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螳臂能否当车
“怎么,你要和我抢?”
王甲双目朝紫衣蒙面人身上瞥去,拍卖场顿时鸦雀无声。
那紫衣蒙面人不急不缓开口,“既是拍卖,价高者得,王家在槐山久负盛名,不至于破坏这小小拍卖规则吧?”
这人听声音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观其气态,未有丝毫慌乱退惧,不急不缓底气十足。
在槐山这片地界,谁都知道王家凶名在外,随着长苏门老金丹苏禹的去世,明面上的顶尖战力没谁能比得了他家多,这人直白硬杠,不是傻子就是有所倚仗,明眼人已经将目光移向端坐前排正中苏正的身上。
在王甲也将目光转向苏正后,苏正开口说话了,“我不认识此人。”
堂堂长苏门掌门,自然不可能被人当枪使,不管那人有意无意。
既然苏正已开口,不管王甲心里信不信,明面上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至于傻到以金丹辈分强压那紫衣蒙面人,明显没有用。
“一千二阶!”王家寒声报价。
刚一报价,那紫衣蒙面人立刻跟价,“一千一!”
一般当修士们直接说二阶三阶灵石时,所指的都是下品灵石,猫女是【兽魂丹】的药引,这个价格不算贵,毕竟【兽魂丹】是增加灵兽寿命的丹丸。
槐阴河王家,以控尸训兽出名,所培育的尸体和妖兽都是阴邪嗜血之属,这是其凶名在外的真正原因,众所周知,王家养尸地有一头金丹初期战力的阴尸,每每遇上争乱,都会出其不意的突袭敌人大杀四方,死在它手下的修士,数不胜数。
“两千!”王甲目露寒霜,话音透着戾气。
“两千一百~”紫衣筑基依旧跟价。
“三千!”
“三千一百~”
至此,场内静寂无声,王甲毕竟是金丹修士,已知那人就是针对自己,当下也不再叫价,如看死人一般瞅了紫衣蒙面修士一眼,闭目不言。
“好,三千一百二阶灵石,这位公子获得【蓝耳猫女】一头。”湘夫人笑语公布,目中却有可惜,这猫女本能卖更高价格的。
钟紫言目睹这场猫女争夺,最后那紫衣筑基前辈虽得了猫女,却令他周围的好几个人离得远远的,生怕被误以为是同伙,显然拍卖会后,王甲不会善罢甘休。
接着拍卖的是一条叫【信纹蛇】的妖兽,钟紫言没有听清后面的解说,因为他关注到那紫衣修士一个人默默离开席位,向着出口走去。
自有两个王家的筑基在后面跟着,若没什么变化,钟紫言感觉紫衣蒙面人很可能不会有好下场。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童泰不知从哪里愣头愣脑的寻来,悄悄告诉钟紫言,陶老祖在外面等他。
钟紫言随童泰走出拍卖场,来到枫叶林中,见陶方隐与苏景诚聊着什么。
“老祖,寻我何事?”钟紫言上前问道。
陶方隐正色道出:
“今日后,槐山各处必有一段血雨腥风,正巧不久便是他家山门招收弟子之日,苏小儿建议,不如趁此时提前去凡俗国度招收了便是,你意下如何?”
“正该如此!”钟紫言恭敬回应。
这是大事,不能耽搁,每五年才能挑选两位,早前陶老祖已经和他们签了契约,可得去好好挑选一番。
“那…此刻?”
“此刻即走!”也不知为何,苏景诚今日眉飞色舞,说话时带着笑意。
陶方隐提醒了一句,“去叫上玉洲和简雍吧。”
老祖发话,童泰小跑着又入了拍卖楼,不一会儿姜玉洲和简雍被拉了出来。
“老祖,我能不能也随着去一下?”童泰一双斗鸡眼转动,怯生试探问询。
姜玉洲打趣笑道,“呦~童师弟,你都学会向老祖请求了?”
这毕竟是新立山门后第一次招徒,谁不想随着去,以往在清灵山的时候,童泰这种角色,只能做最低级的事儿。
陶方隐微笑允了,摆手示意几人早些出发。
来到赤龙门山门外,已有两位练气弟子驾着灵梭等待,这灵梭虽没有陶方隐的那艘云舟巨大,却是闪着五彩韵光,在凡人眼里无异于神仙之物不可亵渎。
“景诚师叔,人都到齐了?”
前头的练气弟子问了一声,苏景诚笑道:
“出发!”
灵梭急遁而去,比早前钟紫言在陶老祖云舟上的感觉刺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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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主金戈,斜阳西落。
拍卖会最后一件压轴宝物【广陵罗裳】,被槐阴河王家以天价买去,众人散场。
苏正急冲冲赶至长苏门给陶方隐提供的静室。
“本以为,那筑基瞎子强结金丹已是此次最大异变,没想到还有一波人早有预谋,要埋伏王甲老鬼!”
苏正拿出弟子送来的密信,给陶方隐看。
密探来报,三十余位筑基修士布下禁绝大阵,要伏杀王甲。
陶方隐盯着密信,说道:“小蜂丘,这地方离得也太近了些,若成功伏杀,王家必会怀疑到你长苏门头上!”
“我筹谋此次狩宴三月有余,怎能让这些人坏了计划,若王老鬼被杀,那王家铁定要挑起争端,该死!”
苏正满脸狰狞,长苏门刚经历内部叛乱不久,这次狩宴,能派出来撑门面的筑基几乎都上场了,只为展示自家犹有实力,事实上根本经不起一场大规模战乱。
陶方隐思索问出,“这伙人可有来历?”
“暂时认不出,近三十年忙于修炼,很少外出走动,没听说过这伙人。”苏正摇了摇头。
“若真开战,他家金丹战力几位?”
苏正神色略一迟疑,叹了口气,“抛除王甲,还有王弼,一具金丹阴尸,这些不论,我门内此刻筑基战力不足,只因内乱耗去太多,根本打不起这一仗!”
陶方隐也不便问长苏门内乱之事,沉吟片刻后,“苏道友之意…贫道出手解决这一伙筑基?”
早有约定,陶方隐需为长苏门出手三次,若是这次出手,那可就是耗去一次机会,为了一群不相干的筑基,苏正哪里舍得。
迟疑少许,苏正不打算耗那机会,开口,“不需陶兄出手,只需一旁掠阵,我去和他们商议。”
禁绝大阵的威力,陶方隐早有见教,若不是一年前神秘势力在辛城那边的黄龙潭发动禁绝大阵伏杀谢安,清灵山哪会那么快被攻破。
“好,我随道友去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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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阳坡东,小蜂丘。
望着那西落的残阳,紫衣蒙面人不再蒙面,换了一身白衣,露出一张沧桑国字面孔,若钟紫言在这里,一定会赞叹这人浩然神气,只因其头扎方巾,手握折扇,尽显儒士风流。
“百无一用是书生,不屑一顾最相思。终年坐井观蚍蜉,今日特来撼大树。”
白衣书生眺目远望,等待着刚才跑走告信的王家修士带王甲来此受死。
小丘不远处,隐藏着另一位筑基初期的王家修士,白衣书生早就发现了他,却并不理会,任由那人静静潜伏。
夜幕来临,最后的夕阳余晖隐去,白衣书生自语:
“我便试试这螳臂…能否当车!”
第33章 禁绝伏杀
槐山地界以北,有小国孤立于尹春平原。
飞梭疾驰三个时辰,钟紫言一行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平原物产丰富妖物横生,导致人口稀少,凡俗游侠要想出去游历,需要坐船跨过沐森大河,大河底部更有阴魂水怪肆虐,能出去又回来的人,无不是大勇力之士。
尹春平原上的小国名‘鲁国’,几乎是随着长苏门建立时就诞生的,再以前他们的祖先是一群野人,不通教化愚昧无知。
当年长苏门创派老祖‘苏彻’参加开辟战争有功,无量山封分此地凡俗给他家教化,恰逢其中一位姓鲁的野人渡过重重难关驾舟归来,创派老祖观其可造,便暗中默默教他统治此地,鲁国由此建立。
几百年来,鲁国人丁虽然增长不大,每家每户出生时具有灵根的孩子比率却不小。
“这里也就三十几个郡县,人数不过七十万,每年对付水怪妖物还要死很多~”
飞梭缓行于天空,下面陆地灯火星星点点,苏景诚指着一座座关隘,钟紫言猜测,那些关隘很有可能是为妖物设立的。
“为何不清理了周边妖邪,人口应能迅猛增加!”简雍不解问道。
苏景诚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家老祖宗岂会不知?早在当初无量山封分时候,老祖宗就看出了此地的不平常,可以说如今的局面都是有意为之。”
苏彻作为金丹修士,能在开辟战争中抢下足以令无量山下发诏令的战功,其眼光怎会差?
尹春平原虽不算大,但藏风聚气灵蕴积纳,出生在这里的孩子具有灵根的几率高,外加常年与妖物阴邪斗争,练就一身强壮体魄基能,诞下的孩子比上一代的先天条件要好很多,一代代递增,如今任何一个凡俗拿到别处,都能抵别处的三五个。
如此听来,钟紫言只感觉这些凡俗像被掌控于长苏门掌心,任凭规划谋算。
“无量山律令,修士不是不准随意干预凡俗生存么?”钟紫言疑问。
姜玉洲在清灵山时陪同长辈招收过好几回弟子,对这种事知道不少,开口道:
“只要不杀人,所谓的干预界限可大可小,无量山律令有轻重之别,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听以往清灵山的长辈说,我们头上那些监察巡视的大能们,只守那个一!”
苏景诚很意外,“你知道的却是不少~”
钟紫言头一次听说这个事情,按姜玉洲的说法,似乎他们无时无刻不被监视,指了指头上,问道:
“监察巡视?那个‘一’又是什么?”
关于头上监察巡视的大能们,具体情况姜玉洲还真不了结,至于那个‘一’,他只知道是‘一条生路’。
钟紫言将目光投向苏景诚,只听他解释道:
“一,既是一线生机,又是一界方圆,不得杀害凡俗是此界所有宗派门规中的头条律令,既是修真文明发展的需求,也是防止魔修诞生的一种手段。幼时读我们老祖宗的手札,据他老人家所写,此界由道家主掌,对于凡俗的治理采取不加干涉的态度,由于修士与凡人力量差距,为防魔修的诞生以及刚入修路修士的仇杀,设立紫霄神府,但凡沾染凡俗命案的修士,必会招来雷霆灭杀,至于如何监测,如何灭杀,老祖宗也没有见过。”
神霄紫府?钟紫言听着有些耳熟,与早前陶老祖所提及的龙门水府是什么关系?
连几百年前长苏门的创派老祖苏彻,都没有见过,那说明什么?说明这条律令几乎无人敢触碰,要知道苏彻老祖可是金丹巅峰的存在,一生所走过的路无法丈量,五百年都没碰到过一次紫霄神府处灭犯那一条律令的修士。
简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苏前辈,贵门大多弟子都由‘鲁国’招收,这些招收的弟子修炼有成以后,就不会反感如此…如此有意的‘培育’鲁国么?要知道很有可能这里每年死去的就有他们的亲人~”
控制人口的增长,每年持续的流血,不让他们向外扩展,对于那些原本在这生存的孩子,因为有灵根而被挑选去长苏门修炼,慢慢走上高位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痛恨自己的门派明明有能力将鲁国周围的阻碍全部清除,非要留着一年年一日日磨练鲁国人,只为诞生的后代一代比一代强呢?
苏景诚突然沉默不言,同行的长苏门两位练气弟子眼神闪过惊慌,不敢再参与交流,专心驾驭飞梭,慢慢向着陆地降落。
简雍和钟紫言都察觉了不妥,这问题很可能涉及长苏门内部的秘密,如果简雍所说是实情,那……长苏门内部必定会有人主张放弃这种‘血腥培育’鲁国民众的方式,且这一股势力不会少,积压了这么多年,钟紫言又联想到前段时间长苏门爆发的内乱……
飞梭降落于一座城府内,苏景诚微笑摆手,“到地方了,先不讨论方才的问题,看看这次挑选的孩子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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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阳坡东,小蜂丘。
星月皎白,冷风吹过山丘,苏正和陶方隐立于旁边另一座山岗顶端,四周布置了隐匿小阵。
“还是来晚一步,错失了商谈的良机。”苏正叹了口气。
为了再三确认这伙人的身份,苏正召见了门内大多筑基弟子,让看那白衣画像,没有一个人认识~
陶方隐捋须负手,“事已至此,还是静观其变吧~”
苏正看了眼陶方隐,见他如此轻松,心里生出一丝情绪,不过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若是早来一刻,怎会落在王甲身后。
小蜂丘上,禁绝大阵范围内,白衣书生冷面看着王甲,王甲与其两位筑基弟子环顾四周,一时未见人影,心里莫名惊悸。
“怎么,堂堂金丹,尽然生了惊惧之心?”白衣书生讥讽冷笑。
王甲沉声问话:“你到底是谁?竟敢和我作对?”
若是平时,王甲哪里会多说一句,区区筑基后期而已,一巴掌就能拍死,要不是在槐阳坡,这人早死了,可来到这里,胸口竟然莫名心悸,才未直接动手。
“三十年前,槐阴河拱月泉!”白衣儒士提了一句。
王甲疑惑转向身旁两名筑基弟子,那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思索少许,突然其中一位想起了什么,交头告诉了王甲他所知道的。
“哈哈哈~原来是秦家余孽,怎么,回来寻仇还是寻我们家缇儿?”
知道了根脚,王甲心安几分,阴笑点明。
白衣书生凄冷惨笑,“是啊,当年我秦家满门尽灭,幼儿被浇筑成腊人长跪养尸地,供那头金丹阴尸日日吸食怨气,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祖宗?如何破我魔障?”
