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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川     破天录txt下载     破天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0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从情感上来说,李乘风完全不接受千山雪就这样死了。

    他应该死在自己手上,应该被千刀万剐!

    只有这样,才能为欧阳师兄,为大师兄,为死去的藏剑阁同胞、战友,为楚云大人,为同安丧生的无数百姓一雪仇恨!

    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而且,李乘风很害怕千山雪是诈死!

    李乘风虽然晋升到第四重天的境界,拥有了操控飞禽的力量,可是,他依旧对于火没有什么很好的应对办法。

    整个天孤峰上此时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烈焰焚天,从半空中看去,整个天孤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把,浓烟滚滚,与远处的万松林和穷奇战斗处产生的火海三点一线,交相辉映,几乎连在一起烧红了整片天空。

    这样大的火势,李乘风想冲进去检查也是检查不了,他硬着心肠一把抓住一名看起来最为柔弱的侍女,狰狞凶厉的威胁道:“千山雪究竟死了没有!你若是撒谎,我诛你九族!!”

    李乘风身上的杀气有若实质,这名侍女骇得瑟瑟发抖:“死了,千真万确!”

    旁边也有侍女和乐师颤声应答道:“的确死了,我们都瞧见了!”

    “对,我们亲眼看见的!”

    李乘风不甘心,追问道:“自杀的?”

    这些侍女乐师异口同声道:“对对,确是自杀!”

    李乘风死死的盯着这名侍女,那目光凶狠凌厉得像一把刀子,要从她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这名侍女瑟瑟发抖,只是哭泣,却不曾躲避李乘风的目光。

    李乘风陡然将目光投向旁边的侍女和乐师,一个个扫过去,想要从她们的面孔上察觉出什么端倪来,这些乐师当中有机灵的立刻便道:“李少侠,我们虽是千山雪的乐师侍女,可早已不堪忍受千山雪的折磨,我们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杀之而后快,又怎会包庇他呢?”

    李乘风心中也颇为认同这番话,千山雪在府邸中草菅人命的暴戾行为,他是有所耳闻的,这些女子也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虽然跟着千山雪,却也并未造下过什么罪孽。

    想到这里,李乘风心中杀气渐去,松开了跟前侍女的衣领,他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事关重大,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趁着乱,你们赶紧走吧!从西面走,那里现在安全!”

    这些侍女和乐师尽皆大喜,纷纷半蹲向李乘风致谢。

    李乘风目送着她们从传送法阵纷纷离开,却没有料到,他虽然杀气腾腾,凶狠凌厉,可这些侍女乐师可是在千山雪的淫威下生活,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肥料在后山喂花。

    李乘风当初为同安百姓出头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灵山,他的侠名与正义也广为许多心中尚有善良的人所铭记。

    此时他装作凶狠模样,又怎能骗过这些机敏聪慧的女子?

    而且,李乘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女子都是“杀死”千山雪的帮凶,她们身为从犯,图谋杀害金身高手,同时又是朝廷伯爵勋贵,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别说自己是个死,她们家上上下下,鸡犬都难以存活。

    这样可怕的后果,她们自然都一口咬死了千山雪是自杀而死。

    若不是咬死,那到时候一个一个追查起来,她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李乘风自然知道,千山雪自杀是最有利于他的结果,因为毕竟他亲手手刃千山雪,这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他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李乘风更害怕的是千山雪没死,因此他咬牙看着远天处马千里等人与穷奇大战,自己却并未上去帮忙。

    他只是站在大鹏的背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的天孤峰,同时调集了许多的飞禽将整个天孤峰都围得水泄不通,只要有人出入,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可李乘风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千山雪再一次幽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阴暗宽阔的石洞之中,四周墙壁上挂着点点的烛火,借着火光能够看到四周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法阵图纹,这些法阵纹路的走向都最终汇聚到自己脚下,而他自己则被钉在一个竖立的石架上,双手双脚都被精钢铁环束缚,经脉关键穴位都被钉上了铁环。

    千山雪惊怒交加,用力一挣扎,立刻一阵撕裂全身的剧痛传来,痛得他眼前一黑,随即他调动体内气息,却发现自己刚一调动,体内便有一股与之相反的力量在翻江倒海的撕扯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千山雪狂喷一口鲜血,痛得险些晕了过去。

    “你很幸运,天底下有资格品尝冥王之血的人,只有三个,你是其中一个!”

    在千山雪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千山雪一下就认了出来,他顿时睚眦欲裂,咬牙切齿:“是你!!”

    战齐胜负手从千山雪身后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是他的心腹仆从李伯,另外一名则是千山雪的乐师琉璃。

    战齐胜此时志得意满,哪里还有之前伏低做小那低眉顺眼的姿态,他嘴角噙着冷笑,目光凌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千山雪。

    “是我!没想到吧!”战齐胜冷笑着说道“敢让我战家子弟卑躬屈膝,就要想到会有今天!”

    千山雪又一眼瞧见战齐胜旁边的那名女子,他越发暴怒,激怒如狂,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扑过去将她撕碎:“为什么!为什么!!”

    琉璃久在千山雪淫威之下,下意识身子便缩了起来,躲在战齐胜的身后,瑟瑟发抖。

    战齐胜一手将她揽住,另外一只手捉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过来对着千山雪,对她道:“别怕!要直面自己的恐惧!只有直面你内心的恐惧,你才能站起来,才能战胜它!”

    琉璃身子瑟瑟发抖的盯着千山雪,见他白发又脏又乱,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一副凄惨之极的模样,又哪里还有曾经半点天之骄子的气派?

    琉璃心中胆怯渐去,愤怒与仇恨之心渐起,她呼吸渐渐急促:“我替你杀了他!”

    “杀了他?”战齐胜哈哈大笑“若只是杀了他,我何必费这般大的力气?在这灵山深处无人的山洞中布置下这样一个法阵?”

    千山雪却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的盯着琉璃,咆哮道:“为什么!!”

    琉璃愤怒的朝着千山雪嘶喊道:“因为我恨你,我们都恨你!你是个魔鬼,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们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下!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你打死!!”

    琉璃含着眼泪,大声的控诉着:“在你眼里,我们都不是人,我们都是草芥,是蝼蚁,你想杀便杀,你想踩死便踩死!”

    千山雪咆哮道:“这有何错!”

    琉璃毫不示弱的大声嘶喊道:“你要杀我们,我们便要杀你!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一声发喊,振聋发聩,震得千山雪愣在了当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681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战齐胜听着两人的咆哮互斥,他哈哈大笑起来。

    千山雪很快反应过来,他疯狂的朝前扑去,拉扯得铁环铮铮作响,道:“你这等蝼蚁,怎敢向我下手,你怎敢!!若我出去,必叫你堕入九狱轮回,后悔来到这世上!”

    千山雪这模样状若疯虎,实在可怖,吓得琉璃往后退了一步,战齐胜此时挡在琉璃跟前,他冷笑着说道:“即便是你最瞧不起的蝼蚁,被逼急了,一样会咬你一口!”

    千山雪盯着战齐胜,他恨得牙齿都咬碎了两颗,嘴里面流出鲜血来:“我真是有眼无珠!”

    战齐胜微微点头,道:“不错,你是看错了人!她跟了你十年,我只见了她一面,便将她的心偷了去……”

    说罢,战齐胜一只手婆娑着琉璃的脸庞,像是在把玩着一件珍惜奇宝,琉璃不以为意,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战齐胜旁边,面露微笑。

    “不是因为我多有魅力……”战齐胜玩味的说着“而是你实在太过于可怕,以至于我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你。”

    千山雪瞧见这一幕,愤怒得眼珠子都几乎要掉出来,他喘着粗气,恨恨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战齐胜哈哈大笑“这个法阵原本是为李乘风准备的,但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冥王之血打到了你的体内!这个法阵你不眼熟吗?你不是天下奇才吗?”

    千山雪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眼中瞳孔猛的一缩:“这是聚灵阵!不可能!你怎么会这失传法阵!这不可能!”

    战齐胜微笑道:“我们可是天下第一的战家!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呢!这个法阵能将你体内灵气法力全部抽取出来为我所用!抽不到李乘风体内的仙力,你一身的修为法力也勉强凑合凑合!”

    千山雪再一次激烈挣扎起来,他疯狂的咆哮道:“蝼蚁,安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战齐胜微笑着站在千山雪跟前,他阴沉沉的笑着,说道:“曾经,刚上这灵山时,我也这样被困在囚笼之中,也曾想你这般的愤怒!那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不要再让愤怒控制我,影响我!因为那样我会失去理智判断!愤怒,是失败者的遮羞布!现在,你才是那只我一踩就死的蝼蚁!千山雪,好好记住吧!”

