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土
地面被晒的发烫，太阳永远都是那么的刺眼，像是要熔化一切。在接近40度的高温下，远处的景色看起来有些扭曲。
一只差不多有30厘米长的土黄色蜥蜴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它的猎物，这个气味已经吸引它很久了，为了安全，它足足观察了有半个小时才慢慢靠近。
被它盯上的是一条青蛙腿，应该已经在地上扔了有一阵子了，这种情况很常见，这年头各种小动物越来越少，而且一个个都变得凶残了许多，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时候你正捕食的时候就会被别的动物盯上，这时候根本来不及把猎物都吃完，只能先逃跑再说。
所以，地上经常会出现各种动物的残肢，能够捡到也是运气。
蜥蜴离那条青蛙腿越来越近，它已经观察过了，周围应该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它缓缓的靠近，在距离只剩下不到半米的时候，它的后腿突然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青蛙腿旁边，一口叼住！
可就在它咬住食物的同时，脚下却突然松动，一张网包裹住它的身躯，腾空而起！
随后，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从上方伸进了网中，准确无误的抓住它的身体，将它从网里抓了出来，然后一刀终结了它的生命。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头发像鸟窝一样乱糟糟的男人将蜥蜴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对着自己的水壶，一点点的把蜥蜴的血挤入了壶中。
这年头水实在是太宝贵了，虽然一直蜥蜴身上没多少血，但对他来说还是舍不得一次喝光，只能存起来慢慢喝。
至于蜥蜴的尸体则被他小心的用刀分成了好几块，装进了背包中，和水一样，食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必须省着点吃。
这个男人叫张杰，看着老了点，其实还不到三十岁，自从生活的小村子被强盗屠戮以后就开始了独自流浪的生活，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九年。
如果把20岁当作一个分水岭，那么张杰人生的前20年无疑是幸福的，作为一名孤儿，能够被村子里的人捡回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个世界的资源极度缺乏，传说是几百年前爆发了一次全世界规模的世界大战，一种可怕的武器几乎摧毁了整个人类的文明，剩余的人们只能苟延残喘的生存着。
在这种情况下，善良这种东西早就消磨殆尽，通常来说，没有父母的保护，小孩子只有死路一条，能够有人收养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张杰从小就非常懂事，13岁的时候就跟着村里的男人出去打猎了，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一直谨记着回报那些把他养大的人。
直到那个张杰一生都不愿意再回忆的夜晚。
从那一晚开始，张杰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亲人。
张杰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慢慢把嘴里的青蛙腿用牙齿磨成碎渣，和着唾液吞进了肚子，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习惯，把食物嚼的越碎，就越有助于消化。
他活动着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略微有些发酸的身体，为了钓这只蜥蜴他足足在树上一动不动的待了快一个小时，好在很多东西都只对移动的物体敏感，不然那颗光秃秃的树根本遮不住一个成年人，这年头有叶子的树基本上绝迹了，只有在大一点的人类聚集地才有，野外的早就被人吃光了。
张杰一直朝着北方走，一个月之前他经过一个小村子，在那里他听说了一个传闻
如果一直往北走，气温会逐渐降低！
虽然只是传说，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地，所以干脆就改变了方向，一路向北！
突然，张杰停下了脚步，迅速在一个小山包旁卧倒，同时从腰间掏出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两分钟后，十几个人从远处的山坡后走了出来，一只浑身黝黑的巨马拉着一个巨大的车厢跟在他们身后，车厢被篷布盖着，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但从金属车轮在地面滚过的痕迹可以看得出东西不少。
巨马是一种动物，据说这个世界的空气中布满了一种名叫辐射的东西，很多动物都因为辐射而产生了变异，听说这种动物以前不过跟人类差不多高，而且性格也远远没有如今这么残暴。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所有人的头上都系着一条红色的布条，这代表他们是这一片的统治者红山姆的手下。
在这个年代，统一的服装绝对是奢侈品，除了中央军之外这些小势力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区分自己人。
张杰小心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对十几肯定是打不过，但更可怕的是巨马上坐着的那个人。
他泛着金属光泽的双手是身份最好的标志改造人！
这已经不是数量的问题了。
张杰毫不怀疑那双手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脑袋捏碎。
他在地上又趴了大概半小时左右，直到确定那波人走的足够远了才敢起身。
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超那些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所谓统治者，其实跟强盗的区别并不大，不同之处在于强盗是毫无理由的烧杀掳掠，而统治者则多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收税。
至于交不上税的人，自然是死路一条！
从刚才那些人满载的收获可以确定他们绝对是洗劫了一个村子，否则不可能有什么地方能够交的出这么多东西。
其实这个世界的税收非常可笑，平民绝对交不起，一不小心就会家破人亡，而能交的起税的人却根本不需要交税。
一个多小时以后，张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猜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小村子，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
石头垒成的房子一个个东倒西歪，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很多尸体手中还握着石头，看得出他们死之前已经尽力挣扎过了。
张杰先是把这十几间屋子一个个搜了一遍，不出他的意料，一无所获，红山姆的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只好一个个的摸索起地上的尸体，盼着能有什么被他们遗漏下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哪怕是一块发霉了的馒头。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可能很快就会有跟他同样目的的人来到这里，所以他的动作很快，可惜，搜了一半了，他唯一的收获就是在一个老人的鞋子里找到了一块不再转动的手表。
这玩意虽然坏了但还是能换点钱，他将手表戴在左手上，失望的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张杰立即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转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浑身脏兮兮，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小心翼翼的靠近，手里举着一根木棍，看样子是打算从背后攻击他。
第2章 萝莉
这个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黑一道白一道，唯一能看出性别的就是她的头发扎了个小辫。
看到张杰回头，小女孩的表情更加紧张，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是面前这个成年男人的对手，于是便僵持在那，一动不动，既不敢靠近，也不敢逃走。
张杰根本不在乎她手里的木棍，目光注意到她左手提着的一个小口袋，里面虽然没装多少东西，但能猜得出应该是吃的。
他嘴唇动了动，原本想让对方交出手里的东西，但突然又语塞了。
这个画面好熟悉...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个小村子的人，她的家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张杰放弃了抢劫的打算，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虽然这么大的小女孩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但至少别死在自己手上。
他走了几步，又扭头朝后望去，那个小女孩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在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会放过自己。
“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这里找物资，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张杰就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确认离开的足够远，张杰才放缓了脚步，他不想跟其他流浪者碰到，虽然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但这种情况很可能吸引很多人像他一样前来捡漏，如果相遇后不能速战速决，就很容易陷入重围。
他靠着一棵枯树坐了下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女孩，离开村子后不久她就跟了上来，但一直跟自己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此刻她似乎早就走累了，见张杰终于停下了脚步，连忙在附近找了另一棵树坐在了树荫里。
张杰懒得理会她，休息了一会就继续出发，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睡觉，荒野的夜晚是极其危险的，不仅要预防各种野兽，更可怕的是遇到人。
张杰曾听很多人感慨过，好在各种野兽的数量极多，否则说不定人类自己就会成为食物...
