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尸魈攻大阵
临近傍晚,距陶方隐离开不过三个时辰,“铛~咚~”,一声警讯钟鸣响彻山崖,震耳欲聋。
本是两三天没有睡觉,做着白日梦的钟紫言一下子惊醒过来。
回神后细听,这是强敌来攻的警讯钟声。
赶忙跑出洞府,向着崖顶的监察寮奔去。
待钟紫言奔至监察寮下,其它方向的同门师兄弟也正好赶来。
因监察寮内部空间不大,钟紫言叫上姜玉洲和齐长虹一同入内,其余同门在外等候。
这处监察寮是门派护山大阵三十座阵基之一,有小部分控制阵法运转的能力。
三人入内,看到里面一位同门正满头大汗操纵着控制台,控制台上有二阶元光镜,里面显现的是断水崖峭壁上方的景象,靠近峭壁的一侧阵法屏罩大半区域被黑压压的乌云盖住,仔细一看,发现那黑压压的一片是数百头黑毛巨猿,他们以铁爪持续攻击屏罩,半空中金属滋鸣,尖利刺耳。
姜玉洲见那位师弟坚持的辛苦,上前替下让他先讲事情。
这人二十出头,练气五层,个子不高长着一对斗鸡眼,叫童泰。
钟紫言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童泰汗如雨下,哭丧颤音:“掌…掌门,秦师兄和牛师兄被…被那群畜生害了!”
一旁的齐长虹刀眉浓重,厉声呵斥,“童泰!你倒是说清楚些,别没头没尾,掌门哪里知道发了什么?”
齐长虹身材高大,本来就长一副虎视狼顾之相,平日里不苟言笑,修为已是练气八层,一般的同门都不太敢与他相处。
童泰心神本就混乱惊炸,此时被齐长虹厉声一吼,震的暂时说不出话。
钟紫言忙拍着他的肩膀,忍着焦急心情,和声说,“不着急不着急,慢慢道来~”
童泰稳了稳心神,结巴道:
“掌掌掌门,小半个时辰前,我和两位师兄发现峭壁上有五头黑毛巨猿,它们不住扔砸石头攻击护山大阵的屏罩,秦师兄见五头山野畜生这般猖狂,带着牛师兄出去准备清理掉,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别吞吞吐吐的!”齐长虹嫌他说的慢,催促他说重点。
“没想到上面跳下来一头紫毛巨猿,比那些黑毛的凶煞百倍,来不及看就把两位师兄提在手里掐死了…”童泰哭泣着说完。
钟紫言吸了口冷气,和齐长虹望向元光镜内,仔细搜寻,发现果然有一头紫毛巨猿静静站在半空峭壁的一块斜石上。
“看气势,这畜生该有练气十层的实力,难怪一出手就能杀两位师弟。”齐长虹神色凝重说道。
钟紫言眼见那些黑毛巨猿在外面攻击的越来越猛烈,来回踱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件事,先开口道:“童师兄,你马上去请刘师叔,快!”
又对齐长虹说:“齐师兄,还得劳烦你去禁室将苟师兄暂时带来,这群黑毛巨猿,应该就是昨夜白骆师兄遇到的尸魈。”
齐长虹心里也猜到了两件事的联系,快步走出监察寮赶去禁室。
刘三抖十几天来一直忙于布置门派各处大阵阵基,昨夜钟紫言见时,就看出他精力疲惫,现在怕是在洞府休息,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大事要紧。
童泰刚跑出去不久,又跑了回来,指着门外说,“刘师叔来了。”
原来刘三抖听到警讯钟声后,稍一耽搁,也赶了过来。
刘三抖神色疲惫,额头皱纹深重,听钟紫言重复了一遍童泰的话,背手观望着元光镜内的景象,没看出有什么急躁,这应该是他对护山大阵有信心。
齐长虹很快归来,不过没有带上苟有为,只是气愤道,“真是一个浑人,问了半天,支支吾吾什么也不知道!”
有刘三抖这位筑基修士在场,监察寮内四人都安稳了几分。
刘三抖本来精神疲惫,如今遇了这事,心中憋着一股暴戾,盯着元光镜中的那头紫毛尸魈寒声道:
“区区练气妖物,也敢攻我这【三元御气大阵】,真是不知死活!”
手中掏出一枚小巧玉佩,催动法诀,那玉佩灵光大盛变成半人多高的阵盘,光华流转,上有太极阴阳鱼灵影浮现,无疑是护山大阵的阵盘中枢。
正要往里面添置灵石时,刘三抖停顿住了,稍停片刻,他快步走出监察寮,御剑飞向上空峭壁。
钟紫言和齐长虹疑惑不解,站在姜玉洲身侧看着元光镜,见刘三抖飞出护山阵法屏罩,与那紫毛尸魈打斗起来,几人才明白了刘师叔的意思,他是要亲自出手。
原本筑基修为灭个练气后期的尸魈不是难事,可不知为何,那紫毛尸魈也没让他带着的小弟们参战,竟然能和刘三抖打个平手。
齐长虹一边分析着,“这尸魈的速度,比刘师叔还快,这样争斗下去,要吃亏的。”
果然,两方打了数十个回头,那紫毛尸魈战斗经验丰富,逐渐压制住了刘三抖。
姜玉洲一边控制阵法,一边皱眉,“奇了怪哉,一头练气境的紫毛猴子,竟然能压着刘师叔打,这是什么道理?”
越往后打,尸魈的速度越快,攻势越凌厉凶狠,那双铁爪寒气逼人,其上紫色毒液流动,刘三抖已是到了险境。
知道再打下去说不定会出意外,刘三抖果断撤回屏罩内部,那紫毛尸魈发出人性化的咯咯笑声。
这算是很丢脸了,刘三抖阴鹜走回监察寮,钟紫言几人都不好说什么,自家师叔被一个练气境的猿猴打败,谁能觉得光彩。
刘三抖收拾心情,见几位小辈都不说话,自嘲一笑,“本来也不擅争斗,那紫毛畜生应是异种进化修炼,速度奇快无比,反倒令我出了洋相。”
钟紫言赶忙附语,“这妖物奇异凶戾,不似普通妖兽,师叔长处在阵法一道,不必与他比蛮力。”
刘三抖叹了口气,目中闪过一抹肉痛之色,不再犹豫,将七枚三阶下品灵石插入阵盘中枢,一瞬间庞大的灵力被断水崖各处阵基吸收。
刘三抖操纵阵法,在面对着那群尸魈的阵法屏罩半空中开了一个口子,繁杂的灵光太极盘影浮现,瞬间射出数百道碗口粗的灵气剑波。
那群尸魈来不及逃闪,就被轰击死去七七八八,当头的紫毛尸魈也没逃过轰杀,剩下那十几头幸运的,见同伴几乎死绝了,‘吱吱~’乱叫,头也不回往峭壁上方爬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七枚三阶下品灵石被拿出时,基本已经都黯淡无光,刘三抖痛惜道:“诶,可惜这上好灵石,杀鸡牛刀,大材小用了。”
【三元御气阵】乃是二阶上品护山大阵,连等闲筑基修士们的攻击都能轻易抵消,全力催发之下,即便是上千练气境修士的集体攻击都能防御一段时间。
且还有吸收术法攻击反推出去的能力,对付这几百头大多是练气初期甚至没有修为的尸魈,不成问题。
就是每次催动攻击或者转化反射术法时,灵力消耗太大,如今赤龙门本也没有生计来源,全靠陶方隐积攒的老本,这次攻击所用的三阶灵石,都是刘三抖私人财物,折算下来耗去他一小半家当。
钟紫言叫童泰带人去把挂在峭壁树枝上的两个同门的尸体收下来,童泰快步跑出监察寮办事去了。
“若所料不差,这群尸魈生而有真视眼珠,能勉强看清阵法内的景象,领头的那个再给一些时日,很有可能筑基,还好是它们着急了,不然以后再解决更难。”
刘三抖收了阵盘,双眼突然有些模糊,整个身体左右晃悠,钟紫言赶忙扶住,在场几人才知道,刘师叔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
“连着十几日操劳,今日又遇上这事,着实有些累了,后面的事你们来吧,我且去休息休息。”
刘三抖缓了缓身子,离开监察寮回洞府去了。
钟紫言与姜齐两位师兄商量,带着同门把峭壁上的那些尸魈残骸拾回门内,一共收了四百余颗真视眼珠,这东西在修真界值些钱,权当补充此次战斗些许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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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同门的后事办的很快,夜间,一切都完事后,十几个同门士气低潮,钟紫言无意间听到一个三十多岁练气二层的师兄嘀咕,竟然在吐槽秦牛两位师兄的丧事不够正式。
丧事自然是钟紫言安排的,如今听到那人背后吐槽,心里哪里会好受,隐隐生出怒气,很快又苦笑一声,没再计较。
短短两天的时间,门内死了三个人,要说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也的确能这么说,可对于众人来讲,死了人多少和门派脱不了干系,总不能当众说这三人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尤其是最近十几天,钟紫言发现好些同门真的是经历的少,一些在凡俗市井小贩都明白的逻辑道理,这些追求大道的人却犹如白痴,一窍不通。
好几个同门应该是之前在清灵山安逸惯了,没受什么波折坎坷,人情世故也不懂,只知修炼,有些人修炼的速度也不快,钟紫言甚至怀疑这里面可能有几个是因为受不了清灵山柳家的气,才决定跟了陶老祖出来另立山头,以为是享福的好事呢。
“空有其表,内无实质,中坚稀缺,形若磊卵。这便是如今的局面。”
钟紫言坐在洞府内,愁苦思索。
自己有幸遇见谢安师父助血虺渡劫,无意中卷入赤龙门灭门事件,一路走来,陶老祖对自己倍加器重,寄予厚望,常常整夜教导不辞辛劳,这大恩如何能报?
“若真想改变这局面,除了修炼,一众同门的职责安排甚为重要,那些愚鲁之才难当大任,必须严加管教!”
钟紫言暗暗分析,“我自幼尝遍流离之苦,学堂上学见惯富家儿女不堪,为了生计十来岁便奔波劳累,他们这些修仙之人哪个经历过?”
扣心自问,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钟紫言自认除了修为不比那些同辈们差什么,若说以往这‘掌门’的位子是被逼着坐的,那如今可就要主动承担了,要不然,陶老祖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宗门日后被蠢货败掉,自己又得是孤家寡人四处漂泊,说不得还得跟着陪葬。
别看现在众人一口一个‘掌门’,那是因为有陶老祖存在,若没有他,自己一个修真界最底层的人,谁能看得起?
修炼自然是首要之事。
“除此外,生计经营,弟子培育是两条最重要的事。”
钟紫言想到一干同门,令他认同的就那几个。
“遍观门内,姜玉洲、唐林、陶寒亭、齐长虹、简雍、这五位师兄,是可堪大用的。女修有三,杜兰、颜真莹两位都是秀外慧中之人,最后的韩师姐年岁不小,大道怕是艰难了。”
除了刘三抖这位师叔外,其余八人钟紫言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大多都很愚笨,通过苟有为、童泰这些人的行事方式就能看出来。
死了的白、秦、牛三位就不需要多提。
按照昨日大集议所提,生计经营很重要,现在一直在吃库房的老本,门派上下一应用度,阵法所需的开支等等都是耗费不少灵石的,钟紫言琢磨,近日应该让人开始去采煞气珠了,这是一笔长期固定收入,得运营好。
另外二阶灵地面积不小,应该划出一部分让人悉心种植灵田,结出的收成可用可卖,又算一条生计来源。
“或许那峭壁之上还有更多的尸魈也说不定,等老祖回来,劳烦他上去清理一遭,也可拿些真视珠子卖钱…”
钟紫言整理思绪,一条条抽丝剥茧,想了一整套门派要发展下去必须要做的事情,该怎么做都需要一一实践。
整个赤龙门不算梁羽和其它不能练气的孩子,一共是二十四人,五个孩子也算在其中,这些人手还远远不够运作断水崖,但每个人都有成长的潜力,先要让这些人一个个各尽其职,各尽其能才行。
至于以后的弟子招收路径,还得从长计议。
这一夜钟紫言熬到很晚才睡,一个‘掌门’,劳心劳力得从现在开始,尝试着不靠金丹老祖来自行运转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
睡梦中,钟紫言迷迷糊糊又感应到了那条本命云息鲸,它在缓缓游动且沉睡着,练气境是无法内视识海的,只能靠着这种极难步入的迷梦之境感应,钟紫言期待这条大鱼给自己惊喜。
天亮时,钟紫言突然梦到谢安临死前的遗言,提到了谢玄的名字,随后便醒了过来。
“关于谢玄之前也一直没多问,这次陶老祖回来得详细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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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陶方隐归来,得知门内又死了两个弟子时,亲自上去万丈峭壁扫荡来回,清理了一应生物,最后还是免不了心痛如滴血。
“也罢,我总不能守一辈子,终归是大浪淘沙,就看谁是金子,……”陶方隐想通后,很快消去哀愁。
他带回来三个好消息:
一者,赤龙门多了一份收入来源,长苏门将通上槐山的一条驿道送给了赤龙门经营,每年他家只抽取少量分成。
二者,三个月后长苏门举行狩猎大会,届时邀请赤龙门参加,有好事相予。
三者,长苏门愿意每五年出两个名额,让赤龙门去他们家俗世国度,挑选弟子入门。
有这三者后,赤龙门要好活一些了,不过陶方隐付出了代价,灵魂契约承诺,在长苏门出现危机时刻要全力出手相助一次,其余两次也是出手相助,但是是不确定的事情,需要出手时才会知道,当然出手是建立在不违背自己本心的前提下。
钟紫言则想的更多,例如其三能允许,梁羽和其余不能练气的学生就可以融入凡俗国度了,一直在断水崖呆着终归不妥。
陶方隐回来呆了不到两天,又离开了,这次出去可能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除了弟子们的同参之物要寻找,另外还要办一件事,临走时交代了钟紫言一应事物,又对姜玉洲等几个核心后辈讲了讲安心修炼之类的话,这就体现了他不会短时间回来的意思。
第17章 两队交易生波折
夏阳酷暑,六月中旬,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断水崖上下反而一片清凉。
钟紫言在赤龙门偏殿来回踱步,殿内虽有凉风回旋,他心中却忐忑焦虑。
半月前,以简雍和齐长虹为首的两批人同时出门办事,约好赶在六月十五前不管结果如何,都要传回个信儿,今天就是约定的日子,眼看就要午时,没有任何动静。
简雍、姜玉洲、颜真莹三人,去上和城贩卖【真视眼珠】和【煞气珠】,同时负责为【煞气珠】这门生意找固定商路。
齐长虹、陶寒亭和另外两位同门去西陵道接洽长苏门赠予的驿馆理事,商谈交接时间。
若说其他人会粗心大意,耽搁传讯之事,钟紫言还信,可简雍、陶寒亭这两位都是识明智审的人,不应该忘记传讯这种要事。
午时将至,钟紫言放心不下,直接去监察寮等着。
今日正巧是童泰和另外一位周洪师兄值班,这两人都是练气五层同门,为人忠厚,低眉顺眼。
钟紫言只说让他们正常值守,自己就是来看看。
元光镜中,断水崖外的山脚下,没有任何人影。
等了一个多时辰,见镜内景象显示山脚下连个鬼影都没有,钟紫言心中虽急,却不准备在这儿呆了。
“若是齐师兄或者简师兄他们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告知我。”
“是!”童泰周洪两人正色回应,感觉出了掌门师弟的担忧。
钟紫言出了监察寮本想直接去找刘三抖,想了想又回到偏殿,翻了本【灵草通识】观看,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许是因为他们来到此地第一次出门,路程估算错误,误了时辰也不足为怪,都是二三十岁的人,我担什么心。”钟紫言劝慰自己。
一直到深夜,钟紫言都有些犯困的时候,童泰跑进来告知,简师兄几人回来了。
钟紫言面露喜色,站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姜玉洲、简雍、颜真莹三人驾着一阶浮灵木盘飞上断水崖,钟紫言见三人都没什么事,心里松了半口气,让童泰自去休息。
“掌门,我们回来了。”
“劳烦掌门担忧~”
简雍和颜真莹见了礼,姜玉洲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没有说什么。
钟紫言上前询问,“此行可还顺利?”
