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灰姑娘变公主
“申理事呢？”
两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后，林深时便主动开口向郑秘书询问了一句。
可以看得出来，一听林深时聊起工作方面上的事，郑秘书反倒是放松下来。
她微微舒了口气，回答林深时说：“理事因为闯了祸，所以之前就被常务派人送走了。”
“他已经回家了？”林深时面露意外，“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郑秘书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低声说：“我本来已经打车离开了……但是中途接到电话。我也不太清楚林本部长您明天有没有别的行程，所以就回来了。”
女孩的话让林深时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不起。”
他一脸歉意地注视郑秘书说：“本来就算是取消约定，我也该提前一点告知你才对。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关系见面。真的很抱歉。”
“没什么。”郑秘书马上摇摇头，“其实之前看到本部长您的时候，我自己也有预感，估计明天的见面要取消了。老实说，我也松了一口气。”
林深时听到这里就不由问她：“你早就知道是我吗？”
“没有。”郑秘书又是无奈一笑，“我之前只是看过您的照片而已……所以今天晚上见到您的时候，我自己也被吓到了。”
林深时发觉郑秘书笑起来的时候，她的嘴角会翘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看上去格外温柔，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相较起奉伽绮如今在他面前偶尔还会装鸵鸟的表现，这位比他家小秘书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孩确实要干练很多。
她显然看出了林深时的一些为难之处，始终显得很善解人意。
“我还有件事很奇怪。郑秘书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算是眼下林深时心中最大的疑惑了。
老实说，他原先还一度以为……会和他相亲的对象是诗京。
这种事尽管不像话，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最后出现的人，居然真是一名他此前素未谋面的女孩。
不得不说，这情况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听了林深时的发问后，郑秘书就奇怪地陷入了沉默中。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冲林深时意味难言地笑笑说：“其实，这次的相亲不是我父母安排的。”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这事是公司内的一位前辈主动帮我安排的事。我当时也不太好拒绝，所以就先答应下来了……”
郑秘书说着，留意到林深时皱紧眉头的表情，音量就低了下去。
她想了想，忽然就鼓起勇气对林深时说：“那个，林本部长，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正在思索的林深时闻言看看她，语气放缓：“什么事？”
“如果以后理事有问到您这件事的话……麻烦您到时候帮我澄清一下，行吗？”
郑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林深时愣了愣，旋即稍稍哑然，心里面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这事，都要怪那些在背地里乱搞事的家伙……
“嗯。我知道了。如果申理事向我问起这事的话，我会把事情说明清楚的。”
林深时没有去刻意询问这对老板与秘书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关系。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两个人的私事，无关乎他人。
他可没那份闲心替特我集团的人去管一管他们的继承人。
更何况，他认为郑秘书配上申那家伙还有点可惜了。
仔细想想，林食萍会为儿子挑中这类的对象也不是没道理。
男人事业有成后，比起同样优秀的另一半来说，他们或许更需要一个贤惠持家的伴侣。
像郑秘书这样的程度，就刚刚好。
一想起这些事，林深时又情不自禁地想到这场乱来拉郎配最有可能的根源所在。
他问郑秘书：“常务人在哪里？作为今晚宴会的主人，我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没见到她了。”
“您不知道吗？临时发生了点事情，常务她正在处理，李代表他们几十分钟前就已经离开了。”
“临时发生了事情？”
“嗯……”郑秘书点点头，然后突然看了看四周，凑到林深时的跟前小声说，“听说会长的车之前已经开到俱乐部的门口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没下车，过了一会儿就直接掉头走了。所以常务一家现在才会急急忙忙地想了解情况。”
听完郑秘书的话后，林深时既对这条出乎意料的消息感到惊讶，又不禁怪异地瞅瞅郑秘书的侧脸。
这位的情报能力简直堪比梁恩彩，甚至还犹有过之。
假如今晚赫会长果真来过深林俱乐部的外面，那么按理说，现在宴会厅里的这些客人也早该乱起来了。
既然直到目前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氛围，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郑秘书的情报有误，要么，就是这事隐蔽到连坐在这间宴会厅里的那些大人物都不知晓的地步。
如此一来，郑秘书此时为林深时提供的这个情报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这事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原委。您和常务会更加熟悉，她等下处理完事情肯定还会回来，具体的详情还是由您亲自去问比较好。”
面对林深时毫不掩饰的审视，郑秘书脸上露出了一副标准的微笑，礼貌的仪态叫人挑剔不出任何毛病来。
看来，事实证明，下属能力的高低有时候真和上司的好坏不成正比关系。
林深时也不记得他今晚这是第几次在羡慕申那家伙了。
“本部长！”
想什么来什么。
林深时这边刚想到奉伽绮，那边一道急匆匆的熟悉声音就传了过来。
也许是还知道这里不适合大声说话，从宴会厅外面跑回来的奉伽绮一靠近林深时两人就放低了音量。
她先是好奇地看了眼和林深时站在一块的郑秘书，接着就笑容灿烂地对林深时说：“您交给我的那些文件已经全部转交给高组长他们派来的职员了！放心吧。”
听到这番元气满满的话后，林深时脸色古怪地眨眨眼，一旁的郑秘书倒是忍俊不禁地“噗哧”一声轻笑出来。
在场的另外两人立即转头看她。
“抱歉……奉秘书，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刚刚入职的时候，每次帮上司完成一件事，心里面也是这么高兴。”郑秘书向两个人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一听她这话，奉伽绮也反应过来，略显羞赧地一抿嘴，冲这位欧尼笑了笑。
“那么，林本部长，我就先告辞了……”
郑秘书向两人低低头，鞠了一躬。
紧跟着，她又和林深时对视了一眼，没怎么打扮却也有几分秀美的面容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虽然开始有点不如人意，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您再好好相处。”
林深时也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嗯。”
站在旁边的奉伽绮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直到郑秘书转身离开后，她才忍不住小声问林深时：“本部长，您刚刚怎么会和郑秘书在一起啊？”
林深时偏头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说：“身为秘书，首先应该学会不要多问上司的事吧？”
奉伽绮一愣，随即就怏怏地闭上了嘴。
林深时看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终于和林允儿见面的缘故，心情也很是不错，于是他上下打量了奉伽绮一番后就难得地说：“今天的打扮很漂亮。”
“真的？”奉伽绮顿时抬起头来，双眸晶亮地瞅着他。
林深时朝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李正尧招招手走去，嘴里又说：“只可惜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等到明天你就得换回工作装了。”
奉伽绮一愣，鼓起小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他身后，唇角却仍然微微翘起。
……
“噢？理事，您怎么会在这里？”
刚走出深林俱乐部，还在犹豫这么晚要不要自己一个人叫车的郑秘书就冷不防地瞥见了街边的路灯下那道身穿西装的身影。
“我还能为什么在这里？”
申抬手挠了挠鼻子，走到她面前，看看她身上略显单薄的穿着，就咳嗽一声，装作不经意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发愣的郑秘书披上，同时嘴里说：“身为秘书，你的职责不应该是亲自送老板回到家里吗？我可不想白给你发工资。”
郑秘书侧头看看肩膀那件明显宽大许多的西装外套，一抹笑意就微不可察地浮现在唇边。
她回头看向申，语气中也忍不住带上一抹轻快地问：“所以您就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对啊，世上像我这样的老板要去哪里找？还专门等手底下的职员下班。你到底为什么又跑回来这地方？”
郑秘书聪明地没回答申这话，换了个话题就说：“说起来，我刚刚和那位林本部长搭上话了。”
“哦？”申的神情在一瞬间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他眯眼盯着郑秘书看了一会儿，嘴里莫名就冒出一句，“他没欺负你吧？”
郑秘书哑然失笑：“才没有！您以为谁都像您一样吗？”
申故意冷着脸说：“这世上能欺负你的人只有我。”
“是、是……”郑秘书失笑地连连点头。
忽然，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微凉的大手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郑秘书一怔，侧头看去，却见申面不改色地正视前方说：“走吧，我们回家。”
她呆呆地注视他的侧脸，而后轻轻垂下头，浅浅地笑着说：“嗯，回家吧。”
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慢慢行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有时候还会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其实，哪怕过了午夜十二点，灰姑娘也能变成真正的公主，因为那位专属于她的王子将会成为她永不遗失的那只水晶鞋。
（第七集完）-=待续=-
第七集片尾花絮
花絮一：
在郑秘书离开几分钟后，林深时终于看见了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诗京。
他起身对诗京身边的胜男点头示意，又看了看宴会厅里的气氛，嘴里就低声地问：“听说代表他们已经离开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你多操心。我阿爸离开之前已经和那些重要的客人打过招呼了，之后会有小姨和我一起切生日蛋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情烦躁，诗京眼下和林深时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淡然和优雅。
她瞅了林深时一眼，忽然就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林深时侧头看向诗京，目光惊讶。
事实上，应该是他向诗京发问才对。赫会长的事如果是真的，哪怕不解释原委，诗京现在怎么也该告知他一句。
“你之前为什么会向我推荐林允儿来担当韩信的代言人？”
一瞬间，林深时平静的脸色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看看诗京那副情绪貌似不太好的表情，想了想就说：“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因为综合各方面的条件来看，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吗？”诗京眯起了眼睛。
这时候，旁边的胜男微不可察地碰了碰她的手肘，让她反应过来。
只是在她瞥向林深时的眼神中，隐约还包含了一种奇怪的怨气和探究意味。
……
差不多几分钟前。
诗京抱手站在深林俱乐部的保安处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眼前那面由几百块监控画面组成的巨大监控屏幕。
“既然都看到会长的车了，你们之前为什么不报告？”
她的秘书在控制台前指挥那些负责调取监控的人员。
“把监控画面再倒回去！要不然就再想想那个位置还有没有漏掉的摄像头！会长总不会到了地方又无缘无故地离开！”
后面的诗京突然一眯眼，抬手说：“暂停一下。”
所有人顿时停下动作，转头看她。
“把那个监控倒回去，放大影像给我看看。”
“是！”
工作人员立马按照诗京的指示，单独回放了一处监控录像录下来的画面，并且放大到了整块巨屏上。
“这个是……”
所有的人，一看到监控画面上那对站在角落里讲话的年轻男女后都愣了愣。
诗京的秘书迟疑地回头去看诗京。
“那个位置，外来的车道能看见吗？”诗京冷着脸问了一句。
工作人员连忙回答：“这个不太好说，毕竟现场可能会有绿化的树木遮挡……不过，不是没这种可能性。”
诗京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紧跟着，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扭头问秘书：“代表和夫人离开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秘书明白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看监控的时间，应该就是前后脚的事。”
诗京的手攥紧了起来，她回头盯向监控画面里的林深时和那个叫林允儿的女艺人，眉尖紧蹙。
花絮二：
“您说谁？林允儿？我没记错的话，那不是少女时代的成员吗？一名女艺人？”
听到电话那头确定的回答后，郑秘书就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接着她回过神来，赶紧微笑地拿着手机说：“知道了欧尼，回头我请您吃饭，一定要赏脸啊！”
“哈哈，是、是……”
“yes！终于让我抓住一个切入点了！”
又客套了几句后，郑秘书挂断电话，满脸振奋地挥舞了下拳头。
“不管我看见多少次，每次都觉得这种情况好神奇。”
旁边传来一道感慨的声音。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收到诗京努娜那边的消息？怎么，我们集团在hanshin安插了卧底吗？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
郑秘书收起手机，转头无奈又好笑地说：“您觉得就算我们集团在hanshin那边安插了卧底，又有可能安排我和卧底接头吗？请您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多动下您那颗聪明的大脑？嗯？尊贵的理事大人！”