荒野上，石头垒成的屋子并不难找，原本的居民或许死了，或许去了别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这种空屋可以遮风挡雨，是留宿的好选择。
不过今天张杰的运气不太好，眼看天就快黑了，他只能就近挑了个位置开始挖坑。
这里处于两个小山包之间，不容易被人发现，住在挖出的坑里还有个好处，就是地面传导声音的速度比空气中快，如果有什么危险靠近也更容易发现。
张杰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出一个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的坑洞，把背包塞进最里面，躺了进去，然后一边观察不远处的小姑娘，一边从身上掏出一条蜥蜴腿啃了起来。
在荒野中生火做饭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经验丰富的流浪者都早已习惯了吃生肉，至于细菌或者寄生虫什么的早就不是需要考虑的东西了。
从他开始挖洞的时候小女孩就愣住了，她四下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够代替铲子的东西，至于徒手挖地纯属天方夜谭，只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张杰。
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她才犹豫着靠近，站在距离张杰五六米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怯生生的问道：“能把铲子借给我用一下吗？我用这个做交换！”
看到她靠近的时候张杰就猜到了她的目的，本以为她只是想借铲子用，甚至要求自己帮她也挖一个洞，没想到她竟然想用食物来交换。
这份倔强让张杰有些欣赏。
张杰没有说话，伸手从身下的背包里掏出小铲子，朝小姑娘丢了过去，小姑娘也将手中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朝张杰丢了过来，张杰捡起一看，是荒野上的小村落里最常见的一种食物，用几种对水分没有太大需求，能够在荒野上种植成活的植物颗粒粘膜后混上动物的血液制成，被称作窝窝头，用火烤一烤就能吃了。
女孩显然清楚夜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并没有离张杰太远，而是在不远处挖了起来，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但她并没有向张杰求助，更没有放弃，而是学着张杰的样子给自己也挖了一个住处，随后将铲子还了回来。
两人之间再没有对话，各自睡觉，空气中只能听到小女孩咀嚼食物的声音。
半夜，张杰突然被吵醒，他睡觉向来很浅，一点点异响就能让他醒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他能够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他知道那是小女孩在哭泣。
十年前，当整个村子被屠杀后，他也是这样带着仅剩的一点食物独自在荒野中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夜。
张杰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才渐渐消失。
他没有试图安慰小女孩，更清楚自己即便说几句安慰的话也毫无意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这个世界的铁律，也是张杰一直以来信奉的原则，这些年来他不知见过多少次家破人亡，早已心如铁石，不管是善良还是怜悯，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第二天一早，张杰将挖出来的泥土又填了回去，小心的将地面恢复如初，尽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这种做法是很有必要的，免得被人跟踪到自己，在荒野上，如果你不能保持猎人的习惯，那就很有可能沦为猎物。
小女孩也被他填土时发出的声响吵醒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学着张杰的样子将自己昨晚挖的洞也填埋起来。
朝阳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向北走去，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张杰知道小女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和昨天不同的是距离更近了些。
女孩吃力的跟在他身后，她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所有人都在昨天死去了，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只能跟着前面这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至少他没有因为食物而杀死自己。
可是一个小孩子的体力能有多好？昨天就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今天一起来就觉得两脚酸疼，这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感觉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脚底好像都磨出了水泡。
她并没有开口要求前面的那个男人等一等自己，而是咬牙坚持着，可体力并不会因为意志而改变，很快，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跟那个男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好在他似乎也终于走累了，坐在一块大石头旁靠着休息起来，小女孩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鞋子，揉了揉脚。
她并不笨，相反还十分聪明，昨天她就看出这个男人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流浪者，这点路程他应该是不会觉得累的。
所以，她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感激
他...是在等我吗...？
第3章 普吉城
荒野中的危险有很多，和少数能够威胁到人类生命的野兽相比，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管是流浪者，赏金猎人，还是各个城主的军队，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强盗团伙，不管遇到哪一方面，对于张杰这样的普通流浪者来说都是极为危险的。
至于野兽，其实倒不用太过于担心，在人类活动的范围内真正危险的动物早就被吃到快绝迹了，不管什么时候，人类永远都是最危险的生物，永远处于食物链的最顶层。
据说几百年前荒野中出现过很多极为危险的野兽，强大的甚至几十个人都打不过，但自从义体技术问世之后，这些野兽很快就迅速消失殆尽，少部分成为角斗场中供人观赏的斗兽，剩下的则沦为权力阶层餐桌上的食物。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行走在荒野中，张杰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小女孩的坚强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才不希望看着她独自死去。
但他也并没有对小女孩说什么，承诺过于昂贵，他开不了这个口，更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张杰的心理，跟的越发近了，两人之间隔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向西北方向走去。
太阳落山之前，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普吉城。
张杰今天一整天都在考虑小女孩该怎么处理，按照他的本意自然是不管不顾，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自己的运气，但既然已经心软了，还是得想办法安置她，总不能一直让她跟着自己。
所以他才会改变方向，来到距离最近的这座城市。
普吉城位于红山姆势力的南端，距离边境不远，肩负着守卫领土的职责，这个世界已经很多年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了，所以比起荒野来说城里还是安全了不少，之前屠杀小女孩村子的那群人是往东走的，肯定不会在这里碰上，所以在张杰看来这是安置小女孩的好地方。
这座城市大概有三十万人口，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人口是除了水以外最重要的资源，因此，对于这种规模的城市，不管统治者是谁都不会过于苛刻，所以这儿的人生活的虽然清苦但也不至于没饭吃。
天快黑了，但普吉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刚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们有的正往回家走，有的则是三五成群的在路边赌钱，因此看起来相当热闹。
张杰自然有一套红山姆颁发的身份证明，小女孩也很是懂事，快走进镇子的时候就跟在了张杰的身边，卫兵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让他们进了，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毕竟，像普吉城这样的地方都会有军队驻扎，除非是脑子出了问题，不然很少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张杰已经来过很多次，他熟练的在城中的巷子里左拐右拐，很快就来到一家名为流浪者的酒吧。
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这种地方，在这里你可以买到各种武器装备，也可以购买消息，接一些悬赏任务，也可以出售自己想卖的东西，可以说是什么服务都能够满足。
最重要的是可以买到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淡水。
当然，所谓的购买其实大多数情况都是以物易物，这个世界是有货币的，几大势力早就联合发布了共同认可的纸币，但对于平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在城里，一天辛苦的工作下来赚的钱不过刚够一天的食物而已，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免费获得管理者配给的淡水，而之所以会有那么多像张杰一样宁可在荒野中流浪也不愿意在城中生活的人，完全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生活跟奴隶毫无差别。
可大多数人都已经麻木了，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配给制，至少不会饿死或者渴死，而且还能把自己分配到的淡水兑换成啤酒，虽然很多人的经济状况都处于负数的状态，但只要听话便可以安全的生存下去，不必在荒野上用命去换食物。
这儿的老板叫吉姆，大胡子，有一只深红色的义眼，看起来有些凶悍，据说他当年是一个优秀的赏金猎人，在一次任务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后来攒够钱了就退休开了这间酒吧，靠着一辈子积攒的人脉也混的风生水起，算是普吉尔的地头蛇之一。
张杰跟他也算是熟人了，这个世界的物资极为缺乏，很多东西荒野上根本找不到，只能在城里才能弄到，作为红山姆势力南部最大的城市，张杰之前在这里买卖过几次东西，知道他也做人口贩卖的生意，而且信用很不错。
见到张杰，吉姆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主动端上来一大杯啤酒，这种啤酒虽然也属于低级货，但比外面卖的那种最便宜的劣质啤酒口感强了不少，好歹有点麦芽味。
“这次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吉姆脸上的笑容虽然有点诡异但也算真诚，像张杰这种流浪者他向来很欢迎，这类人经常能弄到些少见的东西。
张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放在了吧台上，吉姆的眼神一下子亮了。
这个盒子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一看做工就非常精细，能够被装进这种盒子里的肯定不会是便宜货。
他小心的打开盒子，果然，里面的丝绒衬布上摆着一颗指头大小的红色宝石，虽然酒吧的光线不好，但看起来依然在闪闪发光。
“好东西！”吉姆从吧台下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将红宝石翻来覆去的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暗伤，然后才将它放回盒子里，向张杰问道：“干净吗？”
张杰点点头：“非常干净！”
所谓干不干净指的是东西的来源，普通的东西倒是无所谓，像这种宝石就不一样了，如果来源不干净的话出手可能会惹来麻烦，这样的话就卖不出好价格了。
这种东西的来源无非就是两种，要么偷要么抢，否则根本不可能到张杰这种人手里，不管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这种东西很少有彻底干净的，因为原来的主人一定会寻找它的下落，除非他们已经死了。
“太好了，这年头想找到干净的宝石太难了。”吉姆对张杰的回答没有任何怀疑，毕竟谁都知道作为流浪者来说得罪他这种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张杰显然不会这么傻。
他略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报价：“两千，怎么样？”
张杰知道这颗宝石的价值远远不只两千，吉姆倒手卖给那些大人物至少能卖出五千以上，但毕竟吉姆这种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对于流浪者来说两千确实不算少了。
所以他并没有讨价还价，将吉姆递来的一摞纸币仔细数了一遍后装好，说道：“我想给这个孩子找个好人家收养她。”
他特意在收养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第4章 累赘
进城后，吉尔一直默默的跟在那个男人身旁，虽然对这个人毫不了解，但她就是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或许就是从第一次见面后他没有抢走自己的食物开始的吧。
作为一个11岁的小女孩，吉尔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母亲在她年幼时就死去了，父亲和村里其他男人一样，每天都要出去打猎，所以从小她就是自己照顾自己。
别的孩子有母亲管，她什么都要靠自己，正因为这样她也更早的懂得了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又到了交税的日子，当屠杀刚刚开始的时候吉尔就知道了结果，所以她既没有哭喊，也没有慌乱，而是按照父亲教的，躲在床下的地洞里一声不吭。
这个地洞在她的床下，很早就挖好了，每一次红山姆的手下来收税的时候父亲都会提前让她钻进去，然后把床下的石头恢复原位，和屋子一样，荒野上的村落人人家里都是石头垒成的床，任谁也不会猜到她家的床下面竟然会有一个地洞。
这个洞的事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知道，或许别人家里也有类似的后备计划，但他们从没有问过，谁都知道在生命的威胁下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
她就那样躲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外面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逐渐平息，直到那些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刮和破坏完毕，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之后，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移开石头爬了出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是流浪者，或者是赏金猎人，来捡漏的。
吉尔很清楚这个背对着自己，正蹲在地上搜索尸体的男人是什么人，这类人和那些红山姆的手下同样可怕，平时他们或热情、或冷漠的跟你交易一些物资，可一旦需要，他们会立刻变成残忍的刽子手。
父亲早就告诉过她，屠村这种事，流浪者和赏金猎人干的并不比红山姆少。
