……不是说适合情侣看吗？我们俩为什么不能看？”
他们吗？
林深时不明意味地笑笑，不再多问，顺从女友的意思，在影院的服务员终于露出的笑脸下，两个人手挽手走进了影厅里去。
算是比较幸运，即便林深时没包场，今晚的这场电影看样子也只有他和林允儿两人单独观看。
一走进黑蒙蒙的观影厅里，林允儿似乎就甩开了方才在外头的一切烦恼，相当兴奋地打开手机手电筒，迅速找到她和林深时的座位坐下，还冲着男朋友不停招手，像个十来岁才和男朋友第一次约会的小姑娘一样。
林深时在她的招呼声中好笑地走过去，坐下后说：“看来没人在，你就是彻底放开自己了？”
“你懂什么？”林允儿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平时我去外面看场电影有多难吗？必须挑在晚上人少的时候、不管什么季节浑身上下都要包得严严实实，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外面这么自在地看电影呢！”
“所以，高兴了一点吗？”林深时微笑地看着她，神情非常温柔。
林允儿侧头和他对视。
正巧，两人前方的大银幕亮起了一片耀眼的白光。
在闪耀到无法形容的光芒中，她冲着他轻轻地一弯眼眸，重重地点头说：
“嗯……有你在，我就高兴！”
……
“big lessontime travelthe worldmake someone love you.（第一个大教训，所有的时空旅行都无法让别人爱上你。）”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我对你的爱能保持多久？）”
“as longstars are above you.（只要你头顶的星星还在闪烁。）”
“for the peoplelove most， cherish.（对于我们最爱的人，不说永远，只说珍惜。）”
“i’m not particularly proudmany things i i’m very proudbe the fathermy son.（我这辈子没有为什么事特别地骄傲过。但是我很骄傲，做我孩子的父亲。）”……
在闪烁的光影中，在入场前怀揣在心里的那点小情绪早被林允儿给抛之脑后。
她歪头靠在男人的肩头，张大眼地专注看着银幕上的一幕幕画面，眼里噙着光，甚至有那么一刻，眼圈都情不自禁地随着片中的人物而泛红。
“如果你有了时空旅行的能力……不对，如果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你会怎么去做？”
忽然，她转头看向了男人，明明听上去是句有感而发的轻声提问，表情中却写满了认真和郑重。
11、则为之计深远（中）
“那我就回去了。”
“嗯，走好。路上小心开车。”
站在家门口，稍稍拉下口罩的林允儿扬起胳膊，笑靥如花地冲着男人挥手告别。
她很清楚在眼下的时期，她任由林深时开车把她送回到家门口是一种任性而危险的行为。
可是她不想去在乎了，至少在今天之内是如此。
林深时的想法大概和她一样，或者说他完全能猜到女孩心里想些什么事，他默然不语，只是用自己的行为来表示支持。
转身走出去几步，林深时莫名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结果目光就撞上了那双还含着笑的眼眸。
他一怔，也是微微一笑，抬起手朝着她挥了挥，动作充满了没说出口的留恋。
林允儿往前走到他面前，忽然背着手说：“再跟我说点什么吧？”
“嗯？”林深时惊讶似的看着她。
“让我再开心一点……我今天晚上只想开开心心地躺到床上入睡。”
林深时像是领会了她的意思，想了想就苦恼地笑着问：“你想听什么？”
林允儿眯起眼像在思考，然后冷不丁地说：“那就用‘允儿’这两个字给我做首诗吧。两行诗，你来韩国这么久，应该懂吧？”
男人的眉峰立刻诧异地耸动。
林允儿却不理会他的为难，自顾自地举起白皙的手掌，屈指数道：“那么，开始！第一个字，‘允（?）’。”
林深时脸色古怪地尝试性说道：“‘允’……‘允儿吧（???）’？”
双腿挺直地并立在他面前的女孩一下子动了动唇角，忍了几秒总算控制住了笑意，脸上仍然绷紧，也没指责林深时这开头的第一句太过赖皮，继续一本正经地放下第二根手指说：“‘儿（?）’。”
“那个……”
“哎，快点说！小心点，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首诗！不要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被女孩瞪眼盯着的林深时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他思考再三，最后从嘴里不经意地憋出一句：“‘?’、‘?????（很漂亮）’？”
顿时，不管是说出这话的林深时，还是早憋着坏想难为他一下的林允儿本人，情侣俩在听到林深时情急之下做出的这两行诗后，齐齐地愣住了。
“允儿吧……很漂亮？”
高举着手的林允儿眨巴着眼睛，顷刻后，嘴唇抿动间，一抹怎么都压不住的笑意就从她的嘴边往整张面容上扩散开来。
“允儿吧，很漂亮！”
“允儿吧……”
“哎哎，别说了！”
被女孩歪着头、踮起脚，接连好几句用那种促狭又晶亮的眼神打量的林深时哭笑不得地抬起双手，投降地说：“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说。”
