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线索
次日,贾若和妮蔻起了个早。
彻夜的安稳休息,让他们除去了旅途带来的风尘倦意。
好吧,调查开始。贾若边活动着筋骨,边想着。
但在这之前,还要先来上一顿丰盛的早餐:起司蛋糕配上热鲜奶,这让一天都会暖洋洋的。
······
“咚咚咚”
贾若敲响了一个牧场小屋的门。
这是最先出现怪病的男人所居住的地方。
“谁啊?”
一个面容邋遢,满是胡茬的青年男人探出了头。
贾若:“平息之殿的治安官。”
男人的神色紧张了起来。
贾若悄悄观察着,没有先表现出什么。
洞察之眼告诉他,眼前的男人灵魂强度有些低,只有8点----这只达到了一般老弱妇孺的水平,不像是其他青壮年有10点往上。
贾若接着说:“我们是来调查镇上出现的怪病的。我想问你些问题,据说你曾经昏倒在牧场里,对吧?”
男人的紧张好像缓和了些:“是的。”
“那你还记得昏倒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只记得我一醒来就被人抬回了家里,之后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你有什么感觉呢,我指的是这种被称为怪病的现象,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疾病。”
“我就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脑袋也一直昏昏沉沉的,医生让我多休息,多进补。最近好了不少。”
贾若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看见我好像很紧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男人支支吾吾,但最后还是说了实情:“前两天我头隔壁姑娘内衣的时候被她发现了,我以为你们是来抓我的······”
都感觉全身无力了,怎么还有闲心干这种事情呢。
贾若扶额
但妮蔻证明了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
她还悄悄告诉贾若,这个男人的灵魂好像缺失了一部分,找不到他昏迷之前的记忆,连关于日常生活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贾若合上笔记本,思索片刻,又去了附近的住户家进行了调查。
得到的信息是:这个年轻男人偶尔会做些下流事,只能说是一个登徒浪子,倒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之辈。
当夜幕降临,贾若调查完了所有出现怪病的人。
总结了一下,发现这些男人都是些小流氓,而那两个女性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坑蒙拐骗都沾些。
由于这些人的行径还不至于判刑,又是乡里乡亲的,起司镇的居民们只是对他们多了些戒备,倒也没有一直追究下去。
贾若摸摸下巴:难道这算是因果报应?或者说,他们招惹了哪位法师?
还是后者可能性高些。
妮蔻说他们的灵魂都有缺失,应该是某种魔法导致的。
至于那两位说是看见了诡异黑影的牧民,在妮蔻探查过他们的烁玛后,发现他们虽然灵魂是完好的,但也没有起到什么帮助。
其中一人看见的只是从自己羊圈里跑出的羊,是他杯弓蛇影而已;另一个干脆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跟风胡说罢了。
连妮蔻的深入灵魂的探查都找不出线索,贾若可犯了难。
但这些却影响不到妮蔻。
晚餐的时候,她的食欲依然很好,吃了一大碗的起司焗土豆。
关于任务的其他事情,就交给贾若吧,自己当个工具人就好了————帮他查看些烁玛,治疗下伤势,轻松而愉悦。
妮蔻想着,又叫了一份起司焗土豆。
贾若随便吃了点就停下了,他揉揉妮蔻的脑袋。
可以说是天然,也可以说是没心没肺,总之妮蔻很少会把烦恼在脑袋里放太久。
起司镇又度过了普通而平静的一天。
————————————————
贾若没有料到,线索来的如此突然。
贾若没有料到,犯人居然会走在起司镇的大街上。
贾若没有料到,这个犯人,他还认识。
就在调查的第二天,他和妮蔻刚走出旅馆,就撞到了一个从旅馆门前经过的路人。
贾若身手敏捷,侧身让了过去。
而妮蔻,则不小心把蹭到了那路人。
“不好意思啊。”
贾若走上前,向对方道歉。
对方穿着宽大的长袍,带着兜帽,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不过,洞察之眼是个被动技能,贾若已经获取了对方的数据:
生命强度:50
魔能强度:66
法术强度:155
灵魂强度:173
法术强度和灵魂强度仅仅比妮蔻低上一点,这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然而听到贾若的道歉后,对方既没有做出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
这更加蹊跷了。
“这位朋友,麻烦你停一下!”贾若追了上去。
哪知道,就在此刻,那人直接将身上的兜袍脱下,甩在了贾若头上。
电光石火间,贾若发动时间扭曲。
他看见飘过来的兜袍中出现了一个凸起,应该是对方趁着自己视线被蒙蔽,用什么东西发起了袭击。
没有犹豫,幽梦从剑鞘中浮起,贾若直接发动了冥想。
他可不想用**去试探。
在时间扭曲下,贾若对冥想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没有多浪费一丝魔力就挡住了这一击。
从罡气护罩传来的感觉判断,应该是几条触手形状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先抓住他。
贾若扯开了兜袍,风元素开始聚集于他的双腿之上。
但视线恢复后,他却愣了一下:这那里是什么触手,对方身后有九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至此,贾若将起司镇子的异常和眼前的景象串联了起来。
答案顺理成章的出现:这是九尾妖狐阿狸所导致的。
风元素已经准备完毕,体内的魔力也已经开始启动,贾若烈马般冲向了前方的阿狸。
阿狸见到此贾若紧追不舍,速度还出奇的快,被迫之下施展起了魔法【灵魄突袭】
贾若眼看就要追上阿狸了,可阿狸却突然向前一窜,身旁还涌出了三团狐火向着自己袭来。
于是,贾若挥出了幽梦,企图击溃这些狐火,但狐火却若无其事的穿过了幽梦。
这是灵魂魔法,物质阻挡不了!
又是时间扭曲救了场,贾若灵巧的从狐火中间穿梭了过去,狐火没有找到目标,溃散在了空中。
这小子好难缠!阿狸心想着。
【灵魄突袭】不断释放,拉开距离的同时干扰着贾若的追击。
两人很快就跑出了起司镇,向着镇子外的牧场草原而去。
镇上的路人看到这突发的奇异追逐,也没敢拦下。
不过这倒是顺了贾若的意,等下动起手来,误伤到了无辜的的人也是麻烦事。
阿狸跑,贾若追。
九尾妖狐 阿狸
符文之地的潜在力量是她与生俱来的纽带,原始的魔法在她手中凝为魔法宝珠。
瓦斯塔亚人阿狸醉心于玩弄猎物的情感,然后吞噬他们的生命精魄。
虽然阿狸是天生的掠食者,但她却对猎物始终保存着一份同情,因为每吞噬一个灵魂,都伴随着他们生前的记忆。
阿狸最初被遗弃在艾欧尼亚北方常年积雪的树林中,她对自己原本的家庭一无所知,他们只留下了一个信物:一对可以拼接贴合的双生宝石。
她加入了一群正在晨猎的冰原狐,没过多久,它们就接纳了她。
虽然无人传授她种群特有的魔法,但阿狸却凭着直觉本性,学会从周围的世界抽取魔力,塑造极具杀伤力的法球宝珠,强化自己的反应速度,便于击杀猎物。
如果猎物的距离足够近,她甚至能将惊慌逃窜的小鹿安抚进入一种安详静止的状态,即使被她的利齿刺入血肉,也始终安然自若。
阿狸首次遇到人类,是因为一群漂洋过海而来的士兵在她的巢穴附近宿营。
他们的行为让阿狸感到陌生而又好奇,她远远地望着他们。
一位猎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相较于其他人的铺张浪费,这位猎人将自己猎物的每一部分都物尽其用,就像她的狐狸家族。
后来这位猎人被弓箭所伤,阿狸感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她的直觉本能让她吞噬了他潺潺流出的精魄,与此同时她获得了这位猎人零散的记忆——挚爱在战斗中殒命、孩子们在家中等待、还有一片遍布钢铁和岩石的奇异土地。
她发现自己可以撬动这位猎人的情感,从恐惧到忧伤,从忧伤到愉悦,她用美景和温暖裹住了他,他在一片阳光和煦、芳草纷飞的景象中与世长辞。
吸收猎人的生命让阿狸如痴如醉,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充满活力,于是便前往艾欧尼亚其他地区,寻找更多人类。
她喜欢细细品味玩弄猎物的乐趣,先操纵他们的情感,然后再攫取他们的精魄。
她尝试过不同的幻象梦境,有良辰美景,也有原始渴望,偶尔还有凄切的哀愁。
她陶醉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沉浸于别人的生活。
透过偷来的记忆,阿狸从猎物的视角看到他们向暗影的神庙宣誓效忠,对太阳的化身进献贡品,探究以歌为语的鸟类瓦斯塔亚族群,领略闻所未闻的崇山峻岭。
短暂而又精致的记忆碎片让她经历了心痛与幸福,随后她越陷越深,甚至为那些惨死于诺克萨斯侵略者手下的艾欧尼亚村民流泪哀悼。
后来有一次,一段记忆讲述了关于一只恶魔妖狐的恐怖传说,她大惊失色。
随着她攫取的精魄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与自己的猎物感同身受,因此也对自己捕猎的行为感到罪孽深重。
她担心那些关于自己的传说所言不虚,担心自己真的是一只残酷的怪兽。
但只要太长时间不进食,她就会感到自己的力量缓缓褪去,就会再度开餐。
阿狸尝试过自我控制,只攫取一小部分生命精魄,只足够吸取一两段记忆,但不足以夺人性命。
她的尝试成功了,但好景不长,无尽的饥饿折磨着她,很快她就屈服于诱惑,在一座沿海村庄全体居民的睡梦中大饱口福。
这件错事折磨着阿狸,她无法原谅自己,一种深深的悲伤让她怀疑自己的本质。
她躲进了森林中的洞穴,与世隔绝,希望能够控制自己残忍的**。
几年以后,她再次现身于世,现在的她决心只靠自己的双眼去体验生命的每一种滋味。
虽然她可能偶尔会放纵一回,享用生命的精魄,但她一直都忍住冲动不吞噬掉他人的整个生命。
那对双生宝石是阿狸寻根溯源的唯一线索,她从这个线索出发,开始寻找自己的同类。
她要活出自己的一生,不再依靠那些借来的记忆和陌生的梦境。
“人心善变,甚于最深奥的魔法。”----九尾妖狐
公平交易
公平交易
作者:rayla heide
市场里飘着熏香和烂菜的味道。
阿狸用斗篷裹着自己的九条尾巴,手里摆弄着自己的双生太阳石信物,尽量不去理会浓烈的味道。
两枚石块在她的指缝间翻滚跳跃,然后严丝合缝地贴到了一起。
单个石块的形状好似一团烈焰,但却巧妙的雕刻却让尖锐的突刺互相咬合,组成了一颗完美的宝珠。
从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开始,这对金色的石头就一直在她身边,但她却始终不清楚它们的来历。
虽然阿狸来到了陌生的新环境,但在她身边潜藏的魔法正在低声轰鸣,让她感到安心沉稳。
她走过一个摊位,数十个篮子里面全都盛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有光滑圆润的卵石,有印刻着航海传奇故事的贝壳,有甲骨刻成的骰子,还有其他新奇的玩意儿。
但全都不像阿狸手中信物的风格。
“碧如晴空的宝石,要来一块吗?”
长着灰胡子的商人问到。
“你要的话,一颗碧蓝小珠只需要一根鸣鸦羽毛的价格,或者是一颗朱比树种子。我不挑。”
阿狸对他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手中紧握着那对太阳石。
她又路过了形形色色的摊位和商贩,一个摊床上摆满了长刺的橘色蔬菜,一个孩童正在叫卖一种能根据天气改变颜色的水果,还有至少三个小贩都在摇晃着熏香的铁罐,每个小贩都声称自己已经找到了最深奥的冥想之法。
“占卜!运势占卜!”
