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再停留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想到oppa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看着远处的姜允晟，姜允熙靠在车门上，左手抓着右手的臂弯，指尖没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扣着。
“离开这里不好吗？去外面闯一闯，过新的生活。”
把姜允晟的纸箱放进后备箱里，阖上盖子，柳昭妍瞄了一眼姜允晟，然后把一瓶水丢给了姜允熙。
“我只是觉得有些太轻松了，公司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oppa，公司不是一直都把他当作可以利用、牺牲的试验品吗？”
眉眼间泛起一些局促的不安，姜允熙拧开瓶盖，略微抿了一口水，看向同样靠在了车门上的柳昭妍。
这位釜山出身的姐姐以后就是自己哥哥的经纪人了。
我是你的经纪人，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闯荡了，我会信任你的能力，也请你信任我的判断。所以，既然是彼此扶持工作的关系，那就不用绷着脸了，放松一点吧。
起初在听说了“小南诗恩”的称号的时候，姜允熙颇有些发愁的样子。
经纪人是演员身边很亲近的人，自己哥哥本来就已经前路迷茫了，结果还摊上了公司本部大楼里经纪部办公室的边缘人物来做经纪人。
原以为姜允晟会在去c＆c报到之后，得到那边的经纪人指派，没想到是本部推荐。
演员是本部的弃子，经纪人也是本部的弃子，这对“组合”真是让姜允熙急得想揪头发。
而且，姜允晟没有任何抗拒。哪怕他提出来想换一个经纪人，就算本部不在意，c＆c也不会不在意的。
然而，起码现在看来，这个经纪人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糟糕。
“轻松吗？这很正常的，有大医院的诊断证明，有父母亲自登门，如果公司这都敢玩什么花样，那只要你们随便出去说一说，公司就要被整个圈子声讨了。”
侧眼看向姜允熙，把她的视线撞开，眼瞅着小姑娘眼珠四处乱转，柳昭妍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觉得你oppa应该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带着，可道理你也明白，虽然本部推荐了我，但是只要你oppa给c＆c说一下，我就不可能转过去。”
指了指姜允晟的背影，柳昭妍有些好笑的样子。
“等于我这个经纪人，是你oppa自己决定的。”
c＆c虽然是子公司，但却是独立运营的，本部并不干涉。
在见到已经成为c＆c所属演员的姜允晟本人之前，柳昭妍对于能不能拿下这个经纪人的位置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就算已经变成了弃子，姜允晟也是公司练习生体系的优质“产品”。
最起码比她重要得多。
而且，c＆c对姜允晟非常重视。
在演艺方面，c＆c没有公认很能打的、可以扛鼎的人物。
一直都巴不得赶紧出一个好演员。
姜允晟尽管“一片空白”，但至少是一个未来未知的新苗子，有可以期待的余地。
更何况，还是独苗。
只要姜允晟给c＆c开口，那她就很难换到这一份工作。
“如果你希望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那就给你的新公司打招呼，他们会帮你搞定的。”
柳昭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允晟还在收拾宿舍，准备搬走。
话的内容多少有点“委屈”，但是柳昭妍依然说得足够“嘴硬”。
“nuna，可以帮我再拿一只纸箱吗？”
答非所问，而且完全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我给你说话，没有听到吗？”
柳昭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通。
毕竟是把各自的职业生涯捆绑在一起，如果不能彼此信任，那还不如回本部办公室里挨日子，或者离开公司开始新生活。
“听到了，nuna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也对，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影视经验的新人演员，nuna也会希望带一个很有希望、受到好评的超级新人吧？”
“呀！我是说我……”
柳昭妍突然停住了说话。
虽然情绪不佳而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但姜允晟稍稍扬起的嘴角却明白告诉了她，这是在逗她玩笑。
“和nuna一样，我们都是新人，没有经验，从零开始。”
把行李箱推到门口的位置，姜允晟拎起一只纸箱，重新走向卧室的方向。
“nuna很不甘心吧？不甘心只能在办公室里打文件、给前辈们跑腿、做一些看不到希望的事情。”
就像她觉得姜允晟有些可怜一样，姜允晟也觉得她有些可怜。
“所以，nuna才会选择我这个看起来一片空白的新人。”
把纸箱放进卧室里，姜允晟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提着一套西装。
“nuna不会不努力拼命；不会看不起我；也不会过于理性。”
把手里的西装架在身前比划了比划，姜允晟淡淡地笑了笑。
“所以，nuna是最好的经纪人选择。”
相互同情，相互打量。
一半感性，一半理性。
两个人都做出了适合的选择。
“你这小子……”
柳昭妍沉默了片刻，然后笑着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瓶崭新的男士香水扔向姜允晟。
映着洒在室内的阳光，她眼里是姜允晟的身影，这个新人演员的轮廓被光勾勒了起来，像是站在一片光晕里。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可是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打击了，我不会放弃，nuna放心吧，我会尽快恢复好的。”
看着姜允晟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柳昭妍捏了捏放在自己包里的c＆c工作证。
细想起来，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好像说话就不怎么“客套”。
没有前后辈相见时的拘谨多礼，仿佛合作了很久一样。
说起来，她之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有一些冲动的。
贸然把自己的希望押在了这个“一片空白”的新人身上。
可至少现在来看，她不认为自己会后悔。
把思绪拉回到眼下，拉回到本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柳昭妍看了看时间，把视线投向了远处的姜允晟。
新人演员正在告别。
告别的对象是看起来有些萧索的金泰妍。
听不到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西装革履的姜允晟略低着视线，不紧不慢地说着话，金泰妍眉眼轻垂，除了偶尔点点头，再没有其他动作。
“允晟，要迟到了！”
虽然不想打扰，但姜允晟下午要去c＆c正式报到，开始接受新公司的规划。
不能再继续停留了。
这里，已经属于过去的时光。
第四章：经纪人
“对不起，泰妍前辈，让你失望了，我无法再唱歌了。”
“……”
“经纪人在叫我，等以后请前辈吃饭吧。”
“嗯……”
“那我先走了。”
“允晟！”
“前辈？”
“……没什么，要努力啊。”
相对而言和idol的差别很大，新人演员姜允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轻松的管理”。
正式成为c＆c的一员，姜允晟抱着箱子跟在柳昭妍后面，走进了演艺事业部的办公室。
他是不会有办公室座位的，这个纸箱子也不是他自己的。
只不过是在给柳昭妍帮忙。
“nuna，你好像很开心？”
“有吗？没有的，你看错了。”
收拾好东西，坐在柳昭妍身后的座位上，看着一脸正色的经纪人，姜允晟一阵好笑。
明明就是换了一份新工作以后高兴得不行，柳昭妍却还绷着表情，强撑嘴硬。
“刚才给你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
整整齐齐地把文件夹、笔记本摆好，启动刚刚装好的新电脑，柳昭妍转动座椅，面向姜允晟，手指间轻快地翻飞着一支圆珠笔。
“记下了，就算刚才部长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找课程的。”
虽然练习生时期的演艺课成绩单很漂亮，但终究与把演艺作为职业生涯还是有所不同的。
现在，姜允晟最优先要做的就是修正自己印象当中那些知识与现实之间的差异。
“还有，演员不比idol，管得相对没有那么严格，但是你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好好充实一下，最好……多读书。”
没问过柳昭妍是不是家里有弟弟，此刻的经纪人更像是一个一板一眼给弟弟说教的姐姐。
“你是想让我把考大学列入计划吗？”
“我觉得这个建议挺好的。”
“公司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经纪人，一定会想把你换掉。”
“我们两个人是一条船上的水手，我自然是优先向着你，虽然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对学历有很高的要求或者说是加成，但是多学习对你本人是很有好处的，不管是什么方面。”
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柳昭妍，说着说着就拿过笔记本在上面写了起来。
姜允晟探出身子瞄了一眼，本子上面写满了行程和对自己的规划。
“要不然你做我的后辈吧？”
柳昭妍突然抬起头，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你的后辈？你是哪所大学的学生？”
看起来这位“小南诗恩”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姜允晟也有些兴趣了。
练习生的生活让他损失了很多年轻人该有的记忆。虽说演员是一个忙起来比idol还要累的职业，但闲下来的时候却远比idol要更有时间能去好好念念书。
“下午我带你去看看？你现在也就今天下午是闲着的，从明天开始就要跑行程了。”
正说着，柳昭妍拿起了嗡嗡作响的手机。
“是，预定明天是……”
……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调整到下周。”
……
“我记下了，现在就过来。”
放下手机，柳昭妍严肃地盯着姜允晟看了片刻。
“怎么了？”
姜允晟被盯得有些无所适从，但也只能坐直了身子，伸手在柳昭妍眼前晃了晃。
“我觉得你这张脸，演10代和20代都没问题，或者上好妆以后，演30代也能演。”
姜允晟的“白纸脸”在本部内部是有名气的，这张化妆师最喜欢的脸此刻正是素颜的样子。
“这么快就有事情做了？”
柳昭妍的话说得很明白，姜允晟不难想到自己可能是要有“任务”了。
“惊讶吗？我觉得很正常。一方面，本部用你的这件事拿来赚形象分，所以必然会尽快给你获取一个电视剧的工作机会来表示公司不会放弃因病转业的艺人，扩大公司的形象营销效果；另一方面，c＆c需要知道你的潜力，所以把你尽快推向市场是必然的。”
柳昭妍左看看右看看，把姜允晟看了一遍又一遍，轻轻点点头。
“长得还可以，可是试镜的时候要看的是能力，只长得不错是没办法拿下角色的。”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希望不会让nuna失望。”
说老实话，过去练习生时期固然每一门课都很用心地去学过了，但真的面对演艺机会时，姜允晟一个新人演员心底里也确实没什么底气。
就像是一个只闻过酒味却没有喝过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是多少。
“你这么说，我反倒心里踏实了，你要是告诉我你有信心什么的，那明显是在骗我。”
“公司是希望我多给公司赚钱，不去想别的，nuna却劝我先充实自己，认真念书，而不是去装样子……你说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水手，这句话我是相信的，所以我不会骗nuna，有什么就诚实地告诉你。”
在这个前路迷茫的时候，姜允晟很希望能有一位可以交心体己的经纪人。
哪怕经纪人和自己一样没什么经验，只要可以信赖就好。
指尖攥紧手心里捏了捏，柳昭妍收敛了说教般的表情，安眸平眉地和姜允晟对视了片刻。
“我现在去取jtbc发布的试镜通告，时间上有点紧张，所以这两天就辛苦一些，多做准备，后天我们去试镜。”
“好。”
“你的能力现在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地方，但是就像你愿意信任我一样，我也同样愿意信任你。”
柳昭妍伸出手，干脆利落地落在姜允晟面前。
不怎么漂亮的手，甚至还能看到手指上因为写字磨出的茧子。
姜允晟把视线从那个写满了行程和规划的笔记本挪到眼前的这只手上，眨了眨眼睛。
把自己再无退路的职业生涯交给这位没什么经纪人经验的姐姐来领路，应该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样直来直去、毫不遮掩的对话，却让姜允晟觉得有一些安心。
之前接受这位经纪人时，情绪低落的姜允晟也不过就是抱着同情心而答应下来的。
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于是，姜允晟抬起手，两个人轻轻握了一下。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怎么了？”