“为什么？怎么了嘛？”结果反而轮到林允儿不高兴了，噘起嘴瞪眼，“我不漂亮吗？你做的诗不是事实吗？”
“是……是事实没错。”身为拥有人脸识别障碍的脸盲症患者，林深时在女友的逼视中，不得不违心地解释说，“只是，这种话会不会太直白了点？”
“我才不管呢！我自己觉得好就行！”
林允儿往前俯身，冲着男友可爱地皱起鼻子，旋即“哼”地一声转头跑回到家门前。
“现在觉得心情真的好多了。晚安，我们男亲！”
听到女孩这话的林深时嘴角扬起，尽管内心还在为自身先前不经大脑说出口的那两行诗感到赧然，情绪倒也确实如林允儿所说的一样，比起今晚早些时候有了一点放松。
他走到车旁，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很不舍地高声说：“进去吧，我走了。”
“嗯！晚安！”
“晚安。”
深夜无人的社区里，林允儿微笑地挥动着手，目送着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走，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去。
本来这回他们见面，林深时应该和她谈谈上次有关裴珠泫的事才对，可惜有了李溪午的举动在前，他们俩到头来，谁也没再去提这件事。
“好多烦心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决……”
带着没人能听闻的喃喃自语，林允儿转身解开自家的电子门锁，走了进去。
“啊嘟！”
进门后刚换好鞋，林允儿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林树先生：我刚刚的意思，其实不是说漂亮...而是说美好】
允儿吧，很美好。
瞧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低着身的林允儿发愣似的眨眨眼，紧跟着，唇角又一次抿起、上扬，笑得很高兴。
她正要抓紧工夫卸下身上的诸多负担，跑进房间，扑到床上去，回复男朋友的消息，手机的屏幕上方就忽然跳出了个她意想不到的来电显示。
整个人有些惊讶和疑惑，摘下帽子和口罩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林允儿就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说：“嗯……阿爸？”
……
在中午林深时从深林俱乐部带走林允儿后，李溪午留在了那间包厢里，他盘腿坐在垫子上，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只是手边的那壶茶，被换成了几瓶青岛啤酒。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传出来电铃声。
停下筷子的李溪午侧头看了一眼，毫无意外地笑笑，随手滑动屏幕，点开了外放，边吃边问：“这可不太像你，在工作的时候办私事。”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后响起了曺静淑平静的声音：“这也不像你，在工作日饮酒。”
“你人都回公司了，能不能不要老让他们看着我？”话虽这么说，李溪午脸上挂着的笑容看起来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曺静淑沉默了一会儿，没由来地说：“在你眼里，那孩子果然是有点不一样。”
李溪午嗤笑了两声，好笑地举着酒杯说：“这事如果换成诗京，她要是找个娱乐圈里的什么男idol，我也会搞今天这么一出。”
“可是你不会像现在这么失落。”曺静淑突然说。
刹那间，电话的两端都有点安静了下来。
李溪午放下酒杯，重新转过头来，注视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曺静淑显然没有要住口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往下说：“今天的事如果换成是诗京，她再怎么对你撒气、她再怎么对你冷眼以对，你绝对不会在意。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哪怕你把诗京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你做事依然奉行理性。你认为你这么做是为她好，所以你绝对不会后悔。可是……深时不一样。他是你第一个孩子，你对待他，感性罕见地跑到了理智前面。说实话，我真觉得有点新奇。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有几回这样……啊，林食萍当年嫁给林仲平的时候，也算一次吧？”
如果此时林深时在侧旁听的话，恐怕会对曺静淑的表现感到咋舌。
他还从来没见过对外讲究优雅与从容的曺静淑对谁说过如此刻薄和恶毒过。
饶是如此，李溪午也没动怒。
他在听完妻子明显有异的那最后一句话后，摇着头无奈似的低声说：“这都多少年的事……你还想记挂一辈子不成？”
电话里若有若无地传来了记哼声。
“再说，我现在也不光是在想那臭小子的事。”
“难不成你还在想林食萍的事？她现在倒是还没离开首尔。”
“有时候诗京倒是没说错。”
“什么？”
“你更像那个臭小子的亲妈。母子俩一样的小心眼。”
12、则为之计深远（下）
