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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梁生     锦衣王侯txt下载     锦衣王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五章朝天阕(六)

    正德的这个要求当然没得到执行,江彬只说着“这样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您动手,要是单挑,也要等到咱们把宁王抓回来,当着他的面,由孩儿跟钱宁单挑。您只在旁边看着就好,如果孩儿不是他动手,您再出手也不晚。”

    他显然是摸清了正德的脾气,这么一说,正德果然不再坚持,而是用手指着钱宁的鼻子道:

    “便宜你了。要不然,朕非要打死你不可。你收宁王的钱,这没什么关系,满朝文武,大家都在收他的钱啊。所有人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出来做事,不就是为了收钱的么?如果不让你们收钱,你们又为什么跟着我干?”

    “他有钱喜欢送,你们就收啊,这个没什么关系的。可是军械,那也是能卖的?连边军都没的用,却反要给宁王用,这他娘的就太黑心眼了吧?就算你肯卖他军械,可是他已经造反了,你想的不是怎么帮朕,相反是要把帮朕的人干掉。你个勾结宁王的,反倒要说别人勾结宁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们每个人都把朕当傻瓜,可是最大的傻瓜,恰好是你们自己!”

    钱宁这时已经不再求饶,反倒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万岁,臣确实收了宁王的钱,也确实卖了军械给他。可是臣真的没想过,让他夺得这个天下,也从没认为他能得天下。做了那些生意,只是想赚点钱,真的没想过,让他坏了您的天下。收拾杨承祖,确实是因为他挡了我的路,另外也是因为他查的案子太多了,我总怕他查到我头上,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握之中吧。”正德得意的一声冷笑“钱宁,你也不用做出这种可怜样子,你说你不想出卖朕,可是你却要对刘娘娘下毒手!你敢做局要杀朕的女人,就该预料到会有今天。来人啊。”

    一声大喝,几名大汉从外面进入“把他押回京师,关到诏狱里,再把他全家也都押进去。等朕擒了宁王回来,再把他们一并处斩。”

    几个汉子拖拽着钱宁向外走去,钱宁却忽然挣扎起来,大声喊着“义父……义父你听我说一句,我从没想过害刘娘娘,真的……我从没想过。您误会了!您身边的小人不止我一个……”

    一条汉子立起掌来在他脑后一切,钱宁的头就软塌塌的垂了下去,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正德哼了一声“敢害朕的女人,却没胆子认帐,真是个软骨头。江彬,你下去张落一下,今天晚上,朕要在这里设宴,款待我的救命恩人之后,也要款待一下刘娘娘的救命恩人。对了,给杨家的女人送个信,让她们别害怕了,她们的男人在朕这里。只是李家姐妹在,她们就不要来了,见面不方便。”

    “臣遵旨。”等到江彬出去,正德看看杨承祖“其实你被钱宁带走的事,朕是知道的,如果想把你救出来,也不费什么力气。只是你欺负李二姐儿,而李二姐儿又是刘美人的救命恩人,所以美人有话,要给你点教训,于是你就挨了这顿打。其实啊,这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这顿打,也在朕的掌握之中,你有没有什么不满?”

    “臣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敢有丝毫怨言。”

    “行,算你会说话。不过啊,也不是朕说你,你勾搭李大姐儿也就算了,李二姐儿那个模样,你不怕她有病啊。居然连那样的女人你也敢碰,这简直是……饥不择食么。算了,回头等朕灭了宁王,赏几个宁王府的宫女给你,不要继续给朕丢人了。”

    “臣遵旨。”

    到了傍晚时分,酒席已经准备妥当,就在这处宅院的院子里放好桌子,将各色珍馐一一摆了上来。滑县是小地方,即使用得意楼的菜色,也满足不了皇宫的要求。正德随身带有御厨,只要备办妥当原料,烧制的事,就由这些厨师来操持。

    正德这个人于口腹上,并不怎么讲究,他的饮食更接近军汉作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更对他的胃口。只是有刘娘娘在,这菜色就得讲究一些。说起来,京师中的御宴,不管吹的多好,吃的时候每个菜只能吃三口,其实并不过瘾。而这种场合,随便吃喝,才真正能算做吃饭。

    杨承祖等人的身份,是没资格和正德同桌饮宴的,可是正德直接表示“今天是家宴,答谢的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我老婆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不上桌,那还有什么可吃的?”

    再看江彬直接拉椅子坐下,举起筷子就吃,甚至敢和正德抢菜吃,其他人也就没了那份拘谨。杨承祖、李家姐妹全都坐在席上,刘美人也不客气的坐在正德身边,时不时的夹起些吃食放到正德碗里,而正德则直接夹起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送到刘美人嘴边

    “老婆,张嘴,我喂你。江彬,那块肉是我看上的,你有种就夹一下试试看!老婆,你看我厉害不厉害,只一句话,他就不敢动了。”

    这种酒席的气氛倒是融洽,也没了那些规矩束缚,对于杨承祖来说,这种酒席,更适合他的胃口。吃了几口菜,正德道:“杨承祖啊,你这房子不错,最关键的是,朕的刘美人很喜欢,所以这房子,你别要了吧。”

    “臣遵旨。”

    刘美人笑道:“相公,你真是的,别人感激救命恩人,都是要重金答谢的。结果你倒好,不但不出钱,反倒要占救命恩人的一套房子,这说出去,可是不够光棍。”

    “恩,还是娘子说的有道理,这确实不怎么像话。可是你也知道,朕很穷啊,这次大军下江西打宁藩,连犒赏都没凑出来呢,要买房子,确实有点困难啊。虽然这不是在京师,房价没这么高,可是也不便宜,我说江彬,你一年贪那么多军饷,这房子钱,你出了吧。不要多给,拿五百两出来,没问题吧。”

    这所别院算上地价,总价也不会超过一百两。江彬边吃边道:“义父放心,这事交给儿臣办就好。”

    “别,你这种说法我见的多了,最后你经常是用刀付帐。不过说起来,杨家也不是没刀,当年杨大兴一口刀,很是要得呢。如果你想用刀付帐,说不定会被砍死,所以记得给钱。对了,说到刀,朕手里也有一把刀,来人啊,把那口刀取来,给杨承祖看看。”

第二百五十六章赠刀

    一名小火者捧来一个红漆托盘,上面覆盖着明黄缎子,掀开缎子,里面是一口狭锋长刀。外罩绿鲨鱼皮鞘,在刀柄和刀鞘上,镶嵌着十余枚宝石,刀柄上还缠绕着金丝。

    就靠刀上镶嵌的宝石、珍珠,其价值就远非五百两。正德朝江彬使个眼色,江彬起身来到火者身前,双手举起单刀,用手一点吞口,只听一声龙吟虎啸般的轻鸣,他手中就多了一泓秋水。这刀长三尺有余,月光之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江彬又从另一名火者手中接过一根铁钎子,用这刀猛剁下去,那铁钎子应声而断,如同砍瓜切菜,并不废力。这确实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刃,比起杨承祖那口夹钢绣春刀,可是强出不止一筹。

    正德得意的一指“这刀是当初西域一个小国进贡来的贡物,标价是三千两。虽然怎么看都不值那么多,不过这刀确实不错吧?”

    “万岁这口刀,确实是口吹毛宝刃,万金难求。”

    “爱妃,你听到了吧,他也说了,这刀万金难求。那就可以当一万两银子用了对吧,用一万两银子报答救命之恩,也算说的过去了吧。杨承祖,你就把刀带起来吧,从今开始,这刀就归你了。”

    杨承祖闻听大惊,这宫中之物,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虽然这东西不是尚方宝剑,可是不管怎么说,一口万岁亲赐的宝刀,其也是身份的象征。如果真拿这刀杀个地方小吏或是佐杂散官,虽然不可能名正言顺,但是只要运做得当,也不至于按什么杀官就是谋反的罪名论处。

    他一个锦衣官,本来就有访查不法,纠察文武的职责。如果再配上这么一口宝刀,那些大员见到他,怕是真要两腿发颤了。搞不好会拿他当成包青天一般的人物,实行防火防盗防承祖的方针。

    他忙道:“臣不敢。这处茅舍简陋,若是娘娘喜欢,臣情愿双手献上。家父当年宣府救驾,乃是人臣本分,且事后也有朝廷典恤。此刀乃万岁心爱之物,臣万不敢受。”

    “朕说送你,就是送你的,赶紧带上吧。”正德摆了摆手,“朕不喜欢在京里,就是不喜欢那些规矩。结果出了京,你若是还讲那些规矩,就没意思了。这刀是朕给你的,你就带上,如果不带,就是嫌刀不好。朕虽然穷,可是一口刀,还是出的起的。反正承运库里这种东西有的是,不算什么珍贵东西,只管拿着,别跟我这客气。”

    刘美人也道:“是啊,这是万岁赐的,杨壮士你怎么敢不收?你欺负了本宫的救命恩人,这个事还没了,如果敢不接,万岁的赏赐,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太监们把你扯下去再打一次?”说到这里,她又一阵掩口微笑,正德也道:“不错,不接刀,就给我拖下去打,选哪个,自己挑一样。”

    等到酒席宴散,已经是二更时候,正德道:“杨承祖,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大姐儿,二姐儿,你们想要收拾这个负心汉,只管放手施为。如果他敢还手,朕就打断他的手脚。要是想棒打薄情郎,朕这里有的是棍棒,你们说句话,让宫人为你拿。”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等回了房,李大姐主动为他宽了衣服,又取了药瓶,小心的上药,口内不住的埋怨二姐儿道:“玉娥,你这……你这是闹的哪一出么。看看,把承祖打成这样,你这回满意了?”

    玉娥面色一红,也想要拿药瓶过去,可是看大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叹了口气,并没动弹。她摇头道:

    “姐,这怎么是我的意思?我不过是跟娘娘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其他都是娘娘做主,你真以为我能左右娘娘的决策?若是他这顿打挨的重,心里不痛快,就只管来打我一顿出气就是。”

    “二姐儿,我没怪你,当初的事,是我不对。你和大姐儿,都是我欺负了你们,你们就算现在取了条鞭子来打我,我也没什么可说。”

    “算了吧,你也不必如此说辞,我也不会真的动手。我实话告诉你,我腹中已经有了你杨家的骨血,等到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我就找个庵堂落发,从此青灯古佛,度此一生。你好好对待我大姐就是,如果你对我大姐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二姐儿,我不会放你走的。”杨承祖挣扎着从床上想坐起来,可是却被大姐儿按住,李月娥又一把拉住玉娥“二妹,你这样说,是要挤兑的姐姐去出家么?咱们……咱们都是他的人了,你难道还容不下姐姐?”她说到这里,竟是哭了起来。

    她如此一说,算是把这个过节接到了自己身上,玉娥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大姐发怒。她更不能说出,自己心里最恋的人是张孝先这一条。大姐这一哭,她就什么都不好再说,否则就成了吃姐姐的醋。

    只好强忍怒火和委屈,过来安慰大姐,最后更是与大姐一样,躺在杨承祖怀里。三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说些知心话还是没问题的。

    杨承祖那副小心与温存模样,让李玉娥的怒火也消减了几分,只好勉强笑道:“这孩子还没成型,你听这么早干什么。咱们两家本事通家之好,结果现在我们两姐妹都成了你的女人,你就高兴了,可是李家的脸面,从此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了。”

    “二妹!”不用杨承祖说什么,月娥先自一嗔,玉娥所有的声讨就都被她堵了回去。月蛾又将自己当初险些被焦榕的儿子所污的事说了,只是说到后来,杨承祖代替焦榕儿子完成了那工作这事,也是隐瞒不住。

    玉娥摇头道:“就算是我们李家上辈子欠了你们杨家的,就由我们两姐妹两还债吧。”

    她说到这里眼眶一红“我听姐姐说,继荫他……他可能出事了?”