心情振作起来，姜允晟看着柳昭妍有些古怪微妙的表情，轻快地站起身，准备去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喝。
“我好像忘了给你租房子这件事了……”
放下杯子，把柳昭妍难掩尴尬的表情收入眼中，姜允晟叹了口气。
这位经纪人应该没问题吧？
嗯，大概……可能……也许吧……
第五章：愿意相信
请给我，那甜蜜的味道
ice cream cake
与变得特别的今天相配的味道
……
清冷的眸子盯着电视前的身影左摆右摆，然后突然阖上。
靠在沙发上，姜允晟眉尖微皱，长叹一口气，抓过放在身边的抱枕，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哥，你就这么乱跳，涩琪看见了一定要打死你。”
“不会的，她在家的时候我才不看她的节目呢。”
姜在范收起了耍活宝的动作，从电视机面前转过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起案桌上盘子里的一瓣西瓜大咬一口。
“漂亮吧？”
上扬的声调，姜在范泛起欣喜的语气，伸手指着电视。
视线越过姜在范，姜允晟看向电视，屏幕上是red velvet重要的起势歌曲“ice cream cake”的舞台回放，领舞center位的part正在引发观众席的欢呼。
“……嗯。”
“真的是太漂亮了！”
说着说着，姜在范又抓起一块西瓜。
“嗯，是很漂亮。”
姜允晟的声音轻飘飘的。
“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妹妹呢，你看那个样子，好自信的。”
听着姜在范说得自豪感十足的这句话，姜允晟这才反应过来姜在范不是在说领舞，而是在说主舞。
“好吃吗？”
轻轻咳嗽了一声，姜允晟扶额，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一句简短的话。
“味道不错……你也吃啊，你自己买回来的，就只吃了两块。”
“你不是说明天下午涩琪就放假回来了吗？给她留半个瓜放冰箱吧。”
眼瞅着姜在范打算现在就把一整只西瓜都“消灭”的样子，姜允晟抱起半只没切的西瓜，走向了厨房。
成为c＆c的演员，那本部sr15b的宿舍自然是不能住了。
可是，换了新工作而开心过头的柳昭妍却忘了给他租房子住这件事。
徐志晟那里是没办法借住的，他现在还住在医学院的公寓里。
想来想去，姜允晟只能给姜涩琪的亲哥哥打一通电话了。
这么多年下来，彼此都很熟悉，关系一直都很好，姜涩琪的父母把姜允晟也当成家里的孩子来看待。
所以，借住一下是完全没问题的。
姜涩琪的父母出去旅游了，姜涩琪明天下午才放假，眼下的姜家里就只有姜允晟和姜在范两个人。
“允晟啊，你晚饭想吃什么？”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姜在范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哥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开工。”
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姜允晟甩了甩手里的围裙，一副打算要做饭的样子。
“我们点外卖吧……两份炸酱面，两份炸鸡，一份糖醋肉，两杯可乐，ok吗？”
姜在范晃了晃手机，准备打订餐电话。
“行，那订外卖吧。”
喜欢吃肉，喜欢喝可乐，这些都在姜在范的喜好范围里。
把围裙放回去，姜允晟重新回到沙发上，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下午上了公司新安排好的演艺课程，下课以后又被想当自己前辈的柳昭妍拉着去看了看她的大学，此刻的姜允晟正稍有些疲惫。
“允晟，你的新公司给你安排工作了吗？”
对于c＆c公司，姜在范是不怎么相信的，这是一家公司人脉还不如演员自己人脉的公司，这些年也一直都没出什么扛鼎的演员。
“后天有一个试镜，jtbc的一部剧。”
“可以啊，试镜什么角色？男主角吗？哈哈哈……”
“哥，你是在开我玩笑，还是在做梦？”
睁开眼看着坐在身边的姜在范，姜允晟撇撇嘴，一脸不想说话的表情。
“涩琪给我说你以前演艺课的分数特别高，自信点嘛。”
姜在范伸手在姜允晟眼前晃了晃，打了一个响指。
姜在范是不懂什么演艺的，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判断。
他只是偏心眼。
姜涩琪说姜允晟的演艺课分数高，说姜允晟一定没问题，那他就会愿意觉得这个弟弟是可以胜任角色的。
“我没有不自信，只是演艺课和真的站在镜头前是不一样的。”
感慨地笑了笑，姜允晟温眸温言，读懂了姜在范话里的支持。
以及那份“愿意相信”。
和柳昭妍是差不多的情况，现在身边的人们相信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能力，而是因为关系亲近，所以愿意相信。
对于做演员，姜允晟现在还没有很贴切的实感。
毕竟，过去的那些年里，姜允晟都是以“歌手”为目标的。
他想成为一个好歌手。
现在，不能再是歌手的他，却还没有真切“想成为顶级演员”的想法。
总要有一段时间，总要面对一些事情，人才会接受改变、适应改变、主动想要改变。
姜允晟对工作的投入是不需要质疑的，仅凭责任心就能做得非常努力。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有强烈的“成为顶级演员”的目标和内心驱动力？
可能，还需要一些经历吧。
生活的变化过于强烈，强烈到让他只来得及提振起自己的责任心，还没有考虑到很遥远的未来。
“没问题的，我还等着你以后拿了青龙奖给我签名呢。”
男主角，青龙奖……
姜允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感觉这位哥是越说越没谱了。
先学会演好配角甚至是龙套吧，那些东西还有些遥远，多想无益。
叮咚……
“哦？现在送餐这么快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姜在范拿起手机走向了玄关。
电视屏幕上是完成表演后，red velvet的后台采访，出道还不足一年的新人队长话不太多的样子。
“呀！怎么是你？”
姜在范的声音半是疑惑，半是惊吓。
“呀什么呀！我不能回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姜允晟抿了抿嘴唇，闷着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明天才回家吗？害得我白激动，以为是炸酱面到了！”
“我明明说的是今天！我还没有吃晚饭，你不欢迎我回家就算了，居然还嫌我不如炸酱面！”
“你看你这个样子，哪一点比得上炸酱面了！简直丑死了！不知道你公司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你出道……这么丑的人都能出道？”
“哎西……姜在范！”
在姜涩琪明显即将要情绪爆发的时候，姜允晟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熟悉到曾经梦里都会出现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姜允晟原本因为姜在范和姜涩琪吵架而快要憋不住的笑容，突然被这个声音定格了。
轻叹一声，姜允晟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黯了黯，却也柔和了一些。
仿佛是冬季的雪山，映着晚霞。
第六章：薄荷糖
不太安静的客厅。
电视里传出足球比赛的解说声。
沙发上，是握着电视遥控器的姜在范和吃着西瓜的姜涩琪。
姜在范专注地看着比赛，前倾着身体，提着呼吸、捏着手，一心一意等着解说喊出一句“goal！”。
姜涩琪气鼓鼓地用勺子挖着西瓜，盘着腿，嘟着嘴巴，时不时瞥视自己的亲哥哥，偶尔再呲一下牙。
墙上的时钟，一成不变地转动着指针。
桌子上的台历，每一页都是独一无二、不会重复的崭新。
厨房门旁，原本挂着的两身围裙都暂时不见了。
两人份的外卖，怎么都不够四个人吃。
姜在范当场就要再点两人份的外卖，却被姜涩琪一个抱枕砸翻在沙发上。
原因是裴珠泫悄悄地告诉姜涩琪，她去下厨。
要说姜允晟喜欢吃什么，在这座城市里大概只有裴珠泫是最清楚的。
尽管声称自己除了左膝盖以外全身健康，但是在裴珠泫眼中，这个在过去了六年里玩命练习的人浑身都有伤病。
可被“残酷”对待的偏偏就是这个人。
差点出道，被踢出；
眼看就要年龄过大而无法出道，又“冒险”成功，艰难出道；
出道曲潜力满满，却被告知不能做歌手了。
除此之外，还有感情上的伤疤。
而造成那个伤疤的，正是她自己。
对错与否，如今已经失去了谈论的意义。
现在能做的，就是为这个人做些什么，直到这个人选择重新开始，或是彻底离开。
特别是在听到那个让自己心痛得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消息时，裴珠泫突然就强烈地感觉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心急了。
生活的曲折对这个人而言，在同龄人里已经多有坎坷。
现下所需要的只是平静。
让这个人平静地过日子，让一段时光抚平他内心的褶皱和裂缝。
愈发认为自己应该更加温和的裴珠泫，希望在这个人的这一段时光里能有自己。
无论以后是否还能延续，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人的岁月变得温柔一些。
她知道如果过去的那件事被曝光，一定会有不少人认为是她为了出道抛弃了姜允晟，认为她是一个不好的人。
可是，没有人会知道那个打了姜允晟的练习室长当时给她说了什么。
那是她心底里的秘密；
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
只要她和姜允晟还待在公司里就必须埋在心底的秘密。
到现在，她都一直在尽力避开练习室长，见了面也只是恭敬地鞠躬，然后迅速离开，
不想遇见，也不敢遇见。
因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一种叫作“恨”的情绪。
恨练习室长，也恨自己。
就像姜允晟一直不认为那件事是裴珠泫的错误而归结于公司的手段，裴珠泫一直感觉自己很对不住姜允晟。
哪怕是练习室长当时给自己说了某些话。
对不起终究是对不起，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所以，她很珍惜每一次和姜允晟相处的时间。
比如主持音乐银行，比如现在。
本来想的是给姜允晟做一些他喜欢吃的，没想到他会在姜涩琪“放倒”了姜在范之后，先一步走进了厨房。
说起来，现在没有了姜允晟，sr15b那群孩子们以后就得指望李泰容来做饭了吧。
揭开锅盖，用小勺舀了一勺尝尝味道，裴珠泫轻轻砸了砸嘴巴，把灶火调小了一点。
耳边是切菜的声音。
回过身，映入眼中的是姜允晟站在案板前的身影。
完全素颜的姜允晟，天生就是一副安静温和的样子。
不用再守着之前本部给他设置好的人设，因为往事而造成的清冷被本质上的温和渐渐调和了一些。
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衣领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像是刚刚下班回家的先生。
只不过，她的本意是不想让姜允晟进厨房的。
这应该是她的“地盘”。
可是，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截了当地说话让姜允晟去客厅歇着，更不能把姜允晟推出去。
于是，两个人就不言不语地各自忙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姜涩琪在厨房的话，大概是会叹气的。
因为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很默契。
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顿称得上是丰盛的晚餐就这么逐渐成型了。
“允晟，c＆c对你还好吗？”
灶台上的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切菜的声音也已经停止，人声沉默了许久的厨房里，裴珠泫有些小心地开口，轻轻揉开了这一份平静的氛围。
“嗯，jtbc有一部剧，后天去试镜。”
拧开水龙头，姜允晟洗干净手以后，并掌敛了一捧水，然后覆掌在手腕上摩挲了几下。
“是什么角色？”
听到姜允晟语气平和的回答，裴珠泫内心松了一口气。
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初步打算的是去试镜男主角的10代时期或者20代时期这两个配角。”
耸了耸肩，姜允晟稍稍浅笑了一下。
“你们不是都说我的脸很好上妆吗？正好这两个角色都可以试一下。”
“那……要吃点薄荷糖吗？”
也许是姜允晟如常的对话让自己放松了一些，也许是此刻引人回忆的温和氛围给了自己鼓舞，裴珠泫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吸一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
薄荷糖，对于姜允晟来说是一个以前不能多吃的东西。
对于嗓子的特别注意让他以前并不会经常去碰这样的东西。
但是，当在感到压力大的时候或者是在面对关键时刻前，他总会吃一颗。
至少在裴珠泫的记忆里，姜允晟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谢谢你。”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看着手心里的那颗薄荷糖，姜允晟沉默了许久，慢慢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捏了起来。