“我就是动脑子想了才觉得不理解啊！”
申小声咕哝，又不着痕迹地靠到郑秘书身边来，偷偷伸出大手去再次握住了郑秘书的手。
郑秘书低头瞟了一眼，唇角微翘，又瞧瞧申那副如同好奇宝宝的表情，嘴里就轻声解释起来：“这就是我们秘书独有的情报能力了。”
“像理事您这样的高层当然不理解。平时你们只需要对手底下的人随口吩咐一句，之后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帮你们处理好。”
“问题是，那些事也不可能只通过你们吩咐的人来单独处理吧？”
“命令都是一级一级往下传的！传到最后就被拆成了最简单的指示，底层的人虽然不知道上面到底要做什么，但正好在这样的环节上，没准就能抓到重要的情报。”
两个人漫步在深夜的街头上，肩并肩，似乎和其他的情侣别无二致。
郑秘书再次低下头看了看申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而复杂。
“像我这样在大企业工作的人，跟在高层的手底下，当然也明白保守秘密的重要性。只是瓶口封久了，瓶子里的水也难免会溢出来。”
“所以，重要的事该保密还是保密，可如果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消息，透露出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hanshin的集团秘书室里有一位我在大学时期就认识的欧尼，关系很亲近，所以偶尔她也会告诉我一些关于hanshin的动静，这就是我们秘书的关系网。”
“不过您也别以为谁都能这么做。人家是清楚我是理事您的秘书，您和常务的关系又很好，所以才会透露给我知道。”
“正常情况下，这就是千金都买不回来的情报。”
走在她身旁的申听完她的话后就沉思地点点头，然后忽然又握紧了她的手。
“还好我的秘书是你。如果是你的话，我的秘密就算全部告诉你都无所谓。”
郑秘书闻言侧头看看他，而后垂下头浅浅一笑。
花絮三：
“哎，我说真的！”
金明京坐在车里，对走下车去的林允儿言之凿凿地说：“我以前分明在哪里看见过那位林本部长……可是好奇怪，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林允儿见她一脸认真，也不由思索地说：“会不会是以前欧尼你处理其他公司业务的时候和他见过面？”
“是吗？”金明京也不太确定，“如果只见过一面的话，按理说我应该没什么印象啊。除非是很重要的人。”
“现在那位已经变成很重要的人了！”林允儿向她半开玩笑地说。
金明京没好气地瞅瞅她，又望了望前方不远处林允儿的家，语气就放轻下来说：“算了。这种事你不用关心也没关系……回去吧，明天的事情结束后，你的行程应该也能放松下来了。只可惜突然间冒出了韩信的代言，这下子你的假期大概要泡汤了。”
林允儿微笑地说：“没事……毕竟是工作嘛。我个人还蛮期待能和韩信航空合作的。”
“呵，行了，回去吧。晚安。”
“嗯，晚安。”
林允儿冲掉头的保姆车挥挥手，然后抬头望望宁静的夜空，唇角翘起，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啊对了。”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低头拿出手机，登上kakao，找到了一个她新添加的好友，给对方发去了一条消息。
“搞定！”
等看到消息成功发送出去，林允儿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
“哎，欧尼你别乱动啊，面膜都歪了。”
“涩琪啊，这面膜对我来说会不会太大了点？”
“啊嘟！”
一道响起的消息提示音吸引了床边两个女孩的注意力。
她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贴有白色面膜的脸上，眼睛都眨了眨。
【允儿欧尼：谢谢你】
“欧尼，这个时间是谁给你发消息？”
还在旁边摆弄面膜的姜涩琪好奇地问了正在查看消息的裴珠泫一句。
裴珠泫抬头看看她，嘴里就轻“啊”了一声说：“没什么……一个朋友。”
“朋友？欧尼你在首尔还有其他朋友吗？”
“不是，是……其他地方的朋友。”
“啊，这样啊。”
见姜涩琪恍然地点点头，裴珠泫就抿抿嘴，低下头又看了看手机上收到的这条新消息。
姜涩琪是redvelvet组合内唯一和林允儿关系亲近的人，要是被这孩子知道她和林允儿莫名其妙地亲近起来，肯定会追问几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裴珠泫放下了手机。只是在白色的面膜之下，她的眉头却是不为人知地轻轻蹙起，内心充满了疑惑。
允儿欧尼为什么要感谢她？
那个奇怪的梦境是怎么回事？
还有林深时……这个男人，他和她们两个人，究竟又存在什么样的关联呢？
“真让人好奇……”
“嗯？欧尼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那个，涩琪啊，你的面膜好像歪了。”
“哦真的？欧尼你快帮我看看！”
2、隐形人
独自一人待在漆黑又陌生的环境里，还要忍受睡梦乍醒的头疼与困倦，裴珠泫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蹲在电视柜前，回头眉眼略带茫然地看了看这栋对她而言大到过头的豪华别墅。
她不知道全世界是不是只有她碰到过这样的事，一股难言的悲愤和躁郁之情不由涌上心头。
不过，沮丧的情绪只容许在内心短暂停留，很快裴珠泫就扶住膝盖站了起来。
面对四周那片令人心慌的寂静和黑暗，她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打起精神来，裴珠泫……”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真是什么灵异事件或超自然现象，提前有点心理准备也好。
确定了客厅内找不到上次所见的那盆玫瑰花后，裴珠泫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两种选择。
要么延续她此前的做法，试图联系外界的其他人，要么……她就需要在这栋不知道主人在不在家的大房子里好好探索一番了。
老实说，裴珠泫现在有些怀疑，昨天凌晨时会不会是因为她准备打电话的举动才导致她从梦中醒来。
如果她的这个猜测正确，那么她想要摆脱眼下的困境就会是件很容易的事。
只是这种事在没试验过的前提下实在不好说，而且即便是今晚安然无恙，要是隔天再出现同样的状况该怎么办？
所以，裴珠泫在稍作斟酌后，还是鼓起勇气，打算在这栋房子里到处逛一逛看看。
一楼的空间除了客厅外就只有偏厅和厨房，裴珠泫上楼前倒是异想天开地跑去林深时家的厨房看了一眼。
出人意料的空荡，冷锅冷灶不说，连一些基本的厨具和碗筷都没有。至于什么放在冰箱上栽种的玫瑰花，更是不见踪影。
“这人平时在家都不做饭吗？”
作为出道还不满一年的新人、再加上出身的家庭也不是很富裕，裴珠泫显然很难理解林深时随意空置这么大一间厨房的想法。
她也没在厨房门口过多停留，不多时就转身去了下一个地点。
由于目前还不清楚林深时和这事有着什么样的关联，裴珠泫决定暂时放下自身对这位年轻本部长的美好印象，以冷静的头脑来看待林深时家中的一切。
光脚踩在大理石台阶上的触感不太好受，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偷偷去门口穿一双拖鞋的想法。
对于“潜入者”来说，光着脚行动反而会更方便一点。
沿林深时家的楼梯往上走了半层后，裴珠泫立马就记起这处拐角通往她最早走出来的那个房间。
她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抿抿嘴，选择继续沿楼梯走上去。
她最初醒来的那间卧室她大致摸索过，没什么特别之处。另外她也摸不准今晚那里会不会有人，因此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先去楼上看一看再说。
海淑为林深时购置的这栋别墅确实非常大，林深时搬家时比较仓促，他本身的行李也没很多，这两天来，别墅内的大多数房间连他都没去过。
真正被他利用起来的空间不算客厅和卧室，就只有楼上那间为他提供办公场所的书房了。
裴珠泫在上楼后，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林深时家办公书房那两扇厚重精美的大门。
按照常理来推敲，像这样的大门后面肯定是重要的区域。
裴珠泫先走到书房的大门前琢磨了一阵，确定这门上应该不存在报警装置之类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扳动门上的把手。
自家的书房自然没必要上锁，稍稍用上点力气后，裴珠泫就扳动了书房的门把，然后缓缓推开了一条门缝。
一股沉闷的空气混杂了点刚装修不久的淡淡气味钻进了裴珠泫鼻中。
她抬手掩掩鼻子，一边瞧了瞧还静悄悄一片的房子，一边就尽量放轻动作地推门走了进去。
手心好像沁出了些汗，裴珠泫走进书房后就攥了攥双手，她没忘记重新关上书房的大门，手却抓在门把上，脚步不再往里走了。
她屏息站在林深时家书房的门内，望着自己面前出现的那片处于昏暗环境下的景象。
尽管书房里的光线条件比外头还要差，但裴珠泫渐渐适应的眼睛还是大致观察到了整间书房的空间布局。
她又一次感到了惊讶。
林深时的书房甚至比他家的客厅还要大。
正中央是一片下陷式的小客厅，裴珠泫看不大真切，却也通过些微的反光，看见了那边摆有一张宽大的玻璃方桌，周围就是一圈的沙发和坐垫。
在书房的一侧，大概也就是窗户前面的位置是林深时的办公桌。
还有小客厅的旁边，摆放好了一整面高大的书架。裴珠泫最开始还认不出来那是书架，只当是摆放了几样工艺品的装饰墙，空空荡荡的样子在黑暗中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广告公司的收入原来这么高吗？
裴珠泫的大脑中又冒出了一个直接而简单的念头来。
以往只在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豪宅场面，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亲眼看到，还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咔啦！”
忽然，一道轻微的动静传入了裴珠泫耳中。
她心中陡然一突，连忙扭头去看还被她握在手里的大门把手。
此刻，这门把正在有力地摇动，就像是有人想从外面开门一样！
怎么回事？
一瞬间，裴珠泫像极了大半夜潜入别人家里的小贼。她睁大双眼，立即松开了手，同时躲到大门旁边，整个人紧贴在墙壁上，模样窘迫。
“咔”的一声，书房的一扇大门终于从外面被人推了进来。
“怎么回事？”
一句和她刚刚想法一致的轻声疑问响起，仿佛让紧紧闭上双眼不敢去看的裴珠泫心跳愈发加快。
又是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关上了。
闭紧的眼皮透进了些许的光亮，看来那人已经打开了书房的灯光。
这下子轮到命运抉择的时刻了。
后背紧贴在墙面上的裴珠泫在抿唇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她的耳边却出奇的安静。
直到一声从不远处传来的电脑开机声响起后，她才敢睁开一条眼缝，悄悄地望去。
刚打开的灯光略微刺眼，在重新适应光线后，裴珠泫的目光也落到了书房中另一道身影上。
在拉上厚重窗帘的巨大落地窗前，穿了件居家卫衣的男人在长条的办公桌后坐下，揉揉眉心，从桌上的眼镜盒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了起来。
很多人在睡醒之后，身上会有股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慵懒感，他也不例外。
他的头发不算很凌乱，却也不像白天那么整齐，在稍显邋遢的同时，也削去了不少他身上的冰冷气质。
在单独待在家中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姿态也很不同。
一只手难得抬起来撑在下巴上，坐姿不再像白天时那样笔挺，在反光的眼镜镜片后面，一双深邃的眼睛还略带倦意地细眯了起来。
这时候的林深时，无疑给裴珠泫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裴珠泫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影子，又试探性地望了望那边貌似真没注意到她的男人，心中松了口气。
紧跟着，与昨天相同的疑惑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他看不到自己呢？是假装看不到，还是真的看不到？
她想了想，胆子很大地往林深时的办公桌前走去。
她的脚上依旧没穿拖鞋，因紧张而绷起的脚尖踩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直至她明目张胆地走到林深时的办公桌前面时，她都没发觉那个正在使用电脑的男人看向自己哪怕一眼。
算了。
不管是真看不见，还是假装看不见，这样也好，她能省不少事。
暂时放下疑问后，裴珠泫的注意力就回到了她当前的首要任务上。
找到那盆玫瑰花，或者说调查清楚整件事发生的根源是什么。
她看看坐在办公桌后戴上眼镜的林深时，旋即就绕过了办公桌，想看一看林深时现在这个时间究竟要起床做什么。
结果，上一秒还在看电脑屏幕的林深时突然就转过头来，吓得她立马原地抱膝蹲了下去。
在心脏飞快地跳动了几秒后，她没再听见其他的声音，于是又偷偷摸摸地抬起脑袋来，露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眸。
原来林深时刚才那一下是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正在查看。
裴珠泫绷紧的身体再次放松下来，索性就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向林深时的座椅后面挪去。
她才不敢站到林深时的座位旁边，免得到时候被他忽然碰到，情况可就麻烦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隐形人，绝对不能出声和做出引人注意的事情，嗯！
“哦，爸。”
这时候，林深时的手机冷不丁地响起了铃声，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后就信手接了起来，脸上也不见惊讶之色。
刚挪动到他座椅后面的裴珠泫闻言就忍不住侧头仰视了下男人坐在办公椅上的背影。
爸？林本部长的父亲吗？
1、梦再续
一场生日宴会的重头戏除去开头的家属致辞外，更为主要的部分当然就是结尾的切蛋糕、许愿环节。
只可惜诗京的父亲和静淑中途莫名匆匆离开了深林俱乐部，导致这场本该华丽谢幕的盛大晚宴到了最后，反而显得有些冷清和尴尬。
海淑作为小姨，代替了静淑两人的位置，在满场宾客仍然很给面子的鼓掌声中，她和微笑的诗京一起，切开了那座听说也制作耗时不少的豪华多层生日蛋糕。
在象征性地关闭全场灯光许完愿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分到一块由诗京亲手切好的生日蛋糕。
然后，整场宴会到此为止就算结束了。
林深时预想中的场景一幕都没出现，倒是出了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再次碰面后，他能看出来诗京的心情不佳，也没打算撞上去触霉头，又坐了一会儿后，他就拜托胜男向诗京传话说一声，自己带着李正尧两人悄悄离开了深林俱乐部。
“呼，这财阀家的晚宴开眼界倒是开眼界，不过气氛也太让人束手束脚了点。”
三个人走出深林俱乐部的大门后，李正尧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连同身边的林深时两人回头望望身后不远处那座依旧灯火辉煌犹如童话城堡的高大建筑。
在夜色下，三人的神色各异，不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望向深林俱乐部的眼神都没有多少的留恋和向往。
世界上什么事都要有点代价，比如说今天晚上的诗京。
在林深时看来，他绝对不会认为今天的诗京有多么的凄惨，因为在整个韩国，恐怕找不出几个比这位财阀孙小姐生活还要优渥的女性了。