“不太顺利。”简雍一双精明墨珠不自觉半眯着,惭愧的笑了笑。
钟紫言又望向颜真莹,这位师姐清秀柔婉肌肤白净,此刻神色尴尬,安静的低着头。
姜玉洲愤愤开口,“岂止是不顺,碰上了一伙色厉胆薄之徒,技不如人,以下三滥的手段把咱家的【真视眼珠】都骗走了,简师兄不让我出手,不然非得揍扁他们。”
简雍做事沉稳,钟紫言早先领教过,此时听姜玉洲这么一说,看来的确是遇到的波折。
“先回殿里说。”钟紫言将三人迎入殿内。
一番交流,才知道也不是全无所获,只是以一个低了六成左右的价格把那些【真视眼珠】卖掉了。
刘三抖师叔操纵阵法杀掉的那拨尸魈得的四百颗,外加陶老祖清洗峭壁后得的三百颗,一共七百余颗【真视眼珠】卖了两千二百枚一阶下品灵石,实际应该是五千六百枚。
按照灵石换算法(千百十)来算,下品换中品是一千枚,中品换上品一百枚,上品换极品十枚,一阶极品换二阶下品也是十枚。
一趟来回十五天赚了两枚一阶中品灵石多一点,的确是亏大发了,不过这次本来也不是靠着这个去赚钱的,即便以原价卖掉,也抵不了刘三抖损失的那七颗三阶灵石。
姜玉洲之所以气愤,主要是遇到了一伙泼皮调戏颜真莹,他看不惯直接和他们约斗,那几人都是练气四五层,合起来也没打过姜玉洲,于是暗地里串通上和城好几家收这种眼珠材料的商铺压价格,等简雍卖掉以后才知道被坑了,已经出手的东西自然收不回来。
“本也赚不了什么钱,就当买个教训,那【煞气珠】可有出手?”钟紫言劝慰了一句,又问道。
简雍摇了摇头,“没有,这属于阴煞之物,猎妖盟这边大多商家都不收这个,不过我打听到槐阴坊有铺子会收这东西,且价格不低,打算明早动身去走一遭,反正以后也是要时常去的。”
钟紫言点了点头,见颜真莹来回盯着姜玉洲看,心里一笑,看来此次姜师兄没有白出手呢。
“此次出去能知晓上和城那边各家铺子的基本情况,已经很好,至于那真视珠子,贱卖就贱卖了,赚钱这种事急不来,忙了这些天,师兄师姐都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罢。”钟紫言和善对三人说。
简雍和颜真莹对于掌门没有责怪甚是意外,继而心生感激,见过礼后就朝着殿外走去。
姜玉洲叹了口气,也径直起身欲走。
钟紫言理解他的不快,直言说了说来:
“姜师兄,不必窝心,咱家初来乍到,简师兄的处理方式甚为妥当,那几个小厮敢如此行事,必有凭仗,门中缺失筑基中坚,陶老祖不可能庇护我等一世,若能早日筑基,你还怕他们不跪下磕头?”
姜玉洲听钟紫言这么一说,也不是愚人,自然想开了,心里暗自发誓日后必要让那几个泼皮跪下磕头,以报今时吃的闷亏。
简雍最近一直怕姜玉洲因此事和他生出间隙,如今钟紫言几句话就将毛头一致对外,悄无声息的解除了两人的小摩擦,心中佩服掌门师弟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钟紫言又冲三人最后说,“如今门派弟子稀薄,中坚缺失,两位师兄还有师姐,都是门中核心力量,凡事都得以自身安危着想,以后做事,平安归来才是首位。”
三人都承钟紫言的这份劝,掌门师弟这是真心为了他们好,心中温暖无以言表。
钟紫言看着他们走后,脸上越显担忧焦愁。
“难道真是出了什么意外?”
夜色静寂,山风吹动,没有人回答钟紫言的自问。
早前之所以才松一半的气,就是因为还有一半人没回来,齐长虹等四人这么晚了,还未归来,任谁都会胡思乱想。
翌日清晨,钟紫言早早去到监察寮,盼望齐师兄他们能早上回来,可惜并没有发生。
钟紫言跑去刘三抖的洞府,亲自告诉了刘师叔这件事刘三抖稍一犹豫,便动身准备前往西陵道那边找人。
却不料,陶寒亭气喘吁吁跑回来,脸色很不好,见刘三抖是要动身的架子,拉着就要走。
第18章 槐阳坡事变
“刘师叔,掌门,西陵道那边起了争执,齐师兄有危险。”
陶寒亭拉着刘三抖一边走一边说。
刘三抖被拽了两步,挣脱袖子,他一位筑基前辈,被小辈不明分说径直牵着走,都是平日太和善惯坏这些弟子了,胸口莫名生出股愠怒之气,“急急慌慌,成何体统,说清楚。”
钟紫言见陶寒亭神色焦急,显然那边三位师兄遇到了大麻烦。
“师叔,看来是急事,寒亭师兄平日心智机敏,若不是危机时刻,断不会如此慌乱。”钟紫言对刘三抖说道。
陶寒亭急急说着,“这十来天有吃有喝,双方相聚甚欢,本来一切都谈好了,没想到昨日临走时,被别处赶来的另一伙长苏门弟子拦住,说那西陵道驿馆本是他家产业,苏掌门没有通知他家,齐师兄一气之下说了难听的话,被随同的筑基修士打伤,说今日午时之前不过去赎人,就只能办丧礼了。”
钟紫言一算,离午时可不远了,来回路程得用半天时间。
刘三抖小眼睛刹时睁大几分,急道:“快走!”
边走边问,“两家金丹定的事,他家弟子怎么还闹这一出?”
“我也不知,貌似和我们接洽的这几个和最后赶来的一伙人有矛盾。”陶寒亭快步跟上刘三抖。
钟紫言见两人就要走,抬手忙说,“师叔,寒亭,一切以同门性命为重,其它的都可妥协。”
“我自省得~”刘三抖带上陶寒亭疾驰飞离断水崖。
钟紫言望着远去的二人,神色担忧,只怪他修为低微,陪着去了也无用处。
“诶~初次涉事,两队皆不顺利,齐师兄等人还有性命之忧,他性情直傲,为人刚强,第一次不该让他去的~”
自语过后,钟紫言又思索驿馆交接的问题,这家门派掌门亲口答应自家老祖的事,怎么下面还有唱反调的,难道苏禹老前辈走后,他家门内分裂了?
想来想去,只感觉这事莫名其妙,其中缘由一时肯定得不出来。
简雍在一大早已经再次动身,向着槐阴坊而去,钟紫言只盼望人别出事,其它一些都可以慢慢走。
修士不像凡俗国度,没有律令约束的结果就是,一言不和便可暴起杀人,修真界归根结底还是以拳头强弱说话,钟紫言自拜入赤龙门那一刻便深深记住了这个道理。
“如今齐,姜两位师兄都是因为事不平而出声,理虽然在这边,拳头却在人家手里,诶~这种气以后怕是还要受一段时间,待陶老祖归来,再十倍报回去,一味忍让,只会让他们小瞧!”
钟紫言盘算完,暂时放下这两件事,走近院中正殿另一侧的偏殿。
这里是小一辈弟子听学的地方,负责教学的是唐林,只教基础的修真术法认知,修炼方法,各种符咒灵器的作用等等。
唐林脾性温和敦厚,擅研究一些术法玉符,让他教授这些孩子,钟紫言觉得挺合适,而且这么长时间他自己乐在其中,能和孩子们处成真正的朋友。
坐在里面的一共有六个孩子,除了本来钟紫言的五个学生,多了一个十四岁的孔祥,这孩子虽有修炼条件,智力却比一般人低很多,憨傻愚笨,本来一开始陶方隐是计划让这憨子入巡逻守值队的,是钟紫言请求让他多学两年,现在才能坐在里面打瞌睡。
“这憨货~唉!”钟紫言站在殿门外无奈摇头,没有走进去打扰弟子们听学。
临近午时,钟紫言走进断水崖下方的禁地,这处禁地不是山腹那处,是后来开辟的,这里直接面对的是断水崖的飞流瀑布,有七间禁室被挖建并排排列,苟有为就在第一间里面。
他被关押的这一个多月中,钟紫言每隔三五日来看望一次,起先几日观他低迷不振,钟紫言好生劝慰。
过了十几日后,苟有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日开始勤加修炼,对于钟紫言时常来看他很是感激,说出过不少心里话。
钟紫言静静等着苟有为练完一个周天后,笑道:
“苟师兄进步神速啊?是不是有所突破?”
苟有为长发散乱,身形消瘦眼窝深陷,早已不似刚来时的那般神采奕奕,他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掌门来了。
“掌门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钟紫言回应,“不早了,午时都快过了,算着几日没来,今日得空来看看师兄。”
“劳烦掌门牵挂了。”苟有为自禁室内向钟紫言躬身行礼。
“辟谷丹可还够用?”
“够的~”
钟紫言也没说门派发展不顺的事,只问了苟有为一些修炼上的心得,两人你来我往交谈了小半个时辰。
钟紫言起身要走,苟有为再次躬身行礼。
走出禁地,钟紫言安心不少,自语一句:“看来是挨过去了,但愿将来出来时能有所作为。”
回到自己的洞府,钟紫言开始打坐修炼,本以为这次不会坚持多长时间,没想到一坐就是三天。
第三天傍晚。
钟紫言感觉四肢筋脉温热,周身窍穴发胀,屏气凝神,感受那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果然快到临界点了。
抱元守一,澄心定意,提气聚灵,冲击那道无形屏障。
汗流浃背的钟紫言逐渐呼吸沉重,好像千万头大象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痛苦异常,正当难以坚持的时候,
识海中的那条在沉睡中缓缓游动的云息鲸本命,突然整个身形晃动了一下。
砰噗~
似是真音,又像虚声,一层虚无壁垒被冲破,洞府内一应摆设都被气流扫乱。
“这是……练气二层?”
钟紫言不确定般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此刻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苦尽甘来更上一层楼的感觉,四肢充满力量,起身踢了几脚小时候自梁羽手里练的腿法,气流呼呼作响。
“我真的练气二层了!”
多日来一直被忧愁焦虑困扰的心神,此刻得以放松,喜悦随之而来。
“貌似那时候感受到了本命的动静,此刻怎么又沉睡了?”
自从几个月前来槐山途中,有那么短短几天感受到这条本命的活泛,此后好久都没感应到它的动静了。
“咦?好像多了一种能力……”
“【稳心劲】,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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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槐阳坡长苏门内,宗门上下尸骸遍地。
大殿西北角被某种爆裂符炸了一半,留下光秃秃的砖瓦凹坑。
白衣方脸,短须修整,中年人模样的苏正手中拄着一把银白宽剑,其上虽然鲜血滴流,他本人却异常平静,甚至看那双眼睛,冷漠至极。
殿前一名弟子踉跄跑来跪在地上,“禀掌门,逃了两人…”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发猎妖悬赏榜,都要活见人死见尸!”苏正冷声吩咐。
“是!”那名弟子躬身行礼后,转身退去。
第19章 幸无死伤挟礼归
断水崖钟紫言洞府。
“【稳心劲】,这便是本命的第一个天赋技能了~”
细思感悟,的确是突破后自然而然掌握的,钟紫言暂时分不清好坏,只知这是门能在关键时刻洗涤神意,定固心猿的魂魄劲力,能不能伤人有待测验,能帮助自己是确定的,要不然刚才突破时那一瞬间的痛苦溃败,自己不可能跨入练气二层。
为了分析了解这第一个本命技能的好坏,钟紫言推门而出,离开洞府,向着藏经室的方向走去,是在山腹内部的一间密室中。
这一条洞道宽阔敞亮,两边墙壁都是经过一阶玉符洗涤附灵,木石青白,不需要灯火照映,便可自行发光。
刚往里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肚子突然不争气,‘咕咕’作响,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四天没有吃饭了。
钟紫言无奈一笑,转身又走了回头路,由于门内弟子大多都是练气期,起初建立灶房的时候就定了大框架,建成后发现,那已经是一座小小阁楼了,便取名‘五味阁’。
这座小阁楼在断水崖上的东南角,平常负责打理的韩师姐和褚胖子逢人便笑,虽有一身做灵食的好手艺,
可修炼天资不行,练气二层境界一直上不去,年纪一个三十九,一个四十,都不小了。
平常闲暇的时候,钟紫言见他二人总是愁眉不展,虽然知道是为什么,但不知该怎么劝,只好每次碰面稍微多聊聊心。
之所以逢人便笑,归根结底,还是为日后做打算,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二人自己也清楚,能为门里做的贡献会越来越小,所领的那份修炼资源自然会降至谷底,到时老无所依,免不得求助年轻人,固而早些与人为善。
钟紫言在凡俗时对这种境况异常同情,不过凡俗的伦理多是敬重老者孝字当先,发生幼辱长者事件极少,修士不一样,遇上天资好的,百岁练气得叫二十岁筑基前辈,哪有什么老幼尊卑。
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走入‘五味阁’,修士用餐进食,本来没有时间观念,多是饿了便自行吃些灵果灵酒,可赤龙门如今积蓄微薄,供不起那等条件,只得像凡俗灶堂一样,定时定点。
“呀,是掌门,好些天不见都瘦了,胖子快做饭,拿手好菜就用今早抓的新鲜灵鱼来!”