一个年轻女性正在叫卖,她的双瞳是薰衣草的颜色,下巴圆润。
“寻找你的真心爱人,用牛蒡根化解灾祸。或者如果你想把未来交给天决定,我也可以回答你关于过去的疑问。不过,我会建议你占卜自己是否有被人下毒的危险。”
摊位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猫耳瓦斯塔亚人,正要把一块香辣酥饼放进嘴里。
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下,警惕地盯着这位占卜巫女。
“答案是不会,这次算你免费,”
她一边说一边向他致意,然后转过身面向阿狸。
“哎呀,看你面相,一定有一段阴暗而又神秘的过往。或者至少也是一些精彩的传奇故事。有什么急迫的问题想要问我吗,小姐?”
透过浓重的熏香味,阿狸从这女人的脖子上嗅到一股湿润绒毛和浓烈皮革的味道,欲言又止。
“谢谢,不用了,”
她答道。
“我再逛逛。”
“这市场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对伊美罗石了,”
那女人一边说一边点头示意了一下阿狸手中的太阳石。
“唯一一对就在你手里。”
阿狸的后颈一阵颤栗,不由得走近了几步。她心里暗自警惕,不可以被兴奋冲昏头脑。
“你认识这东西?它们从何而来?”
那个女人打量了一眼阿狸。
“我看是伊美罗石,”
她说。
“从没亲眼见过真的。他一生中所做的数量极少,大多数都在战争期间被拆散了。绝世珍品,毫无疑问。”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阿狸更靠近一步。
“我是希闰,幸会。”
那女人说。
“你知不知道在哪能找到这位工匠?”
阿狸问。
希闰大笑了一声。
“不知道。但如果你愿进来细谈,我愿知无不言。”
阿狸用斗篷裹住肩膀,兴冲冲地跟着占卜巫女绕过了摊位,钻进了一架大篷车,车内四壁全都装饰着兽皮。
“喝茶吗?”
希闰说。
“今早刚沏好的。”
她倒了两杯茶,色如梅酒,自己端起一杯开始小啜。
她的茶有股苦橡树皮的味道,外面包裹着厚重的蜂蜜味。
希闰伸出一只手,想要接过太阳石,但阿狸依然紧紧握着不放。
“看来它们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她撇嘴笑着说。“别担心,我并不想贩卖偷来的太阳石。这有损于姑娘家的声誉”
“你能告诉我它们来自哪里吗?”
阿狸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递过石块。
希闰将石块举起来对着光观察。
“真美。”
她说。
“没想到它们能够如此完美地相合。简直举世无双。”
阿狸一言不发。
她好奇地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名女人。
“据传说有一位名叫伊美罗的雕刻家,专门收集尘封千年的蜥蜴蛋化石,将其雕成精致复杂的形状。那些古代蜥蜴生活的年代里,隔都之海还没有变成沙漠。如今,这种蜥蜴全都变成了化石和尘土。”
希闰咳嗽了一声,阿狸注意到她的呼吸中夹杂着酸涩的声调,就像是刚刚喝了浓醋。
“伊美罗石都是可以嵌入更大型的雕像的小部件,”她继续说道。
那女人将两枚金色石块摆在阿狸面前晃了晃。
“正如你的过去给你留下了神秘的线索,这两块石头可能也还有其他部件,完全组合起来以后可以构成另外一种形状。没人能知道你在寻根溯源的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如果能找到其余的部件,你可能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都是些漂亮话嘛。”
阿狸低声说道,双眼依然盯着那女人。
一段静默过后,希闰轻笑了一声。
“一丝真实,一丝自创。占卜之人编织的解答必须天衣无缝。”
那女人从橱柜里抽出一把猎刀。
“而我编织的解答刚好够让你保持兴趣留在这里,”她说。“等茶的药效麻痹你的肌肉。”
阿狸的双唇中间发出一声低吼。
她要将这个女人撕成碎片。她想要猛扑过去,但是她的肢体不听使唤。她已经被禁锢在原地。
“噢,不必如此,小姐。我只想要一条尾巴。许多药剂配方都用得到,而且价值连城。应该是吧。从没见过长狐狸尾巴的瓦斯塔亚。那杯茶会缓解疼痛,也会阻止你的……动作。”
希闰往阿狸的一条尾巴上缠绕绷带。阿狸想要抵抗,但她依然无法移动。
“你明天就会醒来,感觉就像一切都没发生。”
那女人说。
“好吧,你会少一条尾巴。但你真的需要用到全部九条吗?”
阿狸闭上双眼,开始触动身体周围的魔法能量场。
环境中弥散着许多成熟的魔力可以利用,但由于那杯茶的影响,她无法吸收魔力。
于是她转而伸向希闰的脑海,因为这里更容易施展,随后她顺势一推。
阿狸睁开双眼,与希闰四目相对。
希闰薰衣草色的双瞳现在暗淡成了紫罗兰色。
“希闰”
她说道。
“靠近点。我想看看戏弄了我的人长什么模样。”
“好的,小姐,”
希闰痴痴地回答道。她的声音空旷无力,似乎来自一口深井之中。
她向前倾身,脸离阿狸只有几寸距离。
阿狸开始吸气,将这女人的生命精魄顺着她的呼吸抽了出来。
……希闰是个小女孩,又饿又怕,躲在市场货摊下面。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空手而归,今天的任务没完成……
阿狸继续吸收希闰的生命,品尝着最原始情绪的记忆。
这些记忆在阿狸的口中感觉丰腴而充盈,每个情绪的味道都让她回味良久。
……希闰给一位蒙着面纱的巫医占卜了运势,得到了一枚铜钱作为报酬。她用铜钱买了一块面包,狼吞虎咽……
……在一间破烂的酒馆里,一群人正在大吵大嚷地打牌。一个眉毛像蝴蝶的人将一枚金色的伊美罗石作为赌注,希闰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一切……
……希闰的目光追踪着市场里的阿狸。一条狐狸尾巴从斗篷下面露了出来。她便将这名瓦斯塔亚人引入了大篷车——
够了。
阿狸停了下来,头脑中盘旋着新注入的活力。
她从希闰脑海中偷取的每一段记忆,都伴着能量注入她虚弱的肌肉中,化解了毒性。
阿狸重新获得了力量,她抖了抖四肢,颤栗地舒展了一下尾巴。每一条尾巴都像被无数针扎一样酥麻。
希闰站在原地,瞪大双眼,意识模糊,但还活得好好的。
现在,轮到她明天一早醒来,感觉就像一切都没发生——只是少了几段无关紧要的记忆。
了解了这个女人的生活以后,阿狸的愤怒消退了。
她用手轻抚占卜巫女的脸颊,然后裹紧了肩膀前的斗篷,走出了大篷车,回到了和煦阳光下的市场。
希闰不会记得她,也不会记得这次相遇。
但阿狸却从这次交易中知道了一个名字——伊美罗,还有一个眉毛犹如蝶翼的男人面孔,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第六十八章 赏金,算惹
“你就这么把她放走惹?”
妮蔻指的是阿狸。
渡船缓缓驶向西方的纳沃利,而贾若走则到了渡船的船舷边,搂住了妮蔻。
“是啊,她不应该被抓起来。你不也这么觉得吗?”
他反问着。
“我只是···担心你被她迷住惹。”妮蔻眨巴着大眼睛。
“妮蔻,我说过我爱你么?”贾若说。
“没有。”妮蔻的脸有些红“不过你想说就说。”
“我爱你,妮蔻。”
贾若吻上了妮蔻。
虽然是从洛那里学来的情话,不过贾若是个聪明的学生,现在用的恰到好处。
夏日爽朗的晴空下,碧蓝大海航行的渡船上,一对拥吻的情侣。倒也应情应景。
忽然,贾若推开了妮蔻:“你又乱来。”
原来,妮蔻居然悄悄的变成了阿狸的模样。
“哈哈哈。”
妮蔻看着贾若慌乱的样子,笑了起来。
贾若:“这可不好笑,你要是再变,我就更喜欢阿狸了。”
“你不会的!”
妮蔻用阿狸的模样转了一圈。
“不过,阿狸太美惹,就像是刚下的雪上撒满了月光。”
她又自言自语着。
“不如你美。”贾若说。
“真心的吗?”
“真心的呦。”
妮蔻变了回来----水手服,白丝袜。
然后,她又钻进了贾若的怀里。
阿狸放就放惹吧。赏金,也算惹。
妮蔻想着。
虽然不知道能卖下多少的起司,但,阿狸是真的可怜。
······
没想到,他们会放了自己。
阿狸想着。
她知道了贾若和妮蔻不仅不是坏人,反而是平息之殿的治安官。
她已经做好了引颈受戮的打算。
阿狸知道对方读取了自己的灵魂,而自己做过的事情,受到任何对待都不算过分。
但是,其中的瓦斯塔亚姑娘居然有些垂泪。
而那个英俊的黑发青年,不仅答应放了她,还说了些奇怪的话----譬如“不要光逮着一只羊薅。”总而言之,是让她不要总待在一个地方的意思。
是因为一年前的那件事情么。
阿狸叹了口气。
虽然并不期望任何人的可怜,但,这总算是留下了性命。
阿狸来到起司镇,就是因为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她是在逃避它。
和那位治安官一样的英俊,一样的黑发···
阿狸想着。
不同的是,他们得到了幸福的爱情,而自己只余下苦痛。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又看见了贾若和妮蔻的爱情,阿狸决定不再逃避。
她要做个了结。
而这个了结的方法,艾欧尼亚就有。
(在游戏中,如果妮蔻用被动幻形成阿狸,就会触发语音彩蛋----“太美惹,就像刚下的雪上洒满了月光。”)
忘忧花园
一阵风将寒夜的凉气吹出花园,涌动的气味里混杂了烂熟的水果和盛开的花。
阿狸站在花园的入口,脚下的地面从岩石过渡成沃土,迷宫似的处处洞穴仰天卧在深邃的火山口中。
浓密的树林和荆棘在月光下郁郁葱葱,盛开的鲜花茂密锦簇。
阿狸犹豫了,她知道危险和美丽总是形影不离。
她很小的时候就曾听过这片神圣树林的传说,但从来都没穿过南边的洞穴找到过这里。
故事里讲,那些跨进花园的人,进去时一个样子,出来时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或者再也没出来。
无论如何,阿狸心意已决。
她跨进花园,颈后突然有一阵针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盯着她。
树影之中不见一人,但花园中却一点也不平静。阿狸放眼望去,每一秒钟都有新的花朵绽放。
阿狸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过纷扰的植被,脚下的根脉在土壤中蠢蠢颤动。
她低头避过殷勤招展的藤条,确信自己在树叶摩挲声中听到了“嘘”的一声。
几缕月光透过头顶的树冠,映出了银箔和金箔的树叶。
花柄绕着树干,扭捏地展示自己璀若宝石的花蕾。
饱满的辣樱桃外皮裹着一层糖霜,在蓬乱的枝头摇摇欲坠,轻轻敲打出悦耳的音调。
一朵雪百合花探出头来,轻抚阿狸的脸庞。这诱惑难以抗拒。
阿狸将脸埋进花瓣中,花香沁人心脾。
她的鼻子一抽,味道中有熟透的橘子、夏日的和风,还有新鲜的捕杀。
花朵泛起了新的颜色,微微颤动,阿狸一口气卡在喉咙中,无法呼吸,摇摇欲坠,花儿的香味让她头晕目眩。
咔擦
雪百合跌落在泥土中,花茎的切口向外渗出可怖的汁液。阿狸呼出一口气,九条尾巴扭动着,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阿狸不禁一惊,一个妇人站在了她面前,头上一缕灰丝,手中一把剪刀。
她戴着一条斑斓的披肩,睫毛上闪着晶莹的露水。
妇人的双眸碧绿如海,凝望着阿狸。
阿狸感到一丝不安,感觉她只要剪刀一挥,自己也会像花茎一样一刀两断。
妇人的脸庞像树皮一样布满皱纹,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不过这时,阿狸已经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全。
“您吓到我了,伊吉尔娅。”
阿狸说。
在故事里,这位老妇人被称为食秘者、被遗忘者,或者巫婆花匠。
但是阿狸得在如此强大的人面前表现出一些尊敬,所以决定叫她伊吉尔娅。曾祖母的意思。
“花儿向我们索取,”
她说。
“正如我们会向它们索取。四处嗅探是不明智的。我会察觉。我必须亲自喂养这些饥饿的孩子。”
“这么说您就是花匠。”
阿狸说。
“那是比较好听的一个叫法。但无关紧要。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伊米娜”
小不点。
这个词让阿狸觉得不太舒服,因为这是家人之间的亲昵称呼,但她不确定为何不舒服。
“你寻求的是脱罪。从你的痛苦中解脱。”
花匠说。
她踩住一株萎蔫的蕨草,向阿狸示意。
“来。”
她们走过月光照耀下的花园,花儿们始终都面向着这位老妇,似乎她就是太阳,温暖着叶片,助它们成长。又或者,这些花儿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她。
老妇人向阿狸挥挥手,领她来到一棵木瘤盘结的云果树下,在长椅上与她对面而坐。
“我猜猜,你爱上了某个人。”
花匠说,嘴角的皱纹流露出一抹微笑。
阿狸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你绝不是第一个。”
老妇说。“那,他是谁?是士兵?冒险家?还是被放逐的武士?”