接着单手剑指王甲,寒声骂道:“你这老匹夫,德行卑劣淫邪无道,不守伦常,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长子王乾修炼尸道,残暴嗜杀。次子王坤,荒淫成性草菅人命。百年槐阴河凶乱事,十件中八件都是你这一脉所为…”
说着,白衣书生另一只手掐碎阵符,禁绝大阵顷刻启动,三十多个黑衣筑基修士显出身影。
王甲双目惊惧,青筋暴起,方知原来早有禁绝大阵等着自己,怪不得此人有恃无恐。
“今日!我便看你死是不死!”
第34章 秦封杀王甲
小蜂丘西侧山岗。
苏正和陶方隐静静观战,偶尔评点两句。
禁绝大阵内,白衣修士同党一现身立刻围殴王家三人,不到半盏茶功夫,阵内只剩下王甲东闪西躲,性命岌危。
陶方隐做了论断,“王甲不擅近身争斗,那三十余人明显是经过多年训练的杀手,虽皆是筑基后期,但有禁绝大阵压制王甲实力,再有三五回合,其性命不保~”
苏正却皱眉否定道:
“陶兄有所不知,王家明面上宣扬他家是正道修真家族,实则有些弟子暗自修炼尸道多年,这王甲有一门手段,名唤【金甲尸身】,若不是有禁绝大阵压制,早用出来了!”
“看他此刻也逃不出去,难道还有变数?”陶方隐观察那三十余黑衣筑基,明显是演练过千百遍的围困站位,决计不可能让猎物逃出阵内。
别看苏正相貌比陶方隐年轻很多,真实岁数可比陶方隐大不少,所闻所见自有独特眼光。
“这禁绝大阵哪里是那么好布置的,这些人以筑基修为辅以天价阵符材料,设这一局也只是堪堪拉平修为差距,可那王甲入金丹快有两百年之久,大道境界上悟出的东西,不是区区筑基能比,用出【金甲尸身】只是时间问题~”
苏正一边解释,一边思索两方谁赢后谁输后对槐山的格局会有什么变化。
陶方隐听明白了苏正的意思,归根结底,这‘禁绝大阵’不是真正的禁绝大阵。
完整的禁绝大阵,广泛应用于此界元婴修士间的争斗,涉及空间封锁之能,是多人围殴一人速战速决的不二选择。
若是元婴修士布置能发挥十成威能,那金丹修士布置就只能发挥三成,且相应人数要增加数倍,另外空间封锁这种涉及大道感悟方面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附带实现。
可想而知,筑基修士布置所谓的‘禁绝大阵’实力得打多少折扣,即便如此,多人越阶伏杀,首选阵法依然是它,只因其压制能力太过强横无匹,运用一两分威能就可发挥很大作用。
只见阵内王甲急速躲闪,狼狈不堪,身上袍服被匕首割的支离破碎,好几次险失老命,若是再没有机会运用那门手段,今日真要去见阎王了。
“慢着,秦…秦封,看在缇儿的面上,可否暂且停手?”
王甲闪躲之余,抽空大声吼出,因为他知道这个姓秦的拱月泉余孽对他家幼女有情。
不料白衣书生根本不吃这套,寒声笑着:“老匹夫,撑不住了吧?那就去死!”
折扇内飞出五柄骨剑,飞刺王甲三阳魁首,王甲急速低头,还是被削去四道血皮,头顶立刻抛洒鲜血。
“好好好,既然今日被你们这群小杂碎捏住,也就顾不得寿元续命的事了~”
王甲双手掐诀,顺手自头上抹了一把血,凌空勾动血符,此刻他灰发凌乱,发根泛白,整个人如落汤公鸡般不堪,又似临死前的鬣狗凶戾狰狞。
不出片刻,其躯体表面闪耀明黄光芒,光晕范围不大,光亮却异常刺眼,若是没有禁绝大阵的压制,怕这【金甲尸身】之法定然声势浩大。
眼看着王甲身体逐渐变的枯萎僵直,闪躲攻击的速度慢下来了,防御力却大大提高。
白衣书生大叫,“不好,快阻止他尸化!”
却听王甲阴邪狂笑,“晚了~即便被压制成半尸身状态,也能教你们一个个死于我的爪下!”
局势顷刻反转,这些杀手的攻击刺在王甲身上毫无伤害,有一人未及时抽身,被王甲尸爪抓住,瞬间撕裂两半。
“十一号!”
“一起上,灭了他!”
原本禁绝大阵边缘掠阵的人齐齐动手,白衣书生定睛观察,很快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告诉同党,“不惜代价,攻他神庭百会!”
王甲侧身挡下一波攻击,直朝白衣书生扑来,因为这个人道出了他的秘密破绽。
陶方隐和苏正心里猜算,若是那白衣书生死了,这场伏杀很快会以失败告终,这是对长苏门最好的结局。
就在王甲连续灭杀七位黑衣杀手以后,一道模糊影子拄剑自他头顶倾力戳下,黑剑自天灵盖一刺到底,原本有希望反败为胜的王甲浮立小蜂丘上空,双目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随着特殊材质黑剑的插下,包围王甲的明黄光芒消散,它的躯体被四面八方的黑色匕首刺入,离他不远的白衣书生出手成刀,直切王甲腹部,瞬间自血肉中挖出了金丹,而后状若疯癫,“哈哈哈~我便看你死是不死!”
巨力捏爆,那金丹自有庞大灵力,直接炸的白衣书生单手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而他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一个劲儿念叨着,“我报仇了…哈哈…我报仇了!”
“竟真的让那小子办成了,小小蚍蜉,撼动了大树,即便用了禁绝大阵,也不失为气魄盖世!”
事已至此,苏正哪还能报什么希望,人都被这伙神秘组织杀了,王家定然会派人来查,长苏门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会迎来战乱。
“陶兄~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苏正苦笑的说了一声。
陶方隐边点头边继续观望那伙筑基的收尾工作。
苏正看了看,径直飞向那边,既然恩怨了结,总该谈谈他们这次为长苏门带来的麻烦,若能拉拢这群人,也是好事。
陶方隐理解苏正的意思,不紧不慢跟上了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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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尹春平原上空,灵梭疾驰向槐山地界。
上面除了钟紫言一行,另外多了七个五六岁的孩童,六男一女,这其中就有钟紫言所收的两个赤龙门弟子。
“这次回去,老祖一定很高兴,都是资质不错的孩子~”
唐林两手一边抓着一个孩子,爱不释手,仿佛是自己的后代一般。
苏景城本想取笑唐林一番,见他认真和孩子们聊着天,没好意思直接插入。
钟紫言对这次的孩子目前也很满意,两个皆是三灵根,一男一女兄妹二人,当时苏景城大方让钟紫言先选,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能放过,自然选天赋最好的。
“唐林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苏前辈一样,飞在天上?”扎着牛角冲天辫的小童问向唐林。
“上乘御剑术那得是筑基期的修士才可以修炼,有些年头呢~不过只要努力,黄天不昧苦心人,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定比我强!”
第35章 齐长虹出关
天未亮,灵梭已经飞回长苏门。
下了灵梭,同行的两位长苏门弟子带着新收的五个小童先走一步,苏景诚特意将钟紫言几人送至‘养气阁’后才离去。
童泰去往周洪的房间,叫醒了神色疲乏的周洪,众人一同聚在钟紫言的房间内。
“就是这两个娃娃?那凡俗国度离这里有多远?”
一入门,见到了两个孩子,周洪展现神采奕奕,疲乏顿消。
钟紫言笑道:“正是。周师兄错过了这次短暂出游,着实是可惜了,尹春平原别有壮丽~”
又指着周洪,对两个孩子说道:
“这位是你们的周师兄,告诉他,你们叫什么名字~”
扎着牛角冲天辫的男童见周洪浓眉大眼,看着不像坏人,学大人模样执礼抱拳,“周师兄好,我叫常运。”
年纪比常运小一岁的妹妹柔诺轻声,“周师兄好,我叫常乐。”
“好,师弟师妹好。”周洪眉开眼笑,边说着,‘’新收的这两位可比断水崖的某位小师弟令人省心。’
钟紫言自然知道周洪说的是谁,除了狗儿还有谁~
“人既然见过,赶了一夜路,两个孩子都累了,就由唐师兄照顾着去休息吧。”
钟紫言安排后,看着唐林牵两个孩子走出去,边倒茶边让周洪坐下说。
昨日之所以没去叫周洪一同前往,是因为他要负责简雍安排的任务,找寻秘地收获的买主。
“剩下那三座楼,几乎都跑遍了,各家对比下来,猎妖盟七十七号商铺给的价格最妥当,一共是三百零六枚二阶中品灵石。”
钟紫言转头询视向简雍,简雍点了点头,“时间拉长一点,或许稍微还能再高些,现在嘛,周师弟找的这家,价格很公道。”
周洪昨日整整忙活了一天,此刻得到简雍的认可,心里成就感十足。
钟紫言又想起了拍卖会,“秘地获取的那株二阶上品【青炎紫魂花】拍卖会有拍出去么?”
周洪尴尬的笑了笑,“这个…简师兄定的起拍价太高,压根就没入拍卖序列,临近晚间时给退回来了。”
“也罢,这种禁忌灵材,只能放在鬼市碰运气了~”
说起这【青炎紫魂花】的用处,倒也不俗,是炼制【剔骨丹】的主材料,【剔骨丹】是专门用来解决修士被魔物附骨夺身的。
本来只是抱着一试的态度送去,不成便不成,钟紫言没那么在意。
“那…约了何时交易?”简雍问道。
“定好后,今早去枫叶林那边就可以,长苏门给所有商铺一天的腾挪时间,今日过后,那七座高楼即会化作废墟~”
周洪拿出昨日收的凭条,“掌柜特意留了他家在上和城的商铺位置,如果今日有事未去成,过几日还可以去上和城交易,价格不变~”
“就今日吧,天亮以后,我陪你走一趟!”
这次交易,宜早不宜迟,简雍不会让事情拖到几天或者十几天以后,迟则生变。
钟紫言也赞同简师兄的决定,最后说道:“我等会儿去拜见老祖,看看我们何时出发回山比较妥当~”
话毕,众人散场,各自归去休整。
******
临近午时,钟紫言自陶方隐静室内走了出来。
面色平静看不出异常,心中却泛起波澜。
这一上午的时间,陶方隐将十几天里发生的事讲了七七八八,表面上秩序井然的长苏门,实际上是在强撑局面,自猎场开启之日的骚乱、到孟江楼秘地引雷劫、再到秦封伏杀王甲,其间暗地还有数次不明势力夜探烈阳台,只要有一次处理不好,这狩宴基本是办不下去了。
结合昨日随苏景诚去尹春平原,其间聊到他门内对鲁国民众有意造就的恶劣环境,隐隐能感觉到背后涉及几月前的叛乱事件,或许所谓的‘魏苏之争’,不是什么叛乱投敌,只是长苏门内对于凡俗民众处理方式的两种对立理念形成的派系之争。
回到自己的居处,钟紫言仍在思索考虑,陶老祖对他说这些,可不是只为了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表面上这十几天的事都是长苏门的事,实际上,关乎整个槐山格局。
如今王家死了一位金丹,长苏门拉拢了一个有实力的暗杀势力,狩宴期间死了这么多槐山有实力的筑基修士,乱象已生,赤龙门初来乍到,如何自处?
“老祖如今也算他苏家的帮手,实则我赤龙门已被卷入风波!”
钟紫言又算了算门内的人手,只有一个筑基修士,剩下的全是练气,孩子们占了一半,如何面对这场动乱?
“生财万事谨慎、山门时时紧闭、弟子潜心修炼!”
来回念叨这三件事,实在别无他法,归根结底,自家中坚缺失,根本趟不起浑水。
“诶…只希望老祖在外争斗莫出什么闪失,不然单靠我这练气二层的掌门,何时才能振兴赤龙……”
无力感不知和谁倾诉,但存志向于心间,潜心谋算观时力。
******
来时夕阳靠背,走时也差不多,午间告知了众同门今日便要离开,此刻已经集结。
钟紫言等最后一人上了陶方隐的巨型飞剑,他再次回身拜别苏正和苏景诚,然后跳上飞剑,即入云端。
向下望去,槐阳坡长苏门所在领地,山坳坑洼如猛兽掌压,谁能料到就是这片地方,短短十多天死去数千人,连一位金丹修士都葬身于此。
看着身边两个孩子痴迷于奇形怪状的云朵,钟紫言又想起了断水崖上不能修炼的几个学生,这次本来还想与苏景诚商量下能否将几人送去他家凡俗国度,昨日看罢,彻底打消了念头。
回到断水崖已是晚间,留守的同门见众人归来,自然欢喜,外加这次的收获在普通弟子眼里真不算小。
狗儿和谢玄见掌门新带回来两个同龄人,一人拉着一个跑出大殿玩去了,夜晚能去哪里玩?还不是拉去梁翁那里给沈英他们介绍~
正当众人聊谈之际,陶方隐目露惊诧,一个闪身消失在大殿,刘三抖也察觉到了动静,快步走出,钟紫言和同门师兄们紧随其后~
断水崖弟子居所,只见齐长虹洞府门扉碎裂,其人周身剑气凛冽,他出关了!
第36章 反常惊梦
练气九层!
练气期最后一道关卡,齐长虹已经突破,剩下的日子,只要持稳修炼,静待十层大圆满,冥冥中会有筑基机缘指引,届时便看造化了。
“恭喜齐师兄~”
钟紫言真挚恭祝,众同门纷纷开口道喜,刘三抖将早准备好的【固体丹】送给了齐长虹。
齐长虹衣衫虽脏烂破露,精神却充沛高亢,接过刘三抖所赠的【固体丹】,就要道谢时,见刘三抖说:
“这是老祖所赠~”
齐长虹转而拜向陶方隐。
陶方隐满意点头,“且稳固体魄,收敛气息,过后再详聊。”
说罢,瞬步离开,向着断水崖下飞掠而去。
众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各自归了住处。
由于齐长虹洞府门破,钟紫言将自己的洞府让给他暂时用,随刘三抖静静守在外面。
一个时辰过后,齐长虹换了崭新的道服出来,气机收敛,给人一种巨阙藏锋的感觉。
“多谢掌门,刘师叔!”