吉尔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自己一定跑不过成年人，而躲回去也不可能，父亲已经死了，没人帮自己从外面把洞口堵上，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她只能鼓起勇气握紧手中的棍子打算从身后给这个男人来一下。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警觉程度，虽然自己已经尽量不出声，但还是刚走了两步就被发现了。
那一刻，吉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她最后悔的就是不该带着那包食物，如果空着手，那跪下求饶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死的痛快一点，不要像传闻中的那些女孩一样受尽折磨才悲惨的死去...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对自己下手。
在这个男人跟酒吧老板的交谈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张杰。
吉尔非常感激这个叫张杰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来到这座城市，而他的安排在吉尔看来也是最好的选择，被一个善良的家庭收养，当然要比在荒野中流浪要好的多。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乖一点，好让这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大叔不要拒绝。
虽然这个大叔的样子很可怕，尤其是他的右眼总是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但她相信张杰既然敢把自己托付给这个人，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他真的想对自己不利的话早就动手了，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
眼看着两人商谈完毕，吉尔在离去之前把身上的那个口袋交到了张杰手中。
这既是感谢，也是为了保证一会儿不会有人因为看上了自己的这点食物才答应收养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将来的生活可不会有多美好。
吉姆一愣，随后笑道：“这小姑娘还挺懂事的！走吧，跟我来！”
吉尔感激的朝张杰鞠了个躬，跟着吉姆走了出去。
出酒吧大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张杰正坐在吧台喝着啤酒，没有看自己。
穿过街道上的人群，吉姆带着吉尔走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家小饭店门口。
“这家饭店的老板叫奥布里，四十多岁了，没有孩子，他们夫妻靠这家小店过的也算是不错。”吉姆简单介绍了下情况，见吉尔没有反对，便带她走了进去。
奥布里两口子一直都希望能够有一个孩子，普吉城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吉尔也表现的非常乖巧懂事，来到这个家庭后她每天都早早的起来干活，她对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心里更是由衷的感激张杰。
可是命运女神却并没有让好运在她身上保持太久，三天后的晚上，吉尔假装早早的睡觉，实际上却在奥布里两人进卧室后悄悄的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今天一早她就发现奥布里夫人的表情有点异样，像是有什么心事，奥布里也是一样，虽然他们竭力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但依然被细心的吉尔发现了。
吉尔本就非常聪明，再加上刚刚来到这个家庭，心思也更加敏感，两人的异常让她不由的再次想起曾经听闻过的那些传言也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亲人，她总是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
她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纸和笔给奥布里夫妇留下一封信，然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悄悄的离开了。
她原本就没什么行李，除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更是不愿意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原来，就在昨天奥布里夫人刚刚确认自己怀孕了，而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同时养两个孩子压力本来就不小，怀孕又意味着很多活奥布里夫人也干不了了，压力就更大，未来的生活也会更加窘迫。
这两天两人一直在商量着对吉尔的安排，奥布里夫妇是好人，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不把吉尔送走，但吉尔在感激之余也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负担，生活本就不易，何必再让他们为难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吉尔离开了普吉城，她在流浪者酒吧门口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放弃了寻找张杰的打算。
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就算没有，自己又凭什么成为他的负担呢？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自己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个累赘。
吉尔出门前就用锅灰伪装了一番，又用剪刀将长发剪短，她的衣服本来也看不出性别，这样一来应该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普吉城的大门，踏入了荒野。
第5章 遇险
吉尔很小的时候就听过这样的传说，这个世界从前是很美的，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地，到处都是花草树木，还有河流和湖泊，小孩子可以在野外愉快的玩耍，那时候的水很便宜，谁都可以随便喝，大家都可以奢侈的用淡水来洗澡。
不像现在，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大地一片荒芜，偶尔有一些杂草也都是土黄色，到处都是砂砾，湖泊跟河流也早已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时而爆发的沙尘暴更是让庄稼很难种植。
跟城里的小孩不同，荒野中出生的孩子从小就被父母灌输了这个世界的危险性，通常当小孩10岁的时候就会从父母那里得到人生中第一把小匕首，早早的学着如何伤害别人，如何不被别人伤害。
但吉尔跟这个残酷的世界认识的要更早一些。
当她看到身边这对夫妻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对自己不怀好意。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带你找到你的爸爸妈妈！”自称汉斯的男人露出一脸自认为亲切的笑容，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吉尔看起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谢谢叔叔！还好遇到你们，不然我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吉尔紧紧的攥着丽娜的手，这个女人的手掌摸起来油腻腻的，跟她的脸一样。
倒不是吉尔以貌取人，只是之前刚碰面时这对****的眼神让她立刻明白对方绝不是善类，再加上两人一边向她问话一边隐隐分开往她两侧移动，明显是担心她逃跑。
所以吉尔立刻一边哭一边主动扑到了丽娜的怀里，向她哭诉着跟小伙伴出来玩却失散迷路后的遭遇。
“丽娜阿姨，我们还要多久能到家？”吉尔一边啃着丽娜地给他的干粮一边问道。
这个名叫丽娜的女人干笑一声：“快了，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普吉城了，你别担心，我们一定把你安全的送回家！”
“这么久？可是我是今天早晨才出来的呀！”吉尔当然知道现在的方向不对，她离开普吉城之后是向北走的，如果要回去就应该往南，但现在他们三人确是在朝着东走。
她倒不是故意想听这两个人的瞎话，毕竟自己已经11岁了，连时间都搞不清楚的话就太假了，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所以她问的很随意，看起来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食物上。
“因为前面有狼群，我们只能绕着走，所以会慢一点。”
丽娜显然不是什么撒谎高手，她找的理由十分蹩脚，狼群又不是固定在一处的，连观察狼群移动方向的步骤都没有做谈什么绕着走？
不过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该怎么逃走。
遇到这两个人之后，吉尔最担心的就是被吃掉，虽然食人族只是一个传说，连父亲都没有遇到过，但荒野中一直流传着他们的故事，好在两人看起来没有立刻杀死自己的意思，只是想骗自己跟他们走，所以吉尔才忍住了从小腿处拔出匕首的冲动。
随后她立刻就搬出了吉姆，自称是他远方亲戚的孩子，按理说这两个人原本的方向就是要去普吉城，应该是听说过吉姆的，那他们的选择无非是要么送自己回去领赏，要么碍于吉姆的名声放自己离开。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响，两人竟然立刻调头带她往东走了。
吉尔基本上断定这两个人是打算把自己卖掉，至于卖到哪里，从汉斯那猥琐的眼神就能猜到了。
在这两个人之间，汉斯的威胁自然比丽娜要大得多，虽然他们俩看起来都骨瘦如柴，但自己一个小孩单独面对丽娜或许还有逃走的可能，对上汉斯这个成年男性绝对是毫无胜算，所以她走了一会就开始抱怨脚疼，假装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她第七次抱怨走不动的时候，汉斯终于不情不愿的将她背了起来，以他的身材，在荒野的高温下背着一个11岁的孩子确实挺难为他的。
吉尔忍着恶心，假装高兴的搂着汉斯脏兮兮的脖子，她甚至能感觉到汉斯头上的跳蚤再往自己身上转移，但跟让汉斯背起自己相比，别说跳蚤了，就算再恶心点她也忍了...
小孩子在疯玩之后总是很容易睡着，不一会吉尔就在汉斯背上沉沉的睡去，原本搂着他脖子的手也垂到了身体两边，这让汉斯感觉更加吃力，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这小姑娘看起来瘦，倒挺沉的，感觉像是背了块石头！”
丽娜冷笑一声：“你背的可不是石头，是钱！我看她至少能值一百五！”
“一百五？要是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说不定能值两百！”汉斯淫笑着说道：“到了以后能不能让我先玩玩再卖？”
话音刚落，他耳边就立刻传来了回答：“怎么玩？”
汉斯不假思索的答道：“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呃...”
还没说完，汉斯便停下了脚步，双手也仿佛失去了力气，让吉尔从背上跌了下来。
“你...”丽娜发现了异样，扭头一看，汉斯正一脸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左侧肋骨下靠近小腹的位置，那里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他跌坐在地上，两手紧紧捂着伤口，却又不敢将匕首拔出来，谁都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拔，不然本来不会死也得死了！
“我没事！抓住那个婊子！”
汉斯也算是经验丰富，他感觉到这一刀虽然严重，但只要自己反应及时并不会致命，所以第一时间让丽娜去把吉尔抓回来！
吉尔正拼命向前跑，她顾不上回头看汉斯到底死了没有，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背后传来一记重击，丽娜一脚将她踹倒在地，粗糙的石子将她的双手和胳膊划出一道道血痕。她毕竟年纪还小，虽然不至于惊慌失措的绊倒，但依然只跑出了几十米就被丽娜追上了。
“你这个贱人！”卸下伪装的丽娜一脸怨毒，她又是一脚踹在吉尔肚子上，剧痛让吉尔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
随后，丽娜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在地上往回走去！
吉尔惨叫着试图反抗，但她的挣扎除了给自己身上多添几道伤口外毫无作用...
第6章 奇怪的组合
身体的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接下来自己会受到怎样的虐待...
死去或许都会变成奢望...
吉尔突然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敲开流浪者酒吧的大门，她不该独自出城的。
在头发被揪住，而手中又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一个11岁的女孩想要从成年人手中挣脱开根本就不可能！
吉尔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她依然不愿意放弃，她忍着浑身的剧痛用双手抓住丽娜的手又抓又掰，虽然毫无作用，但她还是在竭力争取逃脱的机会。
直到她被一路拖到汉斯身边。
在地上被拖行了几十米，身上本来就布满补丁的衣服变得更加破破烂烂，身体的很多处都被刮出了血痕，暴露本性的丽娜又给了她腹部一脚，吉尔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像一只虾米，缩在地上任人宰割。
“现在知道害怕了？”丽娜帮汉斯包扎着伤口，见吉尔在地上瑟瑟发抖，恶狠狠的问道。
吉尔没有回答，别说她已经因为全身的伤疼的说不出话来，即便是能开口，她也不想再跟这两个人说一句话。
她知道求饶没有意义。
她确实在发抖，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对未来的恐惧。
毕竟，她才只有11岁而已...
“呵呵，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眼看汉斯的伤口就要包扎好了，吉尔知道自己的噩梦也将要开始了...
“嗬...嗬...”
奇怪的声音让吉尔忍不住抬头看去，汉斯的喉咙处冒出了一截刀尖，血水涌出，他想要回头却没有力气动，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啊！！！”
丽娜一边尖叫一边抓起身边的匕首朝汉斯身后那个男人捅了过去，但那个男人连躲都没有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剧痛让她不得不惨叫着松手，让匕首掉在了地上。
“如果确定要杀人，就要攻击致命处，比如喉咙这种既脆弱又能够让人立刻丧失战斗力的位置。”这个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好像他说的不是杀人的事，而是在课堂上讲课。
“心脏和头部也是致命处，但这两个部位都需要更大的力气，没有喉咙保险。”
虽然这个声音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十分冷酷，但却让吉尔感到一阵安心，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而是认真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心记着听到的内容。
“头发被抓住，除非你的力气比对方大很多，不然不要试图掰开对方的手，至于抓伤对方更是毫无作用，人在特别用力的时候感觉不到那种疼痛，即便是能感觉到也不可能因为这点疼痛就放开手。”
“你可以根据对方和自己的位置判断出对方的小指在哪，然后像这样用力一撇。”
伴随着他的话，丽娜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小指很容易掰断，但就算你掰不断这种程度的疼痛也足以让对方放手。”
刀尖从汉斯的喉咙处消失，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吉尔看到眼前划过了一道闪光，丽娜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双眼，两手捂着脖子，缓缓倒下。
“最重要的一点，捅完人之后记得把武器拔出来。”
张杰将吉尔从地上扶起，轻轻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哇的一声，吉尔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荒野中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哭声...