“艺术家。”阿狸说。
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从来没有念出过他名字里的任何一个音节,现在也同样无法说出那个名字。那几个字就像是喉咙里的一把碎玻璃。“他会画……花。”
“啊。真浪漫,”花匠说。
“我杀了他,”阿狸狠狠地说。“还觉得浪漫吗?”
阿狸大声说出了真相,无法掩盖自己语调中的苦涩。
“我透过他的双唇吸干了他的生命,他最后死在了我怀里,”她说。
“他的善良和无私任何人都不配拥有。我以为我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当我品尝到他的梦境和记忆,那种滋味让我无法自拔。他催我不要停下。我也没有抵抗。结果现在现在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求求你,伊吉尔娅。能赐予我忘却的礼物吗?能让我忘掉吗?”
花匠没有回答。
她站了起来,摘下一颗熟透的云果,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剥出一张完整的果皮,里面朱红色的果肉分为六瓣,她递给阿狸。
“要尝一片吗?”
阿狸盯着她。
“别担心,你什么都不会少。和花儿不一样,果实从不索取。这是一株植物身上最慷慨的部分它竭力生长,变得甘美多汁令人垂涎。它单纯地只想得到人们的关注。”
“任何食物到我嘴里都味同嚼蜡,”阿狸说。“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头怪物的话,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即使是怪物也需要进食,你知道。”
花匠一边轻柔地微笑一边答道。
她把一瓣云果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好酸!我在花园里这么多年,从来都吃不惯这个味。”
老妇人吃掉了所有果瓣,阿狸始终都静静地坐在一旁。妇人吃完以后擦干净嘴边的汁液。
“所以你偷走了一个不该碰的生命,”花匠说。“现在你很煎熬。”
“我无法忍受。”
阿狸说。
“活着就是体验痛苦,恐怕这是事实。”
花匠说。
一根结满雪百合花蕾的藤条顺着老妇人的手臂向上攀爬。老妇人没有躲避。
“只要我记得自己杀了他,就永远无法释怀。”
阿狸央求道。
“丢失自我会带来更大后果,伊米娜。”
花匠握住阿狸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碧海般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阿狸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新的情感——似乎是,向往?
“你会彻底崩溃粉碎,”老妇人说。“永远都不可能变回完整的自己。”
“我已经是碎片了,”阿狸答道,“每一秒,我还在不断地撕裂自己。求你了,伊吉尔娅。我必须忘记!”
老妇人叹了口气。
“这座花园不会拒绝主动赠予的礼物,因为它永远都吃不饱。”
话毕,花匠将那只缠着雪百合花藤的手臂伸向阿狸。
一颗颗含苞待放的花蕾像是在对她招手。
“朝这朵花呼气吧,脑海中要想着那些你希望丢弃的回忆,”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朵铃铛形的百合花。
“花儿会吃掉那些回忆。当你感觉一切都没有了以后再吸气。”
阿狸用手指轻柔地扶住花瓣。
花匠点了点头。
阿狸深吸一口气,然后向那朵花缓缓呼出。
……阿狸紧挨着一名黑发男子站在湖边。他们一起跳进水里,在碧波涟漪间嬉闹。
阿狸的痛苦像一片乌云,随着这个画面一齐消散。
……在一片寂静的冬日森林中,阿狸看着一名黑发男子正在画一朵鲜花。
“难道我不是你的花吗?”
她一边问一边宽衣解带。
他提起画笔,在她**的后背上涂抹颜料。
笔刷的触感又痛又痒,他将那朵花画在了她的肩胛之间。
“你是,你是。”
他反复说,一字一句地在她肩膀上印下亲吻。
阿狸知道自己理应害怕之后的故事,但她的心越来越冷酷麻木。
……她站在湖心,抱着曾经深爱的人,眼下已经是一具毫无生息的躯体。他慢慢浸入水中,在波浪的折射中变了形状。
曾经,这个景象会让她心如刀绞,但现在阿狸只能感到钝挫的隐痛。
……阿狸在一处浅岩洞里,朝一名躺倒的樵夫俯下身子,汲取着他的生命。
阿狸听到雪地中的脚步声,心中一惊。
黑发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她。
阿狸绝望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我配不上你,”阿狸说。“你看看我,居然贪恋一个将死之人的灵魂。离开我吧。我不是好人。我没办法变好。”
她黑发的挚爱回答说:“我不在乎。”
这是阿狸记忆中第一次有人爱上她的全部,包容她的本性。他的声音温暖而又深沉,饱含着情感。“我是你的。”
这段记忆突然卡在阿狸的喉咙中间,她屏住气息,打断了花儿的咒语。
不,她心想。我不能失去这一段。
阿狸想要吸气,但是脖子好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死死套住。
她的喉管被紧紧扼住,无法呼吸,感觉就像是灌进了毒气。
她的视线开始昏暗,但还在拼命地呼吸,直到她感觉肺都快炸开了。
丢掉了这段记忆就等于再次将他杀害。
阿狸双膝瘫软,摔倒在地,手中依然握着那朵雪百合。
古怪的香味顺着她的鼻子融进了她的脑海,搅起诡异而又令人不适的景象。
阿狸眼前出现了幻觉。在一片寂静的冬日森林中,她看到自己的九条尾巴被一条一条地撕扯下来,然后长出新的,循环往复。
在一座浅岩洞里,她看到墙上画着数十幅自己的画像,颜色漆黑,笔触粗糙。
每一幅画里,她的脸都漠然冷峻。
她漂浮着,荡漾着,躺在湖中间,低头看去,发现整座湖泊没有水,全是血。
你在哪?
在她的心灵之眼中,她看到一张模糊的面孔,被千回百折的记忆包裹着,她已经开始忘却这张面孔。
这模糊的印象更像是一幅画,而不是他本人。他看着她,目光深入骨髓,但她抓不住他的眼神。
阿狸睁开了双眼。
花匠站在旁边俯视着她,手里握着雪百合花藤,所有的花瓣都成了黑发的颜色。
“你还能看到他吗?”老妇人问。
阿狸用力盯紧脑海中的迷雾,渐渐化成了一张脸。
他的脸。
“嗯。有点模糊,但我……记得。”
阿狸说。她将这张脸牢牢印刻在脑海中,努力记住每个细节。她不会让这个记忆消散。
老妇人的眼光闪烁不是向往,而是懊悔。
“那么你做到了其他人无能为力的事情。你没有屈服于平静。”
花匠说。
“我做不到,”阿狸哽咽着说。“我无法放弃他。即便我是怪物。即便每一天都要心碎,每一天都要经历千百次的痛苦。但是忘却他的感觉更糟,糟透了。”
忘却就是一千张模糊的脸,空洞的眼神凝视着她。
“覆水难收,伊米娜,”花匠说。“花儿不会返还你自愿赠予的礼物。但你仍可以保留剩下的部分。走吧,走吧。离开这里,趁它还没有将你握紧。”
她轻声说。藤条在花匠的肩头卷曲盘旋,露出了碧绿如海的百合花。
“不要重蹈其他人的覆辙。”
阿狸想要站起来,但一根雪百合花藤缠住了她的尾巴。
她撬开毛皮上的倒刺,挣脱了越收越紧的藤条,爬起来飞奔。
错节盘根从土壤中迸出,她灵巧地躲开了根须的缠绕。
一张月玫瑰织成的荆棘藤网突然拦住阿狸的去路,但她屏住呼吸从下面钻了过去,翻滚中刮下了一缕长发。
花园的小径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雪百合花。
它们的叶片像刀刃一样锋利,切向阿狸的肌肤,粗壮的花茎围住她的头颈口鼻,捂住了她的嘴。
阿狸用力咬了下去,扯断了藤条,也尝到了血液的酸味。她挤出拱门,来到了外面的石洞。
她隐约听见了花匠的声音。
“你的一部分将永远留在这里,”老妇人喊道。“和我们不一样,花园不会忘记。”
阿狸没有回头。
第六十九章 莲花令
回到了普雷希典,贾若又泛起了难:这次的任务报告可怎么写?
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他决定将一切如实的写进任务报告里----即便可能会有惩罚。唉,难顶啊。
然而,妮蔻还是一样的快乐。
因为从起司镇回来的时候,贾若买了三大块车轮般大小的起司,那可足足有上百公斤呢。
要不是贾若拉着,妮蔻晚上都想睡在起司上面。
沉甸甸的起司让妮蔻的好心情也沉甸甸的。
这不是么,她刚才还跑出去玩了。
贾若心情同样也是沉甸甸的。
他以慷慨赴死之姿态起身,准备去平息之殿提交任务报告。
然而,妮蔻却在他之前打开了门,跑了进来。
“贾若,好看么?”
妮蔻展示着身上的服饰:袖口宽大且带有饰带的长裙,配色是粉红与洁白。
“怎么了?”贾若问。
平时,妮蔻一般都是那套星之守护者的打扮。
“我看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呀。”
贾若闻言,走到了街上。
确实,今天热闹非凡,而且大部分女性的打扮都和妮蔻一样。
应该是到了什么节日吧,贾若想。
果然,稍微打听,他就弄清楚了。
就像原来的天朝有冬天赏梅,秋天赏菊,春天赏樱的风俗一样,艾欧尼亚在夏季会有一段赏花的庆典期。
这个庆典名为莲花令。
莲花令维持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在人们觉得荷花盛开到最美丽的时候,就会自发的举办起这个节日————庆典会一直维持到第一朵莲花花凋谢。
这非常符合艾欧尼亚人融入自然的理念。
在每个举办荷花令的地方----无论是大城还是小镇----人们都可以停下手中的劳作。
女性穿上莲花色调的服饰,男性则可以趁这时候向心上人告白。
这可是全年中仅次于湛春节的盛大节日了。(湛春节是艾欧尼亚类似于春节的节日)
“那你今天好好玩,我去平息之殿交任务报告。”贾若说。
妮蔻毫不犹豫:“我要跟你一起去,然后我们再一起玩!”
“好吧。”
贾若摸摸妮蔻的脑袋,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带着她走向了平息之殿。
······
没想到,今天卡尔玛也在,并且还换上了莲花令的服饰。
贾若坐在珀西和卡尔玛的对面,大气不敢出。
珀西摩挲着下巴,看完了贾若的任务报告。
他转向了卡尔玛:“天启者,你怎么看?”
