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胡黑子入套
日上三竿，胡黑子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了。
昨夜杀了叛徒马小山，让他出了口恶气。
出门看到几个士兵正绕着村子巡逻。
看来那独立团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
胡黑子是老手，那几个士兵虽然穿着破烂，但是那精气神不是假的，一看就是精锐。
看来官军真的是要打过来了，这小王乡的局势真要变了。
“胡老哥，醒了呀！”
胡黑子寻声看去，就看到昨晚喝酒的那个本乡中尉正穿着崭新的军装，朝着他打招呼。
“原来是周贤弟，你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
“清晨就到了，有些事情向胡老哥打听下，正好我让炊事班做了点下酒菜，不嫌弃的话，胡老哥一起来尝尝？”
胡黑子有些犹豫，昨晚就喝了不少了，今天再喝，那何时上山把消息传给老大。
“嗨，今天中午咱们不喝酒，就是谈点事。”
胡黑子脸色一红，扯着嗓子嚷嚷道：“怎能不喝酒，昨晚没分出胜负，中午咱们再来！”
还没屋子，就看到几个更精悍的汉子在门口站着。
这几人就是特战队的，昨晚胡黑子没看到的几人，被周大毛要来当警卫了。
胡黑子这下是有些纳闷了，这个连里的士兵都这么厉害？
“周贤弟，我看你们村里巡逻的几个士兵个个都是好汉，难道你们团的人都是这种？”
“嗨，我当是什么，你看领章呀，那些都是新兵与二等兵，像我的警卫，他们可都是下士，就是比那些大头兵还要高最低两级的，巡逻的事情肯定是交给他们了，还能让老兵巡逻呀。”
胡黑子讪笑着点了点头，心想那些大头兵要是放在他们虎头山，少说也是个小头目，带个十个八个崽子没问题，没想到在这什么独立团里竟然只能当个大头兵，随便一个小兵都能管着的，活得也太憋屈了点。
可是吃皇粮那是真的好呀，不愁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独立团果然不是以前他见过的那些地方部队，差距好大。
“对了，周贤弟，你昨晚还说要带我去看看那大炮咧。”
周大毛一拍额头：“哎呀，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走，带你去看看，就在旁边院子里。”
两人说着就到了旁边的院子里，迎面看到的就是一门矮小的大炮。
那大炮虽然个子不大，但是炮管却不细，足足能伸进去一个成人手臂。
胡黑子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想摸摸那炮口。
山上不是没大炮，但是那都是前朝时期的爷爷辈，装的是铁球，打出去不到三百米，准头也差得要命。
“干甚哩，瞎摸什么！”
胡黑子不好意思地想收回手，他也清楚，这种大杀器，怎么能让他这外人乱摸。
“咋说话滴，这是虎头山三当家的胡黑子胡三爷，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擦拭火炮的士兵一个立正，急忙一个敬礼。
胡黑子急忙摆手：“是我唐突了，不打紧，不打紧。啧，有这门炮，鬼子的炮楼就跟纸糊的一样，一炮不就炸塌了。”
那炮兵闻言不屑低哼了一声，声音恰好刚刚胡黑子能听到。
胡黑子仔细摸了摸那炮管，也不在意，侧头一看，看到另外几个士兵正在擦拭四门82毫米迫击炮。
“这就是鬼子的那什么掷弹筒吗？不过看着比鬼子的要粗多了。”
那炮兵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乡巴佬”。
“这是82毫米迫击炮，鬼子的掷弹筒能跟这个比？大小差了几倍不止呢。那边才是掷弹筒，什么眼神儿。”
胡黑子的眼神更加热切了，这自家要是有了这些东西，还能怕鬼子？
到时候敲诈哪个地主老财，谁要是敢不从，那就拖出大炮来，打得他妈妈都不认得。
“周贤弟，你们这好东西这么多，要不卖点给我们呗？”
周大毛闻言直摇头：“那不行，这可是重武器，没看我们连才一门步兵炮吗？不过那迫击炮，倒是可以想点办法。”
胡黑子眼睛顿时放出绿光，他本来就是顺嘴一提，至于那门大炮，他根本想都没想。
有那迫击炮也好呀！
“周贤弟，你尽管开价，只要我们出得起，我让我大哥砸锅卖铁也买一门。”
“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谈什么钱不钱的，不过我这次出来是带着任务的，这任务完成前，这炮……”
“啥任务？你说来听听，我们虎头山好歹也有上百号人，只要能帮得上忙的，绝对不推辞。”
周大毛环顾下四周，把胡黑子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是这么回事……”
“啥？五十万斤粮食？这……这得小王乡才有这么多咧！”
“要不说这任务艰巨嘛，不过这也难不住我大毛，我正打算攻下小王乡，就是打不下，镇外的粮食也该收了，把鬼子堵在里面就行了，我派人收粮就好。”
胡黑子眨巴下眼睛，看看周大毛，再看看那一溜的各式火炮，忽然觉得这办法倒是可行。
他心念直转，虎头山怎样才能从中分一杯羹呢？
“胡老哥，这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这可是军事机密，传出去，我这长官就当不成了。走走走，我带你吃酒去。”
胡黑子被周大毛拉着出了门，回了屋子之后，就与周大毛推杯换盏起来。
可这有心事压着，他怎么也喝不痛快，看着略微有些醉意的周大毛，他眼珠一转。
“周贤弟，这小王乡的鬼子可不少，你们就这一百多号人，难道就不需要个帮手吗？”
周大毛佯装醉意，挥了下手豪气万千喊道：“哪里需要帮手？前不久的大战估计你也听过了，上万鬼子攻打我们独立团，不还是被我们灭了好几千。就鬼子那点战斗力，不是我吹，我一个连就能打得他一个中队哭爹喊娘，就是一个大队，劳资也敢跟他们比划比划，怕他个卵子！”
“这个有帮手不是更容易？”
“咋个会没有帮手呢，还有个连呢，他们走的北路，等他们解决完，就会来支援。而且要是我们连打不下，后面还有大部队呢，我们可是官军，有的是援军。”
胡黑子听到这里，彻底下了决心：“周贤弟，你觉得我们虎头山咋样？我们也是打鬼子的，咱们两家合伙，打不下小王乡，也能堵着鬼子出不来。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的，只要你答应事后分我们些武器跟粮食，我们就跟你干，而且我想要是单凭你一个连完成任务，这功劳就够你升最少两级的，你不会这功劳都不想要了吧？”
周大毛闻言内心暗喜，脸上则有些懵：“合伙干？”
“对，合伙干这一票！”
“唔，你大哥冲天炮能同意吗？”
“放心，我这就上山劝我大哥去！”
“行，既然胡老哥说了，这个面子我肯定要给，这事情我同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合作开始
当天下午，胡黑子就带着周大毛上了虎头山。
等周大毛蒙眼到了地方，就看到了闻名已久的冲天炮。
冲天炮是个脾气暴躁的络腮大汉，一直以来就与官军不对付。
看到周大毛这个官军，心里就不是很痛快。
他外号叫冲天炮，脾气自然不好，但是得知人家救了自己的兄弟，他总不能不给老三面子。
于是他就把周大毛安排到了偏厅，本人则带着胡黑子进了聚义厅，问他带官军上山是什么回事。
等胡黑子把想法告诉自家大哥之后，冲天炮下意识地就表示反对。
“不成，官军都不可信，怎么能跟他们合伙干买卖。”
“大哥，这次这伙人不同，人家装备精良，看不上咱们这点家当。而且这次咱们不仅能搞来粮食，甚至还能搞来一门炮。”
土匪并不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不上饭的。
真要是能吃饱喝足，没人会傻乎乎地上山当土匪。
毕竟土匪算是一个高危职业，鬼子打，地主打，官军更不会放过，就是那些贫苦老百姓，打心眼里也瞧不上土匪。
普通土匪大部分时候都得想办法找吃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即使是虎头山的几位当家，过得也就跟普通地主相仿，偶尔能搞到点野味，打打牙祭。
虎头山的土匪也算得上是个打鬼子的队伍，虽然他们这一年来一共打死了两个鬼子。
他们针对的，大部分还是原先的那些地主。
山上粮食太少，他们也是没办法，只能从山下那里抢粮食吃。
得知能搞来粮食，几个当家的就有些意动。
当听说还能搞来炮，所有人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了。
现在的难题在于双方的互信问题。
几个当家的商量了一晚上，也没商量出到底同不同意。
即使胡黑子在旁使劲怂恿，但是能干上土匪头头的，都不是傻子，冲天炮对这伙官军的目的尤其心有顾虑。
要是这伙官军趁势灭了他们虎头山，那他们也没地方说理去。
土匪毕竟是土匪，他们最怕的还是官军。
最后没办法，他们只能宴请周大毛，想当面谈谈他的口风，看官军是不是真的有意跟他们合作。
周大毛曾经也是混过下九流的人，明白这些人的顾虑。
他们六连想单独牵制住镇上的鬼子，不是不可以，但是危险性较高。
而且即使牵制住了，那总得有人去收粮。
而这些就得靠这些地头蛇。
但是到了酒席上，他就完全是另一幅态度了，言语中没怎么把这伙土匪放在眼里。
这态度就惹得几个当家的有些不满意。
我们虎头山好歹有百十杆枪呢，在这方圆几十里，也算是一方大势力，就是鬼子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只有胡黑子明白，这周大毛是真的有底气这么看。
他仅仅看到的那二十多个士兵，要是跟他们虎头山面对面放对，他觉得自家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而且想参与这个计划，还是他首先提出来的，于是酒席上，他一直帮周大毛当掩护。
甚至趁着周大毛上茅房，还把自己见识到的说了出来。
二当家有些不信：“老三，你别是被人给唬住了吧？鬼子的厉害我们都清楚得很，初春咱们也不是没打过，三十多号人打十来个鬼子，咱们没了十几个崽子，那鬼子是那么好打的？”
“真事，我黑子莽撞，但是眼不瞎。我昨天晚上可是亲眼看到的，他们加一起不过十三四个人，对付的可是少说二十个鬼子，还要加上几十个便衣队的，最后埋的鬼子尸体就有六个，而他们自身一点伤亡都没有。”
冲天炮把碗里的酒一闷：“干了！”
胡黑子急忙跟着把酒干了，示意自家大哥：“大哥，我干了。”
“干你娘，劳资特么说得是这买卖干了！待会儿老二你跟这姓周的挑明了，在这片，想独吞这么大笔横财，得问问劳资冲天炮答不答应。”
二当家惊讶问道：“大哥，这就答应了？”
“你看不出来呀，这姓周的是想玩独吞，来山上是想探探咱们的口风，不想让咱们捣乱。扯了半天也没扯到底分给咱们多少，亏你还是山里的军师。”
四当家的试探问道：“要是这姓周的不分给咱们你多少呢？”
“只要挑明了，姓周的不会不会给咱们，不过少就少点，咱得要个名号，得给咱们个官身，等赶走了鬼子，说不定劳资还能捞个司令当当。”
周大毛估计戏演得差不多了，就回了大厅。
这次果然，那冲天炮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仅对合作的事情更加热切了，还主动要求得加入独立团，当然，一切官职由他们说了算，但是指挥上听团座的安排。
要得官自然也不小，少说也得是个少校营长。
其实冲天炮最想要的是个上校团长，可是他也清楚这不现实。
人家老大才不过是个上校，怎么可能与他平起平坐。
周大毛明白了对方的诉求，接下来谈得就容易多了。
官职，这个我立马就汇报给上头，他表示原则上没问题。
周大毛毕竟清楚团里的处境，有这么一股土匪加入，也算是加强了独立团的力量，团座应该不会驳回。