将吉尔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张杰让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像是套了一个麻袋，但暂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她的衣服已经穿不了了。
张杰一把举起她放在了背上，继续向北走去。
其实吉尔并不重，荒野上能吃饱就不错了，营养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11岁的她只有不到一米四，体重更是才不到六十斤，对一米八五的张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负担，甚至还不如他的背包重。
吉尔在他背上趴了一会儿，感觉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尤其是张杰背了她就只能把背包用一只手提着，更是有点别扭，便又往上爬了爬，最后坐在了张杰脖子上。
这下两人倒是都舒服了点，张杰把包放回了后背，没有对这个姿势提出反对的意见。
“你是不是从离开普吉城之后就一直跟着我？”
“没有。”
“那你就是发现我不在之后专门出来找我的？”
“...”
“总不能是碰巧遇到了吧？”
“就是的。”
“我才不信，哪有这么巧，你再晚来一分钟我可能就死了！”
“这不是没死嘛。”
吉尔觉得两人就这么光赶路不说话有点无聊，可她发现这个大叔的话实在是有点少。
“你不会再把我送人了吧？”
这个问题张杰倒是认真考虑了一番：“虽然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我看他们俩夫妻都是好人，应该不会把你卖掉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吉尔低声道：“他们不是什么有钱人，我不想成为累赘。”
“我给你重新找个养父母吧。”
吉尔一惊，带着哭腔呜咽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累赘？”
张杰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个流浪者，带着你只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
“我不怕吃苦！”吉尔脱口而出，“而且我可以帮你做饭，缝补衣服什么的，我会做的事可多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好吧...”张杰总觉得吉尔这一身伤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能先调查几天再确定收养者可能就不会导致她离家出走。
“乖~！”吉尔的哭腔立刻消失不见，还摸了摸张杰的头，看来她刚才的哭声完全是装的...
张杰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吉姆的酒吧找我？”
“我那不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嘛！”
“那你为什么离开普吉城之后向北走？不是为了找我？”
“...”
吉尔无语，感觉自己被拆穿了心思，然后她就感觉到张杰似乎在笑。
“大叔，你学坏了！”
......
荒野中，一个11岁的萝莉骑在一个29岁的‘大叔’脖子上，一路向北走去，时而响起吉尔的笑声，让荒芜的大地多了一点人情味...
第7章 意外
时间一天天过去，荒野中的景色却永远都是一成不变，明明是灰蒙蒙的天空却燥热无比，一望无际的戈壁让人昏昏欲睡，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好在他们并不缺食物，在荒野中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只要你有办法抓住它们就永远都不会饿死。
吉尔对于捕猎一直都很热衷，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经历，智慧，耐心，二者相结合才能得到猎物，这个过程虽然枯燥但她却非常愿意学习，就是学的慢了点而已，总是会让猎物在最后收网的时候溜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天，她才终于亲手抓到了自己的第一只猎物一条半米长的蛇。
在荒野中长大的人就没有怕蛇的，毕竟蛇肉味道很不错，尤其是这种无毒的蛇，更是让见到的人都会第一时间扑上去。
品尝完鲜嫩的蛇肉，吉尔打了个饱嗝，舒服的将头枕在张杰大腿上，幸福的眯上了眼睛。
天快黑了，她知道不就之后自己又要钻进狭小的地洞中，便趁着这会儿赶紧享受一下。
“大叔，北边的气候真的要比南边好吗？”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这个问题张杰自然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他又没去过。
吉尔脑海中浮现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有一间小木屋，周围树木林立，自己正在屋子里准备晚饭，等待大叔回来。屋外的树上长满了各种饱满多汁的水果，随便摘下一颗就能吃，这日子多美啊...
这几天她终于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半夜被噩梦惊醒，然后再重新流着眼泪睡着。
吉尔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在梦中她无数次想要冲出地洞拿着武器跟那些坏人战斗，但极度的恐惧却让她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听着父亲和村里的其他人被杀死，那一声声惨叫和哀嚎如同刀尖一般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口。
就像现实中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每一次她惊醒后都能看到大叔的眼睛，他好像不需要睡觉似得，每当自己哭着醒来时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可以隔绝所有的不幸，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大叔，我看到你包里有好多钱，那些钱都是哪来的？”
张杰冷冷的答道：“杀人，抢劫，领赏金。”
吉尔忽然兴奋起来：“这么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个赏金猎人？”
在她心里，传说中的赏金猎人是最酷的，而张杰的形象也恰好符合她心目中赏金猎人的特点除了高超的战斗力以外，还有冷酷外表下一颗温暖的心。
张杰显然能看得出她的兴奋，虽然不清楚她具体的想法，但立刻意识到她对于这个并不怎么高尚的职业好像了解的不够清楚，“你是不是对赏金猎人这个称呼有什么误解？”
吉尔坐了起来，激动的问道：“你都做过什么任务？快给我讲讲！”
“我不是专职，只不过偶尔顺手接个任务，没什么特别的！”张杰才懒得给小屁孩讲睡前故事，他从包里掏出铲子，起身开始挖坑。
“可是...”吉尔刚要开口，却被张杰一把捂住嘴按倒在地，她吓了一跳，只见张杰也趴在她身边，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山坡。
吉尔立刻紧张起来，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发生这种情况分别遇到了狼群和一队红山姆的手下，今天会是什么？
为什么他好像总是能在敌人出现之前就发现对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来不及细想，就已经看到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十几个人，他们人人手中都有武器，但仔细看会发现他们虽然骑着巨马，但身上的衣服却破破烂烂的，不像是红山姆的手下，更不像是强盗，而是像一群流浪者。
一般来说，城主手下的人都会有比较明显的辨识度，比如红山姆的手下都会在额头上绑一根红布条，据说是因为红山姆杀人太多，每次出征浑身都会被鲜血淋透，所以他特别喜欢红色。
至于为什么不换成红色的统一制服？
太奢侈了，即便是红山姆也做不到...
而强盗们的穿着通常都不会很破，他们四处杀人抢劫，什么都能抢到，所以不管是衣物还是食物都会看起来比流浪者强不少。
今天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和前两次不同，这波人前进的方向竟然就是张杰跟吉尔所在的位置！
虽然张杰选择的地方还算是隐蔽，位于一块低洼处，距离稍远一点就很难发现他们，但这群人来的方向实在太不巧了，可以说是直直的对着这里，除非能够在他们靠近之前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还得把两人刚才做饭的痕迹抹除，否则想不被发现实在太难了！
两人对视一眼，张杰低声道：“你趴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除非我叫你，否则不要出来！”
吉尔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张杰的衣服。
张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坚定。
吉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松开了攥着的手。
张杰立即起身冲了出去，他选择的方向跟那群人行进的路线呈九十度，而且速度极快，转眼就跑出了几十米！
双方之间一片空旷，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东西，所以那群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张杰，他们原本走的并不快，但在看到张杰后就立刻加速追向了他！
他们的行动看起来跟红杉木手下的人一样，一般人直直的朝着张杰追去，另外一半人则分成了两组，控制着巨马向着张杰的两侧包抄了过去！
他们想要把张杰包围起来！
吉尔越发的紧张，但此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离张杰越来越近，逐渐形成了包围圈，而张杰的脚步也慢了下了，最后停了下来。
她不忍看到张杰惨死，只能在心底向上天祈求奇迹发生...