如果说诗京是凄惨的人，那么其他那些生活环境远不如她的人又该怎么说？
只不过凡事确实都要看两面。
哪怕是在林深时眼里，诗京的出身也堪称完美，但在这份高贵出身的背后，她也注定要失去一点东西。
重点就在于当事人自己的看法了。
“那么今晚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老林，我和伽绮比较顺路，我和她就先往那边走了。”
听到李正尧的话后，林深时点点头，又注意到旁边奉伽绮还在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眼神，嘴角就不由勾了勾。
他轻声对自家的小秘书说：“今晚辛苦你了，做得好。”
顿时，在夜色淡淡的掩饰下，一抹止不住的笑意这才浮现在奉伽绮的脸蛋上。
她带着心中的雀跃，恭敬地向林深时鞠躬告别说：“那我就先告辞了。祝您有个好梦，本部长。”
不过刚转身走出去几步，奉伽绮又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回头问道：“那个，本部长，今天晚上的会议需要我到时候一起上线帮您做会议记录吗？”
“呵，伽绮，你忘记视频会议可以录像吗？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们可不像林本部长，他每天还会晨起锻炼，身体素质比我们好多了。”
一听李正尧的话后，奉伽绮也略显赧然地反应过来，想了想又不太服气地咕哝道：“我的身体素质也不错啊，我以前可是选手……”
林深时和李正尧闻言，对视一眼，均是莞尔一笑。
之后，林深时就站在原地，目送两个人的背影在街道上渐渐走远，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之下。
他低头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也过了晚上11点了。
今晚这场华丽又冗长的宴会浪费了他不少时间，本来他今晚应该在公司加班，整理好一些文件，然后赶紧睡一觉，凌晨的时候还要和外国一家大公司派出的代表进行视频会议。
虽然职位上升了不假，但广告公司说到底也是一种服务业，在韩国国内，由于背靠hanshin集团，hart的底气还足一些，一旦到了境外，一切就只能看公司的实力来说话了。
毕竟是乙方，配合甲方的行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深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好抱怨的地方。
在看完时间后，林深时就在路边叫了一辆车，准备回去那个他今天才算是住了第二晚的新房子。
在坐车回家的路上，他和高组长他们用line聊了一会儿后，又想起了较早离开的林允儿。
本想发条短信表示问候，但仔细想想，没准人家已经入睡，再加上还是大明星，他这种行为反而有点骚扰的意味在里头。
于是他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等明早起来再说。
回到家后，林深时先是有条不紊地脱下西装外套等，去简单地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接着就很有效率地回房去睡觉。
差不多四个小时后，等人家到上班时间后，他就需要准时起床，打开电脑和那边进行连线。
早在他答应诗京会参加今晚这场宴会之前，这个行程就已经协调好了，两边虽然勉强算是对等的关系，但既然hart这边的时间更加宽松一些，当然就只能由林深时来让步。
所以，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在关掉床头台灯的时候，林深时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调整好状态。
免得到时候开会的时候状态不佳，哪怕人家能够表示理解，这种失误也不该出现在他这种级别的高层人员身上。
在短暂地响起主人活动的动静后，灯光重新熄灭的偌大别墅里再次归于了黑暗与安静当中。
包括在林深时的卧室当中，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唯有一楼客厅角落里摆放的那座老式钟摆在一下下发出“嘀嗒”的声响。
当凌晨的时间悄然走过3点29分后，已经沉沉入睡的林深时在床上翻了个身，脸庞朝向了床的另一边。
在他的身边，当然是空无一人。
然而在黑暗无人的一楼客厅当中，一阵微光忽然亮起，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能看见有一道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了沙发之上。
她的手还呈现出抓着什么的姿态，整个人的状态却迷迷糊糊，在凭空出现后，她还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四周。
直到那阵在客厅里一直响起的钟摆“嘀嗒”声吸引她的注意力看去后，在黑暗中，她微微折射着一抹光泽的双眼才倏地睁大了起来！
3、我的眼里
谁会在凌晨时分给别人打电话？即便是父母，林深时眼下接到这通电话也很奇怪。
裴珠泫下意识就认为林深时的父亲应该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找他。
结果之后林深时拿着手机说出口的话却推翻了她的这一猜测。
“你还没睡？”林深时说话用的是中文，但裴珠泫还是听出了他没对自己的父亲用上敬语。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几秒后，林深时的鼻中轻应了一声。
他想了想，又问：“今晚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今晚的事？
裴珠泫的思绪转动，莫名就一下子想起了今天临睡前，允儿欧尼给她发来的一条消息。
那条消息没有多余的内容，只有一句简单而充分的感谢。
“呵。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林深时的语气明显不太好，不过能让他表现出正常的内心情绪，裴珠泫也大致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对他来说的重要性。
她抱住双腿，老老实实地蹲在林深时的办公椅背后，等待他打完电话。
这张办公椅很大，林深时的背影看起来却更大，裴珠泫侧头往上看，还能瞧见男人的半截头顶露出来。
这不奇怪，毕竟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发觉这个男人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
准确地说，是一个半头才对。
不穿高跟鞋的话，她只能到他胸口的位置，正正好，被他完全压制。
“行了，大半夜打电话给我，你无非也是知道我等下还要跟那边开会对吧？直接说正事吧。”
“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我也不想知道那个打算。”
“这事其实从之前我就想跟你提了。”
“爸，我这个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插手这事的行为是不是有些难看了？”
“别说那么多。再说了，我妈在这事上已经让我精神压力很大了，连你也要加入进来吗？”
渐渐地，裴珠泫好像也明白了林深时和他父亲正在讨论什么话题。
办公椅的阴影之下，她那张纯素颜的精致小脸上不由暗暗泛起了一丝哭笑不得的神色。
用眼角余光瞟向林深时的眼神中，也隐约多出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奇怪，为什么她两次出现在这男人家里，两次都会撞见这种不为外人道的窘事？
昨天是母亲，今天就换成了父亲。
要不是能听出林深时真的对此大感头疼，裴珠泫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
有时候要消除人的戒备心，说些题外话反而效果更好。
如此一来，在她瞧向男人背影的目光中难免就添上了几分思维发散的警惕，如同望见一只正在假装善良的大灰狼一样。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我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话说到这里，林深时拿着手机，听电话那头又说了一会儿后就低下头说：“嗯，之后我会再联系你。”
父子俩的一场对话到此算是结束。
放下微微发烫的手机后，林深时就往后靠在了办公椅上，一只手撑住脸颊，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裴珠泫蹲得脚腕发酸，悄悄又往旁边退去一点，抱膝坐了下来，然后转头看去。
她又看见了男人的头顶正对着她，从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思考起别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也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从林深时的表现来看，他对她的存在毫不知情的可能性很高，也就是说，即便是房屋的主人，也不知道她为何总是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他家里吗？
那么这事究竟又与什么有关呢？那盆玫瑰花吗？
脑中一冒出这个答案来，裴珠泫的内心就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如果这种现象仅仅是由一盆玫瑰花造成，那么问题的糟糕程度恐怕已经超过她原先那些绑架之类的正常设想了。
“line~”
一声突兀响起的手机提示音不仅唤醒了正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小憩的林深时，也打断了裴珠泫的自我沉思。
【高组长：本部长，客户部这边已经都准备好了】
林深时看看手机上方显示的时间，发消息回复：【嗯，半个小时后准时和那边进行连线】
【高组长：是】
“哗”的一声，办公椅稍稍往后推去，裴珠泫猝不及防之下不小心碰到了后退的椅背。
她咬唇揉揉胳膊，好在男人并未注意到这点异样，站起身后就拿上手机走向了书房的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裴珠泫立马趁机站起来，在舒了口气的同时，抻抻腰，舒展了下肢体。
她望了望被林深时带上的书房大门，很快就扭头四顾，在这间十分宽敞的书房里转悠起来。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林深时的家虽然很大，里面的空间却也很空荡的特点。
书房内只有最初装修时，海淑让人添置的几件装饰物和工艺品，偌大一面书架，上面却只放了林深时来到韩国后买的那些有关广告业的书籍。
裴珠泫大胆从上面拿了一本书下来，随手翻了翻也没见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林深时当初留下的中文笔记。
她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好好放回书后，一抹愁绪又爬上了眉眼间。
万一她这次醒不过来怎么办？
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这种后果在她看来不是没有可能。
换个角度想想，要是林深时和这事真没关系，她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向他寻求帮助呢？
不然光靠她一个人，又时刻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局面。
裴珠泫来到正中央的沙发上坐下，在这里她也不用担心林深时会突然出现，整个人索性就闷闷不乐枕着手臂躺了下来。
要不然干脆出去再看看好了？
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犹豫地望着书房的大门，又从沙发上下来，往大门口走去。
结果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门把扳动的声音。
她想也不想就掉头跑了回去。
4、成年人的处理方法
“真是不容易啊，终于能和林本部长喝一回酒了？”
林深时一走进这家位于三成洞的酒吧，他就听见了一道调侃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他循声看去了一眼，不由哑然。
梁恩彩和李正尧两人正坐在靠近店门这边的吧台边上，似乎是在专门等待他。
“你之前可没说大姐也在这里。”
林深时一边来到两人的旁边坐下，一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放到了手边的桌面上去。
“怎么了？有我在场，你觉得不方便吗？”不等李正尧回答他这话，坐在另一边的梁恩彩就率先侧头看向他。
以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来看，估计这个话题今天是没办法轻易躲过去了。
林深时和李正尧对视一眼，两人均是失笑，摇摇头。
“老样子。麻烦给我来杯生啤。”林深时没先去应对梁恩彩挺有气场的逼视，转头轻声对吧台里说了一句。
接到点单后，吧台内的老板点点头，旋即冲林深时这位熟客礼貌地笑了笑。
这家酒吧就是林深时还在hanshin综贸时偶尔会和金尚植一起来的那家店，算是清吧，平时店内不会放音乐或者只会放些纯音乐，没有震耳欲聋的dj和全场狂欢的热舞，相当适合下班后朋友们之间坐下来聊聊天。
眼下酒吧里没有多少客人，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才刚到下午时间，等到夜幕降临，这家店里的座椅才会渐渐坐满。
“我不是觉得不方便。”等点完单后，林深时就平静地回头迎上了梁恩彩的视线说，“我只是惊讶老李会叫上你而已……我和他今天要谈的一些事情不一定适合你听。”
如果换成是别的人，梁恩彩听到这番话恐怕思路就会往另一个方向去遐想，但眼下听林深时这么一说，她便扬扬眉：“你是想说那位小姐的事？”
“别看我。我原先也想隐瞒这事……”
一下子，面对林深时侧目看来的惊讶眼神，坐在两人中间的李正尧面无表情地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说：“问题是，我万万没想到伽绮今天早上就直接泄密了。”
“小奉那不叫‘泄密’，这是我让她做的必要反馈！”梁恩彩一巴掌拍在了李正尧的背上，弄得他咳嗽连连。
在边上的林深时看得也是轻挑眉毛，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昨天是你第一次参加那种级别的晚宴，小奉她没经验，所以我事前让她第二天向我汇报一下，总结下经验和教训，总好过我手把手教她。”
轻易用眼神加武力“制服”李正尧后，梁恩彩又正色地向林深时解释了一下。
这是必须要说明清楚的事，毕竟他们如今已经不在同一家公司，安世权那边如今也在诗京的布局下战战兢兢地度日，虽然服输是迟早的事，但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即便林深时本人能理解，梁恩彩也有些担心会有不好的风闻在hart内部流传，给林深时和奉伽绮两个人都带来不好的影响。
在职场上待久以后，总该有这种程度的眼界。
梁恩彩可不会因为自己和林深时是老乡之类的原因而无视他们之间的其他关系。
“好了，现在是朋友聚会。我坐在这里，名字前头可没有‘本部长’的职称。反倒是我该谢谢大姐你，没想到你居然还真会去教那孩子。”
“反正hart说到底也不是综贸的对手公司，两家还在同一个集团里，再说了，那还是你的秘书，我做这点事也很正常吧？”
林深时较为轻松的口吻显然也让梁恩彩放松下来，也不再去计较什么屡次爽约的事情。
她想了想，又好笑地瞅了林深时一眼说：“不过，听你对小奉的称呼，怎么老气横秋的？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小奉她明显是对你有点好感。昨天听说你碰到了theer集团那边继承人的秘书？小丫头一下子就有危机感了。不然昨天的事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这算是头一次有人当着林深时的面说破这件事，不过不管是林深时本人，亦或是老老实实坐在中间当个陪客的李正尧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