姜允晟的手向自己手心靠近的时候，裴珠泫感觉心跳都快了半拍。
而那只手拿着薄荷糖离开时，她在一丝喜悦之余，也轻轻皱起了眉尖。
“你的手怎么了？”
她看到姜允晟手腕上有一块淤青。
“啊……今天下午去看学校的时候摔了一跤。”
姜允晟甩了甩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面颊。
第七章：前辈（一）
坐到姜涩琪对面，姜允晟把手中的盘子轻轻放在餐桌上，里面是外卖送来的炸鸡。
姜在范看了一眼本该坐在自己对面的姜涩琪，把手中的可乐瓶子递给姜允晟。
“咳咳……”
裴珠泫下意识地就咳嗽了两声。
然后，在姜涩琪睁圆了的双眼中，裴珠泫像是突然卡壳了一样停顿了片刻，后又慢慢低下头，鬓发垂下，遮挡了她的表情。
姜在范看到对面两位女士的样子，若有所悟，转头看向姜允晟。
这个弟弟伸手接可乐的动作被裴珠泫的咳嗽声定格在了半空。
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难以读懂。
姜涩琪一边留意姜允晟的动作，一边看着裴珠泫。
肩膀微微上提，像是深吸一口气的样子，捏着勺子的手指稍坐颤动，可以看到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整个房间都是电视机里传出的足球比赛的解说声。
“哥，我不喝可乐，你们喝吧。”
随着姜允晟的这句话响起，姜涩琪很清晰地感受到裴珠泫上提的肩膀松弛了下来，捏着勺子的手指也不再用力。
坐姿也舒缓了一些，不再紧绷。
“涩琪啊，你吃吧。”
把面前的炸鸡盘子推了推，姜允晟拿起筷子，拌了拌炸酱面。
从始至终，他没有抬眼看过任何人。
以前交往的时候，裴珠泫不怎么让他喝可乐。
刚才看见可乐，三年没有和姜允晟一起吃过饭的裴珠泫下意识地就像以前那样咳嗽了两声。
直到看见姜涩琪圆睁的双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咳嗽”的立场和身份了。
习惯，有的时候会改变一个人，并且留下很难抹去的痕迹。
一瞬间的差异感如同从高楼坠落一般涌上心头，身体不自觉地就紧绷了起来。
她希望姜允晟没有听到自己的咳嗽声。
可是眼角的余光却告诉她，姜允晟分明听到了，也停止了接过可乐的动作。
于是，希望姜允晟能像以前一样不喝可乐的念头在心底的土壤里突然发了芽，藤蔓一般缠在了心上。
然后慢慢勒紧，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平静一点。
停顿的那几秒对于裴珠泫和姜允晟来说，都略显漫长。
心软也好，习惯也好，姜允晟终究没有接过可乐。
然后像以前一样把炸鸡也推给了姜涩琪。
“允晟oppa，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眼看着只剩下吃饭的声音，姜涩琪眼珠转了又转，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
“摔了一跤。”
言简意赅，不想多言。
姜允晟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然后再用手指划过。
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裴珠泫和姜涩琪都知道这是他在感觉尴尬的时候会做出的小动作。
和姜涩琪对视一眼，裴珠泫轻轻摇头，示意姜涩琪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张了张口，看到裴珠泫对自己皱眉，姜涩琪只好放下自己的好奇。
摔一跤就摔一跤，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把姜涩琪和裴珠泫的交流纳入眼中，姜允晟内心长叹一声。
这可不是什么能说出口的尴尬事情。
现在想一想下午和柳昭妍去konkuk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姜允晟也止不住地想要拍拍自己的脸。
“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你是konkuk的学生，综合排名前十五的学校，nuna是高材生啊。”
戴着墨镜，和柳昭妍走进这所大学的常虚纪念图书馆，上了一下午课程又和公司仔细研究了试镜以后的姜允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
“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像是高材生了？”
把手里的图书证交给姜允晟，柳昭妍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艺人。
自从中午坦诚交流过以后，这小子说话就愈发不客气了。
“nuna不是要去找老师吗？我自己转一转就好，不会出问题的。”
避开柳昭妍的视线，姜允晟憋着笑走进了图书室。
这位被称为“小南诗恩”的姐姐除了脸，哪里像南诗恩那个“冰山”了。
在公司的时候，姜允晟就和柳昭妍商量过了，要以这所大学的艺术学院电影系为目标。
早早就开始练习生的生活，没有上过大学，自从走进校园开始，姜允晟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油然而生的向往却是清晰可见的。
柳昭妍要去找她的老师，姜允晟也乐得一个人走走看看。
尽管读过不算少数的影视方面著作，可那时毕竟是以歌手为理想的。
现在，演员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姜允晟自然而然地就走向了影视学的书架。
偶尔走动的声音，轻微的翻书声，阳光从书架的缝隙漫出来，姜允晟走过一排一排的书籍，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不知不觉间，唇角也微微扬起了。
这是他喜欢的生活状态，向往的生活节奏。
“啊……怎么摆得这么高，也不知道原来的高梯是谁拿走了。”
一个厚嗓的女声传入耳中，姜允晟转过身，看见一个高挑的背影，站在一个很低的梯子上伸手去拿书架高层的书。
这个女生想要的书确实摆得很高，应该有170厘米左右的身高，现在依然有些吃力的样子。
姜允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明显因为心生向往而情绪愉悦的姜允晟，此刻颇有一些把自己已经当成了大学生的感觉。
这种代入感让他走近了这个女生。
“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啊……拿到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
前者语气平隽，后者语调轻扬。
听到姜允晟说话的女生出于礼貌，立刻就侧身看向身边，准备问好。
然而，这架矮梯显然是老梯子了，经不住她这个身高的人突然发力。
于是，还举着书的女生就这么拧着脚晃了一下，无声地轻呼着倒了下来。
姜允晟猜这个女生如果不是因为是在图书室里，大概就要喊一句“救命呀！”了。
闷响一声，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并不会打扰到其他学生们。
只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你……”
厚嗓的女声响起，却像是突然噎住了一样停止了。
“那个……请您先起来吧。”
清冽的男声半句一顿地飘过，像是呼吸不畅的样子。
听语气，似乎有一些不知所措。
第八章：前辈（二）
静悄悄的图书室，电影学相关的书架前，姜允晟握着磕青的手腕，站在一个女生面前，目光无处安放。
耳朵微红。
是因为这个女生长得好看？
脸蛋是漂亮，像是初恋的邻家姐姐，身材堪称优越感爆棚，一双长腿能让姜允晟想起来少女时代前辈们在舞台上的样子。
可是，姜允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不至于看见一个漂亮女生就这样。
同时，他也是“花田”公司出身的艺人，对于漂亮女生的免疫力不是一般的高。
只不过，再怎么免疫，也抵不过像是骤雨一般突然发生的肢体接触。
这个女生从梯子上摔下来的时候，是砸到他怀里的。
因为身高差也好，因为梯子也好，当姜允晟把这个女生护在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姜允晟的脸正好和这个女生的胸口在一条平行线上。
姜允晟的脸被两团柔软闷了一个严严实实。
有一说一，这个女生的身材确实非常优越。
靠着六年刻苦练习得来的表情管理，站在女生面前，姜允晟硬生生把脸红压了下去，却怎么都管不住耳朵红。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表情有些尴尬的女生礼貌地笑了笑，丹唇明眸，直视的目光里是落落大方。
“没事没事，前辈没有摔伤吧？”
对面投来的直视目光不躲不闪，开朗又大气，姜允晟的耳朵也似乎开始恢复正常了。
“没有，多亏你了，手腕怎么样？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把姜允晟握着手腕的动作收入眼底，女生一边说话，一边捡起了地上的图书证。
“谢谢前辈，手腕没什么事的，不用去医务室。”
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姜允晟摘下墨镜，轻轻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真的很感谢你……柳昭妍xi？”
看了一眼图书证，女生突然悄声而笑，再抬眼看向姜允晟时，目光里的谨慎少了一些，多了一些好笑的探究。
“啊……这是我nuna的图书证，我还不是这里的学生，只是来看看学校。”
姜允晟的大学生模式当场被解除了。
“是想考我们学校吗？电影系？”
女生指了指身边的书架，话里的意味已经接近于肯定。
“我是……”
姜允晟突然止住了说话，整个人往后仰。
“发生什么事了？”
柳昭妍松开姜允晟的衣领，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没好气地瞪了姜允晟一眼，柳昭妍向女生颔首致意。
“你好，柳慧英xi。”
疏离又礼貌的眼神，柳昭妍比出一个握手礼，把刚刚成为正式演员还不足一周的姜允晟挡在身侧。
“小南诗恩”工作的时候倒确实有几分南诗恩的样子。
“您好？”
握了握手，柳慧英依然是开朗的笑容看着对面。
“我是s.m.c＆c的经纪人，这位是我的艺人姜允晟，他刚刚成为正式演员，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请见谅。”
一看姜允晟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尽管已经毕业，但有时也会回学校来看一看，常虚纪念图书馆的藏书可是外面比不了的。
“你好，我是柳慧英。”
“前辈您好！”
看到柳慧英再一次伸出手，姜允晟左手扶着右手肘，伸出右手恭敬地握了上去。
“柳慧英xi，我们就先告辞了。”
相互见礼告别，柳昭妍带着姜允晟迅速离开了图书馆。
虽然柳昭妍刚才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姜允晟知道，自己怕是要挨一顿说教了。
坐回车里，姜允晟系好安全带，靠着座椅，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你知道她是谁吗？”
“柳慧英。”
“还有呢？”
“……没有了。”
对于以前满脑子都是音乐、为情事伤心又被公司惩罚而变得沉默寡言的姜允晟来说，年轻演员很少有他知道的。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允晟，你不了解那个前辈，这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能轻易就把我们的计划说过不认识的人听？还好只是考大学，要是以后试镜什么的……”
“明白了明白了！那个……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既不能提尴尬的事，自己也确实没什么演员身份的经验，姜允晟只好老老实实认个错。
“还有，你刚才怎么说的是半语？”
公司里不存在不重礼节的艺人，但是姜允晟刚才和柳慧英分明说的是半语。
“我……”
姜允晟挠了挠脸颊，不知道该怎么给柳昭妍说。
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实在是说不出敬语来。
“柳慧英虽然只比你大一岁，但对于你来说，她是2007年就出道的大前辈，而且还有青龙奖的新人奖傍身。”
侧眼瞅了瞅姜允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原本还欲言又止的新人演员突然就平静到了near时期那般的样子。
大一岁，那就是91年生人。
07年出道，大前辈。
脑子里突然变得乱哄哄的，姜允晟甩了甩头，把没由来的情绪变化赶出脑海，阖上了双眼。
“nuna，我去我朋友那里住吧，之前已经联系好了。”
“好。”
察觉了姜允晟的心绪不定，柳昭妍收住了没说完的话，不再深究。
“姜涩琪的兄长，认识很多年了，nuna你放心吧。”
“所以说，你是确定打算考大学了？”
灌了一口可乐，姜在范替两位女士问出了这句话。
“嗯，其实我很向往那种生活，尽管作为艺人，我不可能真的拥有那样的生活状态。”
轻描淡写又省略了不少内容地讲了一下去konkuk大学的事，姜允晟面前的炸酱面还一口未动。
“趁着你现在还不算太忙，抓紧时间复习，半年的时间足够你这样的好学生用了……哦对，你现在都还有什么长期工作？”
姜在范这句话说出口，不只是一直在听姜允晟讲话的裴珠泫，就连一直嘴巴没停的姜涩琪也安静了下来。
“音乐银行的主持。”
“没了？”
“没了。”
“电台呢？那个‘我们结婚了’呢？”
“电台取消，‘我结’大后天拍摄最后一期，必须要下车了。”
说来也是可惜，新人歌手near之前也是潜力满满的样子，如今没了歌唱舞台，连节目资源也暂时只剩下音乐银行的主持人了。
那个和裴珠泫一起搭档的主持工作。
第九章：来信人
挠了挠耳朵……
