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狼袭
“宁姑娘们,狼群真的来了,你们自己小心!”远处,传来了池欲云的声音。
池欲云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但是人却丝毫不见踪迹。
时而还能听到刀剑砍击之声,夹杂着一些狼群的怒吼,看来斗争极为激烈。
大红举着他的大刀把三人护在身后,整个人如铁塔一般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位,我们把狼群引开,你们趁机快跑!”
白罗刹心中却暗骂了几句,但还是握着刀小心戒备。
谢无欢这时已经把她的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吩咐花朝躲在树下,自己则站到了白罗刹的右后方。
要与狼群相斗,明明借着火势更强。
斗笠已经被她们扔在了一旁。
黑夜之中,这玩意实在过于影响视线。
几人都认真的看着前方传来打斗声的那片林子,可是黑夜之中,除了声响,什么也看不到。
花朝这时轻声说道:“这池公子为人确实太好了,他们自己冲上前去与狼群相搏,把我们护在了后方。”
另外三人都未置可否,因为他们看到,原本黑暗的地方,冒出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皆着又冒出了两双,三双……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似是死神的眼睛,在黑夜中注视着你。
一匹毛色斑驳的狼沐浴着夜色,走到了篝火旁,紧跟在后的十几匹狼都露了头。
花朝哪见过这场景,捂着嘴,控制着自己不要叫出来。
白罗刹举着刀来到了大红身旁。
“小姐,他们,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狼群解决了。”花朝颤抖着出声问道。
谢无欢此刻没有功夫去安慰她。
篝火“噼啵噼啵”的发出燃烧草木的声音,一群狼和四个人对视着。
那些狼群的皮毛虽然有些斑驳,但也可以看出毛发之间仍有些许水光。身上有几道伤痕,却都是曾经受伤的痕迹。
头狼咧开了嘴巴,牙齿微微发黄,但锋利异常,有口水从它的嘴里流了下来。
似乎是饿了很久了。
它没有看大红,而是出于野兽的本能,看向白罗刹。
“噼啵,噼啵”篝火仍然在燃烧,狼群看着火光有些害怕,但是饥饿驱使着它们一步步靠近。
头狼的前爪已经踩到了一根枯枝上,脚爪踩了上去,发出“咔嚓”的声音。
“呜!”头狼仰天一声长啸,一个起纵越过火堆,扑向白罗刹!
身后的狼群也紧跟着跳了了过来,向四人进攻!
大红举刀一个横扫千军,狼群被打退了几步,但更多的狼仍然跳了过来,向他扑咬。
只是普通的狼群罢了,观察了这么半晌,白罗刹算是放心了下来。
在灵仙境中经历的危机过多,到了人间界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
她随意的劈砍挑斩,双刀所过之处,狼群无一生还,刀刀毙命。
大红那边,刀势大开大合,但速度不足,有几头狼,乘机咬向了他的手臂。
“呀,大红哥小心啊。”花朝在树下惊呼出声。
白罗刹脚步轻踏,姿势潇洒的来到大红身侧,右手翻转着刀刃,刃口划过狼的脖颈,狼血飞溅,随手就把那几头狼给结果了。
“多谢。”大红一边道谢,一边严阵以待的对付着狼群。
“别废话,把它们杀光了再说。”
“是!”大红似是得了命令一般,更加卖力。
白罗刹的刀势过强,没有狼敢靠近她,她只能四处游走,如打游击一般把狼群逐个击破。
这群狼的皮毛却颇为厚实,有时一刀无法斩杀,然而白罗刹却是双刀并刺,势必夺其性命。
狼实在过于记仇,若不斩尽,必后患无穷。
谢无欢手中一直捏着药,看到白罗刹独自对付地这般游刃有余,就手中一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蜜饯,竟似看戏一般。
白罗刹赶到谢无欢身侧帮她砍死几头意欲偷袭的狼之时,看到了她手中之物,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但也不敢教训,只能转身回去杀狼。
这可是医师,得罪不起啊。
本身狼群数量不是很多,双方之间交战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狼群尽数被击毙。
白罗刹随手捡了一把树叶,擦了擦刀上的狼血,便把刀收了回去,舒展着身体。
陈大红这时,方看清白罗刹的样貌,眼睛瞪的大大的,似是大为惊吓。
见惯了这种眼神,白罗刹四下寻着斗笠,也不想让人为难。
谁知道陈大红说道:“白女侠,你是白罗刹白女侠吗?”
白罗刹看他的表情不似是受了惊吓,甚至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激动喜悦之情,忍不住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方答道:“是啊。”
陈大红赶紧上前,“噗通”一声跪下,口中念着:“白女侠,南岭陈大红感谢白女侠当年的大恩大德!真是好人有好报,你没有死啊。”
白罗刹歪着头,一脸疑惑:“啊?”
陈大红却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眼眶红红地说道:“当初您诛杀南岭邪巫,放了许多少女,大红的妹妹就是当初被放出来的。”
白罗刹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谢无欢。
谢无欢笑意盈盈道:“这都是真的,我还见过大红的妹妹,大红也是自此以后开始改练刀法的。”
白罗刹看了看陈大红的大刀,再看看自己小巧的双刀,笑着说:“大红啊,你看你的刀和我的差距有些大啊。”
陈大红却是大脸一红,说道:“当初没见到您真人,只听说您使刀,刀法极为精湛,一刀下去,就砍下了邪巫的头颅。”
白罗刹忍不住哈哈笑道:“我哪有这般厉害,当时我才十七岁,差点着了邪巫的道,也是九死一生啊。”
白罗刹见陈大红还跪在地上,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大红你天生神力,这把大刀很适合你,假以时日,我期待红尘刀客的名字传遍江湖。”
听到自己被恩人这般称赞,陈大红激动地脸涨地通红,赶忙道谢起身。心中立志要好好练习刀法,行侠仗义,不负恩人的期望。
白罗刹也未料到自己随口一说,后来江湖中还真的出了一个红尘刀客。
眼下危机暂时解除,四人修整了一下,看着满地狼尸,充满着血腥味,怕是等会会吸引别的野兽。
四人也不去寻找池欲云等人了,也许是不敌狼群已经跑了,四人便趁着夜色,举着火把,继续向桑葛林深处前进。
前路茫茫,一切都还未知。为今之计只有把握眼前,全力而为。
90 明澄湖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刚踏入江南地界,苏长言便闻得明澄湖上,船娘泛舟清歌。
位处西南的雷云原与这江南虽不比东崎之遥,但也不近,一行人匆匆赶回,也行了近半个月才望到这茫茫一片的明澄湖。
“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船娘歌声甚是娇柔软糯,江南风味十足,唱的却正是这明澄湖的景致。
“二少,过了这明澄湖,我们便到家了。”胡缨有些激动地说道,“老太爷看到您,想必会喜极而泣。”
“胡缨,你们此行出来是专程来接我的吗?”苏长言问道。
“非也,是自雷家两位回来后,六公子便带我们一直在西南一带徘徊,说是要等您回来。”
“吴钩,你去码头找船只,不要寻苏家的船。”苏长言吩咐道。
“是。”吴钩得令便前往码头。
“那大哥也知道六弟的行动了?”
胡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六公子回来后有些奇怪,后来和大公子对上了,吃了好几个暗亏。虽说六公子对小的们不错,但实在有些稚嫩。”
苏长言心中暗笑,活了数千年的老妖,居然被人嘲笑稚嫩,这岩蛇若是知晓,怕是又要发作。
看来人确实是比妖要狠得多。
只能控制六弟的身体,许多手段都无法施为,怕是非常憋屈。
“二少你就这么把六公子留在雷云原,可是他当年对你做了什么?”胡缨有些疑惑的问道。
苏长言看向胡缨,仔细打量着,胡缨的胡子修理的极为齐整,袍子也簇新的模样,不像吴钩,袍子的卷边已经有些浆洗的发白。
这两人的性子终归是有些不一样。
胡缨喜欢在自己跟前听候吩咐,吴钩却喜欢去做事。
两人擅长的也不一样,互相弥补,一直是自己信任的左右手。
苏长言笑了笑,说道:“六弟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以为我们都死了,却不料我们都险象环生。”
胡缨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怪道六公子后来那般伤心,在您灵堂上都哭晕了过去。”
然后顿了顿,又说道:“自此以后,我们都便唯六公子马首是瞻。这回二少您回来,兄弟们知道了铁定高兴的紧。”
苏长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此刻他的折扇已经换回了他之前一直用的夹杂着玄铁木和冰蚕丝的折扇,那苏长风在岸边捡到,回去之后作为遗物交给了吴钩。
重遇苏长言之后,吴钩便把折扇交还给了苏长言。
此刻吴钩已经和船家联系好了,听说是自家的二公子回来了,船家恭恭敬敬地站在船头迎接。
“胡缨,你带着兄弟们坐苏家的船回去,我和吴钩就坐那艘小船吧。”上船之际,苏长言突然吩咐道,随手一指,却指着刚刚靠岸的,唱歌的那位船娘的船。
胡缨闻言一愣,但也知晓公子的决定从来不容辩驳。待细看一眼,那船娘长得也算臻首娥眉,虽然皮肤晒的有些黑,但笑起来一口白牙,也是颇为好看。
立即对着苏长言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带着兄弟们上了大船。
苏长言以扇掩面,看着胡缨他们出发才上了小船。
这初夏时节,还没入梅,阳光甚是晴朗,明澄湖湖面映着阳光,水面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船娘划起船来,又快又稳,虽然船身有些狭小,但许久不坐小船,倒也颇有一番韵味。
时而还有小鱼跃出水面,低头望去,还有鱼虾贴着小船游曳。
“船娘,你刚刚的歌声甚是好听,歌词甚美,不知是哪一位大家所撰写的?”苏长言上了船后,开口问道。
船娘年纪尚轻,也渡了不少人过河,从未见到这般气派的公子。
如今苏长言主动问询,船娘脸上微红,答道:“这是三年前浦大家所著,元大家作的曲子,大家都会唱的。”
苏长言这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但这船娘未必会知道什么,自己今日这一举措,反而可能会带累她。
“不知船娘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苏长言貌似随意的问道。
吴钩却忍不住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刚刚胡缨的表情,自己并非没看到,但他知晓自家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哪知公子竟问了这种问题。
船娘小脸立即臊了起来,有些扭捏的说道:“我姓吴,家中住在丁儒巷后头吴家村便是了。家里有兄妹四个,父母也健在。”
“噢,既然如此,改日定要上门拜会拜会。”
吴钩惊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江南那么多女侠追求尚且不在意,如今竟对这船娘动了心?
吴钩又想到白罗刹的样貌,莫非是因为三年来对着白女侠,是以回来之后审美大为下降。
“等下发生的事,你要多担待了。”苏长言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船娘轻声的嗯了一声,似是已答应了什么。
吴钩的心神像这明澄湖的水波一样,晃荡的不行,他此刻已经不敢看自家公子了,而是牢牢盯着水面,以防自己误了公子的事。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吴钩觉得这明澄湖湖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大,一圈一圈向小船漂来。
不对!