“您的啤酒。”
“谢谢。”
转用韩语从酒吧老板那里接过那杯啤酒后，林深时就看了看明显一脸八卦的梁恩彩，嘴里无奈地说：“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工作归工作……我觉得我现在和奉秘书的相处模式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再做出什么改变。”
“嗯？”
“哦？”
他这话一说，两声音调不同、语气却出奇一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正尧古怪地注视林深时说：“以你的性格，除非是已经有决定的事，不然没理由把话说得这么绝对才对。”
“对啊。”梁恩彩在旁边应和，“而且我看你以前那样子……也不像是完全抗拒小奉的样子。看来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的心思发生了改变？”
手里还拿着一满杯啤酒没动的林深时皱眉看看这两人，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想了想，决定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年纪……专注眼前的工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我也相信她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有些感情尽管出现得突然，但想要克制也很容易，也许就在不久后，奉秘书她心中的那份感情就会慢慢淡却。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拿未发生的事来谈论别人的将来。”
听完林深时一如既往平淡的话语后，李正尧两人那呼之欲出的好奇表情总算有所收敛。
其实他们也很明白林深时的想法很正确也很理智。
对于十几二十岁的感性年纪来说，爱情这种常被众人歌颂的美好事物或许真是最吸引他们的东西，但年轻的时候，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就先学会如何独立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生活。
林深时之所以暂时没去理会奉伽绮对他的那份好感，一是这份好感还没有达到那种显露于表面的程度，每个人都会有倾慕他人的时刻，那甚至都称不上是“暗恋”，只能说是纯粹的喜欢，二是因为他相信，以他目前和奉伽绮的相处状态来看，奉伽绮哪怕会一直对他保持好感，也顶多是止于对优秀异性的崇拜和喜欢而已。
没能得到回应和无法进一步深化的感情终究是无根之萍，即便没有随风而逝，也只会成为埋藏在心底的一份悸动。
如果林深时真把这件事当成真正的问题来处理，反倒是小题大做了。
林深时没谈过恋爱，但他知道要拒绝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说出口，选择最恰当的方法才是他作为前辈、作为更年长者应做的事。
这个话题估计也只会在他们之间出现一次。
然而梁恩彩在得到林深时回复后依然有点不甘心，她眯眼瞅瞅林深时，接着就忽然单刀直入地问：“深时，我听正尧说，你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
“咳！咳咳……”猝不及防之下，刚喝了口酒的李正尧又咳嗽了起来。
他现在很想找个借口离开座位，免得之后被林深时和梁恩彩两个人的“交锋”误伤到。
林深时听到这话后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看了梁恩彩一眼就直接转头看向企图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李正尧说：“我打电话问过老爹了。他说这事其实是和专务有关。”
“你是说，海淑专务？社长她小姨？”
5、运、命
今年是首尔中区第一次举办“贞洞夜行”这样的传统宣传活动，所以吸引来的客流量不少，据说反响不错的话，来年还会继续开展。
裴珠泫几人乔装乘坐地铁从市厅站出来时，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左右，街道上的行人可谓熙熙攘攘。
一到贞洞街的入口，几个戴好帽子和口罩的女孩就看见一名解说员正在组织新一批的观光客，准备以贞洞街的各处文化遗产为路线开始游玩和解说。
作为加拿大籍出身的韩裔，孙承欢看到这一幕就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在旁边的组合忙内金艺琳及时拉住了她。
毕竟是集体活动，她们五个人全都跟上去未免太显眼了一点，到时候要是被认出来，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有些麻烦。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好了。艺琳你和承欢一起去听一听，我们三个就到处逛逛。反正都在附近，想要碰面的话打个电话就好了。”
这时候，裴珠泫站出来给出了提议。
虽然已经习惯了称呼艺名，但反正是私下场合，又是放松心情的假日时光，她觉得叫成员们的韩国名字会更有种普通人的感觉。
“那……好吧。”其实redvelvet的其他成员也能看出金艺琳和孙承欢同样的意动，只不过不想给集体添麻烦才没能说出口而已。
如此一来，五个人组分成了两队，问题完美解决。
裴珠泫三人留在原地，目送孙承欢和金艺琳偷偷摸摸地混进观光团里，随团走远，口罩下的面容都不由露出了浅笑。
“秀荣你不一起去吗？”因为大姐叫起了真名，姜涩琪几人索性也暂时忘记了平时公司交代的那些事，决定怎么自在怎么来。
朴秀荣是redvelvet的前忙内，日常的表现却比孙承欢等人还要稳重和成熟些。
听到姜涩琪的疑问后，她就摇摇头说：“我要是一起跟去的话，两位欧尼肯定会不放心，结果不就变成大家一起去吗？说好是一起出来玩，艺琳和承欢欧尼她们要跟团就让她们吧，我们三个自己玩自己的。”
对于朴秀荣的这番回答，身高比这孩子都要矮上一截的裴珠泫和姜涩琪就对视一眼，两个人哑然失笑。
“噢，欧尼。这个是什么？名字要怎么念？”
三人混在人群中走进贞洞街后不久，前不久还一脸漠不关心的朴秀荣就猛地拉住了两位姐姐的手，声音很软地轻声询问。
“足……啊，我对汉字完全不怎么熟悉。”姜涩琪挠挠额角，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倒是站在边上的裴珠泫瞧了一眼就说：“好像是叫，‘照足灯’。应该是一种照明工具吧？”
“啊，没错。这上面好像说是一种朝鲜时代贵女走夜路的时候会用到的照明灯？”
朴秀荣凑到摊位前的介绍栏弯腰看了看，把头发撩到了颈后去，同时回头惊讶地看向裴珠泫：“欧尼你认得汉字吗？”
“我也不太清楚。”个子矮矮的裴珠泫抱起了双手，眨眨眼，“感觉好像是这个意思。”
“果然，不愧是我们redvelvet的队长啊。”
“欧尼。”
“涩琪啊……在这里说话小心点。”
“非常对不起！”
姜涩琪冲裴珠泫毫不犹豫地竖起了大拇指，结果也引来了两位队友的提醒，搞得她连忙双手合十，模样好笑又憨态地小声道歉。
之后，通过摊主的介绍，裴珠泫三人也了解到，“照足灯”这件朝鲜时代的灯具在当时确实是供两班贵族或巡逻军打更时使用的照明工具，名字的含义来自于“可以照亮脚下路的灯”。
因为购买一件“照足灯”就能在晚上免费参观德寿宫，于是留意到姜涩琪两人很感兴趣的反应后，裴珠泫就很贴心地主动掏钱帮她们组合的五个人各买了一件。
“照足灯”的造型有点像是古代版的手电筒，样式却古朴很多，黑色圆炉般的灯头，较短的手柄，从灯头前的圆形缺口内能散发出橘红色的暖光，亮度不高，兴许等天色暗下来效果会更明显。
当然，现在能买到的“照足灯”不可能真就按照那时候的工艺制作，裴珠泫她们也就是到手了几件现代工艺品而已。
帮不在场的孙承欢两人收好她们的“照足灯”后，裴珠泫就看着最开始还很安静的朴秀荣两人兴致勃勃地拿上她们的“照足灯”往人群中挤去。
她摇头一笑，如同长辈一样跟上了两个成员的脚步。
……
与此同时，在贞洞街中的另外一个三人组情况也差不多。
一男一女在热闹的街道上四处晃悠，还有一个人把手插在兜里，在后面慢悠悠地跟住他们，神情隐隐显得很是无奈。
“苎（zhu）布……布……等等，这个词怎么读？要怎么翻译？”
“大姐，我的韩语比你还差呢。”
“这上面不是还有汉字标识吗？”
正在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就传到了他们耳中。
“‘苎布廛（chán）’，这上面是说，朝鲜时代中区这边有个叫‘‘苎布廛’的地方，是专门售卖苎麻布的古代商店。”
听完林深时的讲解后，梁恩彩就指了指那边坐在摊位前的游客们，又好奇地问：“那他们现在在干嘛？织布？”
“不是。”林深时仔细看了两眼摊位介绍，“他们好像在尝试制作一种叫‘夜光镯’的东西。”
“什么？那不是织布机吗？”李正尧面色惊讶。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们要是有兴趣，不如自己去试试看？”
面对这俩大惊小怪的家伙，林深时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悄悄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他先前听说林允儿目前正和负责这次活动的中区政府人员在德寿宫里游览，之后不久应该也会来参观这里的街头演出，问题是时间不好确定。
天知道李正尧两人的观光热情会维持到什么时候，天知道他还忍受这种当电灯泡的感觉到什么时候。
三人大约又在街上逛了一个小时。
“嗯？那个是韩国的巫师，占卜对吧？”
忽然，李正尧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后就轻叫出声来。
林深时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看到了一处布置像是韩国巫师祭祀灵堂的摊位。
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男巫师正盘腿坐在木榻上，为游客们进行占卜。
在他的身后还高挂了一块白帘，上面写了“相”、“日”、“唐四柱”等汉字字样，服务项目还挺齐全。
“我们不如去算算看怎么样？”
李正尧的目光盯住了巫师木案前铺在榻上的那块写有“命”两字的白布，饶有兴致地看向身边的两人。
这一回梁恩彩倒是和林深时的意见一致，坚决摇头说：“我从来不信这个。如果命运不能改变的话，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如果命运能改变的话，我照自己的心意生活就好，为什么还要花钱算这个？”
林深时在旁边默默颔首附和。
李正尧见说不动梁恩彩，又扭头看向了林深时。
他没等林深时开口拒绝，就抢先说道：“你之前不是遇到事了吗？现在也没空回国内，去算算也不错啊，图个心安。”
林深时愣了愣，紧接着不由皱皱眉，面露思索。
“什么意思？”梁恩彩左右看看两人，“深时之前遇到了事？什么事？他撞鬼了？”
李正尧摇头轻笑一声，神神秘秘地说：“差不多吧……这事看他自己的意思。”
林深时明白李正尧的意思，他这话无非是指前段时间林深时提起过的“怪梦”和经常收到奇怪短信的事。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自然会认为这是什么撞邪的怪事。
林深时过去也不信鬼神，然而“三神奶奶”的出现却打破了他和林允儿的这一认知。
虽然林允儿的那座雕塑已经被摔裂，但林深时家里的那座却还完好无损，他也不敢贸然处理。
眼下听李正尧这么一说，好像去找巫师占卜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管有用没用，试试看也不会怎么样。
尽管林深时很清楚眼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名巫师要么是贞洞街的工作人员请来的临时工，要么干脆就是工作人员假扮的角色。
然而，就在林深时和李正尧刚要往那处摊位走去时，几个游客急匆匆路过时的兴奋低语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真的？允儿吗？”
“嗯。我刚刚看了网上的照片，好像人已经去‘军器寺’那边了。我们要过去就快点，不然到时候肯定很挤。”
林深时的脚步一下子莫名停下，他望了望那边还在排队等待占卜的人群，最后索性摇了摇头，回头对李正尧说：“算了。”
“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李正尧不解地问。
林深时难得对旁边的梁恩彩笑了笑，然后就拍了拍李正尧的肩膀，转身领头朝一个方向走去，边走嘴里边说：“我不需要知道自己之后的运势，反正最终做决定的人是我……而不是冥冥中的某些存在。”
6、看不见，但在爱你
“允儿小姐，还有大家，现在我们看到的示范就是朝鲜时代铁匠铺的‘打刻’，这是一种铁制武器的制作方法……”
“欧尼好漂亮！”
“努娜，我爱你！”
“允儿啊，看这边！看这边！”
随行的解说人员正在用扩音麦克尽力向自己和周围的人群进行讲解，她还能听见被安保人员们阻挡住的粉丝们发出的声音。
整幅场面严格来说相当吵闹。
如同飞快旋转的海中漩涡一样，无数的声音海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就处于漩涡的正中央，不时还能望见一张张狂热的面孔。
好在，多年来的艺人经历也早让林允儿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她没有慌张，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烦躁与异常，在认真倾听解说人员讲话的同时，偶尔也会回头朝外面蜂拥而来的人们礼貌一笑，自然是又引起了一阵浪潮似的高呼声。
“大发……”
角落里，三道不太起眼的身影正在凑在一块小声感慨，口罩后的年轻面容多少都流露出了点惊讶与艳羡的情绪。
“允儿欧尼这人气真的不一般，对吧？”朴秀荣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两位姐姐。
“当然了，这可是少女时代啊！”
刚好在少女时代出道那一年成为sm公司练习生的姜涩琪理所当然是隐藏的粉丝，一听到成员的惊叹后便与有荣焉地微微扬起了下巴。
旁边的裴珠泫和朴秀荣见况都有些失笑。
“不过现在这情况要怎么办？本来听说允儿前辈在这里还想来看一眼，但现在看来我们是挤不过粉丝们了。”
裴珠泫摆弄了下手里的那盏“照足灯”，这灯的质量看来不太好，还没到晚上，散发出来的灯光就开始闪烁不定。
“不知道承欢她们怎么样了？”姜涩琪眨眨眼，“我们也逛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一间气氛不错的咖啡厅，人也不算多，不如我们先集合起来，去那里休息一下怎么样？”
“我们不看允儿欧尼了吗？”朴秀荣尚且在状况外地问了一句。
“现在这情况要怎么看？而且，我们要看的话，平时在公司里不有的是机会见面吗？”
姜涩琪瑟又骄傲地说出了一句足以令所有sone感到羡慕的话来。
“这情况确实也没办法了。”见“照足灯”实在无法恢复亮度，裴珠泫也失去了耐心。
她抬头望了一眼那边仍然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嘴里就轻声地提议：“我们还是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吧，中间顺便打电话问问承欢她们。如果可以的话，等下我们就直接去涩琪说的那家店集中。”
“嗯。”
“好吧。”
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见识下同公司前辈的姜涩琪两人面对现实也只好放弃原先的打算。
三人在姜涩琪的带路下悄然地转身离开。
同一时间，在另一处角落里也有人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这也太恐怖了吧？以我的个子也只能勉强能看见一点里头的情况。”