挠了挠面颊……
抿了抿嘴唇……
拨了拨头发……
把姜允晟这一系列动作都看了一遍，在他反复开始第二轮之前，柳昭妍一巴掌呼向他的头顶，轻轻落下。
“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抽烟，我都以为你现在是忍不住了。”
坐在jtbc电视台的待机室里，准备试镜的姜允晟有点无奈。
他很想戴上耳机听听歌。
以前在重大考试前，他都会听歌放松一下情绪。
然而现在他已经是耳机禁用者了。
“允晟，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对于柳昭妍来说，姜允晟是第一次见识到试镜选角，她自己也是。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个新手经纪人在姜允晟的工作上做出强势的决断。
“没问题，就只试镜男主角20代时期的角色。”
柳昭妍观察了片刻，发现姜允晟说得很笃定，真的是完全不考虑的样子。
“不觉得有意见吗？多一个选角多一次机会，毕竟你的脸也能演十代的角色。”
柳昭妍对于姜允晟外貌的看法，不管是在本部也好，还是在c＆c也好，都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公论。
不上妆的话，这个人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20代白纸脸。
但是只要上了妆，这个人的脸可以被优秀的化妆师塑造成很多其他的样子。
不管是气质，还是年龄。
c＆c就算成绩再怎么一般，也不会随便欢迎一个新人演员来报道的。
练习生时期稳居榜首的演艺课成绩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姜允晟的面容。
他之前出道的一系列艰难都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或者颜值不够。
c＆c如果看不中他，完全可以做表面功夫。
但实际上c＆c对他的重视程度已经差不多超过了一个新人的标准。
这里面固然有“near”的加成，但也不会不考虑到演员本身的素质。
再一次端详起姜允晟的脸，柳昭妍更加肯定地觉得c＆c白捡了一张有机会刮大奖的彩票。
镜头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东西。
想要做到最佳状态的“上镜”，那就得演员本身比例正确、线条流畅。
但凡比例有那么一丁点的错误，亦或是线条出现了些微瑕疵，都有可能在镜头下被放大。
所以，转型演员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姜允晟虽然素颜并不惊艳，但是脸型始终非常上镜。
这个人的脸型放到镜头里是没有死角的。
就像是在舞台上一样，不管灯光师怎么花里胡哨地打光，他都能照单全收。
至少在外形上，姜允晟是有一个好底子的。
所以，他完全可以参加男主角10代时期角色的选角。
“没有任何意见，nuna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姜允晟抬眼看向柳昭妍，没有任何犹豫和迟滞。
柳昭妍从他的目光里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信任”这个词。
“不问我理由吗？”
轻呼一口气，柳昭妍的肩膀松了松劲，线条柔和了一些。
“理由很简单，我的经纪人觉得不好。”
对于姜允晟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经纪人毫无条件地去信任。
对于柳昭妍而言，这是她第一次从工作伙伴那里踏踏实实地得到了信任。
待机室里沉默了片刻，新手经纪人和新人演员一同淡淡地笑了起来。
姜允晟非常清楚，柳昭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
放弃了s.m公司相对安稳的工作机会，把未来的前途放在一个被迫转型的新人演员身上。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并不多。
尽管因为时间不足，还没有很深切地感受过柳昭妍的工作能力，但是这个“小南诗恩”的果决和条理，姜允晟已经很有体会了。
就像柳昭妍愿意信任他一样，他也愿意信任柳昭妍。
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两个水手。
笃笃笃……
“您好？”
柳昭妍打开门，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
“您好，该姜允晟xi去试镜了。”
“谢谢您！他现在就过去。”
“好的，请加油。”
“谢谢您！”
转过身，柳昭妍看到了一个有一点发愣的姜允晟。
“别发呆了，赶紧调整状态，去吧。”
“嗯，nuna等我好消息。”
姜允晟走出门外，稍作停顿，回头看了看。
柳昭妍站在门口，像是一个送弟弟走进考场的姐姐。
只不过，这个姐姐的目光里满是信心。
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柳昭妍是一个不甘心的人。
不甘心只能在s.m经纪部办公室里混日子；不甘心看着其他不如自己的人带着艺人发光发亮；不甘心日复一日地无所作为。
她想成为最优秀的经纪人。
所以，当一个叫作“姜允晟”的机会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只是缺一个机会。
和姜允晟同情她在办公室里的情况一样，她也同情姜允晟的艰难。
可是，在姜允晟的身上，她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负面情绪。
没有松懈，没有颓败，更没有放弃。
虽然在她眼里，这个现在装得很平静的人其实内心七上八下，但却不会让她产生什么质疑。
这是她的艺人，就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会撑起气场的新人演员。
艺人不止是公司的脸面，也是经纪人的脸面。
至少在柳昭妍自己看来，这个脸面很让她放心。
“我的目标是成为最好的经纪人，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好的演员。”
姜允晟的背影转过拐角，消失在了柳昭妍的视野里。
经纪人做到了该做的一切，现在就看演员的了。
嗡嗡……
嗡嗡……
嗡嗡……
柳昭妍坐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提包，把姜允晟的手机拿了出来。
三条信息。
第一条很简短，信息的预读功能就看到了全部内容。
[允晟oppa，fighting！]
来信人是：[贪吃的熊]
第二条信息同样简短，只是内容有些让柳昭妍哭笑不得。
[允晟，今天晚饭我们大家出去吃。]
来信人是：[贪吃的老熊]
第三条信息超过了预读功能的显示范围。
[允晟，如果你想听歌，可以打开背包……]
预读的范围只是显示到这里。
而这个来信人的名称却让柳昭妍皱了皱眉头。
来信人是：[艾琳]
第十章：新人（一）
“干杯！”
九只杯子在半空中围了一圈相互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杯子下面是一大锅年糕汤，正冒着热气。
空气中是年糕汤的香味，还有喜悦的情绪。
得益于第一代号的默许，姜涩琪拉动了当初一起练习的几位rookies练习生们，来给第二代号庆祝。
除了原本就住在姜家的姜在范和姜涩琪，再加上借住的姜允晟，其他人跟着裴珠泫也分批次悄悄赶来了姜家。
新人演员姜允晟初试镜告捷，拿下了角色。
“以后就能在电视剧里看见哥了，不管练习到几点，我都会给哥贡献收视率的。”
对于姜允晟的离开，整个rookies男子组里最难过的就是李泰容了。
vocal姜允晟，dance李泰容，一向是rookies男子组的两大王牌。
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大亲友。
“最近大家怎么样？承沫老师是不是抓得更严了？”
“哥你太了解他了，这几天上声乐课已经是一种负担了。”
徐英浩一脸苦相地给姜允晟把杯子里的果汁满上，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vocal第一的near不在了，失去了得意弟子的金承沫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用想也知道。
“泰一哥和道英现在是最累的，承沫老师几乎每天都要盯着他俩骂。”
rookies男子组排在near身后的两个vocal，现在成了金承沫盯着练的目标。
以前姜允晟在的时候，金承沫提什么要求都有这位大哥顶着，也一定会让金承沫满意。
现在，已经习惯了near存在的金承沫总觉得男子组怎么都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伸手拿过姜允晟的碗，裴珠泫给里面盛满年糕汤，轻轻放回到他面前。
能从姜允晟的眸子里看出一些疲惫。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试镜，也是成为演员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姜允晟的精神一直绷着，现在拿下了角色，难免会觉得困乏一些。
不过，看着徐英浩大倒苦水，看着金艺琳跟着他一起吐槽，姜允晟微微点点头，唇角上勾勒出一个欣慰的笑。
这让裴珠泫恍惚间有了一丝错觉。
仿佛还是在三年前，rookies的哥哥和姐姐带着一帮亲近的弟弟妹妹们下馆子。
姐姐安静地剔着带鱼里的刺，哥哥被其他人围着，像是听家常话一样。
“多吃一点。”
一大块剔好刺的带鱼被裴珠泫放到了姜允晟的碟子上。
“之前你一直都在准备试镜，吃饭也没有吃好，现在就安心吃饭吧。”
尽管姜在范和姜涩琪一再觉得姜允晟在去试镜前冷静从容得像是有经验的老演员一样，但是在裴珠泫看来，这个人只是装得很像而已。
她还在姜允晟的背包里悄悄放了一块巧克力、一包口香糖和一瓶漱口水。
在关键考试前得不到耳机的时候，巧克力是姜允晟的次选。
这一点，除了姜允晟本人之外，只有裴珠泫才知道。
因为这个习惯是裴珠泫给他养成的。
“谢谢。”
看着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又温情脉脉的样子，姜允晟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碟，捏起勺子，喝了一口年糕汤。
“辛苦你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味道很好。”
“好吃吗？”
裴珠泫微微前倾着身子，双手按着桌面，眉眼上扬，唇角含笑，目光里盈着欣喜的意味。
“嗯。”
刚刚抬眼，姜允晟就撞上了裴珠泫的视线。
温柔得让人觉得有一点揪心。
“谢谢。”
重新低下头，避开这样的视线，姜允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带鱼，有些沉闷。
“再尝尝这个……这个也是，如果觉得好吃，我下次再给你做。”
呼吸也变得有一些急促，心情喜悦的裴珠泫目光灼灼。
姜允晟没有抬头，只是把裴珠泫放在碟子上的食物送进口中。
整个餐桌上都静悄悄的。
其他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两个曾经的情侣和似曾相识的一幕。
只不过，以前那个自信的裴珠泫现在虽然看着眼中神采奕奕，可是紧绷的肩膀、攥着的双手和敛着气息说话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有些低声下气似的。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忙起来，经纪人也给我快准备好住处了，你们也要有行程，不用麻烦了。”
放下筷子，姜允晟依然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碟，没有抬起视线。
“我……你说你只有不到两集的戏份，我以为你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随着姜允晟停下筷子，裴珠泫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小心。
“是的，我这个角色的戏份就是出现在第二集和第三集，大概一周就可以拍摄完毕，而且后续也不需要补镜头，但是经纪人给我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也许是心软，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闷，姜允晟终究还是不忍心，拿起公筷给裴珠泫夹了一块年糕。
《亲爱的恩东》这部电视剧，姜允晟所参演的角色是男主角的20代时期。
诚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戏份寥寥、短时间就能完成拍摄的角色。
严格地说，姜允晟并不会很忙。
但是，今天下午柳昭妍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就亢奋地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今年到年底都别想有假期了。
满脑子都是眼下这部电视剧的姜允晟完全没有闹明白，柳昭妍这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过，姜允晟知道的是，柳昭妍为了他每天到处跑人脉，低声下气去求人，大部分用餐时间都是一盒寿司卷就把自己打发了，却还每天按时给他打电话，让他吃好睡好。
昨天见面的时候，姜允晟以为是要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却没想到是柳昭妍自费给他买了补品。
失去歌手生涯固然痛苦，但是有这样的经纪人陪伴着一起去闯演员这条未知的路，姜允晟觉得很安心。