韩琴虽长相普通,宽额细眉,但身段却妖娆丰腴,颇有别样风韵。见钟紫言跨入门内,细压着嗓音吩咐了隔窗里面的褚胖子。
“好嘞,掌门您稍待一小会儿,很快就好。”胖子向外探头乐声敬言,话音洪亮粗犷,透着真诚亲切。
钟紫言向韩琴见礼,被一双柔软的手拖住。
“掌门,这可使不得,快坐下~”
拉着钟紫言便坐在桌旁,双手按了少许时间才松开。
“韩师姐,最近食材用度可还够?灵酒是否快喝完了?”
钟紫笑着轻声询问。
“呀,掌门师弟,你突破啦?”韩琴惊疑发觉,喜庆开口。
钟紫言也不生气她不答自己的问询,笑着说:“近几日感悟颇深,小有突破。”
韩琴像是自己突破境界一般,喜悦之下又一把抓住了钟紫言的手,“我就说掌门天资卓越,非一般人可比。”
阁窗里面正在忙碌的褚胖子也附和:“那是,掌门是老祖最看好的人,这才修炼多久,便突破练气一层了。”
钟紫言虽对这种奉承夸赞有些反感,但尚能包容,‘呵呵’一笑,略显出不好意思。
少许,问道:“韩师姐,进来修行事上可还顺畅?”
这下轮到韩琴羞愧尴尬了,他一手将微乱的乌发拨至耳后,摇头苦笑:
“无有进展哩,怕是终生突不破这修真第一槛了,前两日想找本灵植培育密卷学学,申请翻了藏经室一遍,也未找到。”
钟紫言无声点了点头。
对于韩师姐,钟紫言没什么讨厌的,也可能是自幼缺失母亲关照,反倒很喜欢韩师姐的那份刻意亲近,只不过分寸还是能掌握住的。
灵鱼做菜,灵谷米饭,香气四溢胃口大开,练气修士哪能禁的了口欲,热腾腾的饭菜下胃,灵气供输五脏六腑,怎的一个美字。
钟紫言其实一直不喜欢辟谷丹这种东西,可能跟小时候时常挨饿有关,总觉得不吃点什么就会饿,等以后有幸突破筑基,以灵气为食,怕要少一乐趣了。
“今日这时辰,应该有同门师兄们来进食的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钟紫言疑惑。
韩琴应答:“听说刘师叔他们带回来一头一阶黑尾虎,几位师兄师弟顾不得吃饭,都跑去大殿看热闹呢。”
钟紫言一拍脑袋,怎能把这件事忘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
钟紫言心想,应是安全归来了,得赶紧去看看。
匆忙吃罢,弹摆衣袖,快步走出‘五味阁’。
“掌门慢走~”韩琴不失礼的恭送一声。
走在半路,钟紫言突然想到一事,手指储物戒微震,出现一本【草木灵植】,这不正是韩师姐要的么?上个月被自己从藏经室拿走后,未及时放回。
想到这里,钟紫言又返身回去,欲将【草木灵植】交给韩琴,既然想要学这上面的培育之道,肯定是为即将开辟的那片灵田做准备,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门派,都是好事。
再次临近‘五味阁’,里面竟然有争执声,钟紫言走近一听,两人是在为食材日渐消耗没有补充而怨叨,韩师姐在怪褚胖子今早去捕灵鱼捕少了。
钟紫言顿身错愕后苦笑,这是快到了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么?难怪刚才问的时候刻意跳过,自己这掌门当的还真是…
钟紫言径直走入,韩褚两人见之,一时不知作何态度,没想到掌门去而复返。
“方才师姐讲灵植培育的时候,我忘了书卷在我手里,且拿好。另外,食材增补方面,这几日便会有新的灵田作物运回来,顺带着食材也一应俱全,别担心,本也不是韩师姐和褚师兄的过错,莫伤了同门情谊。”
钟紫言和声说完,走出五味阁,向着崖上正殿走去。
赤龙门正殿内,一头黑尾幼虎趴伏在齐长虹身边,七八位同门围着观看,他们的一侧,刘三抖和陶寒亭正在互相低声交流着什么。
钟紫言入殿后,一众人都让开一条路,刘三抖和陶寒亭也止住了交谈,刘三抖小眼微凝,“掌门尽然突破练气一层了,不错!”
众人纷纷恭喜,钟紫言同时回敬,见齐长虹面露愧疚,问道:
“刘师叔,寒亭、齐师兄,你们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一番交流才知道,长苏门爆发了内乱,到现在似乎还没有结束,那天拦截四人的是叛乱一派魏家的人,想着一旦魏家得手,那长苏门可就不是苏家的长苏门,他们怎会将西陵道那么有油水的生意交给外人。
今日刘三抖他们午后回来时,还听对方筑基修士杨谷说,苏掌门已经镇压了内乱,也不知是真的还是为了安稳外部的分吹草动。
那头黑尾虎是长苏门所赠,为叛逆份子搞坏两家关系的赔礼之物,很珍贵的品种。
“到那里后刚过午时,我和魏家的人商量了小半时辰,他们狮子大开口,因长虹落在他们手里,我不得不妥协,要的东西一时拿不出,便准备再让寒亭回来取,不想杨谷带着两位长苏们核心弟子到来,清理效率,直接就把那叛逆筑基修士和几名练气屠灭了。”
可想而知那个叫杨谷的苏家心腹有多厉害。
刘三抖所描绘的,简明扼要,钟紫言自然听懂了,遇上这种事,关键时刻施以雷霆手段,虽然血腥,但是各种损失等等都会降至最低,就像早前陶方隐处理那批人一样。
一头黑尾虎,五百二阶灵石,十枚他家特制的【三花丹】,这的确是诚意十足。
这一次两家的意外闹剧便算揭过了,至少钟紫言很满意,因为首先就是同门师兄弟性命无忧,自家人员本就稀少,断不能再失去哪一个同门了,其次还得了灵兽灵石丹药的补偿,没有损失分毫。
现在就剩下简雍去往槐阴坊的事,具体是否有眉目不得而知。
钟紫言正与几人聊着简雍,殿外夜色漆黑,一青衫身影沉稳跨入殿内,面带喜色,一副不负所托的样子。
简雍竟真的回来了,他见另一波人也在,高兴对钟紫言说:
“掌门,大好事!”
第20章 生计有眉目
简雍说大好事,那应该就是大好事,钟紫言期待问道:
“是有买主了么?”
“何止于此,槐阴坊柳工常柳前辈,按每颗两百一阶下品灵石,收走了我带去的七十六颗【煞气珠】,说若有更好品次,愿意出双倍价格收购。”
简雍拿出储物袋,递给钟紫言,钟紫言查探里面,一万五千一阶下品灵石,多出来的零头估计被柳家抹去了,也就一颗【煞气珠】的价格而已。
“好,太好了,不过……虽然这【煞气珠】市面上稀缺,但也不至于高出七成的价格来买吧?这其中是不是……”
即便难掩喜色,但事出蹊跷,市面上一颗也就一百四十一阶下品灵石,钟紫言不得不问。
简雍对于钟紫言所问一点也不奇怪,“掌门放心,柳家是王家的附庸族,他家专门豢养狱犬兽供王家所用,【煞气珠】有助于狱犬兽升阶,自然是长期需求,因最近一批幼兽要升阶,这东西成了急缺货,我便…嘿嘿~”
原来是乘火打劫之举,钟紫言不得不佩服简雍的本事,足足提高七成卖【煞气珠】,陶老祖说这位师兄有经略之才,长袖善舞,果然不假。
“却是大好事,我们坐拥地肺裂谷,【煞气珠】每月至少都有上千产量,不过这次以后,价格怕是要降低不少吧?”
简雍胸有成竹,“不见得,我逛了槐阴坊两天,卖【煞气珠】的没有,收家倒是一大堆,能看出来那边很多店铺都需要这东西,既然是稀缺货,市场就得由我们说了算。”
钟紫言偏头看向刘三抖,这位师叔也点头认可。
“是如何谈长期合作的?”
“咱家初来乍到,我也不敢向他透露太多,只说下次拜访时详谈~”
简雍说罢,左右看了看在场众人,稍显糗态一隐而去,大方笑道:“也不怕师弟们笑话,此次单人前去,心里多少有些打鼓,到了那里兜兜兜转转最少六个来回,生怕有人跟踪,回来时一路猛赶,要不然今夜可回不来~”
……
“哈哈哈…”
“简师兄也有这一天…”
“简师兄机智过人…”
……
钟紫言跟着场中同门哄然而笑,刘三抖也说了句,“稳妥谨慎,做的好”。
笑声渐停,简雍躬身向刘三抖请求,“过几日还需刘师叔陪我走一遭,谈成这笔长久生意。”
刘三抖一口应承,自无不可,‘师叔’可不是白叫的,门派内唯一的筑基修士,正是这种时候该出力呢。
满堂相聊甚欢,散场的时候同门众师弟围着简雍走出大殿,有说有笑探问一路风光,殿内只剩下钟紫言、刘三抖和齐长虹。
齐长虹此次出去自觉丢脸,不好意思和钟紫言这位掌门师弟同处殿内,告礼欲走时,那头黑尾幼虎摇头晃脑的跟在他身后。
齐长虹瞪眼看那头黑尾虎,它虽有灵智,但毕竟是头幼兽,哪里懂面前这人为何生气,喉中呜呜低哀。
钟紫言见这头黑尾幼虎像小孩一般的作态,哈哈笑道:“这倒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既然和齐师兄亲近,便让它跟着你罢。”
齐长虹正色,“掌门不可,今次我不仅未立寸功还丢了门派的脸面,怎能收下这珍稀灵兽!”
这毕竟算是门派的东西,齐长虹哪有脸收。
钟紫言神色尴尬,本来只当是头灵兽,和凡俗猫狗一个道理,却是少算了门派这一层面,黑尾虎长大后战力可比拟练气七层以上的修士。
刘三抖小眼斜撇,“偌大门派,只有十几个练气弟子,连老祖行事都不说什么脸面,你还来劲了,掌门只是让你养着,这头黑尾虎长大以后可比你强!”
齐长虹羞愧难当,抱拳行礼后拜别,说这就去闭关修炼,快步踏出殿外,那头幼虎冒头跟跑在齐长虹后面。
钟紫言看着离去的齐师兄,心有不忍,说道:“刘师叔,是否有些严重了?”
刘三抖叹了一声,“长虹刚直自傲,玉洲飘忽不静,这两人一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七层,都是最有希望早早筑基的弟子,若是现在不打磨,日后必然困在过心境那一关上。”
这次去西陵道,若说齐长虹败在筑基手里是不算丢脸的,主要还是和对方同为练气八层的弟子二次比斗,也没有讨着便宜,这才是刘三抖最后一句话说那么重的原因。
“这次两位师兄都受了气,或许更加激发了他们刻苦修炼之心。”钟紫言自语道。
“时辰不早了,灵石和【三花丹】交给你,我还得去地肺裂谷一趟。”刘三抖将手来的礼交给钟紫言,背手慢步走出大殿。
五百二阶下品灵石,一万五千一阶下品灵石,这是门派第一笔大收入,钟紫言在凡俗时身上从来没有过百两银子,这次着实感受了一把兜囊满满的感觉。
“吃食所耗灵石还是小事,维持阵法、下发俸禄、同门修炼用度才是大头,库房账务入不敷出,也不知西陵道驿馆一月能收多少灵石~”
钟紫言算来算去,暂时也算不出下月能收多少,得简雍和刘三抖去槐阴坊把那笔生意谈成,心里才会踏实一些。
出了大殿,向着藏经室而去,夜虽深,无有困意,还得把【稳心劲】研究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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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隐现,断水崖边,清瘦身影对月而坐,手中拿着一块红玉,与去年谢安给钟紫言的那块相似,不同的是,他这块上面刻着的是个‘平’字。
仔细看,这人正是陶寒亭,只听他对着红玉咒骂:“你半世风流,最后还不是一黄土。临死都不忘沾花惹草的老东西~”
随后又低泣呢喃:“生前总说我不成器,可如今,咱家这一脉不靠我还能靠谁……等叔父给我找到同参,刻苦修炼必不会比他们差多少,筑基但可一试,你这老东西有本事就活过来看看~”
……
远处,刘三抖正欲飞下地肺裂谷,见陶寒亭对月哭泣,摇头轻叹一声,也没理会,直接浮身而下。
藏经室。
钟紫言喜形于色,对于自己本命天赋直叹神异,“有这【稳心劲】,练气后期也非难事!”
第21章 同门远去且期切
清晨,山鸟翠鸣,晨露滴落。
刘三抖洞府内各种布阵器具随意摆放,在外人看来这也太杂乱了,不过他并不在意,掌门一大早登门请教,与他一同探讨他所悟的天赋技能才是正事。
“的确不同于其它清静心法,有一股令人神魂寂静一瞬的感觉,关键时刻,若能凭此震荡心神,得失这瞬间的助力便是生死两种境况,练气境每层突破,当能提升两三成把握……”刘三抖细细感受后,思索估算道。
钟紫言刚才试着对刘师叔运用天赋技能,果然能起一些作用,但也冒了一些风险,用后直接虚脱躺地了。
又听刘三抖说:
“不过对于筑基可就没什么帮助了,我当初筑基时,那可是连续枯坐了半年之久,顿悟过后,心境陷入深层,不是这一股灵魂劲力就能扫除的,闹不好还会帮了倒忙。”
钟紫言现在才练气二层,哪里知道筑基时候的事,不过听刘师叔这么说,也能体会一二筑基之艰难。
“只可惜无法时时运用,这劲力好像是我识海本命的鲸息脉率,运用一次需要大概休缓半天~”钟紫言叹惜。
刘三抖小眼凝思,“掌门可是想靠这第一个本命天赋帮助同门弟子?”