第8章 反叛者
张杰的目的是让战斗离吉尔越远越好，否则自己肯定无法保证在战斗的同时还能确保吉尔的安全，所以他才会尽力奔跑，直到感觉足够远了才停下脚步。
一口气狂奔出两三百米，换了谁都应该会气喘吁吁，但张杰却只是胸口略微起伏了几下就平复了，他看着这些人逐渐将自己包围，下马，掏出武器向自己聚拢。
巨马擅长运输，也能够做到短途奔袭，但却并不适合战斗，它们的体型庞大，力大无穷，就算背着全身换成了义体的改造人也能够行动自如，但庞大的身体也让它们的灵活性大大降低，在战斗中根本无法灵活的转向。
看着这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张杰却一点都不显得紧张，他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对金属制成的断指手套，右手还握着一把大约三十厘米长的短刀！
这十几个人迅速围了上来，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看起来是他们的首领，上前两步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打算去哪？”
张杰从来都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能不战斗当然最好，对方开口后，他既没有傲气冲天的怼回去，也没有唯唯诺诺，而是平静的回答道：“我是个流浪者，从普吉城来，听说北边气候会好一点，所以一直在往北走。”
“别相信他，如果他不是红山姆的探子为什么见到我们要跑？”大汉身边的人反驳道。
大汉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张杰反问道：“荒野中看到十几个人朝自己走来，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站在原地等你们过来？”
他的话让对方哑口无言，确实，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跑。
“兄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你不是红山姆的人。”好在这个大汉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他身负重任，不得不小心为上，“我不想为难你，但我们正在被红山姆的手下追杀，必须小心一点。”
他看了一眼张杰手中的武器，继续说道：“你是个经验丰富的流浪者，我也不希望发生无谓的争斗，我有个建议，我们的首领就在往南走三十多公里的位置，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只要你不是红山姆的手下就让你安全离开，怎么样？”
张杰沉默片刻，问道：“你们的首领是谁？”
“阿拉法特，如果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就应该不会怀疑我的话！”对于这一点大汉很有信心。
张杰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至少在红山姆的实力范围内，阿拉法特这个名字现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他是这两年这一带最出名的人物，据说他原本是一个小村子的普通村民，又一次红山姆的手去他们村子收税，因为觉得他们交的东西稍微少了点就要杀人立威，却被他一刀砍掉了脑袋，然后他就带着村里的人开始了反对红山姆的征程，之后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
传闻阿拉法特这个人不但作战勇猛，而且智慧超群，在红山姆的不断围剿下不但没有被抓到反而实力越发壮大，据说他已经聚拢了上万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声极好，向来极为遵守承诺，一言九鼎。
张杰不想和阿拉法特成为敌人，而且想必对方应该不会为难自己，便痛快的答应了。
“我要先回去拿东西。”他指了指原来的位置，“我跟在你们身后，和你们保持五十米的距离，反正你们有巨马，也不用担心我逃跑。”
这是他的底限，如果对方要求他被捆起来或者走在他们中间，那他宁可立刻开打也不会答应。
好在谁都知道人类跑不过巨马，所以对方爽快的同意了他的要求，之所以这么痛快，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阿拉法特向来以正义自居，为了争取平民的支持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只要张杰同意跟他们一起走，那不管他是不是红山姆的探子也都无所谓了，反正就算是他也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众人跟着张杰来到他之前的藏身地，见到吉尔后显然更加放心了，没有哪个探子出门会带上一个小姑娘。
“嘿！还有几十公里呢，要不要让这个小女孩坐到巨马上来？”大汉问道，此刻他们对张杰的敌意已经消失了不少。
“不用了。”张杰自然不愿意让吉尔落入他们手中，而且这些天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让吉尔坐在自己肩膀上赶路，走上三十多公里并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张杰和吉尔便跟着他们调头向南走去。
刚开始他们还担心张杰会跟不上巨马的脚步，但很快这些人就意识到身后这个男人确实是资深流浪者，根本不需要休息，众人继续往前走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了营地。
这是一个山谷，两边的山崖上有不少暗哨，而且山谷的入口极小，仅能并排通过两个人，果然是一个扎营的好地方。
众人沿着羊肠小道往里走了几百米，眼前一下子豁然开阔起来，一眼望过去这个山谷中恐怕至少有上千人！
周围有不少帐篷，他们此刻应该是刚刚做好饭，大多数人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吃着晚餐，见到他们走进热情的打着招呼，对于张杰和吉尔这两个陌生人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似乎这里经常会有新人加入。
“你们先吃点东西把，我去给首领汇报一下，只要他说没问题你们就可以走了！”大汉向张杰打了个招呼便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向里走去。
立刻就有人给张杰和吉尔两人端来了两碗肉汤，这里的厨师烹饪水平显然比张杰要强得多，各种调味品也都不缺，闻起来很香，虽然下午吃过饭了，但这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吉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但她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所以她并没有接过对方递来的碗，也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了看张杰。
张杰没有拒绝，接过来道了声谢，把其中一碗递给了吉尔，也学着其他人那样在周围找了块石头坐下吃了起来。
“大叔！”吉尔往张杰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我可给你说清楚，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去哪我去哪！不然我肯定会偷偷溜出去找你的！”
张杰一愣，他其实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儿的生活条件比荒野上不知强了多少，也有其他的小孩能跟吉尔一起玩，让她留在这里确实是一个选择。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考虑好呢就被吉尔给否决了。
“兄弟，我们首领想见见你，你跟我来吧！”大汉回来的很快，张杰放下碗跟着他朝山谷最里面走去，吉尔赶紧大口把碗里剩下的汤喝完，跟在了张杰屁股后面。
第9章 拒绝
和很多人以为的不同，阿拉法特并不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相反他的外表看起来有点瘦弱，一头板寸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孔，看起来跟传说中凶悍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号。
阿拉法特正坐在一块方形石头上，旁边还摆着几块充当板凳的石块，看起来像是平时他们开会的地方，只不过简陋了些，而且并不是在室内，只是在山谷的一个角落。
“请坐吧！”见三人走来，阿拉法特站了起来，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指着身旁请张杰坐了下来，带张杰来的大汉则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看起来十分友善，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水壶和几个铁罐子，他拿起水壶往其中两个罐子里到了两杯水，推到张杰和吉尔面前，笑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一趟，我们最近有个比较大的动作，所以必须格外小心，免得被红山姆的人查到我们的落脚点。”
对于他的这份小心，张杰完全可以理解，耽误点时间没关系，能够消除误会就好。
他对于阿拉法特不但没有什么恶意，心里还希望他能够成功，虽然希望渺茫，但多一份反抗的力量总是好的，毕竟红山姆的所作所为谁都看在眼里。
“没关系，我理解，我确实不是红山姆的手下，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流浪者，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在这个世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组织，有些组织互相之间是敌人，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有些组织之间则是朋友，彼此遇到问题时会互相帮助，但绝大多数都是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各忙各的，有共同目的的时候可以合作，目的达成后就散伙。
各个组织的成员都会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避免遇到对方后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引起误会。
像张杰这样的独狼就比较尴尬了，他们通常都需要小心的避开这些组织，免得说不清楚。
“没关系，从这个小女孩对你的态度就能确定你肯定不是坏人，更不可能是红山姆的手下。”阿拉法特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流浪者，想要去北方寻找气候更加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但你带着一个孩子在荒野中是很危险的，不如加入我们，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小孩子也能快乐的成长。”
阿拉法特很擅长察言观色，他不等张杰开口就能看得出对方并不想留下，所以他紧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北方的气候更好这个消息的，实际上类似的消息我这两年早就听说过无数个，我还派了很多人多方寻找、打探，但却没有找到过一点蛛丝马迹，我见过几个从北方的昆特城过来的人，他们那边的气候跟咱们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我理解你的想法，荒野上气候炎热，生存很困难，但我们之所以生存的如此艰难其实并不是因为气候，而是因为各处水源都被上层人物控制，只有团结起来抢回水源，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城才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阿拉法特的口才确实非常好，说的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确实非常有道理，如果他的想法真的能够实现，那人们的生活确实会比现在好上无数倍。
但张杰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在荒野中流浪了十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跟阿拉法特有同样雄心壮志的人，但现在这些人都已经埋在了土里。
他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更不想用生命去争取什么自由和平等，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早就确定了唯一的目标活下去，除了自己的生命，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或许现在还要再加上吉尔的生命，但这就已经到头了，他并不认为阿拉法特真的可以推翻红山姆的统治。
更何况红山姆的势力看起来不小，但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算最顶尖的势力，只是大多数人不清楚这一点罢了。
“我现在只想带着她好好活下去。”张杰摸了摸吉尔的脑袋，“抱歉，我还是想去北方看看。”
阿拉法特点点头，他从来都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样吧，我们三天之后行动，这三天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等我们行动开始的时候你在离开，可以吗？”
“没问题。”张杰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身份无法证明，为了防止自己是红山姆的手下，在他们行动之前放自己离开确实很危险，让自己在这里生活三天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软禁，三天之后，行动一旦开始，无论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也都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了。
阿拉法特并没有因为张杰的拒绝而表现出什么不高兴，而是热情的送他们俩来到山谷中一处帐篷，“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吧，我们的条件不怎么好，你们委屈一下，三天之后跟我们的大部队一起出发，行动开始之前你们就可以离开！”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不过山谷中并没有野兽袭击的危险，再加上周围那么多人放哨，所以这里非常安全，张杰和吉尔安静的躺在帐篷里，没有四处乱转，免得被人家误会自己有什么目的。
他知道，虽然表面上自己是自由的，只要这三天不出山谷就行，但实际上肯定会有好几双眼睛在24小时盯着自己，所以他打算这三天就安安心心的带着帐篷周围，不乱找人攀谈，也不乱逛。
“大叔，你为什么不想加入他们？因为你觉得他们不会成功吗？”吉尔问道。