齐长虹拱手道谢,一为钟紫言让出洞府给他稳固体魄,二为刘三抖和钟紫言护门静守,这是器重之举。
刘三抖小眼眯笑,“这次感悟不小吧?”
“却是不小,已隐隐有了筑基机缘的指引。”
钟紫言和刘三抖皆喜上眉梢,这可是大好事。
刘三抖问道:“是什么方位?”
“这指引还不清晰,似乎在那个方向。”刀眉略皱,齐长虹指向槐山深处。
“嘶……”刘三抖对视钟紫言一眼,槐山深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妖物杂多,鬼气弥漫,凶险异常。
“走,一同去见老祖~”
三人走去陶方隐洞府。
原本下地肺裂谷观察血蛟修炼情况的陶方隐,此刻已经归来,见钟紫言三人求见,洞府门开,让三人进去。
齐长虹将冥冥中的模糊感应讲出,陶方隐捋须沉吟。
少顷,陶方隐叮嘱,“此事莫急,大道机缘,凶险异常,先继续修炼,待练气大圆满后,我护你进去~”
这是稳妥之举,原本那冥冥指引也不清晰强烈,万一急冲冲赶去,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机缘虽难求,但齐长虹今年才二十七岁,没必要太早冒险,陶方隐是过来人,晓得其中利弊。
陶老祖开口,三人尽皆心安。
“那柄下品【黑石剑】便弃了罢,早前出去时特意为你挑了更合适的同参,一直未有机会送你,今日正好拿去~”
长有六尺的宽厚巨剑浮立齐长虹身前,通体玄黑厚重非凡,剑身纹金峦,剑刃锋利无匹,一阶极品灵器【重峰】。
如今齐长虹算是门内最有希望第一位筑基的练气弟子,这时送出这把巨型灵剑恰到好处。
“剑附三属性,【威压】【坚固】不必讲,另有特殊属性【禅岳】,长期佩戴,可使剑意通山岳禅音,对鬼魅阴物杀伤极重。此剑败在开刃,若是无锋,当有大巧不工之势!”
陶方隐指出了这把灵剑的唯一不足。
齐长虹将剑握在手中,珍惜感念,这剑即厚重又锋锐,静心感受识海,正匹配自己金土双灵根【巨阙剑】本命,作为同参再合适不过。
钟紫言记得门中库房有一阶下品【樟木剑匣】,是陶老祖当时自清灵山囫囵讨来的,如今在库房放着也是蒙尘,不若一并送给齐师兄。
遂同齐长虹拜别陶方隐和刘三抖,去往库房。
洞府内只剩下了刘三抖和陶方隐二人。
陶方隐心情奇好,“如今就看玉洲何时突破练气后期了,这两个孩子若筑基成功,门中当能稳速扩充。”
“师叔莫不是忘了,还有杜兰那丫头也大有希望,今年二十四岁,已是练气六层,每日刻苦修炼,少有懈怠。”刘三抖笑着提了一嘴。
陶方隐哪能忘记杜兰,门内一众小辈,这丫头最为刻苦,只是一想到她太过沉迷修炼,不与同门来往,总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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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紫言与齐长虹去往库房,路过藏经室,见半门未闭,疑惑是哪位师兄在里面,走至门口,听得里面两个人声闲谈,本想进去看看是谁,突然停住脚步。
齐长虹见钟紫言停脚不前,正要开口疑问,但听藏经室内人声论说的正是自己。
“这回齐师兄出关,离筑基怕不远了,咱哥俩自小与他相熟,待他筑基,我们的日子能差?定然轻松不少,省得天天巡值守夜,连修炼的时间都剩不下多少。”
又听另一声尖细男音附议,“可不是,每月发这点灵石,累死累活换来了什么,一个练气二层的掌门颐气指使,狐假虎威,像什么事儿?要我说,这掌门之位该是齐师兄当的!”
钟紫言惊愕站立,这二人他怎会听不出是谁,一个叫沙大通,一个叫冀狈,都是他相亲相爱的师兄啊。
当初给秦牛二位师兄办丧事,钟紫言就听过冀狈暗地里嫌弃他办的不够正式,那时虽生气,还是自责自己考虑不周,今日又听这人说自己颐气指使狐假虎威,哪能好受。
齐长虹自然也听到了,握拳皱眉,双目怒气闪现,里面这两人,不自觉把他与掌门师弟对立起来,其心可诛。
齐长虹正要进去训斥这两人时,钟紫抬手轻止,拉着他向库房走去。
“掌门师弟,万不能在意这两个蠢货的闲言碎语,我等会儿好生训斥一番,教他们识得恩义尊序!”
本也不善言辞,齐长虹一路只憋出这么一段话。
钟紫言叹了一声,“培育门人,毕竟不是豢养猪狗,哪能竟如人意?我实力低微却身在高位,受些腹诽也没什么~”
这话说的洒脱,真实想法只有钟紫言自己知道。
齐长虹也不知如何宽慰,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训诫那两个同门,这么长时间,掌门师弟全心奉献门派庶务,各项决议多有建树,比自己强了何止十倍。
去库房取了剑匣,这剑匣只有一个功能,蕴养灵剑,至于对灵剑品质的细微提升,可忽略不计。
待齐长虹将巨剑背在身上,整体气质瞬间显得厚重坚毅,别有风姿,钟紫言打趣,“齐师兄,你再将道服换成玄黑色,这卖相,绝对不愁女修倒追~”
平日不苟言笑的齐长虹,也难免露出羞意尴尬。
出了库房,两人分别,原本笑容不减的钟紫言在背对齐长虹离开的那一刻,面色归于平静,心里仍然回响着藏经室中,冀狈尖细的诽言。
“人心似水,何其深也,凡我所做,但求无愧本心。呵呵~这一年,你二人又干了些什么呢。”
默默自语罢,钟紫言回了洞府,闭关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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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充实中,两个月眨眼过去。
大雪降临,西陵道白茫茫一片。
勇气这个东西,其实和童泰是不沾边的。
自从一月前轮值被调来这里,童泰每夜都无法安宁休息,只因槐山深处一到深夜便是鬼泣兽吼,睡梦中都能梦见有无名巨兽自深山闯来驿馆,把自己一口咬成两截,半个身子鲜血喷洒,用力蠕动还是难逃巨兽血口,梦醒后浑身冷汗。
恐惧是生灵与生俱来的本能,面对恐惧时选择退避,同样也是本能,回断水崖是童泰不二选择。
再呆一天,就可以调岗回断水崖,童泰再也不想来这边值守了,早前问颜师妹,以往也是每夜都有凶兽吼叫么?答案是以往没有,那这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马上又要入夜,今夜童泰不打算合眼,申请与董武丁一同守值,只因董师兄身材高大,有安全感。
前半夜出奇安静,正以为今夜不会有那该死的凶兽吼叫,却不想更可怕的事情突然降临,童泰双目血丝暴涨,亡命般惊叫逃跑。
第37章 无端灾祸
清晨时分,钟紫言推门跨步,碧游鲸小巧调皮,藏在钟紫言外袍内,自钟紫言胸口探出头来,灵动青睛四处瞅扫。
两月间,除了定时处理庶务,月末轻点账目出入,其余时候全心修炼,精进极快。
那卷【玄星真解】着实玄妙,其上的练气法门似乎别有神异,比普通的练气法门运转速度要快的多。
修炼的同时,钟紫言发现一件怪事,自身经脉在这两月间粗宽了不少,整个人的个头上窜少许,众多古典经书上未记载过这种情况。
今日出门,就是要去求教陶老祖,虽然目前来看不是坏事,但问问总归保险。
路过其余同门居所,各个门户紧闭,有的值守未归,有的还未出门。
老远看三个孩子从五味阁方向跑来,钟紫言立足微笑,‘这三个鬼滑头倒是起早了~’
“见过掌门~”
狗儿、谢玄和常运,齐声拜见钟紫言。
三个人已成非常亲密的好友,以狗儿为首,除了每日修炼和学习的时间,剩下便是疯玩,自入冬以来,迷上了降雪凝冰,堆积无数雪人。
钟紫言和颜悦色,笑问:“又要去结冰球了?”
“当然,先生你不知道,我们仨的凝冰术这几日大有提升,谢玄,常运,给掌门表演一下。”狗儿一副大哥派头。
谢玄和常运‘嗯’声点头,小脸红扑扑各自拿出水袋,先是谢玄将自己的水袋拆开倒水,水自袋中流出,常运小手掐诀,默念咒言,施术对准流淌在半空的水流,待水滴落地,一颗颗冰晶珠子晶莹剔透。
接着两人互换角色,谢玄也用凝冰术结了一堆冰珠。
狗儿见两个小弟都显露身手了,自己怎么好意思藏掖,拿出一个更大的水袋让谢玄往出倒水,他快速掐诀,比其余二人更大的冰珠掉落在地。
“好!这低阶凝冰术学的不错,等月末奖励你们每人一只【雪松鼠】。”
三个孩子听罢,齐声叫好,钟紫言挥手让他们自去玩耍,看着狗儿带领两人快跑离去,心中忧愁一闪而逝,再长大一些,那孩子就会明白自己先天不足,届时是高昂头颅继续努力修炼,还是一蹶不振,就此低靡一生,其心难料~
如今整个宗门从大到小,除了陶老祖和梁翁,皆称呼钟紫言为掌门,狗儿也跟着改了叫法,孩子们在慢慢长大,这是一门生机所系,他们的茁壮成长既是赤龙门兴盛之兆。
“还是‘先生’叫着亲近,人小鬼大一个个都改口了~”
钟紫言嘀咕完,快步去往陶方隐洞府。
路程还未走一半,周洪自大殿赶来。
“掌门,西陵道爆发兽潮,童师兄连夜归来,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什么?你赶快去请老祖~”钟紫言转身向大殿奔去,吩咐周洪先去请陶方隐。
断水崖大殿,简雍扶着童泰平躺在地,早有疗伤丹药入其腹中,但伤势严重,一下子不可能痊愈,他身上多处爪痕深可见骨,这应是虎豹之属抓的。
钟紫言赶至,童泰已经昏迷,简雍将事情大概讲了出来。
就在不久,周洪自监察寮见童泰驾着一阶木鸳晃悠归来,赶出去迎接,将人背回大殿,正巧简雍在偏殿处理公务,一见情形,以二阶中品【养心丹】吊住童泰半条命,又用一阶上品【回春丹】治疗伤势。
童泰在昏迷前,囫囵诉说,西陵道遭了灾,兽潮席卷而下驿馆的修士都被吃了。
钟紫言听罢,也未明白具体原委,“先将人抬去养元殿吧~”
东侧第二座殿门匾上写着‘养元’两字,钟紫言和简雍只等了少许时间,陶方隐一袭赤袍踏门而入,先看了童泰的伤势,手掌灵力催动,温热气流包裹童泰,他逐渐睁开了双眼。
“老祖…掌门,有凶兽!”回神之后,童泰即刻陷入惊慌,情绪不稳。
“莫急莫急,慢些说~”钟紫言连忙劝慰。
一番了解后,事情大概清晰,自上月将童泰调去西陵道,每夜都能听到深山凶兽吼叫,昨天半夜无数巨型豺狼冲下山来,攻破了驿馆防御法阵,咬死了很多修士。
“如此说来,这股兽潮早有酝酿!”简雍猜测。
陶方隐确定童泰没有生命危险后,知会了钟紫言和简雍一声,瞬身不见,急遁出山,他要赶去看看留在那边的董武丁和颜真莹是否还活着。
清晨出山,不到中午,陶方隐便带着缺了一条胳膊的颜真莹和董武丁的尸体归来。
赤龙门大殿,钟紫言、简雍和齐长虹面色沉重,陶方隐负手踱步,没过一盏茶功夫,殿外周洪拿着密信进来,这是长苏门给陶方隐的飞剑传书。
陶方隐快速看罢,将书信递给钟紫言,而后缓缓坐在椅上,殿内正中白布下盖着董武丁的尸体,其肉身被咬的碎裂不堪,唯独头颅还算完好,可惜已经断气。
颜真莹早已被安置去修养,派了韩琴照顾,她运气好,躲在人堆里逃过一劫,断臂尚能重生,只是当下精神涣散,问不出什么有用情报。
长苏门给发来的飞剑传书上写着,这次兽潮不止西陵道一处爆发,其余三处爆发的规模比西陵道还要大,这属于突发事件谁也没料到。
猎妖盟在上和城已经组织捕妖队伍,准备大赚一笔。
陶方隐吩咐道:“事情绝非这般简单,三抖,你和长虹去接应玉洲,这两月槐阴河上下游暗流涌动,大乱将起。”
刘三抖和齐长虹立刻转身离开大殿。
姜玉洲和陶寒亭原本被派去上和城采买过几月用度,算日子,晚间才能归来。
钟紫言沉默不语,一直盯着那具白布尸体看,他和这位董师兄不太熟,但总归认识近一年,如今说死就死了,怎能不教可惜。
饶是陶方隐活了上百年,修为强绝,此刻也只得叹一声,“无端灾祸,咱家只能自认倒霉~”
钟紫言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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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苏门烈阳台,苏景义和杨谷颇为狼狈,驻足立在苏正身后,苏正冷视刚刚抓获的两个门内‘叛徒’,魏闫和魏东。
魏闫苍老枯瘦,魏东中年人模样,皆是一副任凭刀剐斧劈的神情。
苏正最后寒声落语,“杀了吧!”
“苏贼,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样做迟早会将我长苏门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临死前,魏东凄厉嘶吼。
魏闫苦笑劝道:“东儿,不必多说,槐山深处的秘密很快就会被各家知晓,既然我们活不了,那就让他们一起陪葬!”