    说罢,战齐胜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震动整个山洞,这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在幽长狭窄的甬道中激荡回响。

    在他身后旁边的李伯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家的这个少爷,他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李伯上前半步,小声道:“少主……,这可是……千山雪啊!他父亲可是朝廷一品大员千里云,他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堂妹啊!”

    战齐胜冷笑道:“哦?那又如何?”

    李伯大急,低声快速道:“这可是灵山,高手如云!马千里更是世间排的上号的大修行人,你在他们眼皮底下……万一被发现,整个战家都会……”

    “都会什么?”战齐胜斜了李伯一眼,冷笑道“都会被我连累?被我拖下水?”

    李伯心中一颤,连忙低头:“老奴不敢。”

    战齐胜冷笑道:“你是嘴上不敢,心里面未必不敢吧?”

    李伯惶恐道:“老奴是怕少主引火烧身……”

    战齐胜冷哼一声,道:“天底下哪有白捡的便宜?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多久么!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刻,我付出了多少么!我们战家哪一战不凶险,哪一役不死人?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又岂能后发制人?!”

    李伯心里面并不认同战齐胜所说,可他也不敢再说。

    因为战齐胜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吓到他了。

    他服侍战家家主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人杰,却从未见过像战齐胜这般阴冷狠毒,心机深沉,胆大包天之辈!

    也只有这个时候李伯他才明白,战齐胜费尽心思调集了那么多的资源,在这里苦心经营出一个偌大的法阵是为了什么,而且,这个骇人的计划居然能够成功!

    而且,整个计划虽然狂妄冒险,可眼下看来,无论是李乘风赢还是输,最终的获益者,都将是毫不起眼的战齐胜!

    他才是最终的赢家!

    而为了这一天,他早早的布置好了一切,自己曾经来山洞中看到的那个用长袍蒙面遮身,身上有一股异香味道的人,看来便是眼前这个琉璃了!

    自家的少主竟然心机深沉,算计缜密到了这般的地步!

    战齐胜费这么大劲,所图必大,绝对不仅仅只是在灵山谋取一席之地!他必定对战家有所图!

    这对于战家,究竟……是福是祸?

    李伯低头退下了半步,战齐胜则上前站到法阵当中另外一处阵眼中,手按在左右两个石柱凹槽中,任由凹槽中的灵晶尖刺刺穿自己的手掌。

    战齐胜微微蹙眉,手心虽然剧痛,可眼中流露出的却是狂热与兴奋。

    他手中流淌的鲜血顺着灵晶滴落到凹槽之中,立刻激活凹槽中的法阵图纹,随后穿入千山雪体内的铁环立刻亮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将千山雪体内的气息法力抽取出来。

    千山雪想要拼命调动自己的法力真元,阻止法阵抽取自己的法力,可他体内却残存着冥王之血,让他刚动念头,体内经脉便是一阵剧痛。

    聚灵阵乃是许多年前一名法阵天才所创,之所以失传,并不是它过于歹毒,最终为天下修士所不忍,而是因为它……过于鸡肋,几乎不具备实际效果。

    理由很简单,这个法阵的确能抽取修士体内的法力,可如果修士本身过于强大,修士是可以操纵自身法力对抗法阵的抽取力量的。

    而那些较为弱小的修士,本身又不具备抽取法力的价值,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能否被捉到这里便是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其次便是这些修士一旦与法阵对抗,往往便徒劳无功。

    除非像灌入冥王之血这样,彻底破坏修士运用法力的能力。

    可天底下有多少像冥王之血这样的奇珍异宝?

    种种苛刻的条件累积在一起,导致聚灵阵最终被人所放弃,渐渐埋藏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战齐胜也是在家中的藏书阁中翻阅经典时无意中翻阅到,他本身就喜好剑走偏锋,却是将这法阵记在了心中。

    今日结合着冥王之血用将出来,立有奇效!

    琉璃站在一旁看着千山雪被折磨得惨叫连连,疯狂嘶嚎,她眼中闪烁着快意仇恨的目光,但在她旁边的李伯则忧心忡忡,神色恐惧。

    李伯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但他能确定的是,从此以后……灵山,变天了!

    以李乘风为首的藏剑阁重新崛起,而以战齐胜为首的藏锦阁在可见的未来也将重新洗牌!

    一个全新的灵山时代,一个更加暗流涌动的修行世界,即将到来!

第682章 功亏一篑逃八方

    “轰隆!!”

    一阵狂猛的九天神霄雷从天而降,天空与地面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雷场,在这当中无数雷霆密密麻麻,接连不断的往下狂轰。

    这是马千里的九天神霄雷,威力之大旷古烁今,最关键的是,不仅能够轰得穷奇抬不起头来,而且时间持久力之长,简直匪夷所思!

    这道理便如同有人能举起千斤重的重物,这并不稀奇,许多大力士都能做到这一点,可马千里不仅能举起千斤重的重物,甚至举重若轻,拿在手中玩耍挥舞,毫不停歇,良久也不见力竭迹象!

    这就实在是令人敬畏!

    照亮天地的雷电亮光之强盛甚至完全吞没了穷奇的巨大身影,隐约能够辨认出穷奇的身上捆绑着一根金色绳索,这根绳索死死的捆着这头九重天而来的恐怖魔兽,绳索往里面深深凹陷勒割进穷奇的肉身之中,但它周身流淌出来的鲜血却浓烈如同能够腐蚀焚烧一切的熔岩,灼烧得这法宝发出吱吱的声音,隐隐有断裂的迹象。

    徐道远拼命控制着的这根绳索法宝,他忍不住大声嘶喊道:“快控制不住了!!”

    穷奇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它在死亡的恐惧下终于战胜了对天河神剑的畏惧,它疯狂的挣扎着,口中能够焚尽一切的烈焰如*涌,漫无目的的向四面八方喷射。

    赵飞月根本不敢近前,她知道这穷奇此时释放出来的烈焰是以穷奇之血催发而成的九天极焰,这种烈焰堪称这世间四大恐怖烈焰中的一种,只要被烧中,立即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她只能远远的操控天河神剑拼命的猛攻穷奇,不停的在它身上制造着伤口,可由于穷奇身躯实在太过于坚硬,以至于哪怕是天下四大神剑之一的天河神剑,在没有足够实力的修士掌控的时候,光靠它自己也只能给它造成一些皮外伤,而无法真正的重创穷奇。

    在穷奇周围八个方向漂浮着八面旗帜,这每一面旗帜色彩各不相同,每一面旗帜上的法阵图纹也都熠熠发光,哪怕是这刺眼的雷电光芒也无法遮掩。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刺眼夺目,苍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正是孔云真赖以成名的玄荒大阵!

    孔云真论修为实力,论管理门派的手段,距离马千里实在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但孔云真依旧被人认为是离掌门之位最近的灵山修士,原因就在于此!

    天底下能够单枪匹马发动法阵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孔云真便是其中之一。

    这八面旗帜每一面都具有极大功效和威力,当孔云真将它们全部祭出,按照天南地北八个方位布阵时,它们便会排成威力极为恐怖的玄荒大阵。

    年轻一代弟子当中看完了藏剑阁与藏锦阁之间的血战,修为较高的师叔师伯们带领着一些实力不低的弟子开始拼命阻拦火势的蔓延,他们有的人疯狂在万松林周围挖掘深坑,制造出一道深邃无比,宽阔无比的隔火带来。

    天空之中流淌出来的熔岩四处蔓延,便流淌进这深邃的隔离带中,迅速将其填满,硬生生变成一条宽阔的熔岩河流。

    这个方法极其有效的阻拦了熔岩火势的四处扩散,这也让那些稍微放松下来的弟子们开始扭头去看另外一边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说起孔云真来,他们当中许多人是对其不以为然的,可直到这一刻,当他们看到玄荒大阵发动起来的威势时,一个个都被骇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

    运转这个法阵不仅需要自身极为精湛的法力修为,同时还需要掌握极为繁琐复杂的指印指诀,此时的孔云真位列法阵之中,凌空而立,他周身气流旋转,法力如潮,他的双手捏着指诀速度快到双手几乎都要消失,肉眼根本看不清他捏指诀和指印的变化速度。

    远远观战的弟子们只能够听见孔云真一字一顿的雷霆大喝:“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虽然和玄黄阵只相差了一个字,可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孔云真这八声大喝后,玄荒大阵的上方竟然气流涌动,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旋窝,天空风云变色,光线几乎都要被这巨大无比的旋窝吸走。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在旋窝之中很快出现日月星辰,仿佛一个微缩的天河,当中日月升起,星辰排列,变化有序,如同深邃无边的宇宙,当中生出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