跟阿拉法特见面之后张杰就注意到吉尔有心事，回来以后她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能够猜到吉尔在想什么。
两人此刻正躺在帐篷里，这种帐篷并没有什么隔音效果，或许两人此刻的对话正在被人听着，但张杰本来就没有什么亏心事，所以也并不担心自己的话被人听到。
“这条路是很难的，我以前见过很多个跟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他们都死了。”
这是吉尔预料之中的答案，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问道：“他们是要去攻打普吉城对吧？”
第10章 希望
“应该是，这里离普吉城很近，他们聚集了这么多人，想做的事一定动静不小。”张杰也这么想，对于吉尔能猜到这一点他并不觉得奇怪，这些天他早就发现吉尔比同龄人聪明的多。
“可是普吉城不但有守城军，还有赛博格，他们能打得过赛博格吗？”虽然对张杰不加入阿拉法特的决定没什么意见，但吉尔依然对反叛军抱有好感，在她看来，红山姆肯定是坏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是跟红山姆作对的都是好人。
虽然她从没见过战争，更不懂如何攻城，但她好歹也在普吉城待过几天，知道里面的守军数量并不少，而且城里有不少改造人，所以有点担心反叛军会损失惨重。
“也许他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吧。”张杰摸了摸吉尔的脑袋，“睡吧，这两天咱们好好休息，三天后得跑快一点，免得被卷进去。”
吉尔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但满脑子还是对反叛军的担忧。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送来了早饭，吃过以后吉尔就去跟山谷中其他的孩子玩了，张杰则无所事事的到处逛逛。
阿拉法特并没有过于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不离开山谷，张杰和吉尔可以自由活动。
这个山谷确实是反叛军的一个据点，虽然距离普吉城不远，但因为地形的原因相当于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很难被人发现，山谷中各种物资相当丰富，除了淡水是限量的，其他什么都不缺。
淡水在很多年以前就变成了珍贵的物资，尤其是在所有的地下水源都被财阀掌控之后更是如此，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地面上的水源都已经无法正常饮用了，据说就是因为所谓的辐射污染，偶尔喝几口倒也不会死，顶多是拉肚子，但如果长期饮用的话人类的身体就会发生异变，或者死亡，这也是为什么荒野中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
虽然在某种角度来说张杰实际上是囚犯的身份，但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他还是想为反叛军做点什么，加入是不可能的，干点什么体力活没问题。
山谷中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同分工，面对即将展开的战争，每个人都在收拾东西，像是在做远行的准备。
所以张杰也加入了进去，帮他们收拾东西，将各种物资打包装车。
对于反叛军搬家的原因他可以猜到，毕竟行动结束之前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果成功了还好，万一失败了就必然会有人被俘，到时候这个据点就不再安全了，所以在行动之前让非战斗人员转移是有必要的。
“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我们呢？你看起来不像是红山姆的走狗，难道不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吗？”
带张杰来山谷的那个壮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他身边，一边帮着干活一边问道。
壮汉的名字是阿萨姆，曾经是红山姆手下的一员，而且还是个小队长，杀人无数，后来因为不愿意继续滥杀无辜所以加入了反叛军，或许是好奇张杰的想法，又或者是还想再劝他改变决定。
“这里大概有一千多人吧？”张杰给又一辆装满物资的车厢绑好绳索，从口袋里掏出在普吉城买的烟卷递给阿萨姆，“红山姆的手下不知有多少万，就算这一次能被你们引开，将来也必然会反扑，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阿萨姆哈哈笑道：“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猜到我们的目标了！我们当然知道红山姆必然会反扑，这都在首领的计划之中！”
“至于人数的问题，目前我们的人手比起红山姆确实还差的很远，但只要我们能够不断的给红山姆制造麻烦，我们的队伍也会越来越强大，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正义的一方！”
张杰知道，如果未来真的能够按照阿萨姆说的那样发展下去，那将来加入反叛军的人确实会越来越多，但是谁又能真的做到一帆风顺呢？
他不想反驳阿萨姆描述的未来，只是问道：“普通人对上赛博格真的有胜算吗？”
这是张杰看来最大的问题，普通人之间的战斗取决于意志和后天的训练，从这个角度来说反叛军或许更占优势，但如今早已不再是普通人能够决定胜负的世界了，否则，仅仅从人数来说红山姆又怎么可能维持这么久的统治？
阿萨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邀请张杰一起四处走走。
两人漫步在人群中，这个山谷仿佛是一个集市，人来人往，匆匆忙忙，但跟普吉城不同，城里的绝大多数平民脸上都是麻木的，终日的工作早已让他们失去了生活的乐趣，只有在难得的休息时间才能稍微轻松一点。
而这里的人不同，虽然他们看起来也很辛苦，但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快乐，大家会在干活的时候开心的聊天，也会在擦肩而过时彼此热情的打招呼，如果把两边的人放在一起对比，这里的人明显多了几分‘人气’。
来到山谷的一个角落，那里有十几个小孩分成两队正在踢球，那个足球是用不知什么动物身上的材料制作的，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娱乐活动在平民之间几乎已经绝迹，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在年幼的时候就需要学着帮助大人打猎或者制作食物，很少能有机会玩，所以吉尔也玩的非常开心。
“首领认为孩子应当适当的保持天性，才有助于健康的成长，所以在我们这里每天都会给孩子玩的时间。”阿萨姆轻声解释着，他们都不想打扰这群孩子，所以并没有靠近。
“在我们组织中，孩子懂事以后就会开始学习，不光是学干活和战斗，每天还要上文化课，首领说孩子才是我们的未来，必须让我们的下一代比我们更好。”
阿萨姆看了一眼张杰，问道：“你从这里看到了什么？”
张杰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也确实在山谷中看到了这个答案。
那就是希望！
第11章 回忆
在山谷中，你可以选择吃大锅饭或者自己做，他们有专门负责准备食物的人，如果你想自己做饭，可以在饭点之前过去领需要的食材，然后登记，这样就不会给你准备这顿饭。
这里的各种制度都非常公平，除了饮用水是没人每天定量以外，剩余的东西只要是仓库里有的谁都可以随便去拿，只要登记一下就行了，谁也没有特权，阿拉法特也是跟着吃大锅饭的。
阿萨姆特意把张杰带到仓库跟前交代了一番，“大锅饭的口味可能不太适合小孩子，所以在我们这里基本上有小孩的家庭都是自己做饭的，你可以在这里挑你想要的材料给吉尔准备午饭。”
张杰点点头，道了声谢，昨晚他其实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种制度不错，不强迫每个人必须要跟集体保持完全一致，他以前见过类似的组织，要么是完全没有规矩，大家各顾各的，要么是规矩太多，每个人必须和集体一致，否则就视为异类。在他看来这两种模式都有问题。
人类是群居动物，确实需要一个集体意志来确定前进的方向，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服从于集体意志不代表就一定要泯灭个性，有时候个性的存在反而能够促进集体的成长和进步。
就像生物的进化，如果将一个生物整体的协调视为集体意志，那么不断的基因突变就可以看成是个性的表现，倘若没有了个性，那么绝大多数生物早已灭绝，根本不会活到今天。
虽然阿萨姆说可以随便拿各种食材，但张杰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不会选择什么比较珍贵的东西，何况他在荒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对食物的要求早就变得很低，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不过既然有条件，张杰还是愿意能够让吉尔吃好一点，他拿了块牛肉和两个土豆，再加上两个番茄，各种简单的厨具他都有，在帐篷附近点了一小堆火，开始制作午饭。
在荒野中的这些年，张杰早就学会了很多种食材的烹饪方式，也收集了不少珍贵的可以充当调味料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他自己来说毫无意义，纯粹是为了卖钱，难得今天有机会，他就想好好给吉尔做顿饭。
煮早就成为一种奢侈的烹饪方式，淡水的匮乏让平民早就放弃了它，喝的水都经常不够，谁会用来煮食物呢？所以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吃的东西都是烤熟的，根本没有想过用水去煮。
所以张杰的这顿饭可谓是极其奢侈，他把番茄切成极小的小块放进锅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水壶，往锅里倒了一点水进去，不断的搅拌，根本不敢等水烧开，那样实在太浪费了。
很快，锅里的番茄就化开了，他把烤的半熟的牛肉放进去煮了煮，最后才加入了土豆块。
等牛肉差不多熟了，他从背包侧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五六个小瓶子，每一个瓶子里都装着大半瓶不同颜色的粉末。
这种烹饪方式他只见过一次，便按照记忆把各种粉末都往锅里撒了一点，很快，淡淡的香气散发出来，让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吉尔回来了，到了饭点其他小孩也都各自回家吃饭，她一靠近就闻到了锅里的香味，对一个从小生活在荒野中连调料都几乎没有见过的人来说这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她坐在张杰身边不断的咽着口水，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铁锅，问道：“大叔，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张杰把铁锅从火上取下，放在吉尔身边的石桌上，“牛肉，我从别人那学来的，你吃吧。”
因为水放的太少，所以番茄早就被煮成了糊状，锅里的东西卖相并不怎么吸引人，再加上有点粘锅，看起来就像是一锅糊糊里放了几块肉，但对吉尔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她顾不上烫嘴，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吸溜吸溜的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
“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吉尔兴奋的喊道，她又夹起一块牛肉递到张杰嘴边，“大叔，你也吃！”
张杰摇摇头，举着手里的烤蜥蜴说道：“你吃吧，我吃这个。”
吉尔一愣，便猜到张杰肯定是想把好吃的留给自己，劝道：“我们一起吃嘛，一人一半，你快尝尝，味道可香了~”
“不用了，我尝不出味道，吃了也是浪费。”张杰倒不是跟她客气，味道这种东西对张杰来说确实毫无意义，对他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没区别。
吉尔呆住了，她还在思考张杰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张杰站起来朝远处走去：“我去那边看看，你自己吃吧！”
坐在山坡上的一块巨石上，身后不远处负责放哨的反叛军成员不时的窥视着他，但他却对此毫不在意，反正他并没有逃走的打算。
从这里几乎可以看到山谷的全貌，有的人还在吃饭，但大多数人都已经吃完开始继续干活了，所有人都在忙碌着，阿拉法特则跟几个人聚在一张石桌前，像是在研究地图。
他们的生活应该还算是幸福吧，就像自己长大的那个村子一样。
从小张杰就与同龄人不同，他没有味觉，尝不到酸甜苦辣，痛觉也非常微弱，这种特殊给他带来了困惑，也同样带来了便利。
不过真正了解自己和别人不同是在张杰13岁那一年，当时他刚开始跟着村里的男人打猎，还没有什么经验，虽然他的力气比同龄人大很多，动作也比别人更加敏捷，但这在荒野中并不稀奇，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很多天赋异禀的人，和那些传说中故事的主角相比，他并不算太特殊，因此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当回事，只是想着既然力气大那就多干点活。
那次打猎他们遇到了一小波巨狼群，队伍被冲散了，好在这股狼群似乎另有目的，并没有为难他们，大家各自散开后爬上树就安全了，只是张杰的运气不太好，一头巨狼好像认准了他，一直跟在他后面，让他连爬树都来不及。
等狼群远离之后，其他人从树上下来集合，然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等找到张杰的时候，他正满身伤痕背靠着一棵树坐着，人已经昏迷了，而那头巨狼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身边。
从那以后，他就被当做了异类。
第12章 赛博格
村里的人并没有驱逐他，毕竟他没有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但一个13岁的、毫无战斗经验的孩子竟然能够靠着一把小匕首就杀死一头巨狼，这件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让大家不得不在他背后议论，有的人也会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好在他毕竟是这个村子的人养大的，这种隔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逐渐学会了打猎技巧，能够为村里带来更多食物之后，这种异样的目光逐渐减轻了许多，虽然奇怪的感觉依然存在，但好歹村民不再排斥他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张杰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奇怪之处，从小困惑着他的很多问题也都得到了答案。
原来，不同的食物是有不同味道的。
原来，自己的力气不但比同龄人大，经过锻炼以后更是比成年人也大了不少。
原来，同样的伤对自己的影响更小，自己痛觉很弱。
原来，自己受伤以后都会很快痊愈...