“我今天只是一个拜访朋友的假日访客,”卡尔玛微笑着:“不必询问。”
珀西点点头。
“贾若,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他说。
语气很平和。
贾若说:“我觉得阿狸并不应当被抓回来,她已经改过自新了。”
“师父说过···要保持怜悯。”他又低声补充。
“你觉得阿狸是弱者吗?”珀西问。
“起码,从情感上来说,她是的。”
贾若觉得自己的理由并不理性客观。
但,这里是艾欧尼亚。
珀西说:“好吧,看了你的任务报告,我理清了事情的原委。你也算是成功解决了起司镇的困扰。放走了阿狸的事我不予追究。”
起码没有惩罚,贾若心中一喜。
“至于赏金嘛……”珀西说:“除掉你欠我的,这次发给你们八百金。”
什么?赏金也照发?
“谢谢珀西大师!”贾若说
“这是平息之殿的意志,不用说谢。莲花令开始了,你们这些小家伙儿就去好好玩玩吧。”卡尔玛此时开口了。
这,就是艾欧尼亚。
贾若和妮蔲行了一礼,去后勤领了钱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然而贾若刚走,乐斯塔拉夫人就带着娑娜走进了平息之殿。
他们即将启程返回德玛西亚,此番是来向珀西请求保护的。
身为德玛西亚的贵族,乐斯塔拉夫人当然有卫兵。
但行走在艾欧尼亚时,她不想身边跟着身穿板甲的高大身影——就像路障一样,很是失礼。
所以,那一队精锐的德玛西亚士兵都待在码头的船上待命。
————————————
把沉甸甸钱袋子放回了家后,贾若和妮蔲兴高采烈的逛起了街。
不愧是难得的盛典,街上几乎摆满了摊子。
虽然比不上平息之殿地下仓库里的魔法道具,艾欧尼亚还有7着许多带有魔法力量的东西。
它们稀奇古怪,但绝大多数都不能造成伤害。
尽管很多小商小贩,会把它们吹嘘成灵丹妙药或者绝世神兵,但这只是多捞几枚硬币的手段。
只有初次见到它们的外乡人会上当。
但,今天是莲花令。
无论多奸诈的商贩,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宰客。
“贾若,贾若。”
妮蔲叫着。
“看这个!”
她手中提着一个金色的苹果。
“这是太阳苹果,吃下以后全身都像是晒了一次日光浴哦~”妮蔲说。
贾若已经习惯了艾欧尼亚的奇闻异事,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大夏天的,谁想日光浴?
就在此时,贾若遇见了两位熟人。
是身着莲花之令服饰的艾瑞莉娅和舞剑仙。
艾瑞莉娅:
生命强度:210
魔能强度:180
法术强度:90
灵魂强度:62
舞剑仙:
生命强度:140
魔能强度:55
法术强度:55
灵魂强度:28
……………
“呦,这么巧啊,艾瑞莉娅!”
贾若迎了上去,他还举起了腰上挂着的腰牌。
“你看!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治安官了。我没骗你吧?”
“祝贺你。”
艾瑞莉娅微微一笑,神情怡淡。
贾若还想说点什么,但艾瑞莉娅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好不容易遇上一次,没想到就说了一句话。贾若有些不甘心。
但他得知了艾瑞莉娅和舞剑仙的面板————自己当初被一招制服的事情,算是能接受了。
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刚才在平息之殿,他也看见了卡尔玛,可洞察之眼的信息只在他脑海中浮现了一瞬。
他差点给忘了:
卡尔玛
生命强度:360
魔能强度:?????
法术强度:?????
灵魂强度:?????
好吧,和没看见也差不多。
………………
平息之殿,珀西答应请求后,乐斯塔拉夫人刚走不到一刻。
艾瑞莉娅就进来了。
但她不是来找珀西的,而是卡尔玛。
艾瑞莉娅行了一礼,望着这位和她理念不同的古老艾欧尼亚人。
她开口了:“最近,纳沃利希西境的诺克萨斯军队蠢蠢欲动。可能会有大动作。到时候,请务必支援我。”
良久。
无人回答。
“我尽力。”珀西说。
和预想中一样,艾瑞莉娅得到了答案。
但是,这一次多了珀西的支持。
————————————
七天之后。
莲花令才刚刚结束,贾若和妮蔲就奉命离开了普雷希典————他们即将护送勒斯塔拉夫人和娑娜返回德玛西亚。
“真是一艘气派的船呢。”
贾若站在甲板上,对妮蔲说。
“就是就是,比当初我们来艾欧尼亚的那艘商船漂亮多惹。”
妮蔲美滋滋地说————刚才勒斯塔让夫人已经答应,到了德玛西亚后,保证让妮蔲吃个开心。
然而二人没有察觉到的是,在这艘德玛西亚豪华客船后面的海平线上,冒了一个带有鱼鳃的类人形脑袋。
第一章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诺克萨斯帝国虽然被称为帝国,但现在已经不实行皇帝制了。
一个披着厚重大氅的中年男人,翻开了一本《诺克萨斯万年历》(以诺克萨斯成立为元年,记载符文之地重大事件的史籍):
[公元前9000年]初生之土
人类在传奇生物瓦斯塔霞瑞的干预下击败天空巨人。
[公元前8000年]三姐妹之战
丽桑卓,阿瓦罗,萨塞瑞尔达内战。
[公元前6000年]西部大迁徙
以绪塔尔祖先从东部向西迁徙最终定居恕瑞玛东部丛林。
[公元前5000年]飞升者诞生
在星灵的帮助下,古恕瑞玛帝国利用太阳圆盘培养天神战士。
[公元前2500年]艾卡西亚叛乱
艾卡西亚反抗恕瑞玛,背水一战下翻开了底牌:召唤地下的虚空生物。
飞升者们虽然击退了虚空,但伤亡惨重。
飞升皇后瑟塔卡战死。
艾卡西亚变成禁地。
[公元前2000年]阿兹尔驾崩
泽拉斯的背叛,导致古恕瑞玛末代皇帝阿兹尔飞升失败,恕瑞玛都城随着太阳圆盘的崩溃而一同化作废墟。
[公元前550年]暗裔之战
飞升者堕落为暗裔,肆虐大地,后来被星灵与各地的反抗军联手封印。
[公元前400年]铁铠冥魂崛起
黑暗军阀萨恩·乌祖尔化身为铁铠冥魂,改名莫德凯撒。
[公元前25年]福光岛之变
破败王者引发福光岛大爆炸,使其变成黑雾笼罩的暗影岛。
[公元前13年]符文之战
各国发现了【世界符文】蕴含的力量,掀起了利用符文力量争夺更多符文的战争。
(同年,瑞兹亲手杀死了他的师父泰鲁斯,踏上追寻和封印世界符文的道路。)
[公元0年]诺克萨斯成立
诺可希的各个部族统一,建立了诺克萨斯。
诺克萨斯元年的开始。
[公元292年]德玛西亚国王
德玛西亚首任国王奥朗戴上王冠。
[公元349年]诺克萨斯帝国
不断扩张后,诺克萨斯贵族们决心一统符文之地,选举皇帝来领导国家。
[公元772年]皮尔特沃夫大爆炸
为了开凿联通东西大洋的运河,科学家们使用了炼金炸弹,却不慎引发了地质活动。
祖安被一分为二,皮城在上,祖安在下。
[公元787年]比尔吉沃特
运河的建立,推动了符文之地航海贸易。
法外之地比尔吉沃特开始兴起了海兽捕杀业,带动比尔吉沃特经济的同时,也让这个地方的争斗趋于了微妙的平衡。
[公元984年]艾欧尼亚侵略战
当时的诺克萨斯皇帝——达克威尔下令入侵艾欧尼亚,为其寻找长生不老药。
[公元989年]斯维因崛起
杰里柯·斯维因杀死了皇帝达克威尔,并在诺克萨斯大行改革。
同年,诺克萨斯废除了皇帝制,组建了三人议会,国家权力由三巨头:斯维因,乐芙兰,德莱厄斯分别掌控。
······
翻过尾页,男人合上了《诺克萨斯万年历》
多少的阴谋诡计、亡命厮杀、利益转变,都被一笔带过。
他想。
还好,自己名字所在的那一章,字数已经称得上丰满。
男人起身,缓缓走向阳台。
在这里,能俯视着整个不朽堡垒。
此时的天空阴云密布,给这个城市都被笼上了一层黑影。
“我眼中的所见,世人无缘目睹。”
他低声自喃。
几只乌鸦盘旋在阳台,嘎嘎的叫着。
“今天避之不及的,就是来日顶礼膜拜的。”
“在我手中,诺克萨斯必将再度崛起!”
男人被猩红光芒包裹的左手猛然攥紧。
与此同时,他的肩胛处展开了一双带有同样猩红的黑色翅膀。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
杰里柯·斯维因的左臂,既是他力量的根源,也是他一生的败笔。
这拜两位女性所赐:一位诺克萨斯的,一位艾欧尼亚的。
第二章 那些被人夺走的,始终让我无法安睡
…………
“粮尽援绝。
人亡。
城已破。
大半个艾欧尼亚已经落入敌手。
国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
除我等为其死之外,毫无其他办法……”
眼前的少女,向她读出了爱人的书信————那是从普雷希典寄来的…………
…………“赞家的姐姐,你听过‘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吗?”
她走向普雷希典。
一位小农夫加入了她身后的队伍,冲她问着…………
…………
“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一位跪倒在普雷希典桥头的青年,不知道心上的姑娘是否收到了他的信,喃喃说出遗言。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桥对岸…………
…………
“这是圈套。”
队伍中的智者说。
她:“你说得对,但我要去。”
智者点点头,站起身:“死并非不足惧,亦并非不足惜。”…………
…………诺克萨斯的军队,望着她手中的断臂,终于撤下了城头。
“我们今天做的事情,会不会有人记得?”
她的脚边,满身鲜血的老兵制止了僧侣对他的救治,问。
她:“会的,总会有活着的艾欧尼亚人。”…………
艾瑞莉娅从梦中惊醒。
梦里浮现的每一张脸、每一句话,她都见过、听过。
父亲,母亲,泽洛斯,奶奶,乌恩,凯耶,小璐……
他们,都没有活下来。
艾瑞莉娅再无睡意,从行囊中取出了她的利刃,用布沾着清水擦拭。
那些被人夺走的,始终让我无法安睡。
第三章 娑娜号
夏季又到了。
诺克萨斯向北展开攻势的时候,也到了。
你以为诺克萨斯只对艾欧尼亚发起了侵略吗?
