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被迫定亲
刀斧手晓得,韩信是项庄的朋友,项庄一直很是看重韩信,有项庄求情,多半没事了。
项庄跑到韩信身旁:“韩信你犯何罪?大哥为何要杀你?”
韩信道:‘’我因见元帅将定陶县四门围得水泄不通,这是用兵犯忌,箍紧必炸。又见三军不整,埋伏不齐,估计城内军粮将尽,章甘三日内定要劫营突围,我就去见元帅报此机密。”
“好,说的极是。”项庄赞道。韩信果然是有勇有谋,我没有看错人。“元帅怎么说?”
“元帅讲我是胡言乱说,讲韩信锁在禁闭室,三日之内若是有此事则赏,若如此事则斩。”
“如今果然应了,应该赏你?”
“赏我一刀。”
“大哥杀你有何罪名?”
“说我口出不吉之言,将他叔父咒死。”
一旁的灵儿道:“大将军这是蛮不讲理”。项庄点点头,便对韩信说:“我去替你求情,你放心吧!”韩信仍然惴惴不安。
项庄和灵儿走进营来,径直来到项羽面前。恭恭敬敬的跪在项羽面前,匍匐在地,项羽连忙上前扶他,惊问道:“庄弟和胡参军为何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项庄起身道:“大哥,刚刚小弟入营时,见韩信被推出问斩,不知他所犯何罪?”
“日前韩信报机密,如此这般,都怪他口出不吉之言,将叔父活活咒死。”
项庄深知大哥的脾气,跟他讲情要婉转呈辞:“大哥,父亲之死,你我皆很难过,不过,哪有讲话能将人咒死的?韩信虽有不是之处,斩之未免太过,望大哥饶恕韩信性命。如定要斩韩信,就将我一起斩了吧。”项庄说完,让灵儿把他双手给捆上,与韩信一起被斩。
项羽望望项庄,又望望灵儿,沉吟道:“叔父他老人家才过世,我杀韩信,怎么能连庄弟也杀了,不过,此事需得灵儿姑娘回避一下。”
灵儿心中又是一沉,莫不是羽大哥也信了月老的话,看项羽神情严肃,只得转身退了出去。
项羽见灵儿走出了营中,这才说道:“公主,出来吧,庄弟来了。”龙吉公主从项羽的后账轻盈的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
项庄一愣,转念一想定是大哥把她请来的。
项羽道:“庄弟,我听月老说叔父的死是因为你不肯与龙吉公主成婚,误了吉日,叔父才会丧命的,还听说如果庄弟再不与龙吉公主成亲,我楚军更会受上天的惩罚,庄弟,要我放了韩信,除非你马上与龙吉公主成亲,免得我楚军遭受重创。”
“大哥……这……这话怎能相信呢,韩信说的对,是父亲犯了兵忌,你没有听父亲临终遗言吗,后悔没有听亚父之言。”项庄顿了顿道。
“庄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龙吉公主乃是上天下凡的仙女,又曾有恩于你,法力高强,还能助我们建功立业,你们是天赐的良缘,这等温柔有德的淑女,到哪里求去,难道你嫌她相貌不美?”
项庄道:“不,不,龙吉公主倘若不美,天下哪里还有美人?”
项羽道:“叔父不在了,我为你作主,娶了她为妻,正好用来冲喜。”
龙吉公主在旁听着他二人说话,忽然说到自己身上来了,羞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便走。
项羽跃起身来,张开双手,拦在她身前,笑道:“别走,别走!今日我替月老把媒做了。”
龙吉公主娇嗔道:“大将军还是好好打仗吧,别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了。”
项羽笑道:“公主不必推辞,你和庄弟的姻缘乃是上天注定的,我只是顺应天命。庄弟,难道你不喜欢公主么?不想和公主一起建功立业吗?”
龙吉公主掩了面只想走,项羽拉住她衣袖,笑道:“你走到哪里去?你不是要辅助我楚军伐秦吗?你是嫌庄弟配不上你吗?”
龙吉公主顿了一顿,道:“庄将军文武全才,得……得婿如此,更有何求?只是……只是……”项羽道:“怎么?”龙吉公主向项庄微微掠了一眼,说道:“他……他心中真正喜欢的是灵儿姑娘,我知道的。”
项羽道:“灵儿再好,跟公主比起来,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庄弟就是因为她,害死了叔父,难道还不醒悟吗?以后,庄弟你最好离她远点,死了这份心。”
项庄被说得心中一片茫然,想起灵儿盈盈笑语,种种动人之处,只觉得能娶灵儿为娶,长相和她相伴,那才是生平至福,但转念间想起月老说的话,立时想起父亲惨死,楚军那血淋淋的惨状,只得默默无语。
项羽见他似乎略有所动,又道:“庄弟,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该远离灵儿,和公主成亲为父亲报仇?”
项庄道:“大哥,我们现在还是以报父亲的仇为重吧,秦军苦我百姓,章甘现在得胜气势嚣张,我们还是早日找他报了此大仇。”
项羽道:“章甘的秦军,我们自会找他算账,大哥给你选个良辰吉日为你成亲后我们再去找秦军报仇雪恨。折日不如撞日,我们行军打仗的军人,也不必拘泥哪些婆婆妈妈的繁文缛节,你们俩不如今日便拜堂成亲。”
项庄道:“不!大哥,你听我一言,父亲才刚刚离世,我心中悲痛无比,他尸骨未寒,我又怎么能现在成亲?”
项羽沉吟道:“这话倒是说的在理,依你说该怎么办?”
项庄道:“依小弟之言,小弟今日可先与龙吉公主定立婚姻之约,待我们诛灭秦军,杀了章甘,为父亲报了仇后,再和公主完婚,可说是两全其美。”
项羽笑道:“你倒是想得挺美,要是十年八年我们也没有打败秦军呢?”
项庄道:“三年之后,不论咱们是否打败秦军,就请大哥主持小弟的婚事便是。”
项羽只得点了点头,问龙吉公主道:“公主,你说怎样?”
龙吉公主垂头不答,隔了半响,才道:“我父母都在天庭,我一个女子也不好有什么主意?一切全凭大哥做主。”
项羽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咱们三人一言为定。你们二人从今起就是未婚夫妻,不必再有什么猜忌,夫妻同心,早日诛灭暴秦。”说罢大踏步走了出来。
项庄道:“公主,父亲才去,你能见谅吗?”
龙吉公主微笑道:“只因是我这个人,你才推三阻四的,要是换了灵儿啊,只怕你今晚就……”说到这里,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再说。
项庄怦然心动,寻思:“我今与公主定婚,要是灵儿知道了,不知道她会多伤心,还会不会理我?我如今该怎么给她交代?”
龙吉公主回过头来,见他兀自怔怔的出神,站起身来,便要走开。项庄伸手握住她手一拉,不料龙吉公主脚下一滑,身子一晃,便倒在他怀里。
这时灵儿见项羽已出大营,刚好进来寻他,正好撞见这一幕。
项庄惊叫道:“灵儿………”
第一百零七章 灵儿失意遇张良
项庄丢下龙吉公主就去追灵儿,等他追出营外,早已不见灵儿的踪影,只得问等在外面的侍卫高剑,高剑也不知道她是往东往西,向南向北,只知道她气愤愤的走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板着脸道:“不回来啦,我再也不回啦!”
高剑急道:“将军,这怎么是好?咱们去寻灵儿姑娘回来罢!”项庄既着急,又自责,当即留下口信给韩信,便和高剑分头追寻。他在雍丘城内各处找寻,连客店,寺观,城郊村居也都找过了,但直至天色大明,却始终不见灵儿的踪影,她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待回到营中,高剑和韩信已先后回来,三人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项庄心乱入麻:“父亲刚死,灵儿又被他气走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韩信道:“将军,灵儿姑娘既存心躲避将军,一时半会我们也寻不着,还请将军以军情为重。”项庄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灵儿一气之下一路狂奔,恨不得立时死了,恨自己不该变成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也没有注意看路,只是拼命往前一路狂奔,不知不觉来到了阳武县。心中苦闷,信步之间,越走越僻静,蓦然抬头,竟到了那日与张良会饮的小酒店门外。
她心中一惊:“怎地无意之间,居然来到这里。”见店门半掩,门内静悄悄的,似乎并无酒客。
她稍一迟疑,推门走进,见柜台边一名店伴伏在桌上打盹。走进内堂,但见角落里那张方桌上点着一支明灭不定的蜡烛,桌旁朝内坐着一人。这张方桌正是她和张良初次饮酒的所在,除了这位酒客之外,店堂内更无旁人。
那人听到脚步声,霍地站起,烛影摇晃,映在那人脸上,竟然是张良。
她和张良都没有料到居然会在此地相见,不禁都“啊”的叫了出来。
张良低声道:“你。。。你怎么会来?”语生颤抖,显然心中激动异常。灵儿道:“我,我信步经过,便进来瞧瞧,那知道。。。”走到桌边,见他对面另有一副碗筷,问道:“还有人要来么?”张良脸一红,道:“没有了,我想起初次跟你在这里饮酒,你坐在我对面,因此。。。因此我叫店小二仍然多放一副杯筷。”
灵儿心中感激,见桌上的四碟酒菜,便和第一次张良和他饮酒时一般无异,心底体会到了他一番柔情深意,心中本就失意,不由得伸出手去握了他双手,颤声道:“张大哥!”
张良顿时一惊,看她神色憔悴,连忙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关切道:“灵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灵儿黯然道:“只恨,只恨那月老说三道四,害得庄大哥和别人订婚啦!”
张良清秀的脸上顿时失了颜色,愤然道:“那项庄太过薄情,辜负了你的一番情义,让我去教训教训那小子,为你出气。”
灵儿低声道:“张大哥,不必了,我打算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再也不理他了。”
张良心中又惊又喜,虽然知道灵儿说的是气话,可还是心中激动起来,不由说道:“不如你随我一起吧,我定不会如项庄那样负你,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只娶你一人。”
灵儿脸一红,心下歉疚,道:“对不起张大哥,我心中一时还难以忘记他。”说完低下了头,也不敢在看张良那炙热的目光。
张良陡然升起的热情似乎猛然撞到了暗礁,又瞬间回落了下来,他心知此事急不来,只是极温柔的扶她坐下道:“灵儿,我可以等你,等到哪天你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就行。”
灵儿感激的看着张良,张良给她的永远都是包容和睿智,不由点了点头,又道:“张大哥,你为何在此啊?你不是在帮韩王成复国吗?”
张良道:“说来话长,韩王成非善决断之主,每每错失良机,我苦谏也不听,此人不能成大事,所以我决定投奔刘邦?”
“刘邦?”灵儿惊诧道。
“对,正是此人,此人真乃天授,我决意去辅助他夺取天下,诛灭暴秦?”
“可他目下正和项军和兵一处,以项羽为尊。”
“不,此人能屈能伸,胸有大志,从善如流,现在项梁已死,项羽残暴不仁,绝非明主,现在正是沛公崛起的绝好时期,如果你我二人齐心协力辅助与他,将来定能诛灭暴秦。不知灵儿意下如何?”
灵儿心中一动,张良的说句句都说道她心底去了,项羽的确残暴不仁,还听信月老的话,逼迫庄大哥与龙吉公主成亲,想到这些,更加生气,反观那刘邦却是几次三番阻止项羽屠城,确有几分明主之像,遂答道:“我愿意和张大哥一起辅助沛公。”
张良心中大喜,两人便痛饮一番,第二日便起身去投刘邦。
。。。
刘邦回到大营发现张良和灵儿一起再营中等他,高兴万分,正待款待他们,夏侯婴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快!大哥,大王已到辕门!”刘邦与张良同时一怔。楚怀王和宋义等候在辕门外。张良示意刘邦速去接驾。
刘邦匆匆跑出来,下拜道:“不知大王驾到!刘邦接驾来迟,请大王恕罪!”