13岁那一年，张杰明白了很多道理，也在心中隐藏和许多秘密，他不敢将这些秘密告诉别人，免得自己跟村民之间的隔阂更深，只能藏在心底，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答案。
村子没了之后，他独自在荒野中流浪，在他第一次看到金属义体的人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称作赛博格的存在。
赛博格拥有金属义体，力大无穷，反应速度奇快，而且几乎没有痛觉，在赛博格面前，普通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开始，义体是被发明出来治疗那些手脚残疾的上层人物的，让他们可以在身体残缺之后依然能够过上接近正常人的生活，后来随着义体的技术逐渐进步，它的战斗作用也逐渐被发挥了出来，从那以后，义体出现了两个分支。
一个是对力量和战斗力的极致追求，越来越多的正常人选择把自己的身体某个部分替换为义体，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甚至出现了不少为了战力彻底抛弃人类外形的人，他们有的给自己装了好几条义肢，就像蜘蛛一样，有的为了速度给自己装上了好几条腿，甚至是轮子！总而言之，只要能够方便战斗，外表是什么样都无所谓！
另一种则是上层人物选择的方向，他们对战斗力的追求没有那么强烈，对美观的要求更高。义体的出现让长寿甚至永生成为了可能，他们花了大笔的研究经费，制造出越来越接近真人外表的义体，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告别疾病，实现永生！
这两种人都被称为赛博格，但对于后者来说，前者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归为一类，所以纯粹追求战斗的那类赛博格被他们称为改造人。
赛博格的出现让原本就已经出现的阶级更加固化，有钱人可以用义体来替换自己生病和衰老的身体，也可以用义体让自己手下的战斗力更加强大，而贫穷的普通人除了生老病死，还要面对这些人更加严重的剥削！
直到全世界的干净水源都被占领之后，平民就彻底沦为了最底层，除了偶尔有机会以生命为代价参加上层人物举办的比赛能够让他们有机会被挑选为上层人物的鹰犬，就再也没有了翻身之日。
可随着义体的科技不断进步，即便是被赛博格看不起的改造人的寿命也越来越长，平民想要跨越阶层的机会越来越少，只能一代一代永远靠自己的体力来交换生存资源。
也正是这种情况，让世界各地不断的出现像阿拉法特这样的人，他们带领平民组织起反叛军，希望能够用武力来夺取生存的资源。
这些反叛者中不乏天才，据说西方的铁甲城在很多年前曾经成功被反叛军占领，几乎成功的推翻了统治者铁面，但就在反叛军即将胜利的时候，几位反叛军首领却都离奇死去，最终导致反叛军分崩离析，功亏一篑。
归根结底，普通人和赛博格的力量差距过于悬殊，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知道这些以后，张杰立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忍着疼用刀割开了自己一条胳膊上的皮肤，露出了骨头。
看着自己手臂中是骨头，而不是金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愚蠢。
如果自己真的是赛博格，又怎么会从小孩长成大人？
从回忆中挣脱，张杰看到吉尔吃完饭以后收拾好餐具，又回到了那群孩子当中，下午是学习的时间，阿拉法特让几个识字的人充当孩子们的老师，教他们读书，这对平民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是城里还是荒野中，所有的孩子由于生活所迫从小就要学着干活，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像吉尔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就已经不错了，对他们来说读书写字并不能带来实际的好处，很少有父母会在意这一点，何况他们的父母可能也不认识几个字。
昨天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所以没有看清楚，此刻张杰才发现山谷中有不少人都有义肢，只不过他们的义肢更倾向于生活辅助功能，应该都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落下的残疾。
只有阿拉法特身边的少部分人的义肢看起来有一些战斗力，但他们的义肢也不全，有的甚至只有一只手，平民就是这样，好不容易能够攒点钱，却只够买一只胳膊的，这种战斗力又怎么比得上红山姆的手下？
张杰从巨石上跳下，这个位置距离地面有三十多米的高度，换了普通人恐怕会摔断腿，运气不好连命都丢了，但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他借助山壁上的几个着力点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在几个哨兵诧异的目光中再次走进了人群，继续帮反叛军干活。
虽然不愿意加入，也不想看着反叛军去送死，但他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什么呢？何况张杰流浪的这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生离死别，对这种事情早就麻木了，他不想多事，更不想惹麻烦。
但混日子也没那么容易，晚饭之后，阿萨姆来向张杰传讯，阿拉法特想见他。
张杰只好跟着阿萨姆来到阿拉法特的住处，刚一靠近，两个卫兵就拦住了他，阿拉法特扭头看了他一眼，挥手让卫兵放他过来。
“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如果缺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我！”阿拉法特满脸微笑，看起来和蔼可亲，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诚还是习惯了面对外人时摆出这副样子。
第13章 夜谈
“这里什么都不缺，非常感谢你为我们两提供的一切！”张杰这话是诚心实意的，目前来说，阿拉法特的所作所为都值得他佩服，而且自己和吉尔在这里也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在这个人命越来越不值钱的世界，这一点尤为难得。
“跟我走走吧！”阿拉法特示意其他人不用跟着，带着张杰在夜色中超山坡上走去。
他选的这个方向没有那么陡峭，两人很顺利的来到了这一侧的山顶，阿拉法特看着东方说道：“你肯定已经猜到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了吧？”
东边正是普吉城的方向，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山谷中还亮着几处灯光，但山谷外面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据我所知，普吉城有至少十个赛博格！”张杰没有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阿拉法特点点头，“准确的说是13个，我们前两个月的活动引走了5个，现在还剩下8个。”
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山崖边，山谷外的这一侧几乎是90度垂直地面，在夜色中往下看只有一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
但阿拉法特却一点都不害怕，而是在崖边坐了下来，两腿耷拉在空中，“你已经看到我们的实力了，你觉得我们会是8个赛博格的对手吗？”
“我不知道。”张杰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身边，“我看到你们有不少人也有义肢，但具体的战斗力我并不清楚，普吉城里的情况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没有跟他们正面交手过，同样不清楚他们的实力。”
“或许普吉城还有隐藏起来的实力，但我对这次行动很有信心。”阿拉法特没有解释自己的信心来自何处，转而笑道：“我听说你今天从几十米的高处跳下去毫发无损，你很强。”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张杰的监事，不过这也正常，没有立刻下令处死他们就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如果连监事工作都没有做，那他根本就不配带领反叛军。
张杰毫不在意，他当然知道自己白天的表现一定会传到阿拉法特耳朵里，之所以那么做其实就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大，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熟能生巧。”张杰平静的反问道：“没点本事怎么在荒野中生存？”
“是啊，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阿拉法特感叹一声，问道：“我看到吉尔很喜欢山谷中的生活，为什么你不愿意加入我们呢？是觉得我的理想无法实现？还是认为我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张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让吉尔有一个安全幸福的童年？可让他加入反叛军，他实在是不愿意。
“我还是想去北方看看。”张杰再次掏出了烟卷，向阿拉法特递出一支。
阿拉法特摇摇头，“听说这玩意对肺不好，会影响体力。”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张杰却无所谓，他早就发现烟草对自己毫无影响，甚至都无法让他成瘾，之所以养成抽烟的习惯，大概是一个人太久了，总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吧！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人和敌人，我欣赏你的理想，也希望你们能够成功，但对于我个人来说，活着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
“也许关于北方的传言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不亲眼看看不死心。”
阿拉法特点点头，没有再劝说，而是捡起一根草杆，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只要在红山姆的势力内，无论哪个城里，在主道的中段墙上画上这个符号，当晚就会有我们的人跟你联系。如果将来你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你加入！”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臂，“我要回去睡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张杰默默的将地上的符号记住，然后用手把它抹去，跟在阿拉法特身后下山，回到了帐篷。
“大叔，你回来了！”
吉尔早就回来了，为了节约资源，天黑以后通常都不会使用什么照明工具，孩子们自然也没法玩，只能各自回家睡觉。
帐篷里显然被吉尔打扫了一遍，几乎一尘不染，见张杰躺了下来，吉尔却又起身到帐篷外转了一圈。
“大叔，附近没有人盯梢！”
张杰哑然，没想到吉尔还有这份心思，不过有没有都无所谓，自己反正也没打算做什么危害反叛军的事。
吉尔凑到张杰身边，轻声道：“我今天听那些小屁孩说他们过两天要去另一个据点，离这儿大概一百多公里，在普吉城的东北方向，那边好像比这里更大，有将近两千人！”
张杰一脸惊讶，不过并不是因为反叛军还有据点，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他之所以感到惊讶，是因为没想到吉尔竟然能从小孩那里问到这些消息。
“你不是在跟他们踢球吗？怎么像是去打探消息了？”
吉尔不屑的说道：“我才懒得跟那些小屁孩玩呢，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才假装跟他们玩的开心，小孩的话最好套了，他们没什么戒心，随便问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杰揉了揉吉尔的脑袋，“就你聪明，赶紧睡觉吧，这些跟我们无关，两天后他们行动的时候我们就离开，你也别再打探消息了，免得被人家误会我们是间谍。”
吉尔笑嘻嘻的说：“我还知道反叛军的目标不是占领普吉城，应该是去抢夺物资的，抢完了就跑！”
张杰心里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些小屁孩告诉我，他们的父亲给他们说只是离开几天，然后就会去另一个据点找他们，这不就说明一切了吗？你想想啊，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长期占据普吉城，那就应该说过几天爸爸把你接过来，而不是说过几天爸爸回去找你，对不对？”
听着吉尔的分析，张杰突然有点心疼。
聪明，说明吃的苦太多，说明对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感。
她这样打探消息不就是怕自己被反叛军骗了发生什么危险吗？
他轻轻的拍了拍吉尔的背，柔声说道：“别担心，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吉尔听出了张杰话里的安慰，心里更加安定了些。
反叛军也好，红山姆也好，无论谁胜谁败，只要活着就好...