“公子……”吴钩赶紧想提醒苏长言。
“跳!”谁知苏长言同时下了指令。
在苏长言下令的瞬间,吴钩条件反射的跳入水面。
与此同时,苏长言也跳入了水里。
两人都是江南人士,水性极好跃入湖中,一口气便游的十数丈远。
吴钩有些想回头,但未回头,他甚至能感受到后面的追兵。在水面上时常会忽略水中之事,但到了水中之后,随着水流的移动,能清晰的感受到周槽的一切。
吴钩跟着苏长言一路向前游,岸上又数只箭射向湖中。
两人又往下游了一点。
吴钩心中不解,到了江南哪来的刺客,苏家在江南一向独大,没人敢对苏家人动手。
除非是……
吴钩的心中已经不敢想了,他这条命是二少给的,他早已誓死效忠二少,当初听闻他死讯,无论六公子怎么说,他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等了三年,盼了三年,再见到二少的那一刻,吴钩才热泪滚滚,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91 桑葛林(一)
清晨的阳光升起,鸟鸣阵阵。
一行人进入桑葛林已有四五日,已经逐渐进入了桑葛林的中间地带。
越往桑葛林深处行进,遇到的人越少,但若遇到,说明对手的水平,也是极高。
花朝跟着他们行走了这么多日,片刻不停,体力逐渐不支,眼看着午正时分到来,日头正烈,她便蹲坐在树下闹着要休息。
谢无欢无奈的点头,陈大红便去摘些野果之类的解渴。
“小姐,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你看我的衣服都刮的破破烂烂的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花朝啃了一口苹果,嘟囔道。
谢无欢的袖子里,似乎有吃不完的蜜饯,她此刻又拿出一小袋,在那品尝,对于花朝的抱怨充耳不闻。
陈大红憨憨地笑道:“花朝妹子,你的衣服还是比较好的,况且你们背了这么大包小包,里面肯定有换洗衣服,你且安安心心等谢小姐吩咐吧。”
花朝小嘴一嘟,不满道:“大红哥你现在都不帮我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你看我的脚上,都是水泡。”
说着,裤脚一掀,鞋袜一脱,白生生的小脚就露了出来。
只见原本白嫩嫩的小脚上都是一个个红色的水泡,有些已经破了结痂,看来已经这样很久了。
谢无欢看到也是一愣,她的确有些疏忽了,赶忙把蜜饯往白罗刹怀里一扔,来到花朝身旁。
“花朝啊,你长了水泡怎么不跟我说啊,来,我帮你上药。”谢无欢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了个小瓷瓶出来,小心翼翼的滴在花朝的小脚上。
花朝也没料到小姐会这般关心自己,今日只是想要多休息一会,所以稍稍闹腾了一下。毕竟小时候做农活,在田埂上行走,长水泡是常有的事。
谢小姐把自己从狠心的爹娘手里买回来,还对自己这般好,花朝的眼眶红了。
“小姐,前些日子天天有打斗,花朝长些水泡也没什么的。”
“花朝,以后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简直是有辱我神医的名头。”
“好的,小姐最好啦。只是小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桑葛林中心啊,那些坏人会不会追来?”花朝想起前几日的事,不免有些担忧。
然后又看向陈大红,问道:“大红哥,你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有谢小姐在,早好了。不然怎么给你摘果子?”陈大红安慰道,然后少有的一改憨厚之态,目露凶光道:“别再让我看见那些杂碎。”
原来那一日,四人杀死狼群之后,连夜赶路,待到早上,已经是精疲力尽。寻得一处水源之地歇息调整,也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伤势。
四人在溪水边,刚刚坐下,不久后,池欲云等人赶到。
只见他们衣衫褴褛,脸上手上皆是血迹,蓬头垢面,颇为不堪。
看到几人安然无恙,池欲云立即露出欣喜地表情,说道:“几位姑娘没事就好,不知宁欢姑娘可否帮我兄弟们检查一下伤势。”
这几人也是为了自己等人阻拦了狼群方才受伤,自然要帮忙,谢无欢欢便起身前往。
白罗刹自然陪同,陈大红有伤在身,但也不好意思不去帮忙,花朝看大家都去了,哪有丫鬟休息的道理。于是四人都来到池欲云的队伍之中。
只见池欲云的伙伴们皆都坐在地上,看到四人前来,立即面露惊喜之色。
池欲云带着谢无欢先到一个伤势最终的人面前,只见那人躺倒在地,半边身子沾满了血迹,一条手臂已经没了,场面格外触目惊心。
花朝忍不住在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轻唤:“姐姐,你快去救救她吧。”
谢无欢也不拖延,看此情景立即上前救治。
“池大哥,这位大哥这手臂……”花朝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池欲云面露难色,感叹道:“是被狼群生生拉扯下来的。
当时狼群被我们的阵仗阻拦住了,左突右击之际,发现小李处有些薄弱。小李刚刚加入队伍不久,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狼,难免有些害怕。
他看到狼群像自己扑来,仍是抵死不后退,不料这狼群狡诈,也不突围,就是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臂膀。
唉。”
花朝闻言,眼眶又红了起来,泪珠子像线似的一串串的掉落下来。
谢无欢一边处理伤势,一边也在听两人攀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可这伤势,光洁平整,似乎是被一刀斩断了手臂。”
池欲云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刘,老刘看到小李的手被狼咬住了,挣脱不开,索性一咬牙,一狠心,把小李的手臂砍断了。”
谢无欢点了点头,振振有词道:“若是真的被狼撕扯下来,怕是他立时毙命了。如今这般虽说有些狠,但还有些生机。”
谢无欢撕开了小李粗略包扎地手臂,眉头皱的更深,似是不满他们的处理。
“你们这样弄,若非遇到我,他也迟早要失血过多而亡。包扎的这般松,怎么止血。”
池欲云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虚心接受指教。
“他的断臂可有捡回来。”谢无欢问道。
池欲云面色微苦,小声地说道:“断臂被狼群夺走,扔到了一边,当时情况危急,也无暇顾及这事。”
“哼。你们既有一刀斩臂的魄力,就应当把断臂也拾回来,这样他说不定手臂还能接上。如今这样,他以后只能做个独臂人了。”谢无欢有些不满道。
池欲云闻言,却是面露异色,活死人肉白骨之事,只在传闻中听说,没想到这宁欢姑娘还有这断臂再接之能,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立即更加恭敬地说:“在下记得了,以后定会好好回护兄弟们周全,不让这等事再次发生。”
谢无欢不再理会,手脚麻利的帮他上药缝合伤口,让后拿了一捆绷带帮他包扎好。
幸好这小李早就痛昏了过去,不然这缝合伤口之痛,怕是比当初断臂更加难忘。
“好了,下一个。”谢无欢起身,准备前往下一个人。
池欲云立即带着她往人员更密集的地方去,白罗刹也跟在身后,看着能不能搭把手。
白罗刹随口问了一句:“我觉得你受伤的这几个兄弟,似乎都面生的紧。”
池欲云蓦地回头看了白罗刹一眼,又露出了潇洒的笑容:“怕是宁姑娘之前没仔细留心。”
92 桑葛林(二)
谢无欢对于两人的对话听到了,但也不想理会,她此刻只是一名医者,她的目的就是帮人疗伤。
她很快来到了另一位患者身边,这一位却是大腿被撕开了一片肉,出于习惯,她揭开纱布后看了一眼伤口。
她打开纱布后,整个人顿了一会,然后便开始上药包扎。
这纱布包地比方才略微好一点,但也实在太过随意,实在不像有经验的队伍会作出的包扎。
白罗刹见谢无欢游刃有余的样子,完全不需要自己帮忙,便接着和池欲云闲扯。
“这位兄台的伤势又是怎么回事?”
池欲云以手掩面,状似不忍细看,说道:“老张活生生地被狼咬了一口。这些狼群,实在可恨。”
“这个老张,我昨天也不曾得见。”
“怕是宁罗姑娘没有留心,我们这些刀口舔血之徒,长相过于平庸,宁罗姑娘看了便忘也是正常。”
“我三岁习诗文,父亲便赞我过目不忘。你们统共二十个人,刚刚的小李和这个老张,感觉都是凭空冒出来的。”白罗刹不紧不慢地说道,双目直视池欲云。
池欲云眼眉弯弯,嘴角含笑:“宁罗姑娘别开玩笑了,这个小李是上个月刚加入我们的,老张却是也跟了三年,怕是昨日相见之时,他二人站在人群之后吧。”
白罗刹的左手按在了腰际,右手慢慢地掀开了面前的斗笠。
池欲云看到斗笠一点点的掀开,先是左脸的白璧无瑕,心中暗叹,再接着,看到右脸有一道疤痕,从下巴处,一点一点蔓延到右脸的眉间。
她似乎是……
池欲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但这样一个人,似乎江湖中曾有她的故事来着。
白罗刹见池欲云没有反应,把斗笠前面的纱网又放了下来,心中暗骂:过了三年,自己的脸居然连吓人都不行了。
谢无欢帮老张包扎好之后也起了身,说了一句:“这老张的伤口,也是你们砍的吧。”
一时惊起千层浪。
原本围坐在几人周围等着救治的人,突然全部起身,掏出武器对准着白罗刹和谢无欢。
白罗刹不动声色地问道:“池兄,这是何意?”
池欲云尚未开口,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率先发话道:“你真当这个小白脸能做得了主,昨天拿你们喂狼不成,还被不知哪来的高手杀了我们这么多狼,真是可恨。”
白罗刹眼露凶光,可惜带着斗笠,无人看到她的表情。
那大汉继续道:“要不是这小白脸说你们是肥羊,我早把你们宰了,如今还敢怀疑到老子头上。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今儿一个也别想走。”
说完,有几个大汉已经冲到陈大红面前,意欲抢夺。
“呵呵,呵呵。”白罗刹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我白罗刹纵横江湖这些年,多久没遇到这种事了。不料今日陪着你还能遇到杀人夺宝的。”
谢无欢瞥了瞥嘴,说到:“我也没遇到敢抢我的。”
“你以前出门都前呼后拥的,谁敢啊。”白罗刹说道。
看到两人淡定自若的模样,那些人似是有些迟疑,络腮胡大汉一扬刀,喝道:“少被这两个小女娃子唬到了,那个壮的昨日杀狼受了伤,这几个小女娃子一刀便结果了!给我上!”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扑了过来,但是池欲云却反身往后走。
他武功不强,这几人他根本不想抢,但是和狼群为伍久了,你说你不是狼也无人相信。
但是眼下直觉告诉他,应该逃。他趁着众人进攻的那一刻,立即后退。
络腮胡大汉一刀便砍向白罗刹,白罗刹的手一直放在腰际,立即抽出刀来,左手反握刀柄,抽出的那一刻便格挡住了攻来的那一刀。
看到白罗刹反应如此迅速,络腮胡大汉忍不住赞了句:“反应确实机敏。啊!”