    “玉娥,继荫他……也许没发生什么,你别自己吓自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其他的事,千万不要多想。”

    “明天你去跟万岁说一句,这个官司,你要接下来。你既然已经得了我们的人,就要为我们李家出头,继荫如果活着,你要把人找出来。如果继荫不在了,这个仇,你也一定要报。”

第二百五十七章找场子(一)

    杨承祖又问了她如何救驾以及她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事,才知她当初被钱靖纠缠,怕中了对方的暗算,就逃出家里,一路逃到了乡下。

    至于为什么不逃到杨家,虽然说是不想牵连杨承祖,但细说起来,在她心中,杨承祖的形象,未必就比钱靖好到哪去。只不过是一个没得手,一个成功的区别而已。

    而乡下有以李雄昔日的旧相识,那位旧相识也算个武人,只是人已不在,只剩下个遗孀尚存。那位遗孀年轻时也跑过江湖,算是个有手段的女人,李玉娥身上这颜色,就是她给的颜料。这是为了女人闯荡江湖时准备的药物,伪装成病人,能让男人失了兴趣。

    而她后来在山里拾柴时,遇到了被人追杀,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刘美人。她把人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又把人救了过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救了凤驾。而追她的钱靖在山里转了几个圈,后来人就没了消息,似乎也是坏在了那群追杀刘美人的人手里。

    从这个角度上看,钱靖也算是替刘美人挡了刀,不过这种事,刘美人没打算对正德说,李玉娥自然也不会提。就在她准备带着刘美人东躲西藏时,就遇到了正德带着一批宫内好手前来拯救自己的美人,而作为报答,刘美人带着正德,来到滑县,就是要为二姐主持公道的。

    按着正德原本的意思,也不过是为二姐要个正妻身份,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可做。在他看来,能对这么一个病鬼般的女人下手,杨承祖的品味也堪忧的很。不过刘美人主动提了杨承祖这个救驾功臣的身份,正德就也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姓杨的当初救了自己。

    接着就是有人想起来,前段时间张容禀报的功臣里,也有这么个杨承祖,正德的兴趣就大了一些。按他的想法,这么一个屡破宁藩的大功臣,自己怎么也该见上一见,然后如果合适,就可以提拔到军中,带在身边做个亲兵。

    他刚进滑县,就听到了回报,杨承祖被钱宁捉了。随后这一切,就是这么回事,钱杰不知死活的对李月娥动手,结果踢上了铁板,被正德收拾了。再后来就连钱宁,也一起倒了台。

    钱宁这次对杨承祖的出手,甚至也在有心人的算计范围内,从他出京到最后败亡,可以说每走的一步,都被人算计的死死的。走到这一步,也不算奇怪。

    杨承祖知道原来二姐没病,只是故意染成这样子,长出一口气“你没病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病,吓了我一跳。”

    “没病也没用啊,帮我那位婶子怕被钱靖捉到,已经离了村子,现在躲到哪去,我也不知道。这个洗去颜色的药,只有她手里有,如果找不到人,说不定我一辈子就是这副鬼样子了。”

    “那样又怎么样?只要你没病就好了。”

    “天家在百姓的议论中,都说他很……很那个。可是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厌恶,要不是太医说这个病不传染,他都不许我出现在刘美人身边。可见你们男人对我多讨厌,等我生了孩子,身材也走了样,你也就不会再来看我了。”

    她说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如今大姐和张家已经不可能了,如果自己生了孩子之后,他真的把自己赶出去。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再去见一见张公子?

    可是她刚想到这,就觉得腰一紧,已经被杨承祖紧紧抱住“二姐儿,你是我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放开你的。如果能恢复你本来的模样,当然是好事,这主要是对你好,不是为我考虑。如果不能恢复,那也没什么关系,我不会对你有丝毫冷落。当初你本来就是我强占的,是我有负于你,所以今后我会好好待你来回报,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他这一通好话说出来,玉娥还没有说什么,月娥已经忍不住趴在杨承祖怀里哭了起来“杨郎,我也是你强占来的,你对我会不会也这么好?二妹,你如果非走不可的话,那姐姐只好死给你看了。”

    次日天明,正德仔细端详了杨承祖半天,并没找到想象中的爪痕之类的伤口,不由大为扫兴。“我还以为两姐妹能把你挠个满脸开花呢,没想到却这么容易把你放了,没意思。”

    可等到没人时,他却一扯杨承祖“你小子这方面本事不错啊,有时间教教朕,朕给你个官做。”

    “万岁人中龙凤,哪用的着臣这些手段,天下女子,都心慕圣驾。臣这点把戏,实在上不了台面。”

    “你说的轻巧,刘美人那脾气你是不知道,反正过两天你自己亲身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刘美人身体娇弱,经不得鞍马颠簸。她原本随大军出发,参与南下征讨宁王的战斗。可是即使是坐在马车里,跟上大军的行动也让她很是辛苦,时不时还要闹些灾病。

    正德于她甚是在意,可是同样对这次出征十分在意。自从小王子死后,正德已经很久找不到合适的敌人来练手了。

    这次为了出京打宁王,他把百多位大员全不下狱,可说的上是破釜沉舟。这一战如果没打好,那他真没脸回京去。

    所以这军伍他是放不下的,刘美人他也放不下,只好让刘美人留在后军,自己跑到前军去。而后军的行动要照顾刘美人,与前面大部队的距离越来越大,上次出事,也是与这有关。

    上次坠崖之后,刘美人的身体还没大好,跟随大军行动也不方便。这次干脆让刘美人在滑县先养病,等到前线行动的差不多时,再把她接过去。而在滑县养病这段时间的安危,就要由杨承祖承担。

    直到此刻,杨承祖才明白为什么张容始终待在滑县没走,想必是从张永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在等着这个差事。

    “刘美人的安危,朕就交给你了。”军情紧急,正德不能在滑县待太长时间,过了昨天晚上,今天就要离开了。他拍着杨承祖的肩膀道:

    “做好这个差事,朕保你一个伯位。如果刘美人出了什么闪失,你就自己了断了吧。不过给朕办事,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焦榕我留下了,李继荫这个案子,就由你主审,你丢的场子,自己找回来,杀多少人,都由朕给你撑腰。”

第二百五十八章找场子(二)

    现在滑县的新任县令还没来,按照正德的安排,估计在李继荫案以及李月娥殴伤母亲案处理完之前,这位新任县令是不会来了。虽然只待了一晚,但是有些手眼通天的主,已经知道,天子离了大队人马,来到了滑县。等到临走的时候,赶来接驾的马军就超过了三千人,黑压压的大军阵势森严,军兵身穿玄黄罩甲,头插天鹅翎,杀气冲天。

    带队的主将生的虎体熊腰,相貌堂堂,江彬在杨承祖身边介绍道:“这带兵的名叫许泰,乃是咱大明的武状元,今后说不定,你还能在他手下混饭吃呢。听说你小子借着我的名头,在滑县吃拿卡要,很是发了笔财啊。”

    “卑职有罪,伯爷恩典。”

    “你现在挎着万岁的宝刀,本伯爷长了几个脑袋,敢怪罪你?”江彬拍拍他的肩膀“刘娘娘那是本伯的干娘,你把这差事办好了,就是保护了本伯爷的娘,也就是本伯的大恩人。你知道为什么你进了南镇抚司,挨了一顿鞭子,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的在这送行,而不是在家里等着咽气么?”

    “卑职想来,这一来是万岁的保佑,二来是伯爷的虎威,三来,就是钱贼失道寡助,在他身边,有朝廷的人。这些忠良之臣暗中保护,才保全了卑职的小命。”

    “算你聪明。耿虎是我的人,一直都是,他在钱宁身边,只是替我监督钱宁而已。你的身边,也有我的人,所以注意自己的行动,别胡作非为,否则的话,不管你爹有多大功劳,也保不住你。”

    江彬还想说些什么,那边正德已经在喊着“江彬!江彬!赶紧过来,大队开拔了,误了时辰,仔细你的脑袋。”

    “末将在此,大队人马随时可以开拔!”江彬扯开脖子应了一声,又对杨承祖小声道:“记住本伯的话,学着低头做人,千万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希望能在京里看到你,而不是在坟地里看到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话之后,两腿一夹马腹,跨下骏马飞速奔出,汇合大军,荡起漫天的烟尘,消失在大道之上。

    刘美人也窝在马车里送别圣驾,等到大队人马走的见不到影子,刘美人才吩咐那名很可爱的宫女放下马车上的珠帘,然后由那宫女传令道:“娘娘有令,回城。张容、杨承祖,你们来一下。”

    杨家那处别院,现在已经是娘娘的行宫,张容虽然是堂堂伯爵,超品大员,可是在刘良女面前,与当初那些锦衣百户并无区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敢抬。而刘美人端坐在内厅里,与跪在外面的杨承祖与张容之间隔了一道帘子,使人看不见她的模样。

    “张容,你兄弟在宫里当差很是得力,这次征讨宁藩,他是先锋官。希望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你们一家人都能有好处。”

    “借娘娘吉言,圣天子洪福齐天,宁藩之辈无非跳梁小丑不堪一击,朝廷大军此去,必能犁庭扫穴,马到成功。愚弟不过是借天子的福泽,才能打几个胜仗,小人不敢居功。”

    真难想象,这个仿佛天生就是为军伍而生的老者,居然也有这一面。杨承祖悄悄的为这老人伸了个大指,大英雄能屈能伸,当如是也。知道自己的家里,全靠他得以保全,不管这种行为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其他人的授意,这份人情自己都得记下,回头得备一份厚礼给他老送过去。

    刘娘娘又道:“杨千户刚刚受了鞭刑,身上还不大方便,来人,搬两把椅子给两人坐下。”

    虽然一般都有座位,可是张容也听的出来,自己能混上一把椅子,还是借了杨承祖的光。

    他的权势大,威风足,这全都来自于张永的地位。可是张永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权阉而已,在这位宠妃面前那不过是个奴仆般的人物,根本提不起来。所以对这种待遇,张容也不敢说什么。

    刘娘娘问道:“张容,本宫在滑县,你的人手准备的如何了?上次就有匪徒意图架我的票,以此来要挟天子,而那些匪人就在滑县附近的山里,似乎到现在,人还没抓到呢。”

    “娘娘放心,微臣已经将河南各卫所的精兵强将全部调来,都埋伏在滑县城里。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如果娘娘受到任何惊吓,老臣情愿提头来见。那些匪人,老臣也已经安排人手缉拿,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一干人犯捉拿到案。”

    “好,你这话我记下了,如果还出了什么闪失,我就找你说话。对了,本宫问了问,现在滑县的锦衣总旗,是个叫秦有禄的?他似乎有点本事,我已经跟天家说了,将他借调到东厂使用,滑县的总旗,就由杨承祖兼任吧。”

    一个锦衣实职百户兼一个锦衣实职总旗,这既与规定不合,更没法开展工作。可是她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张容都只能听从,更别说还有正德背书。想来那位秦有禄到了东厂,日子一定好过的很。

    张容顾不上为秦有禄的未来惋惜,他现在得为自己想想了。娘娘这样直接插手锦衣地方行政的事可不多,看来那位李二姐儿的救命之恩,娘娘是打算报答了。自己当初坑杨承祖的事如果暴露了,她又会怎么对待自己?