柳昭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柳昭妍为什么说他到年底都不会休假，姜允晟不想多做考虑。
工作上的事交给柳昭妍去判断，他认为没有比这更可以放心的了。
嗡嗡嗡……
“nuna，我正在吃饭，你放心吧。”
毫不意外，柳昭妍又在用餐时间打来了电话。
“你说什么？”
在rookies里，没有比姜允晟更能沉得住气的人了。
但是，他现在这个双目圆睁的表情明显是情绪被冲击了。
“那……ok，ok……我现在就出发。”
放下手机，姜允晟抱歉地笑了笑。
“急事，我得先出门了，之后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外面吃。”
起身走向玄关，姜允晟刚刚抬眼就看到了裴珠泫。
早在姜允晟接电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裴珠泫就起身离开了座位，从衣架上取下了姜允晟的外衣。
“没有吃多少就出门，等会办好事情以后记得再吃些东西。”
把外衣递给姜允晟，又在他手里塞了一颗薄荷糖，裴珠泫抬起头，努力摆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工作加油。”
第十一章：新人（二）
“你知道徐仁国吗？”
“知道。”
“那你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
眼瞅着姜允晟坐在副驾驶位上虽然面无表情却眉目低垂的样子，柳昭妍叹了口气，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开心不开心？”
像是逗小孩一样，献宝的语气。
“有点开心。”
稍稍回神，姜允晟略有停顿地转头看向身边，给柳昭妍扯出一个微笑。
“噫……傻小子。”
柳昭妍拍着姜允晟的肩膀晃了晃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在jtbc的剧组里拿到了一个角色，但对于姜允晟的事业来说，只是一个开头。
因病转型的前idol身份对姜允晟的演员生涯而言，是一个负担。
尽管姜允晟的idol生涯很短，可终究都存在于他的过去。
转型演员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是说转型就能转型成功的。
《亲爱的恩东》给了他起步的机会，却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这是公司本部为了形象营销而找来的一个镜头。
镜头里的主角是公司本部，不是姜允晟。
c＆c确实看重姜允晟，但看重只是一个态度，这和有所行动是两码事。
至少在《亲爱的恩东》敲定之后，柳昭妍没有看到c＆c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柳昭妍是不可能干看着c＆c无所作为的。
怎么让姜允晟的演员生涯真的开始，在他还带有“near”的人气余热时尽快让这个新人演员步入正轨。
每天奔波忙碌求人脉，柳昭妍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小南诗恩”的心气是足够高的，所以眼前困局让她内心有些焦虑。
而且，焦虑也只能自己消化，她要在姜允晟面前表现得足够从容，表现得一切都在掌握。
好在，姜允晟是让她放心的。
就像听闻的练习生时期一样，这个人现在依然没有懈怠过。
全力以赴的姜允晟，是她的底气。
“我问过剧组了，确认一周内完成拍摄，那边还专门给我说了，允许你个人戏份杀青以后再过去。”
前天晚上，她收获了意外惊喜。
一通让她感觉意想不到的电话，对于此刻的姜允晟而言是绝佳的机会。
前提是姜允晟能把握住。
而且，这个“惊喜”还很通情达理的样子，着实让这阵子感到焦虑的柳昭妍心里踏实了不少。
“nuna，等杀青以后，你的图书证可以借我吗？”
虽说临时看书提高有限，虽然已经把课程排满了，虽然有很多知识都知道，但是缺乏实际经验的姜允晟还是希望自己能再多做一些什么。
至少，会觉得安心。
“怎么突然这么说？昨天在剧组里有什么问题？”
昨天正式进入《亲爱的恩东》剧组，饰演男主角10代时期的朴珍荣和饰演男主角20代时期的姜允晟都被进行了集中拍摄。
在电视台开始放送前，这两个人就可以杀青了。
因为要去拜会那个“意外惊喜”的缘故，柳昭妍昨天并没有待在片场，只是在姜允晟下班的时候去接他。
当时从李泰坤导演那里得到的反馈让柳昭妍很有信心。
虽然一开始有些用力过猛，但是这孩子调整得很快，下午的时候在镜头前就已经自然许多了。
说老实话，我和白作家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不过现在来看，这个孩子是值得期待的，感觉是天生做艺人的材料。
可是，姜允晟眼前这个反应却好像是昨天挨了骂一样。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那个惊喜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总觉得自己还差很多，如果不多做些什么，心里会不踏实，所以想歇下来的时候去多看看书。”
还有半句话，姜允晟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c＆c现在并没有安排多少其他的行程，还算有这样做的时间。”
当初离开本部的时候，柳昭妍就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要论人脉，c＆c还不如旗下的演员们。
想要成功，差不多算是完全靠自己。
以前的near或许对这些观点还没有多少切实的认知，但是现在的姜允晟已经非常明白了。
“抓住这次机会，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就一定可以打开局面。”
从后座拿过背包交给姜允晟，柳昭妍表情郑重地看着身边的人。
既有严肃的意味，也有一些期待。
而更多的，是鼓励。
那个“意外惊喜”从未失败过，一直都是奇迹。
只要姜允晟能符合要求，参与进去，以柳昭妍对姜允晟的了解，他大概率会得到一个美好的职业生涯起步。
“nuna，你放心。”
姜允晟长出一口气，接过背包，微微扬起唇角，略有些疲惫的眼神里渐渐泛起了神采。
“之前还没有实感，可是自从昨天早上第一次正式站在影视镜头前开始，我就觉得有一些奇怪。”
“奇怪？”
柳昭妍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词。
老实说，柳昭妍对于姜允晟的精神状态还是比较担心的。
毕竟，“near”之于姜允晟过去人生的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现在，姜允晟居高不下的人气热度，也是因病从潜力歌手转为新人演员这件事带来。
s.m公司的强力营销给了这件事非常高的话题度。
却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姜允晟本人的心理。
“说句有些矫情的话，感觉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特别是站在镜头前的时候，脑子里只有我的角色，再也想不起来其他的事情了。”
在柳昭妍的眼中，面前的姜允晟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表情虔诚得像是一个信徒。
“你这孩子，这是要睡醒了吗？”
“nuna，你说什么？”
没有听清柳昭妍语气朦胧的自言自语，姜允晟收起了那副如同是祷告一样全神贯注的语气，歪着脑袋看向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微微露出笑容的姐姐。
“没什么。”
“那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姜允晟指了指车窗外正在招手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表情有些尴尬。
今天是音乐银行上班的日子，虽然来得早，但是把车停进车位以后，柳昭妍一顿絮叨让两个人在车里多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快去快去！”
伸手掩着脸，柳昭妍摆摆手，把姜允晟赶了出去。
第十二章：一如当初
“114个国家正在直播。”
“全世界观众一起收看的”
“生放送，music bank！”
继缺席“near退出歌手生涯”那两周的工作之后，姜允晟再一次回归音乐银行的mc位置。
同样是暖色系的针织衫情侣装，音乐银行的cp粉们又一次见到了“irenear”。
“大家好！我是期待着周五的男人，姜允晟。”
比near时期要更加温和的笑容，告别了near人设的新人演员第一次在舞台上用本名来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爱着周五的女人，irene。”
轻轻挨着姜允晟，两个人又一次一起出现在了小小的镜头里。
[onni的美貌又正常营业啦！#irenear]
[oppa今天回归，onni就恢复了精神，这说明了什么？#irenear]
[怎么看怎么配，不是都说谈恋爱的人会彼此越来越像吗？这两个人的颜放在一个镜头里简直完美。#irenear]
……
被议论、甚至被一小部分声音批评，裴珠泫在之前两周的音乐银行放送时总是显得强打精神的样子。
而今天的irene却显得格外明媚，回到了之前和near一起搭档时的状态。
“对我们两个人而言呢，期待周五的理由，就是music bank！”
笑容更加暖心，表情也更鲜活了一些，演员姜允晟的变化是明显的。
“我特别期待这个周五！”
双手握着麦克风，裴珠泫侧身对着镜头，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喜悦情绪的视线明晃晃地投在姜允晟的脸上。
“哦？今天是有什么组合的回归让irene xi特别期待吗？”
回应身边传来的、让自己有些不太能对视的目光，姜允晟也侧对镜头，把自己的笑脸展露给了裴珠泫。
“我最期待的是允晟xi回归了。”
裴珠泫松开一只手，曲着手腕伸向姜允晟的胳膊，用指尖捻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拽了拽。
超出了职业笑容范畴的表情。
声音也在着意修饰下显得格外温甜软糯。
因为喜悦而轻抿住的嘴唇线条，肩膀略作摇晃，像是一个正在给男朋友撒娇的女孩。
伴着冲入耳膜的现场尖叫声，坐在机器后面的pd翻了翻今天的台本，满意地点了点头。
台本上没有写两个人具体要怎么互动，只是提了要求。
裴珠泫现在所做的，明显得到了很不错的舞台效果。
“唉……”
姜允晟的表情稍微黯了黯，叹了口气。
继续看着姜允晟，裴珠泫没有说话。
就像台本上写的那样，没有什么具体的互动行为。
在整体要求的前提下，要靠他们两个人自己发挥。
眼下由裴珠泫发起的这一段互动，是之前两个人没有商量过的。
因为，姜允晟今天迟到了半个小时，来不及做太过细致的讨论。
一方面是相信姜允晟的能力，这点状况不可能难住sr15b的前队长。
另一方面是裴珠泫期待姜允晟的反应。
哪怕是在舞台上面对着很多镜头和观众，哪怕是假装的放送效果，能和他这样亲密地说着一些粉红气息的话，在裴珠泫看来，这已经是一件值得每周都期待并为之喜悦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之于姜允晟有多少伤痛，裴珠泫不敢去想象。
那是一件稍微想一想就会自责揪心乃至于落泪的事情。
现在，只能带着内疚和只要得到一点点回应就会感到欢欣的情绪，慢慢靠近。
“很久都没有见到irene xi了，过去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很难振作，因为总是看不到irene xi，感觉没什么精神。”
看着屏幕上姜允晟故作低落的表情，正在喝水的金艺琳一口水喷了出来。
明明前天大家还在一起吃晚饭来着。
“啊……阿爸真的是一个演员，要不是我前天才见过面，现在差点就信了。”
“姜爸爸”和“裴妈妈”。
在过去的练习生时期里，这两个人对她而言，是半个父母一般的存在。
裴珠泫会接她放学来公司练习，姜允晟会在练习结束以后送她回家；
裴珠泫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她挑鱼刺、给她烤肉，姜允晟会在吃完饭以后给她买饮料、买冰淇淋；
裴珠泫会给她把每一件衣服都熨得整整齐齐，姜允晟会带她去买新衣服；
裴珠泫会温和地给她补舞蹈，姜允晟会严肃地给她补声乐；
在她被其他练习生欺负的时候，裴珠泫会搂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慰她，姜允晟会站在她们两个人身前，把欺负人的家伙教训得大气也不敢喘，甚至是带着哭腔给她道歉。
至少在公司里，她就是“姜爸爸”和“裴妈妈”养大的孩子。
“阿爸”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只是姜允晟和裴珠泫感到痛苦，亲友们也都觉得很难过。
缄口不言，只字不提，这是她们当时唯一能为那两个人做的事情。
现在，看着屏幕上那两个人让观众席一再发出尖叫声的互动，金艺琳又一次把这个称呼拿了出来。
还是像当年开玩笑时说得一样顺口。
没有任何的生涩感。
仿佛时光依然停留在过去的心绪里。
眼珠转了两圈，金艺琳摸出手机，看了看red velvet的行程表。
所谓人小鬼大，看到金艺琳突然憋着笑的样子，姜涩琪挠了挠头。
这孩子是又想到什么了？
“谢谢您，今天辛苦了。”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卸了妆的姜允晟躬身送走了化妆师。
待到待机室的门合上，姜允晟转身，这才发现经纪人们都去了停车场发动车辆，待机室里只剩下自己和裴珠泫两个人了。
那个在音乐银行的镜头前笑容明媚而引人注目的一年级队长早已经卸了妆，下巴上半戴着一只口罩，此刻正拿着一本书。
那张并不大的沙发上，裴珠泫紧挨着边坐着，就着头顶的灯光，轻轻地翻过书页。
忽略了余光的眸子时不时摆动，带着目光淌过书上的文字，一侧的长发顺着肩膀垂下，如同诗歌里半遮面的美人。
仿佛让时钟也安静了下来。