白罗刹才不理会这大汉废话,右手早已拔刀出鞘,趁着两人靠近之时,一刀捅入他的腹部。
大汉中刀,怒目圆睁,还想说点什么,不料白罗刹快速地拔刀再刺,把他的话憋在了喉间。
短兵相交的一瞬间,头目已经死了,剩下的十九人还举着刀未冲上前来,刹那间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不知该当如何。
池欲云此刻刚退到后面,却见到头目毙命,立即在后方喊了一句:“兄弟们上啊,为头领报仇!”然后才转身逃跑。
白罗刹把一切看在眼中,虽然这池欲云没认出自己,但也在心中对他的评价高了几分,是个厉害的小人物。
那些人听到有人这般喊,立即不管不顾的冲向四人,打了鸡血一般把刀剑往四人身上砍。
“大红你只要护好花朝!”白罗刹立即吩咐道。
陈大红立即展开自己庞大的身躯,护住了身后的几人,手上大刀回防,只做简单的防守。
白罗刹却是如脱缰的野马,弹射一般冲进了人群。
那些人见她冲来,见到杀了老大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双眼血红,都想砍她一刀为老大报仇。原本围着的人都向她攻了过来。
白罗刹一手格挡,另一只手注入内力于刀内,刀罡瞬间激活,振臂一挥,原本只有二尺三的刀锋瞬间涨到了四尺。那些原本以为不会被伤到的人,立即被拦腰砍成两截。
只这一刀,就有三人毙命。
鲜血喷洒而出,溅了白罗刹一身。原本的一身白衣之上,昨日的狼血已经发黑,今日又添新的红色,似是一株血梅长在了她身上。
有一人悍不畏死,一刀劈向白罗刹的头部,白罗刹足尖点地,往后轻掠,人虽无事,但斗笠却被砍成了两半。
斗笠向两边倒去,一张脸露在了众人面前。
吓得看她之人,一时间有些呆住。
“哪里来的妖怪,竟然长得如此恐怖!”有人在后面喊道。
白罗刹许久不曾动怒了,自成名后,再无人敢这般当面说她。
这江湖,真是三年不出世,便无人识得啊。
她神色不变,头发无风自动,飘扬纷飞,嘴角慢慢上扬,勾起一丝笑意。
明明是五月里的天气,看着她的笑容,众人都感觉背后有一丝凉意。
“白,是白罗刹啊!三年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罗刹啊!”有一名年纪稍长者,似乎认出了白罗刹的身份。
“你说对了,今日你们,都得死。”
93 杨柳巷
未末的太阳虽不是一天之中最高的时刻,但未末的气温却被烧得极旺。而波光粼粼的明澄湖水面,则被阳光烤的温度正好适宜。
正是孩童游玩浮水的好时节,但若是背后有绵延不断地箭矢,那实在算不得好时节。
吴钩跟着苏长言仍在一路游。
二少反应的速度极快,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条件反射的听令跳了下来。
只是不知那船娘如何了,微黑的小脸,咧嘴一笑那一口白牙,格外难忘。
可惜了。
吴钩实在没功夫想别人了,追兵虽还未到,但是头上的箭矢却很密集,再不换气,怕是自己便要交代在此了。
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要保护二少突出重围。
游着游着,竟来到一片莲池。
明澄湖竟还有人种着莲花,自己怎么不曾晓得。
一钻进莲池,借着大片的荷叶遮蔽,吴钩终于探出水面,换了一口气。
“游过这片莲池,便是岸上了。”苏长言的声音从前面漂来。
吴钩不多言,深吸了一口气又一猛子扎入水中。
这莲池虽不用担心弓箭,但是下面茎茎叶叶的,游起来也颇为费力。
“这片莲池真是大啊。”吴钩上了岸,感慨道。
可回头一望,却觉得刚刚这片游得自己筋疲力尽的莲池,和这一整片明澄湖相较,不过是大片蓝缎子上一朵小花,稍不留心,便错过了。
“二少,你是怎么知道这边的。”吴钩一边跟着苏长言走街串巷,一边问道。
“整片江南地界都在我的脑海里,这片莲池,我曾经来过。”苏长言走在前头,只甩下话儿。
当初娘便是在这儿遇着那人的,若没这片莲池,呵。
“二少,这是哪儿啊,我们上了岸,应该好了许多吧。”
“可此处距离苏家,不走水路的话,要绕过小半个江南。我们眼下只有两人,你身上银两还带着吧。”苏长言问道。
吴钩嘿嘿笑道:“那是自然,银两这种物事,我都贴身放着。不过二少,我们为什么不坐大船,若坐大船我们还能抵挡一阵,不需要跳船。可惜了那船娘。”
“船娘确实可惜,但也无法,我也问清她住址,待回了苏府,派人去好生酬谢她爹娘便是。”
吴钩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竟是这等原因,怪道公子这般盘问船娘家底细。自己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终归是一条人命……”吴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苏长言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想,我这也是赌,我如今离去三年,处于劣势,我实在没有办法。”
说着竟掏出一只木簪子,然后说道:“我跳入水中之时,也留了点物事,好为她建个衣冠冢。这些因我而死去的人,我一个也不会忘记。”
“二少。”吴钩的声音中有些凄楚,他身为贴身护卫,应该带领主子走上正确的路,但自己一向心慈手软,连带着二少竟也这般。
“二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非您当年隐忍,怕也没今日之位。是我说错话了。”
苏长言继续向前走,穿街转巷,似是极为熟稔,然后一句话平平地说出:“吴钩,人有时候还是念点情比较好。”
吴钩有些愣住了,三年前的二少从不会说这种话,也从不会解释自己做了什么,这番归来,似是话多了不少。
无论如何,自己紧随其后就好。
吴钩在转弯口,抬头看了一下巷名:杨柳巷。
这是一个江南常见的巷名,他也未多想,只在转弯口做了个记号。
一走进杨柳巷,街头瞬间热闹了起来,有卖面人的,有卖肉馒头的,也有折了荷花在叫卖的小姑娘,熙熙攘攘,正是江南盛景。
“二少,我们眼下,先去哪儿?”吴钩问道。
“我们一路游过来,银两未失,但是干粮却泡了水不好服用了,去找家店吃个便饭吧。”
吴钩立即面露喜色,口中念叨:“好嘞。”
这吴钩一不好女色,二不好钱财,唯有对于口腹之欲,难以拒绝。
苏长言似是对这片地界极为熟稔,很快便找了一家露天铺子,有一面旗子,上面写了个“面”字,苏长言率先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面多一点,再来一叠豆腐皮包子。”
“好嘞,客官。”站在灶台后面的烧面的老板头也不回,一下子抓了两把面便往水里扔。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发现这面馆别有不同。
只见那锅里的水与别处不同,是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管里流出来的,这口锅的水位一直处于将满的状态,老板不断的把多余的水舀出去,倒在脚边的大木桶里。
另一口锅上也接了一根竹管,但这跟竹管里水流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里头飘着浓郁牛骨汤的香气。虽然有木盖头盖着,但吴钩明显的听到自己的肚子都咕咕作响。
案板上放着两个白生生的空瓷碗,老板接了一瓢牛骨汤,随手倒在空瓷碗内。然后捞起小葱,在木桶里烫了一下,立即拿到案板上切了起来。
一段嫩油油的小葱切好,老板往汤里一扔。
接着又打开了一个小瓷窑的盖子,这个小瓷窑格外精致,上面还有两个胖娃娃。
只见那盖子一打开,一股卤牛肉的香味立即弥漫了看来,吴钩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打鼓了。
老板挑出一块,薄薄的切成一片片,准备把剩下的放回去。
吴钩立即喊道:“老板,剩下的也切给我们吧!”
“好嘞。”嘴上答应着,手却不停。
老板把牛肉切好,装成一小碟,然后这才从煮面的锅子里把面捞出来,均匀的放在两个配好料的瓷碗里,接着把卤牛肉改了上去。
“牛肉面来咯!”老板一手一碗面端到了两人面前。
然后打开了眼前高高的蒸笼,拿出四个豆腐皮包子装成了一小碟,然后和卤牛肉一起端给了两人。
吴钩哪里等得及,早就想吃了,可看着自家公子不动手,他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苏长言看到东西上齐了,这才拿起筷子,把卤牛肉翻到了面下面,然后拿起一个豆腐皮包子。
吴钩见苏长言动手,立即有模有样的学着,然后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苏长言轻轻地掰开包子皮,豆腐的清香混杂着热气腾腾的汁液在这牛肉味中丝毫没被掩盖住。
吴钩原本吃的正欢,突然闻到这味道也猛地抬起头,看清竟然是包子后,立即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94 落叶
正值午时将至,隅中过半之时,日头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桑葛林内的众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暑气。
似乎有风吹过,一片树叶从榕树的顶部往下飘落。
白罗刹的武艺,当初在雷家比武台上只初露了些端倪,罗刹之名当然不是仅仅一条刀疤能带来的。
因为她的刀法,是杀人的刀法。
“你,你是三年前传说死去的白罗刹。”终有一人认出了白罗刹的身份。说完之后,他的手忍不住打起了颤。
周遭的人一瞬间都顿住了,一时之间都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日,你们,都别想走。”白罗刹站在榕树下,嘴角上扬,盯着那些人,似是说着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话音刚落,人已跃出。还未看到她的刀是如何劈砍的,那个离她最近的人已经倒在地上。
右边的那一人见她突然出现,立即拔剑作势要砍,白罗刹刀柄翻转,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直接一刀划过他的脖颈。
杀人的刀法,没有名字,因为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招式。
谢无欢见惯了生死,没什么反应。
在这密林之中,早已经是虎无害人意,人却有伤虎心。
花朝害怕的捂着嘴不敢说话,把头死死的埋在陈大红的衣服里,不敢多看。
陈大红从南岭出来,虽然也斩杀过不少野兽,但从未杀过人,一时之间,有些手抖。
但此刻瑟缩在他怀里的花朝,给了他不少勇气,有了要守护的东西,那即使害怕,也要装作不怕。
“十三。”
众人不解白罗刹口中在念叨什么,但如今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便顾不得许多,立即冲了上来。
双刀交叉齐挥,两道刀罡似光影般挥出,立时又有两人毙命。
“十一。”
众人此刻早已不敢去理会其余人,全部围向了白罗刹。
白罗刹身影飘忽不定,足间踏着神秘莫测的步伐,若是苏长言在此,怕是能识得这轻身功夫,可惜此间无人认识。
明明她在自己的右侧,下一刻左边那人便倒下了。这么多人,如同切瓜砍菜一般,还未觉察到,便毙于刀下。
“四。”白罗刹看着眼前剩下的四人继续报数,这时一片榕树叶落在了她的发间,给她整个人添了些晦涩之感。
那四个人知晓,再这般下去只有殒命一途,做亡命生意的,自然格外惜命。
四个人像是说好了一般都跪了下来,头如捣碎一般磕个不停,嘴里念叨着:“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如今首恶已经伏诛,我等都是些底下人,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女侠,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三个孩子,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都等着我养家糊口啊。”
“女侠,你看我今年都三十又五了,连媳妇都没有,我更可怜啊。”
……
白罗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南方的贼特别怂吗?