钟紫言疑问,“有何不妥。”
刘三抖稍顿,苦笑道:“修炼一途,哪有捷径可走,掌门自身有此福运,只能自身受用,若要靠这股力量去帮别人,一个不甚便是害了对方。”
钟紫言双眼呆愣,心想刘师叔说的的确在理,即便自己有心帮人,帮十人只要失手一次,那就是毁了一人的大道,涉及神魂的事情,哪里是那么好插手的。
所以【稳心劲】若想对他人使用,需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师叔在理,紫言记下了。唉~可惜这本命技能不是什么杀力手段,我在争斗一途怕是难了。”
当初尚未踏入修真之路时,钟紫言在黄龙潭见到师父谢安力战二十多人,一招一条性命,初觉血腥惊恐,后来竟有一股爽意浮上心头。
不久后又见陶老祖屠戮同门,三四十人不到一盏茶杀的所剩无几,那时呆愣着目不转睛,心中想的却是自己若有这般手段,钟家岂会满门尽灭。
终归还是放不下幼时那血淋淋的画面,懦弱恐惧中带着不甘情绪,渴望拥有力量来主宰自己此后的人生,如今踏入修路,自然对那种力量愈发敬羡。
刘三抖指着自己洞府内满地的阵法器具,笑道:
“非得是术法杀力手段才算好?不妨告诉掌门,我二三十岁年纪时,清灵山那些天资不错的同辈,仗着境界比我高,隔三差五欺辱我,那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给柳家做了走狗,让他们今时对上我,只凭地上这些玉符阵器便能杀的他们抱头鼠窜。”
钟紫言舒展皱眉,哈哈大笑,说到那个鼠字,钟紫言最先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位刘师叔。
“如何?掌门要不要考虑随刘某学学这阵法之道?”刘三抖兴兴问道。
钟紫言忙摇头,要是跟刘师叔学,那估计一辈子连道侣都找不到,只能陪着这些冰冷的玉符阵器。
刘三抖越瞅钟紫言越顺眼,实实在在想一想,自己阵法一道至今也没个传人,可不得物色一个。
“掌门,你还年轻,跟我学,保管十年内能一人敌数十同阶。”
眼见刘师叔不依不饶,钟紫言只得落荒而逃。
“掌门…”
“掌门师侄…”
“你别走啊?”
刘三抖颇为郁闷,看来自己的传人得从那五个孩子里面找了。
见钟紫言越走越远,刘三抖笑着自语,“陶老祖眼光独到,掌门日后成就怕不会低,那第一个本命天赋也真是……诶,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羡慕不来,我还是继续研究我的三阶烈火大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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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二。
断水崖边,又是两批人,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去出任务,十拿九稳,所以众人皆信心满满。
齐长虹自那夜门派大殿出去以后,一直在洞府呆着闭关,应是卯足了劲儿在修炼,虽不知情况,按照刘三抖的猜测,不突破练气八层怕是不会出来了。
所以这次去西陵道由姜玉洲带队,这一去,要呆一个月左右,接手长苏门驿馆需要一个过程,现在那边还有他家弟子把守。
“三位师兄,颜师姐,每七天便派一人回来报个信儿,待下月买来蜂铃子,便不需这么麻烦了,早些去吧~”
两方互相见礼拜别,依旧是四人小队,姜玉洲、陶寒亭,颜真莹和董武丁。
姜玉洲此次抱着立功的心态去,算是豪气万丈,最后朝刘三抖行过拜别礼,带着其它三人走上一阶浮灵木盘,疾驰飞去。
刘三抖看着远去的那四人,小眼转动,略有烦恼,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内心在盘算什么。
“老祖也是真会安排,临走时让我敲打他们,长虹还好,敲打玉洲这小子,日后万一比我先结丹,指不定会怎么报复,可得找准机会再敲打,不然……”
这话自然是他心里的话,若是被小辈弟子们知道,明面上不敢说什么,暗地里指不定要怎么腹诽。
简雍一袭青衫,朝钟紫言拱手道别,又叫了声刘三抖,“师叔,我们也该上路了~”
刘三抖本来在心里盘算着,一听简雍呼喊,“好,我们走~”
跨上飞剑挟带着简雍飞出断水崖。
钟紫言待两批人都看不见影子了,才回转身形,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情绪,只期望别再出什么不顺畅的事了。
今日约了给那些不能练气的学生们上一堂儒礼,半年多没教过课了,自己感觉都有些生疏,不过不碍事,那些学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不怕发糗出洋相。
第22章 金帖邀赴宴
“君子非致斋,非疾也,不分昼夜于内……诶,寿终正寝,我家哪有寿终正寝之人~”
台下七个孩子年龄大小不一,好几个已经趴着呼呼大睡了,听见殿内钟先生的声音突然消顿,纷纷抬头,见钟紫言背手向殿外斜阳痴望出神,他们一个个互相疑惑询视。
良久,钟紫言回神,转身对学生们说道:“这《丧礼》,对于你们还太过遥远,就不讲了,今日最后,我来考考你们关于朋友的问题~”
一听钟先生要问考他们,这些孩子一个个如丧考妣。
“就先沈雄吧,何为益者三友、损者三友?”
最后排一脸胖肉的沈雄今年九岁,是这群孩子中,年龄最长者,一听钟先生第一个问自己,愁眉苦脸的站了起来。
“益者三友,益…损者……”
沈雄支支吾吾,汗如雨下,竟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钟紫言哀叹,这小胖子真不是块料,好在也不指望他学成什么样儿,说了一声,“坐下吧。”
“沈英,你说!”
沈雄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同胞弟弟沈英,只比他晚出生半柱香的时间,听到钟先生问他,不急不慢站起身,朗朗上口:
“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沈英虽骨瘦如柴,双目却生机旺盛,有板有眼回答了钟紫言的问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母胎中沈雄把沈英的那份机能夺了,两兄弟一个胖若圆钟一个瘦如枯木,出生时便如此,爹娘死的早,被钟紫言收留时,沈英差一点就饿死了,幸好挽救及时。
“答的好,今日便到这里罢~”
钟紫言说完,八个孩子一齐站起身行师礼,而后纷纷跑出殿内去玩耍了。
见沈英留着似有话说,钟紫言走过去询问,“英儿,有心事?”
沈英犹豫片刻,细瘦双臂下的小手手指互相勾转,眼神流露不甘,问道:
“先生,我是不是一辈子也不能像宗老大那样学法术?”
有无灵根是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的事,钟紫言也无法改变,面对沈英的不甘问询,只得沉默凝视,无有言语。
殿内寂静无声,几息过后,沈英渐显失落,低头不语。
钟紫言摸了摸沈英的头,和言宽慰,“也只是暂时无法修炼,等我日后寻找到法子,必然让你们踏上这条路。”
沈英忽的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郑重点头,跑出了殿外。
只要有一点希望,这孩子就不会轻易放弃,钟紫言独自呆在殿内,心中无奈自语,“既然无法修炼,不如随你们梁爷爷习武健身,长大后娶亲生子,享受凡人短暂闪耀的一生,最后寿终正寝,也不枉来此间一遭的~”
斜阳终落,钟紫言慢步走回洞府,拿起那卷【玄星真解】潜心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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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交替,时光闪逝,眨眼到了八月二十六。
随着今年最后一场夏雨飘落,秋意更浓,断水崖上已有凉风席卷。
赤龙门大殿内,简雍和钟紫言再三数点这两月库房的账单。
“七月中,西陵道入账三十六枚一阶中品灵石,【裂地鼠皮】两张、【玉猫砂】四斤、【灰鬃猪牙】一对……”
“同日,槐阴坊黑狱阁,入账两百一阶中品灵石。”
“八月中,西陵道入账四十五枚一阶中品灵石,【紫貂皮】一张、【涌耳鱼】八条、【水芹草】九株……”
“同日,槐阴坊黑狱阁,入账两百一阶中品灵石。”
“至于灵田……呃,尚未有收获~”
简雍最后一次念完账簿,对钟紫言说道:“这韩师姐,是不是该收手了?”
一想到韩琴,钟紫言就头大,这位师姐早前兴致勃勃的领了种植灵田的任务,两个月的时间不仅没有培育出一株可用的灵草稻谷,还搭了上百一阶下品灵石。
“……再宽限她十日,若是还无所获,就换个人吧!”钟紫言沉吟少许,说出了这句话。
没办法,每日消耗的灵石都超过韩琴十几倍的俸禄了,哪里还能一直容许她胡闹下去,为这事,钟紫言最近找遍其余同门尝试培育,确定了两个合适的人,不管十日后韩琴能不能有收获,那两个同门是必须要加入灵田耕种培育中的。
“西陵道每月都收来这么多妖物材料,不如以后直接去折卖灵石?”钟紫言问向简雍的意见。
简雍像是早有考虑,“这可不是坏事,那些材料灵草杂物每月都有不少,咱家积攒半年就可以在上和城开一个小铺子,不愁做不大!”
钟紫言一经提醒,稍加思索,赞道:“简师兄深谋远虑,不得不叫人佩服。”
简雍摆手笑着回应‘掌门谬赞了’,随后又道:
“别看现在西陵道每月收入没有卖【煞气珠】来的多,其中商道可不少,来往客人的交谈言语夹杂一些珍贵情报、下山散修们手中收获的猎物、上和城槐阴坊的材料需求榜单,这都是可以串联利用的,灵石就在这倒买倒卖中得来~”
对于如何做生意,简雍简直是天生的大才,钟紫言对于简雍说的话频频点头,如小鸡啄米。
两人相谈正欢,童泰走入殿来,一对斗鸡眼看见了钟紫言,忙快步走进,递出手中的金帖,说道:
“掌门,崖外有修士送来邀请帖,是长苏门弟子,现在还未离开。”
钟紫言接过拆开一看,这是人家苏掌门亲自写的,邀请赤龙门参加‘重阳狩宴’。
‘重阳狩宴’其实就是九月九猎妖大会,发这邀请帖算是明面上正式邀请,实际早在几月前,苏正已经和陶方隐约这次相聚猎妖大会。
钟紫言看后,将金帖递给简雍,片刻,简雍拿出一袋灵石,交代道:
“童师弟,你拿着这袋灵石,送给崖外的长苏门道友,且说‘一点小心意’,待他收下后,告诉他咱家掌门已知晓了,届时必定参加。”
钟紫言看着童泰拿那袋灵石快步走出殿内,开口说:
“此次狩宴,好处虽多,危险也不小,门内需好好商议一番。”
“可是陶老祖还未归来,咱家不会到时误了苏掌门的大事吧?”简雍闪过一丝担忧,这算是两宗初次合作,需要事先计划周密才行。
对于陶方隐的归期,钟紫言心里虽有担忧,脸上却没有表现,只说这几日先叫人一齐商议商议。
一连三天,赤龙门大殿热闹非凡,商议探讨的都是各个同门的本事,势均力敌的拉出来比斗一番,众人认可的自然无需展示实力,早早被排上了猎妖大会的出战名单。
晌午,一赤袍银发老者浮立断水崖大阵外,虽神色疲惫却笑意不减,他身后站着个四五岁的孩子,眼珠转动鬼灵精一般。
“玄儿,到家了~”
第23章 同参碧游鲸
赤龙门金丹老祖离开三个多月终于归来,断水崖一众弟子都聚集在大殿拜见,今日,巡逻执勤的弟子们以往紧绷的心神放松大半,要知道在他们心中,断水崖有陶老祖坐镇是多有安全感的一件事。
大殿内,热闹过后,只留下了陶方隐、钟紫言、陶寒亭和五个马上要接收同参之物的孩子。
“寒亭,这头【凌岩豹】试着作为你的同参,火土灵根应是契合的,先与其共同修炼几天,看看情况。”
一头幼年紫岩云纹豹呆头呆脑的跳在地上,陶寒亭欢喜的将之抓在手里,约有凡俗小狗那么大,一点也不凶。
“万谢老祖,万谢老祖!”陶寒亭抱着幼豹异常激动,自小苦于没有同参,落了同辈好多年修为,今日一把将这小东西抓在手里,识海顿生悸动,虽无法内视观察本命【海烈马】的动静,可心生感应是不会假的。
五个小一辈弟子被那头幼豹吸引了眼球,满是羡慕的神色,眼巴巴的望着它被陶寒亭师兄抱离殿内。
陶方隐单手抚白须,笑眯眯的对五个孩子说道:
“别看了,你们每人都会有自己专属的同参~”
宗不二得到的是杆【点罡枪】,一阶中品灵器。
他本身是器本命【破魂枪】,同参之物非常好找,外加金火双灵根的上品修炼资质,日后前途远大,不出意外将来必是赤龙门中坚战力。
陈盛年得到的是柄【小太乙木剑】,一阶极品,和他的器本命【太乙剑】绝对契合,且等到筑基以后,直接找炼器大师铸造【太乙木剑】,根本不需要为找同参而发愁,以后只需挑好同参的重点属性即可。
本命虽好,可惜陈盛年的灵根却是金木水土四灵根,下品修炼资质,比宗不二差了太多。
在钟紫言教导的十几个学生中,最得他喜爱的有四人,陈盛年、狗儿、沈英和苗苗,只可惜这四人的福源一个比一个差,苗苗早夭,沈英无法修炼,狗儿修真废体,运气最好的陈盛年也只是下品资质。
因为狗儿本命的特殊,陶方隐足足拿出五件同参之物供他挑选,一阶下品【控灵玉】、一阶下品【养魂台】、一阶中品【青韵球】、一阶上品【无影刺】,最后还有一块勉强算是一阶下品的透明衣料,陶老祖命名【无尘布】。
狗儿高兴的将五件漂浮的同参灵物摸了一遍,眼珠转动,对前四件东西爱不释手,都很想要。
钟紫言猜出了他的想法,假作生气,厉声训问,“狗儿,平日怎么教你的?”
狗儿抿嘴抬头看了眼钟紫言,明白先生在怪自己贪得无厌不按需选物,灰溜溜的走到那块【无尘布】前面,抓在手里。
陶方隐笑着问道:“小狗儿,为什么选这块布?”
“陶爷爷,我感觉我能用的着它~”狗儿回应。
宗不二在后面拍了一下狗儿,一板一眼提醒,“叫错啦,要叫老祖!”