    “一切都依娘娘吩咐,微臣不敢有任何违拗。”

    “那就好。杨承祖,李玉娥是本宫的恩人,可是她的弟弟现在下落不明,她的大姐身上还担着案子,你这差事是怎么干的?本宫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一起做个了结,如果做不到的话,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至于这三天里你用什么手段,本宫不问,我只要一个结果,你明白了。”

    “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还不赶紧去办?”

    “臣遵旨。”

    李家宅内,一片愁云惨雾,倚为长城的钱都督来了不久,李亚奴着袭职的事刚有个眉目,钱宁父子就都下了监,连带焦榕也没了消息。现在家里躺着两个重伤病人,再有就是一干下人,焦氏虽然表面上强做欢笑,但心里却总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她正抱着亚奴,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找谁帮忙,忽然一名婆子从外面撒腿跑了进来,脸上已经吓的没了颜色,惊叫道:“奶奶,大事不好了,杨家小子带着一干军汉打上门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找场子(三)

    这个时候西游记还没写出来,否则的话,这个说辞代换一下,杨承祖就成了毛脸雷公嘴的和尚。焦氏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房一震,忙把亚奴向这婆子手里一塞,强做镇定道:

    “你们慌什么,他不过是我的晚辈,到了咱家,不敢乱来的。我出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黑漆大门被外力强行撞开,门闩断折,门板齐刷刷地向后倒去,砸起一大片烟尘。十几个粗壮大汉,手里抱着一根巨大撞木,站在外头,只差在头上贴个罪魁祸首的标签。

    杨承祖手按刀柄,面色如铁,就在这烟尘刚刚消散之后,踩着那倒塌的门板,缓步走入李家大院。

    这地方他来的熟了,一草一木,都装在自己的心里,今天也算是故地重游。前者吃了南镇抚司的刑罚,不管如何有人帮忙,一些眼前亏还是吃了的。脸上淤青未消,一双眼睛还青肿着,顶着一对熊猫眼,几处伤口还都抹着药膏,看上去很有点滑稽。

    可是对那些赶过来的李家下人而言,这副模样丝毫没有让人感到好笑,反倒觉得莫名的恐怖。

    杨承祖眼神中带着一股寒意,看谁一眼,就让谁忍不住将头侧到一边。他带来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军余、校尉并没冲上来,只他一人,就带动了所有家丁的脚步和节奏。

    他进一步,那些家丁就退一步,他一连进了几步,那些家丁就要退几步,生生让他走到了院落正中,焦氏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房间内闯了出来。

    她是个很在意个人仪容的人,饶是如今情形不妙,她也将自己拾掇的明艳照人。衣服整齐,一头乌云高高卷起,梳一个美人髻,一头珠翠,装点的很是齐全。一身水红大袖衫,配着一件比甲,依旧是个贵妇模样。

    眼看杨承祖进来,再看倒在地上的门板,她就知道情形不妙。但依旧赔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侄子,你说说你来就来吧,何必要搞这种动静?你要是直接进来,谁还能拦你不是?想是哪个下人怠慢了你,你指出是谁来,婶娘替你打断他的腿,怎么样?”

    “不劳婶娘动手了。”杨承祖并未施礼,而是冷着脸说了这一句话,手按绷簧一声轻响,一道光华在院中亮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一声闷响,一名家丁已经倒在地上,大家开始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过了片刻,就听一个婆子尖叫了一声“血……好多血啊。”

    那名家丁倒下的地方,鲜血已经渐渐弥漫开来,在院子里蔓延,流的到处都是。家丁大瞪着眼睛,仿佛到死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身子还偶尔的抽搐一下。

    光天化日,出手杀人,这种事在话本里说说可以,可是在生活中,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身边时,大家都会觉得,这种事,一定也不好玩。

    “你……你怎么敢……”焦氏明知道杨承祖上门是来算帐的,但是也想不到,他居然见面之后就敢杀人。这里毕竟是滑县,是有王法的地方,他难道就不怕么?

    “婶娘,那天晚上捉我的人里,有他吧?或许没有,不过没关系了,有杀错无放过,一向是锦衣卫的风格,我这也算保持传统。您过来看看,我这刀不错吧,人常说宝刀可以切金断玉,可以杀人不见血。不过那都是话本上的故事,今天这可是实打实的,来来,您看看这刀,上面可有一个血珠?”

    他二次把刀抽将出来,朝着焦氏面前只一递。这刀随着他腕力催动而向前伸出,在日光照耀下,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白龙,随时要将焦氏吞进肚去。

    焦氏只一见这刀,就觉得心内狂跳,再看他刀往前递,仿佛下一刻,这刀就要捅进自己的心窝里,将自己穿个透心凉。忍不住叫了一声,一下子坐倒在院子里。

    一名婆子忍不住,在旁喝道:“这滑县是有王法的地方,我们家又不是朝廷反贼,也不曾勾结白莲魔教,你们锦衣卫再怎么样,也不能到别人家里撒野吧。你难道是这里的衙门,有什么资格闯到别人家里?”

    杨承祖点头道:“说的好,果然是个忠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他手腕动处,光华再闪,那婆子如那名家丁一样,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过了片刻之后,血才从喉咙处流出来。

    “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连杀两人的杨承祖,如同什么都没做过,语气还是那么平缓“这刀呢,是昨天天家赐的,乃是万岁爷爷的佩刀来着。我爹在宣府有救驾之功,你家的二小姐,就是玉娥,她又救了刘娘娘。所以万岁将这刀赠给我,你们说,用这把刀杀你们,是不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死在万岁的刀下,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啊。”

    他边说边向焦氏走去,那些家丁婆子见他眨眼间已经杀了两个,谁还敢拦?纷纷向左右退避,就由着他举刀朝焦氏而去,焦氏惊叫着手足并用向后疾爬,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杨承祖步下不紧不慢,就那么随着她倒退的速度向前逼近,直逼到她身前。就在焦氏用大袖遮面等死的时候,就觉得胳膊一紧,原来已经被杨承祖抓住,然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婶娘,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冷,不知道么?都入了秋了,可不能再贪凉了。”

    他一手提着刀,一边说着家常,这气氛让人觉得异常违和。“婶娘啊,我告诉你啊,你告大姐儿那个案子呢,已经有我接管了。这是刘娘娘的口谕,大家都同意的。再说你们本来就是锦衣军籍,有什么案子,都该由南镇抚司处置的。南镇抚司你们知道吧,就是钱宁负责的那地方,你们应该很熟才对。”

    “只是很可惜啊,钱宁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有他的儿子,他的党羽全都抓了。现在南镇没人说了算,就只好让我全权负责此案,劳碌命,没办法的。咱们大家自己人么,有什么说什么,婶娘,你说你开心不开心?”

    他又将头凑到焦氏耳边小声道:“婶娘,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啊,这次啊是娘娘特意许我来出气的,她有吩咐,杀多少人,都由我自己定,她来帮我善后。婶娘你说,我现在这府里的人都杀光,能有谁阻止我?”

    他将头收回来,忽然四下张望几眼,然后问道:“亚奴在哪啊?怎么不见他的面啊。他是我兄弟么,把他抱出来,让我看看。”

    焦氏已经吓的魂不附体,身子一软,又跪倒在地,一把抱住杨承祖的腰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好不好,别怪我儿子,都是我的错,跟亚奴没关系。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别怪他,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你放过我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二百六十章找场子(四)

    杨承祖又一次把她拽起来,宝刀还鞘,伸手在她身上掸了几下,“婶娘,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呢。我来,是来查案子的,看看亚奴只是关心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危险,别回头也被白莲妖人惦记上,掳走了,又该怎么办?你想到哪去了?”

    “大侄子……不,杨公子,杨将军,咱们进屋去谈,我有话对你说。”

    “好啊,来人啊。”他一声吩咐,那些原本候在外头的军汉全都闯了进来,这里面既有滑县本地的锦衣军余,也有从外地调来的锦衣官校。他现在是实授卫辉府百户,整个卫辉的锦衣都归他调动,这次带来的,都是自己麾下精锐。

    他将手一挥“把这些人全都看押起来,各施手段去审,什么手段我不管,事后能不能活我也不管,谁问的消息越多,谁就有赏。再给我去搜,除了我这间屋谁也不许过来之外,其他的房间,挨个房间去搜,一草一木都不能放过,都去办吧。”

    然后他随着焦氏一路到了内宅,焦氏的卧房,见那名婆子还抱着亚奴等在那。焦氏脸一白,对那婆子道:“你带亚奴,到舅老爷家里的那房里去,不叫你,不许过来。”

    等她出去,焦氏反手将门带上,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几十件首饰,十几个元宝,外加一张五十亩的地契还有这处房产的房契,两间铺子的租约,全都摆在了杨承祖的面前。

    “你李伯家原本也算有些家私的,他手里还有一方不错的古砚,能值些钱。可是为了让亚奴能袭职,为了给钱宁父子送礼,这些钱都用掉了。田也都卖了,连那古砚,也送了赖公公。要打点这个官司,是很花钱的,你是锦衣卫,很清楚的,对吧。现在我手里只有这些,这是我们全部的积蓄,对了,我还有一些绸缎,是给自己做衣服的。我头上的这些,也都可以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头上的珠翠头面摘下来,一头乌云就那么披散开去,可是她已经顾不上狼狈,直把这些东西堆在一处,推向杨承祖面前。

    “婶娘,你这是做什么?”杨承祖拿起一朵珠花看了看,随手丢在一边。“你是想用这些东西打点我?那我只能说,你看错人了。咱们两家可是亲戚来着,用这种方法,不就太见外了么?一家人,不用这些的,都收起来吧,让别人看见不好。你放心,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你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是不会有人能冤枉你的。”

    “杨公子,我求求你,求你饶了亚奴一命。”焦氏跪在地上,一双桃花眼内满是泪水“我知道,我哥哥得罪过你,他后来又想害你,我也知道,那天在月娥房里的男人是你,我们不该……不该去捉你的间。所以你要怎么对待我们都行,可是亚奴,他是无辜的啊。”

    “无辜?这个说不好吧,无辜不无辜的,总要审过了之后才知道,现在说,言之过早。你说的对,那晚上大姐儿房里的男人是我,你是不是准备去哪告我,就像告大姐儿忤逆,殴母一样?”

    “不……我们不敢,我们不告了还不行么?”焦氏一听他提着事,连忙表态道:“我现在可以写据结文书,我们现在就可以撤诉。这官司我们不打了,这状不告了。我再给你写个文书,卖大姐儿和二姐儿给你做妾,一切手续办的妥当,保证没能追究。”

    “类似的文书,你是不是给钱靖也写过?估计卖二姐儿给钱靖做妾的文书,你已经写过了吧?”

    “是我该死,是我糊涂,你怎么对待我都行。钱靖不是人,占了我的便宜,就要占二姐儿的便宜,我也是没办法啊。他是皇孙,我哪里惹的起他?当然他怎么说,就怎么是了。好在二姐也没真被他……你就看在二姐儿的份上,饶了亚奴吧,他们毕竟是姐弟来着。”

    “姐弟?当初你拿她们当奴仆用的时候,我看八成不是这么想的吧。”杨承祖哼了一声,却从腰里的招文袋里取了几份文书出来

    “你说的这些文书呢,我来之前都让衙门里的书办帮着拟好了,不管是身契,还是据结文书都写好了。你只要签个名字,按个手印就好了,你看,我多照顾亲戚?”