楚怀王笑笑道:“没事儿。我们就想随便看看。不打扰沛公军务吧?”刘邦极其恭敬的道:“哪里,我们都是大王的臣子,理当受大王指挥,请吧!”
怀王点点头,负手渡进了辕门。刘邦朝怀王旁边的宋义拱拱手:“令尹大人请!”
宋义道:“好说!沛公请。”
怀王边走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刘邦军中的防务:“沛公果然治军有方!听说,你在收复城阳,雍丘之战中,表现很出色?”
刘邦很是谦逊道:“是武信君指挥有方,项羽作战勇猛,刘邦岂敢居功?”宋义道:“沛公不用谦虚,若不是你拦着,恐怕雍丘的百姓都要被项羽杀光了。”
刘邦连忙说:‘’少将军一时冲动,这也是情有可原。”
宋义在一旁不无讥讽道:“沛公真是仁德,这么替你的结义兄弟说话?”
刘邦不安道:“事实如此,在大王面前刘邦不敢有半句隐瞒。”怀王回头看看他道:“此话当真?”
刘邦大声道:“绝不敢欺瞒大王!”
怀王道:“好,咱们到你帐中详谈吧!”
进到帐中,怀王道:“沛公,你刚说在本王面前不会隐瞒,那你可知道虞姑娘和项羽的事?”
第一百零八章 张良说动刘邦
刘邦一惊:“这,这……”怀王锐利的目光就像尖刀一样扫过刘邦的脸上,冷冷道:“沛公只管实话实说,无需顾虑。”
“那臣就斗胆直言,臣确实知道项羽和虞姑娘的事,虞姑娘和项羽互相钟情对方,彼此深爱对方,而且,当时武信君令项羽服从王命,把虞姑娘献给大王,可,可是虞姑娘自己死活不肯,还说,如果非要把他和项羽分开,她就不活了,看她这样子,臣斗胆自做主张把她藏了起来,此事与项羽无关,都是臣的过错。”说完,刘邦扑通一声跪在了怀王面前。
………
此时,项羽正在一边喝闷酒,本想攻下雍丘回来请叔父同意他和虞姬的婚事,那知叔父却命丧定陶,叔父一死,想要娶虞姬更加艰难,越想越苦闷,只得借酒消愁。这时韩信走了过来,道:“少将军,有人想见你。”
项羽怒斥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谁都不见,别烦我!”韩信又说道:“将军,其他人你可以不见,这个人你必须见见。”
“滚,谁都不见!”项羽不耐烦道。
这时韩信身后走出一个纤巧的身影,揭去头上面纱,响起了一个让项羽魂牵梦萦的声音:“连我也不见了吗?”虞姬微微一笑。
项羽惊喜的看着虞姬,:“你怎么来了?”顿时激动的冲了过来,一把将虞姬紧紧的抱在怀里。
………
这边,怀王听了刘邦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宋义疑惑道:“这么说,项家叔侄并不知情,都是你的主意?”
刘邦道:“正是,一切错都是我,大王降罪吧。”
怀王脸色转晴道:“本王不怪你,不是你,本王差点做了昏君,只要虞姬心甘情愿,本王就成全他们,本王才不做那胡作非为的无道之君。”
刘邦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道:“大王英明。”
怀王又道:“本王最近接到赵王的求救信,说的是章甘的三十万大军把赵王在巨鹿团团围住,赵王日夜寝食不安,可怜啊,现急需我楚军出兵相救,而我楚军武信君刚亡不久,实在是找不出能替代武信君的人选,沛公贤明在外,你替本王出出主意吧?”
刘邦又是一惊,不知道楚王是何用意,打仗这种事,项羽很擅长啊,大王怎么不直接给项羽下令,而找他刘邦呢?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怀王是要趁武信君去了,趁机夺了项氏的大权,这是在试探他刘邦的心思。
刘邦小心翼翼道:“大王乃是英明之王,是我们的王,大王指那,刘邦就打那,臣都听大王的。”
怀王满意的笑笑带着宋义转身离开了刘邦的大帐,只留下刘邦兀自在那里发呆。
刘邦突然眼前一亮,张良不是来找他了吗,而且还带着胡灵儿,张良不是足智多谋吗,怎么把他给忘了,赶紧请他来分析下。
刘邦急忙让夏侯婴请张良和胡灵儿到正厅一聚,又吩咐左右备上一席好酒款待他们。
刘邦一见到张良,就冲上来拉住张良的手,亲切的道:“子房先生,你可算来了,我刘邦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等到了。”拉着张良上座,自己坐在张良一侧,又请胡灵儿做另一侧。
张拱手道:“多谢沛公惦记,此次张良是来恭喜沛公的。”
刘邦又是一愣:“不知道子房先生要恭喜刘邦何事?”
张良凝视着刘邦,道:“今天楚王来找你了吧,你给我说说他找你何事?”
刘邦便把楚王今天对他讲的话给张良说了一遍,又道:“我还听说,大王这次想兵分两路,同时出击,不管去哪一路,我跟项羽商量好了,我就跟着他,他上哪儿,我就上哪里。”
张良笑笑道:“你想好了吗?”刘邦郑重点点头。
张良端起酒杯,慢慢喝着,又叹息了一声。一旁的灵儿也皱起了眉头。
刘邦连忙放下酒杯,向张良拱手道:“子房为何叹息?”
张良道:“我本来是准备恭喜沛公将与项羽平起平坐,共同封侯的,但是现在看来,沛公似乎无此壮志?”
刘邦一听,两眼放光,道:“子房此话当真?”
张良道:“项羽作战勇猛,跟他一起,胜算是大,可是,这样一来,你就永远只能是他附庸,若沛公的志向在此,那么也无所谓。然而,项羽残暴,沛公跟他一起攻城是否处处都遇到顽强抵抗,跟着这样的人你觉得将来能得天下吗?再者,如果你还有大志,这样肯定不行,你必须跟他并驾齐驱,继而分庭抗礼!眼下就是个大好的时机。我建议,你这时候最好找楚王,要求率领一路的指挥责任,哪怕一开始不太顺利,但是也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发展壮大,最后,壮大到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刘邦听着张良这一席话,心中泛起了层层惊涛骇浪,一时欣喜若狂,一时又惊险无比,只是默默无语。
张良幽幽放下酒杯:“想想吧,想好了再做决定,选择大于努力,关键的一步,可以改变人的一生!望沛公三思!”刘邦依然不吭气。
这个时候,门被拉开了,夏侯婴急忙跑了进来,对刘邦道:“大哥,嫂子来看你了。”刘邦陡然一惊,道:“她来干什么,让她在营外等着,我这有贵客要见。”
夏侯婴道:“可,嫂子非要进来,我拦不住!”话音刚落,只听大营外传来笑语声,道:“不知道是什么贵客,还不让我见见吗?”灵儿思忖道:“军中个个都怕刘邦,想不到沛公的老婆却是这样大胆,没有沛公的命令也敢闯进来。”
心下想着,只见一个彩绣辉煌,宛若神仙妃子似的丽人走了进来,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材苗条,体态庄重,面色微微泛红,红唇未启脸上已是笑容。
刘邦此时正是心潮起伏,张良的话深深的震撼着他,他正在面临一个重大而又艰难的决策中,不想吕雉这个时候硬闯了进来,心中不禁有些烦乱。
第一百零九章 宋义的妙计
“你怎么来了,没见我正忙着吗?”刘邦不耐烦的说道。
吕雉从容道:“我来看看你,给我介绍下这两位贵客吧!”
刘邦略微有点尴尬的道:“这位就是我常常给你提到的张良先生,旁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参军。”
吕雉对着他们一一见礼道:“吕雉久仰两位大名,如雷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夫君说,他自亲近先生,受益良多,吕雉代拙夫深谢先生得教导之恩!灵儿姑娘又是女中豪杰,吕雉深感佩服。”吕雉笑着,又拜了一拜。
张良没想到沛公夫人竟然如此端庄知礼,忙拱手道:”夫人此言,张良实不敢当,能结识沛公,也是张良的荣幸。”
灵儿也起身回了一礼,道:“夫人盛赞,灵儿愧不敢当。”
一番客套后,刘邦把张良的建议给吕雉也讲了,吕雉听完后喜上眉稍,道:“子房先生之言甚是有理,说的太好了,你赶紧去见大王,争取领一支队伍。”
“可这样一来,不是把项老弟得罪了吗?”刘邦犹豫道。
“得罪就得罪,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大事,何必在乎这些小节呢,只要大王做了主,他就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刘邦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刘邦对他的这个老婆,每每有惊艳之感!不是她越变越漂亮,而是越来越发现,她的胆识和见识,确有过人之处,令他叹服!
刘邦对她的直言有些窘,对张良笑笑:“子房先生别笑话,她说话做事,总以为自己是个男人!”
张良确十分欣赏:“夫人可以称上”女中丈夫“了,沛公,我吃好了,咱们在细细分析一下形势。”
一个时辰之后,经过张良的详细分析,刘邦慨然道:“子房的话,真如高幄建瓴,让我彻底醒悟,我决定听从先生之言,与项羽分兵。希望先生能够与我一起共建大业,有先生在,大业可成。”
张良道:“只要沛公有雄心壮志,张良自当披肝沥胆。”
刘邦激动的握住张良的手,两人四手,紧紧相握。吕雉忽然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米酒,笑道;“热酒赤心,天地为证。”沛公爽朗大笑:“胡将军说的对,来,干!”张良接过一杯道;“为沛公的壮志大业,干!”两杯锵然相碰,各自痛饮而尽。
灵儿凝神打量着张良,脸上露出一种纯真的感动。
沛公又道:”不知胡参军有何打算?”
灵儿笑道:“实不相瞒,我本是修仙之人,只因有一年在修练的时候遇到了一道姑,她定要收我为徒,还说十年后天下定会大乱,派我下山辅助明主,等大业建成之后,我自可以成仙,我开始以为项梁将军会是我找的人,没想到会命丧定陶,而项羽又残暴,沛公仁德,今见沛公又有大志,灵儿也决定和张大哥一起追随沛公!”
刘邦听了更是激动万分,“今日何其有幸,刘邦又添一员大将,有胡将军在,我刘邦再不惧项羽了。”
………
楚怀王的宫中,怀王和宋义正在商量着,宋义笑笑道:“恭喜我王,项梁一死,大王可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夺了项羽的军权。”
怀王却没有那么乐观,道:“项梁虽然死了,可项羽勇猛善战啊,项军精锐实力尚在啊!请令尹教我。”
宋义道:“我王勿忧,趁着救赵的机会,我们也可以学学当年孙膑围魏救赵的方法,趁着章甘的主力集中赵国,我们派一支兵马,直接向西北突袭关中和咸阳,一支队伍北渡黄河直接去赵国打章甘,进行分兵,这样就把项羽的兵力分散了,两支队伍相互制约,相互抗衡,这样一来我王的权利就大起来啦!而且,不论那一路得胜,对我们楚国都是大好事。”
怀王一听,喜道:“先生妙计,如此一来,我就不再是傀儡王了,又救了赵国,一举多得。”
宋义又道:“对,我王还需再建一支卫队,只听令与大王的队伍,保护大王的安全。”
怀王听得眼睛直冒金光,但是又问道:“可是赵国危机,章甘的三十万大军,该派谁做主帅呢?刘邦虽然仁义,处理各个联盟国的关系也不错,可是要让他跟章甘的队伍打仗,能力恐怕不足。项羽虽然能打,可是性情太暴躁,又嗜杀,也不妥。让范增当主帅吧,又太老了,也不行。”
宋义道:“不如让大将子婴当吧?”