噢,不对,因为自己到达一流高手境界之后已经多年未和这些二流三流之人对上,想要活命,只有识时务。
谢无欢小心地跨过几具尸首慢悠悠走到白罗刹身边,说道:“阿白,你看他们这么可怜,不如放过吧。”
听到有人求情,那四人更是磕头磕得响亮,很快额头上都是红印。
“女侠,饶了我们吧,我们把钱财都给你,就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一边说着,一边都把钱袋递了出来。
白罗刹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事说出去,自己一绝世高手欺负几个二流,但他们先想杀人灭口在先。
花朝听到他们说话,早就从陈大红衣襟里爬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首,立即喊了一句:“阿弥陀佛,白小姐,你要不算了吧,这些大哥好可怜的。”
若是依着白罗刹本意,她绝不会做这等纵虎归山之事,可如今有个谢无欢在此,医者父母心,总是不忍心看人死去。
白罗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憋了许久,吐了一个:“滚。”
那些人还木木的不知所措,谢无欢出声道:
“都叫你们滚了,还不走。”
四人立即喊着多谢,然后起身。
白罗刹把头上掉落的那片榕树叶拿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如今只是简单的一束,任何装饰都显得多余,即使是一片树叶。
谁知,那四人竟似说好了一般,在走过花朝时同时向她攻去。
白罗刹根本救援不急,只看着四柄剑刺砍向花朝。
花朝吓得脸色瞬间煞白,张着嘴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无欢站在白罗刹身侧,手刚刚摸到怀里的药瓶,嘴中喊着:“花朝……”
眼看着四柄剑就要落在花朝身上,陈大红大吼了一声冲过来一下子把花朝扑倒在地,剑立即落在了他的身上,血光四溅。
一击得手,四人不管不顾立即朝四个方向逃走。
白罗刹立即追了上去,一刀便把最近之人结果了。
然后便脚踏大树,借着弹射之力向另一个方向跃去,手起刀落,直接砍下了他的头颅。
血光溅射,她的脸上全是血迹,丝毫没有停顿,立即向第三人追去。
第三人却是极为刁钻,爬到树上,若非发现枝叶抖动痕迹不对,白罗刹险些将他错过。
可是这一耽搁,追到第四人之时,依然发生了些变故。
第四人,和另一只队伍在一起。
为首那人白罗刹曾经也识得,同为一流高手之时,也过过招。
芮港也带着自己的队伍向着桑葛林深处前进,他未料到竟会遇上阮贵。
他初入江湖之时曾受过阮贵一点恩惠,如今陡然间碰到,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便一下把他叫住。
听说是遇到事了,被人追杀,芮港立即把这事揽在了自己头上。
想着在这南安镇,南港小队也算是小有名气,一般人也会卖个面子。
况且对方已经把他们队伍里的全部杀了,留个一个活口又如何。
谁知竟等来了白罗刹。
三年未见,似乎武艺又精进了。
“芮兄。”白罗刹知晓芮港为人,也算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白女侠。”
“芮兄方才可见到一宵小之徒从此经过。”
“不曾。”
“此人重伤我朋友,眼下我朋友生死不明,我必要斩他。”
“今日我不曾见过他。你亦无法寻他。”
“今日之后呢?”
“那便与我无关。”
95 黄雀?
白罗刹在江湖中混迹了将近十年,朋友不多,但是芮港这个人还是可交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保那个人一命,但他只说保今日之命,她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二流高手与芮港闹翻。
“好。”那我便先行回去看看我朋友了,我们桑葛林深处再会。
说完潇洒的转身就走了。
看到白罗刹走远,阮贵方敢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
芮港看着阮贵,说道:“你骗了我,白罗刹从不撒谎。”
阮贵立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然后指了指自己磕的红肿的额头说道:“小芮啊,你看我都磕头磕成这样了,她还不愿放过我,她就是那地府的罗刹啊。”
芮港冷冷地说:“她从不是弑杀之人。你当日于我又一饭之恩,我保你今日一命,自此两清。你赶紧回去吧。”
阮贵哪里肯依:“小芮啊,你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初入江湖,若没我请你吃一顿,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太清。”
阮贵愣了一下,虽然当初自己请他吃饭的确没安好心,但后来他也得遇贵人,自己也算是个引子啊。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去桑葛林深处,跟着之前的小队,只能做些骗外乡人加入然后宰了分赃的勾当,哪能真的沾到什么好处。
况且如今自己若是走,怕是白罗刹就跟在近旁,还是跟着芮港安全些。
“小芮啊,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绝不做那些害人的营生了,我发誓。”阮贵立即赌咒要发誓。
芮港既然答应了要保他一命,也不想真看着他明日即死,眼下看他有悔改之意,便也应下了。
白罗刹找到谢无欢等人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情形不对。
他们三人面前站着四五人。
陈大红左手上缠着纱布,右手用刀支起自己自己身体,勉力站在谢无欢与花朝的前头。
那四五人颇为面生,不似见过的模样。
为首的那人名叫沙盛,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一双眼睛有些凸出,他此刻虽正对着大红,但一双眼睛不时的偷瞄后面的谢无欢。
“小娘子,你们一出现在桑葛林外,我们就盯着你们了。如今怎么这幅模样,是在躲避池欲云那个小白脸的追杀吗?”
白罗刹闪身在树后,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陈大红想说什么,谢无欢却率先出声:“你们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那小白脸老是靠着自己长得好看勾搭姑娘来桑葛林探险,然后么……嘿嘿嘿。你们不如跟了本大爷。我可不干什么杀人的勾当,但只要我一句话,那池欲云肯定不干说什么。”
“你这么厉害啊?”谢无欢问道。
“那是,不过你们还有一位小娘子呢,我看她腰肢甚软,颇合我心意。”
白罗刹听着,这似乎是在说自己,感觉很想冲下去宰了那嘴贱的崽子,但是她想看看谢无欢如何应对。
“你!”陈大红听到白罗刹被这般说,怒上心头,强撑着要举刀。
“哟哟哟,你快停了吧,你现在就是个假把式,风一推就倒了,别装模作样了。”沙盛讽刺道。
“小娘子,要不你先过来,这个大汉怕是不中用了吧?”说完还对着谢无欢招招手,但是手中的剑却是已经抵在了陈大红的颈部。
用力轻轻一推,便能轻易地刺破喉咙。
陈大红此刻站着已是勉力支撑,根本无法避开。
“好啊。”谢无欢有些无所谓的往前走去。
大红诧异地喊道:“小姐!大红没事的。”即使喉咙口抵着剑,大红仍想要拼一拼。
“大红,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谢无欢拍了拍陈大红的手。
沙盛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谢无欢,口中说道:“你家小姐都叫你别乱动。这样才对么,来,小娘子过来。”
说完另一只手伸向谢无欢,想要抓住她。
白罗刹仍躲在树后,但是双刀已经握在了手上。
谢无欢与沙盛本就隔了几步远,她如今绕过了陈大红,一只手拍了拍他,另一手却从袖子里慢慢伸出。
沙盛激动万分的想要握住那双娇嫩白皙的手。
一道白烟从谢无欢的袖子里吹了出来。
沙盛还未来得及闪躲,白烟便接触到他的皮肤,他的手臂立即溃烂。
“啊啊啊啊!!”沙盛一边退后一边发出惨叫声,“你这个妖女!”
白罗刹想着终于到了出手的时机了,却见下一刻,沙盛带着他手底下的四个人一溜烟地就走了。
白罗刹目瞪口呆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陈大红激动地喊了句:“白女侠!”
然后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白,你为什么此刻才出来。”谢无欢有些抱怨。
“嘿嘿,我想见识见识你的毒烟。”
谢无欢一边帮陈大红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都说了,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它叫经珠烟,也是我苦心提炼而成的。你看,明明你几刀的事,人也跑了,烟也浪费了。”
“杀了他们实在太过脏了我的刀。”
“哼,你这刀不知道你从哪个小铁匠那买的,不过如此,大不了等出去了,我再送你个八对十套的。”
“嘿,好,你再送我点烟呗。”白罗刹立即狗腿起来。
“什么烟?”谢无欢有些傲娇地问道。
“经珠烟。小姐,别闹了,我都记得了。大红哥怎么样了?”花朝忍不住打断了任性的主人。
谢无欢一边叹着气,一边念叨着:“女大不中留啊。你自己来看看呗。”
花朝和白罗刹一起凑了上来查看了起来。
还好避过了要害,只是有些皮外伤,只是手臂上那一道伤痕砍得极深。
不过有谢无欢在身旁,治愈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白罗刹这才放下心来,坐下调息了起来。
如今四五日过去了,大红除了手臂上的创口需要每日换药绑纱布,身上的伤口已经都结痂了。
想起那日发生的情形,大红时时咬牙切齿,立志要报仇雪恨。
每每这时,花朝都会上前安抚:“大红哥,你伤还没好,况且白姑娘说了,不要冤冤相报了。那几个坏蛋也进不了这么深的密林。”
看着花朝可爱的小脸,大红只能点头憨笑:“好,都听咱花朝妹子的。”
谢无欢和白罗刹坐在溪水边,单独交流着。
“你说我们已经快到桑葛林中心了吧?”白罗刹问道。
“嘿,你把你的宝贝拿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谢无欢打趣道。
“无欢!”
96 话聊
谢无欢和白罗刹坐在溪水边,单独交流着。
“你说我们已经快到桑葛林中心了吧?”白罗刹问道。
“嘿,你把你的宝贝拿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谢无欢打趣道。
“无欢!”
“怎么,不舍得动用,如今又没旁人。”
白罗刹摇了摇头,站起了身,看着远处的水流,说道:“你知道用一次要恢复太慢了,况且此处根本用不上。”
“随你,反正我能辨清方向。阴阳果伴生之地会有许多药草,只要寻着草药生长的方向行走即可。”谢无欢无所谓的说道。
“你此次出来,势在必得吗?”
“势在必得。”
白罗刹看着谢无欢,谢无欢此刻也正好看着她,谢无欢少有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一直未曾问你,对于会遇到哪些对手,可有推测?”
“桑葛林有秘宝之事,只在南安镇一代有流传,还未传至南岭。但若再晚些时日,便不好说。”
“那你是正巧在南安镇行医吗?”
“所以我说是天助我也,我恰好有个病人在这,求了我许久我才来的。”谢无欢说到此处,眼角眉梢都上扬了起来,满面春风。
“那这南安镇,又有什么说法呢?”
即将步入中心地带,白罗刹觉得实在有必要打听的仔细些。
“南安镇虽大,但没有特别大的势力,而是多方势力都在此掺和了一脚,由南岭城直接统帅。
南岭城城主是我们谢家,这个不用多说,还有柳家,费家等。得亏了苏二,柳家现在怕是陷在月神遗迹里脱不开身,而费家,呵呵。”
白罗刹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那这里没有什么隐世门派的人盯着吗?”
“所以说,还是亏了苏二,林家现在不也陷在遗迹里。要我说,这苏二少行事确实步步为营,带人进了遗迹,甩脱了嫌疑,又困住了敌人的脚步,这心智手腕,人所不能及。”
白罗刹听得谢无欢夸奖苏长言,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心中道:明明是个奸佞小人,事事不能吃亏,凡事都要往最有利自己的地方引导。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白,苏二少究竟有没有得到凝瑜剑。”
“不曾。”白罗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那他是那个人吗?”
“……”白罗刹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是的话,你这回要赶回雪山了吧。”
“待帮你夺得阴阳果,我便要回去了。”
“噗嗤。”谢无欢捂嘴笑了起来,又说道,“那你何时回去和冒牌货一争高下?”
“时候到了,自然会回去。”
“届时记得给我来信,我会同往。”
“好。
“你的飞莺还活得好好的吧?”谢无欢有些不信任的问道,“啧啧,毕竟三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
白罗刹抬手,双手捂成一个音响,吹奏了起来,清脆嘹亮的声音响起。
不远处的森林里,费家的一伙人听到了这声音,全都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名青年长衫玉立,一身绛紫色华服衬得此人格外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费俊哲。
他听到声音,赶忙跑到一名老者身边,问道:“老叔,这是什么声音?”