    焦氏不敢怠慢,接过杨承祖递来的毛笔,在那落款处写了自己的名字,来不及找印泥,她二话不说,将手指头放在口内用力一咬,接着就着这滚烫的鲜血,将手印按了上去。

    “看来亚奴还真是你的命,为了他,你什么都肯做啊。”杨承祖将那几份文书收好,放到招文袋里。“可是你记得继荫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说过了,谁要是动了他,谁就是跟所有的大人物为敌,我保证谁死的不能再死。我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可是你们有人往心里去么?你们拿我说的话,都当了耳旁风,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态度?”

    焦氏后退两步,惊讶道:“你……你都知道了?”

    “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大胆子,提着刀上门来杀人?因为你们翻不了盘了,这么大的案子都敢做,抄家灭门啊,亚奴凭什么能够独活?焦榕在我们手里,锦衣卫的手段,很厉害的,他已经把什么都招了,并说你是幕后主使。我今天来,就是要办你这个主使人的。”

    焦氏听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多日来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切都完了。她猛的一下跪在杨承祖面前,用手抱住他的腿道:“求求你,求你放我一条活路,也放亚奴一条活路。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我什么都可以。”

    她边说边将手向上伸去,片刻之后,就解开了杨承祖的腰带……

    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男人的愤怒似乎得到了一部分宣泄,一把抓起焦氏的头发,将她提起来,一下子推到了床边“当妇,你就是个当妇!”

    焦氏却娇怯的说了一句“没错,我就是当妇,我是个能讨男人喜欢的当妇。我知道,李家那对木头,打死她们也不会用这手段服侍你。只要你饶了我,我就跟她们一起伺候你,到时候后娘带着闺女,一起被你弄,你一定会很过瘾的。我能生儿子,亚奴就是证据,你留下我,我就替你杨家开枝散叶,生好多好多儿子,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儿子吧。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陪你。”

第二百六十一章找场子(五)

    焦氏对自己的魅力向来很有自信,就算是京师来的大人物,一样对自己的身子有兴趣。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杨承祖家里的妾室里,有几个年纪也都二十几岁,不比自己年轻多少。再说自己有锦衣千户未亡人的身份,又是他女人的后娘,这些身份,保证能带给男人足够的刺激,让男人格外的起劲。

    她对于男人的心理掌握的很透彻,相信这些都能勾起男人的兴趣。只要他对自己有兴趣,自己就不会死。而且他很英俊,也很强壮,自己跟了他也不吃亏。

    而当她看到杨承祖身上那一身鞭痕时,也知道焦榕把他得罪的有多狠,侍奉的时候,格外卖力,几乎是将平生所学都施展出来,卖力的讨好着这个男人。

    直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她才笑道:“怎么样?婶娘伺候的你好不好?那对木头不如我吧。只要你留下我,我就把这些手段都交给她们,让她们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像神仙一样。”

    “留下你也不是不可能。”杨承祖边说边在焦氏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服,“不过,我要的是个态度。”

    “你要什么态度么,人家什么都给了你了,你还要什么态度么。”焦氏得了雨露,自以为得计,就向杨承祖身上挨过去,撒起娇来。可迎接她的,却是一记无情的耳光,将她打的一声大叫,滚到了床里。

    “你如果是这个态度,那刚才的一切,就算你白费气力了。我要的态度很简单,就是跟我说实话。我说了,焦榕已经把实话说了,现在就是看你的态度。如果你肯说实话,我或许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如果你不说实话,那就等着千刀万剐!别以为我睡了你一回,就得对你怎么样,我在县城、省城,玩的粉头多了,你跟她们比,也没什么区别。我从没把你当成过月娥她们的娘,你也别想靠这点事,就笼络住我。”

    见他翻了脸,焦氏吓的花容失色,忙不顾伤痛的爬起来,抱住杨承祖道“好达达,亲达达,你就是奴的天,是奴的主人还不行么。奴家方才说错了话,主人别见怪。你要是有气,就狠狠打奴一顿就好了,主人,奴一定跟主人说实话。”

    她确实不是等闲之辈,这时候伏低做小,比起那真正的奴婢还要低贱几分。杨承祖冷哼一声“那好,你就跟我说一说,李继荫的事是怎么回事,你和焦榕谁是主谋?”

    “这……”焦氏一阵犹豫,见杨承祖的目光不善,她忙道:“主人,我跟你一定说实话了。可是你得答应我,奴说了实话之后,你不能把奴入罪啊。奴还想用下半生伺候主人,为主人生小主人呢。”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快说!要按焦榕说,这一切的主谋都是你,他只是个从犯。那他不过是个充军,至于主谋,那是要千刀万剐的!”

    “他胡说!”一听焦榕说自己是主谋,焦氏也变了脸色“他虽然是奴的胞兄,此时也顾他不得了。他就是个人面受心的畜生,当初他还打过二姐儿的主意,还想让他儿子,把大姐儿二姐儿来个一肩挑。被你挤兑的无处可去,到我家之后也不安分,三天两头就想使个坏主意去算计李家姐妹,如果不是我拦着,那两个丫头,早就坏在了他的手里。”

    “我要听实话。”

    “别……别急么,奴跟主人说的都是实话。我当时是想把两姐妹卖个好价钱,那头道汤卖的贵些,怎能便宜了他去,这个就是实话。”

    “那继荫的事呢?到底谁是主谋?”

    “当然是焦榕啊。虽然粥是我煮的,砒双是我放的,可是这买药的是焦榕,这主意也是他出的。至于肢解尸体,私埋人头的,全都是焦榕,这里面没有半点假话啊。也是他联络了钱宁,说只要继荫死了,就没人能阻拦亚奴袭职,钱靖还答应,只要他得了玉娥的身子,他就保证亚奴提一个世袭指挥使。”

    “我当初是不赞成杀继荫的,可是焦榕说结交了钱家,继荫不过一条人命,很容易抹平,这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乃至捉你的间,也是他的主意,告大姐儿的状,也是他想出来的。说只要有这些理由,再有钱家从后面努力,保证能把你放倒,这些事,我都是反对的啊。他其实是恨你打伤了他的老婆和儿子,那两人现在就是一对活死人,都是你弄的。他恨你,也恨大姐儿,所以就想用绝户计,奴只是个办事的。我是个女流,他又是我胞兄,我哪敢拒绝他啊。”

    “下毒,肢解……”杨承祖听她这么说,已经想到了那个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又浮现出继荫那张可爱的脸,是自己让继荫回家的,也就是说,是自己把继荫送进了鬼门关么?

    “混蛋!一个千户的职位,就值得你们动手杀人么?继荫就算袭了职,难道你和亚奴就会饿死?他会不给你一口饭吃?虽然他不是你生的,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他难道不管你?”

    “主人,这继荫纵然是孝顺,可是终究不是我生的,隔了一层肚皮,就不是亲人。主人,等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这里的差别了。你答应我的,只要我说出事实,你就放我一条生路,你是大英雄,说话一定算数的对吧。这李继荫已经死了,何必再说他的事,只要把焦榕杀掉,这事也就过去了。你来摸一摸,奴奴的脚生的美不美,我还有好多花样,都可以来侍奉你……”

    又是一记耳光,这一下比起前面可要有力多了,打的焦氏一声闷哼,顺着嘴角流出血来,杨承祖面沉似水道:

    “你的花样,留着到地府里去伺候那些阴差鬼卒吧,我刚才答应你的条件,都是骗你的。焦榕其实什么都没说,不过眼下,我想他什么都该说了。至于你么,我不过是玩了你一回,就算是讨回点利息吧,那些本钱,就留给刽子手慢慢来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要解心头恨

    大牢里,焦榕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他靠着钱家的势力恢复了户房吏员的身份,可是眼下连钱宁都倒了,他这个吏员身份,也就没了作用。关押他的牢房,并非县里的监牢,而是直接塞进了之前收拾杨承祖那间地牢。

    几名锦衣卫轮番施展手段,将他身上折腾的没了一块好肉,惨叫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可是他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说。杨承祖出现时,见他这副模样,冷哼道:

    “焦榕,你的嘴比我想象的要严实,不过好在,不是所有人的嘴,都像你那么严实。焦氏已经招了,你可以选择不信,不过她招的很彻底。比如下皮霜,比如肢解,比如埋尸。顺带说一句,她的身子还不错,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表子。你可以选择继续扛下去,然后这些罪过,都会落到你头上。你和你的老婆孩子,可以到引见去做伴,至于焦氏,我或许可以留下。虽然不能当老婆,但是没事拿来撒撒火,倒是不错,或是卖到清楼里,也能值几个钱的。对了,你可以看看这个,你该认识吧。”

    他手中举着一面赤金打造的长命锁,目光利若刀锋“这是在你儿子房里搜出来的。这锁是我娘为继荫打造的,并亲手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该不会说,是继荫送给你儿子的吧?你胆子不小啊。我娘把这面金锁挂在继荫脖子上,就是说,这个孩子的命,我娘保了。连我娘的面子,你都敢不卖,你还想活?你们门外那棵大树下,倒是个埋人的地方,可惜被挖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焦榕一听到皮霜、肢解,就知道杨承祖不是诈自己。再看到那面长命锁,也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再扛下去也没用了。

    “我招,我全招。焦氏,这个小贱人,她想把罪过都推到我头上,没门!你听我说,我恨你,因为你打坏了我的儿子,也打坏了我的老婆。可是我没有任何必要杀李继荫,你想想,我跟他没仇,我犯的上么?都是焦氏,都是她主使我的,是她让我做的这一切,我只是受她指使而已。她是为了让她儿子李亚奴袭职,甚至愿意跟钱靖上床,她就是个表子!我只是从犯,她才是主犯,她是主谋!”

    “好,那你把你说的这些都给我写下来,然后画押。不然的话……你懂的。”

    当日谋死李继荫后,他们曾经想过把尸体焚化的,可是以李家的条件,很难实现这一步,最后只能把血衣烧了,死尸还是只能埋在门外那棵大树下面。由于埋的很深,所以没被野狗挖出来。

    望着那些残破的骸骨,李家姐妹娇呼一声就昏厥过去,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唤醒过来。两人哭的如同雨打芭蕉一般,杨承祖只能无奈的安慰道:“这事我也有责任,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我没想到,他们兄妹有这么狠的心肠,这么大的胆子,这么蠢的脑子。大姐儿,二姐儿,对不起……”

    “别说了,这不能怪你,你也不能预料到这些。”月娥性子温顺,反倒主动开解杨承祖,而玉娥哭了良久之后,忽然抓住杨承祖的手道:“报仇,我要报仇!只要你让我亲手报仇,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不管你有多少女人,不管你如何对待我,我都会跟在你身边,不会离你而去。”

    她这段日子屡经变故,心性也有些改变,自知这世间的黑白是非,不是自以为是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必胜的官司可能输,必输的官司也可能赢,很多时候背后的力量角逐,远比官司本身重要的多。而现在在滑县,杨承祖代表着力量。

    “二姐儿,你这叫什么话?你是我的女人,月娥也是,继荫就是我的内弟,他被害了,我必须要有所表示,否则怎么对的起你和继荫?你不就是想要到监牢里报仇么?我带你去。”

    当初李继荫失踪,是按着白莲教掳走朝廷命官之后,待袭职锦衣千户报上去的,张容又发动了八府锦衣精锐寻找。

    虽然是为了保护刘良女做准备,可是至少从名义上,这案子确实是这么立的。现在案子已经破了,犯罪的是焦榕和焦氏,这白莲教徒的罪名,就只能由这对兄妹领受了。

    杨承祖如今在衙门里一手遮天,早有人按他的吩咐,给焦氏灌了哑药,她就算是想说出当日杨承祖查抄李家时曾经睡过她的事,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每天在牢房里伊伊啊啊的说着什么,可惜没人知道她要说什么。

    大明对于白莲教本来就是重罚原则,何况现在宁王叛乱,这两人的行为跟叛乱案挨了边,更是本着从严从快原则。河南按察使司那边,派了一位照磨过来,这钉封文书刚一写好,就被这位照磨以按察使司的名义签了照准。至于卫辉府,那就更不必说,也是一路绿灯。

    按着制度,焦榕与焦氏都定了个剐刑,而焦榕的婆娘和儿子,都问了个斩。连带李宅的那些仆人,也都一律问了个斩决。李家姐妹则是择良家子弟为配,至于良家子为谁,除去杨承祖外,在滑县又有谁敢自称良家子了?