    这股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穷奇却发出极为凄厉的嘶吼声,它身上被捆仙金索和天河神剑所伤而成的创口出开始不断的撕裂,伤口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它整个身子都要撕裂开来,它的鲜血不再变化成恐怖的九天极焰,而是开始向上流淌,流向无穷无尽的宇宙洪荒之中。

    穷奇拼命的挣扎着,疯狂的怒吼着,它忽然扭头张口咔嚓一下咬断了自己的一条腿,紧紧缠绕住它的捆仙金索忽然因为失去它这条腿的卡位,立刻一松,而穷奇一低头便从这捆仙金索中钻了出来,它顶着这密密麻麻的九天神霄雷忽然一张口,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烈焰便朝着它认为威胁最大的孔云真喷去。

    孔云真脸色剧变,他根本不敢躲闪,因为他只要一动,这个法阵便前功尽弃,可他如果不躲闪,便要被这九天极焰灼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就在这九天极焰眼看要扑到他跟前,烧得他眉毛胡子都开始自燃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孔云真的跟前,却是烈焰长发的大师姐!

    大师姐手中高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晶莹蓝珠,这枚蓝珠在她手中悬浮而起,滴溜溜旋转着,迅速释放极为恐怖的寒气,以至于只一瞬间方才还要自燃的孔云真眉毛和头发立刻便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在大师姐与他的跟前一道厚厚的冰墙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它横亘在九天极焰之前,如同一座长城死死的抵挡着这波涛汹涌的怒焰洪流。

    这一场战斗打到这个时候,从马千里到大师姐,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谁也不敢再藏私。

    也许他们还有一些底牌,但那些底牌未必适合对付穷奇,而适合对付穷奇的所有底牌他们都已经揭开了。

    大师姐眼看着这无比坚硬的冰墙一点一滴那的被烈焰焚噬得融化出一个口子来,而且融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冰墙结冰的速度,她立刻捏了一个指诀,双手聚拢,索性将熔穿喷射出来的九天极焰吸到自己跟前,她双手一张,将这已经被极大削弱的烈焰凝聚在自己身前,不停的压缩成一个滴溜溜旋转的火球。

    这样持续了约莫一弹指的功夫,大师姐见穷奇败相已成,她知道马千里下一秒便要封印穷奇!

    大师姐不敢拖延,立刻双手一张,将火球拉扯成一杆冰焰长枪,然后照着穷奇便投掷了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马千里果然张口:“发动!封印此……”不等他说完,便瞧见这杆烈焰长枪如飞快的朝着穷奇腰腹处一道极为宽大的伤口处刺去!

    马千里惊怒交加:“不!!”

    这杆长枪中央紧紧捆着这团烈焰,尖锐而冒着寒气的极寒冰枪在空中扭曲着空气,瞬间刺中穷奇的创口,透体而过!

    穷奇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嚎声,身子高高扬起。

    而被困在极寒冰枪中的那团烈焰此时因为高压和震动猛然间爆裂开来,从而产生了极为恐怖的爆炸!

    穷奇原本就受创无数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这由内而外的爆炸打击,它巨大无比的身躯轰然四碎,血肉横飞!

    天空中一时间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不!!!”

    马千里狂怒,他眼睁睁的看着穷奇的魂魄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而他却追之不及!

    他封印穷奇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而穷奇的魂魄自此散落人间,也必将给人间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第683章 守株待兔查蛛丝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暴怒的马千里瞬间出现在大师姐跟前,怒目而视。

    大师姐满脸惶恐,立刻跪了下去,颤声道:“弟子,弟子……知错!”

    马千里暴怒道:“穷奇魂魄散落人间,将来会有多少灾祸,你明白吗!!”

    大师姐紧紧咬着嘴唇,一副懊悔痛苦的自责模样,她想来高傲冷酷,此时这般姿态,让孔云真也有些过意不去,他上前低声道:“掌门师兄,她也是为了救我……”

    “你闭嘴!!”马千里狂怒的咆哮起来。

    孔云真闻言一滞,他忍不住还是接着说道:“师兄息怒,眼下九天熔岩依旧不绝,这可不是发怒的时候啊!”

    马千里扭头一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他深深的盯着大师姐看了一眼,冷笑道:“现在灵山派的弟子可都厉害得很!翅膀都硬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便已经是在九天破口处,再一次开始一点一点的将熔岩破口处堵塞起来。

    孔云真知道大师姐最后那一下纯属多余,可他毕竟承大师姐的救命之情,心中纵使有些埋怨也不方便说出来,他叹了一口气,道:“快去帮忙吧!”

    说完,他身形一闪,也跟了上去。

    大师姐瞧着徐道远也追了上去,而赵飞月则见穷奇魂魄四散后,她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而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照着天孤峰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时候谁也没有看见大师姐嘴角处流淌出的一丝冷笑,很快在她悄无声息的捏了一个指诀,只过了一息的功夫,一道黑烟便出现在她的跟前,很快黑烟凝聚成一个人形来,正是灵山派幽行者中的大统领。

    “大师姐有何吩咐?”这大统领的身影扭动,若隐若现,声音也似乎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隐约难闻。

    大师姐嘴唇轻轻蠕动,也以极为低微的声音说道:“你立即赶往禁地,杀死守卫,制造朱厌王外逃的假象!”

    大统领毫不犹豫的低声道:“是!”说罢身形便迅速消散在原地。

    大师姐则冷冷笑了笑,身形追着马千里、孔云真等人而到了九天破口之处,开始帮助补天。

    ……

    赵飞月飞快的飞到了天孤峰处,一眼便瞧见了在半空中死死盯着天孤峰的李乘风,她心中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小心而又渴盼的迎了上去。

    “宫主!”赵飞月朱唇轻启,胸口像揣着一只小兔子,紧张不安。

    李乘风也察觉到了赵飞月的到来,扭头一看,几乎跟她同一时间开口:“公主?”

    两人异口同声,却都是一愣,随即都尴尬的别过脸去。

    赵飞月紧紧抿着嘴,强忍着笑,但李乘风则是笑不出来,他心急如焚,想要去求证千山雪的生死下落,可很快他便转过脸来,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放着旁边这个金身大高手不找,自己傻愣着做什么啊!

    “你来得正好,能否帮我个忙?”李乘风赶紧问道。

    赵飞月心中一喜,立刻应允道:“宫主尽管吩咐!奴奴无有不从!”说到最后,她轻轻咬着嘴唇,隐隐有些羞涩,显然已经发现自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对。

    这样的话她前世可没少跟李乘风说,更羞人的话也是两人私底下互诉衷肠,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时说得无穷无尽。

    可……现在已经不是前世了,她既是奴飞月,又是赵飞月,而他既是御乘风,又是李乘风,而且十多年严格的宫廷贵族教育也让她的性子变得不再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了。

    李乘风瞧着她这娇羞一瞬的模样,心中猛的一震,虽然他知道自己心里面已经住着了一个苏月涵,而且满当当的根本塞不下其他人。

    可这一瞬,他还是被赵飞月这亦嗔亦喜的模样惊艳得心中猛的一跳。

    天河神剑这惊天动地的神剑便在她的手中,可李乘风却觉得,她自己才是那把惊天地泣鬼神的利剑,美成这个模样,足以劈开任何的铁石心肠。

    李乘风不敢再去多看,他扭过头,看向熊熊燃烧的天孤峰府邸,道:“千山雪现在在里面,你知道他是生是死么?”

    这熊熊大火在李乘风眼里十分可怖,自己若是进去必定烧成灰烬,可在赵飞月眼里,却跟小孩手中的炮仗没啥区别,跟穷奇的九天极焰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

    赵飞月抿嘴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便进了这燃烧的府邸之中,她身形如画,走到哪里,哪里的火焰便立刻压了下去,很快整个人直入火场之中。

    李乘风在外面依旧警惕的等待着,他这时才留意到穷奇大战已经结束,远远的地方天空漏洞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修补堵塞,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天阁大战……似乎这时才算真正的落下了帷幕。

    除了……千山雪的生死下落!

    李乘风正想着,忽然跟前身形一闪,却是赵飞月已经出来,她虽然在火场中*,可周身仿佛依旧不带片尘。

    只是赵飞月面色凝重,刚到李乘风跟前便脱口问道:“千山雪是你杀的?”