苏正径直离去,没有心软半分。
第38章 财帛激奋进
傍晚,姜玉洲一行顺利归来。
除了采买回宗门的闲杂用度,还聘请来一位正儿八经的灵植老修士,练气八层的修为,卡死在最后那道门槛上。
赤龙门大殿内,钟紫言静观这位叫做‘祁柩’的老修。
其人白眉细长,头顶松木冠,嘴角下垂,唇薄无棱,若不是一双丹凤眼增添神采,必是标准的刻薄相。
只观面相哪能判断其本事,听姜玉洲大肆赞扬祁柩,陶方隐客气请他当众展示技艺。
这老修已经活了九十多岁,既受雇而来,也不拘谨,拿出赖以谋生的物件,摆在殿内,一颗种子落入灵盆,施展两三法诀,一阶灵草【绮罗藤】顺着竹竿快速生长,转眼间便有三尺高,接着藤条各处挤冒花骨朵,绮罗花开一朵朵,幽香弥漫沁人心脾。
“好,祁老哥本事了得!”姜玉洲拍掌赞扬。
殿内简雍、刘三抖和陶寒亭也点头认可,单是这一手功夫,给门内韩琴来施展,怕再等三年都使不出来。
祁柩施术完毕,褶皱双眼咪笑,躬身问向陶方隐,‘不知这份手艺,能否入了陶老祖的法眼?’
“有些本事,今后门中灵田就劳烦你了~”陶方隐面无表情,抚须点头。
祁柩拱手拜下,“受雇而来,怎敢不尽全力!”
钟紫言见殿内一时没了声音,趁机说道:
“祁老道兄一路行来,多有劳顿。姜师兄,就有劳你安排居所,顺道带去灵田那边看看了。”
平常这些事怎么也轮不到姜玉洲来做,他其实还有话说,上和城那边的见闻可不是小事,但见钟紫言冲他眨了眼睛,只好应声带着祁柩离开。
两人走后,殿内只剩五人。
钟紫言直问陶寒亭:
“可有查他根脚?”
陶寒亭摇了摇头,“方才掌门也听他讲了,此人年轻时在槐阴河有块地盘,可惜老早被人抢夺,晚年靠着灵植种养谋生计,实打实的孤家寡人,散修一个。”
钟紫言沉吟之际,陶方隐突然开口,“根脚还需详查。”
“是,我打算过几日和简师兄去趟槐阴坊,届时仔细查查。”陶寒亭立刻回应。
钟紫言沉吟片刻,又开口:“方才姜师兄如此推崇他,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受其出手援助?”
“受其帮助是真,不过不是在路上,是在上和城,一应用度都是他带着我们去最实惠的店铺采买,一来二去与姜师兄义气相投,别看他方才殿前话不多,私下里算是个话唠~”
说到最后,陶寒亭轻笑出声。
“好,便先观察一段时间。”
这也不怪钟紫言小心谨慎,昨夜董武丁意外死亡,今日午间得知后,心神紧绷,此刻还未完全放松,对外人充满警惕。
陶方隐自能体谅钟紫言,小小年纪做这个掌门,多方操劳,还不能落了修行,说到底门内人手不够,没办法。
陶寒亭接着将一路见闻讲出,主要是上和城发生的事和各种时事传言。
早在前几日,猎妖盟那边已经发觉槐山深处隐有多股妖兽成势汇流,兽潮的爆发确是突然而至,始料未及,但他们在第一时间广告四方,聚集队伍。
不出三日必有大量修士入山猎妖,财帛动人心,乘着这次大波妖兽尚未散尽,能捕多少是多少。
除了这件事,这两月间,槐山各处惨事连连,和陶方隐所料不差,皆是吞并案例,重阳狩宴遗留的血腥震荡。
奇怪的是,原本死了一位金丹的槐阴河王家,除了加派人手去往拱月泉,其余时候基本无有作为,平静异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而且貌似他家暗地里约束了槐阴河其他势力,不准争斗。
众人听罢,短暂无声,刘三抖率先开口,“王家怎会忍气吞声呢,怕是在暗中筹备大事吧?陶师叔,你怎么看?”
“暗流涌动,山雨欲来~”陶方隐这两月只出去过一次,正是查探槐阴河众多势力的动静。
钟紫言之前知道,重阳狩宴过后王甲被伏杀,此刻再细思,即便加上那股暗杀势力,长苏门若要打这一丈能胜否?
不得而知,毕竟能不能胜,只有打过才知道。
据说那几十个人属于‘幽影山’丁等杀手,别说钟紫言,就连陶方隐都没听过这股势力。
“老祖,既然马上就有修士队伍入山猎妖,这次规模怕比重阳狩宴还大,毕竟没有修为限制,那我们该得重建西陵道驿站。”
简雍提出意见,虽是冒险之举,但收获自不会小。
陶方隐自然懂这个道理,这次重建西陵道,时间特殊,怕得他亲自镇守,才不会有什么闪失。
钟紫言也知道是赚灵石的好时机,毕竟机会难得,只是心里担忧槐阴河王家谋划大事,到时老祖必得去长苏门帮衬,那西陵道又没有高手坐镇,危险不低。
这种大事,一切还得看陶方隐的决断。
“那便重开驿馆!简雍、长虹和寒亭随我去那边暂时经营一段时间,观察局势再定长远~”
剩下的人守山门,钟紫言赞同陶老祖的决定,通往槐山深处的道路大至就四条,每一条道路的人流哪里会少,来往产生的都是交易,再把上和城猎妖盟的一些商铺引一两家长驻驿馆一段时间,这次应能大赚。
决议好后,事不宜迟,刘三抖先一步跑去拿备用的驿馆守护阵法,几人各自回去收拾物件。
很快,断水崖边陶方隐携带着简雍、齐长虹和陶寒亭立即上路了,财帛激奋进,哪能耽搁。
他们今夜先要去趟上和城,商谈好两家商铺,带往西陵道重建驿馆,然后,售卖给进山的修士们丹药灵器这件事,归那两家商铺。收灵草花果妖兽材料这件事,归赤龙门。
收多少租金分成,就看简雍如何定夺,他是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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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湍急的渭水自正北方奔涌向南,围绕槐山河道半圈圆弧,然后顺流继续往南。
万丈高空往下看,那围绕着槐山阴面的半圈圆弧,就叫‘槐阴河’,其中之水不仅仅是渭水,还有槐山高处流下来的阴泉水,两种水汇流混合,造就‘槐阴河’特殊水质,极招鬼物阴邪。
槐阴河中游东岸,此间最大的修真势力‘王家’山门屹立。
王家暗地里行事素有恶名,明面上却还是做着一些正派事,比如整个槐阴河上的【黄天荡魔镇邪大阵】就是由他家布置管理,一应灵石用度皆不需别家支付,在槐阴河两岸修炼的小势力,多少得承些情。
王家山门女弟子居所,其中一间洞府,约有七八岁的小姑娘捧着一块血色木牌痛哭,这世上最爱她的亲人离她而去了,她心里暗自发誓,定要查清楚是谁所为。
第39章 赌在凤血丹
灵田种植,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尽管有各种拔苗助长的术法,但那只是催化得来,哪有日积月累下来的精华珍贵。
祁柩来到断水崖的第二日,钟紫言早起登门拜访,相约去到断水崖西北角,同行的还有韩琴、沙大通和苗芙小姑娘。
核算下来,西北角这片灵田大概有三亩多一点儿,不算大,但灵地品阶决定灵田品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二阶上品灵田。
如今,放眼望去,整片灵田全是一阶中品【无花果】,手笔出自韩琴,以她现在的能力,最高能培育的,就是这种稍微比灵谷作物又好一些的饱腹灵果。
“昨日老朽来观,初见时大吃一惊,这样好的灵田,种植【无花果】确实算的上暴殄天物!”
祁柩指着满园青绿色的果子,毫不留情给了韩琴恶评。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韩琴,原本门内没有灵植修士,没她打理,连【无花果】都吃不上一颗,遑论其它。
请祁柩来打理,就是因为自家没有这方面的人,钟紫言笑道:
“门内无有能人,韩师姐半路出家,能做到这种水平,我这个做掌门的,已经很感激她了。”
这话韩琴听着舒服,心里本对祁老头的嘀咕腹诽,转变成夸赞自家掌门师弟体恤下情。
又听钟紫言问向祁柩,“老道兄昨日既然看过,心中应有计划了吧,不妨说来听听?”
祁柩捻着花白短须,胸有成竹,老神在在说道:“老朽有一致富大计,就看钟掌门舍不舍得出那本钱~”
钟紫言乐了,回身左右看了看韩师姐和沙大通,手中拉着的苗芙小姑娘不知自家先生为何突然这么高兴。
沙大通长着一张青蛙嘴,神庭宽厚鼻梁扁塌,论相貌真不怎么样,原本默默站在钟紫言身后,一听这老修试探自家掌门气量,开口:
“我家掌门有什么舍不得的!”
话一说罢,就看到钟紫言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吹捧错了时候,即刻闭嘴。
钟紫言心中对这个沙大通师兄着实没有好感,要不是实在缺人手,真不想用他。
韩琴盈盈一笑,“祁老先生,您有高招不妨讲来?掌门自会衡量。”
祁柩也不再卖关子,双目精深,直言:
“老朽自上和城来时便听闻槐山深处兽潮涌出,各地修士集结猎妖,此后半年,难有安宁,那些人最缺的是何物?疗伤丹药。前番长苏门举办的重阳狩宴死了千百修士,个中附属产业必会引起有心人争抢,事实已证明,这两月除了槐阴河,其余地界多少都有乱象,不管是主动争斗方还是被抢夺方,最需要的还是疗伤丹药。另外,槐阴河王家死了一位金丹,以他家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能忍两月有余,所准备的事情怎会小?疗伤丹药必是稀缺之物,而老朽所推荐的,是这类里面的上上之选。”
这一番话,钟紫言所惊愕的不是种植炼制疗伤丹药所需灵草的结论,而是此人将整个槐山大势分析的比陶老祖和他还透彻,这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沉默良久,钟紫言疑问:“祁老所说不假,如此时局,确实该种植这方面的灵物,可是时间上?况且…”
祁柩早有准备,没等钟紫言说完,“时间能来得及,老朽建议的,是种二阶【血蒺藜】和【凤尾草】,这两灵种是炼制二阶【凤血丹】的主要灵材,以我所修木系【地元诀】辅助成长,一月一熟,外加上和城炼丹师‘樊华’,三十六日内,保管能见到第一批丹药。”
“那樊华是何许人也?”钟紫言只听说过槐山最有名的炼丹师叫‘季谷’,其余有名有姓的炼丹师也没有一个姓‘樊’的。
一月一熟,这么快,灵草精华效果是否会打折扣也未可知,以后还得问问那【地元诀】有何特殊。
说起樊华,祁柩老脸略羞,“不瞒钟掌门,这人是老朽为数不多的好友,一辈子痴迷炼丹,耽误了修行,如今堪堪练气八层,与我一般,孤寡之人。”
又怕钟紫言误会,补充道:“还请钟掌门放心,他在炼丹一道颇有造诣,巅峰时期炼制出过一颗三阶中品【九花丹】,其人不善言辞,也不爱出风头,平生只有两大爱好,炼丹和造酒~”
听罢这话,钟紫言倒是没什么介意之处,“好,如此大才,求之不得,祁老若能引荐来断水崖做客,赤龙门必会厚待。另外…那【血蒺藜】和【凤尾草】种子售价如何?”
早前开口问舍不舍得,此刻钟紫言就要问问价格,不等祁柩开口,韩琴小声碎嘴,“一袋【血蒺藜】灵种两百枚一阶上品灵石,一袋【凤尾花】灵种七十枚一阶上品灵石,这也太贵了~”
祁柩尴尬咳嗽了两下,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花的不是他自己的灵石,哪能强逼人家赤龙门呢。
钟紫言心里虽有小小震惊,面上却问,“那……种一轮需要几袋灵种,收成大概多少?再炼制成丹的话……”
“老朽算过了,就按照一轮七袋【血蒺藜】灵种、六袋【凤尾花】灵种,收成用来炼制丹药,以樊华的把握,当有六十至九十颗,品次还要看运气,不过最低算作二阶中品,市面一颗叫价三十枚二阶下品灵石,暴利!”
其实还能种更多,祁柩也不敢一次性说太大,免得这位年轻掌门直接否决。
钟紫言沉寂良久,踱步望着灵田,这可真是难以决断,观祁老头明显是很有把握的主儿,但只要损失一次,那就是将近两千枚一阶上品灵石,心肉滴血般的疼痛啊。
若是这次不种,又怕错失良机,赚灵石这种事,时机尤为重要,在凡俗辛城时,年幼的钟紫言每日起早贪黑的赶零工,都不如那些有眼光的贼混子一次干票大买卖赚的多。
“种!这几日休整灵田,准备好以后,劳烦祁老带上我家师兄去上和城采买,顺便若有机会,将那位樊道友也一并请来,此事若成,赤龙门聘请两位担我外门客卿!”
言辞决绝,掷地有声。
韩琴和沙大通纷纷劝说,掌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然而钟紫言不为所动。
“钟掌门如此气魄,老朽必当不负所托!”祁柩满脸认正色,头一次就这么信任他,心中大为感动,只念此番算是找了好主家。
回去的路上,韩琴有些幽怨瞥了眼钟紫言,倒也不是真怪什么,只是这般信任外人,她心里有些酸醋意,当初自己只是耗费了一点点灵石学习灵谷种植,就被同门嫌弃浪费灵石。
******
短短十五日,简雍回来了两趟,自西陵道驿馆运回来的妖材、灵草和幼兽,塞满了赤龙门一处偏殿。
这期间,周洪被派去西陵道,将陶寒亭调回来,与姜玉洲和祁柩一齐去上和城售卖妖兽幼崽,采买【血蒺藜】、【凤尾花】和一众炼制【凤血丹】的辅料。
那位炼丹师樊华因为一炉丹药暂时过不来,还需要五六日的时间,钟紫言则隔三差五去灵田瞅一瞅祁柩耕作。
苗芙和沙大通每日跟着祁老头学灵植之道,韩琴虽然也时常去听讲,但颜真莹需要有人照顾一段时间,只能暂时多辛苦辛苦。
今日钟紫言准备去断水崖下探望苟有为,吃过午饭,顺着崖道向下走去,临近崖下禁室,突然感觉一股强绝灵力散来。
于是快步向苟有为那间禁室走去。
“苟师兄,你……”
第40章 酒鬼登山门
“苟师兄,你突破了?”