    焦榕的老婆儿子这两人原本就挨了黑砖,受伤甚重,等到人一进了监牢,又没人给送饭送水,伺候汤药,没几天就先后病发而死。焦榕听到钉封文书,居然问了剐罪,再听说老婆儿子都死了,人也就没了精神,像团破布似的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牢门响动,一阵香风浮动,李玉娥由杨承祖搀着,走进牢里。几个锦衣官校小心的在旁伺候,不住提醒道:“留神脚下,地下有点脏。”

    等进了监牢,看了看那如同活死人的焦榕,杨承祖对几个锦衣使个眼色,几人出去,他自腰间伸手,将那口正德亲赐的宝刀抽了出来,递到李玉娥手中

    “二姐儿,这刀是万岁用的,锋利着呢。你不就是想报仇么,那就过去,把这狗头碎了。到了行刑的时候,我随便找个死囚顶上就是,这段时间查宁藩的案子,抓了不少死囚,咱们不缺人用。你去给继荫报仇吧。”

    “谢谢!”玉娥低声说了一声谢,或许,眼前这个男人还靠的住。他不在乎自己变丑了,也能够为自己家出头,允许自己在牢里杀犯人。

    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多,就算正德天子对刘娘娘不错,可是她如果变丑了,估计正德天子对她的宠爱也会消失不见。或许自己该认命,就像大姐一样,把一颗心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弟弟,姐姐为了你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是最后,你却被这个男人害了。这笔债,就由姐姐替你来讨吧。白光闪起,血雨纷飞!

第二百六十三章护凤(一)

    李继荫的死讯,自然瞒住了美娥和柳氏,也好在柳氏是不怎么出门的,这些消息不大怕被她听见。

    家里的女眷重新见到杨承祖时,先是扑到他怀里大哭了一通之后,接着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赵幺娘怒道:“这钱宁简直是个混帐东西,咱们不曾招惹过他,他反倒来害相公。若是被我看到他,保证一路弹子,结果了他。”

    “行了,你还结果了他,说的跟你见的着他似的。就算钱宁现在倒了台,他现在也是进京师诏狱,你上哪见他去?”如仙没好气的训了她两句,又一把拉开杨承祖的衣服,见那些鞭痕基本已经合了口,等到疤落下去,就跟好人一样。不由赞道:“这大内的药,就是好用,过几天,这又是好俊一身白肉。”

    可这正说着,柳氏正好一步进来,却正看到杨承祖被如仙脱个精光检查。不由脸一红,连咳了几声,杨承祖才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闹的好不尴尬。柳氏等问明白了这段遭遇后,自又是一通唠叨,最后道:

    “承祖,咱还是辞官吧。眼下咱家也有钱了,不需要你做官赚银子,再不行,咱就省着点吃喝,也就都有了。自从你做这官,娘的心就没塌实过,三天两头看不到你的人,再不然就是受伤。咱不做这个官了,回家来,吃碗安生饭吧。”

    “娘,您放心吧,我这回连万岁都见到了,您还怕谁还能害我?您看看这刀,这是万岁赠的,这是什么?这就是护身符,谁再想动我,就得考虑考虑这把刀,就算我真做错了什么,也没人敢抓我。谁要是抓我,不就是打万岁的脸?您放心吧,今后只有孩儿欺负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咱的份。”

    对于李家两个姐妹的加入,家里的女人不会有什么好看法,可是知道李继荫遇害的事,也知道杨承祖对她们有所亏欠。更重要的是,这次杨承祖能够死里逃生,也多亏李玉娥救了刘娘娘,有这份渊源在,谁也不能对她们有所抵触。

    等看到李玉娥那枯黄的皮肤,如仙暗自一笑:怎么这段日子不见,就成了这倒霉模样。这可是老天开眼,就这副鬼样子,就算生了孩子,又能有什么恩宠?她故做大方的上前一步,抓住玉娥的手道:

    “二姐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承祖为了找你,快把咱滑县翻个底朝天了,你也真是的,就算要跑,也得往咱家跑啊,天大的事,姐姐也替你扛了。你非要往外面跑,不是自己找罪受?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你这一跑,却也赶不上救驾了。”

    李玉娥在牢房里亲手手刃了仇人,也从心里感激杨承祖,再一听对方为找自己而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心里也颇有点受用。

    更重要的是,自己如今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想来终究也只能从了他过一辈子。只好一点头道:“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往日我有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几位,多多担待……”

    焦家的人已经被处决了,这场白莲魔教绑走锦衣千户子弟的案件,也算告一段落。而李家姐妹的回归,也算是让杨家多了几分欢乐。柳氏知道玉娥有了自己家的骨肉,虽然看她那副枯黄皮肤的模样颇为不喜,不过表面上,还是拿对方当了自己的儿媳妇,表面功夫没什么问题。

    而美娥并不知道弟弟死了,只知道弟弟被带去了京里读书,将来要做大员,而家里两位姐姐也住了进来,每天高兴的跑来跑去,让李家姐妹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杨承祖把这个差事办完了,下面的新差事就是保护刘美人的安全,她之前被歹人追击坠崖,受了些伤。虽然得到玉娥施救,后又有御医治疗,但是身子还是不大好,在滑县怕是要住一段时间。

    这位娘娘并不怎么好伺候,她在其他人面前,并不像在杨承祖等人面前时表现的那么和气与大度。她又是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女人,即使是张容也不敢触她的霉头,这几日里,这帮锦衣卫很是被她骂了一通,有不少人都挨了军棍。

    现在滑县保护刘美人的,除了锦衣卫以外,还有正德留下的宫内太监和宫女,以及几个心腹护卫。这些人都是身手了得的豪杰。沈冬魁甚至拨了三百抚标过来,保护刘美人安全,有他们在,刘美人的安全并不怎么成问题。

    锦衣卫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刘娘娘的饮食起居,换句话说,就是当奴仆。这些工作既琐碎,又不好处置,属于搞不好要挨骂,搞的好一样可能挨骂的范畴。

    眼看几日里已经几次触怒贵人,甚至有人传出话来,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刘娘娘就要给万岁写信告状,到时候就算张容的前程也保不住。张容也只好道:“我看这事,还是得让杨承祖来干了,离了他怕是谁也不成。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李二姐儿的面子,我想刘娘娘总会手下留情吧。”

    既然白莲教的事已经忙完了,杨承祖正好没事,这差事也就落到他的身上。至于卫辉那边的事,张容拍胸膛道:“你放心吧,你的差事下来前,卫辉那边,老夫亲自去坐镇,为你看住。等你的差事下来后,恐怕卫辉那小地方,已经不放在你眼里了。”

    他这段日子被骂的也多了,索性躲了清净,带了自己的抱刀护卫到卫辉避难,至于这边全部的工作,都交给杨承祖负责。又留下了自己的旗令,再加上正德那口宝刀,整个河南八府的锦衣,现在在原则上,都归杨承祖提调,任何人不得违抗。

    一个大贵人的安保工作不容小觑,即使有了后世的经验,杨承祖对于安保这方面,也是两眼一抹黑。除去这点之外,负责贵人的饮食起居,这工作一点也不轻松。

    不管正德还剩多少阳寿,可他只要活着,这刘娘娘就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别管是功劳,还是宝刀,对上这位美人都没用,她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天不亮起身,在苗氏的伺候下穿戴好衣服,又与她温存了一番,就骑着马赶到那处别院,等着天亮之后给贵人问安,然后安排早点……想着这一天的日程,杨承担祖的心里就觉得不轻松。

    按说这种磕头问安,本是很寻常的事,磕头之后告辞离去就是了。可哪知他磕头之后,刘娘娘并未让他起来,而是在珠帘后问道:“杨千户,本宫听说,你会唱小曲?这事是真的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护凤(二)

    对一个清流正途官来说,这种询问,就难免有戏谑不尊重的意思。可是对于一个锦衣来说,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结好娘娘而飞黄腾达的机会。

    刘良女是豹房的女人,身上没有什么册封,所谓的刘美人也好,刘娘娘也好,都是大家私自的称呼,做不得数的,内外隔绝也就不像正式后妃那么严格。江彬可以认她做干娘,与她同桌吃饭,杨承祖给她唱几句小曲,也不算什么。

    反正有中官、宫女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谁能传出什么闲话出去。杨承祖只好唱了几句京剧,刘良女又命人取了把胡琴出来,杨承祖拿着胡琴又自拉自唱了两段。刘良女本来就是纪女乐工出身,于这方面的造诣十分精湛,一听之下,拍手道:

    “好……真好听。比起南戏来,可好懂多了。咱们天家啊,可是个直性子人,那文绉绉的南戏,他听不习惯,你这行腔金戈铁马,铿锵有力,万岁肯定喜欢。宫里虽然有那么多俳优,可是没一个会你这腔调的,你这里有没有女音?”

    “回娘娘的话,这里是有女音的。”

    “有女音就好,那你教我啊,只是我比较笨,不知道学的会还是学不会。”

    得,自己又多了个教戏的差事。虽然对方是个绝色佳丽,可越是这种佳丽,就越不舒坦。

    周围这么多眼线盯着,而宫里的倾轧凶险,万一有人给自己奏上一本,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如果拒绝这么个贵人?那就不用等到万一,现在就可以死了。

    两大之间难为妇,硬着头皮只好传授着戏文行腔,好在隔着一道帘笼,两人只是教唱,不教身段,也就少了许多麻烦。而刘良女天资甚高,她自身本就是个音律精通的好手,学京剧比起没基础的人要快的多。

    一个上午的光景,已经颇有些模样,虽然距离登台表演还差的远,可是取悦于天子的话,似乎有几天学习就可以了。

    刘良女对他也甚是不错,直到中午,还赐了份御宴下来。等到下午的时候,那名明眸皓齿的宫女忽然出来问道:“替娘娘问,这滑县附近,是不是有个白马坡。就是说评话的先生说的,斩颜良那地方?”