    李乘风也是一愣:“他死了?真的死了?”

    赵飞月忍不住追问道:“真是你杀的?”

    李乘风冷哼一声:“我倒是希望我能亲手手刃他!”

    赵飞月松了一口气,道:“不是你杀的便好!他可是当朝伯爵,家中世代公候,现在更是四皇子一党的中流砥柱,势力庞大,极不好惹!”

    李乘风追问道:“他真的死了?你亲眼看见了?”

    赵飞月道:“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看模样身形,应该是他。”说罢,她警惕的问道:“他怎么死的?”

    李乘风面色有些古怪:“听他侍女所说,是自杀而死。”

    赵飞月一愣,道:“这怎么可能!?”

    李乘风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

    赵飞月面色凝重,道:“此事大有蹊跷!”

    李乘风也面色凝重:“不错,千山雪如果真死了,那还则罢了,可如果他是假死脱身……”

    赵飞月摇头道:“不可能!他这人我了解,杀了他也做不出假死脱身这种事情。”

    李乘风想了想,也认可赵飞月的看法。

    千山雪此人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可他体内的骄傲是真实的,发自灵魂深处的,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就是那种要堂堂正正碾压他眼中的蝼蚁,哪怕发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要死的时候,他也会堂堂正正的去死,绝不会苟且。

    “所以,他是真的自杀了么?”赵飞月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找李乘风的目的,为眼前这一桩悬案而弄得满腹疑问。

    李乘风却是嘴角藏着一丝冷笑,他冷冷的说道:“也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赵飞月脱口问道:“谁?”

    李乘风的冷笑越来越凌厉:“也许刚好我认识!”

第684章 继位阁主开新篇

    灵山,藏剑阁,万剑谷。

    李乘风再一次来到万剑谷的时候,虽然山谷中万剑游龙依旧在缓缓的游动着,依旧是那如璀璨星河的山谷天穹,依旧是那坟包林立的山谷坟场。

    唯一不同的是李乘风的身后站满了重新回到藏剑阁的弟子们,以及他们跟前那两座新立的墓碑。

    灵山藏剑阁第五代阁主张同尘之墓!

    灵山藏剑阁弟子欧阳南之墓!

    大师兄的墓被李乘风和孙永才等人与凌天十三剑葬在了一起,紧紧挨着小师姐的坟墓,算是圆了他生前所愿。

    欧阳南的坟墓则紧挨着秦灭亲,也离大师兄不太远,猛一眼看去,他们两人的坟堆除了土质较新,墓碑较新以外,坟堆前堆放的香烛、黄纸、祭品较多以外,几乎和其他坟包没有什么区别。

    不细看根本区分不出来哪一座坟包是阁主,哪个坟包又是普通弟子。

    人死如灯灭,哪怕他们是有能力超脱轮回的修士也是一样。

    李乘风默默的站在坟前,他眼圈微微发红,第一次来万剑谷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凌厉肃杀,庄重雄奇,给他震撼更多的是天空中飘荡的雄伟壮观的万剑游龙。

    可现在,当他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才明白,这里最让人震撼的,并不是他们头顶代表藏剑阁最强武力和最大威慑力的万剑游龙,而是这山谷中延绵不断,几乎看不到头的坟堆!

    这里是藏剑阁英魂的埋骨之地!

    刚入门时,李乘风毫无共情心毫无同理心,可现在,他几乎能感受到每一位埋骨在这里的尸骸那消散不去的英魂执念。

    藏剑阁短短的成立时间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根本不值一提,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藏剑阁战死牺牲的弟子却几乎一些大修行门派死亡人数的总和!

    修士惜命,天下莫有甚者!

    修士善于保命,天下也未有甚者!

    可藏剑阁从刚刚建立到现在,总是有无数的修士前仆后继的牺牲,奋不顾身的战死!他们舍弃了长生,舍弃了贵族的身份,舍弃了锦衣玉食,舍弃了一切!

    为什么?

    一开始李乘风也不了解,可慢慢的,他了解了,他理解了!

    他从一开始只是寄身在此,冷眼旁观,一切以洗月李家的利益为重。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藏剑阁之中,藏剑阁的荣辱兴衰便是他的荣辱兴衰!

    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晨饮灵山水,夜餐鹫峰霁!

    在藏剑阁的一切都已经深入到了李乘风的骨髓之中,藏剑阁的精神也深深的烙进了李乘风灵魂深处。

    他这时候无比的理解那个保守持重,总是妥协的大师兄,肩膀上背负着这么多兄弟姐妹的牺牲,那是如何沉甸甸的痛苦与责任啊!

    “从今天起……”李乘风在墓碑前站了许久,他不动,其他人也都不动。

    大师兄、欧阳南、秦灭亲等人的牺牲战死意味着老一代藏剑阁弟子精华尽去,剩下的苏由、裘楚囚、安童等人要么唯李乘风马首是瞻,要么无力对抗李乘风;而至于回归藏剑阁的孙永才等人,他们背负着叛徒的身份,更加不敢多说什么。

    李乘风也并不怀疑他们的真心,因为他知道藏剑阁的确有这样一股魔力,能够凝聚人心,能够鼓动人心!

    而且,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什么是最宝贵的。

    迷途知返,难能可贵!

    尤其是孙永才等人在最关键的时候雪中送炭,向所有人表明了他们的心迹。

    虽然在其他天阁弟子眼里,孙永才这等二度背叛的行为极其令人不齿。

    可是……李乘风知道,要想重振藏剑阁,没有孙永才等人的支持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乘风身后站着赵小宝、韩天行这两人是单独一排,往后则是苏由、孙永才、裘楚囚、安童、左飞等人一排,再往后便是其余重新回归藏剑阁的弟子。

    在他们一侧,站着一个有点格格不入的人,但谁也不敢说她什么,因为她是大齐最特立独行的公主赵飞月。

    赵飞月站在一旁,神情肃穆,但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李乘风身上片刻。

    听到李乘风终于开口说话,所有人精神一振,纷纷抬起头来看向李乘风。

    “……我便是藏剑阁第六代阁主,你们当中有谁有异议吗?”李乘风面无表情,不苟言笑,虽然他平日里随和风趣,可在这样肃杀的地方,又经历了这么多的血战,他早就磨练出不怒自威的气质。

    而且这一路上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垂死的藏剑阁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拖了出来,他为藏剑阁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又能有谁说个不字?

    虽然说天阁大战中最闪耀的光芒时刻是大师兄天剑九字诀中的第九剑“殇”,可他们心里面都有一本账,真正拯救藏剑阁的是眼前这个奇男子!

    尽管藏剑阁阁主是代代相传,由上一任阁主指认下一任阁主,可在理论上是要经过掌门同意的。

    李乘风这样“自封”有些不合规矩,甚至有些僭越,可这里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马千里除非拿出真凭实据来否掉李乘风,或者铁了心要干掉藏剑阁,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否认这个任命的。

    李乘风等待了一阵,见众人没有异议,便道:“那好!从现在起,我便是藏剑阁第六代正式阁主!”

    与大师兄的代理阁主不同,李乘风根本不想当什么代理,直接上来自封正式阁主,掌门不承认?那也没用!

    李乘风现在算彻底发现了,大师兄所谓的代理阁主也是因为他还对朝天阙的回归抱有一丝期望,以及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一些不自信,所以死活不肯把代理两字拿掉。

    但李乘风现在是想要把名字写进藏剑阁历史中的人,他自然不愿意在阁主前面加上代理两字。

    甚至如果不是李乘风坚持,大师兄连第五代阁主这个称号都混不上,如果混账一点,直接跳过他这一代,其他人都不能说他什么。

    毕竟代理阁主并不是正式阁主,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一代阁主。

    赵小宝兴奋得满脸通红,第一个带头鼓掌,韩天行也满脸崇拜,他可是看着李乘风怎么将自己从深渊中拖出来,又是怎么将藏剑阁从绝境中拖出来的。

    这两人一带头,其他人立刻跟着鼓掌,一时间肃杀的万剑谷中掌声阵阵。

    李乘风并没有客气,他微微颔首,用目光扫视了全场一眼后,张生立止,他接着说道:“大师兄走了,欧阳师兄走了,秦师兄也走了,还有傻大个……以及那些曾经为了藏剑阁的断续存亡而英勇战死牺牲的师兄和前辈们,他们都先我们一步而走了。”

    “但他们的英灵却与藏剑阁之精神融为了一体,与我们同在!”