不。
北方的弗雷尔卓德;东方的艾欧尼亚;南方的恕瑞玛;西方的德玛西亚……
它们都是诺克萨斯的战略目标。
诺克萨斯有这份野心,也有相匹的实力。
在温暖的夏季,诺克萨斯会向北展开攻势————北方是冰天雪地的弗雷尔卓德,这能减轻士兵们受到的寒苦。
而弗雷尔卓德又和德玛西亚接壤,且与艾欧尼亚隔海相望。
所以,诺克萨斯干脆拉长战线,以一敌三。
等到了寒冷的冬季,诺克萨斯人会跨过并不算长的南部海峡,致力于侵占恕瑞玛的土地。
恕瑞玛的炽热,反而为他们抵消了寒冷。
(符文之地南北半球是否也是季节相反,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恕瑞玛很热。)
……………
最近,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都有摩擦。
这是小规模战役的前兆。
斯维因代表了远谋,他知道该怎么步步蚕食。
这一切,贾若不知道。
知道了也没用,他左右不了大局。
——————————————
沃特是一位牧河者。
或者说,他曾经属于牧河者的一员。
牧河者,是艾欧尼亚这片神奇土地上的一个部族。
他们生来就能使用水元素的魔法,这与他们的外形非常相配:他们的脚趾间有蹼,脸颊上有腮,后背上有鳍。
如今,沃特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
谁出钱,他就听谁的。
前几天一伙儿纳沃利的人,给了他这笔生意。
目标是干掉那只大船上的所有人。
在陆地上,沃特可能做不到。
但船终究会驶出港口。他觉得,他可以。
沃特没有立即动手。
他在等。
等到船只开远,远到所有人都游不回来的距离。
沃特吐了口唾沫————他有些不适应咸涩的海水。
但这无伤大雅。沃特想。然后,他潜回了海水中。
“娑娜号”,是乐斯塔拉夫人用自己女儿命名的船只。
与商船和客轮不同,这只船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接送乐斯塔拉夫人。
“娑娜号”长达四十五米,吃水四米五。
不仅配备厨师、医生、仆人,还有一队德玛西亚驻守。
“娑娜号”的甲板上包裹着轻便的德玛西亚钢。
五十步以外射出的滑膛炮弹,根本伤不到它。
而五十步以内,它只需片刻就能追上大部分的快船。
然后,德玛西亚士兵就会出现在对方的甲板上。
所以,“娑娜号”并没有装配任何热武器。德玛西亚士兵用刚剑就能搞定一切。
“娑娜号”被涂满了钴蓝色,上面用白色绘出了环翅利剑的徽章。
光是这些,就能吓跑绝大多数的海盗船。
虽然同样也会吸引诺克萨斯的巡逻战舰。
但你知道的。
德玛西亚人从不退缩。
此时,“娑娜号”宽敞的餐厅里,点起了烛火。
乐斯塔拉夫人正在招待她的客人们。
不愧是德玛西亚的有钱人。从头盘:熏鲑鱼籽,
餐前:蔬菜浓汤
副菜:葱烤淡水鱼
主菜:芝士焗龙虾
再到考究的甜点、沙拉、配酒等等。
不说妮蔲,贾若也已经沦陷了。
先不说能赚多少钱,起码跟着乐斯塔拉夫人蹭一路饭都是血赚。
酒足饭饱,乐斯塔拉夫人挥手示意仆人们都退下后。
她说:“贾若,首先我要感谢你,参加我的护送。”
“其次,有一些事情我要提前跟你声明。我的祖国德玛西亚是个禁魔的国家,我们的法律中规定,施法者即为罪人。”
贾若:“嗯,我知道。”
妮蔲暗自瞟了一眼娑娜。
乐斯塔拉夫人:“虽然我并不仇视魔法,但德玛西亚的规矩,必须遵守。这一路上你可以施展魔法的手段,我的士兵也不会多管。”
“但是,踏上德玛西亚的土地后,我们不会告诉别人。而你,也不能显露出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遵命,夫人。”
贾若点了点头。
谈完了正事,就变成了一般的闲聊。
比如德玛西亚的歌剧艺术。
贾若不太懂,但还是附和乐斯塔拉夫人。
这是身为客人的修养。
可就在此时,一位德玛西亚士兵敲响了门:“夫人,船底出现了一个大洞。我们观察,应该是人为破坏的。”
贾若立刻站了起来,说:“快带我去看看!”
当他跟着卫兵,来到船舱底部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在不断涌入海水的洞。
其他的几位士兵正在尝试用盾牌堵住它。
但这是徒劳的,海水依旧从缝隙中喷出。
“船的外壁包裹着钢材,不会这么轻易地被礁石洞穿,应该是有敌人!”
带贾若下来的卫兵说。
贾若:“好吧,交给我们。”
当务之急不是找到敌人,而是需要把这个大窟窿堵上。
船上当然有修补船只的工匠。
但工匠说,等他把这么大的窟窿补完,船基本就沉了一半。
“轮到妮蔲惹。”
妮蔲也下到了船舱里。
这种事情,她的生命魔法刚好能用上。
用盾牌堵着窟窿的士兵们让开了位置,妮蔲的双手按上了窟窿附近的木板。
绿光从她的指缝中透了出来。
枯木逢春。
木板居然开始生长,拧成了一个树瘤般的疙瘩——就想自然的树木愈合伤口那样。
窟窿被堵住了。
毫无疑问,这是魔法。德玛西亚的士兵们想着。
但乐斯塔拉夫人的命令,是让他们视而不见。
而且,德玛西亚的法律也管不到守望者之海上。
“干得漂亮。”
贾若走过来摸了摸妮蔲的头。
现在只需要把船舱中的水打扫干净就好了。
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谁破坏了船只。
有可能是船上的人。
也有可能,是海里的。
不管怎么样,贾若先让妮蔲去找一趟乐斯塔拉夫人。
他要让乐斯塔拉夫人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上层的船舱里。
底部,只留下贾若。
贾若认为,敌人还会再次破坏。
如果是船外的人,贾若就在这里迎头痛击。
如果是船上的人,妮蔲会把他找出来的。
第四章 愣头青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妮蔲已经回来了,她排除了船上人的嫌疑。
现在,妮蔲要陪贾若一起守着。
贾若正静静的悬浮在船舱中冥想————既能修炼,又能让他保持专注。
“卟咚咚咚”
一阵异响传来,就像是小儿在玩弄拨浪鼓。
他来了!
贾若双脚落地,迅速靠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动静转为了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的声音。
看来,敌人已经破开了外层的钢板。
果然。
在下一刻,里层的木板化为碎片,出现了个和之前一样的窟窿。
贾若把握住这个机会,幽梦瞬间刺出。
除了樱花,幽梦上还裹挟着一层夺目的亮紫色雷霆。
如果头顶上有圆月的话,贾若觉得自己就是英勇的闰土。
“中了!”
电光石火间,贾若利用时间扭曲,看清了来犯者。
那是一个怪异的鱼人。
“噗”
是幽梦拔出**的声音。
窟窿里涌进的海水中,飘起了一抹嫣红。
“怎么样惹?”妮蔲问。
贾若:“伤口太浅了。而且雷元素也被海水引导走了大半。他跑了。”
说完,贾若就纵身越向了那窟窿。
他要下海去追击。
妮蔲已经有了默契,一根藤蔓系在了他腰间。
同时,贾若潜入了海水中。
在水中追击这样的敌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贾若觉得,如果不在这次一举擒获对手,那么之后能直面这个敌人的机会将会非常渺茫。
在海中作战,风元素与雷元素被限制的很严重。
而且,贾若不是个游泳健将。
但他还是很快的追上了那个鱼人————他在来到船外的时候,双腿猛蹬了一下船身。
“娑娜号”居然都有了一丝的摇晃。
要知道,它可是吃水四米五的大船。
顺着敌人在海水中留下的血迹,贾若从闰土变成了鲨鱼,继续追击猎物。
沃特心中大惊。
他看到一个黑发青年,像是一柄激射的鱼叉,紧追了上来。
鱼叉的顶端,是刚才刺伤自己的剑。
“该死”
他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
刚才那一剑,只是没入了他的肩头。
但关键的是,附带的雷霆让他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沃特现在的速度,十不存一。
只能被迫反击了。
他想。
那鱼人转过身来了!
贾若一直在提防,此刻更是打起了万分的精神。
水元素在向对方聚集。
贾若能察觉到。
手中的幽梦在划过海水时,没有感到丝毫的阻力,这让贾若感觉非常棒。
他曲臂蓄力,一剑刺向鱼人当胸。
“duang~”
幽梦扎偏了。
那鱼人用水元素编织了一个泡泡,挡在了身前。
幽梦在这个光滑且柔韧的泡泡上吃不住劲,滑向一旁。
贾若去势不减的撞上了鱼人。
“好样的!”
沃特心想。
他把泡泡中的水元素拆散,转而覆盖在了全身:自己要贴紧这小子的身,不能让他施展开手中的剑!
贾若和沃特扭作一团。
贾若发现,这个鱼人全身上下也都是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他。
而对方也就真的如鱼得水,顺势缠住了自己的手臂!————不需要扼住脖子,对方就能把自己拖到窒息。
贾若想。
因为,他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上,有腮!
形式瞬间逆转,贾若陷入危机。
现在怎么办?单靠自己已经不能翻盘了。
贾若懊悔着自己的冲动。
但他没有放弃,乱晃的双脚勾到了身后的藤蔓上,奋力搅动着。
妮蔲,一定要明白我的讯息呀!
船舱底部。
妮蔲刚喊来了几位守夜的卫兵,就看见那条生长在船壁上的藤蔓在激烈的颤动。
贾若一定遇到什么意外惹!
这是妮蔲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大家,赶紧拉这条藤蔓!”
她连忙招呼着卫兵们。
还在和鱼人纠缠的贾若,感到腰部传来的力道,满心欢喜:“妮蔲,我爱死你了!”
剧烈的运动,让他憋的气已经耗尽了。
肺部与喉咙传来的紧迫,正强烈的提醒他:它们需要空气。
贾若不再挣扎,反手搂住了鱼人的腰。
任凭鱼人在他后背如何猛击,他都不放手。
现在,轮到我来缠你了!
“嘿呦!”
随着卫兵们喊出的号子,贾若和那鱼人滚到了妮蔲的脚边。
“咳,咳。”
贾若一阵咳嗽,才喘匀了气。
而那鱼人,也一个翻滚爬了起来。
德玛西亚的卫兵不是吃素的。
他们一手持剑,一手举盾,牢牢地挡在了鱼人和船体的窟窿间。
有素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做出了判断:相比于上前帮忙,更应该拦住鱼人的退路。
而妮蔲,也催动起了魔法,开始封住不断漏水的窟窿。
船舱里已经进了好多水。
“别被我鱼死网破!”鱼人厉声说。
“你要是有把网撑破的能耐,早就把船掀了。还用鬼鬼祟祟?”
贾若讥讽着。
刚才在水下,他吃尽了苦头。
现在,他要加倍的讨回来!
“夺”的一声
贾若把幽梦钉在了脚边。
他有功夫查看这个鱼人的数据了:
生命强度:60
魔能强度:29
法术强度:24
灵魂强度:16
没有任何一项超过了自己的一半。
贾若捏了捏拳头。
这样的货色,除去海洋环境带来的影响,自己能打十个。
一盏茶后。
沃特鼻青脸肿,浑身焦黑。
“别打啦!别打啦!我都招!”
沃特跪地求饶————他还以为贾若是在刑讯逼供。
然而贾若并未停手。
他是个愣头青吧?
沃特昏过去之前,想。
“查清楚惹。”
妮蔲从鱼人身上收回了手。
“这是一个杀手,叫沃特。被纳沃利的人雇来杀我们!”