怀王摇摇头道:“他也不行,没有元帅的威严!”怀王在脑海里飞速回想着人选,看了看宋义,眼前一亮,心中顿时有了人选。
………
项羽的大帐中,灯火通明。项羽在那里烦躁的走来走去,项庄失魂落魄的坐在案几上喝着闷酒,灵儿消失后他就觉得心神不灵,只有范增镇定的坐在哪里。
范增沉吟道:“眼下赵国危机,大王迟迟不下令出发,一定是在为分兵发愁。楚军的精锐都在我们项家军,若是让你带兵直捣咸阳,或是让你带兵西进,这都是有可能的。只是,这另一路军马,他会派谁呢?”
项庄淡淡道:“亚父,大王一定会派刘邦的。”
范增一惊,道:“刘邦,他有那个实力吗?”
项羽不以为然道:“刘邦,不会吧,我们都商量好了,他说了,希望跟我一起合兵,一起做战,我们还是结拜兄弟。”
项庄冷笑道:“大哥难道看不出刘邦素有大志吗,如果他没有大志,为何他要笼络人心,大哥要屠城,他都一直劝阻,安抚百姓。”
范增道:“楚王会不会派英布呢,他也是一员猛将?”
项庄道:‘不会,英布虽然有勇,但无谋,只是一名猛将罢了,大王分兵的目的,除了救赵国,还要削弱我项军得兵力,这个人还要和我楚军相庭抗礼,互相制约,那就非沛公莫属了。”
范增听得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对我们大为不利,不行,少将军,得赶紧让英布去大王哪里自荐领一军,不能让刘邦单独领一军?”
项羽笑道:“亚父多虑了,刘邦是我得好大哥,就算他得了志,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的?”
范增冷冷道:”羽儿,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会有人威胁到你的霸业,这个人一定是刘邦,你还是赶紧找人把英布找来,让他速去拜见大王。”
这时,外面来人报告:“大王招羽将军和范增速速进宫。”
范增脸色沉了下来,问道:“大王召刘邦进宫了吗?”士兵道:“召了!”
范增道:“羽儿,我们马上去截住刘邦!庄儿,带上盘古箭,看我眼色,找机会杀掉刘邦!”
第一百一十章 楚怀王的安排
项羽喝道:“亚父,你说什么,刘邦乃是我的结义兄弟,就算是他领了一军,也是我楚军,大敌当前,怎么能自相残杀呢?”范增窘的满脸通红,自打投奔项军以来,项羽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
范增道:“羽儿,现在若不杀刘邦,将来刘邦势大了,未必能杀得了他,既然你不愿伤他性命,只有想办法让他跟我们一起,如果他不愿意,再做打算。”又道:“如果刘邦真独自领一路军,我们就让他归还之前借的五千兵马,让他没有办法独立带兵。”
项羽不愿意逼迫刘邦,凭心而论,他从未将刘邦看作对手,但想想亚父也是处处为自己打算,只得点点头。
项庄心里暗暗焦急,刘邦为人仁厚,又有长者之风,人望很高,可大哥偏偏还这么高傲,根本没有把刘邦放在眼里,幸好有亚父在一旁提点。
当下三人快步而行,急急忙忙的来到楚宫。怀王正坐在大殿中等着他们,刘邦已经侍立在一边,连宋义,英布,张良,子婴等一应文武大臣都在殿中。
怀王笑容可鞠:”几位爱卿都来了,现在正是国难当头,章甘在北,大敌当前,孤日夜想念为武信君报仇,推翻暴秦。只是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孤也问过几位将领,都表示难当重任,使孤日夜寝室难安啊!………项羽赶紧跪下道:“臣愿带兵去杀了章甘,为叔父报仇,为大王分忧!”刘邦也跟着跪下,道:“臣虽然称不上良将,但蒙大王关心,能不为我王分忧吗?大王指向哪里,臣绝不敢推辞!
怀王扶起他们,激动道:”好,能得二位将军承诺,孤可以安枕了。项羽!”
项羽拱手道:“在!”“孤封你为鲁公,领长安侯,统帅我军主力,驻守彭城。直接听孤调遣!”项羽朗声道:“谢大王!”
“刘邦!”
“在”
“孤正式封你为沛公,领武安侯,兼郡长,率本部兵马沿西北直捣关中咸阳!围魏救赵!”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刘邦略微一迟疑,道:“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令尹大人!”
“在!”
“孤正式封你救赵破秦大元帅,赐号“卿子将军(统帅)带兵二十万,即日北上救赵。项羽,范增仍为正,副先锋。”
”谢大王,臣当尽心尽力诛灭秦军。”
“好,”怀王挥挥手,:“都回去准备吧,孤等诸位的好消息!”
刘邦刚想起身,却被项羽拉住,项羽道:“大王,臣还有事起奏,我和沛公之前就协商好要一起作战,这一路来都配合的很好,此次还是我们一起作战吧,请大王另派其他将领西去吧?”
怀王稍微一愣,旋即道:“沛公,你自己的意思呢?”
刘邦顿了顿,道:“臣深受皇恩,一切都听从大王安排!”
项羽惊讶的看着刘邦,果然被亚父说中了,这刘邦真的被大王安排独领一军了,顿时蒙了,这刘邦果然有异心,本来还不好意思开口找他要兵,这下必须找他要回了。
怀王微微一笑:“孤还有一奖励,孤与你们约定,北路军解除赵国之危后,立即挥师西进,向关中进军,不管是西进的,还是北上的,无论哪路人吗,先入关中者,王之!”
此言一出,不仅站着的项羽和刘邦,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全场都沸腾了。
“啊,先入关者封王!”“没听错吧?”“真的是进关就可封王?”坐在席末的张良微笑着观察着人们的反应,刘邦却向张良投来敬佩的目光。英布呆呆的坐在那里,满脸的失望之色。项庄静静的看着刘邦,范增说的一点不错,日后,刘邦必定是他楚军的大患。
怀王高声道:”大家没有听错,无论哪路人吗,鲁公或者沛公,谁先打进关中,攻下咸阳,他就是关中王!孤一言九鼎,绝不食言!卿子将军者仍是我大楚的令尹,不过,此次北路的一切号令,必须经过卿子将军的认可,鲁公等方可施行。若有相悖,以卿言为准,如孤亲临!”
“宋义定不辱使命!”众将面面相觑,全场都静的吓人。
怀王道:“项将军,孤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项羽只是沉默不答。
宋义又问:“鲁公?大王的话,你可清楚?”
项羽还是不理睬。
范增出列道:“范增待项将军表态,一切遵守王命而行!”
怀王这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那孤就放心了,各位,灭秦复国大计,在此一举,望齐心协力,共破强秦!大楚万岁!”
项羽气愤愤的走出了大厅,狠狠道:“这个怀王,果然是想夺我军权,命我打仗,还派个元帅指挥我,简直是可恶之极!“事已至此,回去再商量对策吧!范增安慰道。项庄在一旁道:”大哥,你把刘邦当兄弟,对他推心置腹,可是刘邦却欺骗了你!把你给耍了!”
项羽更加生气,大步走向刘邦。刘邦正和张良等几位官元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
项羽讽刺道:“恭喜沛公封侯,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一直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在大王面前你却出尔反尔,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刘邦满怀歉疚的说道:“项老弟啊,不是我要变化,只是大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推辞啊,王命难为,还请项老弟谅解啊!”
项羽满是不屑道:“既然如此,那请沛公把之前借我项军的五千人吗还给我吧!”
刘邦微微一惊,赶紧道:“项老弟北上要紧,刘邦这就归还人马,只是我还有个请求,在让军士们回去之前,让我请他们吃顿酒践个行,也不枉一起征战这么久!毕竟打仗非常辛苦,也立过不少功劳。”
这却让项羽惊讶了,这刘邦也还算有点人情味,项庄心中却很是明白,刘邦还在大哥面前演戏,在将士们面前表现仁义,刘邦收买人心真是有一套啊。
刘邦和项羽的战斗情谊终于分手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么的变化呢?天意弄人,一切自有安排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项羽与宋义
宋义被怀王封为卿子冠军,心中很是得意,不日起程,项羽的项家军,范增,项庄,龙吉公主,张天,陈奇,龙且,钟离寐,项它等将领都跟随宋义动身。
大军到了安县漳河边,扎下营寨,命手下准备船只,但等一声号令,就渡河与章甘交战。
可是这一扎营下来,宋义终日与部下饮酒作乐,整整一个多月都按兵不动。
这可把赵国张耳急坏了,想催促宋义进兵,自己与宋义又不认识,不好上言。他想到先锋项庄,曾见过一面,人很和气何不去找他想想办法。张耳骑马来找项庄。项庄正在军中,终日攻读兵书,自从灵儿走后,他就终日把自己埋在书里,这样既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又能涨知识,现在的项庄已今非昔比,学识比过去渊博多了。
项庄正在看着兵书,有人进账报告:“张耳求见。”项庄听了奇怪,张耳怎么来了?便说:“请进!”张耳进账,坐下,项庄问道:“来此何事?”
张耳道:“将军!章甘的秦军步步紧逼,已把我巨鹿围困已久,承蒙怀王圣恩,命宋义将军带兵来救赵,可是宋元帅却在这漳河渡口,按兵不动已经足足四十六日,如再拖延,赵国危也!仰望将军鼎力催促元帅,早渡漳河,救我赵国,我等感将军之恩不尽啊!”
项庄道:“此事本当遵命,但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待我去找大哥项羽,有大哥前去,此事或许能成。”
“一切全仰仗将军大力!”
“来人!随我去见大哥。”项庄雷厉风行,说办就办,张耳跟随,出了大帐,来找项羽。
宋义按兵不动四十六天,早把项羽急坏了,正在帐中烦躁不安,听说项庄带人来了,很是高兴。
项庄进账见了项羽,连忙向他介绍张耳。接着跟项羽开门见山说道:“大哥,张丞相因赵国危急,元帅却按兵不动,救兵如救火啊!为此,特来请大哥催促元帅快快出兵。”
项羽一听,这话正中下怀,便与项庄商量二人马上去见宋义。到了宋义的大帐前下马,宋义正无事在悠闲的饮酒,有人禀报:“先锋项羽,项庄求见!”宋义见他们两兄弟一道来,定是有事,便道:“请进来!”项羽两兄弟带着侍卫便入内,见宋义请安,坐下。
项羽不待问,就急忙道:“元帅!救兵如救火,理应火速出兵,而元帅在此按兵不动四十六天,是何缘故?”他是急性子,说话不客气,不象先锋跟元帅谈话,而是责问的口气。
宋义把他望望,心中不悦,原来他们是为这事而来。
“你着什么急?”宋义慢条斯理的道,“赵王跟我们有什么交情?犯得着为他们去跟秦军拼命?不要忘了,秦军比我们多四倍不止!章甘也不是好惹的。你叔父就是因为不听我的劝告,贸然出击而被他杀了的。”
“你也不要忘了,”项羽强忍着怒气道,“怀王派我们来,就是为了救赵!你现在按兵不动,算是怎么回事?”
宋义道:“这就叫做计谋!现在秦军攻赵,若秦军胜,必然已疲惫不堪,我军正可乘其疲惫攻击他们:若秦军败,那更好,我们就可以乘此大举西进,入咸阳,灭秦朝,建不世之功。所以,我们不妨让秦,赵先互相厮杀,拼个你死我活。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你懂吗?”
项羽道:“我读过兵法,不用你来教我!不战而胜有两种,“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你用的是哪种?靠谋略?靠外交?你靠的是赵国的牺牲!以秦军的强大,这也算“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屈的是谁的兵?”
宋义冷笑道;“难怪你叔父说你兵法书只读一半!牺牲赵国以拖垮秦军,不正是最好的谋略?匹夫之见,不可理喻!”