    众人安静的听着,整个万剑谷只有万剑游龙发出的铮铮声响,他们安静的听着李乘风铿锵有力的誓词:“从今天起,藏剑阁将重新屹立于灵山之巅,从今天起,藏剑阁的精神将闻达于世!诸位,从今以后,早课便在这万剑谷中举行,因为我们要记住他们的牺牲,要铭记他们传承下来的精神!”

    李乘风目光炯炯,扫视着众人,众人也以灼热的目光回应着他,他道:“诸位,随我背诵律文!”

    众人异口同声的高声背诵:“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晨饮灵山水,夜餐鹫峰霁。门规十二律,条条无情义。日日堂前颂,朝朝心头记:”

    “欺师灭祖者,杀!”

    “不忠不孝者,杀!”

    “见利忘义者,杀!”

    “叛离师门者,杀!”

    “犯上作乱者,杀!”

    “出卖兄弟者,杀!”

    “欺侮弱小者,杀!”

    “*妇女者,杀!”

    “畏战不前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贪功渎职者,杀!”

    “见死不救者,杀!”

    李乘风大声喝道:“藏剑阁弟子,拔剑!”

    众弟子纷纷拔剑,声震山谷。

    就在此时,山谷中清晰的听到一阵钟声响,众人一听,纷纷对视。

    这是灵山派召集弟子召开大会的钟声,上一次敲响时还是石武山事件,这一次天阁大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掌门马千里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会如何处理眼下这个结果?他会如何处置李乘风,如何处置藏剑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乘风。

第685章 率众出征续传奇

    灵山大会再次召开,依旧是那个通关石室,依旧是四天阁,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原本稀稀拉拉的藏剑阁此时又恢复到一百多人,看起来不再是形单影只,人才聊聊,趾高气昂的藏锦阁此时人数锐减,原本眼高于顶的他们此时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站在高台上甚至连人数都比藏剑阁要少。

    藏清阁同样因为天阁大战受伤弟子过半,许多都在养伤,原本拥挤的高台也显得稀疏起来。

    只有藏秀阁毫发无损,几乎全员都到。

    欧阳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发现藏剑阁和藏锦阁的气势已经完全颠倒过来,藏剑阁气势惊人,藏锦阁众人萎靡,连与藏剑阁诸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失去了千山雪,又失去了皇甫松,藏锦阁现在连一个挑头的人都没有,眼下唯一看起来还算有点牌面的人物居然是新进弟子战齐胜!

    李乘风此时跪在躺下,他笔挺着身子接受着众人的各色目光扫视着。

    年轻的弟子们此时再也没有嫉妒与艳羡,剩下的全部都是敬佩与仰视。

    如果差距不大,他们会羡慕嫉妒恨,可当他们发现自己与李乘风相差太远的时候,剩下的就只剩下了敬服与畏惧。

    马千里也在打量着堂下的李乘风,他暗自有些头疼,但他没有管李乘风,只是说道:“此次大战堪称灵山浩劫,万松林毁于一旦,天孤峰、长鹤岭、望月峰等地都付之一炬,受伤牺牲的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这里许多弟子都还没有怎么近距离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他们紧张无比,惴惴不安的听着。

    “但是,这一场天阁大战,藏剑阁以及藏锦阁……”

    藏剑阁众多弟子和藏锦阁剩余的弟子们纷纷跪下,石室之中呼啦啦跪倒一片。

    马千里接着说道:“……两边参杂私仇,不顾同门,悍然在天阁大战上公报私仇,置门规于不顾,视戒律如无物!李乘风!”

    李乘风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一关他不可能糊弄过去,因此他老老实实的低头道:“弟子在!”

    马千里神情冷峻,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之前与李乘风私下交谈时的温情与柔和,他厉声道:“你可知罪!”

    李乘风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道:“弟子知错!”

    李乘风狡猾的玩了一个文字概念,知罪和知错,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知罪愿改,罪无可恕。

    马千里自然清楚得很,他目光凌厉,道:“你不尊戒律,引发私斗,导致千山雪命陨,灵山大受损伤!岂是你一句知错能够抵消的?!”

    藏剑阁弟子大为不忿,一个个跃跃欲试,但李乘风此时微微回头,目光严厉的瞪了他们一眼,赵小宝、韩天行等人都立刻将话咽了回去。

    欧阳南的牺牲导致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人替李乘风管着这些弟子了,赵小宝、韩天行资历太浅,没有这个 威望,孙永才资历足够,但……还没有真正与李乘风归心,不会事事设身处地的为李乘风着想。

    李乘风也不反驳,他磕头道:“弟子愿赴汤蹈火,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藏锦阁弟子此时一阵骚动,轮到他们面色不忿。

    以李乘风所犯下的“罪过”,都可以直接将他废除功力,开革出门了,甚至严厉一点,可以直接将李乘风判个“死刑”。

    毕竟,千山雪因他而死!

    而且还是在灵山遭遇穷奇袭击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们不想着帮忙渡过难关,却在一旁互相内战厮杀,还将灵山派的顶梁柱之一的千山雪给弄死了!

    死了一个前途无量的金身高手,这对于灵山的损失简直无法衡量!

    这样的损失,居然可以“戴罪立功”,可以“将功补过”?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她知道马千里这人看似平和谦逊,知书达理,但实际上是外柔内刚,在关键问题上根本不容下面人有半点挑衅和不服。

    马千里果然见李乘风乖乖认罪后,愿意承担后果以后,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在他看来,眼下这个局面显然是木已成舟,如果再严厉惩罚李乘风,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眼下需要做的是及时止损。

    但前提是,李乘风得服软低头!

    否则,李乘风若是觉得自己干掉了千山雪,从此以后趾高气昂,不服管教,那马千里说不得就要痛下杀手,清理门户了。

    马千里冷冷的说道:“这一次灵山之乱,你罪过不小,但首过并不在你!”

    李乘风趴在地上,身子微微一动,眼睛微微往赵飞月方向偏了偏,心中大定。

    这是赵飞月告诉他的应对方式,出身皇室的人,太了解上位者的心态。

    他们不怕手下的人强大,也不怕手下的人互相厮杀,但他们最怕的是不服管教!

    因此李乘风稍微耍个滑头以后,立刻摆出躺倒挨锤的姿态,让马千里大为满意。

    李乘风继续听着,马千里继续说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否则长此以往,灵山何以存世?”

    李乘风立刻高声接道:“弟子甘愿受罚!”

    马千里道:“两个月后,便是神京天下第一斗法大会,你将代表灵山,率众弟子出战!若是不能取得第一优胜,哼!两罪并罚,严惩不贷!”

    李乘风心中一愣:神京天下第一斗法大会?拿下第一?

    大师姐愣了一下,面色微变,赵飞月却是面色大变,低头干咳了一声,然后使劲给李乘风打眼色,可李乘风趴在地上如何看得到?

    而且,他听到赵飞月的干咳声,心里面其实明白过来,可眼下这情况,他又岂能说一个不字?

    再而且,在李乘风看来,考核评级个人战,天阁战,他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拿了第一,为什么神京的天下第一斗法大会,他就不能拿到第一呢?

    李乘风高声道:“弟子遵命!”

    石室大堂中一片哗然,藏清阁和藏秀阁弟子纷纷鼓噪:“凭什么是他带队!”

    “就是!凭什么啊!”

    “要带也应该是我们大师姐带队啊!”

    “我们藏清阁不服,应该是我们藏清阁李轩铭师兄带队!”

    “李轩铭有金身吗?没金身你也敢带队?”

    “李乘风也没有啊!凭什么他能带队!”

    孔云真上前一声怒喝:“住口!!”

    这声音震动石室,震得地板都在颤动,众人立刻噤声,之前大战穷奇时的玄荒大阵极大的震撼了他们这些弟子,重新让他们又尊重敬畏起了这位代理掌门。

    孔云真震慑了他们后,立刻后退半步 ,马千里冷哼一声,道:“你们,有异议?”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了大师姐和李轩铭。

    大师姐和李轩铭立刻低头一礼,异口同声道:“弟子并无异议!”

    马千里微微颔首,道:“那便如此!你们各自准备一下,一周后出发!”

    一时间众人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李乘风的身上。

    这个入门才短短两个多月的弟子,居然肩负起了领袖灵山年轻一代最精英最优秀弟子出战天下第一斗法大会的重任!

    这说明什么?

    一时间众人目光各异,议论纷纷。

    李乘风则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感觉到万千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可他的背脊却无比的挺直。

    这一路走来,无数的艰险,无数的绝境他都破关斩将,一路勇闯过来!