禁室内,早先狂暴的灵气此刻逐渐消散。
三十四岁的苟有为突破到了练气五层。
他长发散乱眼窝深陷,身影看着比钟紫言还清瘦许多。
这半年多,因为白骆师弟戏剧丧命之事,一度陷在自责与懊悔中。
若是在没细致接触过这位苟师兄之前,钟紫言只以为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立之年行事犹若幼童;但是近半年时不时下来与他交流谈论,发现其人并不愚笨,只是涉世较少,以至促成那夜祸事。
平日和其他同门也打探过这位苟师兄的过往,他有一位特别溺爱他的师父,是位年老女修,在一年前清灵山守卫战中死了,听说那时他哭的特别伤心,三十岁的人趴在地上嚎啕,被不少同门笑话。
分析苟师兄前三十年生活,犹如被捧在手中的花朵,不曾受过几次磨难,一直活在梦中,原本他心地善良,没什么坏心眼,若不是他师父的死,和半年前害死了白骆,恐怕这一生都难醒悟。
一切今日果,必有昨日因。
如今的苟有为双目澄澈,寡言少语,天庭明亮,已不再是那个疯言乱语,不知分寸不明事理的成人婴孩,他的年龄和他的心性已经复合。
“见过掌门,近日感悟颇深,顺利突破了练气四层~”
苟有为秉持正礼,对于面前的掌门,他心底里亲近有加,这半年多,没几个人来看过他,只有掌门师弟隔三差五下来给他讲门中大事,送修炼所需。
钟紫喜色摆手,示意不必拘礼,“苟师兄,这次可是给了我不小惊喜。”
“掌门严重了,我为人愚钝,以往只知贪玩,荒废了大好岁月,如今思来,懊悔终身~”
若论资质,苟有为水木双灵根,器本命【天枢葫芦】,上品修炼资质,比大多数人都强,要不是以前不谙世事贪玩成性,这时应该是和齐长虹、姜玉洲等人同样修为的。
望着如今的苟师兄,钟紫言感觉他和半年多前判若两然,心里一思索,开口直说:
“如今门派事物繁多,董师兄半月前又意外丧命,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刻,若不然……我向老祖求个情,苟师兄早点出来戴罪立功吧!”
原本还有两年多的禁室思过生活,若能早日出去,苟有为感激不尽。
“我必鞠躬尽瘁,以报掌门厚待!”苟有为深深鞠躬拜礼。
钟紫言连忙扶起苟有为,“诶呀呀,苟师兄总是这般,比我这个以前是凡俗儒生的人还要拘礼,道家修士还是得飘然一些~”
钟紫言开玩笑般的语气,气氛旋即没那么凝重了,赤龙门本是道家正统,因为曹狄老祖出身根脚便是无量山。
话虽说到了这份上,但苟有为还是有些担忧陶老祖不放他,此刻犹豫一二,还是问出了口。
钟紫言笑着拍了拍苟有为,“苟师兄放心罢,老祖岂是那不通情理不分时局的人?”
安了苟有为的心,钟紫言只教他等好消息即可,微笑离开了禁室。
今日苟师兄突破,钟紫言心情格外好,走在上崖的路上,顺便算了一下门中如今的同门职务。
自己这个赤龙门第九代掌门名下,暂且不算陶老祖和刘三抖师叔,一共有二十三位同门。
先算成人共有十四位,简雍和陶寒亭二人精**目,思虑周详,负责外事商务议谈经略。
姜玉洲为人好强,大义为先,身手了得,主要负责门中值守巡逻管理事宜,只可惜外事缺人,需要他长时间在外奔波,大多时候都得钟紫言亲自管理。
轮值队伍中,童泰胆小忠铿,周洪轻率粗略,二人虽有瑕疵,但对钟紫言唯命是从,恭敬有加,还算合格门人。沙大通是个墙头草般的人,没什么大志气,不过日常任务不曾应付,心思还算细腻。只有冀狈偷奸耍滑,屡次暗骂钟紫言安排他的任务繁重。
总体来说,宗门巡值事物还能勉强支撑,毕竟刘三抖这位阵法大家支撑了十之**的防御事宜,他老人才是功臣。
内务方面,主要由钟紫言自己负责,唐林除了教导孩子们修真通识以外,也会时不时帮一帮钟紫言,杂事上另有梁翁四处劳作。
五味阁主要由褚胖子负责,他厨艺好,众位师兄弟对他做的灵食赞不绝口,孩子们也经常去那里玩耍。
至于三个女修,韩琴负责灵田,颜真莹主要在西陵道管事,杜兰从始至终一直在修炼,多受同门诟病,说她只享俸禄不做贡献,钟紫言之所以不去逼迫,乃是这位师姐早在山门初建时便跪求老祖给她时间,一年内定能突破练气中期,时间是求来的。
由于门人稀少,宗律刑法管事,大多时候无用武之地,齐长虹这位名义上的负责人,实质除了修炼以外,基本都是跟随简雍等人在外奔波赚灵石。
最后一位苟有为苟师兄,钟紫言打算他出来以后先跟在自己身边做事。
门内十四人各有繁杂事物,修行上的确是会耽误时间,但没有办法,来到槐山短短半年多,已经死了,董、白、秦、牛,四位师兄。
对于如今门内活着的十四位师兄师姐,不论优劣,钟紫言都将他们当做新赤龙门初代弟子,倍加珍惜。
另外九个二代弟子,最大的是憨傻痴愣的孔祥,十四岁,宗不二、陈盛年、苗芙、周娥和狗儿这五个孩子,是钟紫言以前的学生,谢玄小子是谢安师父的遗孤;常运和常乐兄妹是鲁国新招来的弟子。
九个弟子中,狗儿、谢玄和常运最顽皮,其余的倒显得乖巧听话。
加上刘三抖这位筑基修士,初代同门和二代弟子算下来一共是二十四位,这就是赤龙门所有的家底,另有七个不能修炼的学生由梁翁教导。
“诶,远远不够支撑一个门派的发展…”
长叹过后钟紫言自发鼓舞,因为新聘来的祁柩老头看着算是个人才,只等他培育出第一批【血蒺藜】和【凤尾花】,若成,说什么也要加以厚利留下来,外加那位还未谋面的樊姓炼丹师,若真有能耐,那可是赤龙门的福分,聘为客卿,长久生财。
生计门路逐渐打开,再往下就看各人际遇,努力修行早日筑基,只要再有一位筑基修士,即刻扩充门楣,招手外门带艺弟子,庶务杂事当能减轻不少负担。
朝着好的方向一路想下去,钟紫言自己笑的合不拢嘴,回神时已经走到自己洞府门前,心里暗骂自己异想天开,事情哪会那么顺遂。
回到洞府,先是以二阶传讯灵器【蜂铃子】给西陵道驿馆发信,请求陶方隐允许苟有为提前结束禁室思过出来戴罪立功,而后便是潜心修炼闭关。
一眨眼五日便过去了,体内灵力飞速增长,感觉再有十多天,当会满溢,届时就要用心体悟,寻求突破。
第五日早间,周洪敲门禀报,钟紫言漫步走出。
“掌门,姓樊的如约来了,在大殿等候,祁老头和唐师弟正接见呢!”
周洪虽对钟紫言尊敬,却见不得和自己修为没差太多的两老头受亲睐。
钟紫言好声劝道:“对这二人还是得有些礼数,毕竟是受雇于门中,周师兄不能让人家小瞧了你的气量,这丢的何止是你的脸面?散修生存不易,能活到那把岁数,都算得上精英。”
周洪听了钟紫言的论劝,恭敬执礼,“掌门放心,今后一定不会轻慢了两位大师。”
“恩,你去崖下告诉苟师兄,就说老祖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且让他稍待,我接见完客人便去迎他~”
周洪应声快步去向崖下。
钟紫言整理衣衫,收拾洞府之后,很快来到宗门大殿。
远远听见一声畅快大笑,声若洪钟,想必就是那位叫做‘樊华’的炼丹师了。
入了大殿,钟紫言见祁柩和唐林陪着一位络腮黄须老者高谈阔论,这位炼丹师一手拿着黑瓷酒坛,一手搂着祁老头吹嘘新炼的那炉丹药,好不自信。
“樊老驾临,有失远迎!”钟紫言直迎上前。
仔细看这黄须老者,虽精神矍铄,脸色确是红通,酒气飘来,好嘛,头一次来赤龙门,竟是醉酒状态,也没有全醉,七分清醒,三分醉熏,不知是仙是鬼。
“这位是……钟掌门?年轻有为,老夫汗颜呐~”
樊华起身拜见,倒不是不明礼数的人。
祁柩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老友他,他有些嗜酒,钟掌门千万莫见怪!”
这话音几乎是求着说出来的,估计私下里祁柩叮嘱过樊华好几次万万不能酒气熏熏的来见这家有金丹老祖坐镇的门派掌门人,只可惜还是没听进去。
钟紫言对这种状态来会面虽有一点成见,但也不好直接得罪,若有真本事,嗜酒也无妨。
“哈哈,樊老道兄确是性情中人,此次前来应是祁老都跟您说了,我门中急缺炼制【凤血丹】的大师,您是否愿意出手?”钟紫言直切主题。
樊华笑道:“今日前来,自然是愿意出手,不过,老夫有一条件!”
第41章 喜忧淬心累
“樊老但讲无妨。”
既然愿意出手帮赤龙门,钟紫言哪里会吝啬到连一个条件都容不得讲的地步。
只听樊华开口,“除日常酬劳外,贵门还得每月负担一些研制灵酒的材料,供老夫造酒。”
这言语明显不是开玩笑。
相当于是要多付灵石,钟紫言正色问道:
“不知……每月需要多少支持?”
樊华大手一挥,很仁义的样子,“钟掌门放心,不多,只需七八百一阶中品灵石~”
……
钟紫言呆立当场,这的确是‘不多’。
平常赤龙门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三百余一阶中品,这位炼丹大师开口直接就是赤龙门两三个月的收成,真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若不是先后有重阳狩宴和西陵道兽潮两大事件中得来的灵石,单论门派库房每月入账,开支只能持平。
樊华旁边的祁柩老头隐蔽探出手戳了戳老友,暗示他别贪得无厌,介绍这份活计已经卖了老脸,如今又是酗酒登门,又是讨要酿灵酒的材料,正事儿还没干成一件,哪有这样的人?
殿内唐林原本对这位炼丹大师颇有好感,如今彻底改观,这老头明显是来勒索敲诈的吧!
沉吟良久,钟紫言苦笑道,“实不相瞒,鄙门家业……”
一听这像是要拒绝的说辞,樊华黄须一抖,赶紧出口堵了钟紫言的嘴,“钟掌门,老夫酿制灵酒可不是单纯为了享口腹之欲,那酒名唤【剑仙酒】,有增益体魄,滋养筋骨的功效,遇上识货的人,每瓶少说也能卖三百,额不对,五百枚一阶下品灵石!”
一瓶算五百枚一阶下品灵石,要卖一千瓶才能赚五百一阶中品灵石,钟紫言细致一算,一个月能卖那么多么?即便卖了那么多,也还是亏本状态。
又看向祁柩老头,其人低头不语,离着樊华已经有几步远,好像有种刻意假装不认识樊华这个老友的感觉。
祁柩怎会不知那酒,往日听樊华吹的神乎,定那么高的价格,根本没人买,以前就因为造酒这件事,搞的倾家荡产,在上和城差点住不起租的洞府,此时拿来忽悠赤龙门这位年轻掌门,祁柩简直想掐死樊老头,今日真是丢大脸了。
再说钟紫言,此刻也不知那酒到底好不好卖,盘算一二,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若不然这样,我门中先支持樊老两个月,若是那酒卖的好,加大支持,若卖不好,咱们再从长计议!”
这已经是钟紫言最大的让步了,所谓的‘从长计议’,便是不用再议了,到那时都损失上千一阶中品,还继续支持,那不是傻子吗?
樊华犹豫片刻,“也好,另外……敢问贵门中可有剑修?”
擅用剑的的确不少,钟紫言随便一想,便说出了姜玉洲、齐长虹两人,二代弟子中陈盛年和谢玄的本命也是剑类器本命,以后门内剑修应当不会少,这类修士杀力强绝,所耗得修炼资源也比普通修士多的多。
知道门内有这方面的人,樊华兴高采烈,只说‘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钟紫言也没明白意思,聊完这件事后,殿内几人又东拉西扯聊了双方的背景,樊华是个散修,无亲无故,孜然一身,这样的人,很适合拉拢起来长期合作。
之前是有为樊华预先准备暂居洞府的,就在祁柩的隔壁,待几人大殿中谈的差不多了,钟紫言先让唐林带着去居所洞府看看,四处观赏观赏。
自己则离开大殿,向断水崖下走去,要将苟师兄迎出来。
费力解开禁室禁制,苟有为缓步走出门内,时值上午,冬日阳光不甚刺眼,半年多没有见过日光,苟有为遮着额头望天空,碧蓝白云飘散汇聚,心旷神怡,这就是自由的感觉,真好~
自这一日起,钟紫言身侧便多了一个如影般的人,苟有为。
除了修炼以外,各种杂碎事物都去尝试尽力做,能为掌门分担多少是多少,这是苟有为的想法。
樊华自从第一天逛了圈断水崖以后,每日沉静在自己的洞府内,钟紫言有时想去请教一些问题都不好意思打扰,他的洞府里时常传出一些爆炸响动,若猜测不错,应当是炼制各种丹药失败的动静。
祁柩说樊华平生只有两个爱好,炼丹造酒,果不其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赤龙门来到槐山的第一个年末过的平淡无奇。
跨过年底,来到正月末,寒风变得愈发刺骨,不过练气修士有灵气护体,比凡俗武人要耐受的多。
夜间,钟紫言和苟有为清算本月库房出入,大为满意。
祁柩不负期望,培育出了第一批【血蒺藜】和【凤尾花】,樊华炼丹本事确实了得,用了七日的时间炼制【凤血丹】,开头鸿运,直接炼制了八十七颗。
之后在简雍某次回来时,让拿去西陵道售卖,没想到几日时间便卖光了,这得是多大的需求量,那么贵的丹药说卖就卖光了。
第一轮【凤血丹】一共卖了两千六百枚二阶下品灵石,抛除各种成本都能留下大半,的确收获不菲。
外加这一个月陶寒亭和姜玉洲好几次贩卖简雍自西陵道运回来的妖兽幼崽和妖材灵草,库房的账单上存蓄增加速度绝对能赶上钟紫言的修炼速度。
正当钟紫言与苟有为有说有笑核对账单时,殿外周洪快步跑进来,说长苏门苏景诚前辈在山门大阵外求见。
“快快迎进来!”