听到李正尧的话后，抱手注视人群的梁恩彩倒是毫不意外地说：“毕竟是明星嘛，听说这位林小姐在韩国还是那种家喻户晓的明星，今天的游客又那么多，我们能挤进去才怪。”
“老李……你能看到人吗？我怎么好像没看见？”
忽然，一道两人熟悉的男声从边上传来，语气里貌似包含了点疑惑和罕见的焦躁。
李正尧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正皱眉眺望林允儿所在方位的林深时，接着就走到他身边，抬手为他指起了人来。
“你这眼神能找到才怪……那个，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看见没？”
林深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就愣了愣。
他疑惑地侧头看看李正尧，问：“那位……不是黑发吗？”
“对啊。人家今天就是黑发。”李正尧也奇怪地瞅瞅他，“啊对了，你昨天跟我说她染了金发？那今天怎么又变回黑发了？”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
“昨天看见她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好了，你们这俩直男，不知道女孩子想要暂时改变发色有很多种办法吗？”
梁恩彩听不下去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种活动，谁会顶一头金发来出席？当然要做个端庄点的造型了。你们就没看见她今天还特意穿了chanel刚公布不久的那件春夏款的条纹套裙吗？”
面对梁恩彩的熟络，林深时和李正尧一时都诡异地陷入了沉默中。
俩大男人默默对视，相互扯了扯嘴角。
“行了，人也勉强算是看到了。现在这情况咱们也不可能去要个签名什么的，接下来要怎么办？”
梁恩彩一边问两人，一边也兴致不减地打开了手里头的那盏“照足灯”。
同样款式的“照足灯”，他们三人也是人手一件。
林深时本来没意愿买，梁恩彩很大方地承担了这一笔费用，硬塞了一盏给他，理由是只有她和李正尧有灯，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俩在排挤他一个人。
老实说，当时林深时听了梁恩彩的话后，非常想说一句……难道你们没有在排挤我吗？
可惜他知道，一旦他把这话说出口，气氛一定会变得很尴尬。
这完全不同于朋友间的那点小玩笑，到头来夹在中间的人依然会是他。
索性，他这位“电灯泡”还是拿上了这盏时亮时不亮的灯具，也算是相得益彰。
林深时又望了望前方还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游客们，头顶上的天色也即将暗下来。
他终究是掩饰住了心里的些许遗憾，对李正尧两人听似平静地说：“算了，反正就是凑个热闹而已。既然没机会见面，我们就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之后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他不否认他今天下午愿意陪李正尧两人来贞洞街的主要原因在于林允儿也在这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心情在推动他，导致他不受控制地随同两个好朋友来到了这地方。
不过，当意识到今天应该没机会和她碰面后，他也没觉得非常失望。
反正以后他们之间也不缺少见面的机会，再说他现在如果出现在林允儿的面前，说不定还会吓她一跳，到时候在那么多媒体的镜头下弄出什么失误就不好了。
所以，他安静地站在远处望上她一眼就够了。
嗯，只要如此就足够了。
“离开？那怎么行！我们还没去过德寿宫呢。”
李正尧和梁恩彩好像也没看出林深时的异样，但在感受到林深时打算离开的意愿后，梁恩彩就向他扬起了“照足灯”，义正言辞地说：“林本部长，钱都花了，来都来了，当然得玩个尽兴才行啊！”
对于这番不知道为什么很耳熟的话，林深时在耸动了下眉峰后，神色间也隐隐透露出了些无奈的意味。
他实际上能猜到梁恩彩的心思。
假如没有他这个第三方在场充当缓和的话，梁恩彩和李正尧两个人恐怕一下午都会在尴尬中度过。
这世上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在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前，两个人单独相处怎么都感觉不自在。
于是，在留意到李正尧和梁恩彩两人目不转睛的注目后，林深时只能点点头说：“好吧……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吧。”
“这样才像话嘛！”梁恩彩纯当没看见林深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若无其事地伸手拉住了李正尧的胳膊，在街道上左顾右盼地兴奋张望起来。
“接下来咱们该去哪里？直接去德寿宫吗？感觉入夜后再去那里会更有感觉啊。”
李正尧不着痕迹地瞧了瞧梁恩彩亲昵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再看看林深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到底是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说：“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差不多也要到饭点了。”
“嗯……这样也行，那我们走吧！”
目送这一男一女的背影率先朝一个方向走去，林深时举起了那盏灯光又在闪烁的“照足灯”看了看，轻叹口气就跟了上去。
这时候，处于人群中央的林允儿突然若有所觉一般，稍稍回头望去。
“允儿小姐，这边走。”
“啊，是。”
她回过神来，对解说人员很有礼貌地笑了笑，也在移动的过程中向外围挥手示意。
粉丝们仍在放声尖叫，各自朝不同方向离去的林深时和裴珠泫两伙人也没停下脚步，然而谁不知道，此时此刻，林允儿也在暗自出神地苦恼一件事……
明天，该为他煮点什么好呢？
不然做几样新菜？不行不行，时间太仓促了，要是食客不满意就不好了。
在不为人知的视角下，她合在身前的双手正俏皮地互相碰着拇指，内心似乎有股特别的雀跃在洋溢。
其实她从不害怕漩涡。
因为再大的漩涡也有停止下来的时刻，海平面上必然会洒满阳光。
幸运的是，她总能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阳光。
比如说现在，即便看不见，那人也在悄悄地照耀着她。
7、这世上最大的秘密就是未来
“真奇怪啊，为什么我们俩的灯没问题，只有你的那盏灯坏掉了？”
“可能是运气不好吧。”
“要不然咱们去换一下？”
“不用了。”
“行了，没必要那么麻烦。”
听到李正尧的话后，本来蹙眉的梁恩彩也只好点点头，放弃了心中的想法。
她瞧了瞧坐在他们俩对面用餐的林深时，不由出声：“林本部长。”
“嗯？”刚叉起一块蔬菜放进嘴里的林深时听见她这个称呼，抬眼看了她一下，“大姐你有什么事要麻烦我吗？”
一听林深时这句聪明的反问，梁恩彩就忍不住哑然一笑，她犹豫片刻，还是说：“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以我和你工作场上的身份发问。”
其实从梁恩彩用上“林本部长”这个称呼，林深时就大致感受到了什么，他和旁边的李正尧默默对视一眼，然后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毛巾擦擦手问：“你有什么问题？”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平日里在职场上的严肃与认真似乎就回到了他的身上。
连过去两个月和他常常相处的梁恩彩都在一瞬间感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压力。
看来地位的确决定了一个人的心态。
她在心中暗暗感慨过后就也正色起来，对林深时用上敬语说：“安部长已经输了。其实自从李岷社长没有按照原计划退休的时候，我们就都知道，大家都输了，输给了那位甚至只在综贸露过两次面的年轻常务。我的问题很简单，希望您能解开我心里的疑惑……常务她，是打算接手综贸还是需要综贸？”
接手，还是需要。
当梁恩彩的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在座的林深时两人也都流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两者当然是有所区别。
区别就在于……诗京究竟是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hanshin集团子公司，还是仅仅需要一股能在日后为她提供支援和助力的力量。
“这话，是老安让你来问我的？”
林深时不露声色地想了一阵后就拿起了手边的那杯温水，喝了一口后又以一个问题来作为对梁恩彩的回应。
梁恩彩无奈地笑了笑，整个人却很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低下头说：
“这话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而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种事，讲的就是像我这样的秘书。”
“我身上被打上的标签已经很重了，如果常务后面执意要清洗掉老安他们这一批综贸的固有势力，即便老安惦记情分，愿意放我先离开，那我也是一个狼狈逃跑的失败者。”
“更何况，作为秘书，我认为我的职责就是好好站在辅佐对象的身边，从他开始，到他的结局为止。”
安静听完梁恩彩的话后，林深时又看了看身边的李正尧，两个人的眼中同样涌出了感慨的意味。
曾几何时，安世权也是他们头顶上的一座大山。
只不过这座大山其实从未真正压在他们头上过，评价一位好上司的标准之一就是，他是否能激发下属的上进心与向对方学习的心态。
在林深时来到韩国之前，安世权这座大山就曾是他学习和攀登的对象。
作为商社人，安世权或许未必属于很有能力的那一批，但作为职场中人，他的许多智慧却也教导了林深时不少事情。
所以，在林深时眼里，安世权实际上一直算不上是敌人，而是故友。
“她的盘算我也不大清楚，但既然大姐你问了这件事，我之后会尽快试探一下她的口风，然后给你们答案。”
当林深时放下水杯，说出这话时，他的称呼就已经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再次从工作关系转变回了私人关系。
梁恩彩脸部的线条在这家餐厅的灯光照映下似乎一下子变得柔和了不少。
她侧头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向林深时举起示意，微笑说：“我就不道谢了……但是要庆祝一下，庆祝我们今晚又收获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林深时和李正尧闻言均是失笑一声，而后他们也各自拿起了手边的饮品，与那半空中的酒杯轻轻一碰。
玻璃碰撞的悦耳声音如同在他们耳边不断回荡。
“庆祝友谊。”
“庆祝友谊！”
“不过，林大部长，为什么你还用水杯？”
“你们俩都喝醉了，总该有个人开车吧？”
“别看我，我只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作‘代驾’的职业。”
“我今天就不应该跟你们俩一起出来。”
“哈哈，晚了！这条贼船你都上了，还想下去？”
饭桌边，三人又有说有笑地讲了一会儿后就起身准备结账离开。
今天这趟出游，他们差不多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原定的德寿宫之行，在吃完饭后梁恩彩想了想，还是做主取消了，她自然能看出来林深时的别扭之处。
不过，林深时之后还得负责把两个人一一送回目前的住所……或者一起送回住所。
“我们就慢慢走过去吧，正好能消化一下。”
“嗯。”
三个人并肩走出店门，黄昏已至，夜幕渐渐降临，贞洞街的街道上空挂起的彩灯也纷纷亮了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还是拿着吧。”梁恩彩转头把由她收好的一盏“照足灯”交给林深时，嘴角含着笑意，“不管亮不亮，终究是你的东西。”
林深时摇头一笑，也就收下来，按了按灯上的开关，果不其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欧尼，快点。”
“等等，在结账呢。”
这时候，在三个人旁边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里也走出了几道戴着口罩的靓丽身影。
“您的卡。”
“谢谢。”
收好柜台收银员递回来的信用卡，裴珠泫无奈又温柔地侧头看了看在店门外面催促的成员们，口罩下的面容也带着一抹轻松的浅笑。
她和姜涩琪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后，也终于和暂时离开的孙承欢两人会合。五个人一商量，到底是来了姜涩琪口中提到的那家咖啡店。
本来裴珠泫还想直接去找家餐厅，毕竟她们几人还没吃过晚饭，但其他四人都以减肥为由否定了她的这一想法。
没办法，裴珠泫只好陪她们来这家咖啡店。
女孩们之间的闲聊话题本就多，随便几碟甜品加一杯咖啡也能消磨上大半天的时间。
结果等出来一看，裴珠泫才惊讶地发觉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redvelvet目前还是实行出道新人时期的门禁制度，除非是有行程，不然一般都不允许晚归。
如此一来，加上成员们之后还想去参观德寿宫的计划，她不免就有些担心时间来不来得及。
“好了，欧尼。反正我们五个都在一起，到时候就算公司问起来，我们说出实话不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听了忙内金艺琳的宽慰话语后，裴珠泫只好摇摇头，低头把钱包放回随身的包包里，说：“那我们就快点走吧，大家拿好自己的灯，免得等下还要临时跑去买票。”
“知道了！”
几声整齐而悦耳的嬉笑答应让周围的路人们稍稍侧目，只觉得一股子的青春活力扑面而来。
裴珠泫在后面看着四个成员相互抱住手地率先往前走去，她自己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林深时一只手拿着那盏不亮的“照足灯”，看着前面又自顾自跑到一处摊位前的梁恩彩两人，摇头失笑。
两方人，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不管是裴珠泫还是林深时，他们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
如果事情按照这样的轨迹发展下去，也许他们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彼此。
然而，有时候命运的转角往往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不是说要回家了吗？你还买？”
“反正花我自己的工资，又不用你来付账。”
望着前方窃窃私语的李正尧两人，林深时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足灯”，咂咂嘴就要跟上他们的脚步。
谁料，这时候他的眼前却蓦地出现了一幕朦胧而梦幻的景象。
‘噼里啪啦！砰！’
‘啊！’
‘irene欧尼！’
眼熟而画面晃荡的街道，爆出一阵火花的路边灯牌，在下方惊恐尖叫的那道娇小身影……还有几道模糊的身影急忙赶过来的呼唤，汇聚的人群，甚至还有救护车那尖锐而清晰的长鸣声！
林深时的呼吸倏地急促起来。
下一刻，他回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身体倏地转了回去。
与此同时，刚要跟上成员们脚步的裴珠泫也身形顿住。
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眸，眼前同样闪现出了几幅奇怪的景象。
8、照亮脚下的路
暮色逐渐降临的街道上，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裴珠泫脚步停在了原地，神色怔然。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几幅让她仿佛已经身临其境的画面。