宋义最后两句话声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语,但足以让项羽听到。
“你说什么?”项羽勃然大怒,手扫剑柄,便欲站起,“你再说一遍!”忽然,他感到有人轻按他握剑的手,他回头一看,是侍卫韩信。
韩信轻声道:“将军息怒。”同时以目示意。项羽向四周看了一眼,重又坐下。
“这就对了。”宋义悠然道,“你那火暴脾气,最好不要在我这里发。这是我的大帐。而且,我是上将军,你是次将军,你知道,这可是怀王封的。”
项羽咬一咬牙:“你不去救,我去!”
宋义瞟了他一眼,举手拍了拍:“来人!”
一名士卒走进来,躬身道:“上将军有何吩咐?”
宋义道:“传我将令:军中上下,务必严守号令,不得擅自行动,凡有好勇斗狠如虎狼,强悍不遵令者,皆斩不赦。”
士卒应声退下。
宋义又转向项羽道:“项将军,这可是怀王给我的权利,你没有异议吧!”
项羽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怀王,怀王,你还真以为那小子配坐那个王位?”说完,项羽起身就走。
宋义拍案怒道:“项羽,你不要太放肆,别以为你是项梁的侄子我就不。。。”
项羽已经出去了。
项庄和韩信连忙跟了出去。
“什么怀王?狗屁!”项羽重重的向地上啐了一口,边走边愤愤地道:“连秦始皇我都敢说取而代之。熊心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叔父,他大概现在还在给人家放羊呢!宋义居然拿他来压我,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楚国的大业,早晚要败在他手上!”
跟在他身后的韩信道:“宋义的话,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只顾眼前之利,目光不免短浅了些。”
项羽和项庄都被韩信的说怔住了,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项羽回身打量着韩信:“韩信,你这个执戟侍郎,好像总是有许多高见嘛,你倒说说,宋义的话有什么道理?他又怎么目光短浅了?”
项庄也说道:“对,韩侍中,你给我们讲讲你的看法,你的见解一向很独到?”
韩信听出,项羽的话中,有一股嘲讽的味道,但项庄确是真心赏识自己,既然自己话已出口,也就索性直抒胸臆,不管项羽接不接受,但是自己的才华不能永远埋在心中,既然上天赋予了罕见的天赋,我就要展现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苦劝项羽
韩信定定神,道:“宋义的意思,无非是想待秦,赵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单从此役而言,此举确有可取之处,但从长远来看,恐怕还是失多于得。第一,若照宋义的做法,赵国必亡,我们就失去了一个盟友;第二,别人会说,楚军只顾保全自己的实力,不过盟国的安危,算什么王者之师?以后我楚国要在诸侯中建立天下宗主的威信,就很难了。”
项羽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韩信看了一下项羽,一时看不出喜怒,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我军可以先大张旗鼓做出进攻的太势,但不去接触秦军的主力,只要激起巨鹿城中赵军的信心,让他们倾全力与秦军决一死战。秦军久围巨鹿而不下,其势如久绷的弓弦,现在突然加上一股强力,那么弓弦最容易崩断的地方必然会暴露出来。我军就可以抓住机会,从此处入手,变佯攻为实攻,与赵军里应外合。。。”
“哈!“项羽冷笑一声,“我当你有什么高见,搞了半天原来还是宋义那一套!赵国危在旦夕,你还有闲心玩什么佯攻实攻的把戏!”项羽向远处秦军营垒方向一指,“章甘是我的死敌,他跟我斗了那么长时间,还杀我了叔父,可我佩服他!为什么?人家是真正的忠诚良将,凭自己的真本事打仗,可你呢?你给我出的是什么馊主意?你想让赵国人戳着脊梁骨骂我吗?宋义的做法不是王者之师,你的倒是了?世上有这样的王者之师?笑话!”
韩信知道,项羽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计策,只得耐心的解释道:“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和宋义的做法不一样。。。”
“不错,你和宋义不一样,”项羽一挥手打断他,“你比他高明,你高明就高明在,不出死力,还要捞个出力的好名声!你把项羽当什么人了?告诉你,伪君子比真小人还不如!”说完,项羽甩下他,大步向前走去范增的营账走去。
韩信呆呆的站在原地,项羽的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为什么他几乎每次都会反感自己,就算事实证明他的预见是对的,项羽也没有因此而给他好脸色看。
项庄大惊,追了上去道:“大哥,韩信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可是最好的计策,从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所看到的古往今来的大英雄,大豪杰,其实都有诡诈残忍的一面,只不过不为常人所知罢了。战场无情,宫廷无义,如果他们只是一味讲究仁义道德,一辈子也不可能成功!宋襄公打仗都要讲什么“君子不乘人之危“,结果呢?差点把命都丢了。”
项羽冷冷道:“我没有迂腐到那种程度,我不反对用计,只是不喜欢用那些过于阴险毒辣的诡计。”
此时两人已经走了范增的营帐,项羽扔掉佩剑,仍热气愤愤的坐下道:‘’我非杀了宋义不可。。。”
范增大惊,道:“将军慎言。”说着起身走到军帐门口,掀开帐门张望了一下,又放下帐门,向项羽道:“出什么事了?”
项庄忙道:“亚父,今天赵国丞相张耳来催我们去向宋义请求出兵,宋义不肯救赵,还搬出怀王的牌子来压我们。”
“哦,原来如此。”范增踱了几步,坐下道:“那他说了理由吗?”
“说了,”项羽道,“又是那一套“等秦军疲惫了再打!”
范增道:“两位将军怎么看的?”
项羽道:“秦强赵弱,这是明摆的事。巨鹿指日可下。到时,秦军得到赵国的粮草补充,只会更加强大。有什么疲惫之机可以利用?”
项庄摇摇头道:“亚父,韩信刚刚给我们说了一计,我觉得很好,可大哥就是不屑,您来参详下。”
“奥!”韩信,他怎么说,快说与老夫听听。”范增满怀期待的道。
项庄就把韩信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想不到羽儿手下竟有如此人才!”范增激动的一把抓住项羽的手,“太好了!这真是上天所赐,羽儿,你一定要重用他。”
“亚父,不要说他了。”项羽抽回自己的手,“这人我想用。”
范增愕然:“为什么?”
项羽道:“亚父,你不知道他在淮阴的事。曾经有个无赖找他的茬儿,当街对他说:“你要是不怕死,就拔剑来刺我;要是怕死,就从我胯下钻过去。”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当真乖乖的钻了人家的裤裆!满街的人都笑他,他还跟没事人似的。人家把这事告诉我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怎么会有贪生怕死到这种程度的人?”
项庄急道:“他那是能屈能伸。”
范增咪起了眼睛:“羽儿,你认为他怕死?”
项羽道:“当然,他这样的人还不算怕死,那世上就没有叫懦夫的人了。”
范增道:“他要真的怕死,怎么还会来投奔你叔父造反?两年前你们项家军的实力可不大啊。”
项羽一时语塞。
项庄道:“大哥,受到侮辱,不是被侮辱者的过错。秦法严苛,韩信是不想因为一个无赖被秦法杀头,白白牺牲啊,况且,尺入之屈,求其伸也。他能忍人所不能忍,正说明其志非小。”
范增道:“庄儿说的有理,你好好重用韩信吧。”
项羽道:“不止是这次,我。。。他其实已经向我献过几次计了,我总觉得他的计策阴谋气太重,非大丈夫所为。”
范增看了项羽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羽儿,我受你叔父知遇之恩,他临走之前又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能不尽心竭力辅佐。所以,有几句话,我也不能不说,希望你听了不要见怪。”
项羽道:“怎么会呢?叔父要我叫你亚父,就是要我拿你当父亲看待,亚父有话尽管直说。”
范增道:“羽儿,你为人光明磊落,襟怀坦荡,这正是我所钦佩的,但也是我所担心的。你虽然作战勇猛,但你的性格,却不像一个成功的帝王所该有的啊!”
项羽道:“亚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范增道:“计策只是一种工具,有什么善恶之分?再卑劣的计策,只要它能成功,就是好计,就该用它。”
项羽道:“可是借助诡道而得来的一切,还能保持正义的本色吗?”
范增道:“齐恒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他的正义谁曾怀疑?但你知道他的国君之位最初是怎样来的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龙吉公主助韩信建功
“他是杀了他兄长公子纠而得复位的,决定正义与非正义的,不是在斗争中走正道还是诡道,而是斗争的最终目的。就像武信君拥立熊心为楚王,不也是为了推翻暴秦而采取的措施吗?你自己也知道,他算什么楚王?只不过是武信君手中的傀儡而已。只因为他的楚王血统,能为我们号召更多的人,武信君才用他做招牌的。”
项羽听的皱起了眉头,用叔父项梁的行为做比喻,他心中有些不快,道:“那不一样!”
项庄道:“大哥,有什么不一样?”
项羽说不出来,只得道:“反正我不想让后人说,我的成功是用以阴谋诡计换来的。”
范增道:“阴谋诡计又怎么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自古皆然。只要所图是帝王之业,一旦成功,有谁敢质疑你成事的手段?”
项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沉默,但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非常明显。范增看出来了,他叹口气,站起来走到军帐门口,撩开帐门准备出去,但又突然停在哪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过一会儿,又放下帐门,回头对项羽道:“韩信这个人,你真的不肯用吗?”
项羽道:“是的。”
范增叹了一口气道:“人才难得,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实在不想用他,那么最好把他看住了。'
项羽诧异道:“为什么?”
“他的才智太可怕了。这样的人若为他人所用,会后患无穷。”说完,范增掀开门帐走了。
“为他人所用?后患无穷?亚父太好笑了吧,谁会重用一个钻过人家裤裆的胆小鬼?亚父真会大惊小怪。”项羽不可思议的道。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看韩信呢,韩信那是忍辱负重啊……”项庄还准备苦口婆心的劝谏他,项羽却很不耐烦的打断他,道:“行了,你别瞎操心了,还是想想怎么让宋义出兵吧。”说完也大步走出了营帐。
项庄看着项羽走出去的背影,真不明白大哥怎么会越来越骄傲自大,现在连亚父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项庄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营中,心中焦急无比,父亲已去,没有人能在管住大哥了,灵儿也离开了,自己满腹的心事也不知道该对谁诉说,想找公主吧,可总觉公主太高冷,不是灵儿那般贴心。
正在这里,忽闻得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抬头望去,只见龙吉公主姗姗而来,手中还端着一壶黍酒,酒香顿时溢满室中,转眼间已翩然的到了项庄眼前,微微一笑,道:“庄将军有烦心事?不妨道来。”又为项庄斟上一杯黍酒递了过来,项庄接过道:“多谢公主!”便一饮而尽,那知黍酒劲道十足,有如一道烈火直冲而下,在腹中熊熊燃烧,极其舒畅。
再看龙吉公主神态娇美,明眸皓齿,顿时让项庄有点恍惚,不过转瞬之间又清醒过来,现在哪有心思沉醉于儿女私情,便道:“是啊,宋义迟迟不肯出兵,韩信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出了一个良策,可大哥又不肯重要,现在大哥连亚父的话也不肯听了,真让人忧虑啊!”