剩下的就是利益分配了，虎头山的人数不多，老弱病残加一块，不到三百人，需要的粮食自然就少了许多，十万斤粮食足够他们用一年的了。
关键在武器装备上，冲天炮不仅要求一百支快枪和两挺机枪，还要两门大炮。
这是漫天要价，周大毛自然要就地还钱。
最后双方商议好，五十支快枪，一挺机枪，再加上一门82毫米迫击炮。
就这样，虎头山的土匪算是半正式加入了独立团，协助六连牵制小王乡的鬼子不说，还要派人组织当地的百姓抢收镇外的粮食。
周大毛大体算计过，光小王乡镇外的粮食，就最少能收上来二十万斤，再加上别的几个村子的，五十万斤即使达不到，四十万斤总没什么问题。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牵制与主攻
李景林接到周大毛的电报，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收编土匪了呢？
让你们外出是去搞粮食的，你们瞎折腾什么。
而且关键的是，封出去的还是一个少校。
独立团才一共几个少校，你个中尉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把一个少校封出去了，你当校官是大白菜吗？
不过枪支倒是没什么问题，独立团库存的步枪太多，前不久还卖给驻守唐县的一个旅一批武器，换来一大批物资。
周大毛也没办法，电报里不可能把事情说得太详细。
不过这他口口声声说要运回来最少三十万斤粮食，这可是够独立团半年的用度了，还绰绰有余。
李景林与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答应周大毛的要求。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完不成三十万斤的任务，别说少校了，少尉都不给。
得到消息的周大毛，急忙把电报内容告诉了冲天炮。
我家团座说啦，你们不出力，别说少校了，少尉都是妄想。
冲天炮一看人家这条件，就知道得出死力了，于是他不仅聚集了山上的土匪，还派人到别的山头去拉人。
最后等他与六连汇合的时候，带来了有四百多人。
虽然其中一大半都是扛着锄头铁叉的农民，有枪的勉强超过了一百。
不管战斗力如何，最起码人数上看着就能唬住人，周大毛本来也就没想着这些土匪能顶什么大用。
土匪的关键还是收粮，战斗任务则在旁边摇旗呐喊就成。
六连做好了战斗准备，向着小王乡方向试探。
果然，原先靠近山区的三个碉楼，此时已经人去楼空，除了靠近镇子的朱庄，鬼子的兵力都缩进了镇子里。
朱庄是一处交通枢纽，里面囤积了一部分物资，其中大部分是上次战役留下来的，鬼子不会轻易放弃。
起初鬼子也曾向西推进过，但是被山羊打了回去。
这是一场极小规模的遭遇战，特战六组十一个人，对付三十多个鬼子宪兵，特战六组伤一人，鬼子三死四伤。
负责指挥的鬼子军官这下彻底确认了，对面就是他们前不久交战的那支精锐。
没说的，赶紧撤退吧。
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回来，让冲天炮更加放心了。
他派出的探子也传回了消息，镇子上有二百多鬼子，不到一百个伪军，而朱庄那有一百多的伪军和不到一百个鬼子。
现在就是商量如何配合的时候了。
张大头指着地图对着冲天炮说：“谢大当家的……”
冲天炮打断张大头的话：“张上尉，你该称呼我为营座。”
张大头被噎了下，营座那是称呼自家的营长，你不懂就别乱比比。
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改口：“谢长官，鉴于你们四营新成立，战斗经验不是很足……”
胡黑子正摸着自己的上尉军装乐呵呢，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大头兄弟，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听哩，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你咋能看不起人咧。”
冲天炮可不是老三胡黑子，他明白自家说是一个营，估计连面前的这个连都打不过，打仗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于是他瞪了胡黑子一脸，看着被憋得难受的张大头，笑着打圆场。
“张上尉你别见怪，我这兄弟就是这副德行，你们打鬼子专业，你先说说你的安排。”
张大头深呼口气，只得继续说道：“镇子上的鬼子是野战师团的，他们的战斗力要比鬼子的治安部队厉害老鼻子多了，因此俺觉得对镇子上的进攻只是佯攻，不能真打。”
这点冲天炮倒是赞同，自家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
“但是也不是不能打，四连就在北面，要是他们能南下支援，那倒是可以试着打一下看看，不过这得等团部的沟通。”
“剩下就是朱庄了，朱庄听你们说有个军火库，那里老鼻子东西没来得及运到镇子里，俺建议还是打朱庄为主，可又怕镇子上的鬼子出来支援，谢长官，你的部队能不能牵制住镇子上的鬼子。”
冲天炮这下就有些为难了。
自家这帮货色，看到鬼子炮楼都两腿打颤，出了山区没了地形优势，哪里敢跟鬼子放对。
不过人家把主攻的任务都拿走了，剩下一个牵制的任务交给自己，自己要是还拒绝，那估计姓李的团长肯定不会给自己委任状了。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成，我们牵制县城的鬼子，不过那迫击炮你得先给我们用，还有那什么羊的小队也得帮我们，要不我怕坚持不住。”
张大头与周大毛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行，我们同意，那按照计划就明天正式开始。”
第二天清晨，接到命令的特战六组与虎头山的土匪汇合了。
山羊看着身后五花八门装备的土匪们，突然觉得这些人估计连新三团的新四军都差很多。
就是老好人猎手都看不过去了。
“组长，额们就要跟这些人配合作战？额心思怎么觉得心慌慌咧！”
傻大胆心直口快：“你看看那些人的装备，还有拿着粪叉的，我觉得咱们这次得靠自己，支援八成是没了。”
山羊也有些忧心忡忡：“看情况再说吧，俺不指望他们敢迎着鬼子的子弹冲，别被一打就溃就成。”
胡黑子早就见识过山羊等人的厉害，老远就打起了招呼。
“山羊老弟，来这边，我老大喊你呢。”
山羊嘴角抽搐两下，自动忽略了对方的自来熟，带人赶到冲天炮身边。
冲天炮打眼看了下山羊等人，首先吸引他注意的就是对方身上那些装备。
怪不得这帮人这么厉害，光这些武器就能看出来装备不是一般的好。
就是那个头上缠着绷带的，身上都有一支花机关跟一支长枪。
“山羊老弟，我早就听黑子说起过你，你也知道，这次咱们的任务是牵制，这仗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毕竟你们经验丰富。”
山羊点点头：“只要是打鬼子，俺就从不藏拙。”
“成，老二，你跟山羊老弟好好商量下到时候怎么打。”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拔除据点
周大毛观察着正面的碉楼，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具体人数，但是想来也就是三四十人。
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早早就缩在了碉楼里。
至于里面多少鬼子多少伪军，暂时看不出来。
碉楼的位置极好，正好卡在大路的南边，周围还架设有铁丝网。
碉楼分为一大两小三座，大的那座靠近南边，高度有七八米，中间的射击孔里应该是一挺重机枪。
而另外的两座小点的碉楼，高度也有四米以上了，正好与那座大的碉楼形成了三角形。
方圆两百米内没有任何遮蔽物，杂草被清理一空，地面明显被人工平整过，碉楼里的射界十分开阔，几乎没有射击死角。
他们没有坦克装甲车，想依靠士兵们抵近爆破又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用炮了。
“还是得用九二步炮，迫击炮没用。”
张大头有些不忍：“咱可就二十发炮弹，不能想法子绕过去吗？”
周大毛摇头：“能绕早就绕了，这个炮楼必须得拔，要不然周边的粮食没法抢收。”
他也很无奈，他们身处的地方就是一片稻田，这朱庄到镇子，都是一片平地，延伸出的稻田几乎一望无际，少说也有个几千亩的水田。
张大头一听到粮食，咬牙点了点头：“成，那就用大炮开路，炸死这群狗娘养的！”
周大毛自然不会只开炮就完事，真要想轰平这一大两小三座碉楼，少说也要三发炮弹。
他招呼着战士把那门步兵炮抵近运到四百米的位置。
“石头，多少发炮弹你心里清楚，可千万别搞砸了呀。”
石头是轻炮营的，因为这门九二步炮是他操纵的，就随六连一起行动。
“放心好嘞，还是溃兵连的时候，俺就在团里了，操纵这玩意都是小意思。”
“行，一会儿看你的了。”
周大毛举起铁皮喇叭，对着炮楼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独立……”
“哒哒哒……”
两挺机枪打光了一个弹匣才停了下来。
周大毛看着喇叭上的两个洞，气得大声骂道：“你们这群龟儿子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石头，先给他来一炮！”
“大毛，打大的还是小的？”
大毛一愣：“有啥区别吗？”
“大的得最少两炮，甚至得三炮，小的那个座碉楼一炮就行。”
“刚才开枪的是哪座？”
“那座大的跟西边的那座小的。”
“那就西边那座小碉楼，给我轰了它！”
说完之后，大毛缩着脑袋继续喊：“对面的龟儿子们听着，现在出来缴械投降，还来得及，我们可是有大炮的。”
主炮楼里的伪军听说有大炮，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
“麦爷，咋办？外面那可是正规军，他们不像是说瞎话。”
伪军排长用盒子炮顶了顶帽檐，额头密布着细汗。
“听他们扯淡，就是有炮，也是那迫击炮，炸不坏咱们的炮楼。”
“可要是有大炮呢？”
“娘的，都闭嘴，谁要是敢惑乱君心，劳资就崩了他。”
“麦爷……”
“虎子你找死呀，真以为劳资不敢崩了你？”
“炮！是炮啊！”
伪军排长顺着观察孔看去，就看到一门小钢炮正缓缓露出头来，炮口正对着自己这边。
“麦爷，怎么办？要不投降了吧？”
伪军排长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使劲咽着唾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要是三个数内没有回应，那我下令就开炮啦！”
“麦爷，赶紧做决定吧，他们真要开炮了。”
伪军排长咬了咬牙：“弟兄们别怕，他们那是虚张声势，真要是有炮弹，早就发炮了。”
此时他就是在赌，赌对方的果军根本就没炮弹。
不是他不想投降，实在是镇子里有他的一家老小，娶来的媳妇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而且主楼上面就有皇军，要是自己投降，估计都不用对面攻过来，皇军就能收拾了自己。
“机枪给我！”
“哒哒哒……”
子弹顺着射击孔猛烈倾泻，大部分打在了炮盾上，打得炮盾叮当作响。
大毛这下是彻底恼了，机会给你们了，是你们不珍惜呀！
“开炮！”
“轰！”
瞄准的那座小炮楼猛地炸开，碎砖扑棱棱洒了一地。
“石头，把另一个炮楼也炸了，剩下的那座你就别管了，我们用炸药炸了它。”
单一的炮楼是有射击死角的，不可能在墙上开太多的射击孔，要不然步兵炮一炮就能炸了结构不稳定的炮楼了。
伪军排长此时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正在犹豫怎么办的时候，顶楼的皇军们已经呼啦啦跑了下来。