    未来也必定有更多的危险更多的危难在等待着他,可是……李乘风紧握着双拳,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赵小宝、韩天行等人坚定而喜悦的目光,他心中无比的坚定,战斗**无比的旺盛。

    因为他知道,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而这一次,他李乘风的名号将彻底的走出灵山,走向这片大陆的最中心最核心的地带:神京!

    一段新的传奇故事,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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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第一季故事正式结束了,更加波澜壮阔荡气回肠大气磅礴热血沸腾的故事,即将展开!

    第二季故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686章 直道疾驰遇险情

    安州,官直道。

    原驰蜡象的平原上,飞奔的马拉列车在官直道上一路疾驰,雄壮的骏马鬃毛飞舞,肌肉随着奔跑的动作而如波浪一般涌动着,天空飘舞的飞雪刚刚接触到它们的身子便迅速融化,与汗珠混杂在一起,从它们身上流淌而下,在它们后面的列车发出格登登格登登的声音,充满了激情的韵律。

    这是一辆从安州发往神京的直道列车,在列车的尾部是富裕的商户和地主人家,他们大多是要奔赴远方采购买卖,少部分是要寻亲探友;他们挤在尾部三列的车厢之中,有的热络的交谈着,谈天说地,交着朋友,还有的则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在这三列车厢往前去,是较为豪华舒适的三截车厢,到了这里,车厢显得一下宽松起来,每一排座位最多都只坐两人,不像之前的车厢,一排坐了三个甚至更多。

    这里的车厢坐着的无不是贵胄官员,或者行伍将官,他们有的是原调他乡,有的是进京述职,还有的则是原职调动。

    这是大齐的惯例,当地将官副将以上的最多在任五年,副将以下的最多在任十年,这是太祖皇帝制定的规矩,为了防止军人做大抱团。

    但这项规矩到现在几乎已经荒废,战家成了尾大不掉的第一家族,军功功勋集团的龙头老大,长时间盘踞西北让这项规矩在西北几乎名存实亡。

    在东南方同样也是如此,龙腾海与第戎国在东南方向厮杀多年,原本将要获胜之时,大齐另外一个死敌傀器国悄然参战,打了龙腾海一个措手不及,两边重回拉锯局面。

    这仗一打就是许多年,大齐东南几乎被掏空,龙腾海眼看成了另外一个东南王,此时大齐皇帝赵百忍坐不住了,哪怕是他再昏庸蠢笨,都不会坐视第二个西北王出现在大齐的东南疆。

    因此赵百忍再次将调动述职提上议案,除了西北与东南两个方向他调动不了以外,其他各地将官开始频繁互相调动。

    这些将官丘八们坐在一团,聊天打屁,喝酒划拳,叫嚷得整个车厢都都盈反沸天,进京述职的文官们全部坐到另外一截车厢去,坐得离他们远远的,可即便这样也能听到他们喧闹的声音,惹得这些文人们用一种极为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各坐一节车厢,文武分级,泾渭分明。

    再往前面去另外一节车厢坐着的则是贵族子弟,他们既无官职,也无功勋,既不属于文官集团,也不属于武将集团,只能是依附于皇室而存在。

    这些从小就衔着金钥匙玉汤勺出生的纨绔们显然已经很熟悉这直道列车,有的相熟的在凑在一块嘻嘻哈哈的玩着叶子戏,有的则倒在宽敞的座位上呼呼大睡。

    再往前头去,则是最为豪华的车厢,里面坐着的全部都是灵山派的弟子,也便是整个大齐第一等的修士老爷们。

    李乘风等人不是第一次乘坐这直道列车,因此显得淡定许多,其他人同样也乘坐多次,更是驾轻就熟。

    最豪华的两节车厢被分配给了藏秀阁单独一节,藏清阁、藏剑阁和藏锦阁共用一节。

    对于这样极为不公平的分配,其他三天阁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虽然名义上李乘风是领队,但掌门看中的是他的领袖才华和斗法天赋,并不是他的绝对实力。

    论绝对实力,这里当之无愧的是大师姐!

    别的不说,穷奇大战中,大师姐挡下九天极焰并杀死穷奇的那一枪,惊艳全场,便是孔云真私底下也颇为赞叹。

    在他们看来,大师姐才是他们这一行人的中流砥柱,而不是那个坐着火箭蹿上来的李乘风。

    而且,大师姐她们毕竟是女子,长时间与男子共处一个车厢,多有不便,出于怜香惜玉这个角度,他们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这一次出征,灵山派派出的人数极少,因为各门各派人数都有限制,上限最多不超过9人。

    因此这一次出征,藏剑阁派出了三人,分别是李乘风、赵小宝、韩天行,虽然赵小宝韩天行是后进晚辈,可在考核评级的个人战中,他们的表现有目共睹,在天阁大战中,他们各自的战斗都被写进战报中,表现同样也都被大家看在眼中,孙永才等人作为刚刚回归的叛阁弟子,心中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非议来。

    藏清阁派出两人,分别是李轩铭和付腾,原本墨羽也有资格参战,但在天阁大战中,墨羽被李乘风几乎打成残废,现下正在养伤,无法参战。

    藏秀阁派出两人,是雷打不动的二人组:大师姐和欧阳绣。

    藏锦阁最惨,仅仅只派出一人:战齐胜。

    千山雪和皇甫松,一人身死,一人残废,诸多高手在个人大战中又接连被李乘风打伤多人,再加上藏锦阁又经历了与玄生门的一场惨胜战斗,实力几乎一蹶不振,从原本凌驾于四天阁变成了四天阁垫底,实力境况惨不忍睹。跟李乘风刚入门时的嚣张跋扈比起来,此时的藏锦阁简直如刚过门的小媳妇,可怜巴巴,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李乘风盯着不远处的战齐胜看着,他没有去质问战齐胜是不是就走了千山雪,因为去了也没有意义。

    战齐胜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除非李乘风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原本李乘风想私底下调查清楚这件事,可马千里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带队出征,奔赴万里之外的神京。

    赵小宝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过了一会才忍不住对李乘风小声的问道:“少爷,为什么我们不从传送阵去,要坐这直道列车啊?”

    正在闭目养神的李乘风睁开眼睛,他笑了笑,道:“怎么,你晕车啊?”

    赵小宝有些讶异的张开嘴,满脸羞赧:“少爷,你怎的知道的?”

    李乘风含笑着递过一个橘子给他,道:“吃点,会好些。”

    赵小宝苦着脸道:“都已经吃了七个了……在吃要长一嘴泡了。”

    赵小宝还是剥开橘子,塞了一瓣到嘴里,道:“就算不晕车,也可以走传送阵的嘛,这多快呀!坐在这车上憋死了,难受得很。”

    在一旁的韩天行忽然探过头来,小声道:“我们为什么去这么早,提前两个月就去神京?”

    在对面忽然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那是因为到了神京,需要进行大量的战前准备,你以为天下第一斗法大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

    与他们一同随行的,还有天下闻名的大齐公主赵飞月,她坐在李乘风的对面,用不满嗔怪的目光瞅了李乘风一眼,似乎在怪他为什么要答应拿下第一这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赵飞月道:“每次天下第一斗法大会都有几十上百个修行门派参与战斗,参战人数超过万人,堪称修行界第一盛事,任何一个夺取个人战第一的修士都将一举闻名天下知,甚至有资格开宗立派!而任何一个夺取门派大战的修行门派都将名传天下,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才来投。这样激烈的竞争与战斗……没有充分的准备,那是绝不可能胜出的!”

    说着,赵飞月认真的看着李乘风,道:“跟灵山派的考核大战不一样,在灵山有金身高手不参战的限制,可在斗法大会则毫无这样的限制!你随时都会遇到金身高手!而且,在灵山的个人考核大战,靠聪明才智,靠斗法天赋也许可以走得很远;但在天下第一斗法大会中,光靠聪明才智和斗法天赋那是绝对走不远的!”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李乘风知道赵飞月这是在为自己好,他认真的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会小心应付准备的。”

    赵小宝见状,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传送过去,要坐这直道列车?”

    赵飞月笑了笑,道:“走传送法阵入京,必须要先提前申报,要神京官员核实批准了以后才能通行,否则天下修士进出神京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有图谋不轨之徒轻松进来,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李乘风立刻举一反三的说道:“如果提前申报的话,被敌对修行人知道了行踪,又在传送点埋伏的话,那岂不是……”

    赵飞月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修行人极少走这样的远程传送法阵,因为……不安全!”

    赵小宝目瞪口呆:“啊?那可是神京啊!神京也会有人埋伏的么?”

    赵飞月嘿的一笑,道:“这种事情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要你对头知道了你的传送时间和地点,在你出现的地方等着埋伏你,那你几乎不可能逃得掉!”