龙吉公主乃是天上的神仙,有许多法术,她娇笑道:“庄将军不必忧虑,待我算算!”不一时,她柔声道:”也是宋义活该如此,你派人去把韩信找来,正好派他去做这件事,这事成了,就能为庄将军扫除宋义,又能让韩信立功。”
项庄听她说的笃定,眼中闪动起兴奋的光芒,连忙命人去把韩信带了过来。
不一会,韩信来到帐中,龙吉公主对韩信道:“宋义有个儿子叫宋襄,宋义在此军情紧急的情况下正好送他儿子去齐国为相,有勾结齐国的嫌疑,宋襄正在去齐国的路上,你现在去把他杀了,从他身上搜去通齐的书信,你把书信交给大将军,让他明天就以宋义通齐图谋反楚之罪杀了宋义,这样你就为大将军立了大功,他再也没有理由不重用你了。”
韩信一听,心中很是欢喜,只是怕追不上宋襄,道:“公主神机妙算,只是末将怕追不上宋襄。”
龙吉公主柔声道:“我给你两样宝贝,一个宝贝就像飞鸟一样快,你骑上就可以追上宋襄,还有一个宝贝,可以让你在光天华日之下,把他刺杀了,谁也不会发现。你把他的人头装在一个口袋里,回到这里,那人头就会化成水。事成后再把宝物归还给我。”
于是侍女给了韩信一把羊角匕首,只有三寸宽,又给韩信牵来了一个犄角兽,韩信将信将疑的骑上那犄角兽,果然飞了起来。
项庄见了,真是又激动又惊喜,心中默默思忖道’难道真如月老所说,龙吉公主和他是天定的缘分,是来助他项家建功立业的吗?”可眼前又浮现出灵儿那娇媚的样子,心中又隐隐不安起来。
龙吉公主见他忽喜忽悲,心中了然,朗声道:“庄将军放心,韩信很快就会回来的。”
项庄亲啜一口酒,将酒杯捏在指间慢慢左右转动,眼睛却焦急的盯着前方,希望能如公主所说。
公主却镇静自若,在一边静静的陪着项庄。
没有多长时间,精致的朱雀铜灯静静燃起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风声,韩信匆匆赶了回来,把书信递到了项庄和公主面前,激动的道:“果然如公主所言,末将用公主给的匕首轻易就把他杀了末将真从宋襄身上搜出一封通齐密函,没有人发觉。”说完把匕首还给了公主。
项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中对公主佩服不已,谢过公主后便连忙带着韩信一起去见项羽。
当项羽见到韩信带回的宋义给齐国的信,心中又惊诧又愤怒道:“宋义这个老匹夫,胆敢暗中勾结齐国,明日我定要诛了他。”
项庄在旁边道:“大哥,这次可全是韩侍中的功劳,可要重重提拔他!”
韩信又道:”末将还是再进一言,有了这封信,明日大将军诛杀了宋义,就可以楚王的密令向大家宣称,这样就再没有人有异议了。”
项羽不屑的道:“这个还要你教吗,本将军知道,待明日事成之后再定对你的奖励!”
项庄心中顿时浮起一丝隐忧。
第一百一十四章 项羽怒杀宋义
第二天一早项羽带着项庄,来到了宋义的大帐中,让项庄堵在帐门口,自己单独进去朝见宋义。
项羽直奔向宋义的寝帐,把帐门一掀,快步入内,大喊道:“老贼在哪里?”
宋义见项羽气势汹汹而来,心里害怕,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大胆项羽,你闯进帐有何事?”
项羽怒骂道:“老贼!你的计谋已败露,还装模做样,找打!”
“啪!'手中提着的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朝宋义打了过去,宋义情知不妙,想让又不好让,猛的一站,”呼!“一下子打中心门口,宋义被打得两眼昏花,口吐鲜血,往桌案上一伏,当即昏厥过去。那颗人头在心门口一撞,”啪!”又回头落在桌上,父子两个脸对脸。
宋义一会苏醒过来,一看,竟然是儿子的人头,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知道不好,连忙起身想逃。
项羽一见,窜身上前,“啪!”一脚踢翻公案,“啧啧!”取出宝剑,“咔!”一剑将宋义挥为两段,宋义立即倒了下去。
此时,外面陆续来了一些文武官员,宋义的侍卫都被项庄挡在外面,众人一望,项羽已把宋义的人头提了出来,一个个吓的摇头吐舌。
正在众人大惊失色的时候,军师范增得了信,晓得乱子闹大了,连忙急匆匆的跑过来,跑的气踹吁吁的,大惊失色的问道:“大将军,你这是为何啊?”
“亚父放心。”项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范增。
范增接过信,从头至尾的一看,点点头道:“宋义暗中与齐国勾结,图谋反楚,理当斩之,不过还是得赶紧派人去给我王通报一声。”
项羽道:“正是楚王密令我诛杀的,事情已办完,也理应派人通报我王!”
诸将这时才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无一人敢对如此以下犯上的举动说半个“不”字。况且,宋义此前在军情紧急的情况下也确实送他儿子去齐国为相,确实有勾结齐国的嫌疑。至于说宋义反楚,那自然有些牵强,但人都已经死了,谁又高兴为一个死人翻案而得罪强硬惯了的项羽呢?所以,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逢迎之人甚至还讨好道:“首先拥立楚怀王的,就是将军的叔父。如今,将军又替大楚诛灭了叛国之臣,真乃楚国之柱石也!”
“鲁公乃楚国柱石!请鲁公代上将军!”
“鲁公乃楚国柱石!”请鲁公代上将军!”
“鲁公乃楚国柱石!”请鲁公代上将军!”
项庄带领诸将三呼响应,人声鼎沸。
项羽扔下宋义的人头,收剑入鞘,一脚将宋义的尸体踢开,威风凛凛的坐在了上将军的位置上:“听我号令!即日发兵,驰援巨鹿!”
项庄道:”大哥,再派一位将军去禀告大王吧!”
………
覆盖多日的浓云被一阵强风突然撕开了,久违的阳光从云缝间射了出来。
在彭城的楚怀王突然接到风尘仆仆的大将恒楚求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恒楚不是跟随大军救赵去了吗?怎么又中途折回了?不过,恒楚并非项家军,人有老成,倒是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些军中的实情。
“宣!”楚怀王急切的想知道军中的情况。
恒楚拜倒在地:‘恒楚受军中所有将领的委托,回来面见大王。”
怀王惊道:“将军有何事要从前线折回来见孤?”
恒楚一愣:“大王不是密令诛杀宋义吗?”
怀王更是惊诧:“诛杀宋义?”
恒楚接着说道:“对啊!鲁公奉王命,已将宋义就地正法,并在赵楚交界将其子宋襄一并诛杀,军中诸将一致推举鲁公代上将军职权。事情的全部经过和宋义叛国的证据,都已经汇集在此,请大王圣裁!”说完,恒楚重新跪下,将所呈文件高举过头。
怀王顿时嘴唇哆嗦,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里慢慢的溢满了泪水,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来文件,良久,才含泪苦笑道:“是……是孤命他诛杀宋义,即……即日起,鲁公项羽升为上将军,升任北路上将,范增为次将!英布,恒楚,蒲将军等所有部将一律听其指挥,火速救赵,勿再拖延!”
怀王慢慢转过来,心痛无比,两行泪水不自觉的留了下来。在强敌面前,当然,也在强权面前,怀王又能怎样?他只有接受现实,只能选择项羽!
………
秦军大营里,章甘听说项羽杀了主将宋义取而代之,知道项羽勇猛,心想:“项羽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没了宋义,马上就要来找我报仇了,此人本领大,不能力战,要靠智取。用什么方法胜他呢?章甘冥思苦想,愁的夜不安枕,忽然想到王翦的一部兵法,让我看看,此书上可有办法?
章甘将兵书取出来,展开一看,有些失望,只是一些普通的兵书。他不甘心的翻了下去,突然发现书中夹了张白纸,年代久远,纸的颜色已泛黄,纸上折痕快要破了。这纸将尽二尺长,一尺五寸宽,题头有几个字:“凤凰阵图。原来是一张阵图,画了只凤凰形状,上面注了小字,写着:“此乃是厉害已极的火龙凤凰阵法,只要进了此阵,所有人无一不焦头烂额。”
章甘高兴极了,好,老夫来把这火凤阵练好,项羽要是来了,也无足畏惧。
章甘挑选十万精兵,在漳河边,设了教军场,方圆约有百里,这百里方圆之内,踏得平平坦坦。
章甘亲自操练,凤头由大将韩昌负责,凤尾由小将李玉负责,凤凰左翅苏角,右翅孟方。凤凰阵左足董翳,右足司马欣,凤腹是章甘的大儿子章季,并带秦贾,桑杰,周熊,王馆共五人,意思是按照心,肝,脾,肺,肾五脏布置。派兵布阵完毕,又让这十万人,都穿上大红军衣,背上贴一红纸葫芦,脚心都写上风火符印,一只手执幡,一只手执刀,日夜操练。
不出几日,大家就操练纯熟,章甘又亲自指挥,真是变化自如。章甘大喜,心中暗暗得意,哈哈哈!有了这火凤阵,项羽,你就是再厉害,老夫也不畏惧了。
章甘精心摆下这火凤阵,专等项羽的楚军攻来!
漳河的另一边,楚军上将军项羽正带着人马准备强渡漳河,逼近巨鹿。出发前,项羽正骑着乌骓马在一排排检阅他的士兵们,士兵们都仰望着他一身的百盔白甲,威风凛凛的年轻上将军。项庄,韩信等人也无比激动的望着项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巨鹿大战
项羽神情庄重,大声对众人道:“我们面对的,是章甘的三十万大军!别指望有人来援助我们,胜或败,生或死,全掌握在自己手上,全靠我们自己!大家看到了,我已经给自己穿上孝,打不赢这一仗,我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你们怎么样?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道。项庄振臂高呼:‘’我们跟你一样,上将军!韩信也跟着喊了起来,接着士兵们全部都喊起来:“对,我们跟你一样!”
项羽很是激动:“好!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将决定巨鹿的存亡,赵国的存亡,同样,也决定着楚国的存亡,我们自己的存亡!我们死,暴秦就活!我们活,暴秦即亡!只有前进,没有退路!我下令,各军只带三天干粮,其他所有的辎重粮草,统统扔掉!把你们做饭的釜,全都给我砸了!”
士兵们听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道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之令,极大的激发了楚军的战斗力。楚军将士人人奋不顾身,以一当十,向强大的秦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项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犹如一柄利刃的尖刀,渡过漳河,冲进秦军阵中,势不可挡,那知董翳骑着金眼驼,在阵中挥动旌旗,秦军将士顿时化身火龙兵,每个人身上都燃起一团火焰山,楚军一近身便烧得焦头烂额,吓得楚军抛锣弃鼓各自逃生。
阵中升起一阵阵烈焰,好似火轮上下纷飞,又像火鸟东西舞动,把项羽的楚军重重围住,那火凤阵确实厉害,飞火符印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三军叫苦连连,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项羽见火势冲天,烈焰卷起,心想只有冲到阵后杀了董翳,才能灭了大火,转败为胜,顿时催动乌骓马,左冲右突,那火凤阵火势更猛,烛天撩日,将项羽的前军都卷进了狂暴的红色中。火舌灼人,项羽只得向外逃去。
龙吉公主带着后军赶来,龙吉公主知是火凤阵,便欲念咒救火,只见一块火光奔至面前,公主不知何故,慌忙看去,被司马欣举剑,照龙吉公主劈了过来,公主听得风声,急忙将身子侧过,避过此剑,原来是司马欣用避火决隐在火光中。
龙吉公主抽身回走,用剑挑开淡黄袱,里面金霞冠放出金光,约有十余丈远近。司马欣看不见公主,公主提剑向司马欣前胸刺去,司马欣又无盔甲抵挡,竟被砍开皮肉,血溅衣襟,拨转马头,望西逃走。
龙吉公主大呼道:“司马欣哪里逃,今日你难逃此厄?“正欲去追,又见秦军火凤兵一齐在火光中呐喊,只见大辕门金蛇乱搅,被围在里面的楚军个个惨叫,火焰冲向云霄,金光烧尽幡旗,一众副将难顾主将,到处都是尸体,火烧人后的臭气熏天。
公主担心项庄也被困在阵中,只得放弃追赶司马欣,又欲念咒救火,那知章季提剑砍来,公主只得亲移道步,章季一招一招狠辣的招式连绵不断的递出,龙吉公主的身子飘起,就像是一朵白云,天地却在她的剑光下显得渺小起来。
飞流泻电般刺出一剑,这一剑,连轮回都能斩断。
章季却如闪电般躲过了这一剑,章季身经百战,心知不妙,身子便如猛弩离铉般的飞奔而去。
公主也不追赶,只是念起咒语,秦军的火焰渐熄,只有隐隐的火焰余烬仍在四下里闪烁。
不远处,项庄见火势减灭,不由仰天长笑,尽管他的形象显得无比狼狈,厚重的虎皮大氅被烧出了几个洞,英俊的脸也被熏成了黑炭,甚至连头发也被烧掉了不少,不过,项庄心里却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秦军的火凤阵终究没能烧死他项庄!