在她边上爆发出火花的巨大灯牌，锈迹斑斑的铁架似乎发出了嘎吱作响的声音，然而，最后一幅画面却是一道她眼熟的身影快步跑了过来，然后……
在恍惚间，裴珠泫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不由转头看去，正好就看见在她身侧的街道上方一面巨大而闪亮的霓虹灯牌，灯牌上显示着一个名字：脚下的路。
脚下的路？
正在裴珠泫发愣之际，她的视线似乎就看见了那块巨大灯牌在不同寻常地开始闪烁，它上面的灯管在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好像已经有火光从其中冒出来。
也就在这时，她隐约感受到了什么，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往他那边拉去。
下一刻
“噼里啪啦！砰！”
“啊！”
剧烈的声响和人群中发出的惊吓声在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力。
然后，人们就看到了正在往外冒出火花却并未坠落下去的巨大灯牌，以及灯牌下方的不远处，那对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嗯？”
正在一处摊位前比划首饰的李正尧两人听见动静也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但因为街道上行人过多，他们一时也没看见那两道身影，只隐隐瞧见那块坏掉的灯牌。
正在两人疑惑间，一阵救护车的笛声也响了起来，他们再次回头一看，只见贞洞街那个方向汇聚过去了更多的路人。
拉住路人询问了一番，他们才知道，原来那边出了点事故，所以人们为了看热闹才全都聚集了过去，连救护车都叫过来了。
梁恩彩和身边的李正尧得知真相后就摇头一笑，两个人的表情皆是哭笑不得。
紧跟着，梁恩彩又眨眨眼，奇怪地四下扫视。
“嗯？深时呢？他刚刚不还跟在我们后面吗？”
……
与此同时，其实和两人相隔不远的林深时也感到了满心的疑惑。
他侧头望了望上方那块在冒出一阵火花过后就暗下去的巨大灯牌，眼神有些诧异和迷惑。
旁边的不少路人虽然最开始被吓到，但在发觉那块灯牌也仅仅像是突然短路后也就拍拍胸口，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上两眼，一边继续往前走。
倒是有一两位比较有正义感的路人跑进了那家店里找老板理论。
其他经过的路人也不再敢从灯牌下方走过去。
至于最开始还吸引了下视线的林深时和裴珠泫两人，在没人发现裴珠泫身份的前提下，也就没有什么人再去关注他们。
这种种的后续发展都让林深时感到了疑惑。
他刚才分明预见到了事故的发生，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又和他刚才看见的画面不太一样？是他及时改变了情况？还是说，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本身就是错的？
而与他的想法恰恰相反的是被他猝不及防抓住手臂的裴珠泫。
她一声不吭地站在男人身边，口罩上方那双乌亮的眼眸正在睁大地定定凝视他，眼神中包含的意味很是不可思议。
因为，在她刚刚看见的那些画面中，最后的那一幕，正好就是林深时及时赶了过来，把她往安全的位置拉过去。
另外，她也看见了整件事的结尾，那块灯牌尽管冒出了火花，最终却也没造成什么很重大的事故，嘎吱作响的铁架最终停止了下来……就在这个男人抓住她手臂的那个时刻。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个意义不同、内容却非常一致的疑问在两个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冒了出来。
“欧尼！”
“i……不是，欧尼，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几道裴珠泫很熟悉的悦耳声音从不远处焦急地传来。
不等林深时和她一起转头看去，李正尧和梁恩彩两人也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他，招手道：“深时？你怎么在这里？”
两方人，在今天头一次因为两个人而碰到了一起。
“抱歉。”
在看见李正尧两人跑过来后，林深时的注意力也终于从脑中的问题上收回来。
他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些许失礼，松开了抓住裴珠泫胳膊的手，在赶过来的孙承欢等人警惕又迷糊的注目下微微低头说：“我刚刚看见那个招牌出了点问题，所以……抱歉，好像我的反应太过激了点。”
“没有的事。我知道您的好意，谢谢您。”
向成员们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后，裴珠泫就抿抿嘴，回过头来朝林深时认真地鞠了一躬。
她很清楚林深时刚刚的举动是在向她施以援手，虽然整件事对她来说同样充满了谜团，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她还是分得很清楚。
这时候，裴珠泫的起身动作一顿，神色愣了愣。
她看到了林深时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盏她很熟悉的灯，问题是，现在那盏灯却散发出了淡淡的灯光，斜斜地打在了她的鞋边。
同时，她发觉对方的脚边也有一团模糊的灯光，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中。
原先那盏时亮时不亮的“照足灯”，此刻却发出了充足而柔和的灯光。
“所以说，是意外吗？”
经过林深时和裴珠泫的简短说明后，孙承欢她们还有李正尧两人好像也从路人那里得知了整件事发生的大致过程。
几个女孩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眼，总觉得她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对林深时的态度貌似不太友好。
不过，没等她们暗自决定出要不要派个代表专门去向林深时道谢时，旁边响起的一道轻柔声音就抢先一步替她们作出了决定。
“林本部长……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就刚才的事向您郑重地表达一下感谢，还有，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对您说。”
听到裴珠泫的话后，还在关心林深时有没有受伤的李正尧和梁恩彩都诧异地转头看向这个戴着口罩的娇小女孩，没有想到她居然认识林深时？
而林深时的反应就平静了很多，他扫了一眼因为裴珠泫的称呼而略微发愣的孙承欢等人，想了想就点头说：“嗯……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和irene小姐你说。”
……
9、允儿啊
……
“三、三神奶奶吗？”
“嗯。”
咖啡店里，坐在不远处的李正尧等人明显感觉到经过一番私下交谈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隐隐发生了变化。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即便隔了一段距离，熟悉裴珠泫的孙承欢几人似乎也能感受到这位姐姐此时心情的复杂。
到底说了些什么啊，这两个人？
卡座上，两伙人隔空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疑惑和好奇。
“原来是这样……好，我想整件事我已经大致理解了。”
过了一会儿，裴珠泫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迎上了林深时的目光。
“很难接受吧？我能理解你，我和允儿，我们两个人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裴珠泫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地说：“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我觉得晚上回去之后，自己可能还要认真消化一下这些消息……不过，也多亏了林本部长您，我之前的所有疑问总算是暂时解开了。”
林深时看了看这个莫名和他还有林允儿遭受到同一命运的女孩，见裴珠泫的情绪还算稳定，便也不再过多劝慰。
他说：“今天的时间太仓促，我只能向你简单说明一下这些事。其他的事情，还是等之后我们三个人找个时间碰面再说吧。”
“我们俩……还有允儿欧尼吗？”
“嗯。”
留意到女孩语气的些微变化，林深时好像也明白了她的心思，放轻语气地说：“毕竟，好像也是因为允儿，你才会被牵扯进这件事。我们怎么也该想办法帮你摆脱这样的情况才行。”
裴珠泫这才点了点头。
实际上，林深时并不知道，相比起三人之后再次碰面的事，裴珠泫更加在意他刚刚对于他和林允儿的自称。
林本部长用上了“我们”这个词，他和允儿欧尼，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林本部长说，允儿欧尼和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么，意思是说允儿欧尼也曾经半夜跑到林本部长的家里吗？
如此一想，裴珠泫的内心就生出了点微妙的情绪。
既有点总算找到同类人的安心，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很难说明。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
喝完咖啡后，林深时抬手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也纷纷站起来的李正尧等人，嘴里便压低了声音对裴珠泫说：“虽然irene小姐你应该不想再遭遇一次相同的经历，但今晚还是麻烦你回去验证一下我刚刚对你说过的事。”
“是。”
裴珠泫郑重其事地一点头，同时趁孙承欢几人还没走过来，她又问了林深时一句：“不过，会不会太麻烦您了？今天晚上还要特意去别的地方过夜。”
林深时拿上外套，回看看她，嘴角就扬了起来：“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听到林深时的回答，想起允儿欧尼，再看看男人脸上的浅笑，裴珠泫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你给我老实交代。”
两伙人分头离开那家咖啡店后，李正尧和梁恩彩就立马狐疑地追问起了不露声色的林深时。
“你什么时候和那个韩国女艺人那么熟悉了？隔了口罩你都能认出来？你们俩不会是……”
林深时停下脚步，转头没好气地说：“如果真有什么的话，在你们面前我还会这么堂堂正正吗？我和那位裴小姐只是有点私事而已。”
一听林深时这话，李正尧两人仔细想了想，发觉还真是这样。
“好吧，算你说得通。不过，你嘴里的那个‘私事’也很可疑啊。”
“我看二位今晚是想自己打车回去吧？”
林深时的这句威胁效果拔群，眼见找不到林深时和裴珠泫两个人的暧昧之处，李正尧和梁恩彩也就适时地闭上了嘴。
估计眼下裴珠泫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一群年轻的小女生凑在一块，更加难以打发，也不知道裴珠泫自己会如何应对。
装了满脑子的思虑，林深时先开车送李正尧两人各自回了他们目前的住所，然后又开车去了三成洞。
“噢！社长！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
林深时推开门走进“秘密森林”时，正好赶在打烊前，还在店内清扫卫生的店员们都很惊喜地向他鞠躬问好。
林深时也露出了怀念的微笑，在店员们的目送下，沿楼梯去了二楼。
开门，随手打开门边的灯后，一幕格外熟悉的景象便映入眼中。
林深时走进这处他才搬离不久的咖啡店二楼空间，环顾一圈后就满意地点点头。
最初他入住这里本来就只携带了自身的行李，所以搬家时，家具、电器等物件统统留了下来，衣柜里面还保存了干净的被褥。
“总比考试院和公司的休息间要好多了。”
喃喃自语一句后，林深时就脱下外套，想先去洗个澡，然而脚刚抬起来又放下。
他想了想，还是先拿出手机，若有所思地拨出了那个他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拨出去的电话号码。
“嘟……嘟……”
前奏的等待音听上去总有种让人心跳加快的感觉，而在短暂的两三秒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电话接通的声音。
“嗯……我刚好收工回到家里，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一道林深时已经开始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在电话的那一头，林允儿穿了身简单清爽的居家服装，头上还包了湿漉漉的头巾，似乎是刚从浴室里出来。
她站在家里的厨台边上，一只手拿着手机，那张卸妆后素颜的美丽脸蛋似乎隐隐写满了一丝丝的期待和惊喜。
过了一会儿，她耳边的手机里也传来了那道她已经比较熟悉的男人声音，略显低沉，语气里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嗯……我今天没工作，其实之前还和朋友们去贞洞街了。我还看到你了。”
“哦，真的？”
林允儿的双眸微微睁大了些，语气却依旧在保持镇定地说：“你当时也在吗？”
“嗯。但因为人太多了，我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哦，这样啊……”
林允儿拿着手机低下头去，语气依旧不显波澜，她在试图尽量使用自己平时和朋友们通话时的那种状态来和男人进行交流。
结果，在林允儿应完这话后，两个人之间的通话就莫名陷入了沉默中。
电话两端都很安静，似乎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那个……”
过了一会儿，林深时到底是想起了自己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张着嘴犹豫地说：“那个，马鹿……不是，林……”
“噗。”
林允儿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对着手机说：“就自在点叫我‘允儿’好了，我就叫你‘深时’。”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好。允儿。”
听到林深时低声称呼自己的名字后，林允儿的嘴唇却情不自禁地抿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就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说：“对了，你这时间打电话给我……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对。”林深时说话总算流畅起来，“我今天碰到了点事情，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林允儿眨眨眼，一脸的疑惑。
……
大约十几分钟后，林允儿才算是彻底消化了从林深时那边获知的消息。
“所以说……irene她不小心拿走了从我雕塑里摔出来的一朵花？一朵玫瑰花？所以事情才变成这样？”
“目前还不好确定那朵玫瑰花到底是不是来自于你的雕塑，但事实就是，她的身上的确发生了和我们类似的情况。”
“那花呢？”
“她暂时留在了宿舍，我也让她暂时不要去动那花。”
林允儿靠在厨台边想了想，便拿着手机点点头说：“你的做法是对的。虽然不知道irene为什么会和我们一样，但是我们应该要想办法帮她，这也是在帮我们自己。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干脆明天见面怎么样？刚好那时候我和irene应该都有时间。”
10、两个人，三个人
鼻间嗅到的气味似乎充满了慵懒的感觉，淡淡的阳光越过窗台洒到了床上，令安睡的人感到温暖而舒适。