抬起头，把姜允晟不着痕迹挪开视线的样子收入眼中，裴珠泫犹豫了片刻，咬着嘴唇，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食盒。
“允晟，我有些担心你在剧组里吃不好，所以……”
咽了咽喉咙，平复了一下呼吸，站在姜允晟身边，裴珠泫埋着头把食盒递了出去。
“我本来准备了一点小菜，是全州的菜式，但是感觉做得不好、不熟练，就给你烤了一盒饼干……”
沙发上，那本裴珠泫刚刚还在看的书靠着背包慢慢歪倒下去，露出了内页。
是一本食谱，但凡是全州的菜式，旁边都有手写的笔体做了足够详细的注解。
不只是做法的补充和要点，还有姜允晟的喜好。
每一个喜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如当初。
第十三章：小猫
在成为练习生之前，姜允晟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挺不错的。
成为练习生以后，姜允晟就收起了“自己长得好看”这个念头。
尤其是在认识了李泰容和郑在以后，他就彻底忽略掉了自己的长相。
一心一意打磨唱功，以主唱为目标，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能站在舞台上，唱着组合歌曲里最难的part，包办歌曲里的高音，在副歌里给成员们垫音。
现在成为演员以后，姜允晟全力以赴提高自己的同时，也依然在遗忘着自己的“白纸脸”。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某一天会因为自己的颜值而得到什么职业资源。
所以，在知道tvn电视台给自家公司c＆c打来电话进行试镜邀请，并表示导演对自己的气质外形非常满意的时候，姜允晟看着面无表情，内心世界已经呈现为了一颗呆瓜的样子。
tvn电视台的王牌电视剧，请回答系列三部曲即将迎来最后一部《请回答1988》。
李明翰pd、申元浩导演、李有贞编剧的再次合作几乎确保了这部剧的高质量。
尽管知道试镜公告公开发布后，柳昭妍是一定会让自己去试一试的。
但是，姜允晟做梦都想不到电视台会提前打来电话进行试镜邀请。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脸……
李明翰和申元浩敢用新人是出了名的。
当初拍摄《请回答1997》时，郑恩地是一个19岁的一年级新人idol，徐仁国是一个选秀节目出身的小歌手，两个人都是零演艺经验。
这部剧上映前被嘲笑为注定扑街的炮灰之作。
而现实却是，每一个嘲笑《请回答1997》的人最后都被打肿了脸。
那是一场席卷了2012年夏季的风暴。
现在，制造了那场风暴的三个人又凑到了一起，想要制造一场新的风暴。
虽然能不能成为这场风暴的一份子还未可知，但是试镜的大门已经向姜允晟打开了。
接到试镜邀请当天晚上，柳昭妍和姜允晟见面时，姜允晟一再捏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脸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他也就愈发想要抓紧时间多练习、多补充知识。
本来就要准备11月份参加大学能力考试的他，在走出《亲爱的恩东》剧组以后，过得活像是一个高三的中学生。
抓紧一切时间，想要赶在去《请回答1988》剧组试镜前多学一些知识，多提高一些自己。
甚至来不及好好收拾一下柳昭妍给自己租好的公寓，整个房子的陈设充满了“简单男人”的风格。
“这是车费，请您收好。”
姜允晟解开安全带，把几张钞票递给出租车司机，车窗外是konkuk大学的大门。
“学生，要好好学习啊。”
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司机大叔接过钞票，友善地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
干干净净又端端正正，穿着一件没有什么装饰的纯白短袖t恤和黑色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此刻没有上妆的姜允晟很像是一副优等生的样子。
也就是家长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是，谢谢大叔，辛苦您了！”
扶着膝盖躬躬身，姜允晟下车，看着学校大门进进出出的学生们，一边深呼吸，一边勒了勒肩膀上的背包带子，满心愉悦地走进了校园。
正值夏日，阳光的热情让姜允晟选择了一条林荫道通往图书馆。
视线所及，一片郁郁葱葱，本该清凉的微风在阳光的注视下也变得温暖起来，掠过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青葱，款款作响，恍如一场独奏，亦或是一段清唱。
如果说《亲爱的恩东》在姜允晟内心种下了“想要成为好演员”的种子，那么konkuk大学就是姜允晟内心“一定要考上大学”的路标。
“嗯？那是什么？”
草坪上，一颗大树后面露出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心情大好的姜允晟走过去，低头一看，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喵……”
原来是一只小奶猫。
雪白的毛发，小巧可爱的脸孔，可怜巴巴地窝在树旁边。
姜允晟转身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成年猫的踪迹，这只小奶猫也不像是有主人的样子。
慢慢走近小奶猫，姜允晟看到它并不惧怕自己，于是就卸下背包，轻轻坐在了它旁边。
小奶猫仰着头，水盈盈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允晟。
“喵……”
一点都不怕姜允晟，小奶猫甚至还伸出了小猫爪蹭了蹭姜允晟的腿。
“你是肚子饿了吗？”
姜允晟探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奶猫，发现这个小家伙不但不排斥，还用小猫爪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阳光明媚，树影斑驳，心情愉悦，身边还有一只可爱的小家伙，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的姜允晟突然就感觉自己心里的一部分柔软了。
打开背包，取出柳昭妍交待自己每天喝一瓶的牛奶，姜允晟倒了一点在手心里，伸到了小奶猫的面前。
“喵……”
小奶猫看了看姜允晟，用小猫爪碰了碰姜允晟的手掌，停顿了片刻后，探出小小的脑袋，埋进了姜允晟的手心里。
一直到这只小奶猫吃饱为止，姜允晟都没有发现四周有成年猫的踪迹。
“姜允晟xi？”
听到这个声线温柔的厚嗓，姜允晟转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前辈您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柳慧英。
一身细吊带的波西米亚长裙，一双棕色的凉鞋。
随风微动的大裙摆和迎风飘扬的披肩长发让这个女孩看起来清新美好极了。
“这是你养的猫吗？好可爱。”
没等姜允晟站起身，柳慧英抚住长裙蹲了下去，把自己清甜的笑容对准了窝在姜允晟腿边的小奶猫。
“不是，这个小家伙是我才遇到的。”
“没有主人吗？”
柳慧英抬眼看向姜允晟，这个和自己之前发生了尴尬事件的新人后辈正被小奶猫抱着一根手指玩着，阳光掠过头顶树荫的枝叶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明亮了他线条流畅且温和的眉眼，整个人都映出了一份暖色调。
“我在这里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没有见有人来找，也没有见到有什么成年猫。”
“我看这个小家伙好像很喜欢你，你要养它吗？”
第十四章：仿佛燃烧
图书室一处靠窗的桌子，阳光晒出了暖洋洋的色彩，空调的冷气吹到这里时体感温度已经没有那么低了，既不会觉得热，也不会觉得凉。
把书签夹进书页里，柳慧英抬头看向对面。
是过了三个小时依然还在看书的姜允晟。
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笔记本上是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看到姜允晟拿出这支钢笔的时候，柳慧英的微笑里多了一些友善的讶异。
这是我的经纪人送给我的礼物，说是提前祝我考上大学。
全神贯注，只专注于眼前桌上的书籍和笔记，姜允晟像是一个准备迎接期末考试的大学生。
“姜允晟”这个名字是最近相当有热度的话题。
不止是因病转型，在s.m公司的强力营销下，姜允晟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被报道了出来。
“优秀练习生模范”“天才vocal”“rookies品牌专案的王牌”……
所以，眼下发生的这一切本来应该很悲伤吧？
可是，柳慧英却看不到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被打击过的阴霾样子。
初见时，虽然有些尴尬，但是目光干净，神情端正，被经纪人“拎”走的样子也挺可乐的。
再见时，只看他和那只小奶猫之间的互动，就能知道这个人心底柔软而温情。
现在，专注于想要做的事情，过去的三个小时里没有任何声音能够干扰到他。
这个人的视线始终都集中在书本上，一直没有抬过眼。
如果命运给这个人一个专注演唱的机会，他会达到什么高度？
命运，没有如果。
也许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他会是一个好歌手吧。
轻微的簌簌声拨散了柳慧英的思绪。
因为桌子足够宽大，所以姜允晟的背包是平放在桌面上的。
眼下，那只小奶猫引人爱心萌发的小猫脸从没有合实的拉链里冒了出来。
无辜的小眼神四处晃晃，一只小猫爪也伸了出来，对着姜允晟的方向。
柳慧英急忙斜斜地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比在嘴巴前，看着小奶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忽闪着眼睛的小奶猫，表情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柳慧英。
一人一猫，静悄悄地对峙着。
过了一小会，眼瞅着小奶猫没有想要发出什么动静的样子，在这个趴在桌子上以后变得距离姜允晟极近的位置上，柳慧英松了口气，收手、抬头，准备起身恢复坐姿。
s.m公司对于艺人面貌的要求大概是整个圈子里最高的吧。
听说near刚出道的时候还被一些粉丝们善意地调侃，说是“李秀满的新手办”。
此时，下午三时三十分；
此时，柳慧英的视线正好落在了姜允晟的方向；
此时，写好了一段笔记的姜允晟，正好抬高了一些视线，看向书本；
此时，阳光像是一个淘气的灯光师，不怎么听话地把光线折在姜允晟的脸上。
艺人对“光”是很挑剔的。
可能一个角度的偏差，就会让面容上的一些优点被放大。
或者是缺点被放大。
然而，姜允晟却将这样的“灯光”照单全收了。
脸型线条流畅得找不到哪怕一个死角。
温和的眉眼，却在专注认真做事时有着冷冽的目光。
阳光从他的脸上拂过，给他蒙上了一层朦胧感的金色面纱。
于是，整个空间都变得温暖了。
视线被阳光轻轻拥抱着，仿佛连空气中飘扬的细微尘粒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时光稍作停顿，驻足在这里。
“喵……”
依然是无辜的眼神，小奶猫已经从背包里钻了出来，蹭了蹭姜允晟握着钢笔的手。
睫毛微动，目光偏转，不再冷冽。
放下钢笔，单手托起小奶猫，放在自己面前，姜允晟给三个小时的学习画了一个句点。
“是着急想去看看你的新家吗？cabbage。”
姜允晟伸出手指让这个起名叫作cabbage的小奶猫抱着，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小下巴。
cabbage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很配合地彻底安静了下来。
另一只手撑着面颊看向小奶猫的姜允晟，抱着姜允晟手指蹭来蹭去的cabbage。
在柳慧英的眼中，一人一猫，似乎是在享受这个阳光满溢的时刻。
“前辈，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轻轻揉着cabbage的小脑袋，姜允晟和柳慧英走出了图书馆。
“嗯，毕业了，但是休息的时候偶尔会来学校图书馆看看书。”
撑起一把遮阳伞，柳慧英伸伸胳膊，举到了两个人的头顶。
十六公分的身高差距倒也不会让这个动作太过于困难。
但如果是接近三十公分的话，那大概就是难为人了。
“谢谢前辈，我来举着吧。”
“没事，你抱着小家伙就行了。”
冲着cabbage比了一个猫爪的手势，眉眼间满是轻快笑意的柳慧英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人正在走向自己这边的方向。
举着伞的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姜允晟，柳慧英收起伞，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一起转身面向来人。
“前辈您好！”
然后，一起鞠躬。
毕业生回学校的缘由并不复杂。
比如身边的柳慧英，是因为想去图书馆看书。
比如面前的刘亚仁，是回学校看望老师。
“你们好。”
虽然说着“你们”这个表示复数的词，但是刘亚仁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分给柳慧英多少。
差不多都集中在了姜允晟身上。
被s.m公司强力营销的“因病转型”，再加上主持音乐银行得到的“情侣式mc搭档”，姜允晟的人气热度最近一直保持在圈中前列。
刘亚仁略作思索就认出了他。
一个有些可怜的前歌手，一个稚嫩的新人演员。
姜允晟自然也认出了刘亚仁。
忠武路青年演员中的翘楚，2003年就出道了的大前辈。