    “不错,咱们滑县很有几个好玩的地方,比如成福寺,再比如瓦岗寨的旧址。这些地方都好玩的很,如果娘娘想要去转一转的话,下官这就去找本地的衙门,让他们去安排。”

    “惊动了衙门,就没什么可玩的了。”这名宫女的气派甚大,双手叉腰道:“到时候衙门一通胡闹,还有什么可玩的。娘娘说了,要你去准备,就是别惊动衙门,你能不能安排?”

    “卑职这就去准备车驾,不知娘娘想要先去哪里?”

    “先去白马坡吧,你刚才不是唱什么白马坡,延津口,斩颜良,诛文丑么?就先去白马坡,再去白马津。”

    “遵旨。”

    杨承祖的准备并不复杂,带的人手只有十余骑,内中还有一个姿色出众,一身劲装的女子。背后背着弹弓,腰里带着弹囊,正是赵幺娘。

    “娘娘,这是卑职的妾室赵氏,会几路粗笨的拳脚,带着她,一来方便侍奉娘娘,二来也可随行护驾。”

    “你的妾室?你啊,女人可真多,欺负了二姐儿,转头又去把她姐姐也欺负了,这又冒出个会武功的赵氏来。来,让她到马车来,我跟她聊聊,如果聊的对我脾气,我就给她撑腰,让她打你。”

    赵幺娘虽然是个侠女,可是一想到即将面对的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女人,心里就一阵忐忑,上车的时候,连腿都软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哪做的不好,就恶了贵人。

    刘良女头上戴的百鸟朝凤冠上有一层珠帘,赵氏看不清她的五官,她可以很轻松的看到幺娘。端详良久后,噗嗤笑道:“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好姑娘,可惜啊,一块好羊肉,就落到了狗嘴里。妹子,到我身边来坐,你说说,你是怎么被他欺负的,就成了他的妾室?当初他欺负了二姐儿,我就在万岁面前奏了一本,让他吃了一顿鞭子。他若是欺负你啊,我就再赏他八十军棍,保证他三个月下不了地。”

    赵幺娘一听这话,忙道:“没有,不是的。娘娘圣明,相公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可好呢,我是心甘情愿给他做小的。他是了不起的英雄,当初为了保滑县大堤,一下子就跳进水里,用身体去堵大堤,那可是咱大明的英雄。对大明忠心耿耿,娘娘可不能罚他啊。”

    “好了,我就这么一说,看把你吓的,不过他真的这么好?值得你这么维护他?”

    “回娘娘的话,相公于我而言,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男儿,我愿意用我的命维护他。”

    “你的命么?这又是一个多情女子负心汉啊,可怜的妹子,如画。”那名可爱的宫女忙道:“娘娘,奴婢在呢。”

    “你替我问问他,带这么点人保护本宫,是把这差事怎么当的?行刺本宫的强人到现在还没捉拿归案,就这么点人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本宫的安危?”

    杨承祖一听,忙提马到了马车旁边回道:“回娘娘的话,万岁对娘娘情深义重,留在您身边的,都是武艺高强,以一当十的英雄豪杰。那些刺客如果胆敢再来行刺,保证片甲无归。所以下官要做的,就是保证娘娘吃好玩好,如果兴师动众,前呼后拥,那娘娘还有什么游玩的兴致?卑职所带这十几人人数虽然不多,不过定能保娘娘安然无恙。”

    “妹子,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对他死心塌地了,确实是个懂人心的小官啊。”刘良女轻声念叨了一句,车内闷热,如画将车帘撩起一角,让秋风吹进来,而借着这一角,刘良女可以看到,骑在马上,手按宝刀刀柄的杨承祖。这李二姐儿,看起来有点眼光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护凤(三)

    “耳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人少的好处,就是刘良女的很多行为可以小小的放肆一下,而不至于被太多人看到,然后落下什么把柄。

    那些宫女、太监,都是她的心腹嫡系,包括正德留下的卫士,也一样惟她马首是瞻。她刚进豹房时,就有人说过她的坏话,比如行为不检,勾三搭四,甚至还有一些刘良女以前的恩客,在京师里散布一些她的所谓韵事。

    可是这些攻击,并没能起到将其打入冷宫的作用,相反让正德对其更为宠爱。而这些攻击她的女人,有的被皇帝冷落,有的直接就被赐死。至于那些推波助澜的太监、宫女,直接就赏了一顿乱棍,内中有几个是正德来了兴致亲自执杖,没一个能活下来。

    那些旧日的恩客们,在京师也没风光多久,就都离奇的失踪,至于下落,那就没人知道了。

    从那以后,在豹房混的人都明白一件事,不要攻击刘娘娘,违反这个禁忌的结果,只能是自己赔上性命。他们怎么会知道,刘良女当初与正德初识时,正德所用的身份,还只是一名普通军汉。

    他只当刘良女巨眼识英雄,哪知道刘良女见识过人,早就看出来,这位顶盔挂甲的军士身份不一般。一大群挂甲的军将,俨然用群星拱斗的方式在护卫着他,这是个大贵人在白龙鱼服,玩微服私访的把戏。

    以她的手段,想要让正德体会到恋爱的感觉,并不是一件困难事。乃至入了豹房之后,她坚持不要册封,又经常把正德称为镇国公,大将军,让正德更认为她爱的是自己,而不是皇帝,因此对她的荣宠,无人可及。

    有了这些因素在,这些宫人和护卫,都知道一个事实,不能嚼刘娘娘的舌头。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要懂得装聋作哑。而那些被杨承祖带来的锦衣,早早的撒开去,到四下放哨。现在剩下的,除了宫人外,就是杨承祖和赵氏两人。

    秋风吹动,刘良女的裙摆轻轻飘起,她边唱边转动身躯,仿佛一位下凡天女。饶是赵幺娘也身为女人,见此情景,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真美。”

    “娘娘这歌舞,一向是只有天家能看的,你们能看一眼,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这当然美了。”如画得意的说道,颇有些看不起赵幺娘和杨承祖这对土包子的意思。

    哪知刘良女此时歌舞已毕,听到这话,几步走过来斥道:“住口!杨千户是万岁救命恩人之后,也是本宫救命恩人的相公,连本宫都要对他客气,你怎么敢无理?再者,现在本宫在和杨千户学唱小曲,他就是我的师父,师徒如父子,你怎么敢如此放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来人啊。”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太监忙凑了过来“娘娘,奴婢在。”

    “把这个贱奴领下去教规矩吧。”

    “遵旨。”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那如画一见这老太监,就像见了鬼一样,惊叫起来,一下子拽住刘良女的裙角,不住的求饶。杨承祖见着不忍,只好道:“娘娘,我能说句话么?”

    “我算什么娘娘啊,豹房里一个没名分的女人罢了。不过是万岁宠着我,大家都这么捧我,我又没有册封,算不得数。你们还是喊我刘夫人就好,我是威武大将军,镇国公的夫人,叫这个称呼比较好。”

    “好吧,刘夫人,您听我一句。出来玩,大家就为的开心,如果闹到搞出人命来,那就坏了兴致,今后出来玩,就没心情了,还望刘夫人三思。”

    “既然是杨千户求情,那就饶了这贱婢一次,还不滚过去,谢过杨千户的恩情。要不然的话,我这次非要好好罚你不可,仗着我的恩宠,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等如画施了礼,刘良女这才问道:“杨千户,我这曲唱的可还好?比起上午来,是不是更好了一点?”

    “突飞猛进,夫人天赋异禀,只要勤加练习,必可粉墨登场。即使以夫人现在的水准,万岁也定会喜欢。”

    “你倒是会说话,我不管唱成什么样,万岁都会喜欢的,这话说的没什么意思。我知道,学这个不是朝夕之功,不过练成几段,能博万岁一笑就好。你快再教我几段,也好让我记的熟些。”

    她又学了半个时辰的戏,在这片草地上时唱时舞,看来心情不错。等到人觉得乏了,就在地上一坐,又将赵幺娘与杨承祖叫到身边来问道:“杨承祖,我听说你有个妾室,叫做如仙的,她似乎是行院出身,你不在意?”

    “刘夫人,微臣确实有个妾室叫如仙,她当初是香满楼的花魁。后来跟了我,不过现在她名义上是我的义姐,这妾室的名分,不是臣不给,是她不肯要。我想早晚也得说服她,让她同意进门。至于这出身么,我没什么可在意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在乎。”

    “那你家里呢,也不在乎?”

    “臣家里人口简单的很,娘为人忠厚,只要我高兴,她就高兴,其他的就没什么要求。我又没有大妇的,哪会有人在意。”

    “没大妇啊,这也没什么,回头本宫求万岁出面,为你找个良配,保证品貌出众,足以配的上你。说起来,这河南其实得算我半个娘家,当初我也曾在滑县待过一阵,今日这也算故地重游了。如果跟着衙门的人,想要到处转转也不容易,倒是跟着你出来,心里还痛快一些。本宫想见一见如仙姑娘和你其他的妾室,你安排一下,今晚上,去你家吃饭。”

    正德天子的爱宠,能到杨家吃饭,得算是杨家天大的光彩。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个巨大的麻烦,杨家这些女人,可没有过接待如此高身份女子的经验。一听这个要求,赵幺娘第一个觉得难办。“我们……妾身等都是山野之人,不懂礼数,只怕简慢了贵人。”

    刘娘娘一笑道:“有什么可简慢的?我是拿你的男人当成朋友,今天不过是到朋友家吃顿饭,没有这么多规矩,不要推三阻四的,该不会是不欢迎本宫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护凤(四)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再说什么,那就是自己找没趣了。杨承祖只好让幺娘先行回去安排。又调动了滑县内剩余的锦衣官校,开始对杨宅附近进行防范。

    等刘娘娘一行回到城里时,见杨家外面并没有净街,还是有不少行人走来走去。那名满脸皱纹的老太监皱眉道:“杨千户,你手下的人似乎不怎么得力啊。这么半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么?”