“坐吧。我这里不常来客人……”
刚给林仲平端来杯水的林深时和继父对视一眼，自知失言地笑了笑，在林仲平略显调侃的眼神中，来到他对面坐下，说：“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头一次在大晚上招待爹妈，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了。”
“本来子女大了，父母也就成外人了。”林仲平微笑地说，“你们终究找到自己人生的另一半，组建新的家庭。说是‘客人’，也没错。”
林深时举起双手，示意投降：“算我说错话了，您就别挤兑我了。还是说正事吧……这个时间，您怎么会来找我？”
“其实我等你等了有一会儿工夫，本来以为今天你会早点回来呢。”
“您待在门口，怎么不叫饮溪给您开门？”
“今天我来找你，这事我连你妈都瞒着呢。”
听到林仲平直言不讳的回答后，林深时愣了愣，紧接着若有所思地问：“您来找我，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
林仲平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旋即摇着头说：“我这耳朵，一到这首尔就痒得不行。什么消息都听了点。你要问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具体在问什么。不过我今天来找你呢，目的很简单。”
林深时往前俯身看着他，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林仲平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就说：“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听一听，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您是说我？”
“嗯。估计你这段时间都忘了。我在这里的事也差不多办完了，这个月月底，我和你妈就要带着小溪一起回国内了。没剩下几天时间了，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最好现在就说。再晚的话，恐怕就有点来不及了。”
继父意味深长的话让林深时沉默不语。
他似乎确实才想起来，再过几天就进入九月份了。距离他和曺赫约定的最终期限越来越近，林饮溪也到了开学的时候。
不知不觉，那小丫头来首尔也两个月了……而他来到这座城市，也将近半年了。
“饮溪估计不会乐意离开。”过了片刻，像是想缓和下气氛，回过神来的林深时重新露出笑容说。
林仲平也笑笑说：“前两天她和你妈就在闹了。不过，也由不得她了。上学这种事又不是谈恋爱和结婚，任她找什么对象，我和你妈都管不着。而且，想见偶像，将来没准有的是机会。”
林深时注视着他，最终，依然低下头说：“没错……说起来，我还欠着小丫头的人情。她的心愿，我会努力帮她实现。”
在客厅上方吊着的那盏水晶灯的照耀之下，林仲平的脸上好像隐隐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无奈情绪。
他索性近乎直白地说：“不一定要你自己一个人。爸妈，我们也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林深时轻声地说，“这条蛇的头上貌似都长角了。”
林仲平一语不发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轻吁一口气，点点头，往后靠在了沙发上说：“你知道这条蛇都快变成地头龙了，还敢自己一个人往上冲？”
林深时抬起头看他，难得地带了点憨厚地笑着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可不需要去压住这条蛇，我只要临时充当人家的爪子，做点事就行。您来的话，这事可就闹大了，不值当。”
“你是我儿子，有什么不值当？”林仲平在说这话时皱了皱眉头，无边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了一分往常从未显露的霸气。
林深时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睛的部位，对他说：“您今天戴了这眼镜，不正说明您心里也没底吗？咱们一家人，性格像得很，既然现在我还有办法用简单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我就认为没必要让您出面……我也不是傻子，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有背景当然要用一用。”
“所以你真打定主意了？”林仲平忽然似笑非笑地问，“真就非那个姑娘不可了？你要是给个准信，回头我在你妈那里也好交代。”
林深时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应答的速度不慢。
他点了下头，很肯定地说：“如果可以，我想和她结婚。”
“那她呢？别到时候你自己一头热。”
林深时苦笑着说：“现在的事好像和她无关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您能把她带出这个局面。”