“应该是想挑起战端的阴谋家干的。虽然穿着纳沃利的服饰,但也有可能是诺克萨斯人假扮的。”
贾若分析。
“这就不知道惹。”
妮蔲嘟嘟嘴:“反正,他的记忆里,看不到其他同伙。”
就在这时,贾若把她搂过来狠狠亲了一口。
“还好你把我拉回来了。不然,你可要守寡喽。”
“咦,你身上的鱼腥味好重哦。”
妮蔲捏着鼻子,
挣开了贾若,说。
贾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了一层那鱼人的粘液。
之后,贾若就去洗澡了。
鱼人被士兵们铐了起来,带去找乐斯塔拉夫人发落。
而妮蔲,悄悄的跑到厨房,从厨师那里“剽窃”了一段怎么制作芝士焗龙虾的记忆。
第五章 初见皮尔特沃夫(上)
乐斯塔拉夫人的厨师长不愧有三十二金的月薪。
即便远航二十天后,他还能变着花样献上各色美食。
今天吃的是柠檬意面:
把金黄柠檬的果肉掏出,榨成汁水,用它来和面。
柠檬的皮也做出了贡献。
一些被刨成了粉末,点缀在了成品意面上。
另一些则被泡进了烈酒中————一个小时后取出柠檬皮,加再入蜂蜜和适量清水,就成为了德玛西亚经典的柠檬利口酒。
这一顿意面配酒,不仅美味,还在缺少蔬菜的情况下补充了维生素。
之前贾若和妮蔲横渡守望者之海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每天只有一个酸不拉几的橘子。
“真好喝,麻烦再来一杯。”
妮蔲向一旁的侍者说。
贾若用餐巾擦了擦嘴:“快到皮尔特沃夫了吧,夫人。”
乐斯塔拉夫人点点头,并不见怪————毕竟贵族们也经常在餐桌上议事。
“根据领航员的推算,今晚就能到达。”
她说。
贾若:“太棒了,我挺想看看这座被誉为进步之城的城市。”
“那可是符文之地的腰膂,贯穿征服者之海和守望者之海的地方。他们的富饶,连德玛西亚都自愧不如。”
乐斯塔拉夫人回答。
能让倔强——或者说坚韧——的德玛西亚人主动服输,皮尔特沃夫的能量非同小可。
“我听说,皮尔特沃夫有一种融合了魔法与科技的技术。”
贾若试探的说着。
“没错,皮尔特沃夫称之为海克斯科技。好像除了我们德玛西亚,没有人不垂涎它。”
贾若:“那,皮尔特沃夫和诺克萨斯……”
乐斯塔拉夫人举杯示意,贾若和她隔空碰了一下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贾若。诺克萨斯是不会强攻皮尔特沃夫的——损毁了工坊的皮尔特沃夫,价值会少去七成。至于怀柔政策,诺克萨斯那片贫瘠的地方可没有东西能打动皮尔特沃夫的各个家族。不过我肯定,皮尔特沃夫里,少不了诺克萨斯的探子。”
贾若恍然大悟。
其实来符文之地这么久,贾若觉得他遇见的大部分人,看问题很长远,且富有哲理。(路人除外)
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啊。
午饭后,贾若钻回了自己,继续练习魔法——无极的魔力已经可以自行循环,不必费心了。
自从有了洞察之眼,每天都能审视到自己的进步,他变得更有动力了。
现在贾若的属性
生命强度:126→135
魔能强度:79→85
法术强度:54→70
灵魂强度:46→49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突飞猛进,但一直有提升,贾若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对魔法的认知又有了新的感悟:
打个比方,把魔法能量比作电能,人就是蓄电池。
魔能强度,指的就是这块蓄电池的“容量”。
法术强度,对应的就是蓄电池从天地间“充电”,和对外界“放电”的能力。
至于妮蔲,枯燥的航海生活让她有些难受。
但最近,她和娑娜的感情已经上升到了闺蜜的层次。
虽然娑娜能用琴声来传递自己的心情,但她具体想什么,只有妮蔲能知道了。
这两人要好到什么程度呢:妮蔲前天起就不和贾若住了,每天都和娑娜睡在一起。
行吧,自己也不损失什么。
贾若想着。
等等,拳头好像透出过风声,妮蔲喜欢女性……
我难道会被娑娜绿了?
他手中的雷霆差点直接炸开。
——————————
皮尔特沃夫是一座繁荣进步的城市,自身实力与影响力都在冉冉崛起。
这里是瓦洛兰大陆的文化中心,艺术、工艺、贸易与创新携手并进。
它的实力并非来自军事力量,而是来自广泛的贸易合作和超前于时代的思维。
皮尔特沃夫坐落在毗邻祖安城区的悬崖之上,俯视着大海,一批批船队穿过它巨大的海湾峡口,满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
海运贸易带来的财富曾经为城市的成长带来前所未有的推动作用,皮尔特沃夫曾经——而且一如既往地进行着革命创新,造就了一座财富与梦想之城。
初创商会资助了各项令人惊奇的新领域开发项目:宏大的艺术杂烩、冷门的海克斯科技研究,还有象征他们实力的纪念碑式建筑。
随着越来越多发明家如饥似渴地追寻着前沿的海克斯科技知识,皮尔特沃夫已经成为了吸引全世界能工巧匠的天然磁石。
第六章 初见皮尔特沃夫(下)
想到这里,贾若也没心思修炼了,他要去娑娜的房间看看。
咚咚咚
贾若敲响了娑娜的房门。
“谁啊?”
“我,贾若。”
“请进。”
贾若便推开了门,却发现两个娑娜抱在了一起。
“猜猜那个是妮蔲?”
其中一个说。
又是这样的把戏。贾若捂住了额头。
“你是。”
他指着提问的那个。
“为什么你总能猜对呢。”
被指到的娑娜变回了妮蔲。
“明明一模一样啊。”
她很疑惑。
“唉。”
贾若叹了口气,他在考虑要不提醒妮蔲,娑娜不会开口说话。
“不管这些惹,你不是在修炼吗?怎么来这里惹?”
妮蔲说。
“我……好久没听娑娜小姐弹琴了,今天忽然就想来听听。”
贾若随口扯着谎。
“是啊是啊,我每天都让娑娜弹给我听的,可好听惹~”
“那我们就来欣赏欣赏吧,娑娜小姐,麻烦你了。”
贾若找了张椅子坐下。
娑娜微施一礼,打开琴匣,捧出了她的叆华。
今天这是怎么了?
娑娜想。
那位贾若治安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好吧,她们真的只是情同姐妹。
贾若经过一下午的观察,才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不能用这个借口开后宫了,我向对此感到失望的读者们道歉。)
而且,皮尔特沃夫,到了。
“小姐,马上要过日之门了,请您注意。”
娑娜侍女敲门提醒着。
“注意?注意什么?”
贾若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他拉着妮蔲跑到了甲板上。
娑娜没有来,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日之门,联通皮尔特沃夫运河与海洋的闸门。
远远看去,就觉得它宽阔无比,而当你离近了以后,更是会惊叹它的精妙设计。
“请快一点,日之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站在日之门上的指挥员高声喊着。
“娑娜号”跟着他的指挥,进入了一个闸门。
接着,贾若就知道了娑娜侍女说的请注意是什么意思了————在船只利用闸门下降到运河水位时,很颠簸。
为了解决海洋与运河的巨大水位落差,皮尔特沃夫的科学家设计了日之门。
利用连通器原理,当船只进入后,前后闸门一同关闭,通过抽掉船底部的水,就可以让船只下降到运河水位的高度。(这样的技术,在现在社会的水库中经常会用到)
但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忘却了,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皮尔特沃夫。
“这里就是皮尔特沃夫吗?就像一片没有树叶的森林诶。”
妮蔲看着林立的高楼,发表着她的感言。
确实,这么多高层的建筑,只有在皮尔特沃夫才能看见。
而且此时虽然刚至黄昏,皮尔特夫整齐街道上就已经亮起了路灯。
单看这景象,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城市也不遑多让。
这,就是科技与创新的力量————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还好赶上了日之门的关闭时间,不然就要在港口中泊一夜了。”
船挺稳后,乐斯塔拉夫人也走了下来。
“今天,我们可以住在旅馆里。”她说。
贾若:“夫人,我想带妮蔲去转一转,可以吗?”
乐斯塔拉夫人点了点头:“当然了,皮尔特沃夫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只要不下到祖安去。”
“那我们等下去旅馆找你们!”
妮蔲也很兴奋。
踏在了干净整洁的砖石路上,贾若和妮蔲细致的观察起了皮尔特沃夫。
皮尔特沃夫的新建筑端庄优雅地融合了光滑的大理石、青铜栅格和亮闪闪的玻璃,而错落比邻的旧建筑则是粗糙石块和老旧木材的结构。
一座座镶着金银纹理的塔楼伸向天空,一座座拱形桥梁横跨于裂谷两侧悬崖的顶端。
商业建筑的入口通常都精雕细琢。
即使那些建于海克斯科技时代之前的建筑,如今也被装饰得精致华丽,从而给人加深一个印象:皮城是个富得流金的城市。
等逛到了中央广场后,贾若甚至还看见了一个类似巨大地球仪的东西。
他凑了过去。
果然,上面写着“微缩符文之地————津戴罗造”
人才啊。
看来符文之地的人已经认识到符文之地是个球体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
妮蔲指着旁边的一家商店向贾若建议到。
“当然,走吧。”
贾若正有此意。
只是,当他们走进后发现,这家商店的橱窗是破碎的。
而靠近橱窗的地方,也是一片狼藉。
“这是遭到抢劫了么?”
贾若冲着老板问。
老板正指挥着店员打扫着,见到来了客人,连忙迎了上来:
“哎呀,别提了。早上的时候,一块被寄存在这里的石板发生了爆炸,还放出了魔法。以至我不仅被石板的主人纠缠了半天,还被叫去了警局。”
老板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我都没地方追究赔偿呢,他们还赖我,弄得我现在才回来。你们二位来的正好,今天都还没开张,你们看上了什么?我都给八折!”
“那先谢谢你了,老板。”贾若说:“你们这儿……有海克斯的武器装备吗?”
“诶呦,这位客人,您就别拿我开玩笑啦,我们哪里弄得到这种东西,各大家族可管制的紧。但运用了海克斯的小物件,还是有的。”
“哦,这样啊,那我们挑挑吧。”
贾若对这个回答并不失望。
要是海克斯武器随便能买到,那才不正常。
海克斯——利用贮藏了魔法的水晶和宝石,作为科技物品动力来源的技术。
虽然海克斯武器威名远扬,但皮尔特沃夫更致力于将海克斯投入科学发展和经济建设中。
橱窗里的这些小饰品,就是产物之一。
“老板,我想看看这个。”
妮蔲挑了许久,指了指一对腕表。
“叫我扎礼就好了。哦,这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力。”
——熟悉扎礼的人都知道,他见谁都夸谁眼力好。
“这可是难得的精品。它们利用海克斯技术植入了一对双生宝石:敲一敲其中一只,另一只腕表就会亮起。”
确实很奇妙,贾若想。
但他还是插话到:“除此之外呢?”
“额,除此之外,还能准确的显示时间。”
扎礼老板说。
“那不是表的本职工作吗?哇,居然还标价七百金海,算了算了,我们不买了。”
贾若说。
(皮尔特沃夫的金币称为金海,银币称为银轮)
其实不仅妮蔲,贾若也很中意它们。
买肯定是要买的。
不过,他深谙砍价之道。
“等等,等等,不是说打八折吗?剩下的五百六我们再商量嘛。”
扎礼老板果然拦下了他们。
少赚点也比没有强,今天的损失还要弥补呢。
他想。
“考虑考虑吧,本店商品一年包换,五年包修的。”
扎礼再次推销着。
一番讨价还价后,这笔买卖最终以五百金成交。
此外,扎礼还附赠了贾若一瓶润发乳。
妮蔲和贾若欣然地戴上了这对腕表。
还不错造型精美,不仅能看时间,而且,还能当一个简易的通讯工具使用。
可惜的是,有些小贵————起码对贾若来说是这样的,他花掉了现在身上所有的钱。
没了钱就只能干逛了,不过二人倒是很开心。
于九点一刻返回了乐斯塔拉夫人订下的旅馆————现在,他们能看时间了。
探险家日志 作者:MATTHEW DUNN
关于发现辉煌圣器秘藏的手写记录
作者:伊泽瑞尔
皮尔特沃夫各界公认的最伟大的冒险家
*皮尔特沃夫冒险家工会官方会员资格仍在申请中
第1日,准备
远征备品清单:
恕瑞玛魔力护手
加强的皮夹克(当然要量身定做,采购自蓝宝街乍礼的探险用具与男装店)
浸蜡帆布靴(乍礼也有卖)
洞穴探险装备
单手十字镐?那东西到底该叫什么?
炼金苦工装扮(只用一次)
轻羽牌光鲜探险家润发乳1罐(要不再加1罐?)
我告诉乍礼所有费用都由我舅舅支付。他就这点好。
现在我准备好探险了!