    韩天行忍不住道:“难道神京不管吗?官府呢?神教呢?”

    赵飞月道:“管啊,管了也无法预防啊!那些设伏的往往是大修行人,高来高去,一招得手,立刻远遁,等官府反应过来,血卫赶来的时候,人早就凉透了,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李乘风颔首道:“的确,没有人敢赌。所以,坐直道列车的确较为稳妥……”

    他话音刚落,忽然间听闻远处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像是地震一样猛的一震,整列车厢都被震得脱轨飞了出去,一时间骏马悲鸣着摔倒打滚,列车车厢打着转横飞出去。

    李乘风人被震得在半空中头晕眼花,几乎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让你丫乌鸦嘴!

    终于毒奶奶到自己身上来了吧!!

第689章 神仙打架殃池鱼

    飞奔的列车陡然间脱轨横飞出去,一时间车厢中的游客们摔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但李乘风等人却第一时间都冲了出来,赵飞月更是身形一闪,不等车厢摔在地上身形一闪便飞了出来。

    随后其他人也都纷纷脱身而出,他们惊愕的向同一个方向看去,却浑然忘却了身后那人仰马翻,车毁人亡的恐怖景象。

    李乘风努力操控着花草之力将翻滚的列车止住去势,又将其扶正后,这才回过头来顺着众人目光看向事发的方向,这一看他顿时一惊!

    却见远方天空火云翻滚,火云之中雷电交加,每一道雷电劈将下去,大地便是猛的一颤,隔着老远他都被震得脚底板发麻。

    尤其是当天空火云拉扯着坠下一枚陨石,重重砸在地上的时候,大地更是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如同地毯抖动一样,一阵波浪汹涌而来。

    赵飞月和大师姐异口同声道:“小心!”

    两人各自法力全开挡在跟前,形成一道气墙,李乘风等人只觉得一阵海啸一般的气浪汹涌而来,紧接着地面如波涛涌动,一道狂猛的冲击波和卷地龙呼啸着从他们身旁和身下席卷而过。

    这道气墙硬生生将这冲击波挡下,李乘风依旧听到一阵剧烈的呼啸风声,在他们身旁没被气墙挡住的直道列轨因为地面抖动而松散,又因为这一阵飓风气浪而被掀得凌空飞起,枕木飞得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有些甚至一瞬间便被掀飞到了半空之中,远远的就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李乘风用花草之力缠住了这列车,只怕连列车也会瞬间被吹飞出去,车中那些尊贵的客人们若是还剩下几个能活下来,那就真说不定了。

    “什么情况?”李乘风骇然失色。

    赵飞月和大师姐都面色凝重的看着十几里外的远方,两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赵飞月才道:“前方大修行人斗法,我们躲远点。”

    “什么大修行人,哪个门派的?”李乘风惊怒交加的追问。

    这一场斗法惊天动地那不要紧,可毁了这官直道,影响他们入京却是让人愤怒的事情。

    至于赵飞月所说……多新鲜,这样惊天动地的斗法,他们吃饱了撑的还往前凑,老寿星持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么?

    大师姐摇了摇头,道:“太远了,看不太出来。”说罢,她似乎习以为常淡淡的说道:“前面过不去了,绕路吧。”

    李乘风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此时车厢中那些商贾、勋贵和官员们挣扎着从里面爬了出来,有的头破血流,哀嚎不止,有的抱着他人尸首放声大哭,形容凄惨,令人动容。

    李乘风道:“那他们呢?”

    大师姐冷清的说道:“除了自认倒霉,毫无他法。”

    李乘风眉毛一挑,怒气勃发,刚要说话,一旁的赵飞月道:“一会便会有官差前来赈济救援,不用担心。”

    李乘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他目光复杂的看向远处,双唇紧紧的抿着,双眉更是紧锁如山。

    赵飞月劝解道:“这等大修行人斗法,寻常难得一见。而且这已经是避开了繁华都市在这荒郊野岭厮杀,他们命不好,怪不得旁人。谁还没遇到过个天灾呢?”

    李乘风摇了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一行人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离此处不远一两百里便是宿州北部第一镇达阳镇,在那里他们可以换乘直道列车继续前行。

    可李乘风内心深处却隐隐觉得,这并不是天灾,而是……**!

    大师姐瞥了李乘风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你不是救世主,这些人不因你而伤亡,你也没有理由和义务去救济他们,这是官府的事情,并不是你的。现在你是灵山派弟子们的领队,你要为我们负责,要为整个灵山负责,否则这次天下第一斗法大会堕了灵山的威风,你粉身碎骨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李乘风心中一凛,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赵飞月也道:“天底下需要救济之人何其多,就算把你劈成千万份,你也是救不过来的。”

    李乘风苦笑道:“我知道的,我们走吧。”

    李乘风转过头去,李乘风等人在飞行符箓的帮助下迅速飞离,那些哭嚎声也被他们迅速的甩在脑后,越来越远。

    过不多时,他们便飞到了达阳镇。

    李乘风等人刚刚进入城镇,便引来无数的目光,因为他们身穿灵山派的修士长袍,原本没有等级的李乘风等人都穿上了等级分明的长袍。

    李乘风的袖口上镶着两道蓝边,这说明在马千里、孔云真等师伯们的眼里,他的实力离金身也只差了一重天的距离而已。

    赵小宝的袖口上镶着两道青边,韩天行的袖口上镶着一道青边,说明师伯们认为他们已经登堂入室,具有较强的战斗力。

    一场考核评级的大战给灵山派的格局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人们势头极猛,纷纷上位,最扎眼的便是李乘风、赵小宝和韩天行的藏剑阁三人组,他们三人像冲天火箭一样,一飞冲天,鱼跃龙门。

    达阳镇并不大,比起成安和同安来,相差甚远,一大清早城门处的人流便稀稀拉拉,完全没有同安和成安那一派欣欣向荣,人头涌动的热闹景象。

    按理说这里并不应该有官直道列车,但这里位置险要,四通八达,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这才在此铺陈列轨,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官直道车站。

    刚进城,众人只是四处打量了一眼便对这小小的城镇没了兴趣。

    大师姐看了欧阳绣一眼,欧阳绣立刻会意,道:“我去办理直道列车的手续,你们稍等片刻。”

    李乘风看着欧阳绣离去,见她神色间完全看不到任何欧阳南牺牲死去后亲人离世的悲伤模样,心中一时间有些唏嘘。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办理需要花费些时间,我们找出客栈歇息一下吧。”

    她这话看似对李乘风商量,但实际上却透着颐指气使的意味来,毕竟这一行人,大师姐才是真正的领袖人物。

    李乘风自然说不出个不字来,他点了点头,道:“也好。”

    一行人正要离开,忽然间赵小宝一拍脑袋,哎哟一声叫嚷道:“我想起来了!”

    李乘风瞪了他一眼:“一惊一乍的!”

    赵小宝面色复杂的说道:“何柱师兄的家好像便在此处!”

    李乘风一愣:“傻大个?他家在此?”

    赵小宝小心的看了李乘风一眼,试探的问道:“要不要去他家看一看?”

    李乘风心中像是被人猛的揪了一把,很是难受,他有些不敢去面对丧子的那位老母亲,可是傻大个临死前对自己的遗愿似乎还在他耳旁回荡:照顾俺娘!

    这声音在李乘风脑海中激荡回响,让他胸口如沉巨石,喉咙中更是哽塞难言,眼眶也是发红发热。

    大师姐、赵飞月等人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李乘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先安顿下来,我去何柱师兄家里面瞧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衬的。”

    大师姐不置可否,带着其他人转身便走,赵飞月怜悯的看着李乘风,道:“我陪你一同去。”

    赵小宝和眼眶发红的韩天行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一同去。”

第690章 春蚕到死丝方尽

    达阳镇地方十里,算上周围也只是三村四屯,李乘风等人在闻讯后,很快便寻到了傻大个,也便是何柱师兄家中所在。

    李乘风一开始还担心不好询问,但没想到的是一问便知,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定是这达阳镇中就何柱师兄这一个修行人独苗子,故而物以稀为贵。

    想来成安城每次灵山派的入门大典,但凡要去参加考核的成安子弟,连太守老大人都要欢天喜地的恭送,预祝他们选拔入门,那架势可比恭送秀才们进京中举要大多了。

    这达阳镇看起来鸟不拉屎可好歹也出了个灵山派的修士,怎么着也算是鸡窝里飞出了个金凤凰吧?