戴着眼罩躺在枕头上的那道身影无意识耸动了下小脑袋，柔软的发丝覆在她的脸颊与微微张开的嘴唇边，看上去安静又乖巧。
“唔。”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像是小动物一样，侧仰起头来，戴着那副眼罩发懵地环顾卧室。
吸了吸鼻子后，她也没再赖床，一只手往后摸索地抄来了一只抱枕，垫在背后，整个人在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抬手摘下脸上的眼罩。
一瞬间映入眼里的光线让她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但在适应过后，她靠在床头，看了看四周非常熟悉的景象，内心这两天来涌动的那份情绪似乎也一下子平复了很多。
“林本部长说得真的没错……”
裴珠泫抬手揉了揉双眼，再去看自己目前身处的环境，嘴里便不明意味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昨天晚上，她依照林深时的嘱咐，没去动冰箱上的那盆玫瑰花，怀揣了略微忐忑的心情入睡。
结果，总算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没有半夜忽然惊醒，也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男人的家里，更没看见什么完全无视她的房子主人。
一切都如同回到了往常的生活，平静、规律。
“啊，对了。”
在独自发了会儿呆后，裴珠泫就想起了什么，抬手往后撩了撩头发，同时转头去翻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手机。
昨晚为了做尝试，她听从林深时的建议带着手机入睡，醒来后就发觉手机不翼而飞。
“欧尼，你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叠被子呢。”
这时候，碰巧组合的忙内金艺琳洗漱完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到她下床乱掀被子的举动就奇怪地眨眨眼。
裴珠泫冲组合的成员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余光终于瞥见了藏在被子里的手机，连忙伸手去拿起来。
【结果一切正常】，编辑完这条短信内容发出去后，她就有些紧张地盯着短信的状态变更为发送成功，而后莫名也松了口气。
她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先前唯一那条短信记录，抿抿嘴唇。
这也是林深时交代她做尝试的项目之一。
她和金艺琳的卧室距离厨房绝对超过了五米以上，假如说她给林深时发短信真能成功的话，那就初步证明了林深时的一个想法。
他和裴珠泫之间的联系，或许并不受到雕塑和那盆玫瑰花的距离限制。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昨天他们两人在街上碰面也能神奇地看见有关于未来的幻视画面。
“目前暂时判断我和林距离接近后才会发生那种现象，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决定性的因素…”
在笔记本这行记录的结尾留下三个点后，裴珠泫就搁下笔，若有所思地合上这本带了密码锁的笔记本。
一个人离开家在外拼搏，身边也没几位能真正倾诉的对象，她就慢慢养成了将自身脑中的想法付诸的习惯。
不过出于双重保险的考虑，她根本没在笔记中提到过关键的字眼，即便是林深时的名字也用了一个代号“林”来表示。
这也算是她整理思路的一个过程。
从林深时的讲述中，裴珠泫知道纵然是早就遭遇过这种奇幻现象的允儿前辈和林本部长两个人也还没能弄清楚整件事发生的原因。
既然现在她也被动地参与了进来，总不能光等那另外两位给她提供答案。
她也该为他们二位出点力才行。
这就是裴珠泫目前脑中最单纯的想法。
“啊嘟！”
kakao好友有人发来的消息。
裴珠泫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心头温暖地微微一笑。
【允儿欧尼：情况怎么样了?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吗?】
她刚想编辑消息回复林允儿，正好一通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看看备注名，居然是此时应该和林允儿在一起的金明京。
“哦……欧尼，有什么事吗？”裴珠泫小心地接起了电话，不明白金明京为何会忽然打电话给自己。
“嗯。醒了吗？”
好在，金明京的语气听上去还挺正常，电话那头还传来了点嘈杂的动静，看样子她和林允儿大概也到了今天的行程现场。
“也没什么事，就是公司让我来问一下。昨天你们几个好像快过了门禁时间才回来？”
“啊，这件事……”裴珠泫悬起的心放了下去，“我们五个昨天去贞洞街那边玩了，稍微回来晚了点。”
“嗯。这事我知道。”
谁料，电话那头的金明京却轻应一声，突然抛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来：“不过……我听说昨天晚上，你们碰到hart广告的林深时本部长了？”
裴珠泫的心里猛地一突。
她下意识诧异地瞧了瞧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的成员们，眉眼间浮现出来的情绪既疑惑又茫然。
按理说，昨晚的事成员们没理由上报给公司才对吧？
“看你这反应，还真是事实？”
不等她想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金明京就有点没好气地告知了她真相：“你知道你们昨天在贞洞街被人拍了照片吗？”
裴珠泫拿着手机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些，她惊讶又愣神地喃喃问：“应该……不会吧？”
“什么不会？你知道昨天贞洞街那边有多少媒体记者吗？”
“那个、我……”
金明京吓唬了女孩两句后，见电话里不再传来任何声音，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语气才随之缓和下来：“还好，那时候林本部长和两位朋友在一起，你们五个也老老实实地待在一块……你们是在街上偶然碰到吗？”
“嗯……”裴珠泫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这的确是实话，在出现未来的幻视画面之前，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那条街上见到林深时。
见裴珠泫不像是撒谎，金明京也轻应了一声，继续说：“因为看气氛根本不像是什么秘密恋情，拍到的记者也和我们公司比较熟，公司直接帮你处理了。总体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次偶遇而已。不过以后你们几个出去的时候记得都小心一点，像这种年轻的大公司高层和女艺人之间的绯闻一直是热门啊。”
“是，我明白了！”裴珠泫不敢多说，谨慎地回应自家的经纪人。
“哦对了。昨天遇到林本部长后，两个人坐下来聊天了吗？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裴珠泫小心地斟酌语言，“就是说了下广告拍摄的事。”
“工作？那个时间？”电话那头的金明京诧异地反问了两句，然后就生疑地问，“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11、三人组
“哥！”
当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许久未闻的清脆呼唤后，林深时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只是他的嘴里依然在不客气地数落自家妹妹：“下周就要高考了，你现在还有空打电话给我？”
林饮溪一听他这话就不满起来：“我给你打通电话是逃学了还是找借口不复习？老哥，你知道你现在越来越讨人厌了吗？”
林深时轻笑一声，略过这个话题又问：“学校放假了？打电话找我干嘛？”
“最后几天温书假呗。”林饮溪在那头沉重地叹了口气，“咱妈已经彻底禁锢了我的人身自由，在高考最后一科结束以前，这是我最后一次碰手机了。”
“所以你利用这最后一次的宝贵机会打电话给我，到底是要干嘛？”林深时丝毫没被这小丫头的表演影响，云淡风轻地重复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林饮溪低不可闻地“嘁”了一声，索性也直白地说：“我听说你搬家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林深时奇怪地反问。
“你昨天不是跟老爸说过了吗？放心，老妈暂时还不知道这事。”林饮溪显然明白哥哥的顾虑是什么。
紧接着，她就略显兴奋地问：“怎么样？听说你家很大？床够软吗？电视够大吗？能放演唱会录像吗？厨房怎么样？先说好啊，太小的地方我施展不开。”
林深时安静听完了妹妹的问话，想了想就只回答了她一句：“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
谁知道，林饮溪在那头的反应更大，隔着手机，林深时甚至都能脑补出她气鼓鼓的小表情。
“你忘了我高考完、那什么，要来你家观光的事？”
林深时这才恍然回忆起来。
他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失笑一声，旋即就好笑地问：“你是来我家观光呢，还是打算去sm公司观光呢？”
电话那一头的林饮溪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都一样、都一样，都在行程上……先去欧巴你家里，再去看我们家大俊嘛。”
“大俊？”
“允儿啊，我偶像林允儿，她的外号。”
林饮溪没有过多解释，过去这种事林深时顶多就听个新鲜，即便是现在记住，过不了几天肯定也会忘记。
不过今天林深时在听到她提及有关林允儿的话题后就罕见地追问道：“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叫‘大俊’？”
“因为我们允儿长得很英俊啊。”林饮溪想也不想就回答说。
电话这一边的林深时闻言神色古怪。
他忽然挺想把这件事告诉给林允儿知道，从他以往对林允儿的了解来看，现在的林允儿应该也是一位蛮在意自身形象的女孩子。
当然，这想法也就在脑中逗留片刻便随之消散。
他和林允儿之间如今尽管关系不错，严格来说都比得上来往几年的好朋友，但在两人往来的初期，他暂时不想太过随意。
哪怕他知道林允儿一般不会在意这类玩笑话，可面对她，他还是愿意保持小心翼翼。
“考试有把握吗？”在短暂的分神后，林深时很快把话题扯回了正事上。
“嗯，七七八八吧。”
林饮溪的语气没太绝对，然而熟知自家妹妹的林深时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绝对的自信。
他笑了笑，声音柔和下来说：“专心考试，我答应你的事当然不会随便反悔。记得到时候来之前给我打通电话，哥去机场接你。”
“嗯~知道啦~”林饮溪也换回了平时那副在家人面前的撒娇腔调。
“那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先挂了。”
“啊，等等！还有一件事！”
不得林深时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林饮溪又连忙制止了他。
“什么事？”
“我听说你拒绝了咱妈安排的相亲？”
林深时走到家里服装间的试衣镜前，一边比划了下手里头的那件衣服，一边淡淡地说：“这事已经过去了。而且小孩子家家的，这事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你要是相亲成功，那我未来大嫂不就有着落了？这可关系到未来咱们家会不会家宅不宁的问题。”林饮溪煞有介事。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你和redvelvet的裴珠泫是什么关系？”
拿着衣架的手倏地一顿，林深时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耳边的手机上。
“你回头跟李正尧说一声，他以后嘴巴要再这么大，我就扣他工资。”
“行了，别岔开话题。过去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过你和哪个女人在大街上碰见还能坐下来喝杯咖啡。而且我听说当时人家戴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来？厉害了啊你，嗯？林深时。”
林深时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只是一些私事而已。情况不是你们猜测的那样，你之后也别在妈面前乱说。”
“没确定的事我当然不会说。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老哥会和redvelvet扯上关系。”
林深时听出了林饮溪话里的一丝异常，问：“你不喜欢redvelvet？”
电话那头的林饮溪沉默片刻才说：“也不能说不喜欢吧……哥你不太清楚，主要是这个师妹团出道的时候，允儿在的那个组合刚好出了点大的变故，所以目前来说，感观不是很好。”
这消息倒还是林深时头一次听说。
他若有所思地拿着手机，随即就不再多想这事，没好气地说：“总之，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还想要允儿的签名照，那就老实一点。”
电话那头的林饮溪立即像小狗一样呜咽了一声，然后她突然不解地问：“等等，‘允儿’？哥你什么时候称呼我们家大俊这么亲密了？不会就是因为上次见面吧……”
后面的话，林深时没听到。
因为林饮溪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嘟！”
一条kakao的新消息跳了出来。
林深时点开一看，一个眼熟的muzi表情带着小鳄鱼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跃动起来。
【马鹿小姐：等下5：30的时候，我们老地方见吧!】
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林深时刚要放下手机，谁知道又有几条新消息跳出来。
这一回不止是好友消息，他还被拉进了一个群组里，目前群组的成员只有三人。
【马鹿小姐：因为我们三个人很难碰面，以后有什么事就尽量在kk上说吧】
在林允儿发出这条消息后，一个林深时较为陌生的新id也冒出头来，很礼貌地发了句问候：
【泫：前辈...本部长....两位好!】
大约过了十几秒，在林深时也发了条简单的问候过后，他和林允儿才看到裴珠泫发出第二条消息。
【泫：抱歉....我对电子产品之类的还不是很在行..以后看到两位的消息..我一定会尽快回复的!】
奇特的是，她在后面也附和林允儿一样，发出了一个muzi的表情，只是这只兔子的脚边并未跟着那只绿色的小鳄鱼。
12、记住你的53种方法
又来到那个熟悉的路口。
林深时下车前还接了通电话，来自于公司，大意就是问他目前在做什么，能不能来公司一趟。
按照林深时往常的性格，不管是不是工作日，他的生活都以事业为先，但今天他在短暂犹豫后却回绝了电话那头。
公司的人也不敢多问，只好暂时把事推延到明天再说。
简单说了两句后，林深时用手机给林允儿发消息提前知会了一声，又看了看时间。
他特意来晚了几分钟。
为了给林允儿一点准备的空余。
在多数男人心中，约会提前到场是一种礼仪，然而有时候晚到一些也是一种礼仪。
站在街对面望着那条小巷等待片刻，林深时缓缓调整了下呼吸，走过马路。
“嘀、嘀……嘀哩哩！”
后门的门锁密码依然是熟悉的【0530】，在扳下门把的那一刻，林深时的目光就正视地看向了前方。
门被推开，遮挡住他视线的障碍物也随之消失。
他没能第一眼就瞧见他想见的那个人，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动静。
反手轻轻带上门后，他几步绕过了高大的厨架，终于从侧面看见了那道在不远处厨台前忙碌的纤瘦背影。
以脸盲症患者的视角来看，她的身形的确属于人群中比较纤细苗条的那种类型，手长脚长以及优美的脖颈曲线，相当亮眼。