楚军将士虽然损失惨重,但还剩上万残余楚军安然无恙,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龙吉公主。
”公主,谢谢你救了我楚军将士!”项庄收住笑声,感激的看了一眼公主。
恒楚,季布,钟离昧,龙且等楚国大将也纷纷向公主投以钦佩的目光。
项庄兴奋的仰天怒吼道:“杀,全军斩杀秦军!”
上万项庄背后的名楚军残兵犹如发了狂的野兽,向秦军发起了无比凌厉的攻击,秦军虽然拼命抵抗,却仍被杀得节节败退,董翳厉吼连连,也依然无法挽回秦军的颓势,眼见秦军的败势已成定局,董翳不由怒发如狂,当下拔剑连斩数人,又厉声大吼道:“都听好了,不要慌,我众敌寡,坚持住,撑住!”
“我众敌寡,顶住!”
“我众敌寡,顶住!”
“我众敌寡,顶住!”
董翳身后,数百亲兵齐声高呼,秦军将士纷纷回应,军心稍振。
就在这时候,一股蚀骨的冰寒忽然从前方漫卷而来,一下将董翳笼罩。
董翳激冷冷的打了个寒颤,急望前看去,只见几十步外,一对隐隐泛红的嗜血双眸已经将他死死锁住,下一刻,一道山岳般的身影犹如下凡的天将,挥舞着冰冷的长剑,已无可阻挡之势向他悍然冲杀了过来!
重甲武卒重重阻截,皆被斩死碾碎!
轻兵死士前仆后继,全被拦腰斩断!
无论将校,无论士卒,挡则立斩刀下!
项庄!这就是项庄!上阵就斩杀秦军大将韩昌的项庄!
董翳心胆惧寒,纵然隔着几十步远,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剑锋上的森森冷意,还有对方眸子里透出的那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杀戮**!没有任何犹豫,董翳转身就走,这一刻,他只想逃离此地,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秦将休走,吃我一剑!”项庄又岂肯放走秦军主将,扬手一剑,奋力掷出!
刺耳的尖啸声中,足有上百斤重的太阿剑瞬间划破虚空,董翳才刚刚奔出两步,便被一剑贯穿了身躯,锋利的剑锋从背心刺入,又从胸口透出,余势未竭之下竟又带着董翳的身体重重钉在了前方的栓马桩上!
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见项庄飞剑斩杀秦军主将,数百名亲兵锐士顿时山呼海啸欢呼起来,恒楚,钟离昧,龙且所率精兵也是士气大振,越战越勇!秦军的士气却在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原本就已经松动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
然而,秦军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苦战
几乎是在秦军崩溃出逃的时候,漳河四周的黑暗中便再次亮起了数以千计的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下,项羽带着更多的楚军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该死的楚军,狡猾的楚军,竟然在漳河外还留了伏兵,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了。
结果不言而喻,早就丧失斗志的秦军残兵根本无心恋战,他们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四散而逃,蜂拥而至的楚军则像是闯入羊群的野狼,一个个都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冷深深的獠牙,开始享用嗜血的盛宴!
………
初战狼狈如此,秦军上下大为震撼。
项羽连章甘的火凤阵都破了,这下章甘急了,万万没有想到项羽军的攻势来得如此迅速而猛烈,折损了秦军十万大军,秦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秦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之际了。
章甘匆忙汇集各部到幕府,九原军将领王离气的暴跳如雷,大骂道:“项羽军真是一群野猪野狼,来日一定要痛快的斩杀他们。”
章甘也很是沉重,道:“今天一战,我的火凤兵损失大半,连你们派来的精锐九原军也死伤甚多,九原军的兵力已不如项羽军了,不如还是我率领刑徒军明日来对付项羽。”
九原军的将领王离涉间苏角三人同时拍案而起,王离大喝道:“老将军是在戏弄我们九原军吗,这次仓促一战谁都没有料到楚军来势会如此迅猛,一战而已,凭什么要换九原军?”
三人轮番对章甘发作,都愤愤不平。
章甘一句话没说,静静听完了三人的暴怒发作,末了,章甘起身深深一躬,:“三位少将军毫无怯战之心,老夫大感欣慰!”
王离听完此言,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老将军原来怕我等怯战也!老秦人闻战则喜,安有怯战老秦人哉!
涉间苏角也连连锤案道:“与项羽军厮杀痛快也!狗日的比匈奴还猛!就打这等硬仗,死了也值!”
章甘道:“老夫只是提醒三位将军,项羽军中奇人异士颇多,对项羽不能以常法忖度。老夫预料,项羽不会歇息,明日必来寻战!”
王离咬牙切齿道:‘知道,明日老将军听讯便是。”
经过半夜会商对策,秦军悄然后撤了十余里,驻扎进一道相对隐秘的山谷,开始了忙碌的再战准备。
……
楚军大营中,一战大胜后,项羽甚是兴奋,幕府聚将,激动的看着众将,激情澎湃道:“今日一战,我军大胜秦军,一战灭了秦军的威风,明日我军当一举灭了秦军的主力,生擒章甘那个老匹夫。”
项庄却皱起眉头,道:‘’大哥,这只是开始,虽然昨日一战秦军败了,但我们也折损了上万人马,但是章甘的刑徒军,还有王离的九原军主力尚在,秦军素来作战勇猛,战力强大,所幸章甘和王离分别驻扎在巨鹿的南北两端,粮草全靠章甘输送,我们只要断绝他们的粮草,者秦军的精锐九原军将不战自败。”
“对,庄将军说的甚是,当立即截断他们的粮草通道。“老范增连连称赞,这个项庄可比项羽有谋略多了。
项羽不以为然道:“现在正是我军士气最盛的时候,怎能不战,秦军的粮道这事就交给英布去办,其余各部都随我明日大战秦军主力。”
各将纷纷激情洋溢,都嚎叫着绝一死战,项庄和范增只要沉默无言,默默备战。
………
此日清晨,太阳刚刚出山,秦军营垒所在的山谷尚是半明半亮,项羽军又潮水般杀来了。
谷口外的楚军士卒一片纷乱呐声震荡山谷,项羽高喊道:“秦军杀怕了!躲进沟了!杀,一战灭秦!”
“秦军怕了,一战灭秦!”
“秦军怕了,一战灭秦!”
“秦军怕了,一战灭秦!”
这漫山遍野的喊杀中,秦军山口突然间战鼓雷鸣号声大起,谷口两侧的弓弩一齐发动,粗大的长箭狂风骤雨般呼啸着扑向楚军。
项羽的楚军只得稍微后退,谷口一支铁骑高举着“王”字大旗如黑色狂飙般杀出。
与此同时,两边山口也各有一支铁骑轰隆隆卷出,飞向楚军的后路,正是涉间苏角的左右两翼,三支铁骑显然要以“突破中央,断其后路,包围聚歼”的战法复仇了。
项羽军昨日一战,骄横之气大生,今日胜算满满要一战灭了秦军主力,完全没有料到秦军并非预料的那般惶惶然然全无战心,反而有备杀出,其声势气象远非昨日可比,一时间都有点措手不及。
项羽急忙命令项庄和龙且,季布和恒举四部迎击两翼,自己亲率八千子弟兵正面迎击王离,狭窄的山谷盆地当即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血战。
项羽七杀剑呼啸怒吼着到处冲杀,可秦军也是怒火汹汹,非但骑士个人个个威猛绝伦,且三骑五骑十骑百骑千骑万骑连环结阵作战,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闪亮长剑追逐着包围着项羽的马队,项羽的八千子弟兵虽然是清一色骑兵,自来号称战无不胜,偏偏今日却无处着力,整整一个时辰,项羽也没有杀得了十个秦军骑士,可身边早已倒下了一大片江东子弟兵………
酷烈的拼杀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整整五个多时辰,战场喊杀渐渐变成了无边的喘息短促的嘶吼,谁也喊不出声了。楚军的伤亡越来越大,秦军的包围圈却在逐渐缩短。
现在,对于楚军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尽快突围!
眼见秦军铁骑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项庄一边飞奔,一边急速的盘算着楚军的出路,秦军的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如果直接从中路突击,突击距离就会极大增加,如果从边路突击,则秦军很可能变成反卷,将楚军拦腰截成两段,所以只有从前腰部突击,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秦军,突出重围!
项庄犹如一头暴怒的狼王,猛烈的撞进了秦军的阵中。
七八只长戟几乎同时刺到,项庄手中的太阿剑猛然下剁,七八枝长戟顿时全部折断,戟尖落了满地,项庄脚下猛然踏前,手中宝剑再顺势往上斜挑,挡在面前的秦军顿时被来了个大破膛,几截肚肠顿时便从绽开的腹腔里跳了出来。
秦军将士猛然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自己破开的腹腔,旋即惨烈的嚎叫起来,旋即更多的肚肠又从腹腔里汩汩涌出,秦军士兵死死抓住肚肠拼命的想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然而,不等他如愿,汹涌跟进的楚军精锐已经将他撞翻在地。
秦军士兵眼见项庄凶猛,纷纷都退向一边,让出一条道路,正在此时,秦将苏角和卫队骑马奔了过来,高喊道:“贼将休走!”苏角手持大戟傲然萧立。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战巨鹿
秦军苏角年方弱冠,可以说是秦军阵营年轻一辈中的猛将,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委任为九原军副帅,足见王离对他的器重。
“死开!”项庄一声大吼,手中长戟犹如泰山压顶向着苏角当头砸下。
苏角虽然年轻,却从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即便是万人敌的项羽都不曾畏惧,更何况是项庄,当下怒吼一声,横戟硬架。
电光石火之间,剑戟已经狠狠撞在一起。
只听“锵”的一声暴响,苏角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然压下,连双腿下的战马都向下一软,险些摔下马来,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也顷刻间变得一片酡红,一股让人厌恶的咸腥也猛然涌上了喉头,却又被苏角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一击,仅仅一击,自负勇武的苏角就受了轻伤!
苏角心想:“我武功不及他,先下手为强。”当下把马一拍,虚恍一刀就走,口中喊道:“项庄你敢不敢来追我!”
项庄在坐骑上想到:“我如果不赶他,好不容易在楚军心中树立的武勇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楚军的军心斗志也会遭到极大削弱!
倏忽之间,项庄的嘴角已经绽起了一抹疯狂的杀机,以命博命,当在今时!
“有何不敢!”项庄一手勒马缰,一手提起太阿剑向苏角横扫而去。
苏角听到脑后有声,挂下剑戟,回手一石,项庄急忙一闪,那石刚好打在长剑上,只觉虎口猛然一麻,长剑竟然直接脱手!