被称为老叔的老者,须发皆白,但是浑身上下丝毫不见伛偻之意,他腰杆子挺得直直地,抬头看向天空,过了半晌后,一只雪白的飞莺从他们上方飞过。
飞莺是种常见的通讯鸟类,常见的飞莺皆是黄色。只要用特殊的声音呼唤,她便会来到主人身旁。
但羽翼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的飞莺却格外少见。
老叔敛眉道:“俊哲,此行怕是有大敌。”
费俊哲点头道:“大敌估计是谢家那位,但我听闻谢君豪并未随行,她可能是召唤飞莺求援。”
老叔沉吟了片刻后道:“这飞莺若是出自谢家,那便无所谓,只怕还有别的敌人。”
费俊哲立即奉承道:“老叔,有你这个绝顶高手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老叔摇了摇头道:“俊哲,我如今已经年迈,当年的实力十不存一,若真有别的绝顶高手出现,你千万要记得,保命要紧。”
“是,老叔。”费俊哲立即严肃地回应。
雪白的飞莺自天空中滑翔而过,很快便到了白罗刹身边。
三年未见主人,飞莺第一次听到白罗刹的呼唤,激动万分,看到白罗刹的那一刻,立即扑到她身上,尖尖的鸟喙啄着白罗刹,似是在倾诉着它的不满。
白罗刹一边抚摸着飞莺的脑袋,一边安慰道:“好了,我只是被困在一个地方,所以才三年没有召唤你,我如今不是一回来便找你了嘛。你长得这么白,太显眼了,在东崎还好,在这里实在过于与众不同。”
花朝第一次看到纯白的飞莺,激动地想要过来摸一下,飞莺却完全不想理会,用鸟喙狠狠地啄了她几下,花朝立即吓得躲到后面去。
“坏鸟,还啄人。”花朝站在远处,还忍不住对着飞莺吐舌头。
飞莺一看到花朝对着自己吐舌头,立即不管白罗刹了,一下子飞了起来,扑腾着便要和花朝打闹。
花朝被飞莺追得绕着溪水满地跑,谢无欢坐在溪水边捂着肚子笑。
“啊啊啊啊,小姐,快救救我。”花朝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飞莺也不急着追,就飞过去,啄两下,又扑腾几下翅膀,再等她跑两步,继续追。
“小姐啊!!!!”花朝见没人理她,便躲到了陈大红的身后。
陈大红魁梧的身子立即把花朝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飞莺左右突击想要继续逗花朝,陈大红伸出自己玩好的那只手臂上下挥舞着抵挡飞莺的攻势。
“白小姐!”花朝终于想清楚,要找主人救命。
可是白罗刹早就和谢无欢沆瀣一气,笑倒在地上。
“好了,白球,停下。”白罗刹捂着肚子,笑道。
飞莺得令,有些不高兴地转身,飞到了白罗刹眼前的草地上,收好翅膀,昂首挺胸地踱着步子,不时吃几口地上的果子。
“诶诶,这鸟还抢我的果子吃!”花朝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飞莺转头伸出一只翅膀,作出示威的样子。
“你家飞莺三年未见,仍然神骏非凡。”谢无欢夸赞道。
白罗刹颔首道:“白球这几年一个人生活颇为辛苦,自我来到西南之后,不知她是如何一个鸟生活的,回去后定要给她好好来几根雪山老参。”
谢无欢一脸痛心的样子,捂着胸口道:“别说了,我也跟你回雪山去。”
“好了,不闹了,见过白球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97 秘宅
吴钩拿起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了下去,滚烫的汁水立即充斥着他的舌尖。
但是那清香的口感拼命的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不舍得吐出来,他立即张大了嘴巴,大口的哈着气。
苏长言看着吴钩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钩,包子刚刚出蒸笼的,很烫,你慢一点。”
吴钩一边哈着气,一边含含糊糊地应道:“是,二少。”
苏长言不紧不慢地吃着,被烫了一口的吴钩也不敢继续狼吞虎咽,小心地吃着。
饭罢,吴钩摸着肚子道:“二少,我们眼下去做什么?”
苏长言突然道:“吴钩,这段时间称呼我公子吧,在江南地界,称呼二少,实在太过惹眼。”
“是,公子。”
“等下跟我走便是,今日我们暂且歇一歇,明日要抓紧时间赶路。”
“是,公子。”
苏长言收拾了一下,和吴钩采买了点东西,便往杨柳巷的深处走去。
时而穿过一个小径,时而穿过一户人家的里弄,这都是江南小弄塘时有的现象,吴钩早已习以为常。
可这条杨柳巷,从未见公子来过,公子竟然这般熟门熟路,说是从小生活在此也不为过。
可谁都知晓,苏二公子一直生活在苏家。
纵使外面谣传苏二公子曾经销声匿迹十年,但其实只是一直被软禁在苏家无人问津而已。
谁都未料到,他十年后推开院门的那一刻,会是这般模样。
吴钩是苏府的家生子,是十年后苏长言选中跟在身旁的,比不得胡缨是苏长言从外头带回来的情分。
但苏长言行事一向公正,事事为大家着想,也没人能抓出什么错处。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院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日已西斜,将近黄昏,有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烛火。
吴钩抬头一看,只见院门上挂着一个空的牌匾,确切的说是曾经有字,只是如今被划去了。
划痕也有些老了,上面甚至有些绿色的斑点。
苏长言抬头开了一眼牌匾,跳起来从牌匾后面拿了钥匙,然后把院门打开了。
苏长言推开了门,吴钩想象中的尘土却丝毫没有出现。
原本看院子外面墙壁上斑斑驳驳,墙角的野草也肆意生长,随风摇曳,似是时刻都在宣扬着这片院落的衰败。
可打开院门一看,里面竟与外面恰似天壤之别。别院虽小,却也用鹅卵石铺了小径,一路上还排列这些许精致的石灯架,里面就这样随意的摆放了一颗颗夜明珠,似乎丝毫不担心有人偷走。
里面有一排精致的屋舍,中间的主屋没有烛火,也没有人烟气的模样。但旁边有间小屋子,却似是有声响。
一位老伯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到苏长言的时候,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立即笑了开来,高兴的喊道:“公子,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苏长言看着老人展颜微笑,这种温和不同于他对待旁人那般,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王伯,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伯一边走向苏长言,一边道:“不辛苦,自他们传出来公子你死去的消息后,我就天天盼着你回来。”
苏长言握住了王伯的手,似是抚慰一般拍了拍道:“我都知道的。王婶可还安好?”
王伯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都好都好,老婆子之前说去买菜了,快回来了。”
苏长言这时才指了指吴钩道:“这是我苏家的手下,吴钩。”
然后面向吴钩道:“吴钩,这时王伯,我的人。”
吴钩看苏长言对王伯那尊敬的样子,也立即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王伯。
王伯应着声把他们带回了屋子。
苏长言吩咐吴钩自去歇息后,便于王伯去里屋商谈了。
“王伯,如今苏家是什么局势?”
王伯一改刚刚的和善,神色肃穆地答道:“你的人里有奸细。”
苏长言闻言,神色并未有何动容,而是淡淡地答道:“我知道。是之前还是之后。”
“是之后。”
“呵,这苏长风竟这般没用,带的人能被苏长谨策反。”
“六公子实在不堪大用,但是近来武艺大涨,已隐隐有绝世高手顶峰的样子。”
苏长言轻笑了一下说道:“他已经不是我六弟了,他此刻应该已经是绝顶高手了。”
王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诧异道:“二十岁的绝顶高手,这实在是天人之姿,犹在公子之上啊。”
苏长言摆手道:“此中原由,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然后苏长言讲述了苏长风被附身的经历,王伯听后倒反而比较平静。
活得年岁久了,什么不曾见过。
“原来如此,难怪几次斗争都落下风,若非武艺见长,怕是要被那一位给抛下了。”
听到那个人,苏长言的眼角跳了一下,若不细看,定然难以发觉。
“那他如今知晓我活着的消息了吗?”
“有什么能瞒过那一位呢。”
“若我有一日,若是瞒过了呢。”
“那时,老奴的方能安心退下了。”
苏长言给自己和王伯都倒了一杯茶水,王伯受宠若惊的接过,浑浊的眼睛里立即涌出两滴泪水,他叹道:“公子这三年受苦了,居然连茶水都会倒了。”
“王伯,这样不好吗?”
王伯点着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好,这样很好。这样公子更有烟火气了,夫人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安慰。”
听到了娘亲,苏长言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他忍不住回忆起了魔鬼鱼幻境里的场景。
擦干了泪水,王伯接着道:“不过公子,那个吴钩,靠得住吗?”
苏长言镇定地答道:“若是靠不住,那他就出不了这里,若是靠得住,以后有他负责联络这里,我也好分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是。”
晚间王婶回来,炒了几个苏式小炒,吴钩继续吃的有滋有味。
月上中天,苏长言却把吴钩叫入了房中。
“吴钩,你可知晓此地是何处?”
“此地是公子的宅院。”
“你可知王伯是何人?”
“是公子的人。”
苏长言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那么吴钩,你还是我的人吗?”
吴钩闻言,忍不住抬头看向苏长言,却见苏长言神情冷漠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肃杀之气。
吴钩吓得背上冷汗都流了下来,赶忙跪下答道:“吴钩当然是公子的人!”
“是吗?”
98 芦苇荡
月上中庭,新月如钩,弯弯的一道挂在寂静的黑夜上,没有群星相伴,就是那么一轮孤月,静静挂着。
不远处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慢慢地把孤月盖住了,所以这片夜空,真的,黑了。
“你还是我的人吗?”苏长言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吴钩诘问道。
吴钩背上的冷汗刷刷地落了下来,并非害怕,而是苏长言的气质实在太过骇人。
吴钩抬起头,直视苏长言的目光,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吴钩脸部僵硬地说道:“我吴钩,誓死效忠苏长言,此生不变。”
苏长言仍是盯着吴钩,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吴钩说的这句话,是他当年效忠自己之时所说,如今旧话重提,表示不忘初心。
仅仅是这句话,无法打动苏长言。
“吴钩,你之前在杨柳巷前做过什么吗?”
吴钩闻言,一时之间有些迟疑,低头开始回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吴钩不断地回忆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我刚进杨柳巷,便在巷口做了个标记,然后跟随公子四处游荡,我买了三盒猪肉铺,两盒蜜饯一直揣在怀里,然后便跟着公子来到了牛肉面铺子。”
“那个标记是什么样子的,是圆心的梅花还是空心的梅花吗?”