“这事怎么会和她无关？”林仲平反倒教训起了儿子，“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被你弄成了你们俩共同的事！别说你给人家惹的麻烦，她是你女朋友，你就不是她男朋友？只许你护着她，不许她护着你？回头小俩口好好把话谈清楚！另外，你今天说的这话可别让你妈听到，否则你这么大岁数还得挨一顿抽。”
在长辈面前，林深时的表现很老实，只是林仲平的话他究竟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林仲平显然也知道林深时内心有自个儿的主意，想了想就转回话题说：“所以这事，你真没打算开口让我帮忙？”
林深时看看他，胆子突然也大了点问：“如果我开口的话，您真会帮吗？”
谁知道林仲平毫不犹豫地说：“现在的时机确实不好，我插手的话，问题的层次就会变得很高，咱们没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不过，如果你真的开口，爸一定帮你。”
林深时愣了愣，再次沉默了下来。
“你呀……”
林仲平并不意外于他的反应，又拿起水杯感慨地说：“我其实知道你的想法，你只是不希望我为了帮你而吃亏。不过，我也忍不住会去想，如果把你的亲生父亲放在我现在的位置上，你是不是就不会去想那么多？有时候太讲情分，反而生分。”
林深时刚想说话，林仲平就抬手打断他。
“我都主动送上门了，你都不开口。那这事就先依你的意思去办。到时候真有什么，我再给你兜底。”
“来都来了，趁着我和你妈离开之前给你留点消息吧。”
“曺氏那老爷子，他的目标其实从来不是继承，而是发展。”
“你被安排的那桩婚事，说实话，我估计他心里也不怎么在乎。”
林仲平这话一说，林深时就有点吃惊地看向了他。
“看样子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HanShin直到现在才出头？”
“韩进从芯子里开始烂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HanShin很早就有了吞掉它的实力，否则你当那么大一家集团，真是他们曺氏餐盘里的一块肉，任他们一家子随便瓜分？”
“可是，明明实力够了，为什么最近才有人把HanShin和前面的那几家并列在一起？这世界可现实得很，排名根本不重要，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本，即便HanShin不踩着韩进上位，所谓的五大财阀为什么不能变成六大？”
“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
在继父循循指导下，林深时很快喃喃地说：“因为……HanShin把自己藏起来了？明明所有的韩国人都知道它是一家很大的集团，可是在社会上的各种报道里，HanShin的身影近些年来几乎完全没有出现。”
林仲平笑着喝完了杯中的水，“出头的椽子先烂。韩国这地界，地盘少得很，早被分干净了，上头压着下头，没本事的家伙上不去。曺老爷子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送HanShin进前五……有机会的话，争一争第一又有什么不可以？所以他藏起了HanShin的爪子和牙齿，暗暗地做着准备。”
“所以现在，他准备好了？”林深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
林仲平颔首说：“他这一动，未来几年、乃至是十几年内估计都不太平。老爷子身体还挺硬朗，想死早着呢，不过也就剩那么十几、二十年了。”
林深时心神一动，几乎脱口而出地说：“他没打算放权，想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HanShin彻底推上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谁知道他到底舍不舍得那个位子。”林仲平赞赏地瞧了瞧儿子，“不过……他现在做的一切，的确都在为后面的事做准备。图穷匕现，首尔圈上面的那搓人在他对韩进动手的时候就发现HanShin的野心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趁着明年到来之前，他要把家里整顿好。他家的那点事你也清楚，接下来HanShin要做大事，容不得内斗，所有的矛盾在此之前必须解决。所以我说，那老头子其实完全不在乎你进不进曺氏。反正那也是他死之后的事了。HanShin要真上去了，兴许人家还看不上你小子呢。”
林深时失神了半晌，然后就苦笑着说：“您现在跟我说这事，意思是希望我宽心？毕竟如果真是这样，那老人家松口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遇到的这些，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大事还牵扯不到你，也轮不到你这样的小孩子来插手。比起别的方面，我倒希望你能借助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林仲平说着话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眼神温醇而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说：“你想怎么做，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出了什么问题，爸给你撑腰。”