这是贵客,钟紫言自不能怠慢,让苟有为移去偏殿继续核对完账单。
原以为苏景诚只是突然来游玩的,当见到那一身染血白袍时,钟紫言知道自己想错了,哪有人深夜跑出来游玩呢?
几月不见,苏景诚变得沉稳厚重许多,整个人给钟紫言一种肃立啸杀之感。
“紫言,深夜拜访实在打扰,敢问陶前辈可在山门?”苏景诚直切正题,神色焦急。
钟紫言疑惑开口,“我家老祖这两月一直在西陵道,早前我知晓他和苏掌门应有快速沟通的法子,怎的还劳烦前辈你亲自跑一趟?”
苏景诚摇头哀叹,“昨日突然断了联系,槐阳坡今早遭王家突袭,我好不容易才杀出来,正是来求陶前辈去相助的!”
“待我联系西陵道驿馆看看!”
钟紫言忙拿出传讯灵器【蜂铃子】,发去讯息,很快得到回应,简雍说陶老祖前日急冲冲交代几句,说要出去办事,七日后归来。
苏景诚瘫坐在椅上,“这…这如何是好?怎会这般凑巧?”
王家大队人马不日就要攻打长苏门,若得不到陶方隐的助力,很可能大败甚至……
钟紫言在殿内来回踱步,少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前辈且稍待,我去问问门中长辈有没有与老祖取得联系的法子!”
快步出殿,跑至刘三抖洞府,钟紫言很快说清楚长苏门的状况,刘三抖听罢,自储物戒翻出一面灵光宝镜,调动洞府内多处阵法枢纽。
“这是紧急时刻和老祖唯一联系的法子,待我试上一试!”刘三抖掐诀施术,对着宝镜一通咒言,又夹杂着钟紫言所说的情况,完毕后,静静等着宝镜指示。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宝镜镜面上缓缓浮现六字:
“且坚持,三日归!”
短短六字,已经说明,陶老祖一时绝对是脱不开身,不然也不会让等着,连三日后何时归都没有指示。
即便只是六个字,有日期总比联系不上人要强,钟紫言又跑回大殿,告诉了苏景诚老祖的答复。
焦急也没有用,钟紫言劝说苏景诚先在赤龙门修养三天,王家只是偷袭了一次,经过那次偷袭,第二次第三次肯定不会容易,长苏门山门暂时不至于破。
苏景诚哪里能安心修养三天,既然收到了信儿,还是得连夜赶回槐阳坡才心安。
钟紫言没有强留。
深夜过后,黎明到来。
钟紫言没有睡安稳,梦中各种杀人场面,已经有好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那时小时候钟家被屠的场景。
“掌门,掌门~”
苟有为在洞府外急切呼唤,钟紫言穿衣出去。
“掌门,姜师弟和陶师弟负伤归来,我们的商货被人抢了!”
钟紫言心神震惊,快步向大殿奔去,边走边问,“人没事吧?”
“姜师弟伤势虽重,无性命之忧,陶师弟恐怕…”苟有为不曾落下脚步。
二人赶至大殿,见姜玉洲正被颜真莹扶着对刘三抖诉说什么,陶寒亭浑身是血,早已昏迷不醒,祁柩老头正在喂下一颗丹药。
钟紫言快步上前蹲下,观察两位伤员,姜玉洲应是刚服了疗伤药,两条腿上的毒气逐渐消散,脸色好转。
陶寒亭失血过多,周身多处剑伤大洞,祁柩所喂,正是【凤血丹】,药效渗透,很快发挥作用,身体伤口渐渐修复,意识却一直不清醒。
“多谢祁老了,刘师叔,寒亭师兄他?”钟紫言先是谢过了祁柩这个外人,又问向刘三抖。
刘三抖小眼缓闭一瞬,叹气道:“凶多吉少~”
钟紫言知道,但凡还有机会,刘师叔怎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今日又要失去一位同门不成?
心门绞痛,难受的紧,早些日子还幻想着生活就这么顺利过下去,今日当头霹雳,老天终究不让钟紫言心意顺遂。
安排着两人躺在偏殿榻上,祁柩自去忙灵田事物,钟紫言内心对这老头心怀感激,非亲非故,危急时仗义拿出【凤血丹】救治陶师兄,要知道他那颗【凤血丹】是第一炉有数的几颗二阶极品中的一颗,当时钟紫言为表灵植培育有功特意大方奖赏的。
颜真莹因为在门内修养了一段时间,断臂花了大代价续好后,一直在帮着唐林教导孩子们,本想着过几日简雍再次回来时带她去西陵道继续经营,没想到今日撞见姜玉洲受伤归来,哭成了泪人,钟紫言能看出来,这位颜师姐怕早已喜欢上了姜师兄。
偏殿内的两个伤员,暂时就由颜真莹照顾。
钟紫言慢步走出偏殿内,神情一阵恍惚,想了想,向着藏经室走去,他想查查有没有什么暂时续命的法子,万一陶师兄坚持不住,总得等到老祖归来看过后,再撒手离世。
陶师兄自小因没有同参参照修行,修为落了其他同龄人一大截,若不然今日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钟紫言又想到,如果自己在上一次他二人出发时换个修为高一些的师兄出去,说不定就不至于发生今天的事,诶,总之,以现在的情况,任何一位同门出事,他这个做掌门的都得背一份罪名。
尽责尽到这份上,早已将赤龙门看成了自己的家,这也是陶方隐看重他的一个原因。
自藏经室出来时,已经到了夜间,钟紫言抬头望向天空,漆黑一片,浩瀚无边。
“这藏经室内的典籍,我其实大多都看过的,为何还不死心?”钟紫言心生忧愁,迷茫痴问自己。
只是想为陶师兄多争取一份活的希望罢了。
生命总是不经意间向你告别,留得住留不住,得看你有几分本事,还得看运气好不好,钟紫言希望陶师兄能挺过这一关。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碳,万物为铜,和散肖息,安有常则?千变万化,未始有极!
即无终极,仙佛亦有烦恼,何况蝼蚁?众生皆苦,日日勤勉修炼,几时才能挣脱桎梏?飘渺无期~
看那山川河海,钟神秀丽,白练腾空,盖因大道无名,显化实相,吾辈修行一生,比之如何?远不及~
“他日若拥翻山倒海之能,但求庇护我一门上下免遭欺凌,人人得以寿终正寝……或许,也是奢求~”
心中突然像是悟出了点什么,钟紫言就地盘坐,周身灵气撑胀,屏气凝神,抱元守一,正是突破时。
第42章 苦苦待生机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天地清灵,万籁俱寂,朦胧意识中,阻隔境界突破的那层薄膜‘砰’的破碎,庞大灵力如万川归海一般重新找到了更强大的**载负。
眼、耳、鼻、舌、身、意,六感加强数倍,抬起脚尖轻轻一跃便是十多步,拳掌挥发,虎虎生风。
突破练气三层,钟紫言整个身体说不出的舒爽,自有污秽从毛孔中流溺,浑身虽有臭气,却并不强烈,只因为早在一年前陶方隐已经给他洗髓灌顶过了。
刚才突破的那一刻,脑海中多出了些山海影相,又想起了自己识海那条呼呼沉睡的大鱼,模凌两可的生出几招拳掌攻式,此刻挥动拳掌,倒也有模有样。
身形的轻盈是这次最大的感受,上一次突破的时候没有这么明显,这次一突破,速度和脚力明显增强太多。
摸了摸浸湿粘稠的衣袍,钟紫言快步走回洞府,低阶【净衣符】【洗尘符】用出,立即变得干干净净,臭气全无。
对照古镜转了一圈儿,好像又长高几分,清癯的面庞墨珠黑漆,此刻神色安静恬淡,嘴唇棱痕分明,少许青茸细须冒出,本是虚岁二十的年纪显得像二十四五的男子。
客观对自己做评价,虽然整个人暮气沉重了些,但长相还不赖,再配合一身黑白云服,绝对能拿得出手。
原本望着镜中的自己颇显满意,眼神掠过发梢之际,突然看到一角白丝,手对照着镜子摸索上去,拨开其余黑发,原来竟不知何时长出一根白发。
按理说自己连壮年都不到,怎会生白发?不理解,自嘲一笑:
“佛家常讲,剪断三千烦恼丝,化做自得一微尘,说的容易,世事纷扰,大道纵横,哪能清静?即便时时勤拂拭,该惹尘埃还得惹,肉身泥污一张【洗尘符】便可料理,心中千百烦忧事,又当如何解决?”
不再多理会那根白发,钟紫言快步走出洞府,来到宗门大殿一侧的偏殿。
见颜真莹静静坐在姜玉洲床边,钟紫言无声点了点头,怕吵醒正在修养的姜玉洲。
来到另外一边陶寒亭的床前,看着比自己大一岁的陶师兄,钟紫言沉默静立。
陶寒亭气息微弱,隔一段时间就会断几息,脸色煞白眉头皱起舒开,循环往复。
不是当事人,永远体会不到他的痛苦,钟紫言搬了竹椅,今夜打算一直守在这里。
殿外静寂无声,殿内钟紫言不由的分析思索姜玉洲回来时说的话。
他们是被槐阴河曲家的修士伏击追杀,按照钟紫言所获得的槐山势力分析情报,曲家在槐阴河众多势力中基本属于垫底存在,小山门内一共也就十来人,没有一个筑基修士。
这种事搁在平常,给他家十个胆子也不敢干伏击劫杀的事,要知道姜玉洲虽仅仅练气七层,一手剑法却练的炉火纯青,等闲三五同阶基本奈何不了他。
“这背后到底是为什么呢?柳工常柳前辈肯定没理由透露行踪,【煞气珠】对他家狱犬兽那么重要,不可能蠢到联合曲家杀我门中两个练气同门,完全没有动机~”
自到了槐山以来,钟紫言一向对外出门人的叮嘱即是‘保命为先、和气生财’,几乎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本地势力。
难道是姜玉洲早之前上和城英雄救美斗肖小的那波人?也不像,那波人是猎妖盟的子弟,槐阴河那片地方基本都是王家和王家的附庸,猎妖盟和王家的关系没那么好。
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这波人为何而战,又想到了王家此时正在攻打槐阳坡,钟紫言大胆猜测,是不是王家派人来先伏杀两个,试探这个新冒出来的山门软硬。
“还真有可能,毕竟涉及陶老祖这位金丹修士。”
钟紫言越想越气愤,若真如此,王家可就全无地道可言,立即坐实其恶名昭彰。
如何应对王家,陶方隐归来自有定夺。
总之那曲家不管是自发伏击还是受人指派,今次以后必定和赤龙门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以姜玉洲年纪轻轻便有练气七层的实力,筑基应该不太难,再说齐长虹也快要筑基,即便不算陶方隐和刘三抖,以他两位的实力,上门报仇指日可待。
就看陶老祖是自己要出手震慑,还是留待姜齐二人准备好后,亲自去曲家算账。
天渐渐明亮,这一夜陶寒亭算是撑过去了,额头汗珠滚滚,气若游丝,尚还在苦苦坚持呼吸。
钟紫言早早拉来刘三抖让他再看看陶寒亭的情况,这位刘师叔一番灵力探查,面色晦暗。
唐林也自殿外走进来,听刘三抖对钟紫言说:
“气息奄奄,预计再坚持半个时辰就会离去~”
钟紫言一听刘师叔这么说,心底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这…这,这一夜都平安无事,现在怎的就不行了呢?真没法子了?”钟紫言不死心般疑问。
刘三抖两手摆在身侧,哀叹道:“他一直在苦苦坚持,心有生意,不愿离去!”
陶寒亭原本和钟紫言、苟有为一样,都是清瘦身形细长胳膊,按面相来看,陶寒亭比钟紫言长的还要年轻一些。
如今快要撒手人寰之际,昏迷中手指成爪,紧紧抓着床褥不愿放手。
颜真莹望着这位比姜师弟还不幸的清瘦人儿,捂嘴抹着泪水。
这得多痛苦才能让一个人昏迷中扭乱四肢,青筋暴露。
亲眼见一个生命逝去的过程是件异常难受的事儿,因为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带入进去,潜意识会想,‘如果那个人是我,那该有多痛?’
值此生死时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咳嗽声突然响起,另一张床榻的姜玉洲迷糊醒来,身前的颜真莹正朝另一张床上盯着,他也艰难调转脖子看去。
见陶师弟苦苦强撑,狰狞与死亡斗争,姜玉洲两行泪水流出,心火上涌,一声‘师弟’没有叫全,喉间一股鲜血喷出,又晕了过去。
是啊,怎能不让他悲殇血涌,陶寒亭和唐林二人,是他自小玩的最好的两个玩伴。
断水崖外,一抹赤红光影飞速归来,显出身形,正是陶方隐。
周洪自监察寮一眼认出陶老祖,赶忙撤销护山大阵屏障,陶方隐闪身降落断水崖大殿前庭,走入偏殿。
唐林率先看到陶方隐自外面走进来。
“老祖回来了,老祖快救救陶师弟吧!”