吴钩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被苏长言这般逼问,大脑忍不住一片空白,他仔细地回忆,越回忆越错乱,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公子,不对,公子,我们的标记从来不是梅花!我画了一朵青苹花,是指您平安无恙,这是您当年教的。”
苏长言轻声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把吴钩搀扶了起来。吴钩颤抖着身子,哪里站得住,最后撑着椅子的把手,方才起身。
“吴钩,回房去吧。”苏长言并未置可否,只是吩咐吴钩回房。
吴钩行礼之后便回到侧面的卧室,内心忐忑不安,但自己明明未做过什么,却被这般怀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三更天方才睡了过去。
苏长言却是一夜好眠,无论遇到何事,唯有养足精神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次日清晨,吴钩一早便恭恭敬敬地穿戴好衣服蹲守在苏长言的房门前。
辰时刚至,王伯也来到苏长言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道:“公子,该起身了。”
下一刻,苏长言便打开房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吴钩仍是如往常那般行礼:“公子。”
似是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长言也如往常那般颔首应答:“用罢早膳我们便动身,越晚回一日,他的准备便越充足。”
巳时正,两人已经离开了杨柳巷,向着郊外走去。
行走间,渐渐人烟稀少了起来,四周都是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面栽满了农作物。眼下正是涨势喜人的时节,田地里绿油油的一片,不时有鸟雀飞下来想啄两口。
两人穿行在一片高高地芦苇荡,吴钩的双手牢牢地握住自己的浑天钩,在前面开路。
这芦苇长势实在过于茂盛,能把人给完全遮蔽,此处实在是一处偷袭圣地,吴钩丝毫不敢松懈。
虽说今日的表现与平时无异,但这心中总想证明些什么。是以吴钩比之平日更为小心谨慎,平日还会和苏长言闲聊几句,今日一句闲话也无。
“吴钩,无需这般紧张,这片芦苇荡里不会有什么。”看着吴钩像一根紧绷的弓弦,苏长言忍不住开口道。
“不行,公子,这里实在是偷袭的圣地,在这边杀人,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吴钩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的那根弦却稍稍有些松了,毕竟公子还是关心自己的。
“他们与其在此处偷袭,不如放火,若是放火,该当如何?”苏长言却是笑着问道。
吴钩却是心中一惊,忍不住细细思量了起来,若是真的放火,这片芦苇真是天然的好燃料!
“不必惊慌,这片芦苇荡虽然大,但我们再走一个时辰便能到头,但他们若想在这里寻得我们,实在是过于困难。”
苏长言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放火嘛,我自有法子应对。”
吴钩闻言,只能应是,心中却担心不已。
两人行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离出口不远了,吴钩的心情不免有些雀跃了起来。
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眼看着离走出芦苇荡,还有三四里的距离,嗖嗖的火羽箭还是如期而至了。
“公子!”吴钩出声喊道,一边甩着浑天钩阻挡飞来的火羽箭。
苏长言淡定地拿出折扇,口中说道:“吴钩,再等等。”
吴钩只能顶着火羽箭,继续开路。
可这芦苇一战火星子便烧了起来,很快两人周围就都是燃烧着的一堆一堆的大火。
原本有些微热的初夏时节,烧着这样的火,吴钩很快被热的浑身直冒汗。
他很疑惑公子为什么不出手,转头看向苏长言,却见苏长言虽然也额头冒汗,但他仍淡定地用扇子给自己扇风。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两人包围,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进,都是燃烧的芦苇。
“公子,我要撑不住了!”吴钩无法,只能求援。
“让开。”
吴钩闻令立即让开了身子,站在了苏长言的身侧。
只见苏长言展开折扇,朝着前方猛地一扇,吴钩感受到一阵强大的气流向前吹去,前面一片的芦苇全部倒下,火势也顺着气流的方向移动。
“这!”吴钩忍不住惊呼,但仍在小心戒备是否有射来的火羽箭。
敌人很明显并不知晓自己两人的位置,箭矢都是随机乱射,只打算把自己两人烧死在这片芦苇地里。
苏长言再次挥手,内息注入扇子上,往上一扇,为原本就倒下的芦苇再添一份力,让他门匍匐在地,直不起腰。
“你想知道,究竟谁是背叛之人吗?”苏长言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吴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我。”
“今次便算了,下一回,会让你知晓的。走!”
说完苏长言突然提起步伐,在被吹倒的芦苇上疾行,一边飞掠,一边挥舞着玄铁扇开路,所过之处,火势与芦苇尽折腰,竟硬生生在这片燃烧的芦苇中开出一条生路。
吴钩对此叹为观止,只是牢牢地跟着苏长言前行。
99 纷争
在桑葛林中行走了数日,白罗刹谢无欢一行人终于即将来到阴阳果前。
此刻四人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周围站着几只队伍,这些人,可比之前在桑葛林外看上去要强悍的多。每支队伍里,似乎都有一两名一流高手带队。
但这些人都不是白罗刹关注地重点,她一来到此处,双眼就看向了费家的人。
确切的说是费家的那位老叔。
似是感受到了白罗刹的目光,老叔抬起了头,即使满头银发,但是双眼依然犀利异常,他牢牢地锁定住了白罗刹。
“俊哲啊,这谢家小女娃,找了个厉害的帮手啊。”
费俊哲闻言看向谢无欢一行人,他第一眼看向了陈大红,实在是因为他体格过于高大,还背着一把四尺半的大刀,格外引人注目。
“老叔,此人我看也许就是样子魁梧了些,想必动作肯定不够灵活,不足为虑。”
老叔摇了摇头,心中感慨终究是江湖经验不足啊,口中道:“你再看。”
费俊哲知晓定是自己猜测有误,便一时语塞,不再做声,而是自信的看向三位女子。
这陈大红身边的花朝,长得格外娇小可人,绝不是她。而谢无欢身边,白罗刹一身白色衣袍,斗笠已毁,眼下就直接把自己的容颜展示出来。费俊哲在她左前方,见她左脸白璧无瑕,五官精致,似是雕琢而成,比之谢无欢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般娇美的女子会是高手?”费俊哲忍不住嘟哝道。
老叔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只能道:“你别看她的左脸了,你看看她的右脸,一道疤痕自下巴至眉尾。”
费俊哲这才看清白罗刹的容颜,又看到她右肩之上站着之前见过的那只白色飞莺,忍不住开口道:“莫非是传说中三年前死去的那个白罗刹?”
老叔摸了摸胡子道:“还算孺子可教,三年前的白罗刹虽在江湖中颇有侠名,但也不值得我们这些老人动容,但如今,气韵内敛,没有丝毫真气外泄,看来已经到了绝世高手之境。”
费俊哲闻言,心中大骇,心下立即把他们一行人列为首要对手。
与此同时,白罗刹轻声对谢无欢说道:“那边那位白胡子老头,我看不清深浅,你知道是什么来路吗?”
谢无欢也一早看到费家一行人,答道:“这是费家的老叔,是费家祖宗辈的人物了,没想到这次竟派他出来跟着费俊哲。他在三十年前便已进入决定高手之境,费家有了他以后,便有了四位绝顶高手,方才在南岭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江湖世家的格局,自然是看高手人数,若非隐世门派出来的各个都在一流高手之上,怕也不会让各世家所动容,不会让那些旁系挤破了头想加入。
白罗刹本以为此行无虞,不料竟遇到决定高手,怕是此番争夺阴阳果要颇费一番周折。
“他已年近八十,肯定不如当初刚入绝顶高手之境那般,届时你我配合,还是有一争之力。”谢无欢看出了白罗刹的担忧,宽慰道。
“争夺异宝绝非是单纯凭武艺获胜,只是此番与你相携,不得不走到明处,你这谢家小姐的名头实在太甚。若是我一人孤身前来,怕还更容易些。”
“你若孤身前来,你如何对付那阴阳莽?”
“无欢,你这是何意,你请我来,你这是看不起我!”白罗刹突然提高了嗓门,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了这边。
“哼,你只不过一个江湖中小小人物,做成了几件小事,被人赞了几句女侠,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可笑!”谢无欢于吵架一途,从不认输。
“我若非看在你是谢家二小姐的面子上,我会这般分文不取护你入林?谢无欢,你休要欺人太甚!”
众人听到了谢家的名头,一时之间注意力更加集中,紧紧地盯着这头。
眼下阴阳果就在这山上,与谢家相争,总是有些力不从心,可很明显这谢家小姐过于自傲,把自己的护卫得罪了。对手力量的减弱,必然是对自己这一方有利的,众人只盼着两人打起来。
“滑南岭之大稽,我谢无欢好心邀请你前来相助,你却跟我说觉得我是拖累,你如今在宝物面前,是想与我翻脸不认人吗?”
陈大红看到两人突然吵了起来,一时愣在了那里,赶忙劝解道:“谢小姐,白女侠,你们一人都少说两句,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如今吵起来了呢。”
花朝这时却站在谢无欢身旁,对着白罗刹道:“若非我们小姐推崇你,就凭你这吓人的样貌,谁愿意雇用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陈大红听到花朝这般口无遮拦,立即把她拉住,想要用手捂住她的嘴。
白罗刹这时却转头看向花朝,眼神极为凶恶,似是要出击的野兽。
陈大红赶忙道:“白女侠,她小孩子家家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竟是花朝咬了陈大红一口,陈大红吃痛收手之际,花朝接着道:“谁口无遮拦了,我就是实话实说,大家来评评理,有这般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吗?”
大红这次立即不管不顾的捂住花朝的嘴,千万不能让她再说话了。
谢无欢一声轻笑,声音清脆,但听起来格外刺耳,似是一根细细的针,刺向人的耳膜。
“连我的丫鬟都看不起你,你还有什么脸跟我叫嚣,识相的,就跟着我们上山,好好的当你的打手。不识相,请自便。”
陈大红这回可真急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怎么突然就说吵就吵了呢,女人真是麻烦,他连忙道:“谢小姐,你先少说两句。”
白罗刹比不得谢无欢嘴上功夫不饶人,她拔出了自己右手边的刀,指向谢无欢,说道:“谢无欢,你,好样的。”
谢无欢就这样看着白罗刹用刀指着自己,眼睛不闪不避,盯着她的目光,丝毫不显退缩。
白罗刹狠狠地看了谢无欢半晌,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就维持着用刀指着她的动作。
白罗刹最后收回了刀,直接转身离去。
陈大红在后面喊:“白女侠,你走什么啊,谢小姐就是说话冲了点啊!”
谢无欢却在旁边说:“让她走,量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费俊哲围观了全过程,忍不住面露喜色看向老叔。
“老叔,你看这?”
100 山崩
苍翠的山脚下,白罗刹就这样转身离去,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但也不敢有何言语。
费俊哲难掩喜色,忍不住看向老叔,问道:“老叔,你看。”
同样全程围观,老叔一眼不眨地看着四人的动作表情。江湖中从未听闻白罗刹与谢家有故,而这谢无欢一向因为自己医术高明,眼睛长在额头上。此刻她却是真的把自己夺宝的机会给断送了,真是天佑我费家。
老叔并未作答,只是点了点头。
费俊哲立即满面春光,高兴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似是在提前庆贺自己夺得宝物,虽不知晓是什么,单听说那黑白双蛇,便知宝物非同凡响。
陈大红看到白罗刹真的走了,不知如何是好,按住花朝的手也松开了,花朝大口的喘着气,生气的狠狠踩了陈大红几脚,哼了一声便跑到了谢无欢身旁。
陈大红木木的,不知如何是好,但眼下他也绝不能离开,白罗刹一走,他便肩负起保护两人的重任。
周围队伍里认出白罗刹的不多,但看到这谢家本就只有四人的队伍,如今只剩的三人,都暗自露出会心的笑意。
“大红,过来,没有她我们还不成了吗,上山!”谢无欢喝道。
然后便率先往山上走。
原本这几只队伍都围在山脚下,谁也不肯让谁先得手,谁知如今这谢家人一来,一下子闹了这一出,便打破了局面。眼看着他们三人上山了,其余人也纷纷出发往山上走去。
这山本来没有名字,自从那一日发出奇光,震动整个南安镇之后,便被人称呼为霓光山,
原先无人发现霓光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是自从发现了霞光后,第一批探查的人中,有一位比较精通风水之术的,观此山有活水环绕,东南西北四方皆有一座山头呼应,端得是聚宝之地,天地间阴阳之力交汇,确实是出异宝的地理位置。
眼下谢无欢带着花朝和陈大红往山上走去,其余众人也纷纷上山,不甘落于人后。
走至半山腰之时,整座山的山体突然发生了颤动,似是山崩一般。
谢无欢抱住一块岩石稳住身子,而花朝则被陈大红扶住了,其他人群相距皆有些距离,但看似也都是东倒西歪。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花朝一边巴着陈大红,一边问道。
“不知,可能是阴阳果快要成熟了,它在拼命汲取这天地间的灵气,动摇了这霓光山的根本。”谢无欢推测到。
陈大红把大刀刺入土中,双脚扎好马步,牢牢的控制住自己的身形,问道:“谢小姐,如此的话,我们怎么上山。”
“这山崩应该是一时的,再坚持一会,等它停下就好。”
这时,众人听到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众人皆抬头往上看。
竟是无数巨石往山下滚来!