项庄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这下可遇上秦军真正的高明之士了,向庄猛然意识到,他轻敌冒进了,他的信心有些过度膨胀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项庄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击败对面这个年轻的秦将,而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干脆利落的将他击杀。
“去死!”项庄长剑已掉,反手拔出大刀,大声咆哮着扑向了秦将苏角。
“项庄,不过如此。”苏角森然一笑,也弃戟拨出了双刃重剑。
刹那之间,项庄已扑到了苏角上空,苏角起手一剑向项庄当胸刺来。
项庄却只是身形稍微向右侧一闪,便径直迎向了苏角重剑,只听刺啦一声,苏角的双刃重剑便已经豪无阻碍地从项庄左肩锁骨中间穿过,又直透左肩胛而出。
苏角一剑刺中项庄,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当下心急欲弃剑而退。
然而,就这稍稍一愣,却足够致命,苏角,终究还嫩,终究还欠了些火候!
而项庄确是随项羽数次征战,经过数次危机,他这次以重伤为代价换来的先机,又岂会轻易错失?
不等苏角反应过来,项庄掩于身后的大刀已经反手抹了过来!
尽管左肩被刺,整个左半边身躯几乎完全丧失知觉,可项庄还有右手!
此时,两人几乎贴面相对,距离实在太近,苏角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冰冷的大刀就已经把他的脖子整个切开了,殷红的鲜血顿时如同喷泉般激溅而出,苏角那对原本明亮至极的眸子却在霎那间暗淡了下去。
“吼!秦将苏角已死,投降不杀!”项庄又两刀斩下苏角首级,旋即高举人头,仰天长啸。
“吼!秦将苏角已死,投降不杀!”高剑和龙且扬刀疾进,将项庄死死护在身后,也自仰天长啸。
“吼!秦将苏角已死,投降不杀!'数百锐士亦纷纷响应,旋即又跟着高剑,龙且猛虎般冲向秦军,冲杀在最前面的五百锐士尤其锐不可挡,那一片片冷森森的长戟,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直欲迷乱对面秦军的眼睛。
秦军见副将苏角被斩,纷纷向山谷回逃,浑身是血的项庄趁势带着楚军退向了战场边缘。
秦楚今日乃第二战。这次项羽军吃了大亏,战死了三万余士兵,秦军结阵搏杀大显威力,虽然折损了苏角一员大将,而士兵们战死不过千人上下,幸亏项羽项庄勇猛,否则伤亡更加惨重。
与此同时,章甘的刑徒军也对犹豫观望的四路诸侯联军发起了突袭,连续攻占诸侯联军的十余座壁垒,若非陈余军突然杀出救援而阻碍了刑徒军攻势,使诸侯联军退入赵军营地,只怕章甘要一举击溃了巨鹿外的诸侯军。
………
当晚,在秦军幕府中,章甘不禁神情骇然。
苏角如此骁勇,竟然几个回合被项庄给斩杀了。
王离,涉间也都是神情骇然,他们同样没有想到,楚军中除了项羽勇猛彪悍,一个名不经传的项庄也如此骁勇。
王离甚至怀疑,该不会将士们眼花是项羽而不是项庄吧!
章甘,王离他们只看到项庄几合杀苏角,却不知道项庄为此付出的代价!
不知不觉间,章甘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冷汗,这一刻,他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多从九原增调大将和兵力,心中很是担心,于是道:“今日虽然我军侥幸斩杀了几万楚军,可是却折损了一员大将,真是痛心疾首,楚军又满怀雪耻之心,要为定陶之战复仇,加之项羽军彪悍无伦,大非常战,我军正在困境之时,当以久战之心对之,老夫之意,当再度从九原增兵十万,此战方有胜算。”
王离却摇头道:“九原大营斥候密报,说匈奴冒顿单于已经在整军南下,要在初夏大掠阴山,九原军不能再动了。”
“再说,依今日之战,我目下军马大破项羽军有胜算,也无须再增兵,至于那个项庄小儿,明日我去会会他,看他究竟有何手段。”涉间也说破楚无疑,“老将军勿忧!”
章甘也不便在说话,毕竟,九原军的最大使命是抗击匈奴,王离能亲率十万铁骑南下已经是“私举”了,深感为难,章甘是不能在说什么了。
………
楚军营中,也如同秦军初遇楚军突袭一样,这次也是大为震撼,深感秦军能在如此困境下尚能有如此威力,确实名不虚传。
震撼之余,项羽却狠声狠气道:‘’王离一战杀我三万余精锐,此仇焉能不报,明日定要连续攻打秦军,人说秦军耐久战,项羽便与他天天大战,看他能撑持几日!”
龙且恒楚异口同声的高声响应,“对,连续攻杀秦军,报了今日之仇。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
老范增站了出来,道:“目下这个情势,我军该当歇歇,待找出秦军弱点再战,如此连续猛战消耗过大,大是不妥!”
说完,范增把期望的目光望向了负伤累累的项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破坏甬道
项羽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盯在项庄的脸上,盯得项庄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想大哥此时报仇心切,劝也是劝不住的,明知不该如此恶战,却也只好忍着痛道:“亚父,现在我军战心正盛,明日还是一鼓作气拿下秦军吧,只是需要连夜整肃弓弩营作战,对秦军的连弩激射有所抗衡。”
项羽一听,此言有理,连忙气吼吼道:“天下诸侯都在河北,此战便是存亡恶战!楚军淌进血海,也要灭了秦军!”
“淌进血海,也要灭了秦军!”
“淌进血海,也要灭了秦军!”
“淌进血海,也要灭了秦军!”
大将们吼声如雷般的三呼响应,老范增只好思忖着不说话了。
项羽立即部署:‘’连夜从陈余壁垒召回当阳君与蒲将军余部,连夜整肃弓弩营,明日再战!”
诸般调遣忙碌了大半夜,次日正午,项楚军犹如发了狂的野兽,向秦军发起了无比凌利的攻击,秦军也是全军尽出,奋力血战,两军酷烈的搏杀整整两个时辰,虽各有死伤无数,但是却谁也没有溃散之象。就战法战力而言,仍然是秦军优势。
两军直杀的乌云笼罩四野,杀气锁住长空,剑戟枪刀乱刺,天色暮黑之时,两军终于罢战了。如此连续四日,楚军日日猛烈攻杀,疯魔一般扑向战场。秦军也是杀红了眼,日日迎战。杀到后面,两军相逢没有了任何战场礼仪,黑红两片潮水呼啸着便交融在一起了。
六战之后,依然是秦军稍占优势,楚军伤亡稍大,战场大势始终算是平手。
“大将军,不能这样一味猛杀了。”老范增这次黑脸了。
“亚父有何良策?”项羽的声音嘶哑了,浑身都是血腥气息。
“只要秦军粮草不断,楚军终将不敌。”
“亚父灭我志气,究竟何意?”项羽骤然发怒了,正是打的过瘾的时候,这亚父又来添乱。
“大哥,亚父非是灭我军志气,说的在理,我们当下应该停止攻杀,全力切断秦军粮道。”项庄劝道。
项羽不耐烦的道:“英布不是已经去断了河内甬道吗?”
“大哥,亚父是说切断战场粮道,章甘军向王离输粮,有条战场甬道。”项庄沉着的道。
“这里?战场也有甬道?”项羽更加茫然了。
“大将军,唯赖攻杀之威,终非名将之才也。”
“战场输粮也筑甬道,章甘老贼也想得出!”项羽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章甘能做皇室经济大臣,绝非寻常大将。”范增显然也不想多说了。
“好,项庄你和龙且两部,立即发兵去毁了这条甬道。”
“诺!”项庄匆匆领命而去。
项羽越来越不耐烦范增的训诫之辞了,更烦的是堂弟项庄却和范增变得同声同气了,也不断跟着范增来反对自己了,这个堂弟不再似以前那样事事都顺从他了,变得陌生起来。
不就是一条甬道吗?斥候没有通报,我项羽如何能知道,整日昏天黑地的打仗,我项羽哪有空闲过问那般琐粹消息?亚父和庄弟真是懵懂,打仗打仗,打仗就是杀人!杀人就要猛攻猛杀,不猛攻猛杀,楚军能六胜秦军主力?项羽虽则将六战认作六胜,然终究未灭秦军,很有些恼羞成怒。
若不是亚父和项庄执意停战,项羽本打算继续这般日日血战,项羽根本不信,自己的无敌名号能在秦军前没了光彩吗?然而范增毕竟是桀骜不驯的奇人,庄弟又跟他不谋而合,项羽一时也就对诸多大事没谱,只好不做计较,心有不甘的去部署发兵毁绝甬道,左右对楚军有好处,项羽也只好如此去了。
项庄和龙且率领着楚军骑兵,一边在马背上啃干粮,一边马不停蹄的朝前赶路。
朦胧清冷的晨光中,隐约可见的巨鹿城立于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之上。它的周围,全是一片插着黑骑的秦军军营。
项庄站在马背上,看着这个平原一直延伸到了遥远的地平线,仔细看,会发现所谓的平原其实也有起伏,有隆起的高地或者小山。每座小山或高高地上都筑有秦军壁垒,壁垒与壁垒间则有长长的甬道相连结。好比在平底上修筑了一道回环往复的长城。整个巨鹿城郊全部成为秦军的要塞,巨鹿则像被一片黑潮围绕的孤岛。
所有秦军的堡垒都是静悄悄的,因为,所有的行动都在甬道内进行。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看见城周围那片在晨风中飘扬的黑色旌旗,如同无声涌动的黑色潮水,仿佛只要掀起一个浪头,就能把这座城池整个儿淹没。
项庄和龙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片战场,龙且小声道:“庄将军,这甬道怎么毁啊,章甘的二十万刑徒都驻扎在巨鹿外围?秦军兵多,我军兵少。”
项庄还是凝神注视着巨鹿的地势,良久,脸上露出了喜色,惊喜道:“龙将军请看,巨鹿的地势远低于北面的大陆泽水面,你带人火速去掘开大提,咱们引水淹灌甬道。”
龙且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道:“庄将军英明,末将这就带人去办。”
龙且带人火速向大陆泽奔去,项庄也不能闲着,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水淹之策是否能够成功,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能毁多少甬道就毁多少。
向庄对着高剑和其他将士道:“上将军叫咱们来,只为了破坏甬道,咱们把人马分为五部,你们各领一拨,我自己带一拨,分别从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朝前运动。挑选守卫疏松的地方,见了甬道就毁!毁得越彻底越好!那部毁得多,那部功劳就最大。”
高剑道:“秦军人多,打不过怎么办?”
“跑啊,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再把甬道毁一段儿。我会带人支援你们,保护你们,千万别恋战,咱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破坏甬道,让它运不了粮,活活饿死秦军。懂了吗?”项庄耐心道。
高剑和几位部下一同点头道:“懂了懂了!”
项庄笑笑:“别看咱们人少,哪怕就是几只马蜂,也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扎几针!扎得他们哇哇直叫!”手一挥,“行动吧!”
秦军司马欣闻报,楚军一万多人正奔向咱们的营地而来,司马欣大笑道:“好不自量力的楚军!”他穿好盔甲,走出营帐:“集合部队!消灭这些狂徒!”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淹甬道
“可是将军,人家根本没有要跟我们打的意思?”秦军斥候小声道。
“那他们为何而来?”司马欣奇道。
项庄的部下在用武器当作工具,拼命的破坏甬道。本来修得不够结实的墙体轰然推倒了,灰尘弥漫。有的楚军呛的咳嗽起来。
项庄骑马跑来:“把嘴捂住!别呼吸!弄倒了就跑!”冲破弥漫的烟雾,秦军自甬道中冲了出来。项庄一边指挥军队抵抗,一边大喊:“把甬道堵起来!”楚军将士纷纷搬起砖头和木头,在被毁的甬道前筑起障碍,堵住了秦军的出口。
司马欣目瞪口呆,这是打的什么仗?他们到底分了几波人?为什么四处都在急报,这里有楚军,那里也有楚军,但是又不正面打仗?忽然脑子一闪,他们莫非是要破坏我军的甬道,心中暗叫不好,这样我军不就没办法给九原军输送粮草了吗?九原军可都是我军的精锐啊,镇定了一下,司马欣立即吩咐手下将官:“马上去通报大将军,让他加派军士严守甬道。你们,你,你,还有你,都别参军攻城了,都去对付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他们后,赶紧把甬道抓紧修复!听见了吗?”