这下不用犹豫了，皇军都要开门跑路了，那他们也不用等死了，跟着皇军跑就是了。
张大头见鬼子跑了出来，带着六连的战士就冲了上去。
……
朱庄的鬼子中尉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心里一惊。
这分明是九二步炮的声音，那个独立团的主力已经出来了？
可下关那里的防线明明还在，昨天还电报联系过，下关防线一切正常，没有支那军队进攻的迹象。
现在他顾不得考虑敌人是如何出现的了，他要赶紧把这条重要信息告诉镇上的守军。
要是支那军队把进攻重点放在了朱庄这里，那这里很可能守不住。
毕竟支援的两门步兵炮都在镇子里，那里才是他们的防御重点，而朱庄这里，根本就没火炮支援，就是掷弹筒，也不过仅有三具。
“快，打电话通知吉田大尉，来袭的是支那军队主力，他们携带着九二步兵炮，重炮与山炮有没有暂时不清楚。”
“中尉，电话线路被切断了。”
“八嘎，”鬼子中尉心里着急，看了眼通信兵，“秋田君，你带着几个人分头突围，一定要把消息告诉吉田大尉，我们急需支援！”
“哈衣！”
听着外面不远的枪声，鬼子中尉很想支援，可是又知道绝对不能出了工事。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固守待援，吉田那里有电台，可以通知申城的驻军，那里有一个步兵大队与一个炮兵中队，只要他们能来支援，守住应该问题不大。
第一百七十章 直觉
听着南边隐约传来的枪炮声，山羊定了定神。
看来大头那里已经交上火了。
“山羊兄弟，你咋个知道这里会有电话线。”
山羊想了想，认为就是解释了，对方估计也听不明白。
“直觉。”
胡黑子傻不愣登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佩服的神情。
“厉害，不亏是好汉中的好汉，这鬼子的电话线你都能晓得，那咱们猫在这也是你的直觉喽？”
山羊有些头疼。
自己的六组分成了两个部分，大部分协助土匪们做出进攻镇子的姿态，他则带着猎手与傻大胆埋伏在朱庄通向镇子的道路上。
他切断了电话线，就是为了切断镇子与朱庄之间的联系，他感觉两边的鬼子肯定会派人联络。
当然，他也不打准，只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想法。
打黑枪这手艺，是胡黑子的绝活。
他能坐稳第三把交椅，一是凭着他曾经救过冲天炮，二就是他两三百米位置上的精准射击了。
毕竟没本事的人，想干到头领的位置上，还是比较难的。
他虽然人比较粗心，却不是个傻子，加上他乐意与山羊这样的高手交流，就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崽子跟着山羊埋伏到了路边。
只是他们的埋伏比较粗糙，即使有样学样地跟着特战队的队员们学伪装，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最后山羊无奈之下，亲自给几个靠前的土匪做好伪装，外表上才看上不去破绽不是那么大。
只是胡黑子的好奇心太重，有事没事问个不停，烦得山羊要命。
“嗯嗯，都是直觉。”
胡黑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戏文里也这样说，看来直觉这个东西真滴……”
“闭嘴，有情况！”
胡黑子眼睛一瞪，就想探头观察，却被山羊一把摁住。
“别动！”
远处来了六个怪模怪样的车子，叮当的声响渐渐靠近，土匪们不觉有些好奇，这是个啥玩意儿？
自行车这东西，山羊见过，但是胡黑子他们没见过。
六个鬼子正奋力蹬着自行车飞快行进，虽然山路崎岖，但是骑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山羊算了下距离，四百米外，他倒是可以命中，但是剩下的五人肯定就有提高警惕，因此他并没有开枪，而是打算放近了一百米再打。
旁边的胡黑子有些着急，这鬼子都进入三百米射程了，这山羊怎么还不开枪？
渐渐的，鬼子靠近二百米了，胡黑子逐渐忍不住了。
你这小子不会是银样枪头吧？
他完全没考虑到手下的射击准确率，只想着能杀几个鬼子是几个，以往他们不是没埋伏过，可哪次埋伏不是被鬼子打得满地找牙。
鬼子打枪实在是太准了，两三个鬼子就能牵制住他们十几个人，在他看来，能打死一个鬼子就是赚的。
他瞄准了最前头的那个鬼子，默默计算了下距离，枪口瞄准了鬼子的胸口，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惊动了山羊与鬼子。
山羊气得差点骂出声，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土匪们已经开始开枪了。
开头的鬼子倒下了，却并没有死，只是大腿中了枪，此时已经滚到了路旁，正朝着对面埋伏的土匪射击。
剩下的五个鬼子也赶紧下了车，纷纷朝着两旁反击，几个土匪瞬间就被鬼子的精确射击击中，眼见不活了。
“大胆，机枪掩护！”
傻大胆还有些发蒙呢，山羊这是搞什么，你是狙击手，你枪法好，可你只有一个人啊。
你再厉害能一下子干掉六个鬼子啊！
把鬼子引进机枪射界里多好，他一梭子就能报销掉最少三四个，剩下的岂不是任由几人宰割。
可现在情况已经如此，他也没了办法，只能架着捷克式对着两三百米远的鬼子点射，试图压制鬼子的火力。
好在六个鬼子没有携带机枪，被傻大胆的机枪压制住了，土匪的伤亡这才降了下来。
可好景不长，几个土匪竟然嗷嗷叫着打算冲锋，直接挡住了机枪射界。
山羊刚击毙了一个鬼子，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吐血。
早知道真不该带着这帮人跟着来，这特么完全是添乱。
难道这就是团座所说的猪队友？第六人？
“胡黑子，你赶紧让你的人趴下，别挡住机枪射界！”
冲锋的几个土匪倒下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人还不罢休，还向着鬼子猛冲。
鬼子见状也不再管那两个人，而是朝着另一处山坡上进攻，试图抢占对面的制高点。
山羊有些心急，就在说话的间隙，他的一枪没有命中目标，他知道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可看着同胞就这样傻乎乎地送死，他又实在看不下去。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瞄准了一个正举枪的鬼子，轻轻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终于击中了，虽然击中了对方的肩膀，但是最起码让对方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可此时鬼子已经离对面的山坡不到一百米了。
“轰！”
一发榴弹砸在了鬼子前方十米处，虽然没有对鬼子造成杀伤，却吓得鬼子赶紧趴了下来。
山羊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猎手的掷弹筒立了功，暂时压制住鬼子了。
这时候冲锋的两个土匪终于趴了下来，傻大胆的机枪射界扫清，对着鬼子长短点射不停。
山羊急躁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狙击的准确度也高了很多，没多久，五个鬼子已经倒在了地上。
只有最后的一个鬼子，因为趴在了一处凹地里，山羊的位置打不到他。
那个鬼子见同僚都已战死，吓得猫腰向后跑去。
这一跑就露出了身形，傻大胆打了几个点射，可那个鬼子的战术动作毫无规律，加上距离也太远，超过了四百米，傻大胆看到的只不过是个小点。
“山羊，打不中，看你的了。”
山羊撒了把泥土，估算了下风速，接着瞄准了那个鬼子左身前的半个身位，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一枪击发之后，他毫不停留，迅速拉动枪栓，瞄准鬼子右身前的半个身为，再次扣动了扳机。
第一枪没有命中，却让鬼子不由自主地跑向了右侧，就像恰好迎着山羊的子弹一样，脑袋冒出一团血雾，身形已经倒了下去。
旁边的胡黑子看得是目瞪口呆，半天之后才对着山羊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收粮
报信的鬼子还是没有把消息传回镇子里，这致使鬼子摸不清镇外的情况。
镇内的鬼子指挥官是吉田大尉，他在发现电话线被切断之后，担心朱庄那的情况，派出了野战师团的一个小队向南推进，试图与朱庄建立人工联系。
这下正好对上了冲天炮的土匪武装。
土匪的战斗力不用说，一百多人枪打四十多个鬼子，差点被鬼子突破，幸亏了特战队的几个队员，凭借着战术素养挡了下来。
随后几发迫击炮的发射，让鬼子不得不退回了防线。
于是双方就暂时陷入了僵持之中，彼此就是远远对峙，不再接战。
而朱庄那里，六连对着朱庄两次进攻被击退，张大头怕伤亡太大，影响粮食的征收，于是也下令部队暂停进攻，与朱庄的鬼子也对峙起来。
周大毛由于是本地人，他负责发动当地的老百姓，抢收粮食。
……
周老根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庄稼汉，一辈子就靠着地里过活。
老妻死得早，留下了两个儿子和三个闺女，大儿子大毛早些年被他送到了县城学手艺，让对方学着自谋生路，只把小儿子小毛留在了身边。
至于三个闺女，小的时候就饿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稍微拉扯大，就嫁到了邻村大湾村。
他也是没办法，家里一共就三亩多地，地里的产出也就能勉强养活俩人，其余的，他得靠给人打短工过活。
不过好在儿女都大了，小儿子也十六了，就差娶个媳妇传宗接代了。
这天，他正在地里与小毛收地瓜，村里响起了敲锣声。
周老根知道，这是村里有事情，要大家伙赶紧回村。
他有些不乐意去，自从去年夏天日本人来了之后，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艰难，这敲锣声八成又是要收粮了。
可不去又不行，日本人杀人不眨眼，听说大湾村的教书先生，就因为没有鞠躬，被日本兵抓到挖心剖肝，挂在村头的大槐树下挂了整整七天，都没人敢去收尸。
“小啊，爹去看看咋回事，你机灵着点，有事就赶紧跑。”
“没事的爹，王大拿他儿子不是在镇子里当翻译吗？日本兵不会来祸害咱们村的。”
“小心无大错，你先刨着地瓜，不准偷懒！”
“哎，放心吧爹。”
小湾村是个杂姓村，没有祠堂。
周老根回到村子，就看到地主王大拿家门前聚集了老多的人。
村子里的老老少少来了一大半，都好奇看着王大拿的家里。
王大拿家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两个大兵，外面还有五个土匪样子的人挡着村民。
其实不用挡，村民们没有敢过线的，都老老实实在外面看着。
“刘三哥，这是咋回事？”
“小点声，听说是官军打回来了，我昨天还听外出的张家老大说了，镇子上那枪声打得老狠了，死了老多人。”
“那不是张家老小吗？他不是上虎头山了吗？怎么还敢下来？”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虎头山的那帮人，似乎与官军相处得不错，那张家老小与那官军……不对，老根哥，那官军大官长得好像你儿子呀。”
“瞎扯，我倒巴不得呢，小毛还在地里刨地瓜呢，我们家祖坟还没冒那股青烟。”
后背微驼的刘三仔细一想，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这天下这么大，日本人都长得跟他们很像，那大官跟大毛长得像点，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村里当官当得最大的，不过就是王大拿家的小儿子，据说在镇子里都是横着走。