再过几个月，到九月份的时候，刘亚仁的新电影《思悼》就要上映了。
《思悼》的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刘亚仁在这部电影中的表现已经达到了影帝的级别，完全有资格在诸如青龙奖这样的大奖中去角逐“最佳男主角”的奖项。
柳慧英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和身边的这两个人都不动了。
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脸上没有表情。
“前辈慢走。”
这一短暂的停顿很快解除，姜允晟微微躬身。
两个人身影交错，看着刘亚仁走远了一些，柳慧英轻轻点了点姜允晟的臂膀。
“怎么了？”
姜允晟起身后，柳慧英发现了这个人的手指握紧在了手心里。
“这大概就是我们国家最优秀的青年演员了吧？”
“当然。”
“果然……做演员，就应该做这样的演员才对。”
做了一次深呼吸，姜允晟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里仔细打磨出来的一般。
如果说《亲爱的恩东》是一块打火石，把姜允晟心里“成为好演员”的念头点燃，那么刘亚仁的出现就是一桶油，把姜允晟心里“成为好演员”的火苗变成了一场大火。
因为意外，被迫放弃了从小到大的歌手梦想；
因为公司的残酷，失去了让自己曾经全身心投入的挚爱；
因为转型，远离了一起奋斗、想要一起出道的亲友们；
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场大火在强烈地燃烧。
姜允晟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既然成为了演员，那就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好的演员。]
用力挥散了心里的风沙，被压抑了许久的姜允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野心。
转身，姜允晟把自己的目光再一次笔直地投向刘亚仁。
却发现，刘亚仁也同样转过身，看向了自己。
同时回头，视线相撞。
同样的面无表情。
一只飞鸟掠过空际，从两个人的视线中间飞过。
仿佛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
姜允晟微微点头，刘亚仁略作颔首。
刘亚仁转身离开，走进树荫的地方，走过拐角，消失了身影。
姜允晟笔直地站在晴空烈阳下，高温让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有些颤动了起来。
仰望天空，姜允晟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再悠长地呼出。
然后，用力拉开了眼帘。
“喵！”
抱在怀里的猫，对着刘亚仁离开的方向，没由来地发出了一声稚嫩又用足了力气的叫声。
“你怎么了？我们去阴凉的地方走吧，天气这么热。”
看到汗从姜允晟的额头上往下淌，柳慧英拿出一张纸巾，准备递给他。
依然仰望天空，姜允晟的目光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远得让柳慧英感觉没有他的视野没有界限。
“是啊，很热。”
热得空气都在颤抖，仿佛世界在燃烧。
第十五章：试镜
“我们分手吧……”
微笑被这句话凝固，原本上扬的嘴角一点一点垂下。
嘴唇微张，似乎是用鼻腔已经满足不了心脏对于氧气的需求。
“你说什么？”
纷繁细雪落满肩头，明明没有什么重量，却感觉自己沉重得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说话的声音像是一只破风箱。
内心像是一只被熄灭了火的炉子。
很久没有觉得冬天是这么冷了。
“我们……分手吧。”
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的背影。
“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感觉发酸而变红的鼻尖；微颤的嘴唇在说完话以后紧紧地抿起来；下巴稍稍往内颔了半分；因为牙齿用力咬合而使后槽牙在面颊上顶出了两个小鼓包；眉尖也皱起。
双手握紧，指尖死死地扣进掌心，指节发白得像是要撑破了关节皮肤一样。
稍有泛红的眼眶；勉强维持住的视线焦点；如同细雨天里的青石板，眼神黯淡，目光被泛起的薄薄一层水雾而变得闪烁。
好似一个石人，默默地凝望着挚爱的背影。
结果，眼前的人还是走开了。
她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提包带子，一步一步走开了。
走远了。
直到消失不见。
“啊……真是的！”
撕心的语气，糅杂着此刻裂肺般的嗓音。
这一声低喝里，无怒也无怨。
只是悲和泣。
空荡荡的小巷，只有寒冷，只有雪。
以及，孤零零的自己。
坐在台阶上，松开的双手颤巍巍般地伸到面前。
就是这双手，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四季；
就是这双手，搂着她的腰，一起看日落；
就是这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相印。
现在，一无所有。
一顿一挫地缓缓低下头，千万般沉重地抬起手。
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寒冷的冬季，在这细雪里，全身都在轻轻颤抖。
因为，冷。
冷到骨子里；
冷到心里；
冷到过去的回忆里。
……
周围响起几下零落的掌声，把姜允晟的思绪用力拖拽回了现实。
松开双手，睁开眼，姜允晟抹了抹眼眶，立刻起身，向对面的两个人鞠躬。
“谢谢申导演！谢谢李作家！”
姜允晟长出一口气，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请回答1988》试镜。
剧中的重要角色成善宇被女朋友分手的场景。
在申元浩提出让姜允晟试一试成善宇这个角色时，姜允晟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安的。
他把每一个他可以出演的角色都做了准备，但只有崔泽这个角色做了最多的准备。
因为试镜邀请发来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角色。
崔泽的试镜完成以后，本以为会听到一句“回家等通知”。
“你再试一试成善宇这个角色。”
没想到是听到了这句话。
多试一个角色也就意味着多出了一个工作的可能性，姜允晟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只是在准备度不如崔泽的情况下，要如何击败潜在的对手？
艺术是源自于生活的。
这是在课程上姜允晟学到的第一句话。
于是，新人演员调动了自己的回忆。
把那一段从未忘记，也不愿想起的回忆，从落了灰的心底角落里取了出来。
老实说，刚才自己表演得怎么样，姜允晟完全不知道。
整个人都陷在了回忆里。
像是一场梦境，在结尾的时候被导演把整个人从里面拔了出来。
“你做得不错，孩子。”
李有贞走到姜允晟面前，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了这个最近话题度很高的新人。
“今天辛苦你了，请回家等候通知。”
申元浩下达了试镜结束的指令。
姜允晟在告别离开这间试镜室时，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导演和作家的表情。
申元浩似乎是在苦恼。
李有贞看着申元浩，像是等着看好戏一样憋着笑。
因为完成试镜而释放了压力，姜允晟恍恍惚惚地走出大门，就被柳昭妍撑着雨伞迎了上来。
“已经试镜结束了，放松放松，别紧张了。”
被自己的经纪人用一种“老母亲看儿子”的眼神看着，姜允晟禁不住笑了起来。
“nuna，我有一种感觉。”
揉了揉眉心，姜允晟略显乏力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欣喜。
“嗯，什么感觉？”
“我感觉我的表演，申导演和李作家是满意的。”
柳昭妍站在原地愣了愣，两条秀气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毕竟是tvn的招牌系列电视剧，就算获得了试镜邀请，那也不代表什么。
柳昭妍最近几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给姜允晟宽心。
在今天看着姜允晟走进去的时候，在他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的柳昭妍甚至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也想好了该说什么来安慰失败的新人。
可是，姜允晟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地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虽然还得等候剧组通知试镜结果，但是柳昭妍觉得，能让姜允晟这样性子的人自己说出那句话来，还是有不小希望得到好结果的。
这让她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喝掉。”
坐进车里，姜允晟刚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就被柳昭妍递过来的杯子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是预料的咖啡，而是一杯热牛奶。
“今天早上不是才喝了吗？”
在柳昭妍冷眉圆目的瞪视下，姜允晟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好笑了笑，把牛奶灌进了嘴里。
“啧……你能不能喝慢点？能不能像cabbage那样小口小口喝？”
“cabbage那不是喝牛奶，它那是舔。”
放下空杯子，姜允晟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摸出手机，在原sr14b和sr14g的聊天室发了一条消息。
[试镜结束，等剧组通知，我觉得应该是有希望的吧。]
本来只是想做一条留言来着，姜允晟没想到自己发出去的消息立刻就得到了捧场。
只不过，这个捧场却和自己的试镜完全无关。
[阿爸阿爸，你把cabbage送给我吧！]
没有留意金艺琳使用的称呼，姜允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孩子想要抢猫的后半句上了。
[艺琳，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送给我嘛，我拿我们队长和你换，反正名字读音都一样！]
原本准备好打字的手指悬在了屏幕上方，片刻之后，姜允晟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像是一场细雪。
第十六章：我也要喝牛奶
清灵的眸子左摆摆右摆摆，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以后，跳下沙发。
停顿片刻，发现依然没人注意到自己。
于是，卯足了力气，努力跑向门口。
门没有关严实，走廊的灯光映了进来，外面的地板亮蹭蹭的。
充满好奇的新世界近在眼前！
“喵！喵……喵……”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cabbage的希望落空了。
摸了摸cabbage的小脑袋，从门外走进来的姜涩琪把这只小奶猫抱回了沙发。
“休息一会吧！”
随着姜涩琪的这声“休息”，片刻之后，音乐声停止，整个练习室安静了下来。
wendy还在对着电脑，屏幕上是一张乐谱。
在课程或者说是练习方面，“near隐退”对于整个rookies系的影响是很严重的，至少是在声乐方面。
可能是这件事刺激到了负责rookies系声乐内容的老师金承沫，现在不管是出道了的red velvet，还是没出道的rookies练习生们，金承沫在声乐上都严苛得被学生们悄悄说是“魔鬼”。
作为red velvet的主唱，wendy自然是金承沫最近重点要求的对象。
朴秀荣和裴珠泫坐回到沙发上，这才发现本来一起加练的金艺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过来了。
“阿爸试镜结束了。”
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像炸了爆豆一样在屏幕上弹来弹去，金艺琳笑呵呵地瞄了一眼自家队长。
“结果怎么样？”
说话的人是姜涩琪，她的手正被裴珠泫拉着。
视线牢牢锁在金艺琳身上，裴珠泫现在的手劲有点大，捏得姜涩琪咧了咧嘴。
“哪有那么快，肯定是回家等通知。”
看了一眼裴珠泫，朴秀荣摆摆手，调动了足够轻快的语气。
“不过，阿爸他说了，他今天……”
抬起头，不出意料地发现包括还在电脑前的孙胜完在内，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金艺琳抱着手机，身子向后靠，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把话只说了一半。
“允晟oppa说什么？”
姜涩琪伸手拉了一下金艺琳，她是真的有点着急，想知道那位哥哥说了什么。
金艺琳抿着嘴，挪了挪位置，和姐姐们拉开了距离。
而且，笑得足够“欠打”。
她的目光直挺挺地往裴珠泫的眼里撞。
“他说了什么？”
裴珠泫眉尖微皱，却唇角微扬。
练习刚刚结束，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这让她的面颊泛着淡淡的一层粉红。
“他是谁呀？谁呀谁呀谁呀？”
以前练习生的时候，能给裴珠泫这么“欠打”地耍活宝，金艺琳往往都是躲在姜允晟身后。