狗儿斜眼朝宗不二吐了吐舌头,钟紫言看在眼里,轻笑着无奈摇头。
陶方隐双眼眯成了月弯,慈祥面容,抚须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东西再好,不在自己手里有啥用,狗儿知道那四样东西不可能给自己,那还不如珍稀手里的东西,虽然比不了另外四样宝贝,但透明的布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于是很快高兴起来,时而捏柔【无尘布】,时而将左右手包进布里,玩的不亦乐乎。
剩下两个女娃,苗芙和周娥,一个六岁一个七岁,本命分别是【蓝莲花】和【粉蜻】,陶方隐给她二人找了一阶下品【冰莲】和灵兽【紫蜻蜓】。
钟紫言见五个孩子都得了同参,叮嘱道:“这些同参都是老祖费力得来,以后你们好生修炼,不能辜负门派栽培之恩,知晓了么?”
狗儿头一个应声,“知晓了,先生!”
宗不二两根手指戳了下狗儿侧腰,低声提醒,“又叫错了,是掌门!”
狗儿撇着头不理这位以前乞丐窝中的大哥大。
钟紫言笑着让五人散去。
殿内只剩下了钟紫言和陶方隐,钟紫言开口问的不是关于自己的同参之物,而是一回来便被刘三抖带着去灶堂吃饭的孩子。
“老祖,那孩子是……谢玄?”
陶方隐神色哀伤,点头道:“是啊,可惜这孩子没有继承谢师弟的天赋,四灵根器本命,筑基怕都难如登天。”
一听的确是师父谢安的遗孤,钟紫言脑海瞬间便响起那句,‘日后修炼若有小成,庇护谢玄一二。’
师父临终遗愿,钟紫言怎能不放在心上,“人找回来便是大好事,师娘她?”
陶方隐叹了一声,缓缓道出了这次出去的大致经历。
三个月对于练气修士来讲,算是不短的时间,对于金丹修士那真是眨眼便过,以前清灵山还未易主时,陶方隐游历在外一出去便是两三年,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这次,仅仅离开断水崖三个月,就仿佛过了三年一般。
令他耗神耗力的最主要原因便是谢玄的事情。
谢安当年结的道侣是流花宗的筑基女修,流花宗在濮阳河域只是很小的一个宗门,一个金丹老妪强撑局面,实力还不如几年前的赤龙门强。
“说来也是冤孽,起初结亲时,师弟与流花宗女修相敬如嫔,恩爱有加,没想到短短两年那人马脚尽露,竟是想窃取清灵山库房里的【宝花千轮盘】,被当场抓住能有什么话说?只能翻脸无情,裹挟襁褓中的玄儿逃回流花宗~”
说起那女修,如今陶方隐已无什么恨意,只是叹其愚笨,若是细心周密计划,未尝不能如愿得了那件法宝。
谢安那时不忍心强夺,每年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没想到第四个年头还没来得及看,已是永别了。
陶方隐以前能力不足,今年自从踏入金丹,脾性渐长,外加手里沾了不少血,戾气陡增,哪能忍受自己师弟的骨肉在别家宗门生活,正好出去办事,想着索性把孩子要回来。
本来一个金丹修士的份量摆在那,要个没有修炼天赋的孩子应是不成问题,没想到那家筑基女修仗着改嫁了一个好夫家,竟然大胆开口索要巨额灵石交换,陶方隐哪里能忍,大打出手。
“我见到玄儿时,孩子瘦弱无力,神色无光,分明是饿了不知多久,唉~为人妻为人母,做到这份儿上,还有何话说?”
钟紫言起先还尊称那女子为师娘,听到这里,已经对那女人没什么好感。
陶方隐却没什么怒意,继续平静讲着:
“那孩子一见我,也不怕生,在流花宗呆了三日,将他身体医好,问他愿不愿意随我走,也未拒绝,这一路便跟着回来了。”
钟紫言疑惑问了句,“那女人也未阻拦?”
“唉,刚去的时候,言语不合,那女人招了夫家两位金丹,与那名将死的老妪围攻于我,他三人不敌,只得求和,最后那日走时,我拉着玄儿,那女人在远处躲着偷看,兴许是到了失去孩子的时候,才想起来珍惜吧~”陶方隐神色显现疲倦。
对于那场大战,眼下说的轻松,可钟紫言猜想,当时必定是凶险万分的局面,三位金丹围攻一人,陶老祖刚进阶金丹不久,竟能反败为胜,其实力不可估量。
“此次出去,收获有三,一者是带回了玄儿,二者便是这【螭纹楼】~”
陶方隐手掌浮动着红光小楼,裂痕古旧,钟紫言只感觉这小塔比赤龙鼎古老精巧不少,其余没什么特别,应该是修为低微的缘故,刚才那头【凌岩豹】正是从这小楼内跳出来的。
“这宝物是我秘探须弥山时偶然所得,差点陪上性命,却也值当,只因血炼认主后发现是件破损洞天法宝。”
陶方隐说罢,手掌一挥,殿内响起钟紫言从未听过的声音,即像海鸟低鸣,又像幼猫呜叫。
“咦叽~哇呜~”
大殿内出现一头碧蓝色幼鲸,长约三丈,额头有抹异常耀眼的红色,仔细看才知,是一根金纹红角。
钟紫言惊呼一声,如此神异壮丽的巨兽,比之早前见到长苏门金丹的那头金尾虎震撼百倍。
陶方隐抚须负立,像是干成了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一样,“这便是第三个收获,你的本命同参,【碧游鲸】。”
“这……这,如此神丽?”钟紫言简直不敢相信。
“别看它这般大,活了不过十几年,灵智如人类三岁孩童一样,同类五阶灵兽少有能比肩之~”陶方隐神色自若。
五阶灵兽,五阶灵兽!
钟紫言惊骇无言,感激涕零,“老祖,我何德何能…”
陶方隐正色沉声,“自然值得,我大道系于门派兴衰,你天资极高,若能刻苦修行,兢业持家,必能创下一番盛景。”
这般期许,如山压肩;这般厚待,难以为报。
第25章 狩宴前夕
“多谢刘师叔,这同参之物果真契合我本命【星水剑】,金水双灵根占了金系,此后直接修炼到筑基都不是难事!”姜玉洲拜礼大谢。
一旁颜真莹不知为何,也跟着激动高兴。
刘三抖摸了摸八字胡,“但愿你能早日筑基~”
“嘎~吱~”
后院大门被长相粗犷、身材壮硕高大的董武丁推开,刘三抖见之,冲其招了招手。
“师叔,你找我?”
“武丁,再过两日你姜师弟会离开一段时间,倒时你可要好好守护这里!”
刘三抖本是想拍拍董武丁的肩膀,无奈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只得把抬起的手顺势搭在了另外一个手背上。
董武丁长的人高马大,虽有勇武,全无智谋,内里愚鲁难开灵窍,这是陶老祖当初的评价,刘三抖心里是认同的,一边想一边说着:
“你陶师弟应该明日就会过来,这次是我赤龙门第一次露面槐山众家修士前,年轻一辈不能落了脸面,但家里也须有人留守,这处驿馆小楼就交给你了!”
董武丁抱拳嗡声,“师叔放心就是,不会出什么事。”
董武丁如今练气六层,在练气中期这个境界已经困了十年,看着以往那些比自己修炼速度慢的同门一步步追赶超越了自己,心里其实很不服气。
只可惜现实摆在那里,心中雄心一天天被消磨殆尽,这次被派出来做事,以往积压的压力舒缓了很多,感觉境界瓶颈有松动的迹象,想着这次长苏门大会结束之后,回山门闭关尝试一下突破。
刘三抖鼓励了董武丁两句,叫三人都散了去,他要找个安静的房间去开始研究阵法了。
******
断水崖陶寒亭洞府,自前日收了陶方隐给的同参【凌岩豹】,已经三日没有出门了,一直在努力修炼,效果自然是显著的,突破练气三层应该是时间问题,这在以往,他是不敢奢望的。
今日陶方隐亲自登门,陶寒亭扫榻恭迎,改变自己人生境遇的,是这位既是老祖又是叔父的亲人,可不得虔诚恭迎么。
陶方隐四处打量了陶寒亭的洞府,大致格局和其它弟子的别无两样,不过很多地方细节摆置讲究,桌案上各种经典秘籍、别家宗门发展评书,自己这位远亲侄儿却是心思细致潜学,存有志向的人。
“那同参如何?”陶方隐开口问道。
陶寒亭喜色应答:“的确契合,火土灵根都契合,练气三层的瓶颈昨夜就有了松动~”
“恩……过几日长苏门‘重阳狩宴’你就别去了,去西陵道守生意去吧~”陶方隐边开口边走向陶寒亭的床边。
陶寒亭重重点头,本也不想去什么狩宴,主要是修炼问题得到解决,如今一心想的全是提升境界的事。
当陶方隐看到陶寒亭床角挂着那块红玉挂坠,绳子明显是近日才拴上的,心中生出一丝怜爱,问了句:
“还时不时想你父亲?”
陶寒亭见陶方隐盯着那条红玉挂坠看了会儿,低头点了点,又抬头道:“是呢~”
“他算是运气好的,死的体体面面,可怜前代掌门被偷袭至死,谁为他哀悼?若是想要报仇,就得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去修炼,不然凭你一人,一辈子也难得偿所愿。”陶方隐客观说了一段。
难免叔父今天语重心长,陶寒亭感受到一丝亲近,回道:“是~”
最后陶方隐坐在桌前,陶寒亭给他倒了热茶,叔侄二人相互聊天。
“是否怪我当初不为陶家出头?”
“不敢~”
这问题牵扯遥远,陶方隐也不再多解释,只说,“那时的环境,族里哪还有什么亲疏,都是趋利避害的豺狼野狗,我心灰意冷早已放弃了陶家。”
陶寒亭默默听着。
陶方隐继续说道:“其实清灵山陶家这一脉,不管是正枝还是旁枝,早在我师父死时,心已经不在宗门,所以你爹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唉,都是那些杂碎造的孽!”
陶寒亭对于爷爷太爷爷那一辈的情况了解不多,并非没有听过只言片语,只是不想当成实际情况罢了,片面的说辞很容易扭曲事实,这一点陶寒亭深以为然。
陶寒亭对陶方隐说,“叔父放心,而今我早已忘却了清灵山陶家,不在纠结我爹的事,只是有些时候难免孤独想起家人,起个安慰作用。”
“那就好,以后好好辅助掌门,你记住,咱家没有能适合坐这种位置的人!”
话都说完,陶方隐站了起来,欲要走,陶寒亭也跟着起身,陶方隐最后回身说了句:
“今日晚些便动身吧,去了以后叫你姜师兄和刘师叔快些回来。”
出门时,陶方隐心中哀叹,‘那时但凡有一人能站出来承认不是那块料,陶家整族哪至于被带到阴沟里,没有一人能有谢师弟百分之一的手腕,争掌门至始至终都是个笑话~’
这些往事,每次想起总令陶方隐如鲠在喉,直叫他发誓清灵山各宗族的愚蠢再也不能出现在如今断水崖这边新立的山门内。
回到自己洞府,陶方隐掏出一张银白面具,纹理精细内部灵力流转,看着不似凡品。
自语道:“不就是任凭驱使三十年,换我派掌门打稳基石很值当,但愿你们水府不会食言!”
本是自言自语,没想到面具竟然自动说话了,里面传出一个毫无生气冰冷寒彻的男音:
“我们龙门水府在此界做生意,还从未食言过!”
“竟能隔空传音?”陶方隐吃惊疑问。
那边回道:“你应该早就猜到才是,不然如何通知你出行任务?”
陶方隐苦涩一笑,这其实是直接把他监控上了,没办法。
******
九月五日,断水崖大殿。
除了钟紫言和陶方隐以外,还有姜玉洲、简雍、唐林、童泰和周洪五人要去‘重阳狩宴’。
陶方隐开口详细的说了狩宴的规则和目的。
槐山地界正统修真门派长苏门,之所以几百年屹立不倒,主要是掌握了槐阳小秘地的出入通道,这处小秘地不是什么大机缘洞天秘境,而是一块当年东洲开辟战争时,化神打斗割裂开来的人造猎场。
貌似是佛家一位化神大佬不忍珍稀上古妖属灭绝,临时起意改造的秘地猎场。
以往每十年可开启一次秘地,每次只允许练气境修士进入,而里面的妖兽异种、很多时候都是比筑基修士只强不弱的存在。
敢去里面搏一把的,运气好的盆满钵金,运气差的身死道消,是以每次参加的修士实力都强的可怕,大多都是练气九层练气十层的人。
每次开启,第二大赢家永远是长苏门,因为不管谁获得多好的东西,最后要卖只能卖给长苏门,不然只能烂在自己手里,除非长苏门不收。
这种事是要发道誓的,哪个人能拿大道开玩笑?当然因长苏门给的价格百年来少有不合理的,修士们没什么怨言。
如果遇到自己合适的,那就是自己得了造化,运气逆天,上面留着说的‘第一大赢家’说的就是这种。
这一次之所以提前一年开启,且广发邀帖请各路牛鬼蛇神汇聚槐阳坡,是因为据说其秘地内部发生了异变,分化了猎场,筑基修士都可以进去了。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意味着以往那些本来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只是因为修为不足获取不了的,这一次都可以获取到。
不过参加闯荡的筑基修士,要么付出天价入场灵石费用,要么就得给长苏门做十年的外门客卿,这客卿不是和其它山门挂个闲职一样,而是每年都得完成固定数量的任务,完不成算违约,长苏门金丹亲自出手解决。
下次再开秘地,就是二十年以后,长苏门这次目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参加狩宴,错过的绝对后悔莫及。
“有头有脸的小门派,说的就是我们吧?一家至多可派五人,我们正好五人…散修势力要交灵石入场,练气境不贵,筑基修士的入场费简直是天价。”
姜玉洲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陶方隐笑道:“这些只是明面上的一套~”
第26章 密谋
“槐山地界不算广阔,却也不小,只说这二阶灵地,保守估算都有十六七处,每一处都被一股或者多股散修势力占据,如此格局持续了数百年,你们想想,其中能孕育多少练气筑基?”