    “公公,您误会了,这是卑职不让他们整顿街道的。娘娘来访,本是一件机密之事,临时起意,事先并无人得知。所知者,不过你我寥寥几人而已,消息保密的很,那些刺客又没有神通,怎么可能预先知道?我们越是这样,就越不容易引人注意。如果整顿街道,反倒是惹人注意,把那些贼人给引来了。”

    “说的不错。”马车内刘美人赞了一声“韦老,杨千户少年英雄见事明白,你也就不必过于苛责了。有你这位宫中名宿保驾,什么刺客,本宫都不怕。”

    “娘娘过奖,老奴不过一奴仆,哪有什么手段。”韦公公听刘娘娘做了这样的发言,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只一躬身,然后带了几名内侍先到杨家的后宅厨房那里检查餐料去了。

    杨家大门口,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可等刘美人下了马车,由两个宫人搀着进了院子,那黑漆大门马上就被牢牢关上。院内,以柳氏为首,杨家的女眷跪成一排,一起给刘美人磕头行礼,山呼娘娘千岁。

    虽然她没有册封,可是只要正德对她荣宠不衰,她就是当值无愧的娘娘千岁,刘家这些女人也不傻,自然知道她是得罪不起的。刘娘娘甩脱了两个宫人,几步来到柳氏身前,先把她搀扶起来“您是柳夫人吧,按说您可是个长辈了,哪能让您拜我,快起来快起来。”

    接着她用目一扫,很快就找到了一身红衣的如仙,三几步过去,抓起如仙的胳膊将她拉起来。接着仔细端详着如仙的脸,半晌之后道:“如仙姐,果然是你。原本我还以为,只是花名相同的其他姑娘,没想到真是你啊,你还认得我么?我是刘五儿啊。”

    接下来两个女人就猛的抱在一起,竟是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手闹的随行的宫人太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敢远远看着,谁也不敢靠近。哭了半天之后,刘美人才道:“起来吧,都起来吧,我说河南是我半个娘家,可见到了如仙姐,这里就是我整个娘家了。来人,看赏。”

    一名宫人连忙取了珍珠、玛瑙、玉璧等物出来,杨家的女人人人有份,每人都得了一份丰厚赏赐。她又看着一身枯黄的李玉娥道:“二姐儿,现在万岁都走了,你还弄成这副鬼样子骗谁呢,赶快洗下去吧。这个样子,连女人看了都害怕,就别说男人了。”

    她用手一指杨承祖“你既然是如仙姐的相公,我就得喊你声姐夫了,今后咱就是一家人,不要再喊我娘娘,否则我生气了。你看看,二妹对你多好,就为了怕万岁动她的坏心眼,把自己涂成这个样子。你知道万岁背后说什么?他说啊,就李家二姐那种鬼样子,如果不是御医诊断她没病,就该把她烧死,免得害了一县的人,杨承祖连她都敢下手,这胆子比他爹都大。”

    她说到这一阵掩口微笑,众人也只好陪着笑了一阵,刘美人又拉着如仙的胳膊,俨然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不住的说起家常,又回忆起往日种种。她本就是教坊出身,也不忌惮别人说出她这个根底,相反倒是主动说出此事,显的十分大方。

    有了这层关系,酒席吃的就很融洽,如同一位离家多年,突然发迹的游子衣锦还乡一般,时不时就传来阵阵笑声。

    刘美人确实不愧是行院出身的花魁,在酒席宴间能很好的控制气氛,每个人都觉得她很平易近人,对自己格外厚爱,而没有人会觉得被冷落,或是看不起。

    等到她告辞的时候,柳氏还忍不住夸奖道:“刘娘娘真是个贤良的女子,好人,好人啊。”

    可等到杨承祖将她送回住所,回到如仙房中宿下时,如仙却在他腿上拧了一把道:“今后离刘五儿远点,这个女人,你少招惹。”

    “瞧你说的,那是万岁的码头,是我敢去靠的么?”

    “废话,你不敢去靠,可是她要靠过来怎么办?没想到几年不见,她已经混到了豹房里,做了万岁身边的女人。长的也比过去漂亮多了,男人鲜有对她不动心的,如果她真的让你为所欲为。就凭万岁的女人这一个身份,你多半就忍不住吧?”

    “这样说话没劲了啊,我的职责是保护她,难道离她远远的,那这差事还办不办了?再说人家是万岁身边的女人,堂堂的娘娘,能看上我就有鬼了。你要是连这种醋都吃,这可就没法过了。”

    见他有些不痛快,如仙只好又来哄他“我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是你不知道,刘五儿的心计很重,不好对付。当初我和她都是在开封讨生活,做那送往迎来的营生。她刻意的结交我,我也拿她当个姐妹看。后来有个开封出名的恶客,最喜欢折磨我们这些姑娘的,点名就要宿刘五儿。还是我出头替她接下了,结果被弄的半个月下不了地。可是就在这半个月时光里,山西来了一位大豪客,我动不了,就只能刘五去接待,再后来,她就被那豪客看中,直接赎了身,带到山西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恶客上门点刘五,其实是她故意得罪了那人,让他上门来报复。算准了我当时和她姐妹情深,会出头替她挡下。而那位山西豪客正在城里四处找好姑娘,她又是山西人,大概是想回家了。就用这段时间,让自己傍上这个大豪,好离开那鬼地方。只可惜老天有眼,那大豪客其实是替代王采办女乐的,她不在河南当表子,却到了山西老家当表子,也算是报应。”

    “哦?有这样的事?可是就算她心思歹毒,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呸,怎么没关系,你糊涂啊你,她跟我不一样,她没喝过药,是能生养的。可是她现在,还没为天家诞下子嗣呢。如果她能计算差不多的日子,怀上龙种,说不定真就能从没名分的娘娘,变成个真娘娘。”

第二百六十七章护凤(五)

    听她如此说,杨承祖脖子也一凉,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她……不可能,不可能。这种事管理严格,没有弄鬼的可能的。”

    “那是在宫里,在豹房,可就没这么多说道了。再说前后只差一两天的话,也很难分辨出来。天家无嗣,她只要有了子嗣,你当她这个野娘娘,就不能变成真娘娘?这种事谁不想啊。可是你想想,如果她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你这个‘种人’还能活不能活?我就是怕你被她坑了,所以才提醒你,结果你倒好,不识好人心。我决定,今天不!许!你!碰!”

    她这轻怒薄嗔的样子,格外动人,杨承祖至少说了不少好话,赔了无数小心,又搂着她施展起水磨功夫来。等到风停雨收,如仙才无力的在他身上捶道:“没良心的坏蛋,真是的,你那么多女人呢,你见我吃过这么大醋么。不就是怕你犯老毛病,结果把命赔进去么。你的差事是推不掉的,可是内中分寸,自己还是能掌握的吧。今后记得,不远不近,既不能得罪她,也不敢真的就去做了那事就好。好在她在滑县不能长待下去,混过这几天就该上路了,到那时候,就安全了。希望她看在我和她姐妹一场份上,也别想着害你了。”

    当日晚间,那间别院之内,回到房中的刘美人面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一个纸卷。“这是最新的消息?”

    如画知道娘娘动了真气,稍微一激怒她,就是个必死无疑的局面。忙答道:“回娘娘的话,是咱们在万岁那边的耳目快马送来的,绝对可靠。”

    “这才刚几天功夫,就有狐狸精靠上去了?王满堂。一个假皇帝的女人,按规定进浣衣院的贱人,难道要骑在我头上?万岁还说,要封她做皇后?”

    “娘娘息怒,想来不过是万岁的一时戏言,当不得真的。”如画连忙跪下,为刘美人开解道:“这皇后之说,想来是万岁哄人高兴的,这位子就算有,也是您的,别人谁也夺不去,娘娘千万不要生气,保重凤体要紧。”

    “戏言?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君无戏言。这王满堂听说是生养过的?她的身子骨比我好,能跟着万岁同历戎马,这几日跟随万岁行军,半点也不叫苦,我不及她。就靠这些,就已经比我占了许多便宜。再加上她独得恩宠,只要怀上龙胎,还怕不能身登后位么?”

    “那娘娘,要不然咱们这就动身,去追圣驾?毕竟娘娘和万岁夫妻情重,只要见了面,那狐狸精必然不是您的对手。”

    “没用的,万岁是个念旧的人,我如果追上去,他肯定会对我比对那个贱货好些。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这样勉强自己,到了地方也就是个万岁最讨厌的病秧子,连侍奉怕是都做不到,那样赶上去,除了惹人讨厌,还有别的用么?我啊,不会追上去找难看,我不但不追,还要在滑县多待几天。就算万岁来叫,也要压上一压,这叫欲擒故纵,你还要多学一点呢。那簪子,他偷回来了么?”

    “娘娘请看。”如画急忙将一方白帕里包的一支凤头簪取了出来,这簪子雕琢的栩栩如生,做工上乘,用料也是极佳,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大匠之手。

    “这是万岁怕我再被刺客算计,特意留下的信物,他招我去见他时,必须持此簪,才是万岁的使者,其余皆为假冒。现在这簪子在我手里,他不管派谁来,我都要把他赶回去。”

    “娘娘,这不是让那狐狸精越发的独得恩宠了?”

    “蠢。难道现在还差这几天光景?多出这几天,和少这几天,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现在要争的,是心。我要把万岁的心夺回来,手段就要高明一点,像你想的那些,就太下乘了。对了,明天记得脸上不要挂相,要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敢坏我的事,你自己知道下场的。”

    次日,杨承祖再到行宫时,心里就多了些担忧,希望表现的能有一点距离感。最好是这边磕头行礼之后,就赶紧告辞出去。哪知刘美人那边,反倒表现的比昨天还亲热了几分。

    “杨千户,现在不是在京里,不必要讲这么多规矩,我该叫你一声姐夫来着。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师父,不必要那么拘谨,来人啊,撤去珠帘。”

    两名宫女将珠帘撤去,露出一身盛装的刘美人的芙蓉粉面,她原本头上戴着百鸟朝凤冠,这时也被她摘下去,扔在一边,一头乌黑的青丝,挽了一个的倒马髻,用一根玉簪一别,慵懒中,又带了几分俏皮可爱。

    杨承祖不敢多看,将头一低,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不敢抬头。可是刘美人却不放过他“姐夫啊,你昨天教我的行腔,我今天唱来,你听听,还有哪里需要指点。再者啊,光有行腔也不完整,这舞蹈,你也得为我编排编排啊。”

    “微臣这小调,算是乡间俚曲,上不了大雅之堂。这舞蹈就更提不到了,娘娘天仙般的人物,随便跳一跳,都是倾国倾城,哪用的着微臣胡乱指点?”

    “你这么说,就是不打算帮我了?”刘娘娘俏脸一板“我可是喊你姐夫来着,你若是不帮我,信不信我告诉如仙姐去,让她罚你自己睡?”

    她这假怒佯嗔的模样,又添了几分少女情趣,让人颇为赏心悦目,而这话虽然是开玩笑,可是话里也隐隐有威胁之意。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娘娘,要是想收拾杨承祖这种小锦衣,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从五品前程,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之间,就能化为齑粉。

    “臣不敢。只是臣的才干有限,怕是反倒是耽误了娘娘的进步,所以不敢胡言乱语。”

    “不必太客气了,本宫啊,还就认准你这个师父了,你逃也逃不掉。”她俏皮的一笑,然后道:“李雄的儿子死了,亚奴虽然最后没问斩罪,但是也按配给有功人士家为奴。李家的宅子就空出来了,李家几个女儿,都归了你,这房子和他家的产业,也就都归你吧。本宫做主了,回头你去清点清点,如果有人偷着拿了什么,你来告诉我,我去惩办。”

    “多谢娘娘。”

    “我说了,叫我刘夫人就好,你是我姐夫,不要那么客气。还有啊,昨天在白马坡我受了点风寒,这两天懒得动,你回头替本宫安排安排,我要到成福寺转转,去烧烧香,拜拜佛。”

第二百六十八章护凤(六)

    “若有众生多于银玉,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嗔恚,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嗔。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痴。”

    成福寺内,广照禅师一身崭新的袈裟,头戴毗卢冠,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指着一尊观音大士雕像为刘美人讲解着。刘美人表现的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双眼盯着佛像,聚精会神,频频点头。等到广照一番解说佛法结束之后,她对身旁的如画道:“布施佛田四百亩,为观音大士重塑金身。”

    庙里已经净了寺,所有香客皆不接待,合寺上下只招待刘美人一个。刘美人想到哪里游玩赏景,哪里就得做好招待。不过既然净了寺,香火就要受损失,就得想法从这大贵人身上把损失捞回来。

    广照一听这布施,心头大喜,讲解的格外卖力一些。可是一旁陪同的杨承祖,只觉得阵阵困倦,只是强忍着没打哈欠。

    他是个无神论者,任你讲什么,也说不动他的心。再说这广照是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大家一起分过脏,一起卖过地,喝酒吃肉也不是一回两回,他还有道高僧?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午时,广照将刘美人让到禅房之内,自己出去吩咐准备素斋。刘美人伸了个懒腰,仿佛邻家女孩一般,露出一个清纯的微笑“姐夫,广照大师佛法高深,真是个有道高僧,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他喝酒吃肉睡女人,但他还是个好和尚,你是这个意思吧?刘夫人当真大手笔,一出手就是四百亩佛田,咱们滑县是产粮大县,可是四百亩给出去,这新来的县令就不大好办了。”

    他如今与刘娘娘的关系,与当初相比,已经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杨承祖也算是想明白了,跟刘美人明着保持距离,那只会给自己找病。一旦她恼羞成怒,那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和自己家的人。只要不越过那道雷池,那保持着这种层面的接触,也未必就一定是件坏事。

    最关键的是,反正正德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就算吃自己的醋,也未必有命报复自己。所以如今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已经比起普通的君臣关系近便,甚至于这年月一般的小姨与姐夫,也不似他们这般亲近。

    刘美人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想要田就说啊,你是我姐夫么,只要说一句,本宫赏你就是了。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么?不过是把你们卖出去的佛田再还给成福寺,然后再让他们多卖一次而已。”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大家无非就是演场戏,他演一个好和尚,我演一个虔诚的善男信女,听他讲一通佛法,装做自己真的相信的模样,然后布施一笔,皆大欢喜,这样不好么?我是来为万岁祈福求子的,如果不多布施一点,怎么显的出诚心?等下用过素斋,我还要再赏一笔,这样才表示的心诚么。将来万岁知道了,还会称赞我做的好,而不会心疼我布施的多,这种事何乐不为呢?”