13、我要你现在就快乐
“总之，我能做的事差不多都做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接下来的事，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送送您……”
“不必了。”
林仲平笑着摆摆手，起身拿上外套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他又看了林深时一眼，稍稍迟疑着说：“我和你亲生父亲不太一样。”
同样跟着站起来的林深时看向了他。
“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想证明我比他好在哪里，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他的不同之处。”
“《战国策》里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母对孩子的爱，往往在为他们考虑将来。”
“老实说，你父亲做的那些事，目的虽然不一定完全正当，但我能理解他的一部分行为。我相信，你自己恐怕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即便如此，他做错的地方也很多。他好像还当你是十几岁的时候，或者说，他可能认为你自己没办法下决断，所以他就替你下决断。”
“这点就是我和他的不同。除此之外，其实在你谈恋爱的事情上，我和他的观点也不一样。”
林深时眼神微动，仍旧安静地看着林仲平微笑的脸庞。
“他认为你的将来很重要，所以那个叫林允儿的女孩不适合你。而我认为你的现在更重要。”
“无论如何，我们只是希望你的人生能够足够幸福和快乐而已。”
“李溪午他觉得那女孩会妨碍你的未来，但他没想过，即便事实真是如此，失去那个女孩的你，恐怕也会度过一段并不开心的日子。”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选择支持你。”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要你现在就快乐。”
“如果未来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作为父母，我会再帮你摆平那些困难，或者，我把你自己培养成能够克服那些困难的人。反正路是你自己选，吃点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样，我认为才是真正的‘计深远’。”
林深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笑说：“您虽然没说有对比的意思，但听完您的这些话，我还是觉得您趁机踩了我爸几脚。”
林仲平难得地耸耸肩，眼镜后微眯的双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你也知道，我和你爸可绝对称不上是朋友的关系。我也知道，他和你共同生活了十几年，比起小溪来说，在你的印象当中，自己的亲生父亲永远是他。但是我现在可不是在离间你们的感情，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告诉你一些事情而已。”
“希望这话您回头当着我妈的面也敢这么说。”
“臭小子……”
林仲平刚捡起旁边沙发上的抱枕，林深时就连忙笑着躲开说：“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不然，我妈估计都要给我打电话了。”
“她要知道咱爷俩在说话，应该会挺高兴。”
“高兴是高兴，但您别忘了，我妈那鼻子，稍微有一点可疑的味道她都能闻到。我和允儿的事，我现在要是说了，我妈跟着搅进来，我和您两个人都得头疼。”
林仲平仔细想想，觉得也是，于是就不再多留，走到玄关处换上鞋说：“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月底的时候，我和你妈，还有小溪，咱们一家子再在家里吃顿团圆饭。否则再见面，估计就是年关的时候了。”
“年关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回国。”林深时摇摇头。
林仲平瞪着他，“那我和你妈就带着小溪来首尔找你！反正只要四口人都在，在哪里不是过年？”
林深时只好无奈而笑，来到门边挥着手，目送着林仲平上了车后，车辆慢慢地驶远。
“哥？”
身后传来了道熟悉的嘟囔声。
林深时关上门回头看去，只见穿着睡衣的林饮溪揉着眼睛从楼上走了下来。
“刚刚家里来客人了？”
“老爹。他来找我喝茶。”
“哦。”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饮溪点点脑袋，看上去也没怀疑，很快又问：“你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在外面有事啊。”