当然，就是太不当人了而已。
这时候周大毛正在打量王家，一旁虎头山的二当家一支笔正带着手下逼问王大拿。
“王大拿，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儿子给鬼子当翻译这事，我们可都清楚得很，识相的，赶紧把粮食交出来，还能免了你们全家的罪孽。”
那王大拿哭丧着脸喊道：“二爷，家里真的没粮了，而且老朽早就跟那孽畜断绝关系了。”
一支笔冷笑一声：“大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老相识，我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你指了条明路，你可别不知好歹呀。”
周大毛蹲下身子盯着王大拿：“王叔，还记得小侄吗？”
王大拿从周大毛进门，就一直觉得对面好面熟。
可他又不敢仔细看，而且村里也没听说有哪家的后生参军去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这军官的问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你……你是周家老大？你不是在申城卖货吗？你爹还托我找了你好几次，你现在怎么……”
周大毛笑了笑：“王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空咱们再说。现在还是说下粮食的事情吧，这件事可拖延不得，拖久了，我也交代不过去。”
王大拿起初还以为遇到的救星，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这粮食估计能保住。
可听到周大毛的回答，他脸色阴晴不定，精彩至极。
“周家老大，我们村能现在没进日本兵，可全靠了我儿子，他给日本人干翻译，却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你们总不能因为给日本人干活就要株连九族吧？那上头有的是当初跟日本人关系好过，怎么不见你们找他们的麻烦？”
周大毛轻叹口气：“王叔，我也不怕跟你说明白话，我们就是来收粮的，没粮食，就打不动鬼子，打不动鬼子，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国家大义啥的你比我明白，我也不跟你掰扯这个。”
王大拿沉默以对。
“王叔，你觉得这日本人能长久得了吗？我们团座可是说过，咱们这么大个国家，日本人是吞不下去的，就凭他们那点人，撑死了再占点边边角角，不出几年，他们就要倒霉了。可他们倒霉之后，你儿子咋办？别说你还想着跟着日本人回他们那小破岛上，连祖宗都不要了。”
一支笔有些不耐烦了：“周兄弟，你跟这老东西废什么话，不给粮，咱就拿他大儿子跟孙子开刀，一天不给就剁一根手指头，劳资不信他忍得住。”
王大拿闻言大惊失色：“二爷，我往日里可没失了孝敬啊，你怎能如此做？”
“特娘的，劳资现在只认粮，连特么钱都不认了，你觉得我会不会这样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家
周大毛原本不想跟王大拿动粗，毕竟人家说得有道理，小湾村能不被鬼子祸害，他儿子是有着功劳的。
而且他毕竟也是村里的人，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可王大拿作为一个地主，一辈子拿粮食当命根子，怎么可能把粮食交出去。
最后不得不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在一支笔的威胁下，王大拿只得点头同意交粮。
剩下的就是号召村民们收粮了。
毕竟镇子外很多的稻田，急需人口收割粮食。
周大毛见事情解决，就出了门。
他得凭着本地人的身份，让村里人帮忙收粮去。
周老根一直在后面看着呢，看到周大毛出门，眼睛登时瞪得老大。
而周大毛仿佛感受到了老爹的目光，与他爹的目光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
几个村里人也认出了他，只是被他的军装所迷惑，不敢上前相认。
“大毛，大毛是你吗？”
周大毛眼睛湿润，大声喊道：“爹！”
这一下子人群算是炸了锅，所有人都在彼此交头接耳。
“真是周家老大，不是说被送到城里干学徒去了吗？”
“啧，我打小看这小子就觉得他头生两角，日后定是了不得的人物，现在你们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你这假瞎子就别糊弄人了，人家八年前就被送到城里了，你可是七年前来的，你看个毛的头生两角。”
“你们别说，周家老大从小就调皮捣蛋，小时候偷我家的西瓜，我都没告诉他爹。”
“你说说这周家老大是个什么官，我看虎头山的那帮土匪都不敢跟他炸刺，张家的小儿子平时里多么嚣张，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额觉得怎么也得跟乡公所的头头一般大，看那气派就看出来咧。”
周大毛来到周老根面前，握着老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周老根想摸摸自家儿子，却又突然缩回了手。
自己在儿子十四岁的时候就送进了城里，往常一年也就见个一两次，到了前年，就彻底不见人影了，把他后悔得要命。
他一直觉得大儿子是被自己害死的，要不是怕养不起他，送进了城，也不会这样。
现在看到儿子再次来到自己面前，他不禁有些觉得不真切。
自家大儿子当官了？不知道是啥官，自己摸他会不会让他在人前丢了面子。
“爹，我先办下正事，办完就回家，我刚还派人去家里了，他们说们栓着，没人应。”
“我跟你弟在山上刨地瓜呢，家里没人。你快去办你的正事去，千万莫要误了大事，被老爷们怪罪就坏了。”
周大毛松开手，来到台子上。
“各位叔叔大爷，我就是周家老大周大毛，这次受命收粮。大家不要吵，听我说完，这粮食收的是官粮，镇子外边大批的稻田，都被我们包圆了，但是我们缺人手，只要去收粮的，就可免去今年的一半公粮。”
没有利益，是驱动不了村民们帮忙的。
周大毛用的就是免去一半公粮的诱惑，让村民们帮忙收粮食去。
至于鬼子会不会来征粮，他相信有虎头山的土匪在，鬼子不敢肆意出击。
而且还有他们六连呢，鬼子真敢出来，他就敢把鬼子留住，打疼了鬼子，才会让他们再也不敢露头。
村民们听到他的条件，一个个心动不已。
不少人都私下嘀咕，觉得这个条件不错。
周大毛又找了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说和，大部分都同意明天就去帮忙收粮去。
解决了正事的周大毛，随着周老根回到了家。
周家还是老样子，院子中间一个石磨，东边是柴房，西边是以前妹妹住的厢房，主屋则是他跟老爹弟弟住的。
“我让你刘三叔去寻你弟弟了，估计马上就到家。你跟爹说说，你这两年都去哪了，爹托了好多人找你，都没你的音讯，爹一直以为你已经没了。”
周大毛顺手拿起水缸上的水瓢，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下，擦了擦嘴巴。
“儿子也没干啥，我以前干得那家皮货店老板跑了，好像是得罪了谁，带我的师傅差点被人打死，后来打人的看我比较激灵，就收了我当徒弟，跟着他看赌场。”
“那我怎么派人找你咋寻不到呢？”
“这不是鬼子要打进来了吗？我师傅见情况不妙，带着我们几个跑到了潜江，在潜江混不下去，就到了监利下的新沟镇，在那里，我碰到了我们团长，就这样，我就参了军。”
他丝毫不提当初要债被李景林强逼着参军的事情，毕竟这不是啥好事，让老爹听了也就是白担心。
周老根闻言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担心起来。
“大毛呀，这日本子听说厉害得紧，你可千万注意着点，那枪子可不长眼。”
大毛把老爹摁在炕上：“爹，你放心吧，你儿子是连副，手下有一百多号人，冲锋陷阵的事情，轮不到你儿子。”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候门外传来小儿子小毛的声音。
“爹，我听刘三叔说我哥回来了？还当了大官？”
大毛打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青年挑着两筐地瓜放在院子里，正好奇看着他。
大毛鼻子有些发酸，当初离家的时候，自己的弟弟才不过八岁，即使后来几次回家探亲，这小东西与他也不太亲近，每次盼着他回来，不过是想他能带着点好吃的。
“小，快来让你哥仔细瞧瞧，你们兄弟俩都快三年没见了。”
小毛挠挠头，来到大毛身前：“哥。”
大毛使劲拍了下小毛的胳膊：“还成，还算壮实，比哥那时候强得多。”
小毛只是傻笑。
“来，哥给你带来好多好吃的，你小子小时候成天就惦记着我兜里的这点东西，喏，日本子的奶糖，甜得很。”
小毛接过大毛剥开的奶糖，直接塞进嘴里：“嗯，真甜。对了，哥，你现在真的是大官了吗？”
大毛搂着小毛的肩膀：“什么大官小官的，哥上面的官有的是，不过哥手下也有不少人就是了。”
“呀，哥，邻村的羊蛋子老是欺负我，你能帮我打他吗？”
周老根板起了脸：“瞎说什么，你当你哥跟你一样，成天没事瞎闹腾，赶紧生火去，爹今天中午给你们做疙瘩汤吃。”
第一百七十三章 鬼子要行动
一支笔讨好周大毛，就是为了搞好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为虎头山与独立团构架一个交流的渠道。
周大毛岂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这可是敌占区，他可不会这么引人注目。
婉拒了一支笔之后，与对方闲扯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
周小毛看着送来的东西欢喜不已，不等老爹发话就换上了新衣裳，还不时跺着脚试试新鞋合不合身。
至于送来的肉食，他并没有贪吃，因为他明白，肉食是过年过节才有可能吃的。
“小啊，去你刘三叔家借几个鸡蛋，多借几个，你哥的兄弟们还没吃呢。”
传令兵小刘见状急忙接过话：“周叔，额们来就成，哪能麻烦您老人家哩。”
“那哪成，来了就是客，你甭管大毛，在这家里，还是我说了算，我是他爹！”
周大毛苦笑一声，只得陪着老爹忙活，他娘没得早，他很小就会做饭了。
周老根从前院那拔出几根葱拾掇，周大毛则切着猪头肉。
“爹，你带着我弟跟我回阳县吧。”
周老根闻言一愣：“干啥要搬家？”
“爹，不是搬家，就是出去避避风头。”
“大毛，爹就是个庄稼汉，一辈子就在地里刨食，你放心，爹还没老到靠你养活的地步，你要是有本事，就带着你弟弟出去闯闯。”
周大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闯荡的问题。
“爹，村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们又不可能一直驻扎在这里，团里八成还会把我们调回去，那样一来，你跟我弟就危险了。”
周老根不以为意：“莫得事情，爹就是个庄稼汉，爹还有良民证，日本兵不会找爹麻烦的。不过为了安全，你还是带着你弟回去，我一个糟老头子，日本子杀我图啥？”
“爹，鬼子根本就没人性，不说别的，他们拿着你威胁我咋办？”
周老根有些犹豫：“我也没听说日本兵这样干呀，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嘛，你就是个小官，头上还老多的大官，日本子威胁你干啥？”
周大毛大急，自己老爹完全就是活在以前那个时代，认为最乱的时期不过是军阀混战那会儿，他哪里知道鬼子的凶残。