第43章 王弼的野心
温厚大掌缓缓压下,柔和灵力自陶方隐掌心散至陶寒亭全身。
殿内众人屏气呼吸,陶老祖的及时归来无疑给陶寒亭即将逝去的生命带来希望。
查探完陶寒亭的状态以后,陶方隐白眉皱起,略做思量,拿出一个精巧丹盒。
打开丹盒,庞大生机气息瞬间充斥满整个偏殿。
刘三抖低呼,“这枚丹丸品次已超二阶极致,最起码有三阶下品。”
陶方隐将丹丸放入陶寒亭口中,入口即液化,随着一声自然吞咽,陶寒亭周身逐渐散出充裕生机。
只过了一小会的时间,众人就见陶寒亭面目不再狰狞痛苦,气息回归平静,呼吸有力,就像是正常睡着了一般。
“有救了~”唐林惊喜说出了口。
待陶方隐灵力收回,一切归于平静,钟紫言问道:
“老祖,陶师兄他?”
“再晚片刻,生机即会断绝,好在此刻有【天元丹】的帮助,当能渡过这一劫!”陶方隐捋须静观,一边说道。
殿内几人听老祖这么说,悬着的心缓缓放松下来,这真是千钧一发般的回归,钟紫言庆幸陶寒亭命不该绝。
刘三抖上前几步细致感受了陶寒亭此刻的状态,转头问向陶方隐:“师叔,凭他如今的修为,能承受的住三阶灵丹药力否?”
“这倒不必担忧,【天元丹】本不是烈性丹药,药力盈余,会积攒在体内一段时间,能吸收多少,看他造化~”
对于这位差着一百四五十岁的侄儿,陶方隐表面并没有多显关爱,只是平静论事。
既然知道陶寒亭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钟紫言便与陶方隐和刘三抖来到正殿。
钟紫言将苏景诚之前来时所说都讲述出来,长苏门此刻似乎很危急。
陶方隐本身也有和苏正紧急联络的法子,听罢钟紫言所讲,缓缓点头,说道:
“那边战事,尚未打起来。此次玉洲和寒亭之劫,很有可能是王家暗中所为,我即刻赶往槐阳坡,若两方真打起来,免不得与那王家金丹做过一场。”
陶方隐对姜玉洲和陶寒亭这次被伏击的猜测,和钟紫言不谋而合。
“老祖,前几日遇上何事?竟急着离开西陵道驿站?教同门师兄们好一阵担心。”钟紫言对于陶老祖急冲冲离开西陵道有些不解,不论何事,总该交代好后辈们吧。
人对于未知却关乎自身周边的事,总是产生担忧或者好奇,钟紫言倒不是好奇什么,而是想着万一陶老祖下一次再这样,宗门上下免不得还得焦虑担忧。
“唉,此事一言难尽,待我自槐阳坡归来后,再与你细说。”
说到前几日的急切离开,陶方隐稍露疲乏,明显不愿多讲。
钟紫言也不好再问,只得善劝陶方隐去槐阳坡小心一些,门内后辈都不希望他这位金丹老祖出事。
望着陶方隐快步离开大殿,钟紫言颇为愧疚,老祖回来尚未饮一杯热茶,为了宗门,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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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如今槐山最大的修真势力,槐阴河王家,按说行事尽可霸道蛮横一些,可偏偏他家家主规定弟子,不准在外横行无忌,即使这样的规定无济于事。
虽然其族内有不少恶贯满盈之徒,但在外界,人们对于王家家主,少有恶评。
听起来自相矛盾,王家恶名昭彰,王弼却少有恶评。
事实上很好理解,王弼主掌王家财源,槐阴坊,槐河鬼市一直都在他手下,在三十年前他还没有继任王家家主之位时,槐阴河所有商户秩序都由他负责,其公义行事无人不敬服。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恶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当一个人做的好事传播广,他在人们心中就是个好人,做的坏事传播广,他就是坏人。一个家族亦然。
早先王家两金丹,王甲一脉恶事做尽,王弼比他小一百多岁,两方势力底蕴有些差距,难压其行,又有老家主管理,不好明着争斗。
老家主死后,又有长苏门虎视眈眈,内讧一闹就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王弼担当家主大任,对于王甲行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王甲死了,王弼自己本是金丹中期,又可以控制早前本属王甲控制的那头金丹阴尸,正是出拳无阻,收拳随心之时。
自重阳狩宴到现在,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前两个月封锁山门专门清理不服管教者,后三个月全力游说槐阴河大小势力,至今,两千余修士包围槐阳坡,只等时机一到,雷霆出手,届时槐山地界便要变天了。
影响一场战争最终输赢的,并非那些早已显现出来的东西,而是尚未露面的暗子。
大多数自以为是执棋者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大局变数,宗派争杀,一次错漏,换回来的很可能是全军覆没。
王弼行事,向来力求谨慎,布局拉网,最好能一网打尽。
槐山东南山下,密密麻麻的修士大帐散布包围,这里面的修士加起来有两千余众,短短几日,这些王家组织的修士已经围杀好几波长苏门逃出来弟子。
一处较高山丘,宽大黑帐内,王弼闭目盘坐,其人申字脸鹰钩鼻,面相不显善恶,除了胸前上挂着那块袖珍棺材灰雾奇异,其余没什么特别,穿的袍子都和普通弟子没多大差别。
帐外脚步声传来,一道黑影入内,“家主,那个神秘金丹来了,正要上山。”
“不用拦他,大局为重,速速催促金棺运输事宜,今夜子时务必送来。”王弼低沉嗓音吩咐。
虽然胸有成竹,但王弼对于姓陶的神秘金丹还是颇为忌惮,王甲之死的真正原因没有查清,按照长苏门苏正所说是被禁绝大阵伏杀的,这话不敢全信,毕竟死之前王甲没有来得及传消息回王家。
黑影应声离去,王弼睁眼,目光如炬,一只手摩挲着胸前袖珍棺材,呢喃自语:
“恰逢大好良机,多年夙愿,即将得偿,明日以后,这偌大槐山地界,便是我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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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苏门山门外,护山大阵屏障全开,陶方隐踏空向里面传话,“苏道友,贫道归来,还请暂开一角~”
等了少许,山门正面开了一个小口,陶方隐瞬步飞入。
第44章 攻打长苏门
如此紧魄局面,陶方隐的到来无疑给长苏门增添了不少希望。
入了长苏门内,陶方隐被领到议会大殿,里面只有苏正一人。
苏正快步迎上,“陶兄,你可算来了,秘法传信未有回应,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怎样,贵门那边都安顿好了?”
陶方隐抱歉说道:“却是急事耽搁,多怀愧疚,还望苏道友勿怪。”
“,说这话可就生分了,苏某怎是那不通情理之人。”苏正此刻面上坦然大方,将之前的各种情绪隐藏干净。
早前给陶方隐发出的密训迟迟未收到回应,差一点就以为他是个背信弃义之辈呢。
当遇到危难时,才知谁是真正的朋友,今日陶方隐明知上千余修士包围槐阳坡,还是义无反顾的闯上山来,可见其为人信义,气节爽直,苏正内心感激不尽。
暗自赞叹去逝的老叔公‘苏禹’眼光独到之余,将此时的局势说给陶方隐听。
简要听罢,陶方隐静默沉思。
可以说四面八方被围的水泄不通,若想突围,只能往槐山深处跑,众所周知,槐山深处凶兽横行,几乎是死地。
“方才上山,不知为何,竟无人阻拦,我金丹威压散发,所过之处,并未受到攻击!”陶方隐先将上来时的疑惑说了出来。
苏正本以为陶方隐是费力闯进来的,没想到竟然一路顺通,细致一想,对陶方隐说道:
“我与王弼早年多有交手,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为人谨慎,滴水不漏,既然敢放你进来,必是谋划着一锅端掉。”
陶方隐皱眉不解,问出:“你之前密训传我,说暂时不会开战,是为何?”
苏正稍顿片刻,面露微笑,“哪有他家屡次往我门内安插探子,我毫不还手的道理?”
这意思很明显,王家有长苏门的内应。
“原来如此,看来你早有计较,本以为是困兽犹斗之局,既然已经潜入王家内部,此战有几成胜算?”陶方隐凝视苏正。
苏正苦笑,“胜算渺茫,关键还在陶兄身上!”
陶方隐明白,是到了偿还赠送二阶灵地断水崖和西陵道驿馆商路这两件事的时后了,“但讲无妨。”
苏正转身指着墙壁地图上槐阳坡西面一处山坳,说道:
“今次危局,全由当初秦封在我槐阳坡附近伏杀王甲引起,那时约好若有战事,必来助我,如今他们就在这片地方,新布置了禁绝大阵。”
又自槐阳坡外围画了一圈,“王家所率附庸众多,约有两千之数,三百筑基,一千六百余练气,而我门下筑基和练气弟子加起来仅有五百人,无法硬拼,只能龟缩护山大阵内。”
苏正说着,手中拿出长苏门内部布阵防御图,“我门中护山大阵,乃是三阶中品【九阳烈焱护山阵】,可攻可守,威势不凡。阵法中枢在烈阳台,另有九处阵基分散各地,都有弟子严加把守。”
陶方隐静听熟记,心中感叹,连护山大阵各处阵基都清晰的告诉了他,此时的确没把他当外人。
苏正继续说着,“以王家最擅长的那几个攻击阵型来算,我门下全力抵抗,最多能坚持三天,所耗灵石将以海量计数,这还得是没有金丹修士插手的情况,如果你我最终杀不了他家金丹,我即会启动后手,裹挟核心逃离。”
这是最坏的打算,山门一破,整个槐阳坡必定是尸骸遍野的景象。
陶方隐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清灵山被攻破的场面,血腥杀戮,惨不忍睹。
苏正放下阵图,苦涩道:“他们之所以不急着出手,乃是时机未到,他家那具金丹阴尸尚未赶来!”
即便知道一些王家的布局,此时也没太多应对办法,内应尚未打入王家核心层,很多事情等苏正知晓时,已经成了阳谋,没法躲避,只能直面困境。
“那…如何引他家金丹入局?”陶方隐疑问。
阴尸和王弼,只要死一位,槐阳坡危局解除的概率就会大很多。不过,引君入瓮,得看君欲和从。
如果王家一心攻打长苏门护山大阵,不受引诱,那秦封他们就白准备了。
殿内两人陷入沉默,慢慢的,苏正脸色变得阴暗,袖袍一挥,一具残破尸体浮于半空。
陶方隐一看,这不正是死去好几个月的王甲,此刻皮肉枯槁,干尸一般,皮肤上数层细薄冰霜包裹,已被保存多时。
“你早有预谋?”陶方隐惊问。
显然,当初苏正暗自收了这具尸体,早有利用之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了。
陶方隐所吃惊的,并非是这一具尸体,而是苏正的心机,早在那时王甲刚死,他就和秦封商议换来尸体,自己竟然不知。
那夜,跟随苏正上去与秦封商谈,并没有听两方交谈尸体归属,陶方隐一直以为也就是单纯谈谈合作,毕竟能布置禁绝大阵的势力,不会简单。
没想到暗地里还有这么一出。
苏正沉声道:“这老家伙本也是我长苏门死敌,留着尸体,正好今日发挥价值!”
虽然不知道长苏门和王家冤仇到底有多深,但陶方隐能感受出来苏正强烈的恨意,当日王甲被伏杀时,苏正明明有机会出手相救,那样一来就可避免今日危局,怎奈何本是死敌,不一起灭杀已经仁至义尽。
结合今日这尸体来看,苏正未必没有想过在不久的将来去围攻王家,只是限于门内人手不够,有心无力罢了。
“那具阴尸,金丹中期修为,生前曾是王甲老父,意识残存些许关于王甲的影像,只要当场将这尸体轰烂,必会狂化,待它挣脱王家的控制,引去禁绝大阵内不是难事!”
这样一来,有陶方隐在旁掠阵,按照苏正的猜想,应能灭杀它。
陶方隐点了点头,“若此计成事,后续事宜?”
“后续陶兄只管在王家身后扑杀练气修士,只要打散一处修士军阵,我即刻发动【九阳烈焱大阵】攻势,前后夹击,当能解围。”
一位金丹修士游走捕杀,的确会让王家方寸大乱。
陶方隐正要说‘好’,突然见殿外弟子快步跑入。
“掌门,陶前辈,王家要攻山了!”
“什么?”苏正双目惊瞪,按照他获得的消息,那具阴尸应该还有一天才能运来,怎会此时攻山。
“出去看看!”
第45章 灭门案事发
星月隐匿,夜色虽黑暗,槐阳坡上方却被密密麻麻的灵光棺舟照亮。
这是王家特制的一阶极品飞行灵器。
王家这次攻山,所用的修士军阵并非数百人一组的那种大军阵,而是三十人一组的小军阵,每一个飞空浮着的棺舟上面都有三四位筑基带领着二十余练气。
陶方隐和苏正站在长苏门烈阳台阵法中枢室,元光镜中,山门外景象一览无余。
“千棺灭魔阵,哼哼!倒是把我这无量山正统诏封的山门当成魔门了!”苏正寒声讥讽。
陶方隐问道:“此阵有何威力?”
“这是他家最擅长的两大攻伐大阵之一,那些棺舟并非普通飞行灵器,而是镶嵌了【阵基牵引石】的功伐灵舟,根据每一个棺舟五行所属发射对应灵力剑气或者怒波,只要在阵局内,一艘棺舟可以映射三艘幻相,威力不俗。”
别看每一艘灵舟外形像棺柩,这可是正统道家飞行灵器,要知道这种棺舟是参访高阶封印法宝【三尸禁棺】制造出来的,法宝这种东西,基本只有元婴修士才能驱使。
如此阵仗,气势上直接将长苏门压倒了。
苏正吩咐操控阵法的筑基老修,“开启【九阳烈焱护山大阵】的炎阳灵盾。”
那筑基老修遵命行事,法诀连连。
原本赤黄灵光屏障不算耀眼的长苏门阵壁,很快焚起一层实质焰力,灵压厚重,自成火盾。
只听槐阳坡上空一声阴戾嗓音响彻山间,“我家家主传话,陶前辈,此时退出今日战乱,王家必会奉您为上宾,若执意作对,今后可就成不了朋友了!”