第14章 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在山谷的生活很平静，无论是阿拉法特还是阿萨姆都没有再来劝说张杰留下，山谷里的人忙碌的收拾着行李，把所有能带走的全部装上了车厢，由几十匹巨马拉着，整装待发。
张杰每天都在帮助反叛军干活，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和吉尔的情况，以为他是新加入的，对他也十分热情，甚至还有人看他独自带着孩子邀请他带着吉尔去自己那里吃饭。
由此可见，反叛军应该常常会有新人加入，所以大家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吸纳新成员对于反叛军来说是很重要的，不管是张杰这样可以战斗的成年男人还是吉尔那样的小孩，多一个人加入总是好的，每一个反叛军的成员都希望自己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吉尔心里其实是倾向于留下的，如果不是马上就要面临战斗，她可能就主动劝张杰了，但她对张杰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既然张杰决定离开，那她就绝不会反对，虽然这两天她跟山谷里的其他小孩玩的也算是愉快。
毕竟是小孩，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多，能套出来的消息都被吉尔知道了，再加上张杰的保证，所以之后的两天她放松了不少，总算是能跟她口中的那群小屁孩玩到一起了。
对于这一点，张杰很是欣慰。
阿拉法特没有再来找他，作为反叛军的领袖他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一个人身上。阿萨姆出现的次数也不多，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只有张杰这个局外人最轻松。
三天后的清晨，反叛军一大早就集结完毕，而张杰也早已收拾好东西等着跟他们一起出发。
“兄弟们！我们准备了整整两个月，终于到了行动的日子！”
阿拉法特不知从哪找来一身像是军装的衣服，站在一个用石头搭起来的高台上做着战前动员。
“这两个月以来，咱们一直让人不断骚扰伊坦城，成功的把红山姆的人都吸引了过去，现在普吉城的守卫力量很弱，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张杰在一旁，听着平等、自由之类的词一个个从阿拉法特嘴里蹦出来，而他面前的人群好像疯了一样，不断的高喊着口号，仿佛一群狂信徒。
不得不承认，阿拉法特的口才极好，他的话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就连张杰都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
可惜这只不过是错觉而已，对他来说，情绪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大叔，他说的那种世界真的能够实现吗？”身边的吉尔也被眼前的情景感染了，两只大眼睛里闪着光。
“很难。”张杰没有多说，他从来不去贬低别人的理想，无论在他看来这个理想是多么的不实际。
战前动员总算结束了，随着他下达了出发的命令，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向着山谷外冲了出去。
山谷里的人分成了两队，绝大多数人带着武器和补给品朝着东方前行，少数人则赶着巨马，拉着车，向北方走去。
他们要先向北，再向东，绕过普吉城，前往另一个据点。
张杰带着吉尔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向东面走，阿萨姆陪在他们身边。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等他们到普吉城附近，张杰就可以自由离开了。
吉尔坐在张杰肩膀上，一路都保持着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张杰也没有说话，两人默默的跟着反叛军走了几个小时，中午的时候才停下，这里距离普吉城还有十几公里，有人开始准备食物，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打算休息好之后下午进攻。
“你们可以走了。”阿萨姆来到他们身边，手里还领着一袋食物，“这些食物你们带着吧！”
张杰没有拒绝，接过食物，道了声谢，带着吉尔继续朝南边走去。
他必须先绕一圈然后再往北走，面得引起误会，毕竟还有一队人在北边。
走了大概一公里左右，吉尔突然开口：“大叔，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这已经是这两天她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由此可见对吉尔来说阿拉法特形容的理想国是多么有吸引力。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你希望他们成功？”张杰反问。
吉尔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了，红山姆那么坏，推翻他肯定是好事，到时候大家的生活肯定会更好！”
张杰心想，红山姆坏不假，但就算真的能把红山姆推翻，平民的生活就真的能更好吗？
阿拉法特这个人给张杰的印象是城府极深，到现在张杰也不确定他真正的目的，表面上他是想要占领普吉城，暗中却打算抢一波物资就走，但谁又能保证除此以外他没有其他的后手呢？
毕竟山谷中一共才一千人左右，跟传闻中相差太大了。
他前两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当时他以为反叛军是在普吉城周围分成了好几个据点，人都是分散开躲藏然后今天一起进攻，但听完阿拉法特的战前动员他才确定这次进攻的就只有这些人。
虽然这显得很奇怪，但张杰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花太多时间，反正他对这种事情也毫无兴趣，这些年不知出现过多少起义军，谁胜谁败又能改变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有心事，这一路上他们的对话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默着赶路，两人先往南走了几公里，然后转而向西，打算离普吉城远一点再掉头往北走，这种时候离普吉城越近就越危险。
傍晚，两人吃过晚饭后就各自休息了，张杰跟往常一样躺倒就睡，吉尔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还在惦记着普吉城那边的结果。
一直到深夜吉尔才有了困意，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张杰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的坐了起来。
他低声道：“有很多人在附近，你别出声，我去看看！”
吉尔顿时紧张起来，她看着张杰钻出了地洞，为了她的安全，在离开前还把洞口用石头堵住。
这一幕让她又想起了那个痛苦的回忆，全村惨死的那天爸爸也是让她躲在床下的地洞里，并且用石头堵住了进出口，等她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地尸体。
可是跟上次一样，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从靴子里掏出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吉尔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谩骂声，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就在洞口。
是阿萨姆！
第15章 救人
吉尔对阿萨姆的印象很好，在山谷中的三天里，阿萨姆来看过他们好几次，还给她带了好吃的。
现在，听起来阿萨姆正在被人追杀，而且他好像快坚持不住了！
吉尔越发担忧，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还是悄悄的靠近了洞口，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走的匆忙，张杰只是随便把洞口用极快石头遮挡了一下，封的并不严，所以留有很大的缝隙，天色这么黑，即便是有人从洞口旁路过也很难注意到什么，但因为外面有很多人点着火把，所以吉尔透过缝隙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人。
她没有听错，果然是阿萨姆！
此刻阿萨姆正好站在洞口的正对面，正用一把长刀拄着地，身上收了好几处伤，看起来摇摇欲坠，他身边的地上倒着两具尸体，额头上都帮着红布条，是红山姆的人！
而他的正对面也站着一个敌人，看起来没受什么伤，正举着刀慢慢的向阿萨姆靠近。
他应该是不希望再发生什么意外，最好是阿萨姆能自己倒下，所以他的脚步很慢，小心翼翼的缓缓向阿萨姆靠近。
因为角度所限，吉尔透过石缝无法看到周围的情况，但她仔细观察了阿萨姆的表情，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敌人，完全没有往周围其他方向看，以此判断，附近应该只有这一个敌人！
这个人距离洞口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吉尔不想看着阿萨姆在自己眼前死去，心一横，便轻轻的搬开洞口的一块石头，她极其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她小心的将抓着匕首的右手伸了出去，她不敢移动太多石块，害怕发出声音让红山姆的人听到，好在目前露出的部分已经足够她伸出一只胳膊和小半个肩膀了。
红山姆的手下正奸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反叛军头子，对于旁边两个死去的队友毫不在意。
他知道阿萨姆的身份，如果能够将他活捉，那自己就是立了大功，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等阿萨姆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倒下是早晚的事，自己何必非要现在冲上去跟他拼命呢？
现在拼命，不管是被对方狗急跳墙反杀还是杀了对方都不划算，还不如再等一等，反正这周围再没有别人了，这份功劳肯定是自己的！
他带着三分戒备和七分得意，停在了距离阿萨姆四五米的位置，这个距离刚好，不怕阿萨姆逃跑，也不担心对方会突然攻击自己。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竟然有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从地下伸了出来！
吉尔使劲儿的把胳膊往外伸，并且尽量不弄出什么动静，免得被面前这个人听到。
她估算了一下，这个距离，刚好！
吉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插向了眼前的这只小腿！
从吉尔搬开那块石头的时候，阿萨姆就注意到了。
他正好面对着这个方向，眼睁睁的看着一块石头被移开，然后一只手握着匕首从洞里伸了出来。
阿萨姆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只手的目标是自己的敌人！
这就够了！
他不敢转动眼珠，害怕被敌人察觉到异常，只能一边凝聚着全身最后的力气，一边用余光观察那只手的动向。
从那只手的外表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大，至少力气肯定不大，所以他知道这一匕首下去只能给眼前这个敌人造成不算太严重的伤害，而自己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在吉尔挥动匕首的同时，他也动了！
阿萨姆用尽剩余的力气，举起手中的刀，朝着敌人冲了上去！
在他举刀的同时，红山姆的手下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他早就想到了，向阿萨姆这种凶悍的人怎么会束手就擒呢？如果没有最后的反扑反而不正常。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在阿萨姆刚一有动作，他便立刻将右腿后撤一步，同时也举起了手中的刀，打算先硬挡这一下，然后趁着对方伤重不便活动，给对方狠狠的来一下！
然后，他就可以把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阿萨姆...
他的思维停止在这一瞬间，因为他感到右腿的小腿肚子一阵剧痛！
好像是一把刀正放在那里，而自己后撤一步正好把小腿撞了上去！
剧痛过于强烈，他下意识的低头望去...
天旋地转，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无头人。
那个人的衣服和自己好像...
见敌人倒下，吉尔赶紧把洞口的石头扒开，“阿萨姆叔叔，快进来！”
“吉尔？”阿萨姆顾不上许多，忍着伤钻进了地洞，“你怎么在这？张杰呢？”
“他就在附近，一会就回来。”吉尔见阿萨姆身上的伤口都在流血，急忙打开行李，拿出一卷绷带和一个瓶子，“我先帮你包扎吧！”
张杰的背包很大，也很沉，这些天下来吉尔早就搞清楚了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瓶瓶罐罐的用途，小时候村里的大人经常因为打猎而受伤，所以她对于包扎伤口还算是擅长。
阿萨姆还想问什么，可洞外的声音却让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想不到这竟然有个地洞，兄弟们，你们先把这里围起来，别让洞里的老鼠跑了，我去通知队长！”
吉尔的双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包扎伤口的速度。
阿萨姆的眼神则是一暗，他有点后悔，自己死就死了，却连累了吉尔。
他压低声音，“吉尔，你别出声，我一个人出去，他们不一定会搜查，也许你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话是在自欺欺人，既然发现了地洞，哪有不看一眼的道理？
吉尔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帮阿萨姆包扎。
她只听脚步声就知道外面的人很多，不管是阿萨姆还是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走。
死，没什么可怕的，她在很早之前就听说了那些落在坏人手上的女孩的惨状，从那一刻她就想好了，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遇到了类似的危险，那宁可自杀也决不能活着落到坏人手上。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脚边的匕首，还好自己一直记得大叔的话，捅完人之后一定要把刀拔出来。
吉尔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大叔千万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