“爹，你就是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小毛着想啊，我是军人，哪里能一直看顾着他，我得打仗，说难听的，儿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小毛咋办？他一个人在外面被人骗了，谁帮他把关？”
周老根一听，觉得自家儿子说得有些道理，可看着这个家，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这家也不能说扔就扔啊，都说破家值万贯，咱们这家还不是破家呢，那么多的坛坛罐罐，就是卖也得卖些时日呀。要不这样，你先带着你弟弟走，等我把房子与家里东西卖了，再来找你。”
听到这里，周大毛也明白了，靠自己是说服不了老爹的。
这时候小毛正好捧着一碗鸡蛋回来，大毛看到他，就对他使了个眼色。
可小毛憨憨的，哪里明白自家哥哥的意思？
“哥，你对我眨巴眼干啥？是要跟俺比眨巴眼吗？”
大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家弟弟被老爹教成了什么样子。
周老根岂能不知道大毛的想法，冷哼一声：“就这么定了，你带着你弟弟先走，爹收拾完家当就去寻你们去。”
劝说不了老爹的大毛，只能继续到各村发动老百姓抢收秋粮。
有了周大毛的保证，各村的村民们踊跃加入到了收粮的行动中。
仅仅三天，收上来的粮食就达到了二十多万斤，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稻谷，玉米地瓜等粗粮仅仅占了一小部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百姓们也不是没有通风报信的，小王乡的鬼子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这下就逼着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出击了。
因为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天，镇外的粮食就被收光了。
镇子里的吉田大尉，斟酌再三，还是带着战斗力最高的那个野战中队，打算彻底驱逐当面之敌。
至于为何不是歼灭，是因为他认为以己方的实力，想歼灭那支精锐支那军队很难。
于是他给部队下的命令是必须要慎重进攻，尤其是小心对方的设伏。
因为鬼子从以往独立团的战绩中发现，这支部队特别喜欢伏击，从几百人的时候就开始利用有利地形伏击，一直到前不久的大战，迂回部队还是被伏击了。
而且这支部队一直习惯于留预备队，不是那些普通果军那样，喜欢吧部队摊开，而是喜欢把部队凝聚在一起，形成拳头有利于进攻。
这点倒是与他们很像，是一支喜欢进攻的军队。
可惜他不了解的是，对面的部队并不是独立团的正规部队，而是新收编的土匪而已。
“大尉，这几天与我们对峙的敌人似乎战斗力并不高，不过倒是有几个人战术素养很强，尤其是有几个人的枪法很好，可以在五百米外击中我们。”
吉田大尉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那你就不困惑为何他们的战斗力差距为何如此之大吗？”
说话的少尉小队长疑惑问道：“难道大尉是怀疑对方有意勾引我们？”
“没错！”吉田大尉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我早就研究过对面这支部队，他们特别喜欢集中优势兵力，对我部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这次他们就是想勾引我们出击，我敢肯定，镇外的支那军队绝对不止我们面前的这些。”
少尉小队长这下有些不理解了：“大尉，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不固守待援呢？”
“唉，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们，南岸战场十分激烈，申城的部队几乎被抽调一空，已经无力支援我们了。”
“难道我军不占优势？”
“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局势很胶着，我们并不太占优势，也就是说，援军赶到的话，怎么也要在一个多月之后了，甚至是两个月，这段时间，我们必须要靠自己了。”
“搜嘎，那大尉带领我们出击，是想试探咱们面前的敌人吗？”
吉田大尉眯了眯眼睛：“不是试探，我打算彻底放弃镇子，全军动员进攻面前的诱饵，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十万火急
冲天炮自从被收编之后，就越来越注意手下们的训练。
山羊等人的战斗素养算是彻底征服了他，让胡黑子带着几个人，死乞白赖跟在山羊屁股后头。
名为帮忙搬搬抬抬，实则就是偷师。
而他本人，则挑了一百人，学着六连的方式，每天训练，即使手下人喊苦喊累也不放松。
警戒的第一线，大部分还是落在了特战队的身上。
毕竟土匪们警惕性太差，前几天晚上，几个警戒的土匪，被鬼子轻易击杀，换了六组之后，才算好了些。
警戒是一件十分辛苦的活计，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精神要高度集中。
人无法一直集中精神，那样太累，因此六组的人不得不借助几个土匪好手，协助警戒。
警戒是一明哨，两暗哨，分成了三组，轮流执勤。
这天凌晨，轮到山羊跟胡黑子五个人执勤。
“山羊老弟，你不再考虑考虑？我大哥说了，只要你来，仅在他之下，就是我都得听你的。”
刚交接完的傻大胆闻言有些气愤，我们这都站着呢，你当我们都是死人？
“黑炭头，你乱放什么p。”
山羊挥手：“好了，大胆，有没有异常情况？”
傻大胆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鬼子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以前还胆小了，现在都成了缩头乌龟了。”
山羊也不以为意：“那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晌午再来接班。”
傻大胆嗯了一声，故意撞向胡黑子，胡黑子也是个暴脾气，对着傻大胆撞了上去。
两人闷哼一声，各自退后几步，傻大胆不放弃，仿佛认准了这条路，就是不绕。
胡黑子这些日子早就摸透了特战六组的情况，知道面前这个愣货比他还楞，犹豫了下还是闪身躲开了。
傻大胆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般，在月光下，昂着头向阵地后方而去。
胡黑子低声嘟囔：“娘的，这什么鸟特战队都是些什么鸟人。”
山羊就当做没听见，对着旁边的猎手说：“猎手，陷阱那没动静吧？”
“有咧，套了两只兔子，还有个野猪，不过野猪跑哩，额那陷阱就是网人滴，没寻思着网猪。”
听到没有鬼子的动静，山羊这才松了口气。
“那成，还是老规矩，你去西北角，俺在这盯着，有情况就鸣枪。”
几分钟后，山羊爬到了一棵大槐树上，他用绑腿固定好自己，冷静地注视着镇子的方向。
胡黑子这时候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他不知为何，竟然不敢爬高，只敢趴在树下面。
胡黑子以往哪里值过夜，平时都是手底下的人去，这几天值夜把他累得够呛。
不过通过值夜，他就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幸亏以往进剿的官军不是这帮人，要不然就凭自家那傻乎乎的岗哨，怕是早就被山羊等人端了。
刚睡了四五个小时的他，还有些困意，就打算拉着山羊继续唠嗑。
“山羊，你说鬼子现在是不是跟咱俩一样，都无聊地盯着对方，其实啥都看不到。”
山羊在黑夜下的目光炯炯发亮：“你看不到，俺看得到。”
“切，你小子就是能吹，今天不过是半月，满月给你看都看不清楚，这亮光下你能看得明白？”
山羊不再解释，而是继续观察着鬼子的阵地。
鬼子的阵地静悄悄的，看样子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可不知为何，山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有莫名的危机正笼罩着自己。
是自己这几天太过劳累？或者是自己胆子变小了？
不对，团座说过，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要是直觉错误呢？
那样势必让土匪们神经紧张，甚至怨声载道。
想了想，山羊决定让胡黑子试探一下，胡黑子是土匪的人，开了枪怪不到他头上。
“胡上尉，看到十一点钟方向的那个草丛没？距离约莫有五百米了，你想练狙击，就得多练习。”
胡黑子翻了个白眼：“你少胡扯了，大晚上的开枪，被我大哥知道了，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山羊叹了口气：“俺怀疑那有鬼子，但是俺这里视角不好，因此打算让你开枪试试，你要是没这信心，那就由俺来就好了。”
胡黑子不爽地怼道：“山羊，你这小子别看不起人，胡爷今天就给你亮亮我的枪法！”
胡黑子说完之后，伸出拇指打算测距。
“目标四百八十米，东南风，风速五，温湿度不记。”
胡黑子咽了口唾沫，这小子算得这么快，还是个人嘛。
他举起新搞来的中正式步枪，打开五百米的标尺，瞄准了那处草丛。
算了算风速，又右移了少许，这才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那处草丛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两道身影站了起来，架着一个人正在往后跑。
胡黑子有些发愣，还真让山羊这小子说中了？那里竟然真的藏着鬼子？
“砰！”
一旁驾着伤员的鬼子忽然栽倒，这让另一个鬼子被扯住，带着伤员也摔倒在地。
山羊开完一枪之后，迅速拉动枪栓，瞄准着草丛旁空地上乱动的那个人影，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对面传来了惨叫声。
扣动扳机的瞬间，山羊就感觉到这一枪没有命中要害，再次对着人影开了一枪。
这一次枪响没再有惨叫声出现。
只留着原先被胡黑子击伤的那个伤员，在那闷哼。
对面传来了鬼子说话那特有的呜哩哇啦声，山羊隐约听明白了几个词，“别动”、“医护兵”等字眼。
胡黑子这才反应过来，得意地自卖自夸：“咋样？你胡爷的枪法不差吧？”
山羊却是脸色凝重：“快！你赶紧跑回去通知你大哥，鬼子要进攻了！”
胡黑子有些懵逼：“啥？鬼子要进攻？不过是三个鬼子而已，山羊你……”
“别墨迹了，你赶紧跑回去把俺的话传到，十万火急！”
胡黑子听到山羊那焦急的声音，知道对方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急忙招呼身后四五十米远的小弟。
“麻三，赶紧告诉我大哥，鬼子要打来了，让他快做准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艰苦阻击
枪声一响，其实就预示着告警了。
只是以往不管是特战队还是鬼子都打过黑枪，有时候枪声并不代表着敌情，因此土匪们并不是特别重视。
山羊就是考虑到这点，才让胡黑子赶紧回去报信。
而鬼子这边的指挥官吉田大尉，则有些进退两难。
本来计划是凌晨五点，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各部发起进攻，可现在不过才两点多，黑夜里进攻并不太有利。
可现在他又担心被对面的人看出破绽，毕竟这几天以来，他是一点也不敢小瞧那支精锐的小部队。
“八嘎，潜伏的是哪支小队，我不是强调了要灯火管制吗？是不是哪个新兵没有遵守作战纪律！”