第3日,计划
对了,我最好把我要探索的内容写下来。留给后人。
我舅舅有一个猜想,他认为祖安曾经是一座恕瑞玛港口城市,名叫“欧什拉·瓦祖安”,经过上百年的岁月,名字被简化缩短了。他没有太多证据,所以也没人相信他。所以,就让我这个好外甥来找寻证据,笑纳这份荣誉吧。
根据我的消息来源,工业开采作业在地沟区的某处打开了一道裂口。
计划很简单:
明天找到那道裂口,然后爬下去。
寻找证据(参考上文)。最好是一个被诅咒的骨灰瓮,或者遗落的魔典。最好是惊天动地的大发现。
爬回地表。
晚饭的时候跟舅舅吹个牛。
利润?
我将随身携带这本日志,记录全过程。这些关于探险的记录可能最后会被陈列在博物馆中,旁边立着我的大理石雕像。
(提醒自己:找人推荐一位雕塑师)
第4日,阳光明媚的清晨
嗯。这是个非常巨大的裂口。我忘记带灯笼了,多亏我的护手能发出足够的光亮。当我望向裂口下方的时候,我几乎真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下面简直是一座迷宫,到处都是尘封的台阶和古老的廊道。这是名副其实的地下宫殿。我要下去了。到下面以后再写。
莱米尔舅舅估计会非常嫉妒。
第4日,大约是午餐时间?
士气低落。润发乳要用没了。我真应该带点吃的。
我只下降了四分之一的路程,而我的绳子已经用完了。这个狭窄的石台让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好好想想眼下的凶险环境。我必须抉择:忍饥挨饿继续下降,还是两手空空放弃探险。
第4日,早已过了正午
润发乳能吃吗?
第4日,大概是下午茶时间
好消息!我有新发现了!
在我刚才落脚点的下方,经过几个平台后,有一扇门。年代久远,砂岩材质,覆满尘埃。我拂去沉积百年的尘垢,一些字符显露出来。猫头鹰什么的。
我尽力解译了这些字符,但我的古恕瑞玛语有点生疏。最可能的解释,这里写的是某种诅咒。一种能够倍增的恶毒诅咒?也许会衍生出一千种不同的诅咒?太棒了!就像我常说的:没有诅咒,就等于白跑一趟。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门把手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动用万不得已时的开锁方法——我的护手。对不住了,古老的历史,毕竟门后的东西比一堆古老字符更让我感兴趣。
这个新发现的墓室太有意思了。首先,它出奇地干净,而且——
对不起。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碎裂声?脚步声?
事后再回想,我的护手爆弹似乎对承重的立柱造成了太大的损害。
得走了。
没人会记得被压成肉酱的探险家。
第4日,马上到晚餐时间
嗯,有意思。我以为这座墓穴要塌掉呢,因为墓穴总是会塌的,尤其当我身处其中的时候。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扇门倒是没有撒谎,这间墓室的确是被诅咒了。
看来,辉煌圣器秘藏就坐落在欧什拉·瓦祖安。这种“圣器”曾经属于皇帝的御用驱灵人卡里坎。看起来他经常将难缠的灵体束缚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并将它们用于自己的黑暗目的。而且他就死在这里,在如今的祖安下方!
他还拥有行动缓慢、反应迟钝的火焰石头战士组成的大军,他们不喜欢别人乱碰老卡里坎的东西。
别担心,我把他们全部都炸成了冒烟的碎渣。
我有幸拿到了这个保存相当完好的金色石牌。上面记录着“火焰之日”的传说,还有卡里坎立下的保护欧什拉·瓦祖安城的誓言。这简直就是一段刚好可以放进我口袋里的秘密历史!这将改变世界!
(最好别光是学术界。没人关心学术界。)
第5日?
古代恕瑞玛诅咒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不仅有一整支火焰石头战士大军(咦等等,它们是魔像吗?),而且突然之间地面的缝隙开始涌出水来。我头顶上一定是皮尔特河。
游过了许许多多条水道。经过一扇又一扇上锁的门。很辛苦地抵抗住探索每一扇门的冲动。
我觉得地面已经很近了,这是好事,因为我在刚才的几条水道里看到了许多丑得要死的黑鳗。很恶心。
距离下次记录可能需要多隔一段时间了,但只要这块石牌躺在布包里,妥善保存,我这次遭遇的威胁生命的小把戏和袜子湿透的惨相也就值了。
还有更惨的,我的光鲜探险家润发乳也用光了。
第6日,回到文明世界
坐在乍礼的店里。这里真的是皮尔特沃夫最好的店——其实,我来这儿是为了充分利用他家的退换制度的。我的夹克被磨得破破烂烂。靴子根本就不防水。我本可以说这是残次品……但乍礼已经非常大方地为我提供了重新定做服务。
如果我就这么直接亮出日志和石牌,冒险家工会是绝对不会待见的,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刚和一帮泥镇的敲皮人赌了一局海怪手并输得一败涂地!我必须拿出最好的样子。新夹克。裤子。靴子。袜子。润发乳。
得体的打扮让人自信满满。信我这句。
第9日,损害控制
在此郑重声明,我和这次肆虐于皮尔特沃夫商业区的冒火小虫毫无关系。不怨我。
你要问了,那应该怨谁呢?答案是乍礼的店员。
千万不要把你辛辛苦苦从祖安深处失落秘藏中获取的有可能附有魔法的金色石牌交给乍礼他们家的笨蛋店员。为什么?因为他绝对会打开布包,把它放到窗台上让太阳直射……而这样当然会制造出冥冥之中的空洞声音用无人理解的奥法语言咏唱魔咒。然后你的宝贝石牌就会开始发光,然后炸成滚烫的碎片。
是的。原来,当石碑受到阳光直射的时候,就会释放出老卡里坎的烈焰精怪。
大地在摇晃。我可能得停笔了,因为这些恐怖的小家伙正在从下水道栅栏里往外涌。我用护手向它们射击。它们显然不喜欢被打,于是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完胜!
所以,没错。对于整个小插曲的证据就是这本日志,以及我自己的真实记录。
第12日,寻求法律咨询
预审听证会定于下周进行。
需要通读皮尔特沃夫关于诽谤与造谣的法律。我将为我自己辩护——这不是显然的么。
第七章 德玛西亚的噩耗
并没有在皮尔特沃夫驻留太久,第二天清晨时分,“娑娜号”就再次了。
没有遇到皮尔特沃夫的英雄们,贾若有些遗憾————他昨天晚上差点想跑到皮尔特沃夫的警局里去。
但思索再三后,理智还是把他拉了回来。
毕竟,去了也不一定能遇见凯特琳和蔚。
而以后,肯定还会有再来皮尔特沃夫的机会。
贾若想。
一个夜晚的时间果然不够去探索皮尔特沃夫啊。
唉,还是安心保护乐斯塔拉夫人和娑娜吧
这才是正事,不能出闪失。
贾若不知道的是,如果昨天能早到六七个钟头,他就能遇见一个黄毛的冒险家了。
………
离开了运河,“娑娜号”进入了一片狭长的海域中。
更准确的讲,这是夹在北方的瓦罗兰大陆和南方的恕瑞玛大陆中的海峡。
若是寻常向西航行的商船,必定会在两片大陆的沿海城镇逗留。
直到当地的土特产,把船的吃水线压到更深,再转手买到别的地方去。
然而,“娑娜号”没有这么做。
主要是它的主人不必经商,而且……海峡两岸已经有不少城镇被诺克萨斯占据了。
为保险起见,“娑娜号”扬帆不落,出了皮尔特沃夫后毫不耽搁,一路向西。
在三个礼拜后,它绕过了多恩霍尔德————以此为界,之后的海域,已经属于德玛西亚的领土了。
此时,距离德玛西亚雄都,就只剩下两日的航程了。
贾若已经能感受到,“娑娜号”上这队德玛西亚士兵的归乡之情,强烈的都要溢出来了。
……………
两天后,在即将登陆德玛西亚港口之前。
乐斯塔拉夫人把贾若,妮蔲,和娑娜都请到了她的房间里。
“按照我向平息之殿的委托,你们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你们可以选择直接在前方的港口返程,我会安排另一条船送你们回去。或者……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参观参观德玛西亚。”
乐斯塔拉夫人示意贾若他们坐下后,说。
“愿意,愿意。”
贾若欣然点头,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得到了答案的乐斯塔拉夫人,吸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吧。其实,我的返程时间原本定在了八月末。但前不久,我收到了一个消息,它让我不得不决定提前动身,返回德玛西亚。”
贾若一脸疑惑。
他转头看去,看娑娜是茫然的模样,暗自猜测:这件事情,乐斯塔拉夫人连娑娜都没告诉吗?
妮蔲眨巴着大眼睛,递给了贾若一个眼神:她也没从娑娜那里得到任何风声。
乐斯塔拉夫人略做停顿,然后,她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安静的话。
“嘉文国王,去世了。”
——————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莲花令还没开始的时候。
乐斯塔拉夫人收到了国内传来的密信。
德玛西亚出现了一场暴动。
掀起暴动的,是反对禁魔政策的人(多半是法师的亲友),和被压迫的法师们。
暴动的浪潮影响很大,甚至有暴徒冲进了德玛西亚的皇宫。
虽然暴动在不久之后就被镇压了下来。
但,德玛西亚执政领袖,也就是当时的国王,光盾家族的嘉文三世不幸遇难。
行凶者是法师暴徒,还是隐藏在混乱中的刺客,还犹未可知。
但乐斯塔拉夫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必须尽快返回德玛西亚。
先皇去世,必定伴随着新皇登基。
德玛西亚的下一任领袖,必然就是嘉文国王之子,嘉文四世。
根据密保中传来的消息,嘉文四世虽然接过了王位,但依旧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
德玛西亚的朝堂之内,也就随之暗流涌动。
德玛西亚的贵族们分为两派。
其中一部分认为,嘉文四世应该对整个德玛西亚进行一次肃清,查找杀死嘉文三世的凶手,并且抓捕所有法师。
毫无疑问,这是贯彻了德玛西亚长久禁魔思想的保守派。
而另一派(我们称呼他们为改革派),则向嘉文四世建议,不如就此废除禁魔的法律,接纳并引导所有的法师,为德玛西亚效力。
贵族们持着不同的观念,相互争执。
看似是解决法师的问题,但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利益纠葛,势力增减。其中的错综复杂,我们暂且不提。
嘉文四世,以及老国王嘉文三世,都曾想过废除禁魔的法令。
但这是德玛西亚已经沿袭了千年的老规矩,想要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德玛西亚已经在逐渐组建一个收容法师的机构,而不是一律处死他们。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嘉文四世虽然秉承了父亲的理念,想要做出改变。
但这一次父亲遇难,让他的理念出现了动摇。
究竟是根绝法师,为父亲报仇;还是忍痛改革,让德玛西亚推陈出新……
嘉文四世的心里,和这些贵族们的争论结果一样。
没有答案。
…………
“因此,我才急忙赶了回来。我领地上的百姓们,肯定需要我。”
乐斯塔拉夫人说。
“的确,贵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作为贵族,肯定有许多事务要亲自处理。”
贾若弄清了来龙去脉,接话到。
“不过,这群暴乱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他又问。
“绝大多数都被抓获,但组织暴乱的法师领袖,却逃走了。据说,他叫塞拉斯。”
乐斯塔拉夫人回答。
塞拉斯
作为一个法师,又出身于德玛西亚的贫苦家庭,边沟镇的塞拉斯几乎可以说是人生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尽管社会地位卑下,他的父母却依旧坚定地拥护着这个王国的理念。
所以,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儿子“染魔”的时候,就劝塞拉斯去找搜魔人自首了。
搜魔人发现这个男孩拥有感知魔法的神奇本领,于是就利用他来寻找城邦中的法师。
塞拉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用处。
他坚定地执行自己的使命,希望一生尽忠于国家。
他很自豪,但也很孤单——除了自己的管教之外他不能与任何人接触。
塞拉斯逐渐意识到,魔法的存在远比德玛西亚愿意承认的更为普遍。
甚至在大户之家、名门望族之中,他也能察觉到隐秘的魔法闪烁的微光。
而有些人还是诋毁法师最激进的代表。
但是,只有出身低微的染魔者会受到惩处,这些达官贵人们似乎全然凌驾于法律之上。
这虚伪的制度在塞拉斯的脑海中撒下了第一粒怀疑的种子。
在一次危险事件中,命中注定一般,塞拉斯的诸多疑虑终于爆发了。
当时他在乡间偶然遇见了一个藏匿起来的法师。
可当塞拉斯发现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时,他产生了同情。
他想保护女孩不被搜魔人带走,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肤。
女孩身上的魔力霎时涌进了塞拉斯的身体——却没有杀死他,反而从他的掌中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
这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过的天赋。
可结果却是导致三个人丢了性命,其中包括他的管教。
塞拉斯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当成杀人犯,于是便开始了逃亡。
很快他就名声在外了:全德玛西亚头号危险的法师之一。
可想而知,搜魔人找到他时一点都没有心慈手软。
虽然塞拉斯还没成年,他的判决结果却是终身监禁。
他被迫戴上禁魔石制成的沉重镣铐,在搜魔人最黑暗的地牢里饱受折磨。
他感应魔法的能力被剥夺了,他的心也慢慢变得坚如铁石。
塞拉斯做梦都想报复那些害他的人。
他在黑牢里度过了十五年的悲惨岁月,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光照者开始来看望他。
她叫拉克珊娜。
塞拉斯就算镣铐加身,也发觉她其实是个强大的法师。
渐渐地,两个人之间秘密地建立起了一种很不寻常的关系。
为了向塞拉斯讨教更多如何控制魔法的知识,拉克丝告诉了他许多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还给他带了他想看的书。
终于,通过巧妙的诱导,他成功地说服了女孩把一本禁忌的典籍偷运进了地牢。
这是伟大的雕塑家杜朗的原作,里面详细记载了禁魔石的原理和应用方法。
塞拉斯从书中领悟到了禁魔石的秘密。
虽然这是德玛西亚对抗危险魔法的关键,但他发现禁魔石并不会抑制魔法,而是会将能量吸收封印。
塞拉斯不禁想,如果说魔力是被封存在了禁魔石里,那他有办法把它重新释放出来吗?