殿内其余六人齐齐思索,陶老祖问的问题,一时还真答不上来。
“三四万总归有的吧?”姜玉洲猜测。
“绝对不止!”唐林摇头,六七百年呢,这么大的时间跨度,少说也过了十几代人,其间不管是山泽野修还是正统门派后人,其数量多如牛毛。
简雍赞同唐林所说,“唐师弟说的没错,我近两月南来北往观察,只说槐荫河上下游,就藏着不下五个散修势力,算在一起,不少于上千人。”
想起几月前长苏们传出内部叛乱之事,钟紫言突然猜到了什么,“这次‘重阳狩宴’,与他家逝金丹、生内乱两件事大有联系,除了彰显其虎威尤存,怕是想通过猎场清理大批实力强大的散修吧~”
陶方隐赞许点头,只因钟紫言所猜不差。
近年来槐山少有大的乱斗,三大势力暗流涌动,都在筹谋秘事,若将来起了争端,这些散修才是最麻烦的。
‘狩宴’是一种不知不觉便能清理一大批修士的活动,因为它不像各个势力之间明面的争端乱斗,打的多了别人会提高警惕抱团取暖,‘猎妖大会’相当于秘境探险,死人是非常合理的。
简雍顺着钟紫言说出的话一想,“此事,细思极恐!”
“不仅仅是练气修士,连筑基修士都能入场,里面凶险程度可想而知,长苏门……所谋不小!”
钟紫言看向陶方隐,事情没当初想的那么简单,好在自家老祖与长苏门金丹早有商谈,两家算是友盟。
陶方隐说道:
“无需担忧,前两日我已和他谈好,届时会将你们送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猎妖是其次,保命第一,莫逞强,待七日时间一到,早早出来就是~”
老祖既然已和他家金丹谈好,简雍几人心里有了把握,不过这次多少得为门内捞些好处,不然就白去了。
“时辰差不多了~”
众人随陶方隐离开大殿。
刘三抖早早站在崖边,见众人出来,知道要出发了。
钟紫言先看了眼身侧的陶老祖,见他回头望向众同门洞府方向,也不打扰,对刘三抖抱拳行礼:
“师叔,山门就拜托你了!”
刘三抖应声点头,见老祖一直看着那边,说道:“长虹怕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关~”
陶方隐拿出一瓶灵丹,交给了刘三抖,“不妨事,我观他洞府剑气溢散,这次感悟不会小,过几日出关,你将这【固体丹】送他服用。”
刘三抖接在手里,代齐长虹谢过老祖。
一行人跳上陶方隐所召巨型飞剑,御剑离开了断水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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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阳坡长苏门大殿,苏正一身白衣,端坐掌门朱椅,眉头紧皱。
台下站着和他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筑基修士,畏首低头,等待着苏正的回应。
“也罢~重阳大事临近,那两个逆贼的事就先放一放,你这几月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三天后和你杨师兄主理开启猎场事宜。”
台下年轻人松了口气,弯腰行礼,“那…老祖,我便先下去了~”
苏正挥了挥手,神色略显疲惫。
当年轻人一脚跨出门槛之际,身后传来一句,“顺便叫你五弟来一趟。”
年轻人又回身拜礼,然后走了出去。
过了不久,殿外脚步声传来,一道修长身影跨入殿内,其人相貌堂堂贵气十足,清朗开口,“老祖~”
苏正抬眼望去,目中露出少有的满意之色。
“今日赤龙门陶道友会来,稍后随我一同去迎接,现在有些事说与你听~”
这名叫苏景诚的年轻人行礼上前,附耳静听自家老祖教诲。
******
‘槐阳坡’自然不仅仅是一片坡地这么简单,它是整个槐山东南向阳面的统称,至于为何起了这么小的名字,那得去问当年下发分封诏令的无量山修士。
槐阳坡地势平斜,山坳连横。高处多被亭台楼阁覆盖,飞阁流丹大气威严;低处灵田遍布,青绿浓茂。
这里有槐山最好的三阶灵地,已被长苏门占领数百年,在众多散修眼中,其势根生蒂固难以动摇。
斜阳西落。
陶方隐带领钟紫言几人到达长苏门时,苏正早已带着苏景诚在山门口静立。
两方见面,苏正抱拳向前,爽朗道,“陶兄,恭候多时了~”
陶方隐一捋长须,和悦回礼:“鄙门小家小户,怎能劳驾苏掌门亲自迎接?”
苏正大笑,“陶兄,这里无有外人,场面话就免了……这位想必就是?”
陶方隐笑着点了点头,又见苏正身后的苏景诚无声见礼,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钟紫言见苏正温和看向自己,心中疑惑,二人并没有见过面,他怎认出的。
“晚辈钟紫言,见过苏前辈!”钟紫言行礼拜见,一袭灰衣不卑不亢。
一团灵气虚托住钟紫言欲要弯下的腰,使他免了礼数,苏正温和开口,“风华正茂之年,内里却透着祥和稳重,钟小儿幼时,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些许苦难不值一提,晚辈本是凡俗污泥里的愚木,幸得先师指点,结缘道途,又受老祖恩德,才堪有今日这点微薄修为。”钟紫言苦笑自讽。
苏正早前自陶方隐口中听说过钟紫言,只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小辈,估计是被扶植的傀儡而已,今日一见,大为改观。
“识得恩义,不骄不躁不卑不亢,陶兄,你赤龙门当兴!”苏正转头对陶方隐说。
如此评价,可算是很大的认可,钟紫言惭愧不语,见自家老祖抚须笑看着自己,压力陡升。
“景诚,好生招待贵客~”苏正吩咐了苏景诚。
两位金丹老祖不再寒暄,苏正做出请的手势,二人一齐走入山门。
苏景诚朝赤龙门几位弟子一一礼貌见过,最后将目光汇集在钟紫言身上,“钟掌门,请随我来~”
一位筑基前辈给赤龙门几名练气弟子当接待知客,想想都觉得惶恐,钟紫言抱拳:
“有劳前辈~”
“别客气,我长不了你们几岁~”
听苏景诚这样说,同行六人纷纷暗自惊诧,若不是极品灵根资质,修炼速度怎会这么快,这人定是长苏门核心人物。
钟紫言赞叹:“前辈真是天资卓越,如此年纪竟已筑基。”
苏景诚和煦一笑,“这算什么,变异灵根听说过没?以前我们家老祖宗说,百多年前门内出过一位变异灵根的孩子,二十岁达到筑基巅峰,可惜早夭了~”
钟紫言呆愣一瞬,二十岁筑基巅峰,这得是多妖孽的天才,比起师父谢安二十九岁筑基巅峰,那人才叫‘百年内无人出其右’,真是可惜。
一路聊过,几人发现这位长苏门筑基挺好说话,为人和善爽朗,长相贵气十足,言谈却很接地气。
很快,钟紫言一行被带到‘养气阁’,这里是长苏门提供贵客休息之地。
“你们今日先安顿休整,明早我带你们去‘枫叶林’,若是平常,那里自然比不过上和城好玩,但‘重阳狩宴’将近,各家商盟齐聚,说不准能淘一些好东西。”
苏景诚安排了两位凡俗仆从,供钟紫言驱使,随后转身离去。
这次狩宴,据苏景诚说,槐阳坡会聚集上万修士,其中有一小半都是生意人,真正的大场面。
猎场秘地入口就在枫叶林中,为了容纳大量修士,周围特意清理场地,建造临时居所。
枫叶林外围最大的一处山坳,另有七座碧瓦朱甍、广夏细旃的高楼拔地而起,小型拍卖会、各种玩乐场所一应俱全,是猎妖盟向长苏门高价租的场地,一月时间过后就会成为废墟。
钟紫言和几位师兄步入阁楼房间,围坐一桌,姜玉洲感慨:“这里其实比清灵山还要大的多~”
童泰一对斗鸡眼四处查看,房间内摆设艺具很多,这里一点也不像是修士修炼的洞府。
周洪来时一路少有言语,此刻落座椅上,或许是心生感慨,情难自禁,兀自开口:“现在想来,若非老祖的存在,我这种修真界底层的蝼蚁,哪能被堂堂金丹称做贵客~”
众人一听,各有所思~
******
长苏门一处密室内。
陶方隐盯着一张灵图沉吟少许,开口道:
“这是不是太过冒险?凭这大阵真能应对上万人的暴乱?”
苏正双目透着阴寒,沉声道:“邀请帖已广发四方,回不了头了。”
陶方隐缓缓点头,苏正又补充一句,“若能成事,你我两家安稳发展二十年不是难事!”
“那便按计划行事吧!”
第27章 火掌镇枫林
长苏门外,槐阳坡下,人群熙攘,练气散修们三两结群,浩浩荡荡向着枫叶林而去。
在他们头顶,筑基前辈们驾驭各自飞行灵器,或独行或裹挟后辈径直飞往长苏门外知客亭。
一名黑衣老者拉着女童慢行于人流之中,所过之处,人们刻意避让,只因这位闭目走路的老者是位筑基前辈。
那女童明眸皓齿,小脚利索,时不时抬头瞅瞅天上飞的人。
“爷爷,同样是筑基前辈,为啥你就要走在地上哩?”
女童似有埋怨,又不好明说,只能抬头试问。
这老者知道孙女儿累了,拉着她的小手走到大道边缘,弯腰摸索出一个小葫芦,拔开口盖,里面飘出醇香果味,装的应该是灵果酒一类的饮品。
将葫芦递给孙女儿,老者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沙哑开口:“爷爷老喽,飞不动了~”
小姑娘痛快喝了一口灵果酒,巴扎小嘴,“真好喝~”
老者咳嗽一声,“酒虽好,莫贪杯……”
不待他说完,小姑娘稚声翠耳,摇头晃脑念道:
“酒虽好,莫贪杯,且将甘苦藏心扉;人虽老,忌腐朽,可念生死结三友;哪三友,冷扶柳~”
老者笑呵呵摸了摸孙女儿的头,“倒是背的滚瓜烂熟,可别只是嘴上说说。”
“咋会哩,小蛙感怀之心可昭日月!”
自称小蛙的女童抬起手臂,翻开手掌给老者看他手中的三色小铃铛。
待孙女儿歇息差不多了,老者继续拉着她向长苏门外知客亭走去。
“爷爷,你看那几个人比我修为还差,着急忙慌跑那么快干啥哩?”
“他们呀,是来做小生意的,跑慢了就没摊位了。”
……
“爷爷你看,那位姐姐肩上蹲着一只小老鼠~”
“唔~只是最低级的灵兽【耳鼠】。”
……
爷孙俩一路聊着,很快便走到了目的地。
长苏门山门外,朱红宽亭,各处来的筑基修士都需要进去递还请帖。
爷孙俩走入知客亭,里面负责接待的筑基老修士苏庆阳,在槐山地界颇有善名,人缘广泛。
“道友……哈哈哈,孟江楼孟瞎子,你这老东西还没死?”
苏庆阳本来没认出这瞎子是谁,想着今日客人太多,寒暄一二查探完请帖放行便是,不曾想见到了老朋友。
还没有半人高的孟蛙见长苏门筑基咒自己爷爷死,小嘴嘟着,直朝他翻白眼。
老友相见,自然是要好好聊一番,只可惜苏庆阳今日实在没有时间,只得简要交谈,事后再约。
出了知客亭,两人被一位练气后期知客领着,朝枫叶林走去。
明日便是‘重阳狩宴’猎场开启的日子,今天最后一场小拍卖会就要开始,万一有符合自己用的东西,孟江楼不会错过,毕竟这趟出行,涉及生死。
孟蛙撇着小嘴,一边走,一边心里默默咒骂那个黑胡子浓密的长苏门筑基,竟然全程都是‘老东西’个不停,完全不把自己爷爷放在眼里。
心里越想越来气,小脚踢着地上的石子,本是系在腰间的小铃铛不知怎的,‘叮呤~’掉在地上。
孟江楼身为筑基修士,自然能感知到孙女的铃铛掉了。
还没等他提醒,迎面走来的灰衣青年低头捡起了小铃铛。
“前辈请留步~”
一声清亮之音叫住了孟姓爷孙,开口的正是钟紫言。
孟江楼褶皱面容露出一抹笑意,心中对这个年轻人映像不错。
孟蛙一转身,看到那位面容清癯,星目神熠的大哥哥手中抓着自己的铃铛,低头腰间一摸,果然不在了。
“你的铃铛掉了~”钟紫言蹲身还给了孟蛙铃铛。
孟蛙先是愣了一瞬,将铃铛接在手里时,那人已经起身。
钟紫言着急回去见陶老祖,也不准备与这两人多聊,听这位瞎眼前辈沙哑开口,“多谢小友~”
“举手之劳,前辈再会~”钟紫言回礼转身就走了。
孟蛙望着那清瘦又高的身影,也不知怎么了,脸上逐渐显出羞红。
孟江楼拉紧孟蛙,“丫头别生气,爷爷与苏老头早年交情不浅,其人没什么恶意~”
岂不知,她孙女儿的心思此刻已经不在咒骂苏庆阳的事上了。
这时知客弟子催促一声,“孟前辈,今日最后一个小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咱们快些走罢~”
三人快步向枫叶林外围山坳走去。
******
九月九,临近正午,槐阳坡枫叶林。
数千人汇聚于新修的枫叶场内,两扇十丈宽高的圆光灵门背靠山丘石壁,一扇幽绿阴森,一扇猩红血气弥漫,内里散发出凶戾阴煞之气。
枫叶场,上百座小亭围绕四方,均匀分布,其中正南方独有一座高大亭台,这里是专门为槐山地界来参加狩宴的金丹修士建造。
高台中心处,足有五位金丹列席而坐,另有三家挟带的核心弟子坐在外围偏席,互相低声寒暄。
钟紫言和简雍几人,默默坐在离陶方隐很远的地方,时而饮一口灵酒,也不高声言语,只等时间到了,苏景诚会来带领姜玉洲他们去那扇幽绿色光门下面。
五位金丹早在昨日都互相见过面,猎妖盟两金丹,一位姓郭一位姓赵,槐阴河王家自然姓王,五人都是男修。
那赵姓金丹是个话唠,全名赵良才,早在陶方隐第一次去上和城,就见过他,如今相谈自然不尴尬,圆头圆脑胖乎乎的,总是一副喜庆面容。
昨夜五人聚过后,赵良才非要约陶方隐另行小聚,谈论来去说的都是经商之道,陶方隐不感兴趣,要不是再三暗示,估计他要促膝长谈。
姓郭的金丹长着一张马脸,陶方隐没有深入接触。
至于王家那人,叫王甲,阴测测的,本也和长苏门不对付,陶方隐没什么话和他说。
本来只等时辰到了,按计划开启猎场就好,偏偏发生了争端。
五位金丹神识自然能监测全场,这里是长苏门领地,其它两家金丹不能插手什么,王甲戏谑看着苏正。
钟紫言放下手中玉杯,望向枫叶场西面,那里竟然有两群人在打斗。
苏正皱眉起身,传唤亭台下守着的杨谷,“发生了什么事?”