“大尉，潜伏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老兵，应该不会轻易暴露。”
吉田听到这里，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要是己方暴露的还好，要是对方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呢？
要是仅仅暴露了几个人，那倒是问题不大，可要是被发现了意图，那么作战计划要么提前，要么就只能取消。
要不要赌一把，现在就发起进攻呢？
“大尉，现在就进攻吧，我们先用火炮敲掉那几个可能的火力点。”
吉田听到这里，又看向另外两个少尉。
另外两个少尉对视一眼，纷纷点了下头，表示赞同提前进攻。
“既然如此，传我命****提前发动，炮兵开炮，让皇协军在前开路，诸君，武运长久。”
“哈衣，武运长久！”
……
山羊在通知胡黑子的时候，就在解束缚自己身上的绑腿了。
胡黑子在下面还有些不知所措。
“山羊，现在我们该干啥？”
山羊从树上跳下，把望远镜拍到胡黑子手上。
“你给俺当观察手，看到机枪就给俺报告位置，天太黑，军官很难发现，掷弹筒也难，只能打他们的机枪了。”
胡黑子有些懵：“可我不会你们说的那些东西呀，我就是凭手感。”
“没事，你就告诉我位置，计算什么的俺自己来就成。”
“那行，可这个位置咱不待了吗？这里视野开阔，还有树挡着，是打黑枪的好地方。”
山羊检查着身上的弹药，头也不抬地回道：“咱们能看出来，鬼子一样也能，镇子里有炮，这次他们会把大炮带出来的。”
“啊？炮弹不是都在朱庄吗？镇子里的炮弹不是不多吗？”
“这次鬼子会大举进攻，而且我感觉兵力不会少了，甚至连守备部队都不会留了。”
胡黑子脸色大变，他一直以为鬼子会跟当初那样，只会派出几十人的部队试探，没想到山羊判断的是鬼子会大举进攻。
以他们虎头山的实力，根本就守不住。
“那我们咋办？凭我们那点人手，哪里挡得住鬼子？”
山羊冷漠回答：“挡不住也要挡，鬼子的残暴你们应该清楚。”
“山羊，不行咱们撤退吧？”
虽然在深夜，胡黑子依然感到山羊扫来的目光有些发冷。
“山羊，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我们虎头山的实力，哪里是镇子里全部鬼子的对手？”
山羊岂能不明白这点。
“这样，赶紧派人通知六连，让他们看情况增援。再就是趁鬼子进攻，让镇子里的探子放火，声势闹得大点，希望这样能减轻咱们的压力。”
胡黑子无奈，想了想这似乎是仅有的办法了。
……
鬼子炮击开始了，虽然只有两门步兵炮，但是在黑夜中的火光却让土匪们心惊胆战。
他们匆匆被喊醒，大部分人都没回过神来，战争就开始了。
山羊猜的没错，鬼子几乎把所有部队都拉出来了，镇子里仅仅是有几个伪军看门。
鬼子一上来就用了全力。
正面的自然是炮灰皇协军，一百多的皇协军畏畏缩缩地靠近主阵地。
两个鬼子小队分成两个方向，猛攻土匪们草草修筑的两翼阵地。
另外一个小队则配合宪兵小队，迂回向阵地西侧，打算绕后包围。
山羊带着特战队在正面阵地艰苦阻击，现在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顾着身后了，正面阵地的交战十分胶着。
这幸亏主阵地面对的是皇协军，要是鬼子，整条防线估计就崩溃了。
等天色刚亮，土匪们的左翼阵地已经丢失，剩下的只有主阵地与山羊为主的右翼阵地还在苦苦支撑。
胡黑子已经记不清山羊打死了多少个鬼子了，反正他只要报出位置，最多两枪，目标就没了倒地死亡。
甚至他还有空开了几枪，打死了两个鬼子。
他们右翼阵地前的鬼子原本只有一个小队五十多人，被他们打死了三四十个，又来了一个小队的鬼子支援。
而此时右翼阵地的土匪，活下来不过十几个，他们需要面对更凶猛的一波进攻。
主阵地幸亏有那门迫击炮，鬼子的步兵炮很难威胁到它，只要它还在想，那就证明主阵地没丢，他们就还有希望。
可没多久，身后传来的枪声，让很多土匪惊慌失措，他们感受到后路被切断了。
很多土匪甚至想到了逃跑。
他们毕竟不是正规军，没有特别高的作战意志。
要不是胡黑子带头顶在前面，怕是鬼子早就冲上来了。
“山羊，现在怎么办？后面有鬼子，咱们的后路被切断了！”
山羊不为所动，观察了下正在徐徐推进的鬼子，对着不远处的猎手大喊。
“猎手，榴弹还有吗？”
“早没咧，额一直用的鬼子铁瓜凑合的。”
这时候大狗要是在就好了，他可以放心狙击，不需要分神指挥。
“派人去主阵地拿榴弹，大胆，你也跟着去，你带着机枪去支援，这里不需要你了。”
傻大胆闻言也不废话，招呼上自己的队员，又指了俩土匪，他们是要往这里运榴弹的。
山羊如此做，是相信凭借手上这点人手，打退鬼子的问题不大。
他担心的是主阵地人心浮动，轻易就溃败了。
那样一来，他们右翼阵地打得再好，也没了什么作用。
恰好在这时候，炮声再次传来，不过这次瞄准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两里地之外。
山羊眼睛一亮，大声吼道：“援军来了！六连来支援了！”
所有的人精神不由得一震，开枪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不少，山下的鬼子再次被他们打退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诡异平衡
吉田正兴奋地打算发起全面突击，因为敌人的阵地已经摇摇欲坠，他认为到了总攻的时候了。
可没等他下令，敌人阵地后方的炮声让他一时愣住了。
爆炸声有些密集，但是他依旧辨别出来其中有九二步炮的声音。
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火炮？
虽然支那军队的82毫米迫击炮空有口径，爆炸威力也就相当于60毫米的迫击炮，但是迫击炮是可以急速射的。
即使没看到迂回部队的情况，他也能想象得到迂回部队必定是情况不妙，急需支援。
恰好这时候镇子里生出了一片火光，其中还夹杂着密集的枪声。
吉田原先打算放弃镇子的决定一下子动摇了。
真要是丢失了小王乡这个关键节点，还没有驱逐当面之敌，那司令部一定不会饶过他。
“大尉，赶紧命令朱庄的三谷中尉支援吧，要不然第一第二小队就危险了。”
吉田还是有些犹豫，朱庄的情况他并不了解，而且那里毕竟囤积了一部分物资。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信宪兵部队的战斗力。
“大尉，再不下命令就来不及了，皇协军已经畏缩不前了。”
听到这个消息，吉田咬了咬牙，下了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命令。
“收拢部队向朱庄撤退！”
“纳尼？大尉！你是说向哪里撤退？”
“八嘎，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向朱庄撤退！”
“可是……”
“赶紧执行命令！”
吉田下这个决定很是艰难，却又是无比正确的。
因为六连的增援到了，眼镜带着四连赶到了朱庄。
眼镜在北边的大龙乡收粮，效果十分不理想。
毕竟大龙乡处于山区，不管是人口还是耕地面积都特别稀少。
而眼睛此人又过于方正，斗不过那些地主，收了近十天的粮食，不过才收上来仅仅五万斤。
这其中大部分还是地瓜玉米等粗粮，细粮极其稀少。
李景林了解到情况之后，也知道眼镜的性格不适合干这活计。
可他也没办法，团里的骨干不是有伤住院就是有事，唯一空闲的只有许大勇，可团里总不可能没人坐镇。
恰好张大头三天两头地求援，报告来的好消息让李景林颇为意动。
听说那里已经收上来不少的粮食了，李景林想了想，索性就让眼镜带着四连南下，支援六连。
四连昨晚刚到，其实原本他们是可以在三天前就到达的。
在大龙乡过得惬意的四连战士，是十分不情愿南下的。
大龙乡的鬼子仅有十几个人，伪军是刚收编的一股土匪当主力。
四连都没动手，特战二组就把鬼子消灭了大半，剩下的鬼子与伪军急忙逃窜，正好被四连打了个伏击。
战果极其辉煌，大龙乡就这样轻易落在了四连手上。
按理来说占领了一个乡镇，好东西应该不少。
可鬼子明显没有在此地长期驻守的想法，镇子里的东西被搬了个空。
即使如此，四连在镇子里过得也十分舒服。
每天打着收粮的名义到处乱窜，没事打打野味，虽然怕李景林的军令，不敢抢老百姓，但是强买还是敢的。
反正他们的军饷足，有的甚至为一只鸡开出一个大洋的天价。
要知道，一块大洋可是足够买三只鸡的，要是在后方，最少能买五只。
正在他们把这次行动当郊游的时候，团部的命令忽然到了。
南下增援六连。
四连的战士们都十分不情愿，可没办法，军令就是军令。
好在命令上没要求啥时候南下，加上眼镜以前管得是五连，四连是大个儿的势力范围，这群老兵们就故意磨洋工。
一天的集结时间，生生拖了两天，第二天晚上才算是集结完毕。
理由自然好找得很，传令兵没通知到我们，我们哪里知道集结的命令？
于是，眼镜只能带着这群骄兵悍将拖拖拉拉地南下。
等与张大头汇合好，四连这才进入了战斗状态。
进入战斗状态的四连宛若变了模样，虽然表面上还显得漫不经心，实际上这群老兵早就蓄势待发了。
毕竟四连在上次大战中，负责防守的是大圣山，受到的损失极小。
部队中又大部分是老兵，在目前的独立团中，算是仅次于二连的精锐力量了。
张大头看到眼镜，自然是想把指挥权交接给对方的。
可眼镜虽然勾心斗角不行，但是基本的处事还是明白的，表示两人一起指挥，原则上他们是客军，听从张大头的命令。
两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打下朱庄，因为那里有不少的辎重。
两人商量了一夜，刚弄好作战计划准备睡下，北边忽然传来了炮声。
等两人把部队集结之后，发现北边虎头山的土匪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下没办法了，赶紧增援吧，好歹人家名义上刚加入了独立团，要是不管不顾，道理上就站不住脚。
鉴于四连刚到，人生地不熟，张大头亲自带着六连支援，眼镜则带着四连继续监视朱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六连正好撞上迂回的鬼子部队，一场遭遇战就此展开。
虽然六连的兵员有些驳杂，好歹战术素养在那，加上有炮兵支援，轻易就击溃了鬼子的那个小队。
在追击的过程中，遇到了另一个鬼子小队。
可那个鬼子小队已经挖好了单兵坑，构筑好了简易防线了。
六连的炮弹不多，在刚才的击溃战中，炮兵打得忘乎所以，炮弹差点打光了。
没办法，张大头知道自家能打的也就是那四十多个老兵，只能带着六连与鬼子对峙起来，彼此都奈何不得对方。
四连在朱庄北上的路上明着设好了埋伏，就差指着朱庄的鬼子说，你有本事就出来。
朱庄的鬼子不傻，即使现在有命令，他们也会装作没收到，等于告诉四连，你有本事就进来。
六连与镇子上鬼子的迂回部队打成了阵地战，彼此奈何不得对方。
这两股部队都等着己方的增援到来，彻底击溃当面之敌。
虎头山的土匪伤亡惨重，但是好在有山羊等人的支援，也算勉强守住了防线。
于是战场上就陷入了诡异的平衡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怯战
打破战场平衡的是吉田大尉。
他带着部下放弃了小王乡，先是去增援与六连对峙的迂回部队。
顾忌于支那军队的炮火，他并没有直接进攻六连的阵地，而是解救出迂回部队之后，就绕道东面，赶向朱庄。
在朱庄北面埋伏的四连发现东面出现了鬼子的大部队，还吓了一跳。
得知是小王乡的鬼子的援兵，还有些纳闷。
这鬼子是犯了失心疯了？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遇到鬼子不守镇子，反而守外面的村子。
眼镜虽然有信心与对方的鬼子硬刚，但是打了这么久了，就是猪也明白啥时候该打，啥时候不该打。