原本倒下的人立即抓着站着的人爬起来,站着的人则是四处寻找掩体,想躲避滚落的巨石。
“你们快到我身后来,我这块石头够大!”谢无欢立即吩咐道。
花朝和陈大红马上一起站到了谢无欢身旁,巴着那块巨岩。
轰隆隆!
无数石头滚落了下来,有些人还未站起来,不巧被砸中,立即随着岩石一起跌落了下去。
三人身侧的一支队伍里,有个人明明站的好好的,甚至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不料一颗格外巨大的石头,砸中了那棵大树!此人来不及闪躲,活活被大树压倒!
三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其他人,小心的把身子缩在岩石后面,此刻震荡已经停了下来,但是源源不断巨石滚落,更为致命。
“啊!”又有一个人被石头砸中,白色的脑浆立即喷射出来。
花朝看到这情景,吓得瑟瑟发抖,问道:“小姐,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石头砸死啊。”
“别胡说,我们躲在这石头后面,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啊!”花朝抱住了谢无欢,把头埋到了她怀里。
“怕是刚刚山崩,这些石头都被震落了下来,眼下震荡停止,等之前的那些松动的石头落尽,便会停下。”
这时,落下的石头变得少了一些,但那些石头越来越大,情况并没有好转。
有一行人也一起躲到了谢无欢三人藏身的岩石下,但他们有五人。三男二女皆是着同色衣袍,腰间挂着统一制式的武器,看来是同一伙人。
他们冲过来之后才看到谢无欢一行人,眼神中皆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块岩石原本躲着三个人倒还勉强能够遮挡,但如今又添了五人,根本遮挡不住。
明显是为首的那位男子,站出来说道:“我们是毒龙宫的人,麻烦把位置让出来。”
谢无欢撇过眼睛,根本不予理会。
毒龙宫连大派都算不上,只是南岭僻壤的一处养毒蛇的门派,该门派的人,人人都有一条自己的毒蛇,且据传闻能控制外边的毒蛇,是以一般人也不敢招惹。
可今日,他们偏偏踢到了谢无欢这块铁板上。
眼看着又有石头落下,而眼前这三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毒龙宫的几位立即急了起来。
“丁师兄,你跟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嗦什么,杀了便是。”一个姿色平平,但打扮颇为艳丽的女子说道。
“陆师妹,师兄这叫先礼后兵。”丁师兄先客气的回了自己师妹的话,然后立即转过头来,怒视着陈大红说道,“此刻让开还有活命机会,若不让开,便要死在我的毒龙之下了。”
毒龙宫之名,陈大红也是知晓的,若此刻只有他一人,他也就走开了,可如今跟着谢无欢,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谢无欢。
谢无欢也二话不说,拿出一个令牌,只见令牌是用万年纯阳木制成的,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上面刻着一个“谢”字。
要在南岭混,不认识谢家,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丁师兄忍不住犹豫了起来,这时,又一块巨大的岩石滚落,就贴着几人躲藏的岩石,他们五人之中有一人站得有些偏外侧,在岩石下落之际,被旁边之人往回一拉,这才堪堪躲过一劫,可一只右臂,还是被岩石擦到,一大块皮被带了下来,立即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谢家又如何,此刻把你们赶走,又有谁知道!”陆师妹又叫嚣了起来。说话间便祭出自己的毒蛇,只见一条红黑相间的蛇盘绕在她的手腕上,蛇头成三角状,它张着嘴,嘶嘶吐着蛇信。
双方之间的气氛,立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101 平息
陆师妹举着一条黑红相间的毒蛇对着谢无欢,气氛一时之间紧张了起来。
山上的巨石还在往下滚落,数量减少,但是体积越来越大。
“你们走不走。”陆师妹问道。
谢无欢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这时这位陆师妹才看清谢无欢的长相,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没有丝毫修饰,一下子把自己给比了下去。她心中立即怒火中烧了起来,平日在门内就最见不得这些天生丽质的女弟子,凡是遇见她皆要让她们容颜尽毁。
“识相的便自己在我们下面蹲着,不识相,今日你的这条本命毒蛇别想要了,他日你们毒龙门就要在南岭除名。”谢无欢长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但是说起话来一向一针见血。
陆师妹哪里忍得住,立即便派自己的本命灵蛇上去。
只见那条黑红相间的毒蛇吐着蛇信一下子从主人的手中跳了起来,飞扑向谢无欢等人。它的嘴巴已经张开,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只待主人吩咐,便要喷射毒液。
陈大红立即想要阻拦,但是根本来不及。
这时,谢无欢立即撒出一些粉末,那毒蛇一接触粉末,整条蛇僵在半空中,然后张着嘴直直的从空中落在了地上。
原来谢无欢听到他们报出毒龙宫名号之后,便早已把手缩入衣袖,寻好药剂,等的就是这一刻。
若是他们武力想斗,自己这边可能还颇为费力,但恰好对方使的是毒蛇。自古医毒不分家,若论用毒,谢无欢除了自己师父,倒也不曾怕过谁。
看到自己的本命毒蛇只吸入了些粉末别倒在地上,在地上扭曲翻转了几下,便口吐白沫。
这……
自己这条毒蛇,竟是被毒死了。
丁师兄原本看到谢家的令牌便有些犹疑,但也想借自己这位莽撞的陆师妹来探探对方的底,如今刚一照面便吃了这般大亏,立即一把按住双眼通红的师妹,口中道“
不好意思,谢姑娘,是我师妹无理了,多谢您借这块宝地让我们蹲一下。”
说完立即蹲了下来,丝毫没有犹豫。他身旁的几人也立即蹲在一起缩成一团,虽然还有些部位会露在岩石外,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这陆师妹想摸一下自己的毒蛇,但想到它是中毒而死,身上可能还沾了毒粉,只能深深忍住,双眼通红的盯着谢无欢看。
谢无欢却不予理会,原本想着若她再想动手,便给她点颜色,没想到此女看似莽撞,其实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便也不欲多生事端。
这巨石还在往下落,躲在石头下的毒龙宫人却各个提心吊胆,生怕那落石砸到自己。但也不愿离去,因为别处躲藏之地,都被更加厉害的人占据了。
那位被擦掉一层皮的同门,此刻也无暇疗伤,只自己随意擦了点金疮药止血。
岩石外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来自山顶的轰鸣完全停止了,这才有人敢站出去,看看情况。
“丁师兄,落石结束了,我们快出来吧。”
毒龙宫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位丁师兄对着谢无欢行了一礼,道:“多谢谢小姐的眷顾之恩了,在下丁志鹏,毒龙宫诸位这便告辞了。”
谢无欢连头都未抬,似是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丁志鹏却不以为异,起身就走,不在理会自己的陆师妹。
那位陆师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起身看了一眼谢无欢,也不曾留下什么话来,紧跟自己的师兄妹们走了。
看到这几位毒龙宫的人离开,花朝立即把头探了出来,吐了吐舌头:“可算走了,带着毒蛇什么的真是恶心。小姐你也是,什么毒药这么毒,把这毒蛇都毒死了。”
谢无欢却是看向陈大红,吩咐道:“大红,你把这条蛇拿起来,别碰它的头,把它的蛇胆挖出来。”
“呀,小姐,这蛇中了你的毒,大红哥沾染上可咋办。”花朝咂舌道。
陈大红却应了一声“是”,然后直接用手把蛇拿了起来。
“大红哥。”花朝忍不住出声阻拦。
却见陈大红把蛇拿起来,丝毫没有中毒的征兆,待到陈大红把蛇整个划破,蛇胆掏出来,谢无欢立即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瓷瓶,把蛇胆接了进去,满脸欢喜的把盖子盖好。
口中却嘟哝着:“可惜只有那位陆师姐有些冲动,再冲动几个,我就能多得几个蛇胆了。”
花朝却上下打量着陈大红,发现他真的没事,忍不住问道:“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谢无欢却是一脸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好了,我们也赶紧往山上走吧,不然要被别人抢先了。”
说完谢无欢就起身往山上走去。
“小姐!”花朝在谢无欢身后一边喊着一边跟了上去,陈大红也很快走在了两人身后。
行了大半日,终于到了山顶上,可谢无欢等三人到达山顶之时,却只看到站了许多人,无人看见阴阳果所在之地。
谢无欢走上前,看到一片湛蓝的湖泊,在湖心之处,长着一棵巨大的树,这棵树是从水中长出来的,树干皆是黑色,树叶却是白色,大片的白色树叶中有四颗果实。此刻这颗果实被灰蒙蒙的气息所包裹着,完全看不清它的样貌。
除了死在山崩的那些人,剩下的只剩下五六十人,如今都已经达到了山顶,来到了这阴阳树前。
看着人差不多都上来了,费俊哲走到众人面前,开口道:“在下南岭费家费俊哲,各位有礼了。”
南岭费家之名一出,众人都要给些面子,便都应和了起来。
费俊哲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脸上都是得意之色。
“各位,眼前便是我们这一路走来要寻之物了。”
“费公子,这棵长在湖心的树是什么啊?”
“我曾在费家书库中看到这样一句话,神境有木,干黑叶白,居于水中,自通阴阳。想必这就是那传闻中的阴阳树。”费俊哲摇头晃脑地说道。
谢无欢却在下面小声议论道:“这纨绔子会看书才怪,定是老叔告诉他的。”
花朝立即点头应和道:“那是自然,难不成各个如小姐这般精通医术又博览群书。”
下面有人问道:“费公子,这阴阳树有什么说法啊?”
费俊哲笑着答道:“此树乃仙人留下的。”
102 造船
费俊哲就这般大大咧咧地说道:“阴阳树乃是仙人留下的。”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大言不惭,连阴阳果估计怎么用都不知道。”谢无欢在底下小声吐槽。
“费公子,那这阴阳树有什么好处,你可以透露一下吗?”
费俊哲却是大方地说道:“这有何难,这阴阳树自古以来就是神兵锻造的材料,现在有这么大一棵树,我们每人掰上一段也不会影响它生长。
只是这阴阳树有阴阳双蛇看护,如今它们还未出现,不知是去了何地。”
知道阴阳果的花朝和陈大红不由地都看向谢无欢。
谢无欢这时却不说话了。
底下的众人也不是傻子,这阴阳树上长了四颗果实,人人可以看到,但是这费俊哲不说,怕是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费公子,那四枚果子呢?”