现在，尽管姜允晟不在，金艺琳却依然像躲在姜允晟身后一样，一副“姐姐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呀！金艺琳！你……”
“喵……”
裴珠泫话没说完，突然整个人都停顿了。
cabbage钻到了她的怀里。
“喵……”
虽然裴珠泫全身紧绷，肢体僵硬，但是这并不妨碍cabbage抱着她的手指玩了起来。
裴珠泫是比较怕小动物的。
所以，在姜涩琪抱着这只小奶猫出现在宿舍里的时候，裴珠泫一溜烟地从沙发上跑进了卧室，然后把卧室门打开一点，探出脑袋看着姜涩琪。
能像现在这样，被cabbage钻到怀里而不被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完全是因为姜涩琪之前把这只小奶猫带回宿舍时说过的一句话。
这是允晟oppa的猫，他要准备试镜，每天又学习到很晚，没时间照顾，所以就先交给我了。
也许是抱着玩不过瘾，cabbage的小嘴巴咬了咬裴珠泫的指尖。
松开拉着姜涩琪的那只手，裴珠泫咽了咽喉咙，动作僵硬地把手落在cabbage的小脑袋上，小心地摸了摸。
cabbage倒是很大方的样子，蹭了蹭她的手心。
然后，继续咬她的指尖。
一股不名状的喜悦从心底里涌出来，裴珠泫轻轻挠了挠cabbage的小下巴。
cabbage没有任何抗拒的样子，抱着裴珠泫的手指玩来玩去。
朴秀荣耸了耸肩膀，有些泄气。
不限于red velvet，她是整个rookies里最会和小动物相处的人。
但是，这个小奶猫就只和裴珠泫亲近。
其他人抱着的时候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裴珠泫强打勇气、动作僵硬地抱着的时候就又玩又咬的，亲昵得不行。
甚至是窝在裴珠泫腿上睡觉。
明明裴珠泫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他说什么？”
不笑的时候清冷疏离，笑的时候明媚可人，裴珠泫看着怀里的小奶猫，眼光潋滟，语声安隽。
“阿爸说，他觉得有希望选上。”
就算不会看其他人的眼色，裴珠泫的眼色金艺琳还是会看的，而且看得很准，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她分得清清楚楚。
同理也可以作用在姜允晟身上。
她看姜允晟眼色准得差不多和姜允熙是一个水平。
“onni，你要去哪里？”
金艺琳笑眯眯地看着裴珠泫站起身，把她脸上好看的粉红色瞧得一清二楚。
“我去商店买瓶牛奶。”
把cabbage交给姜涩琪，裴珠泫闷着头就往外走。
“偶妈，我也要喝牛奶！”
跳下沙发，跟上裴珠泫走出门的身影，金艺琳侧身和其他姐姐们对视一眼，每一个人都是憋着笑的样子。
“真的？真的吗？那太好了！”
接到哥哥的电话，姜允熙就差高兴得跳起来了。
能让哥哥说出“有希望”这种话实在是不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oppa你记得要按时吃药，最近一定很辛苦，今天就不要熬夜学习了，早点睡觉……你放心吧，我很好的，完全ok！”
站在一层的走廊里，准备去公司商店买东西的姜允熙接到了一通让她欣喜万分的电话。
只不过，这样的欣喜在通话结束后不久便被破坏了。
收起手机，刚准备迈开步子的姜允熙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允熙啊，是要去商店吗？”
“是，前辈！”
普通练习室里的几个练习生松松垮垮地走了过来。
“那正好，交给你了。”
领头的一个练习生把手里的纸条揉成团，丢给了姜允熙。
上面写的都是零食饮料之类的东西。
毕竟是新世代，环境不一样了。在这个临近午时的时候，就算是普通练习生也有可以吃吃零食、喝点饮料的余裕。
“每一个人想要的东西都写在上面了，不准漏啊，跑快点。”
这些前辈们看姜允熙的表情都差不多是面色不善的样子。
今天早上公布了普通练习室上个月的月考成绩，有人欢喜，有人发愁。
但是，那一张榜看下来，谁也没有姜允熙出风头。
这个以“外貌部门第一”的选拔成绩进入公司，普通练习室里资历最浅、辈分最低的新人，综合分数第五，舞蹈分数第一。
她才来公司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是这样的成绩了。
而且，连老师都说她是“门面级别的美貌”，这岂不是今年就能进rookies了？
“发什么楞，还不快去？”
前辈指使后辈去跑跑腿买东西什么的，很常见。
但是，一次买这么多东西还不给费用，就很没有前辈应该有的样子了。
展开纸团，姜允熙看着上面一行一行的字，心里一股无名火。
她没少做过这样的事，自掏腰包给前辈们买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人情世故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这个月的花费已经有很多都交待给这群前辈们了，现在囊中羞涩。
和姜允晟一样，虽然家境优渥，但是姜允熙也从不觉得自己花父母的钱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本来就打算自己凑合凑合把这个月撑过去，既不给父母开口，也不给哥哥开口。
可是，眼下这样的状况，等于是把她逼到了墙角。
“呀！回答呢？”
看着姜允熙闷头不语的样子，领头的那个练习生上前推了一把这个漂亮得让人嫉妒的“月考舞蹈第一”。
near的亲妹妹，金泰妍领着去练习生管理部报到，和姜涩琪明显关系亲近。
按理来说，姜允熙不会被这么明显地当场针对。
可是，现在near不在了；
金泰妍正忙于少女时代的行程，本身就是不可能经常来练习室的大前辈身份，更何况她solo出道在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至于姜涩琪，这位rookies出身的一年级新人前辈就算是要看练习生，也是去看rookies的练习生们，几乎不会到普通练习室里。
毕竟，她给姜允熙说过，让姜允熙有什么事就直接给她打电话，甚至是直接去艺人楼层的red velvet练习室找她。
失去了一层一层的保护，从不愿惊动哥哥、金泰妍、姜涩琪的姜允熙就只是一个遭人嫉妒的后辈。
是人就会有脾气，一忍再忍也终会有忍不住的一天。
被推着往后退了一步，姜允熙把纸条揉进手心里，抬起头，猛地扬起了胳膊。
“我请你们喝饮料吧。”
两个人影出现在了走廊里。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抱着一只小奶猫，说话的声音冷淡又疏离，仿佛是曾经那个面无表情的near。
第十七章：放弃
早出道的人是前辈，年龄再小也是前辈。
“欺负人？”
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几个人，金艺琳突然就有了身为前辈的实感。
“欺负人就能出道了？”
虽然以前见过姜允晟教训后辈的样子，但是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学会那种安静的威压。
“就你们这样子，还想出道？rookies的门你们都进不去。”
把姜允熙没有扔出去的纸团展开，扫视过上面的字，金艺琳把这个皱巴巴的纸条甩到了那个刚才推搡姜允熙的练习生身上。
“倒是吃得好、喝得好，怎么不见成绩好？”
尽管她本人也是“吃得好、喝得好”的练习生，但姜允晟、裴珠泫、姜涩琪以前刚开始当练习生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没有见过，却也听过不少。
这三个09年、07年就加入公司的rookies王牌，都是熬出来的精英。
“我知道，‘near前辈’隐退了，你们不用小心对待那孩子了，不过你们是不是以为rookies都集体隐退了？”
在rookies里几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大家都是预备公开练习生，距离出道只差一步，即便不提交情，也没必要这么相对。
但是，普通练习室里依然保持着“原始”的作风。
特别是在red velvet出道后，普通练习室女子组里已经没有金艺琳认识的人了。
所以，说话也就不用客气。
第一代rookies的王牌成员、sr15b姜队长的亲妹妹对于整个rookies系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这是不言而喻的。
“把心思都放在练习上！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欺负人，就等着下次月考以后滚蛋吧。”
就像是帮rookies男子组的弟弟们拦开私生饭一样，把姜允熙当作同系成员看待的金艺琳抬起手，假装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从进公司的第一年开始，就被姜允晟和裴珠泫护着，一直到出道为止，金艺琳都没有受过多少委屈。
现在姜允熙受委屈了，她突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不过，现在也不好教训这些练习生太多，裴珠泫和姜允熙两个人正站在楼梯间里，她有些不放心。
而事实也如她所担心的一样，当她推开门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最担心的样子。
裴珠泫不自然地抱着cabbage，面对着姜允熙，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姜允熙低着头，右手抓着左臂的手肘，垂下的左手攥着，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放松。
“帮你出气啦，下次她们再找事你就说，我看她们就是欠教训。”
“谢谢。”
金艺琳大大方方走到姜允熙身边，笑得像是老朋友一样，姜允熙也就随着面色柔和了许多。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刚才给你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你是姜允熙，我只是作为前辈告诉你怎么在练习室里生存。”
裴珠泫的语调有一些生涩，不像平时那么流畅。
练习室是一个不亚于社会的地方，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里足够复杂。
而姜允熙的性格虽然坚强，却不像是一个可以很久都隐忍不发的人。
不管是金泰妍也好，还是near也好，尽管同样会告诉姜允熙该如何在练习室生存，但他们的态度更多的是“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放手去做就好”。
可是，现在没有金泰妍，也没有near，失去了保护的姜允熙只有足够隐忍才能生存下去。
比起那两位，裴珠泫更想告诉姜允熙的是如何自己保护自己。
“就像刚才，你应该是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做出反对的行为是可以的，但不是你刚才那样做，如果你刚才真的把那个纸团砸到她脸上，你之前所做的、所忍受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姜允熙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的时候你需要学会放弃，换一种方式去处理问题，这……”
姜允熙突然抬头，拦住了裴珠泫没有说完的话，把自己的目光刺进裴珠泫的眸子里。
“所以，你当年选择放弃我oppa，是吗？”
整个楼梯间静悄悄的。
表情冷漠的姜允熙，本来就是盐系冷淡脸，现在看着更加难以接近。
金艺琳没有料到这样急转直下的状况，张着嘴楞在了原地。
裴珠泫向后退了半步。
原本犯迷瞪的cabbage睁开了眼睛，在裴珠泫的怀里蹭了蹭。
它感觉到这个怀抱在发抖。
裴珠泫思索过和姜允熙单独见面的场景，却不曾想到会是眼前这样。
姜允熙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口上。
那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仿佛在一刹那间抽干了她身边的空气，让她难以呼吸。
“你说什么！”
不但是“阿爸”的亲妹妹，而且真要算起年龄来，姜允熙比金艺琳还要大一岁。
可是，金艺琳还是下意识地喊住了姜允熙。
她有些生气，尽管她知道这个“生气”是没有立场的。
“艺琳。”
裴珠泫的声音轻飘飘的，找不到着力点地浮在空中，然后迅速消散。
“onni！她……”
“你不听我的话吗？”
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裴珠泫此刻的嗓音，差不多可以用“枯萎”来说。
“我曾经很期待看到oppa带着你一起回家，叫你一声onni，可我最后看到的只是我oppa一个人，还有他不小心被我撞见的身上的伤。”
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
姜允熙微微鞠躬，然后安静地离开了楼梯间。
“onni……”
咽了咽喉咙，金艺琳慢慢挪到裴珠泫身边，想要安慰一下这位姐姐，却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汇。
埋着头，长发垂下，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颤动。
“喵……”
在裴珠泫的怀里，cabbage叫了一声，小猫爪扒了扒裴珠泫的袖子。
一颗一颗的水珠正断断续续地落在它的小脑袋上。
捏在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金艺琳抚着裴珠泫的背，解锁了屏幕。
是变得热闹起来的聊天室。
[允晟oppa，什么时候能出试镜结果？]
[还得等一等，估计不会太久。]
[我们明天出来吃饭吧，我觉得一定能选上，提前庆祝一下。]
[我明天上了课以后要去图书室的，改天吧，到时候我请客。]
“喵……”
落在头顶的水珠越来越多，cabbage抖了抖小脑袋，眼神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