于是他下令部队后撤，回到朱庄西侧构筑的阵地，继续扎在那里。
眼镜的想法很简单，我手下都是老兵，主动进攻可能还虚点，但是要是论起防守，有各种工事依托，别说鬼子那仅仅两百来人，就是人数再来一倍，他也有信心守个三五天。
虎头山的几个探子在镇子里放鞭炮，正心惊胆战地等着鬼子宪兵的出现。
可他们左等右等，一直不见鬼子的踪影。
等一个探子发现宪兵司令部都没人之后，赶紧报告给探子首领。
最后就是仅仅不到十个土匪，就彻底占领了镇子。
小王乡就这样落进了独立团的手里，别说是冲天炮了，就是眼镜与张大头都感到不可思议。
鬼子这是搞得哪一出？
不过不管如何，小王乡算是到手了，鬼子的主力虽然还在，但是最起码从明面上，似乎是独立团占了优势。
只是这一仗，让冲天炮的手下死伤惨重。
手底下的几百号人剩下了一百出头，另外两个山头的小土匪全灭，活下来不到十个。
这下子冲天炮的人马是彻底伤筋动骨了，一百多号人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个营。
这还不算，当时他们防守的主阵地，差点被左翼阵地的鬼子冲上来，为了挡住鬼子，几个当家的死命保护冲天炮，死了好几个当家的。
这次下山原本想混个官身，同时也想宣告小鬼子，这中国的土地，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
只是没想到，那群小矮子的本事这么强，几十人就灭了右翼的那俩山头的近百人不说，就连主阵地的两百多人，都被打得不到一百人。
要不是右翼阵地有那个特战队的帮忙，怕是右翼阵地也不保了。
这样看来，这战争真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与他有类似想法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老五驼背，也就剩下的老二一支笔与老三胡黑子还想着打鬼子。
过了中午，土匪们与六连进驻了镇子，抄了不少的物资。
虽然鬼子带走了不少的辎重，但是留下的还是不少的，毕竟他们并没有认为镇子会彻底陷落。
不过枪支弹药大部分被带走，没被带走的，也被炸毁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些日常必需品。
傍晚，冲天炮召来三个兄弟商量剩下的事情。
“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咱们的人死得太多，接下来该咋办。”
胡黑子大大咧咧说道：“大哥，只要有枪有钱，还怕招不到人嘛，大不了再招些崽子就是，反正现在吃不起饭的那么多，好招的很。”
一支笔踢了胡黑子一脚：“你个棒槌懂什么，大哥的意思是，这仗咱们出了不少力了，要是把咱们手底下忠心的崽子都耗没了，那咱们虎头山还能是咱们说了算吗？”
说完之后，一支笔转而看向冲天炮。
“大哥，但是老三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咱们现在既然是官军了，那肯定得受人管，要不然人家凭啥给咱们钱粮，还给咱们发枪呢？”
驼背玩着飞刀，忽然把飞刀插在了桌子上。
“大哥，俺驼背觉得自从下了山，特别不自在，一点不如咱们在山上的时候嘞，再说这官军这次只是因为想筹集粮草，想利用咱们，要是他们利用完了咱们之后，就一脚把咱们踹开了呢？戏文里这种事情可不少，俺觉得以后的仗咱们不能再下死力了。”
胡黑子闻言一拍桌子：“老五，你特娘要是怂了，就自己跑，别拉着大哥一起，你本来就是个外人，跟我们就不是一路的。”
驼背紧紧握着飞刀，怒瞪着胡黑子，这时候冲天炮忽然给了胡黑子一脖愣子。
“说什么胡话！赶紧跟老五道歉！”
胡黑子梗了梗脖子，看自家大哥瞪着眼睛要发飙，只得敷衍地跟驼背到了歉。
“老五，老三这小子，自小就被我娘当半个儿子养，被她老人家惯坏了，除了她老人家，你没看他连我都敢顶撞，你别当真。”
驼背自然知道这件事，叹了口气：“大哥，俺不是胆小，俺也杀了俩鬼子，但是俺就是觉得跟着官军心里不舒服。”
冲天炮虚按了下手：“我明白，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
胡黑子脸色大变：“大哥，咱们可不能做那出尔反尔的事情啊，咱爹当初能闯下这番基业，靠的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瞎嚷嚷什么，我说什么了吗？再说老五说得哪里不对？我只是想接下来，咱们得休养生息，难道非得把人拼光了，你才乐意？”
一支笔小心地看了眼冲天炮的脸色，闭口不言。
冲天炮哪里肯放过他：“老二，你是山里拿主意的，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大哥说得自然是对的，但是那独立团的战斗力你也知道，要是咱们出工不出力，他们以后会不会还拿咱们当盘菜呢？”
冲天炮愁的自然是这个。
“你就没点好办法？”
一支笔轻叹口气，办法自然不是没有，但是这年头，能当官的，没几个是傻子，时间久了，岂能看不出来？
“大哥，想既要好处，还想少出力，这个比较难，但是要是我们降低要求，问题就不是太大了。我听说新四军就有很多的游击队，咱们倒是可以要个游击队的名号。”
冲天炮疑惑问道：“游击队有啥利弊？”
“军需补给之类的，肯定是没多少了，但是好处就是名头还在，以后鬼子走了，咱们还是能继续当官军的。”
胡黑子还想坚持一下：“大哥……”
“好，就按照老二的意思办！”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运粮队
山羊的特战六组再次减员过半。
阵亡三人，轻重伤四人，完好的只有山羊傻大胆和一个狙击队员。
六组几乎没了多少战斗力。
在右翼的战斗中，猎手的陷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只不过他本人却受了伤。
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屁股上，虽然伤势不重，却不得不回团部医院治疗。
镇子上没有医院，仅有的那家药店，也不会治疗外伤，很多伤员要被运回阳县治疗。
粮食收集上来不少，伤员们随着运粮队一起，撤回阳县休整。
这时候南岸战场正打得激烈，北岸战场倒是陷入了寂静之中。
唯一战斗的，只有李景林的独立团了。
李景林知道再有半个多月，南岸战场就结束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让眼镜把先期收集的粮食先运回团里。
“山羊，路上要小心，这次走的不是小路，派给你的兵又不多，在到达大龙乡前，团里没法给你派人接应。”
现在小王乡的局势如此，眼镜没法给山羊派太多的兵力护送。
一百多民壮，配上几十辆架子车跟十几辆马车驴车，拉着二十万斤粮食，却仅仅派了一个班护送，说实话，眼镜是很担心的。
可没办法，小王乡的粮食还没收完，鬼子还在朱庄那顽抗，要是抽调的兵力多了，很可能被鬼子各个击破。
“放心吧陆营长，俺肯定会把粮食安全送回团部的。”
张大头把挂在腰上的一把日军佐官刀摘下来，伸手举向山羊。
“老乡，俺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儿，这鬼子刀送给你，祝你一路顺风。”
山羊想推辞，眼镜却接过军刀，插在了山羊的腰间。
“张连长送你的，你收着就是。”
山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了声谢。
见时间差不多了，三人互相敬了个礼，山羊就带着运粮队正式上路了。
由于车辆较多，他们只能循着大路走，山羊带着观察手前出侦查，队伍则交给四连的一个叫万春的四连班长护送。
侦查工作自然极累，不过好在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较为安全，没有别的势力，还算轻松。
走了三天，车队终于出了小王乡，进入了山区。
猎手趴在马车上，与旁边的万春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淡。
“听说你们打大龙乡一个没伤就打下来哩？”
万春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当兵嘛，哪个不吹嘘的。
“那是，大龙乡的鬼子与伪军都怂得很，俺的二班就追着四五十个黄狗子打，最后俺们班俘虏了三十多个黄狗子。”
猎手听到是黄狗子，撇了撇嘴：“嘁，额还以为打得是小东洋，原来你们打得是黄狗子。”
万春闻言有些不乐意了：“咋个没有小鬼子，里面是有俩鬼子滴好不好？”
猎手翻了翻白眼，原来就俩鬼子。
万春觉得俩鬼子的确少了点，想拿上次大圣山的战斗说事。
可想了想，他们四连也没参加歼灭战，一直就是守在大圣山的阵地，要说打死了几个鬼子，还真不好说。
小儿子一连的伤员，为何在团部医院里都横着走，就是因为他们打鬼子打出了接近一比三的战损比。
就是三连，都没达到一比二。
这在向来凭本事说话的独立团来说，四连似乎也没拿得出手的战绩。
可万春就是不爽，他觉得那是鬼子胆小，不敢打他们四连驻守的大圣山，要不然准保打个更大的伤亡比出来。
“俺们打过王家集，俺们当时直接把鬼子大队给切成了两块！”
“就跟谁没打过王家集似的，额们老溃兵团的，哪个没打过王家集？”
万春憋得难受，现在团里保存完好建制的，只有二连与四连，就是二连都因为参加歼灭战损失了一部分兵力，他们四连自觉地位提升了，不免得有些飘。
猎手的话，似乎揭了四连的伤疤，让万春很是不满。
“你小子原先是哪个连的？”
猎手抬了抬下巴：“额是三连滴。”
万春轻哼一声：“哼，死瘸子的连，有胆量跟俺拼刺不？”
他们四连受第一任连长的影响，喜欢拼刺刀，拼刺技术那是团里出了名的。
猎手自然知道这点，他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欺负额是个伤员是吧？大胆！过来！”
傻大胆听到猎手的喊话，就呼哧呼哧赶了过来。
“喊我干啥？”
“万班长想跟你较量较量。”
万春憋得脸色发紫，俺明明说的是跟你较量，啥时候说跟这愣子较量了呢？
傻大胆看到万春，摆了摆手：“我不跟他打……”
万春脸色顿时露出喜色。
“他不是我的对手，以前在连里比武就老是被我揍。”
所谓骂人不揭短，傻大胆的话一下子就刺激了万春。
“大胆，你说谁老是被你揍？”
大胆理所当然地指着他：“你呀，你哪次不是被我揍得哭爹喊娘，连里比武哪次不是我拿第一？”
猎手笑眯眯地看着气得快要爆炸的万春，心里暗自得意。
小样的，不知道额们特战队藏龙卧虎吗？想找个啥样的高手没有？
别说是比试拼刺了，就是比试枪法，攀爬，障碍跑等等，哪次不都是你们这群土鳖自嗨。
万春咬着牙喊道：“大胆，来，咱俩现在就比试，看谁哭爹喊娘！”
猎手觉得差不多了，赶紧打圆场：“哎呀，都是自己人，咋还急脸了哩，现在车队正走着呢，哪有时间给你们比试。”
万春其实心里很虚，他知道自己不是大胆的对手，但是身为班长，他不能掉链子。
听到猎手的话，他心里松了口气，有台阶就好办。
可惜还没等到他说话，傻大胆就再次发话了。
“没事，猎手，我跟他在路旁打一场就是。”
猎手愣了下，心道不好，这大胆又犯楞了。
“大胆，这事以后再说，你赶紧去后面帮忙，别让后面的人掉了队。”
大胆转头看了眼队尾，恰好有辆架子车翻倒了，他也不打招呼，急忙跑向了那里。
万春则在旁边不发一言，看大胆离开，才算松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家可以等会儿订阅。
至于里面多少鬼子多少伪军，暂时看不出来。
碉楼的位置极好，正好卡在大路的南边，周围还架设有铁丝网。
碉楼分为一大两小三座，大的那座靠近南边，高度有七八米，中间的射击孔里应该是一挺重机枪。
而另外的两座小点的碉楼，高度也有四米以上了，正好与那座大的碉楼形成了三角形。