“什么事？”
“约会。”
还在揉眼睛的林饮溪立马皱起眉头，老大不高兴地抬起小脸来，瞅着哥哥看。
“我和我女朋友约会，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林深时半弯下腰，捏了捏妹妹的脸蛋，“好了，快回去睡觉。你在韩国可待不了多久了，听说过几天，咱们就要吃散伙饭了？”
“讨人厌！”林饮溪气鼓鼓地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下这个老是戳她痛处的臭老哥，脚上那只兔子拖鞋的毛绒脑袋犹在晃动。
“开玩笑归开玩笑，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再天天惦记你嫂子了，听见没？”
林深时扳着妹妹的肩膀，把她推着往楼上走去。
“没听见！”
“没事，记住就行。”
“记不住！”
“记不住你也给我记住，林小猪。”
“哼！林大猪！”
送妹妹回到卧室门前，林深时放开手，瞧着她那张噘着嘴的小脸，好笑地蹲下身来说：“你这胳膊肘也拐得太彻底了吧？你就记着允儿，也没舍不得我？”
结果，林饮溪看看他，忽然小声地问：“哥……你和嫂子，你们俩最近没出什么问题吧？”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从娜娜那边听说，你们好像遇到了点问题。”
面对妹妹的注视，林深时毫无异样地回答：“放心吧，没问题。”
“你确定？”林饮溪的模样看上去放松了点。
“你和允儿谈恋爱还是我和允儿谈恋爱？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林饮溪这才抿起嘴点了点头，旋即很乖巧地拉开门，缩到了卧室的门后去，冲着哥哥挥手说：“那晚安……明天你要是起得早，不许吵我！”
林深时笑了笑，蹲在地上很温柔地挥挥手。
直到看着那扇房门被关上，他才呼出口气，摇着头站起身来。
下楼关了灯，重新回到二楼的他走进书房里，坐到书桌后面想了片刻就拿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拨出过的电话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了还算精神的声音。
“我还以为事成之前，你不会联系我。”对方的语气很熟稔，平静之余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我还以为你的第一句话会是怪我这么晚还打扰你。”
林深时扬起嘴角，转动身下的办公椅，拿着手机望向背后的落地窗外面，夜色静谧，整座城市像是还在安睡和蛰伏。
“你是当着甩手掌柜，安逸了，我这段时间可是有点睡不着。不过，你直接打电话给我，真的没关系吗？”对方若有所指。
林深时笑了笑说：“如果连我的个人电话都监控，那位老人家即便赢了，最后也算是输了。”
“也对……作为HanShin的理事长，这么做太丢份了点。所以，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我拜托你的事，我希望能加快一点速度了。”
“你不是说，最好拖到最后期限之前，这样更保险？”
“对，这样确实更保险。但是我今天忽然有点等不及了。”
对方顿了顿，挺直白地问：“因为女人的问题？”
“我更希望你把她称呼为‘林小姐’。”
“所以那位裴小姐与此无关？”
林深时脸色变得古怪了些，“没想到你还会关心这种八卦？”
“别人的八卦我当然不关心，但是你的，很有意思。”对方意味深长地说。
林深时笑着摇摇头，然后给了个斩钉截铁的回答：“这只是我和允儿的事，其他人与此无关。”
……
“泫儿啊。”
“嗯？”
刚要挂断电话的裴珠泫听到妈妈的话后顿时就停下了动作。
电话那头的裴母欲言又止。
裴珠泫好像感受到了妈妈的想法，她默然地低下头，说：“我没关系……恋爱失败又不是人生也跟着完蛋了。大不了伤心一阵子，以后总会忘记。”
“问题是你真的放下了？”裴母语重心长地说，“想断的时候断不了，这就是感情麻烦的地方。你这孩子很少会喜欢一个人，真的喜欢上了，谁知道你会记着他到什么时候？听偶妈的话，如果真决定要放下，那你就一定要确定自己已经断干净了。”
“偶妈……我已经被他拒绝了。”裴珠泫垂着头咕哝，“他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信息也不回，之前好不容易在公司里，我才见到他一回。”
“你看看。如果真的已经放下了，那就不会去在意这些事。你之前一定是想着要找机会，和他把话真正说清楚对吧？可是真正给你这样的机会，你觉得自己会说吗？”
裴珠泫像是愣了愣。
裴母叹气着说：“泫儿，偶妈吧，有时候也是个很自私的人……不愿意去想别人家的孩子，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就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来决定。接触也好，从此不再见面也好，偶妈都支持你……明白了吗？”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轻轻地点了下头，对着手机说：“嗯……我知道了。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