只要有一个魔法的源头……比如拉克丝。
可她再也没有来探望塞拉斯。
手眼通天的冕卫家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震怒于拉克丝居然胆敢违逆法令与这个卑鄙的罪犯来往。
不由分说,塞拉斯被判处了绞刑。
在刑场上,拉克丝为他苦苦求情,可人们对这番哀告充耳不闻。
刽子手走上来将拉克丝推到了一旁,举起了刀。
这时,塞拉斯碰到了她。
魔力瞬间汹涌地灌进了禁魔石镣铐——正如他所料。
凭借着盗取的魔力,塞拉斯挣断束缚逃出了刑场。
冕卫家的小姑娘完全被吓呆了。
塞拉斯逃离了搜魔人的黑牢,但却没有变成一个鬼祟的逃犯,而是代表那些在德玛西亚饱受迫害和摧残的人们,成为了一个反抗的象征。
他在王国境内秘密地奔走的同时,拉拢了一大批被流放的法师……只不过,或许他自始至终都清楚,即便他们把力量凝聚起来,也不足以推翻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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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这个聚集起来的法师团体,掀起了暴动,但是不是他们杀死的嘉文三世,我们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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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
太阳升到了最高点,刚好照亮峡谷深处放逐者们的秘密营地。
从自己棚屋的影子中,沟边镇的塞拉斯耐心地等着他的斥候返回。
终于,他看到她绕上峡谷裂口处的石塔,将一名惶恐瞠目的陌生男子带进了营地。
“他是哈普。”斥候说。“他要入伙。”
塞拉斯从他的棚屋里现身,随便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他知道吗?”
“我是在地下认识他的。搜魔人夺走了他全家。他逃了出来,千钧一发。”
塞拉斯点了点头,安静地打量着这个男子。
他能够感知到这小伙子被赐予了强大的魔法天赋——某种黑暗夺命的帐幕。
至于他其余的个性,塞拉斯什么也看不到。
“他是个好孩子。”斥候打包票说。“而且他来自沟边镇。”
塞拉斯惊喜地轻蹙眉头,就像是遇到了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亲戚。
那个小伙子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我……我觉得或许……我能加入您的事业……长官。”
营地里的所有不法之徒全都笑了。
男孩的双眼在一张张笑容之间游移不定,想要寻找线索弄清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里没有‘长官’。”塞拉斯笑着说。“除非你对我们每个人都用那个称呼。”
“是,长——……是。”小伙子差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羞愧难当的新兵似乎在怀疑自己究竟该不该来这座营地。
塞拉斯将一只戴着沉重枷锁的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希望能消除他的尴尬。
“放轻松,哈普。这里没人会评判你的是非对错。我们距离沟边镇非常遥远。”
他感受到小伙子的站姿放松了。
“我知道你的困境。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刺探你,让你觉得低人一等。这里可没有那些东西。这里,是你的归属。”
哈普双眼放光,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喜悦。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着锁链吗?”塞拉斯问道。
新兵抬起头,羞怯的他不敢回答。
“它不仅是武器,它更是一种提醒。提醒着我们的出身。提醒着我们的全部能力,以及即将获得的解放。你跟我一起吗?”
“是。是的,我要取得解放。”
“好。”塞拉斯说。“今晚,你将打破你自己的锁链。”
夜幕降临,路边阴暗下来的灌木丛是绝佳的埋伏掩护。
在那里,塞拉斯带着十多名他最信赖的法师按兵不动。他身边,新兵在紧张地抠指甲。
“别担心,”塞拉斯露出安心的微笑。“我第一次的时候也很紧张。一段时间以后,就变得像呼吸一样平常了。”
还没等新兵平静下来,远处传来了马蹄和车轮的轰隆声,就像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几秒种后,马车就顺着道路进入这群劫匪的埋伏圈。
就在马匹到达的前一刻,塞拉斯向同伴们发出信号,伏击打响了。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法师轻轻一抬手腕,召唤出一道钢铁藤条编成的绳索穿过马路,绊在马匹的膝盖处。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拉车的马匹纷纷翻倒在尘土中,车厢倾覆在它们身上。
法师们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用各种武器和法术制服了茫然中的随行人员。塞拉斯跳到倾倒的车厢顶端,时刻准备抓住车厢中无人守护的乘客。
“动手了,新兵。”他呼喊哈普,让那个小伙子加入他们。
哈普连忙跳到车厢顶端,帮忙撬开车门。门闩应声破裂,在车厢里面的是一位狼狈不堪的贵族。塞拉斯的双眼闪耀着狠毒的目光。
“哎呦……看看现在轮到谁下跪了,王爷。”塞拉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
那名贵族怒发冲冠。虽然他身负重伤,但他对塞拉斯的憎恨丝毫未减。
“我不会向你这种人卑躬屈膝。”
“不错。”塞拉斯说。“正好我也不想让你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几分钟后,那位贵族手下的所有卫兵和车夫全都在路边站成一排,双手被捆住。塞拉斯从他们面前踱步走过,逐个认识每一名俘虏。
“我为你们感到痛心。很痛心。”塞拉斯说。“你们只是他们大轱辘上的小齿轮。”
塞拉斯停顿了一下,话锋突转,指着那位被绑着的贵族。
“但你们选择为他们效力……这,就等同于为他们的事业效力。”
他转向自己麾下的那群被放逐的人,大声提问。
“兄弟们,姐妹们——这帮家伙为猪猡效力。所以他们是什么?”
“猪猡!”放逐者们齐声回应。
“我们应该放他们走吗?”
“不该!”法师们大喊。
塞拉斯的嘴角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们在撒谎!”那名衣衫褴褛的老法师从灌木丛中吼道。
“不能信他们!”团伙里的另一个人说。
“那该拿他们怎么办呢?”塞拉斯问。
“他们必须死!”一个年轻的法师喊道,他的憎恨远超他的年纪。
其他人纷纷应和起来,直到最后这片田野里回荡着同一个声音:“猪猡必须死!”
塞拉斯点点头,就如同他是渐渐被他们的言辞说服的。
“那就必须的了。”
塞拉斯轻触新兵的肩膀。他的禁魔石枷锁开始冒出黑烟。他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俘获的力量。
这景象让俘虏们纷纷恐惧得颤抖。许多人都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地求饶。只有那位贵族还高傲地伫立着,面对自己的境遇不卑不亢,而塞拉斯则冷漠地对贵族的随从们进行最终的告别。
“我很痛心,无法向你们展示即将到来的美丽世界。”
这句话让那名新兵浑身寒颤。
“塞拉斯,别,”哈普反对道。“他们只是……普通人。”
塞拉斯没有理会他的央求,伸出双手和十指,释放出护手里储存的魔力。
一团黑云从他指尖翻滚而出,聚集在贵族随从们的头顶。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全都开始因窒息而绝望地抓挠自己的喉咙。
不一会,他们全都倒地身亡。
法师们陷入一片肃静,他们恪尽职守地看完了处决的全程。那位贵族默默地呜咽,眼泪划过他咬紧的嘴唇。
唯一的声音来自那名新兵。
“不……为什么?”哈普跪倒在地。
塞拉斯轻柔地将小伙子扶起来,用慈父般的手安抚他。
“哈普,你想要助我们完成大业。就在这!这就是我们的解放……”
他轻轻地把新兵带到贵族面前,将他向前推。
“……一次死一个王爷。”
哈普隔着满眼泪水看着那位贵族。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准备夺走面前的生命。
然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我……做不到。”
塞拉斯的温柔和耐心开始消散。
“这个人不是你的朋友。他的财富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他更愿意看你被绞死,而不会对你展露任何好意。”
新兵不愿让步。
最后,那位贵族开了口。
“你是怪物。”他的声音在颤抖。
“对,”塞拉斯说。“你们当初把我关在黑暗里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塞拉斯伸出一只手,手上的枷锁依然在发出微光。
他从哈普身上拿来的魔法召唤出最后一缕黑暗。
一小团黑云包裹住了贵族的脸,从他的肺里抽走空气。
在那个人扭曲翻滚的同时,塞拉斯回头看向新兵,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哀伤。
“抱歉,哈普。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解放。去吧。回到你的锁链中吧。”
塞拉斯看着哈普转身离开,他羞愧地躲避着眼神。新兵看着面前损坏的车厢,还有通向雄都的漫长土路。塞拉斯几乎可以感受到小伙子在思考,在想象等待自己的惨淡晚年。
哈普弯下腰,从一名死去的车夫手中扳出一把匕首,然后回到那位贵族旁边,他还在地上挣扎着喘息。
“我准备好了。”
小伙子把匕首举到那名贵族头顶,塞拉斯的哀伤转变为彻底的喜悦。
无论他解放了多少个人,都能让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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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动被镇压后,塞拉斯带着一班亲信和几头壮牛,翻过了北方的山脉,来到弗雷尔卓德的冻土苔原。
他要在那里寻找新的盟友,求助于古老传说中强大的元素魔法,等他再回到德玛西亚,就可以永远终结那长久以来戕害他们的残忍制度。
(接下来,塞拉斯遇到的事情,就是《信念的枷锁》中发生的剧情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我就不放到书里了,有一万多字呢。
主要讲述的事情是,塞拉斯离开了德玛西亚,前往弗雷尔卓德寻找盟友,并成功的与凛冬之爪,也就是凛冬之怒瑟庄妮所在的部族达成合作。
本章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时间线,方便本书的剧情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