将士们围绕着甬道,与项庄的楚军纠缠在一起。秦军推倒了甬道口的障碍,冲出来准备消灭楚军,楚军看秦军来势汹汹,立即跑了个干干净净。秦军见楚军跑了,马上回头修复甬道,楚军却又跑了回来,冲向正在干活的秦军,秦军只有又拿起武器抵抗。楚军趁机杀掉他们,把刚刚修起的甬道再次推倒。秦军从另外方向又杀过来,楚军再次逃散,有的直接钻进甬道。秦军追了进去,秦军和楚军就在甬道相遇了,双方就在甬道中展开了近身肉搏,厮杀在一起。
如此折腾了到了晚上,甬道数处都被秦军破坏,司马欣彻底着急了,派了信使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章甘派大队人马保护甬道。
章甘见司马欣催得这么急,担心甬道被毁,自己的精心布局将被毁于一旦,命董翳速率五万大军增援巨鹿,务必保护甬道不被破坏。
等董翳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赶来,已经晚了,只见从大陆泽水面滔滔的洪水如脱了缰的野马,奔腾而下!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大陆泽的缺口就已经由最初的不足两丈扩大到了五十多丈,并且仍在迅速扩大,滔滔浊水正从缺口倾泄而下,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洪峰,向着低处咆哮而去。
龙且带着楚军士兵站在大陆泽边往下望去,只见巨鹿城外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将军,赶紧走吧!”亲军校尉惨然道,“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董翳急低头看时,只见水位已经没过膝盖快到大腿了,当下惨然道:“传令,全军往西北方向高处转进,快!”
当下董翳带着大军往西北方向急走。
可是黑夜里那里有那么容易辨认方向?
巨鹿城在中间,位置高,而秦军的甬道全都在外面的低矮地带,大水奔腾着咆哮着向甬道急冲而下,甬道里秦军已经全乱了,除了董翳的亲兵营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别的营,部,曲已经完全乱了建制,数以万计的秦军将士正在积水中无头苍蝇般东奔西跑,而且全部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神情也是务必凄惶。
董翳连连大吼,试图阻止混乱的蔓延。
不过很快,董翳就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即使他拨剑连续斩杀了数人,也是依然无法阻止混乱的蔓延,到最后,甚至连他的亲兵营也有了不稳定的迹象,董翳终于知道,章元帅的心血,他精心布置的甬道已经彻底被毁坏,自己这五万大军也岌岌可危,无法控制。
“走,不管他们了!”董翳当下带着亲兵随便选了个方向狂奔而走。
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水位就渐渐的漫过大腿到了腰部,这时候人在水中走就非常之吃力了,就在董翳自忖必死时,却发现水面奇迹般地下降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是水位下降了,而是脚下的地势在增高。
“将军,高地!我们上到高地了!”不少亲兵顿时喜极而泣。
董翳连滚带爬的上了高地,再回头看时,只见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百人了,其余的亲兵估计不是被淹死就是中途走失了,他的五万大军,就这样消失了,不由觉得眼前发黑,黯然神伤。
在高地上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就渐渐的亮了。
借着薄薄的曙光,董翳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已经完全成了一片泽地,方圆估计都是上百里之广,远处水雾中,隐隐可见巨鹿城,连城墙都被淹了近半!看到这一幕,董翳心中顿时一沉,积水如此之深,苦心修建在城外的甬道又怎么不被彻底摧毁。
想到出发前章甘对他的庄重嘱托,务必要守住甬道,为九原军输送粮草,保住九原军,就能保住秦军立于不败之地,满以为可以率领五万军士一举歼灭那可恶的秦军,多多少少斩获一份功劳,却万万想不到,五万大军竟在一夜之间葬身鱼腹!想到这里,董翳顿时万念俱灰,当下拨出佩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将军不可,不可啊!”亲兵校尉赶紧扑上前来,死死摁住了董翳。
董翳叹息道:“遭此残败,五万大军仅剩百人,甬道全部被毁,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大元帅。”
“将军,三思啊。”亲兵校尉凄然劝道,“胜败不过是平常之事,只要将军还活着,就总有打败楚军,擒获项羽的一天,可是将军今天若是自刎了,可就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也就永远无法洗刷今日的耻辱了!”
董翳听后半响无言,亲兵校尉趁机夺了他手中的剑。
董翳只得收拾残兵,往章甘大军驻扎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人人叹息,个个蹉跎。正行间,只见前面山林上一面幡旗,下面有一支人马,驻扎在咽喉之处,旗下为首一人大喝道:“秦将休走,我在此等候多时。”
董翳见此人生得长的威武高大,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手中握着一把火尖枪,仍是大呼道:“董翳休想回去!此处乃是你归天之地。”
董翳大怒,急的眼冒金光,骂道:“项羽欺人太甚,此处埋伏着不堪的小辈,藐视我大秦将军?”提起手中长剑飞身直扑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秦军悲歌
那楚将手中的千金铁锤急架相迎,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震得董翳手臂剧痛,手中的长剑差点脱手,踉踉跄跄的连退了数步才站稳了身子,大惊失色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楚将狂笑两声,目光锐利的打量着董翳,道:“我乃钟离昧,奉庄将军之令,特在此杀你!”
这句话才说完,他眸子中升起了阴冷残忍的紫色,越来越浓,宛如沉潭一般化不开去,在清冷的晨光照耀下,闪烁着秘魔一样动人的妖异光泽。
董翳心下骇然,难道这就要死了吗?不,不能就这么死去,他略微思索了下,只有用他的绝技了,他运起了阴阳倒置的法门,将功力达于身体四肢,但他的功力未够,这样运功实在危险至极,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他一定要用最大的力量将对方击毙剑下。
随着钟离昧一步步向董翳逼进,董翳就觉得体内的阴阳二气缓缓运行,从左右汇聚于中间,夹杂成再也不分彼此的一团,有如未开的混沌天地般疾旋而起,然后再分拆成一冷一热的两条,冲达于左右掌心。这冷热与本来的真气已截然不同,新生的内息运动之间力量绝大,刺激得他的脉络隐隐生痛,随即在身体内外卷起一阵狂风,凌空一剑刺了下来。
钟离昧却全然不见,犹自狂笑不绝。董翳陡然一声怒喝,真气宛如震雷般轰然向钟离昧击去,钟离昧紫色的眸子突然闪了闪,双锤电光石火般抬起,同董翳的长剑接在一起。
董翳哪里知道,钟离昧的内力惊人,最擅长的就是铁锤功夫,此时一旦竭力聚气,功夫更上一层楼,却哪里是功力不够的董翳所能抵挡的?
只听“咚”的一声脆响,董翳长剑断为两节。他仰天叫道:“不行!我还不能死!”脚步虚点,凌空弹起,向前面狂奔而去。
钟离昧怒喝道:“哪里去!”一双肉翅振臂高挥,腾空追去。
钟离昧虽然快,但董翳怪异功夫实在太多,每每快要追上的时候,就被他以奇怪的身法甩脱。钟离昧也就不再追赶,反正董翳的五万大军已经没了,也可回去报功了。
…………
董翳九死一生的逃了回去,告诉章甘甬道被毁,章甘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让董翳带两万刑徒军走隐蔽小道向王离营地输粮。不料,项羽又派出英布,专一的游击截杀秦军输粮,两军混战半日,仗是打了个不分胜负,刑徒军的粮草却又全部被楚军项庄部掠走了。
章甘立即告知王离移营,与刑徒军合并一处驻扎,可王离军一开出营地,立即便有项羽军扑来截杀,终究无法向章甘营地靠拢。
如此两战之后,王离军的粮草告绝了。早在河内甬道被毁后,秦军粮草已经陷入了艰危之境。最后的粮草主要两途而来:一则是王离部在河北地未曾陷落的郡县紧急征发的少量粮草;二则是章甘此前从河内敖仓输粮时,在河北地囤积了些许粮草。
可是这些许的粮草哪里够堪堪数十万大军,本指望可以攻下巨鹿,拿下河北最大的粮仓巨鹿仓,可是迟迟没有攻下,楚军又勇猛异常,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向民户征发粮草更无可能。若从老秦人本地征发,粮草或许能征到,然而千里迢迢又有楚军袭击,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输送到军前,不光是王离断粮了,章甘军也难以为继了。
“我军已陷绝境,务求全力一战,与章甘军合兵突围!”
幽暗的砖石幕府中,王离拄着长剑,对着涉间和十名校尉,下达了最后的军令。所有将领没有一个人吼喝应命,却都不约而同的肃然点头了。
将军涉间嘶哑着声音道:“粮草绝了数日,突围实则最后一战。少将军当明告将士,安置伤残。活着的,也好心无牵挂的上战场了。”涉间说的很是平静,校尉们也毫无惊讶,几乎都只是近乎麻木的点了点头。
王离也只说了声好,便提起长剑出了幕府。
他带领校尉们默默向幕府面前的一片开阔地走去,随行的中军司马大约连喊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将手中一面“王”字令旗一路挥动,反复打出“全军向校场聚集”的信号。这个教场也就是一片青草犹在的空阔草地罢了。
不多时,士卒们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教场。王离将军校尉们走上了中央的高地,整个校场的士卒们刷的一声整齐的站了起来。
“兄弟们,坐了!……”王离骤然哽咽了。
“少将军,喝口水,说话要力气。”中军司马递过了一个水袋。
“不用。”王离推开了水袋,拄定了长剑,稍许安定了心神。
“将士们,父老兄弟们,”王离迸发出全副心力的声音飘荡在苍茫暮色下。
“眼下,我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业已身陷绝境。咸阳朝廷皇帝荒政,奸佞当道,大秦存亡已系于一线!这一线,就是九原大军!唯其如此,目下我军只有最后一战!能突围而出,便与章甘部合兵,南下咸阳问政靖国;若不能突围,则九原秦军也不降楚盗!我等只有一条出路:“誓死血站,与大秦共存亡!”
“誓死血战!与大秦共存亡!”
“誓死血战!与大秦共存亡!”
“誓死血战!与大秦共存亡!”
全场三呼怒吼。“眼下,我军只有四万人了。”王离激愤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四万之中,尚有八千余名重伤不能行走者,另有两千余人冻饿成病。我军尚能最后一战者,最多三万!生死之战,秦军从来先安置伤残兄弟,千百年秦风,今日依旧。王离与诸位将军会商,伤残军士换成布衣,由各部将士分别护送出山口,趁夜分散逃生,设法活着逃出去。我军突围之日,王离定然派出人马,寻觅所有的父老兄弟!……”猛然,王离放声哭了。
“秦军逢战,不许哭号!”
一个伤兵猛然吼了一声,拄着一支木棍撑着一条腿,黑着脸高声道,“老秦将士,谁不是几代军旅之后。我族入军,我是第五代。有甚可怕?有甚可哭?战士不死,叫谁去死?少将军,尽管领着全活将士突围血战,莫因我等伤病残兄弟分心,我等有我等的出路,不要谁个护送。”
“对,不要护送!”
“怕个鸟!死几回了!”
“全活兄弟们打个好仗!教那个项羽学学!”
士卒们一片慷慨激昂,王离止住了哭声,对着伤残将士们深深的一躬,涉间和校尉们也一齐跟着深深一躬……
这一夜,变的安静起来,连战马的嘶鸣声都没有,月亮的营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静谧,只有春风鼓荡着山林原野,将一片奇异的鼾声送上了深邃碧蓝的天空。
在这万籁寂静的深夜,王离却猛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抓起长剑冲出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