杨谷快步踏上亭台,“掌门,景义已经过去调节,藏风岭的两股筑基势力因为一件宝物起了争执。”
藏风岭在槐山地界是出了名的恶地,那里虽有一处三阶下品灵地,却早早被‘鬼母毒虫’占据,这事情是钟紫言来了槐山后才得知的。
如此多的人,长苏门弟子哪能看顾的来,早前只是规定了此地不允争斗,以为凭着长苏门多年的威势不会有人触霉头,眼下如果不急速处理,一定会波及其余参加狩宴的人。
这不是凡俗小打小闹,场内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在槐山摸爬滚打数十上百年的修士们,即便这里有高阶镇压大阵,启动也须时间。
凡是大型盛会,没有强大底蕴实力,哪家敢冒险召开,值此紧要关头,只见陶方隐立身快步走向高台边栏。
众人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等到汇聚目光于其身时,一股金丹威压睥睨弥漫全场,练气修士大多受不住直接跪地。
“聒噪!”
一双烈火灵力大掌自天空压下,瞬间拍在场地西面三座亭台,十四位筑基后期,三十余练气修士,尽皆化作湮粉,四周气流爆炸,焦阳灼热,全场火灵之气沸腾。
在场数百筑基,静若寒蝉,那些练气境的修士,全都跪伏在地,惊惧呆滞。
其余两家三位金丹张口无言,王甲倒吸凉气,心中惊叹,‘这是哪里找来的凶人,金丹初期便有这般手段!’
好在苏正没有显露太多震惊,饶是其内心不平静,表面却装作正常模样,寒声开口:
“再有犯者,杀无赦!”
声音中正威严,不容挑衅,响彻枫叶林。
钟紫言亲眼见那双烈火大掌拍下,金丹之威强绝如斯,震荡心神,久久不能忘却。
第28章 秘地异变
不论钟紫言如何叮嘱师兄们小心行事,时辰终究是到了。
姜玉洲、简雍、唐林、童泰和周洪,五人每人两块墨绿色特制【传送符】,冲钟紫言打过招呼,随着苏景诚走下高台,去到那扇幽绿阴森的圆光巨门下面。
钟紫言静立高台边栏,向下望去,人头攒动,只见长苏门杨谷身形魁梧,站在那两扇圆光巨门入口中间的石台上,声若洪钟:
“秘地入口即刻开启,凡入猎场者,生死自负!”
说罢,手中浮现一方金光古印,法诀连出,整个枫叶场响起一声飘渺禅意佛音,身后两扇灵门像是被破去最后的禁制,内里清晰传出杂乱的凶戾兽吼声。
初次参加狩宴的修士,想起了坊间传闻这块秘地是由佛家化神随手开辟,应是不假。
苏景诚带领姜玉洲几人率先走近那扇幽绿巨门,他们身后多有参与者愤愤不满,嘀咕指点,但无人敢公开反对,只因这里是长苏门的地盘。
若不是这次有便利可图,钟紫言万不会赞同陶老祖派唐林、童泰和周洪三人来参加狩宴。
只看下面那些练气修士,没有低于练气后期的存在,自家人哪能争斗的过他们,一个练气四层,两个练气五层,不知道的以为是打前战当炮灰去了。
猎场内无人监管,七天时间,越到后期越是强取豪夺同类的时候,遇到好说话的丢财,不好说话的,直接就是丢命。
眼见五人一个个消失在巨门入口,钟紫言不再盯着,转身坐回座位,四周席位已经没有人了。
看了眼亭台中央的陶方隐,见老祖正在小口抿茶,他旁边那位猎妖盟赵姓金丹凑的老近,好似在夸赞老祖刚才的镇压之举。
钟紫言暗自笑了笑,‘这位赵良才前辈真是没什么金丹风范~’
拿出一张黄白皮卷,上面画着猎场地图,黑点标注的地方,就是姜玉洲等人被传送去的地方,是一个无名药谷。一道红线分割开练气和筑基两片猎场,据说筑基猎场里面很可能有金丹期的妖兽,凶险异常。
“灵药、灵兽、妖兽内丹、妖兽材料、晶矿、开辟战争时留下的秘典……这真是一笔巨大的宝藏~”
之前钟紫言也有疑惑,既然这猎场是长苏门占领的,为何要开放给外人?
后来才知道,其中涉及的因素太多,数百年前的槐山可比现在乱多了,能霸占入口已是不易,若想独吞,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归根结底是实力不足的问题,槐山没有五阶灵地,诞生不了元婴修士,金丹后期已是极致,百多年争来斗去,各家金丹战力死了不少,谁不惜命?只能签订合约,每十年开启一次,所有槐山地界的修士皆可参加,能捞多少好处,各凭本事。
正当钟紫言神游物外,肩膀被人一拍,转头看,原来是苏景诚回来了。
苏景诚径直坐在钟紫言旁边的席上,见钟紫言手中拿着那黄白皮卷地图,说了一声,“还在研究?你一个练气二层,担心也是白担心~”
“苏前辈见笑了~”钟紫言尴尬笑了笑,利索收起那张地图。
“放心,那座药谷里的妖兽再厉害,也不会超过练气后期,你家有姓姜的剑修,不会出什么事的~”
钟紫言再次抱拳感谢,换来了苏景诚一声‘瞎矫情~’
两人对饮一杯,苏景诚看了眼亭台中央静坐的陶方隐,向钟紫言开口:
“钟大掌门,我有一事请教~”
‘客气了,前辈但说无妨。’掌门这个称呼,如今钟紫言只当是调侃。
“你家老祖应是刚入金丹不久吧?怎的方才那一出手,按照我杨师兄的见识,比金丹中期都不会弱,是为何呢?”苏景诚所说的杨师兄,便是杨谷,其人据传是长苏门金丹之下第一人。
钟紫言哪会晓得苏景诚所问,他一个小小练气初期,连筑基修士该有怎样的实力都难分辨,看金丹施法,无异于狗看星宿,不知稀稠。
即便是知道一些什么,谁会把这种事情说出来,沉吟少许,实话回应:“这……我也不知~”
苏景诚又问,“那你家老祖高寿?”
道不问寿,这样直白问出,算是冒犯之言,不过苏景诚并无恶意,钟紫言想了想,说道:
“应是不超过三甲子~”
……
“陶前辈施展的那门火掌遮天的术法,筑基修士是否可以修炼?”
钟紫言无奈摇头,这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连续三问,都没有得到确切答案,苏景诚不免皱眉,知道钟紫言修为低微,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心中闪过大胆想法,直接起身走向亭台中央。
钟紫言目视其向陶老祖走去,难道是要当面请教?
只见苏景诚上前行礼拜见,在场金丹都认得这位苏家天才,包容有加。
见礼过后,苏景诚蹭在陶方隐下首,端茶倒水好不殷勤,连苏正都露出不解神色,自家这位得意后辈是要闹哪出?
一盏茶的时间过了,苏景诚仍没什么表现,恭敬的坐于陶方隐下首,苏正似有所思,深深的看了一眼。
由于离得不算近,钟紫言只能看见苏景诚的侧脸,没发现他有下一步动作,疑惑片刻,不再理会。
枫叶场内,练气筑基修士们有序步入两扇巨门。
那扇猩红血气巨门下,目盲老者孟江楼,回首望了一眼枫叶林外的山坳间,也不知在看什么,片刻过后,一脸决绝,转身径直踏入猎场。
他身后的一位络腮黑胡,豹眼圆睁的中年修士暗骂一句,“老瞎子,能看见什么~”,也大咧咧一步迈出,进入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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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林外围山坳,七座高楼林立。
一连六日,钟紫言游荡于各种小商摊之间,平常时候没机会出来走动,这次有机会,可算是见了世面。
七座高楼,灵器、符篆、阵盘、灵丹、储物戒、功法秘籍和灵兽,还有各种杂物,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猎场内能用的着的东西,早在前几日狩宴还未开之际,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中间这七日是那些凑热闹以及小生意人活动的时间,各自以物换物你来我往,为了一两颗灵石争的面红耳赤。
生意人,尤其是做小生意,家底都是一颗一颗灵石攒下来的,钟紫言将这些宝贵习径谨记心中,门派经营和这些小商贩做买卖本质是有相通之处的。
将几本风物异志和灵花种子放入自己的储物戒,今日之行便算结束了,钟紫言自杂物楼二楼走下来,迎面往上走着一位眼熟的小丫头,仔细一瞧,这不是前几日掉铃铛的那位。
“巧了~”钟紫言笑着说了一句。
那丫头一眼便认出了钟紫言,双眼眯成月牙,“这位大哥,又见面哩~”
相聊了两句,丫头能言善辩,聪灵可爱,时间还早,钟紫言索性邀她去一楼茶间坐坐。
孟蛙也不怕生,跟着钟紫言便入了茶间。
******
枫叶场,那扇猩红血气巨门之下,苏正和陶方隐负手站着,他们身后,数十位长苏门筑基精英整装待发,为首之人正是杨谷。
只听苏正沉声开口,“入内看清形势,是杀是护,由你们杨师兄一人决断!”
话毕,那数十人齐声应‘是’,迅速穿入巨门内。
第29章 孟江楼之死
“别看我小,走过的路可不少哩,上和城、牛头山、虎跳江、槐阴坊、藏风岭……”
钟紫言笑看着眼前叫孟蛙的丫头,身穿红袄明眸皓齿,她在掰指头数自己去过的地方。
别看丫头瘦小,今年已经八岁,小小年纪货真价实的练气二层修士,只可惜空有修为,任何术法都不会,钟紫言也没问他本命何物、灵根品次,打探一个小姑娘秘密颇失气节。
“钟大哥,你家住哪里?”
听孟蛙问,钟紫言放下瓷盏,想起幼时辛城的日子,回忆道:“我家以前在一个叫三里桥的地方,小桥流水,四季清明。现在嘛……在断水崖!”
“断水崖?没有听说过诶~”
似乎如今的山门所在地,的确很偏僻,钟紫言也不打算解释,只说一般人不会去那种地方。
“那没有关系,等我爷爷出来,我让他带我去你家做客好不好?”
钟紫言开怀大笑,“哈哈哈~当然好~”
提到他爷爷,孟蛙双目散发无限依赖,钟紫言了解到,那老者叫孟江楼,是筑基前辈,也去了枫叶林猎场,如今孟蛙被安置在一位姓冷的筑基修士商铺内,那位冷姓修士和她爷爷是至交好友。
“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他们很快就要出来了~”
这话既是说给孟蛙听,又是说给钟紫言自己听,但愿‘他们’都不会出什么事。
“是哩,爷爷说会给我带好玩的宠物!”
一想起毛茸茸的宠物,孟蛙心情异常开心。
钟紫言面带笑容,心底里却生出悲悯,筑基修士之间的争夺,比起练气更为凶残,这次狩宴参与人数之多,远超历届,只怕能进去又出来的,十不存一。
诶~皆是利来利往,大道争锋,何其残酷。
若此次那老者丧身猎场,这孩子又将何去何从?
“你那位冷爷爷,对你怎么样?”钟紫言假意随口一问。
“唔……冷爷爷对我挺好的,只是他做生意太忙没时间陪我~”孟蛙手指打阄,对于那位冷爷爷说不上太喜欢。
钟紫言点了点头。
分别时,钟紫言邀请丫头有时间可以去断水崖做客,能结交孟江楼这位筑基散修,对于赤龙门不是坏事,他们爷孙居无定所,应该乐意去做客的。
孟蛙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很想去看看钟紫言口中的黑尾虎长什么样儿。
******
晚间,星夜壮丽。
钟紫言平卧静室,琢磨着断水崖灵田的事情,韩师姐虽然能培育出一阶灵谷了,可若是长期种植灵谷,无异于将灵田大才小用,看来得聘用几名外面的灵植修士来种一些高价值的东西。
窗外空响雷霆,未见雨落,起初钟紫言不以为意,当察觉不对劲时,起身去看,枫叶林方向白光大盛。
“这场面是……雷劫?”
整个槐阳坡雷声震撼,‘养气阁’廊道内,不少贵客纷纷出来观看。
钟紫言穿衣跑出室内,只见枫叶林上空劫云密布,那地方根本不是渡劫的地方,此刻却积压了厚重雷云。
快步跑至长苏门山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守值弟子拦住,异变陡升,这里负责守卫的筑基修士接到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去,钟紫言认得那位黑髯及胸的老者,他叫苏庆阳。
不能出去,钟紫言只能随众人站在一起,苏庆阳就在他身前,一直望着枫叶林上空越凝越重的劫云。
“动了~云动了!”
只听人群中有人指着那白电云层,的确在缓缓移动。
“快看,劫云怎么向我们这边来了!”
万顷雷霆之下,一个黑衣老者衣衫褴褛飞向长苏门这边,钟紫言身边的修士们一个个逃命般向后撤去。
正当钟紫言也要逃跑时,那人正好偏移了方位,原来只是路过。
“老瞎子,是福是祸就看你造化了~”
钟紫言听身前苏庆阳的自语,定睛仔细一看,那人好像…孟江楼!
孟蛙的爷爷,孟江楼!
劫云随着孟江楼移动至长苏门外一处山坳间,刹那‘轰隆’,雷霆劈下,孟江楼掐诀护持。
自枫叶林处传来一道洪音:
“如此胆气,贫道助你一臂之力!”
钟紫言听的真切,这是自家陶老祖的话音。
在陶方隐出声之后,紧接着苏正威严中正之声响彻槐阳坡,他只说了八字,“绵薄之力,乐见其成!”
漫山灵气自地底上浮,弥漫槐阳坡,浓郁十倍不止,钟紫言感受到了周围不断充盈的自然灵气,这应是一种聚灵大阵的法力。
雷霆越来越重,钟紫言发觉四周的灵气朝孟江楼所在的方向流动,那人竟是一边吸收转化灵气一边渡劫,这是什么功法?