妨碍战局的,恰恰是那些尚未搞明白的变数,而陶方隐就是这盘战局中的一个不小变数,这是王弼给出的一个机会。
长苏门内,陶方隐洒然一笑,对苏正说:“这一战后,便算还了三分人情,将那王甲残尸给我吧~”
苏正将尸体给了陶方隐,正色道:“依计行事!”
陶方颔首回应,转身离开。
槐阳坡上空,最大的那艘棺舟上,王弼负手而立,黑袍披肩,手中摩挲着灰雾袖珍小棺,见陶方隐飞出长苏门阵壁,眼上露出笑意。
陶方隐一身赤红长袍被风吹的抖动,银发银须,开口道:“承蒙王道友看得起,不过贫道早前曾受了苏禹和苏正的帮助,今次不论如何,还得做过一场!”
王弼笑容逐渐凝固,转而面无表情,对身旁的弟子说道,“开金棺,让它和此人斗上一斗,且看看一个金丹初期哪来那么大胆量!”
陶方隐静静浮立半空,等了少许时间,突然一股滔天凶戾之气自对面阵营中传来。
吼~
震耳尸吼惊入人心,别说长苏门弟子,就是王家阵营这边大多练气和筑基修士都吓得腿脚发软。
一道金光自王家阵营其中一艘棺舟上冲天而起,接着跳了一个弧度降临在陶方隐对面。
原本早有准备的陶方隐双目惊瞪,倒吸凉气。
只见那阴尸周身死气蔓延,尸皮黑金油亮面目狰狞凶戾,最主要的是猩红尸爪散发令人心悸的气息,不需怎么猜测,这分明是一头金丹后期的金甲僵。
长苏门烈阳台,苏正亦是惊愕,这头不人不鬼的邪物竟然已经金丹后期了。
箭在弦上,只得依计行事,陶方隐双目冷凝,手中多了一把三阶火光灵剑,直冲阴尸。
两方你来我往,陶方隐本是早早准备的那把火行灵剑,此刻几乎没有作用,砍在阴尸身上火星四溅,难有伤痕。
十个回合不到,陶方隐三次险被抓伤,金丹初期和金丹后期明显差距甚大。
那阴尸见十来个回合还没有撕裂眼前的赤袍人,突然凄厉尖吼一声,陶方隐一个不慎被音波正中前额,瞬间呆滞,就这呆滞的一瞬间,回神时猩红尸爪如钢刃一般直盖面门。
“太华炎降!”歇斯底里的一声咒诀自陶方隐口中吼出。
千钧一发之际,阴尸头顶有炎流凝掌压下,火掌奇热气温外加厚重威压,直接将阴尸盖轰落地,砸出巨大深坑。
陶方隐左腰三道爪槽喷出鲜血,那尸爪竟然直接爪破防御灵服伤了皮肉。
顾不得查看伤势,陶方隐急速掐诀,周身火灵之力狂暴,头顶更加巨大的火掌快速凝结,震天咒令出口:
“玄炎掌!”
遮天火掌带着令人颤抖的威压直轰阴尸落地的深坑,火掌落地后周边草木瞬间湮灭,百丈范围内地表凹陷,气流爆炸。
两方阵营直惊呼场中那金丹强绝如斯。
王弼凝目观望,眉头紧皱,‘能将火灵之力运用到这种地步,那苏禹老头确是个找了个凶悍帮手。’又望向深坑中,探查自家金丹后期的阴尸气息。
长苏门内,苏正旁边操控阵法的那年老修士直楞呆口,“掌…掌门,陶前辈他!”
“,战力彪悍,我不如他,刚才那火掌应有金丹中期的威力,只可惜下面那头阴尸还没死!”苏正叹了口气。
战场中,陶方隐抓紧吃了一颗疗伤丹药,下方深坑更加暴怒的尸吼传来,陶方双目狠厉,再次急速掐诀。
王家阵营,王弼赶忙传令,立刻攻击陶方隐。
前方五艘棺舟剑气灵波瞬息激荡射出,陶方隐放弃施法,左右躲闪。
深坑内一道血红影子急速飞上天空,此刻再看这头阴尸,原本黑金油量的尸皮满是焦灼,不过尸僵一类,向来是受伤越重战力越强。
原本还想发出自己最强那一招的陶方隐感受到了此刻阴尸的战力明显比刚出来的时候高出一大截,放弃托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王甲尸身。
吼!
阴尸暴怒,王家最大棺舟上王弼一眼认出那位他家族中的族叔,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都是一家人,死后的尸体竟然被人如提猪狗一般,怎能不冒火气。
“传令,全力攻山!”
旌旗挥下,所有棺舟飞近长苏门阵壁,万千灵气剑波轰击,陶方隐赶紧逃避,一边将王甲尸体扔在半空,一道微小火掌轰去,尸体化作湮粉。
阴尸眼见着王甲被那赤红道袍的人轰碎,吼声不断,凄厉异常,周身血气弥漫,气势一路高涨,顷刻间速度飙升极致,一爪撕向陶方隐。
陶方隐知道把那具尸体轰碎会让阴尸狂化,可没想到狂化后的这种速度,自己根本躲不急。
一爪下来前胸四道爪痕留下,黑血顺着表皮喷涌。
“疾!”吐血凝诀,火炎包围,陶方隐速度瞬间快了十倍,这是火遁术。
王家阵营,弟子指着陶方隐逃跑的方向,“家主,王福老祖不受控制,追那姓陶的去了!”
王弼如看死人一般,冷笑,“莫理会,玩火**的家伙,哪里知晓那头畜生暴怒后有多可怕~”
又吩咐另外一名弟子,“把他家内应尸体挂出去,让苏正亲眼看看,另外全力催动【千棺灭魔大阵】,攻击他家烈阳台上方!”
长苏门内,苏正望着那被挂在敌方棺舟上的自家弟子,心肉滴血一般疼痛,原来王弼早已发觉了。
不到半个时辰,长苏门大阵岌岌可危,竟然撑不住了,苏正狰狞质问操控阵法的老修为何会这样,那老修细致探查,发现九座阵基其中一座不知怎的,停止运转了。
苏正暴怒,瞬步跨出烈阳台,去到那处阵基之所,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筑基修士竟然在和自家弟子战斗。
金丹威压施放,一手将他抓在手里,“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修士自知不能活命,全身气息狂暴,苏正惊惧,立刻撒手,那人眨眼自爆了。
苏正疯魔般自语,‘祖宗家业,岂能葬送在我手上!’
抬头大吼,“王弼,你果真要灭我山门?”
阵外空中棺舟上,王弼讥笑,
“我胸中丘壑,又岂止你这小小槐阳坡!”
“传令,强攻!”
这一夜注定是鲜血横流,尸骸遍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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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断水崖外,一赤袍银发老者浑身黑气缠绕,监察寮当值的周洪一看,那不是自家老祖么?
怎会成了这幅模样,赶紧开放大阵迎接。
第46章 白袍入赤龙
自钟紫言认识陶老祖起,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日这般虚弱的样子。
白发凌乱蓬松,道袍残破,身上多条尚未完全愈合的爪痕透露着之前经历的凶险战斗。
赤龙门议事大殿,钟紫言和刘三抖坐在下首位,陶方隐全身黑气蔓延,虚弱扶着椅手,虽然状态不佳,神色却显从容。
“唉~长苏门败了!”
钟紫言和刘三抖大惊,只听陶方隐讲诉了事情完整的过程。
三日前的夜间,在他吸引那头金丹后期阴尸入了禁绝大阵以后,秦封率众出手绞杀,双方麋战不到半柱香,禁绝大阵即被撑爆,金丹后期的力量外加刀枪不入的躯体,在这半柱香内,即便被压制修为也毫无损伤,阵破后,金丹和筑基修为差距的鸿沟立显,那阴尸一爪就撕灭十七个秦封的同伙。
秦封连呼救命,本是在外掠阵的陶方隐其实可以一跑了之,却偏偏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若是不救,凭他们几个筑基哪能逃脱狂化的阴尸利爪。
危难时刻,陶方隐出手了,阴尸原本的目标也是陶方隐,见赤袍人又冒出头来,戾吼而上。
秦封和他剩余的十多个同伙趁机撤下,金丹修士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小筑基能插手的。
“那邪物本身修为便高我一大截,近身撕斗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得施出我结丹后领悟的一门强绝秘术,堪堪灭杀了它~”
钟紫言和刘三抖听的心潮澎湃,胆战心惊,听到这里时,知道阴尸终是死了,心里松了口气。
钟紫言没有经历过什么战斗,凡俗时期只有几次拿着菜刀壮胆的行径,现在听陶方隐讲来,只知道凶险异常山呼海啸,至于其中深浅,到底没有切身体会。
但刘三抖不同,他活在这世上已经七十余年,战乱凶险经历不少,又深知金丹修士间根本是很难致双方死地的,陶老祖说用了一个强绝秘术便灭了那头比他高两个小境界的凶邪,到底是什么样的‘秘术’竟恐怖如斯。
“师叔,你这一身黑气……”刘三抖担忧问出。
陶方隐缓缓摇头,“尸怨而已,暂时不要紧。”继续说完后面的情况。
阴尸灭掉的瞬间,尸蕴怨气爆炸蔓延,由于陶方隐离着不远,黑气顷刻涌向他身体,这种时候谁能躲避?本也是虚弱无力的状态,只能苦苦强撑,一边拿出疗伤丹药服用,盘坐调息。
秦封感激陶前辈出手相救,并未走远,见撕杀结束,急忙上前护法。
好在王家全力围攻长苏门,没有人顾得上这处山坳。
伤势好转,尸怨却早已缠身,如附骨之蛆难以去除。
当时也不是停下细想解决办法的时候,长苏门危在旦夕,陶方隐率领秦封和他的同伙很快飞去长苏门。
远远的望见其山门火光冲天,护山阵法屏障早已破碎,才知道来晚了,长苏门内尸骸遍野,各种灵器符篆四处飞射,两股金丹气息互相角逐,真正的生死存亡时刻。
即便他家山门已破,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陶方隐和秦封飞速杀入战场,王家众多修士见早前离去的那名金丹此刻又翻回来,反倒是自家王福老祖的尸身不见踪影,各个惊惧不已。
关键时刻,王弼发号施令,各部重新结阵攻击,王家众多修士才稳住阵脚,以人多的优势快速扫荡长苏门。
苏正见大势已去,一边与王弼交手,一边传音求陶方隐护他门下核心撤往槐山深处。
陶方隐一路杀至苏王二人面前,一起与苏正对攻王弼。
王弼自知不能硬拼,慢慢退向己方阵内,陶方隐步步强逼,让苏正先撤身。
两个金丹纠缠撕斗,王家弟子总不能不管敌我胡乱射杀,只能任凭陶方隐和王弼追逐斗法,另一边苏正收拾残余核心门人,向槐山深处撤去。
王弼感应不到自家阴尸,知道那畜生凶多吉少,如今王家只剩下他一位金丹,又见陶方隐不要命般纠缠,心生保守暂避之念,追来逐去,陶方隐逮住空隙,直朝包围圈冲出,沿途正好见秦封和他另一位兄弟也在逃往山下,双手顺便一抓,裹挟二人逃离。
“许是我凶悍模样一时震住了王弼,也没有派追兵来,他哪里知道我那时已至强弩之末,再也坚持不了了,可见关键时刻,莫露怯才是正理~”
说道这时,陶方隐露出少许豪情笑意,感慨那场惊心动魄的赌博之斗,任谁经历这一场而不死,也该得意骄傲一二。
钟紫言惊叹老祖生死间直进直出,如此气概,自己作为赤龙门人,与有荣焉。
顺着事后总结,只听陶方隐教导:
“躯壳之下不应只是血肉,还应存着一种最原始的血性,我辈修士遭遇生死劫难,当有‘何惜一战’的胆魄!”
钟紫言和刘三抖点头悉听。
发生这么大的事,槐山日后的格局要大变,钟紫言问向陶方隐,“老祖,经此一役,长苏门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
陶方隐沉默良久,说出一个字,“难!”
槐阳坡被占领,苏正携带着少量核心弟子逃进深山,他家各地产业肯定要被王家吞并,还有一些会瓜分给跟随此次出战的附庸势力。
这样一来,槐山三大势力就变成了两大势力,猎妖盟内部松散,虽有两位金丹,但他们是实打实的商人,只要利益给到位,基本不会和王家作对,待王家巩固消化掉吞并的产业,其势力要增长一大截。
对于赤龙门来讲,王家越强大,自家可能越难发展,钟紫言脸上显出忧愁。
却听陶方隐说,“即便如今长苏门被破,其核心精锐并未完全覆灭,外界虽会传他家被灭门了,但王家内部不会掉以轻心,短时间门中不需顾忌什么,若有宵小胆敢冒犯,我教他有来无回!”
说到最后,陶方隐狠戾寒声,抛去苏正,槐山如今只剩下四位金丹,三日前他已在王家面前显露手段,槐阴河多方小势力都知晓他的厉害,识趣的哪敢往上撞。
即便是这样说了,钟紫言还是有些担忧,原因无他,只看现在椅上坐着的陶方隐,明显虚弱异常,他这个小辈又不知道伤势如何,怎教人放心。
陶方隐见钟紫言愁眉不展,知晓再解释也是徒劳,“这几月我留在门中修养,一应事宜照旧运行,莫担忧!”
弯腰起身,陶方隐步步走出大殿,临出门时,回想起一件事情,说道:“过几日秦封会来一趟,此人欠我恩情,当会携厚礼来报,届时你让他暂时做我外门客卿,去西陵道看守一段时间,他应不会拒绝。”
钟紫言应声点头。
陶方隐的伤势到底重不重,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钟紫言总觉得这次战后,自家老祖短时间怕是不能再出手了,不然旧伤未好,再有闪失哪里能承受住,那满身的黑气看着就不好对付。
与刘三抖细致推敲了接下来宗门内的事物,钟紫言也回到洞府静静修炼。
六日后,一袭白袍,两鬓几缕白发,儒士模样的秦封出现在断水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