方圆两百米内没有任何遮蔽物，杂草被清理一空，地面明显被人工平整过，碉楼里的射界十分开阔，几乎没有射击死角。
他们没有坦克装甲车，想依靠士兵们抵近爆破又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用炮了。
“还是得用九二步炮，迫击炮没用。”
张大头有些不忍：“咱可就二十发炮弹，不能想法子绕过去吗？”
周大毛摇头：“能绕早就绕了，这个炮楼必须得拔，要不然周边的粮食没法抢收。”
他也很无奈，他们身处的地方就是一片稻田，这朱庄到镇子，都是一片平地，延伸出的稻田几乎一望无际，少说也有个几千亩的水田。
张大头一听到粮食，咬牙点了点头：“成，那就用大炮开路，炸死这群狗娘养的！”
周大毛自然不会只开炮就完事，真要想轰平这一大两小三座碉楼，少说也要三发炮弹。
他招呼着战士把那门步兵炮抵近运到四百米的位置。
“石头，多少发炮弹你心里清楚，可千万别搞砸了呀。”
石头是轻炮营的，因为这门九二步炮是他操纵的，就随六连一起行动。
“放心好嘞，还是溃兵连的时候，俺就在团里了，操纵这玩意都是小意思。”
“行，一会儿看你的了。”
周大毛举起铁皮喇叭，对着炮楼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独立……”
“哒哒哒……”
两挺机枪打光了一个弹匣才停了下来。
周大毛看着喇叭上的两个洞，气得大声骂道：“你们这群龟儿子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石头，先给他来一炮！”
“大毛，打大的还是小的？”
大毛一愣：“有啥区别吗？”
“大的得最少两炮，甚至得三炮，小的那个座碉楼一炮就行。”
“刚才开枪的是哪座？”
“那座大的跟西边的那座小的。”
“那就西边那座小碉楼，给我轰了它！”
说完之后，大毛缩着脑袋继续喊：“对面的龟儿子们听着，现在出来缴械投降，还来得及，我们可是有大炮的。”
主炮楼里的伪军听说有大炮，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
“麦爷，咋办？外面那可是正规军，他们不像是说瞎话。”
伪军排长用盒子炮顶了顶帽檐，额头密布着细汗。
“听他们扯淡，就是有炮，也是那迫击炮，炸不坏咱们的炮楼。”
“可要是有大炮呢？”
“娘的，都闭嘴，谁要是敢惑乱君心，劳资就崩了他。”
“麦爷……”
“虎子你找死呀，真以为劳资不敢崩了你？”
“炮！是炮啊！”
伪军排长顺着观察孔看去，就看到一门小钢炮正缓缓露出头来，炮口正对着自己这边。
“麦爷，怎么办？要不投降了吧？”
伪军排长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使劲咽着唾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要是三个数内没有回应，那我下令就开炮啦！”
“麦爷，赶紧做决定吧，他们真要开炮了。”
伪军排长咬了咬牙：“弟兄们别怕，他们那是虚张声势，真要是有炮弹，早就发炮了。”
此时他就是在赌，赌对方的果军根本就没炮弹。
不是他不想投降，实在是镇子里有他的一家老小，娶来的媳妇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而且主楼上面就有皇军，要是自己投降，估计都不用对面攻过来，皇军就能收拾了自己。
“机枪给我！”
“哒哒哒……”
子弹顺着射击孔猛烈倾泻，大部分打在了炮盾上，打得炮盾叮当作响。
大毛这下是彻底恼了，机会给你们了，是你们不珍惜呀！
“开炮！”
“轰！”
瞄准的那座小炮楼猛地炸开，碎砖扑棱棱洒了一地。
“石头，把另一个炮楼也炸了，剩下的那座你就别管了，我们用炸药炸了它。”
单一的炮楼是有射击死角的，不可能在墙上开太多的射击孔，要不然步兵炮一炮就能炸了结构不稳定的炮楼了。
伪军排长此时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正在犹豫怎么办的时候，顶楼的皇军们已经呼啦啦跑了下来。
这下不用犹豫了，皇军都要开门跑路了，那他们也不用等死了，跟着皇军跑就是了。
张大头见鬼子跑了出来，带着六连的战士就冲了上去。
……
朱庄的鬼子中尉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心里一惊。
这分明是九二步炮的声音，那个独立团的主力已经出来了？
可下关那里的防线明明还在，昨天还电报联系过，下关防线一切正常，没有支那军队进攻的迹象。
现在他顾不得考虑敌人是如何出现的了，他要赶紧把这条重要信息告诉镇上的守军。
要是支那军队把进攻重点放在了朱庄这里，那这里很可能守不住。
毕竟支援的两门步兵炮都在镇子里，那里才是他们的防御重点，而朱庄这里，根本就没火炮支援，就是掷弹筒，也不过仅有三具。
“快，打电话通知吉田大尉，来袭的是支那军队主力，他们携带着九二步兵炮，重炮与山炮有没有暂时不清楚。”
“中尉，电话线路被切断了。”
“八嘎，”鬼子中尉心里着急，看了眼通信兵，“秋田君，你带着几个人分头突围，一定要把消息告诉吉田大尉，我们急需支援！”
“哈衣！”
听着外面不远的枪声，鬼子中尉很想支援，可是又知道绝对不能出了工事。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固守待援，吉田那里有电台，可以通知申城的驻军，那里有一个步兵大队与一个炮兵中队，只要他们能来支援，守住应该问题不大。
第一百八十章 山羊请战
双头蛇带着十几个死忠慌乱逃窜，一路上风声鹤唳。
直到翻过了两个山头，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
“蛇爷，咱们现在咋办？”
双头蛇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那个运粮队并没有什么大炮，爆炸的就是那什么掷弹筒发来的小炮弹。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看着跟着他的十几号人，他心里清楚，他的家底算是彻底完了。
老窝里仅有几十号老弱病残，回去估计也会被手下人推翻了。
没办法，他们这伙人，凭的就是利益集合在一起的，这次损失这么大，各个山头的老大肯定会来找他算账。
“去塔乡，我有个兄弟在那当官，我们先去那避避风头。”
……
二小带着警卫连接应运粮队，接应到的不仅有二十多万斤粮食，还有五十多个俘虏。
这些俘虏不是鬼子，因此山羊等人并没有特别虐待他们，当然，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二小看着鼻青脸肿的土匪在那搬粮食，不由有些好奇。
“路上遇到情况了？”
“嗯，有一伙土匪想打劫俺们，被俺打退了，还俘虏了这么些人。”
二小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他好奇的是，山羊把人带回来干啥。
“你们把人带回来干嘛？就地放了就是了，带回来咱们还得费粮食养活他们。”
山羊解释道：“这些都是土匪，放了估计回去还是当土匪，俺怕放了之后，下次运粮还会碰到什么意外。其实这次俺们挺凶险的，要不是这群土匪途中莫名其妙溃了，俺们回不来这么多人。”
“打你们的土匪不少？”
“据俘虏说有近二百人，一共四伙人，领头的是个叫双头蛇的，他手底下的人最多，有百十号人。”
“王八盖子滴，敢劫我们的军粮，等回头让老大缴了这帮土匪。”
二小接过运粮的护送，带着山羊等人向阳县赶去。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再也没人前来打扰了，毕竟警卫连虽然只剩了七十多人，但是装备十分精良，就连卡车都开了四辆出来。
第二天下午就到了独立团驻地，李景林第一时间就把山羊招到了团部，他要向对方详细询问小王乡的具体情况。
毕竟电报中很多话说不明白，还是有前线的指挥人员现场陈述才说的清楚。
小王乡现在是双方都有些投鼠忌器。
鬼子顾忌于独立团的战斗力，不敢出朱庄，担心被拥有火炮的四连与六连歼灭。
而四连与六连则顾忌与粮食的抢收，也不敢全力攻击朱庄。
一旦鬼子出击，即使能歼灭一部分鬼子，但是粮食问题不解决，那他们的任务并不算得上成功。
毕竟目前制约独立团的，只是粮食的问题，枪支并不缺，甚至还富余很多。
李景林听说小王乡的局势那么好，不由得有些意动。
“山羊少尉，你认为我们团有没有在小王乡那里成立根据地的条件？”
山羊挠头说道：“团座，俺就是个小兵，哪里懂这些。”
李景林示意山羊坐下：“没人天生就是当军官的，我当初不也是个小兵？假如说你是小王乡根据地的长官，你觉得那里有成立根据地的条件吗？”
山羊想了想试探问道：“团座，你得告诉俺成立这个根据地的目的是什么吧？要是征集粮食，怕是比较难，只要鬼子大举增兵，那小王乡那根本就守不下来。”
李景林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小王乡目前能形成僵持，就是因为鬼子在南边大战，北岸的兵力十分空缺。
“你的意思是可以在那里打击鬼子了是吧？”
山羊急忙点头：“是的，团座，小王乡北面与西南面都是连绵的大山，那里地形崎岖，鬼子的大部队想进入将十分困难，真要是再出现上次那样俺们特战队的情况，俺保证几十人就能拖住几百个鬼子。”
李景林明白山羊的意思，山羊这是想在运动战中寻找机会，以此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
这种小股部队的战斗，正是特战队最擅长的。
但是把特战队，自己手里的这张王牌打出去，这不得不让他有些犹豫。
特战队并不是无敌的，他们十分需要正规部队的配合。
真要是失去了腾挪的余地，很容易让鬼子包围，从而实施炮火覆盖，轻松灭杀。
特战队目前的战绩为何如此辉煌，就是因为他们有独立团的大部队配合，有防线，有后方，补给充足，体力充沛，战斗力一直保持在饱满状态。
但是要是把特战队派出去，那特战队的战斗力能发挥多少，这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好的，山羊少尉，你的提议我会开会讨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山羊想了想，就把虎头山的土匪情况说了出来。
甚至还有胡黑子私下埋怨的话，都报告给了李景林。
李景林从只言片语中，就明白了那个叫冲天炮的打算。
看来这支武装的损失不小呀。
既然如此，那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安慰下人家。
总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他可是深受其害，现在的长官部，就是这么对付独立团的。
其实官兵们了解了这种情况之后，越发对上头不满了，有的战士甚至叫嚣着要占个地方自己打鬼子。
李景林可不是那些愣头青，他深知这场战争不是短期能结束的。
没有充足的补给，根本就不是鬼子的对手。
不说别的，就是弹药这块，他们就必须要靠中央政府的补充才行。
打发掉山羊下去休息之后，李景林就坐在办公室里沉思。
独立团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上头不给兵员，也不给物资的，就连粮食都仅仅拨付了不到一半，这是让他们打游击？
“老大，卫大饼那有情况。”
李景林惊讶抬头看向说话的二小：“卫副团长那不是这段日子十分老实吗？他那能有什么情况？”
二小张了张口，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景林一看就知道是光头雄来报告了。
“行了，让何中尉进来吧，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