想想也对，她毕竟是明星，所谓的身材管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太瘦了点。
“来了？”
厨房里的切菜声并未停下，一句貌似寻常的问候传了过来。
林深时能听出来林允儿在尽量装出正常的语气和他对话，就像他们俩先前的那通电话一样。
于是他随意地应了一声，脱下外套搁到旁边去，挽起双手的袖口，主动走到了林允儿的身边。
整个人一下子莫名有些紧绷，正在切菜的林允儿扭头看看他，唇边就露出了一抹自然而然的笑意：“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无论是中国还是韩国，客人进门时的问候都是必不可少的礼貌。刚刚她分明听见了门锁解开的声音，林深时走进来后却不发出丝毫的声响，搞得她还为此紧张了一会儿。
“我怕突然出声会打扰到你。”
林深时的说法较为委婉，林允儿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好笑地说：“我和你见面又不是真的见不得人，你还怕我会吓得切到手吗？”
“你不怕？”林深时瞧了瞧厨台上还有哪些未处理过的食材，到边上的洗手池去洗净手再走回来。
“我当然不怕，我都学习厨艺好几年了！”林允儿觉得林深时太过拘谨了。
“但是我怕。”
林允儿顿时愣了愣。
她花了几秒才弄懂林深时这话的含义，嘴唇情不自禁地轻抿起来。
“你去坐坐吧，这里不用你帮忙。我今天给你做部队锅，很快就好了。”
“今天我可不是单纯的客人。”林深时从面前的厨架上挑了把适合的刀，“是我们俩一起吃饭，准备工作当然也是我们俩一起。我不会做菜，但帮帮忙还行……这个切片还是切丁？”
林允儿拗不过他，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回答：“随意……反正都是我们俩吃，不是吗？”
紧接着，她瞅了眼林深时拿刀切菜的稳健手法，“你不会做菜，为什么会处理食材？”
“除了洗碗以外，偶尔我也会帮我妹妹打打下手。”
林允儿这才恍然地点点头。
她想把注意力从男人身上收回来，耳边菜刀切在砧板上的动静却总在微妙地干扰她。
借助眼角的余光，她大致打量了一遍男人今天的打扮。
他穿了件白色的麻布衬衣，一排的圆头布扣下来，搭配露出脚踝的九分裤，给人的感觉和平时所见的韩国男人很不相似。
林允儿忽然发觉，林深时的身材相当不错。
具体身高她不清楚，但既然比没穿高跟鞋的她要高出半个头，那差不多也有一米八左右，上下身的比例也挺好，肩膀较宽却不显得过于雄壮，仔细看几眼，确实是蛮有魅力的人。
难怪之前她团队里的人会私下议论他。
“只需要切好这些吗？”
林深时冷不丁地回头看来，吓得林允儿的眼神迅速往回缩去，还装模作样地抬手挽了挽脸颊边垂落的发丝。
“嗯……嗯。你去休息吧，等下菜应该就好了。”
林深时点头，重新洗手、清理厨具，把刀放回去。
只是他也没第一时间去找个椅子坐下，反而继续问林允儿：“你有带皮筋吗？”
林允儿先是疑惑地看向他，接着从他落在自己肩头的目光中会过意来，笑了笑说：“没关系。”
谁料男人却用毛巾擦擦手说：“但我有关系。我可不想等下吃饭的时候，锅里面出现一根金色的头发。”
林允儿瞪大双眼，直愣愣地盯住男人。
林深时面不改色地迎上了她的注视。
过了几秒，林允儿反倒败下阵来。
她再次抿起嘴，微抬双手，冲林深时扬扬下巴说：“在我的围裙口袋里有一条……我刚刚从包里拿出来，忘记绑上了。”
林深时也没多说，很利索地摸出了那根皮筋，绕到林允儿的背后去，帮她束起了落到肩上的那头金色长发。
与此同时，他瞄了一眼厨台上摆放的食材，嘴里突然问：
“对了，你饭煮了吗？”
一瞬间，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眼前与他近在咫尺的人浑身僵住。
厨房里出现了一阵奇怪的沉默。
林深时猜出了答案，刚要说话，马上就被女人急促的话音打断。
“我、我现在就要准备去煮了！”
林深时站在她身后眨眨眼，嘴角悄无声息地扬起，依旧平静地说：“还是我来吧。你忙你的，煮个米饭我还是会的。”
眼前人又安静下来，片刻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林深时帮林允儿绑了个马尾辫后就转身去找这间厨房的米箱。林允儿在厨台前侧头看他，出声指引了他两句。
然后，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
“我们之间相处没必要那么紧张。两个朋友碰头吃个饭而已，我知道你只是不小心，我都知道，所以你也不用解释，安心做你的菜吧。”
有意放轻的男人嗓音传进了耳朵里面，林允儿回过头去，扫视一圈厨台上处理好大半的食材。
她没由来地小声咕哝一句：“你来太快了，我一下子忙起来就忘了……”
林深时在洗手池边淘米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背对女人的脸庞上又浮现出了不为人知的浅笑，他头也不回地问：“那我下回等你发消息再进来？”
“不用了！下一回我一定会在你来之前把一切都完美处理好的。”
“嗯，我知道了。”
男人想也不想就随口应了一句，语气却非常温柔。
林允儿又偏头看他，旋即重重点了下头：“嗯！”
之后，两个人就进入了协力合作、没事会闲聊两句的状态。
在林深时有意无意地引导下，林允儿面对他的态度愈发松弛，直到两人坐下来开饭后，情况才发生了些改变。
部队锅是韩国的一种火锅料理，林深时没想到林允儿会喜欢吃这类的菜。
不过既然人家女孩子不说，他也就识趣地不问。
在饭桌上问女生吃这些东西会不会发胖的问题根本毫无意义，饭后问更没意义，索性就不要问。
她想做什么，他就顺从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林允儿忘了煮饭，却没忘记带一瓶烧酒过来。
她本想和林深时喝两杯，这是男男女女之间都很常见的朋友相处模式。可惜林深时这趟开了车来，她只好无奈地选择自斟自饮，一杯一杯喝起来也挺自如。
倒是林深时特别留意了下那烧酒的分量。
上次女孩喝醉酒的事对他而言还历历在目。
林允儿的酒量其实不算差，一定程度上也在水平线以上。
只是有的人总会在某个时刻喝醉，这事无关于酒量的大小。
至于今天和林深时见面，林允儿自然不会醉，在两三杯烧酒下肚后，她瞧向男人的眼眸反而愈发明亮起来。
酒能消愁，也能壮胆。
她忽地问林深时：“对了，你平时都是怎么辨认别人啊？”
这是在为两人寻找话题。
林深时抬头看她，放下筷子说：“有不少的方法，根据对象不同，方法也不同。”
不知为何，林允儿在这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像我呢？你想认出我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大概是听从了林深时的话，林允儿今天穿了一件很衬托干练气质和白皙皮肤的黑色衬衣，配了条牛仔裤，再加上那头浅金色的头发，不露脸走在街上就相当引人注目。
林深时上下审视她几眼就说：“想要认出你的话，实际上方法很多。”
“方法很多？”林允儿饶有兴致地问，“那有几种？”
“嗯……差不多有53种方法吧。”林深时想了想就说。
13、朋友半，恋人半
此时此刻，两个人正坐在一张小饭桌边，共享一锅热气腾腾的部队锅。
没有旁人的厨房很安静，显得他们之间也很安静。
“你在糊弄我？”在听到林深时的话后，林允儿一怔，然后下意识就笑了起来。
她倒不觉得唐突和尴尬，因为林深时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看向她的眼神非常平淡，也非常自然。
感觉上，还真挺像是实话。
“我到韩国之后，在书店找到过一本书，内容和脸盲症患者有关，书名叫《记住你的101种方法》。以你的情况来说，确实差不多就符合书里面的53种方法。”
林允儿讶然。
她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结果还真找到了一本同名书，销量不算高，应该属于比较冷门的类型。
“居然是真的？”她抬头看向男人，双眼由于吃惊的缘故瞪得很大。
林深时平静地点点头。
“可是……怎么会那么正好就是53种？”林允儿满脸不可思议地端起了酒。
“因为人正好就分成两种，男人和女人，一半对一半。”
林深时正经的解释进一步说服了林允儿。
她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女人会比男人多出5种方法？”
林深时摇头说：“不是5种，只有1种，其他4种是通用的方法，男人也能用。”
“除了通用之外，剩下那1种是什么？”
林深时随手从面前的锅里夹出一筷子菜，轻轻地说：“爱人。”
一下子，气氛好像又静了下来。
“爱人……吗？”林允儿的一杯酒正好举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送不进去。
她看着男人，神色似是惊讶，又带了一点难以言明的感觉。
“嗯，‘爱人’。”林深时头也不抬地吃菜，“那本书里有一种辨认方法，专门针对脸盲患者自己的爱人。”
林允儿这才会意，依旧心情古怪地问：“如果爱人也有一种单独的方法，那么家人、朋友呢？”
谁知道，林深时却说：“爱人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个回答让林允儿微微蹙眉。她本身是很重视家人和朋友的人，哪怕有爱人，在她看来也和家人一样，不存在谁高谁低的区别，因此她对林深时的答案并不满意。
“为什么不一样？难道爱人会更加亲近吗？”
林深时大概是听出了她的不满，若有所思地看来，说：“不是亲近与否的问题，而是定位的不同。”
“定位？”
“嗯。朋友之间，即便是好朋友，也不会长时间相处，更何况有的人交际圈还很独特。至于亲人，亲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要过，父母也好，年老之后也未必就希望一直和子女待在一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唯独爱人不一样，以后你的人生里，唯一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只有你的爱人而已。”
林深时的一番话出乎了林允儿的意料之外。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方面。
以前她认为爱情也只是人的一种感情而已，亲情、友情等等，这些感情丰富了人们生活里的色彩，严格来说，她更愿意把亲情放在首位。
她从不认为爱情在她人生中真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光凭她自身，她好像也能自如地过下去。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只是林深时眼下的话，给她提供了另一条她没预想过的道路。
拥有爱人之后，两个人的命运真的会那么牢固地连接在一块吗？
她不禁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把嘴边的那杯酒送到口中，仰头饮尽后舒出一口气。
“真奇怪，光是听你的描述，我居然又有点向往起爱情了……前提是，这世上真有你讲的那样，两个人一直一直携手走下去的感情。”
林深时面不改色地又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所以作者为了预备这种情况的出现，特意为读者准备了那一条方法……可能在他看来，哪怕是脸盲患者，也有能找到真爱的一天吧？”
“那么为什么在你辨认我的方法里，也会出现这么一条呢？”林允儿彻底进入了平时朋友间交流的状态，促狭地反问林深时一句。
“我刚刚只是单纯作为脸盲症患者来回答你的问题而已。”林深时不慌不忙地吃饭，“因为我不喜欢男人，所以这条不会去掉。”
林允儿坐在他对面努力抿住想要往上翘起的唇角，眼中盛满了愉快的笑意。
这世上，有些人聊着聊着总能让你变得开心起来，没准这就是所谓的投缘？
这时候，林允儿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砂锅，奇怪地问：“你喜欢吃素吗？”
“不是，没什么具体偏向。”
“那为什么午餐肉之类的你都不吃？”
“因为你好像喜欢吃。”
耳边不再传来回应。
林深时注意到林允儿盯住他的模样，旋即反应过来，笑了笑就说：“因为怎么说我也是半个客人，不好意思多吃而已。”
林允儿的神情随之松缓，她无奈地说：“你这样子，我也很不好意思。不是说好今天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吗？你喜欢的话，全吃了都没关系，我是那种喜欢看食客露出满足表情的厨师。”
说话间，她就主动伸手夹了两片肉递给林深时。
这一举动做出来后，林深时不由自主地看看她，林允儿自己眨眨眼，也愣了愣。
等把手收回来后，她才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喝起了酒。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仍在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也没去动碗里的那两片肉。
林允儿不自在地侧了侧身，齿尖在酒杯的杯沿上轻磨。
又过了几秒，她装不下去了。
“哎！快吃啦！”
在林深时露出来的好笑表情中，她故作凶狠地回头瞪瞪他说：“反正都是朋友，有什么好在意的？一次失误而已！”
林深时和她对视了一眼，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低下头去，用筷子拨开那两片肉，吃起了其他的菜。
老实说，看到林深时的应对后，林允儿的心里着实是一松。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夹菜给他，同性朋友还好，异性朋友的话，即便是朋友，这会儿空气里都要四散开那股暧昧又异样的气息了。
好在，林深时总算给她留了面子，内心尽管感到好笑，也没出声调侃她。
否则，林允儿还真担心他将错就错地吃下那两片肉该怎么办？
那样她估计都要马上找个借口逃离这里了。
“那个，我们可能要快点吃了。”
过了一会儿，林允儿看过时间后，对林深时歉意地说：“等下我老师要用厨房，她最近新收了几名学生……”
林深时听后，当即就表示了理解。
林允儿在吃完碗里剩余米饭的同时，也偷偷瞧了林深时两眼，嘴唇抿动。
今天她和林深时的这次见面，打从裴珠泫的出现开始就被打乱了。
仔细想想，他们两人共处了一两个小时，中间竟然一点都没谈到“正事”，林允儿也感觉很神奇。
不过，他们两人说到底还是要谈一谈有关雕塑的事，另外，今天见面以后，林允儿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和这个男人继续聊下去。
所以，她决定转移阵地，去另一个他们两人可以自由交谈的场所。
“我们……要不要去看电影？”
在两个人走出那间私人厨房后，林允儿站在小巷里，抬头望了望上空黄昏的天色，突然对身边的林深时说出一句话来。
“别误会，不是什么约会之类的。”
不等林深时说话，她就连忙补充说：“以我的状况，也没办法去普通的电影院。我说的是，我们要不要去汽车影院？你既然开车来了，我们不如躲到那个地方去怎么样？”
其实林深时本来是想邀请林允儿去“秘密森林”里坐一坐，那里会更方便。
可既然林允儿这么提议，他想了想，还是干脆地同意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俩也不必分开了。你直接坐我的车吧。”
“嗯。”
两人坐进车内后，林允儿也没表现出不适应的样子，老老实实扣上安全带就掏出手机，在网上查找什么。
在这期间，林深时调整了下后视镜，当镜面倒映出旁边那道戴着鸭舌帽安静玩手机的身影后，他的手顿了顿，嘴角莫名就掠过了一抹笑意。
“对了。露天影院的话，应该没什么影片可看，你自己有什么取向吗？”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几乎不看电影。”
林允儿放下了手机，侧头看他。
“不要说抱歉的话。”
林深时一脸专注地望着前方路面，手里转动方向盘。
“你只是给了我一个选择，而做决定的人依然是我自己。以后我们相处，你可能还会慢慢感受到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我希望你只需要依照自己的方式来对待我就行了。没关系，这是我允许的。”
帽檐下的那双眼眸在定定凝视男人的侧脸，紧接着她就重新垂下头去，鼻中轻应一声：“嗯。”
听上去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