    “再说这田地也好,布施也罢,也不用本宫自己破费,有的是人想要走通我的关节。这几天不知道多少诰命夫人,原配正室,上赶着来我这递贴子,上名刺,想要给本宫请安。她们在家里,都是正室夫人,我这个连妾都不算的女人,原本可是没机会跟这些大贵人交朋友。她们既然愿意交我这朋友,那就替我交了香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这段日子她住在滑县,整个河南官场自然要动起来,倒不是说刘娘娘真能靠她一句话,就提拔一个正途清流文臣的前程。可是她只要在皇帝耳边吹几句枕头风,绝对能坏掉一位大员的前程。

    大明官场不缺聪明人,没人会去犯这种错误,不管有用没用,该来拜的码头,总是要拜的。滑县的客栈已经全部住满,有不少人的房子也被人租下了。各位大员都派了自己的正室夫人过来拜见,周王等几位藩王自己不能离开藩地,也都派了白手套出来,把自己这份心意送了上去。

    就连杨承祖这位保驾的锦衣,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为她们带了名刺进去。只是刘娘娘一视同仁,谁也见不到这位美人的面目。倒是礼物,她如数收下,这短短时间内,她单纯礼物上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富户。

    “这香油钱呢,是为万岁祈福求子用的,人情本宫要留下,可是这花消呢,由人臣报效,也是看看他们的忠义之心,我看也合适的很么,姐夫你说是不是啊。你现在还没有正室对吧,要不要我帮你挑一个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给你当正印娘子?还能请这位广照师傅帮你合个姻缘,批一批生辰呢。”

    “多谢夫人厚爱,这正室的事,得是我娘做主,我自己说了都不算的。我只担心您被和尚的那些胡话给诓了,结果倒是微臣见识浅薄,识不出夫人的用心。只要你不被和尚骗就好,其他的倒是都不重要。”

    “这可说不好,我这个人啊,有时很笨的,一不留神就被人骗了,要是你不想我被人坑,就跟我进京吧,在我身边随时提醒我,我就可以不上当了。”

    “夫人厚爱,这是臣的荣幸,只是就算我跟夫人进京,内外有别,怕也做不到时刻提醒吧。”

    “那也简单的很啊,只要送到敬事房,一刀斩断是非根,就可一了百了。今后你在我身边做个亲信,说不定以后能做到司礼监掌印,从此成为内相,权倾朝野,也未可知呢。”她说到这,直笑的花枝乱颤,杨承祖则只有苦笑而已。

    等到用过素斋,天色就已经暗了,这成福寺位于城外,刘娘娘干脆就在寺庙内过一晚再回去。作为负责警备的锦衣,杨承祖安排人手放哨警戒,忙的手忙脚乱,寺里的武僧和文僧也都发了器械,充当临时卫士。

    等到把刘娘娘请到卧房时,刘美人道:“我可听人说过,有那贼庙里,在卧房里修了地道。等到女香客熟睡之后,就有贼和尚从地道里钻出来,坏人名节。那些女子吃了亏为保名声也不敢声张,只好认了,日久天长,反倒成全了佛寺送子名声。你可得好好检查检查,这成福寺的卧房里,有没有什么地道翻板。”

第二百六十九章护凤(七)

    “夫人好见识,这门道倒是有的,不过成福寺这地方,别说没有这些机关,就算有您也大可放心。现在庙里所有的和尚都被我散到外面警备了,除了我之外,这里面连个公蚊子都找不到了。”

    “那也不怎么保险,万一你晚上来偷如画,你说我是醒着呢,还是装睡呢?”如画忙一低头不再说话,杨承祖也只是连说不敢,只有刘娘娘这边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离成福寺一里多地的地方,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等到定更时分,两条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树上落下。钻过树林,行了十余里,直来到一片茅舍之前。茅舍之内,药香四溢,炉子上一个药锅在熬着药,一条大汉躺在床上,身上散发着伤口的恶臭。

    另外两条铁塔般的汉子,斜倚在门首,听到人来,一个举起铁鞭,另一个抓起铜锤,等看到来人,这才放下兵器。

    “贤昆仲的耳朵真好使,离这么远就听见了啊。”一个夜行人抱抱拳,“老三怎么样了?”

    “还是那副样子,不怎么见好。”使铁鞭的汉子颇有些丧气“这帮人真狠,兵器上全都用了毒,老三估计是不成了。姓杨的,我不会放过他的,凌都督,我受不了了,我要带人去滑县,将杨家满门杀个干净,是兄弟的,就别拦我。”

    那被称为凌都督的摇头道:“这须使不得。咱们这次行动,你们昆仲还是主力,如果把你们调走,我们的行动就没了把握。现在滑县里太凶险,不能动手。不但自己出不来,也坏了千岁的大计,只要除了昏君,这杨承祖就是咱们刀下的肉,想什么时候切,就什么时候切。这次只要得了手,他也一样逃不掉,你们又急什么。”

    “怎么,能动手了?”那名使铜锤的汉子,又将铜锤提了起来“这几天东躲西藏,早就烦死了。正好动手,先去干了那刘美人再说。”

    “现在不行。成福寺和尚太多,咱们人手不足,还有几位好汉还没到。现在出手,多半是抓不住人的。如果打草惊蛇,咱们下一步的事就没法办了。只有等人凑齐了,才好动手。”

    “晦气!”铜锤重重的墩在地上,如同打夯一般,将地面震的起了一层土。“这不行那不行,这不能动手,那不能动手,实在是不爽利。我们四兄弟同生共死,现在已经折了一个,这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好说,千岁有旨,嘉奖老四做国公,今后你们就是世袭罔替的勋贵,与京里那些大贵人一样。咱们眼下只差一步就行了,只要灭了昏君,这天下就能到手了。跟江山相比,又有什么恨是压不下来的?忍忍吧,忍忍什么都有了。今天晚上动不了手,不过这奸妃的警惕越来越低了,戒备也越来越松散,咱们的机会快来了。等到另几位好汉到了,咱们这行动就一定能成功。”

    这两条大汉也知,这次对方投入进来的,几乎是能投入的全部实力。手上所有能动用的棋子,已经都用上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换句话说,也失败不起。

    任何卤莽行为,都是对整个计划的破坏,必须谨慎再谨慎。饶是他性如烈火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就听你们的,可是官府搜捕的越来越严,我们这样躲,也不是个办法。再说,这刘美人如果去和正德汇合了,咱们又该怎么办?如果有几百标兵护着她,就算咱们的人齐了,又有什么用。”

    “放心吧,用不了几天了,咱们的内线传来消息,虽然正德已经派人来请了,可是因为丢了信物,刘氏压根不认,就是不走。想来再来的话,必然是拿了圣旨的,而刘氏也明白这点,她是个爱玩的。在圣旨来之前,她肯定要疯一次,而那次,就是咱们的机会。现在你们就跟我走,咱们到那里先埋伏下去,看她能逃到哪去。”

    “你知道她下一步要去哪?”

    “她能去的地方不多,咱的人是她的心腹,已经推测的差不多,她下面要去的地方,必然是瓦岗寨。这几天她天天哼哼的都是杨小狗教她的响马传,她肯定是要去瓦岗寨的。那地方除了山就是林子,咱们钻进去,他们怎么可能找的到?到时候,自然就能慢慢炮制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动身。”几条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渐渐没了踪迹。一张无形之网,缓缓收紧,网中之人,却无所知。

    “瓦岗寨?又是你出的主意吧,怎么这次连人都不怎么带?她到底要干嘛,还是你们两个要干嘛。”如仙听到这个安排,脸色一沉,在杨承祖的胸前一通乱捶。“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怎么还是不知悔改啊。送死很好玩是么?”

    “如仙姐,我们能干嘛,旁边一堆人看着呢,再说我也没活够。这是刘娘娘的主意,我也没办法。前几天万岁派人来了,要接她去和万岁团圆,可是没带信物,结果被刘娘娘以真假难辨为理由拒绝了。想来再来人的话,必然是拿圣旨的。她在咱这待不了几天了,这几天都哄的她高兴,现在人都要走了,又何必闹个抓破面皮?其实刘娘娘对咱也不错,你看,李家的产业都归了咱,就连当初那些送出去的田地,还有那方古砚不是都回来了?”

    “那点东西我可不稀罕,只不过是惹不起她,所以现在只好姐姐妹妹的叫着,可她如今发迹了,来看我,无非就是显摆显摆。所谓姐妹情义,那还是算了吧,说出去自己都不信。那女人什么手段都有,跟她除区,我就是不放心。要不你带上幺娘吧。你带着你的女人,她应该就动不了什么坏心眼了,要不然就咱全家一起跟着去,我跟她好歹是个名义上的姐妹,就当跟她拉家常了。”

    “得了吧,刘娘娘特意有话,要轻车简从。如果大队人马,那就是抗旨了。如仙姐你倒是能跟着,可是这次带的人有点少,瓦岗山那地方,山高林密,实在是不怎么放心,所以你们还是别去了,不安全。”

    “那你呢?”

    “我啊,谁让我吃这碗饭呢,不管有多危险,也只能走下去了。”杨承祖苦笑一声“这次带的人少,我心里也不把握,说实话,心里真是半点把握都没有。好在刘娘娘身边带的,都是武艺高强的人物,刺客想来也不敢来找死。我自己也做好准备,总不能真出了什么意外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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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16/ 第一时间欣赏锦衣王侯最新章节! 作者:黄梁生所写的《锦衣王侯》为转载作品,锦衣王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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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介绍:
本是京剧演员,穿越至大明正德年间,成为一名世袭锦衣。江山变幻,荣衰谁主。喝一杯满殿香,且看那红尘俗景。嚼一块虎皮肉,且听那雨打浮萍。哼一曲临江仙,且随那风起云涌。呼一声大丈夫当如是,这才要独掌权衡。且看锦衣缇骑,股肱心腹,鲜衣怒马,绣春刀出…锦衣王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王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王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