“轰隆~”
最后关头,无数碗口粗壮的雷霆降下,孟江楼淹没于白光之中。
良久,一声长叹回荡于槐阳坡众多修士耳边,劫云散去,孟江楼的身影如断线木偶,掉落在地,结丹失败了~
苏庆阳哀叹过后,吩咐弟子不准放人出去,正要御剑时,钟紫言请求一同前往。
苏庆阳鉴于面前年轻人的特殊身份,同意了请求,裹挟在飞剑上疾驰而去。
待两人赶至那处山坳时,看到有四人已经提前到达,陶方隐和杨谷站在一处,一位冷面筑基跪地扶着焦炭一般的孟江楼,神色哀伤。
孟蛙趴在孟江楼身前,脸颊已经哭花,拿着酒葫芦喂酒水给已经快要咽气的孟江楼,一边喂一边哭,可怜至极。
孟江楼满脸血水,嗓音沙哑无力,紧闭双目开口说道:“不哭了,爷爷有句话要对你说~”
“呜呜~呜~爷爷别说话,喝水~”
伤心欲绝的丫头只想爷爷能喝点灵果酒水,不想他费力说话。
孟江楼自知快支撑不住了,艰难抬手拨开酒葫芦,“我一生识人不明,双目毁于损友手中,万望你莫步我后尘,今日起,你冷爷爷会照顾你成年,莫调皮叛逆,好生修炼~”
“呜呜~爷爷~”孟蛙止不住泪流。
孟江楼气若游丝,“人之双目,不过外物,以心代眼,可辨万物荣枯,【明心术】的修习…不…不可落下……可惜…等不到…你嫁人的那一天了…”
孟江楼逐渐失去意识,“爷爷…还想…听你念……”
孟蛙抓着老者的手不让他掉落,哭着念道:
“酒虽好,莫贪杯……呜呜……且将甘苦藏心扉;人…虽老,忌腐朽,可念生死…呜呜…结三友;哪三友,冷扶柳~”
念罢,丫头趴在老者身上嚎啕大哭,那位冷面筑基修士伸手摸着丫头的头,让念的那一段,分明是专门念给他这个活人听的。
第30章 尽灭猎场中
黑布包裹孟江楼尸体,那名冷面筑基老修将之背在身上,朝陶方隐和杨谷打过招呼,抓起哭到昏厥的孟蛙,踏上飞剑疾驰而去。
钟紫言全程插不上话,本也和人家没多少交情,心里虽有怜悯,但那冷面修士才是她的抚养者,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杨谷洪声问向苏庆阳,“庆阳师兄,你可知这人的根脚?”
苏庆阳回忆往昔,沉吟片刻,说道:
“这人是百多年前的人物,唤作冷七,当年在槐山有个名号叫‘寒霜鬼手’,与柳慕、扶宴、林地龙和孟江楼并称‘槐河五鬼’,后来五人因为一次秘境之行决裂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孟江楼的眼睛就是那时瞎的。”
“那这五人?”杨谷明显是想知道这五人现在如何。
“金丹大道何其艰难,至如今,我本以为其余四人都死了,前几日在知客亭竟然碰到了孟瞎子,原来他还活着,可惜今夜之后世上再无他的名号。至于冷七,平常守在槐河鬼市,之前我还纳闷为何这次会来槐阳坡,结合刚才这事,就说的通了。”
听苏庆阳说罢,杨谷点了点头,作为此次槐阳狩宴的主理人,遇上这种事算倒霉,好在整体上没出什么乱子,自家老祖反倒乐意这瞎子成事,可惜终究是栽在了雷劫下。
杨谷冲陶方隐抱拳见礼,“有劳前辈随我来这一趟,此间事了,咱们还是去枫叶林吧~”
陶方隐让钟紫言且回去休息,明日再去枫叶林。
钟紫言见礼暂辞,踏上苏庆阳的飞剑,随他回到长苏门山门口。
围观的客人不知深浅,仗着身份开口直问,苏庆阳哪有心情回应他们,一改往日和善,秉持官派,只道有筑基巅峰渡劫失败生死道消,与众人无关。
这态度生人勿近,自然没人再触霉头,纷纷摆手散去,嘈杂环境又变的寂静。
见钟紫言迟迟不走,苏庆阳疑惑看着他,“…钟掌门还有何事?”
钟紫言讪讪笑了笑,“敢问前辈,那位外号‘寒霜鬼手’的筑基修士也是散修?”
“这……倒也不是,外界以为他是散修,实际上在槐阴河有块地盘,具体经营如何,估计无甚气候,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跑去鬼市做买卖。”
苏庆阳虽不解钟紫言所问为何,还是耐心回应了他。
听罢,钟紫言似有思索,感谢过后告辞向‘养气阁’行去,心里想着那个冷面老者,‘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啊~’
******
翌日午时,成百上千的接应之人在枫叶场瞻头顾盼,钟紫言跟随陶方隐静立高台,苏正对苏景城低声吩咐着什么。
“出来了出来了~”
“结束了~”
随着幽绿巨门下走出一位灰头土脸的练气修士,场内所有目光快速汇聚两扇巨门下。
一个个练气境、筑基境修士汹涌跃出,有的浑身鲜血缺肢断臂,有的凶神恶煞满脸狰狞,还有的狂声大笑应是收获不菲。
钟紫言目不转睛,盯着幽绿巨门,期待着那五个身影的出现。
很快,姜玉洲提着把长剑跨出巨门,左右四顾,呼了一口气,紧接着,简雍和唐林衣衫破烂出现,轮到童泰和周洪时,周洪搀扶着童泰缓慢走出。
钟紫言呼吸急促,快步跑下高台,童师兄竟然受伤了,一条手臂被包扎着。
“这里~姜师兄,这里~”
钟紫言招手呼喊,顾不得仪态。
接了五人,钟紫言扶着童泰慢慢走回高台,一双斗鸡眼的童师兄此刻虽疲惫,双眼不失神,忙说着‘掌门莫屈尊,一点小伤,一点小伤而已~’
实则他断了臂膀,哪会好受,只是一见掌门亲自迎接,感动有加,心里暗骂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痛都吃不了,还配做什么赤龙门弟子。
陶方隐负立高台,见自家五个小辈平安归来,略做点头,道了声‘好!’,眼睛又盯去两扇巨门下,不知在看什么。
坐入席,钟紫言给五位功臣满上灵茶,唐林一口饮尽,一声“恍若隔世~”满满舒气庆幸。
五人中,他修为最低,此刻能完好无损,全赖简雍的保护。
休息了一阵,钟紫言问这七天的情况,简雍娓娓道来,过程中几次夸赞姜玉洲剑术了得。
五人没有离开过那处药谷,本以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哪想七天一共经历十九场凶事,场场惊险,里面毒蛛妖猴、蚰蜒地蛇,各种妖兽数不胜数,这次狩宴,猎妖之名一点不假。
你不想遇到它们,他们都能闻着味来找你麻烦。
“似乎那些妖物都爱吃血食,狂暴躁乱,烦不胜烦,诶~好在都挨过去了,且收获不小!”
说到这时,简雍眨了眨眼,人多眼杂耳目众多,钟紫言哪里不懂呢,心领会神。
一声哀嚎打破了钟紫言几人的交谈,原来是两扇巨门已经停止出人,场内那哀嚎女冠见自家道侣没有出来,心里承受不住,瘫坐地上。
起初周围的人还抱着同情之色,等到发现自己等的人迟迟未出现,哪里还能忍住,悲戚哭叫。
仅仅半个时辰,杨谷洪声宣布,此次秘地开放即将结束,无数人怨声载道哭喊连天,不准长苏门弟子封闭秘地。
苏正中正威仪之音传向场中,“此次事发特例,入口迟关半日!”
掌门发话,长苏门弟子哪敢不从,杨谷率先抱拳应声。
那些少数获得不菲收获的人,早已经跑去长苏门专门开设的阁楼内兑换灵石,接着朝枫叶林外山坳间那七座高楼奔去,买自己早就看好的货品。
由于陶方隐要陪着苏正在此地观察异动,以便及时镇压,钟紫言拜别陶老祖,扶着童泰和姜玉洲几人离开枫叶林,给童泰疗伤是第一要务。
至于那必须将猎场收获首先卖给长苏门的规定,凭如今两家金丹老祖的关系,还不至于在这事上计较。
钟紫言回头看了眼枫叶如火的林地,仿佛像一个血气磨盘一般收割了无数人的性命,看来苏正掌门的谋划算是成功了。
今后的槐山,又有几家欢乐几家愁呢~
******
是夜,长苏门密室。
苏正将一本玉册递出,以示友好信任,陶方隐快速看过,饶是其金丹境界,也为上面的赤字一震,“竟死了七成之多,这……”
第31章 紫衣夺猫女
筹备了几个月的‘重阳狩宴’,当然不可能只是开启猎场七日,之后就草草了结。
秘地猎妖,只是前半部分,令整个槐山修士疯狂的,是之后的大型拍卖会,这场大型拍卖会由长苏门和猎妖盟共同举办,会把起初蛮横收购的、有价值的宝物以拍卖的方式售出,反手大赚一笔。
五天后,既是狩宴真正的**,届时长苏门广摆盛席,只有进去过秘地活着出来的修士,和一些有关系的势力才可以参加。
见识过前几天那几场小型拍卖会,钟紫言对于即将举办的这场大型拍卖会甚为期待,虽然买不起什么,但饱饱眼福终归有益。
童泰的伤,昨日经过长苏门筑基前辈的治愈,好了七八分,今日变的健谈许多,午时众人吃饭之际,本是木讷呆愣的他,竟然开了玩笑,逗得几位师兄笑逐颜开。
笑声渐轻,简雍放下碗筷,面色稍显沉重,说出了一个惊悚的消息:
“上午去猎妖盟那边,找寻咱家此次秘地收获的买主,听说这次猎妖大会,死在猎场里面的筑基修士足有三百之数,练气更是多达数千,不敢想象!”
钟紫言倒吸凉气,敢进猎场的,无一不是槐山周围的精英修士,练气境的基本都是练气后期或者练气大圆满,筑基也一样,七日时间死去这么多,这绝对是轰动整个槐山地界的大事。
“若我所料不错,今次以后,整个槐山将会动乱一段时间~”钟紫言凝目说道。
姜玉洲不解,“人死了这么多,不应该萧条沉寂一段时间么……你是说?”
话到一半,姜玉洲突然明白了钟紫言的意思。
钟紫言点头道,“那三百余筑基可不都是独来独往的散修,拿我赤龙门来举例,如果失去陶老祖,门派又是哪翻景象?恐怕连参加此次狩宴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筑基修士,其背后承担的责任可不轻,但凡不愿意做散修的,谁没有点弟子门徒?
这就像凡俗里面一家一户,妻女老小可都靠着当家汉子养活呢~
姜玉洲皱眉恨声,“那这长苏门,吃的可都是人血馒头!”
“嘘~”简雍做了禁声手势。
这种事怎么能直白说出口呢,这次自家的便利都是长苏门提供的,将秘地得到的那些妖兽材料、灵草灵花都卖掉,少不了数百二阶灵石,抵得上现在赤龙门半年的收入。
钟紫言从小读的是儒家经义,自然反感长苏门如此作为,但反念一想,以后大道修真,与天地争寿,这种事绝对不会少,凡是皆可以掌中称量,道义为先没有错,但利弊得权衡,盲目的愤世嫉俗,那是腐儒干的事。
“利来利往,为的不都是修炼资源?那些死去的也不可能全都是傻子~”钟紫言叹了一声,将灵谷吃尽,自行回去修炼了。
当年那个满辛城做工,受人白眼的穷书生,感受到的是,‘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
一个人修炼可以率性而为,一个门派可不能胡乱经营,若想兴盛百年千年万年,关键的时候就得做狠事,皆是为了门人弟子。
******
静室修炼,沉寂无声,灵台清明澄澈朗照,五日的时间眨眼过去。
钟紫言跨出门扉,朝枫叶林外围山坳走去。
重阳狩宴**之日,山坳七座高楼,最大的那座楼内人声鼎沸,弧形拍卖场地座无虚席。
“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各位肃静!”
一声和善之言本不会引人注意,只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乃是猎妖盟两金丹中的一位,在场谁敢不从。
赵良才说罢,只见一位宫装妇人妩媚上台,年岁虽不小,风韵犹存,笑声开口:
“此次狩宴,由我猎妖盟举办的拍卖大会压轴,闲话不说,这便开始了~”
场内有人交头接耳,所议论的不过是以往湘妇人主持拍卖会都会先有个暖场烘托,这次为何这般急促?
那位容丽贵气的湘夫人自然不会回应这种话,直接让婢女端上第一件拍卖物:
“头一件宝物,水系妖兽金丹!”
……
一瞬的静音过后,全场哗然。
“什么?我没听清?”
“金丹期妖兽的……”
“大手笔!”
……
湘夫人辅以解说,“这颗金丹妖元精纯,损耗不足五成,是二十七位筑基后期修士联手斩杀猎场那头【玄白龟】取得。用来炼制【雪灵丹】,其余灵根修士可提升一成结丹把握,水灵根可提升两成把握~”
数道惊呼之声难掩激动,这颗金丹可以说是筑基圆满水灵根修士的必备之物了,即便其它灵根也可提高一成几率,这么好的东西,完全可以成为此次拍卖会压轴之物。
钟紫言没有想到头一件物品便这般珍贵,那可是金丹境,算便槐山不足两手之数的存在!
“起拍价,五百三阶灵石!”
随着湘夫人开口,好几位筑基修士同时叫价。
“六百!”
“我七百~”
“九百……”
……
三阶灵石,按照如今赤龙门的情况,到今年结束都不一定能攒一颗。
钟紫言目瞪口呆,望着前排那些叫价的筑基后期前辈们,都是这么有财的主儿么?
一声声报价持续不绝,最后十一万三阶灵石的天价敲定,一位黑袍遮面筑基阴笑得意,其余那些争抢的只恨财力不足,错失了机缘。
实际上光得到这东西还没用,得找炼丹大师耗费巨资炼制【雪灵丹】,一般的筑基修士哪能承受得了,这得赚多少年才能赚到如此财富~
第二件拍卖品就相对一般了,【裂地兽】的毒刃,这是炼制一些暗杀类灵器必备的材料,钟紫言不懂练器,听旁边一位口齿伶俐的年轻修士讲解,这东西算是比较珍稀的妖兽材料。
当第三件拍卖物推出来时,钟紫言不平静了,长着猫耳朵浑身赤露的女童被铁链铐着,满身血条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磨。
湘夫人眼神变的冰冷,开口说道:“【蓝耳猫女】,【兽魂丹】药引,五百二阶灵石!”
“我王家要了~”
不等众人出价,槐阴河王家,金丹修士王甲,冷生开口。只这一句,无人再敢出价。
就在湘夫人要开口决定猫女归属时,拍卖场西侧拐角,一紫衣蒙面筑基抢道:
“慢着!敢问王前辈出价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