费俊哲这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若我们折这阴阳木,那阴阳双蛇还会放过我们。但若是想要这阴阳果,怕是今日谁也别想下这山了。”
“这阴阳双蛇有这么厉害?”
“岂止……”
费俊哲还在那边侃侃而谈,但陈大红却不想听他吹嘘,他自一到山顶,便想看一下之前的毒龙宫的人所在之处。
不料,这上来的四五十人中,根本没有毒龙宫之人。
陈大红虽是一个耿直之人,但也并非蠢笨,他隐隐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他立即把这事跟谢无欢说了一下。
谢无欢只随意的扫视了一下人群,笑着说道:“就那五个人,不值一提,兴许路上又得罪什么人了,被人给……”说到此处,谢无欢把右手手掌放在脖子前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红便不再言语。
这边费俊哲不知用什么法子,竟说动了众人联合起来一起击杀黑白双蛇。
谢无欢冷笑道:“好算盘,让别人身先士卒,帮他去杀黑白莽,这黑白莽和黑白蛇,一字之差,他这般误导,旁人肯定以为实力不怎么样。等到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能站在此处的,肯定没有什么蠢人,如谢无欢这般想应当不在少数。但也因为听着黑白双蛇的名头,觉得应该没有那么难对付,此刻也愿意试上一试。
“费公子,你说了半天,可我们都未见到这黑白双蛇啊?”
“这蛇平日里肯定藏在水中洞穴,我等只要上这阴阳树,它们自会现身。”
这山顶的湖泊不大,但若是踏水而上也颇有些难。
“费公子,此处没有船只,我们怎么上这阴阳树。”
“我们身后的树林里那么多树木,我们就立即伐木造船即可。”费俊哲说完,立即吩咐手下去砍树。
其他人见状,也三三两两去挑选木材。
谢无欢却丝毫没有动作,陈大红想去伐木,却被谢无欢拉住。
“这不太对,之前来过的人,还未看清东西,便被黑白莽攻击,但如今我们都逼近它们老家,在这伐木造船了,黑白莽竟还未出现。”谢无欢道。
她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湖中的阴阳树,最后对陈大红说道:“阴阳果并没有成熟,你去伐一棵粗壮的树来,不要管其他,只要最粗的那棵就行。”
众人要伐木做船,自然要寻粗细均匀的树木,是以陈大红去挑选最粗的那棵树之时,其他人反而对他侧目而视。
陈大红寻到山顶的林子深处,才寻得那棵差不多要四人合抱的大树。可他却似乎隐约间,听到有人的声音从更深处传来。
竟有人会寻比自己的更大的树,也是奇怪,但也不要管别人做什么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若是陈大红好奇心再重一点,他可以发现一些别的事,只是他终究没有向前一步。
陈大红带着巨大的楸木回去了,谢无欢看到之后,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小姐,你要这么大的木头怎么做船啊?”
谢无欢围着楸木转了一圈,敲敲打打,还掏出了一把小匕首,在上面轻轻划了几道,不时跑到远处再看看,用匕首比划了一下。
“大红,你拿着刀把我划了痕迹的地方连在一块,然后照着划痕往下挖出两尺深。”
陈大红不解,但还是照做。他拿起自己的大刀根据之前小匕首的痕迹往下划。本觉得那么小的匕首顶多有些划痕便罢了,没料到那划痕颇深,给自己省去了许多力气。
谢家的人真是出手不凡,随随便便拿出一把匕首便这般锋利。
大红一边挖,一边心中也有了些想法。看来谢小姐是准备把这楸木挖空,做一个独木舟。自己这边只有三人,这样倒也格外省事。
其他人做木筏还要采集藤蔓,把木头削平整了绑在一起,自己这边只要掏空一棵大楸树即可。
心中有了成算,手上动作便更快了,大红很快便根据谢无欢的要求做好了。
谢无欢又用小匕首划了几下,示意这几个位置再加深一点,大红立即照搬。
“大红哥,想不到你做木工还挺有水平的。”花朝忍不住在旁边吹捧起来。
“好了花朝,你大红哥不吃你这一套。”谢无欢看着大红的脸都红了,便打趣道。
“哪有,大红哥做得比一般船匠还好,我当然该称赞了。”
陈大红涨红着脸,说道“谢小姐,都弄好了,可是好像没有船桨。”
谢无欢也突然意识到少了桨可不行,四下看了看,发现大红第一次挖出的那块木头是一整块,立即上前用小匕首划了个桨的图案出来。
陈大红紧跟着上前便把桨做了出来。最后又把独木舟的内部修整了一下,三人满意的拍了拍手,看看别人的成果。
此刻其他人还在忙碌中,谢无欢便安心的坐了下来,吃起了她似乎吃不完的蜜饯。
“小姐,我们船都做好了,不先下水吗?”花朝忍不住问道。
谢无欢嘴里含着桃干,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这情况,谁都不知道湖里有什么,谁先下去谁是棒槌啊。”
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其他人也陆续做好了木筏。
费俊哲四处巡视了一下,看看每个队伍的进度,待走到谢无欢身侧时,看到她的独木舟,顿了一下。
“看什么看,你等下掉水里,我可不会救你。”谢无欢的嘴是最不饶人的。
费俊哲忙笑着答道:“不敢牢谢小姐大驾,但若是谢小姐落水,我可是会相救的。”
谢无欢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103 莽现
谢无欢这般嘲讽,却被费俊哲这样不咸不淡的回应,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实在是不爽。
“好你个费俊哲,你这样讲,是嫌本小姐小气不成?”
“岂敢岂敢,在下这就离开。”费俊哲可不敢招惹这位姑奶奶,谁知道她一个不高兴给你下毒怎么办,立即拔腿逃跑。
看到众人的船都做得差不多了,费俊哲再次朗声道:“诸位,既然船已经做好了,我提议,我们集合一批一流高手一起想湖心进发如何?”
谢无欢却是第一个跳脚:“你是嘲笑我只有二流高手的水平吗?”
听到这位姑奶奶又出声了,费俊哲立即笑着回答:“谢小姐想去哪,当然自便了。但是此刻我等是集结高手一起去斗阴阳双蛇。待双蛇死去,您再入湖中如何?”
听到费俊哲这般讲,谢无欢只好偃旗息鼓,但总觉得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阴谋。
“大红,你有一流高手的水平吗?”谢无欢突然开口问道。
陈大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红红的,声音闷闷地说道:“谢小姐,我只有二流高手顶峰,和一流高手还差着一线。”
“哼,要你何用,都是你平日里没好好练习。”
“好了,小姐,大红哥又没有什么师父,也没有好的刀谱,等这次回去,让他跟方大师学习就好了。”花朝立即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费俊哲那边很快便集结了十名一流高手,然后选了两艘木筏出来。
十人分成两支队伍分别上了一艘木筏,费俊哲自己并没有上去。
谢无欢突然心中一紧,觉得肯定有什么不对。
她紧紧地盯着那十个人。
只见两艘木筏入了水,颇为平稳的行驶了起来。木筏行了一般的距离,还没有阴阳莽出现。
费俊哲不由地看了老叔一眼,见老叔依然盯着湖面,也继续把视线转向湖面。
突然之间,从湖的另一头,又有两艘独木舟驶了过来,一艘独木舟上坐了两人,另一艘上坐了三人。
又看到了独木舟,费俊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无欢。
但这事真的和谢无欢无关,可这两艘独木舟上的五人却与她有点关系。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曾一起躲在岩石后的毒龙宫的五人。
只见那丁志鹏和另一位女子在一艘独木舟上,之前听他们交流,似是姓齐。那陆师姐则和另外的两名师兄弟在一艘独木舟上。
两艘独木舟一起从对岸驶了过来,然后分开,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湖面上滑行。齐师妹和陆师姐分别在往湖中撒着什么,而其他三位则在划船。
两艘独木舟打着旋儿,似乎是不太会掌舵的样子,一边打旋,一边慢慢地以包围的姿态驶向阴阳树,但若远看,似是两条蛇在湖面上嬉戏滑行。
“不好,他们要抢阴阳果!”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来的,本来看似团结的整体,瞬间崩溃了。
人人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团队,各自推搡着,就要推着自己的做的筏子下水。
“小姐,我们也要下去吗?”花朝看着雀跃的人群,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们跟着费俊哲行事,还有,等下若要下去,也是我和大红,你就留在岸上。”
“不行,我定要跟小姐,下去!小姐,我也好歹有三流的水准。”
谢无欢谁都不怕,最怕花朝和自己纠缠,再想想岸上也未必安全,也只能首肯。
费俊哲看着人群推搡着下水,淡淡地说了句:“乌合之众。”
然后看向老叔,问道:“老叔,你可知道那几人在做什么?”言语之间意指毒龙宫五人。
老叔眯着眼睛,观望了一阵,方说道:“毒龙宫好大的野心,他们想引出阴阳莽将它们擒获。”
水里的众人,你推我搡的,你争我抢的纷纷往阴阳树前进。
就在这时,这片湖泊震动了起来,接着阴阳树上的树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每片雪白的叶子都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汇聚在一起后,整棵树变得夺目刺眼,根本无法直视。
湖泊的震荡越来越强烈,岸上的人都闭上了眼睛,只听到湖泊里尖叫声、木筏子的碰击声、船桨的敲打声、水面拍打的声音混作一团,震耳欲聋。
随着“噗通”的声响发出,不断的有人落水,湖泊的震荡和阴阳树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耀眼夺目的白光直入天际,似要穿透这片桑葛林,轰动整个南岭,乃至宣告整个五洲。
“小姐,我就算闭着眼也觉得这光刺目啊,这可怎么办?”
“别急,这说明阴阳果要成熟了,快闭好眼睛,用手捂住。如果直视的话,会双目失明。我也治不好的那种哦。”
谢无欢虽然嘴上这般吩咐,但心中极为疑惑,虽然阴阳果成熟之时会惊天动地,但自远古以来,如今日这番震动,从未在史书中有记载。
这白光如此刺眼,毒龙宫的人此刻皆匍匐在独木舟上,叩拜着阴阳树,口中默默念着什么。
木筏上的众人,落水的闭着眼乱拍着水,没落水的紧紧抓着木筏扑倒在上面以防跌倒。
此刻没有人看到,有一人以黑布蒙住双眼,竟然以及其诡异的身法踏水而行,一路攀上阴阳树,整个人钻入散发着白光的阴阳树叶之中,身影瞬间便被白光遮蔽。
这时,变故又生!
原本就有些震荡的湖泊,此刻震荡越来越厉害,从湖底不断地散发出气泡,气泡浮上湖面,瞬间变成一个又一个涟漪。
接着,一黑一白两条巨蟒从水中钻出!
只见那条黑莽通体乌黑,黑色的鳞片在白光的照耀下丝毫没有被遮盖,反而显得熠熠生辉。
那条白莽浑身雪白,细腻的白色鳞片与白光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与黑莽交缠着出现,根本看它不清。
阴阳莽终于现身了!
在双莽现身后,阴阳树上的白光终于熄灭了。
只是原本灰扑扑的阴阳果,此刻似乎被白光包裹着,显得光彩耀眼,似是吸收了之前树叶上的白光。
大片的水花打在了湖中的人群身上,毒龙宫的人依然匍匐在船上,口中大喊:“神龙现世,天佑圣宫!”
阴阳莽现身后,看到湖面上竟有这么多人,不由地大怒了起来,立即大发神威,蛇尾狂甩,一时卷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