    可李乘风一路捏着鼻子,忍着一路上的牛粪、鸡屎味儿来到越上村时,李乘风才知道他又想错了。

    鸡鸣狗吠的村头一辆颠簸的牛车上坐着一名蓬头散发的老太太,这老太太身着布袄,布袄上打着满满当当的花色补丁,她皮肤枯黄龟裂,仿佛地上干涸许久的黄土,骨瘦如柴的她看起来风烛残年,可那眼眸中透出来的劲头和她那从村头能听到村尾的嗓门都透出一股勃勃盎然的生机来。

    这老妇正坐在牛车上对着一户农家破口大骂:“你这娼妇养的王八孙子,是哪家爷们的臭虫把你们生养出来,做的这等见不得人的肮脏下流事,仔细将来跌了茅坑噎死,瞧见了你们祖宗后悔当年没把你们射在茅坑里喂蛆!”

    这嗓门如同破锣,吼得几米开外农户家门口挂着的风铃都叮当作响,李乘风这样在街头跟混混姐儿对着骂街一个时辰不带重样的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李乘风毕竟是贵族出身,破落贵族那也是贵族啊,而且谢氏是名门闺秀出身,从小家教将李乘风养得极好,哪怕是对着骂街,那也是极文雅的词儿,缺心眼没文化的一时半会都听不出来是夸人还是骂人。

    可这样腌臜污秽的骂人话语说出来,李乘风听了都忍不住皱眉,更何况是韩天行这样读圣贤书长大的书生,以及赵飞月这样从小在宫中长大,众星拱月的公主?

    赵飞月猛然间一听,眉头一皱,神色中透出一丝不满和恼怒来。

    李乘风也听不下去,上前便借着问路的由头去打断了这老妇的村头骂街:“这位大娘,请问何柱何师兄的住处在哪里?”

    这老妇一听,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李乘风等人一眼后,一张老脸裂开似的笑得跟多花儿一样:“哎哟哎哟,我说今儿村头喜鹊儿怎生叫唤呢!原来是我儿的同门来了,大喜,大喜!”

    她话刚落,便听见屋内有男人大声叫嚷骂着回嘴:“你这泼皮老娼,人家村的佃租只交三成,你这生儿子没屁.眼丧心病狂的老东西居然敢收五成,留神将来天爷爷收了你满门,绝了你的后!”

    这话说得李乘风心中一痛,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何母得意洋洋的叉着腰,坐在牛车上大声回骂道:“孙家的孬货,你爹娘可是生你的时候嚼了蛆噎了粪,生生坏了自家的囊球,累得你胆小如鼠,胯下无毛,竟连骂人都要隔着门板?告诉你,老娘可有个好儿子!老娘的儿子高大壮实,胯下玩意比你胳膊都粗,球儿比你脑袋都大!将来呀,他可是要得道成仙的人物,老娘说不得将来要随他鸡犬升天,过上那神仙般的日子!”

    李乘风等人听得面面相觑,心中百味杂陈,又是悲苦,又是难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母这番得意炫耀,邻居听不下去了,有一名老妇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原本指望着你儿是个修士贵族,将自家田过继到你家名下避税躲捐,谁成想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老娼妇居然如此黑脸黑心,佃租居然敢收五成!”

    许是这何母平日里在村中极不得人心,左邻右舍都纷纷出来破口大骂:“就是就是,你这丧了心的老娼妇,你收五成佃租,你让我们怎么活?”

    何母坐在牛车上,叉着腰毫不示弱的一个个指着对骂:“嫌我收得高?好啊,那你们去租别人家的田呀!”

    “还有你,张家的!当初你还不是想贪图便宜?现如今觉得没便宜可占了便想反悔?告诉你,呸,没门!天底下哪有什么便宜都你们一家占的道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苍蝇下的粪球蛋儿,长大了也是个滚粪的蛆儿!顶多就在茅房里面打转吃香,还真想上天怎的!”

    “哟,这不是赵老太吗?怎么着,你也要跟着造反吶?有能耐去告我呀!告诉你们,当初过户的条子可都在老娘手里呢,就算这状告到皇帝老儿面前,他也要为老娘做主!”

    “还有你,小卓子,你穿开裆裤的时候,老娘还弹过你的鸟儿呢!谁给你的胆子朝着老娘龇牙!留神老娘踢爆你裆,让你家绝后!”

    李乘风等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何母坐在牛车上在村头“舌战群儒”,见她一人怒骂村中越来越多村民们,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以一敌多,丝毫不落下风。

    赵飞月只觉得这一会儿工夫听到的腌臜脏话比她这辈子听到的脏话加在一起还多,没来得脏了她的耳朵,污了她的脑子,她忍无可忍,厉声喝道:“噤声!!”

    她这一声大喝,震得众人立刻止声,村中的村民们一个个怯怯的看着赵飞月这绝美身子,华贵衣裳,以及那卓尔不凡的气度,怯怯的便不敢再说话,一个个嗫嗫的扭头离去,只是离去之时都不禁恶狠狠的用眼神剜了何母一眼。

    但何母这样能以一敌百的大喷子又岂会在意这样弱鸡无力的眼神攻击?她得意洋洋的回头,仿佛打了大胜仗得胜归朝的大将军,她脸上丝毫没有丁点儿的羞愧之色,笑嘻嘻的对赵飞月道:“哎哟,这姑娘长得真俊!真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人物,老婆子当年在春红院见多了花魁也没见到过你这般的人物,真真是可煞人儿!”

    赵飞月见她拿自己跟妓院的花魁相比,哪怕是在夸她,心中也跟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两条好看的眉毛越挑越高,若不是看在李乘风的面子上,这会儿便要发作。

    李乘风见状连忙道:“伯母,我等奉何柱师兄的命,前来探望伯母……”

    何母不等他说完,便又笑嘻嘻的打断道:“瞧瞧,我这老婆子真是粗鄙,不懂待客之道,竟是怠慢了贵客!来来,你们都是我儿的同门,快来我屋里坐坐,喝口水也便是好的。”

    李乘风等人对视了一眼,赵飞月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李乘风便笑着说道:“那就叨扰了。”

    “哎哟,什么话,诸位能来我家做客,那是老婆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何母自己挥鞭赶着牛车,一指村头几百米开外的一处地方道“我家便在那儿,几位贵客劳驾移步了。”

    李乘风点头笑道:“伯母前头带路,我们跟着便是。”

    几个人微微皱眉的跟在牛车后面,忍着这一路上的泥泞和污浊,走出几百米后来到何柱的家中,一时间四人看了顿时面面相觑。

第693章 恶有恶报终得报

    也许是害怕李乘风将来找不到自己,苏月涵这一次并没有彻底的改头换面,她只是换了一身行头,脸上点出了一些小小的雀斑,遮住了她清秀绝伦的面孔,少了几分惊艳,却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娇俏可爱。

    自从悄然离开李乘风后,她便像没了魂一样,整日里失魂落魄,虽然一路努力在追查她那个大仇家的下落。

    可是这个线索感觉却时断时续,有时候清晰无比,有时候却又隐若难觉。

    尤其是当她追查到达阳镇附近的岳州城时,这线索便彻底断绝,那个大仇人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让苏月涵十分沮丧痛苦,她越发的茫然,只觉得天下之大,自己不知何所往,不知又能何所安。

    她不敢继续再往前走了,因为她没了线索,也不敢离灵山太远,她害怕李乘风到时候找不到自己。

    于是她便在岳州城住了下来。

    岳州城不大,但比达阳镇却又大了不知多少,她这样一个小姑娘住进来,如同大海中滴入了一小滴雨水,压根没有翻出花来。

    但在苏月涵住着的地方,她却像一块小石头砸进了小水潭,在附近住的年轻小伙儿们的心头荡漾起了层层涟漪和波澜。

    苏月涵很清楚自己自己的相貌不算人间绝顶的绝色,比赵飞月,缺一分惊艳,比大师姐缺一分冷艳,比柳素梅缺一分清艳,可她却有她独特的魅力与特点。

    她的相貌极其清秀,透出一股清纯可人的味道,这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具有一种可怕的吸引力,如果她不掩饰,必将引来权贵的追逐和觊觎,而她掩饰过后,却同样引来了周围普通年轻小伙子们的注意与爱慕。

    苏月涵告诉他们自己是前来投亲的,可没想到的是亲人早就已经搬走了,为了生计,她就在一家酒肆里面暂时的住了下来,而且客串起了酒娘的职位。

    这家店的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许多年轻小伙子们没事就往这家店里面跑,盯着苏月涵纤细的腰肢和可爱的面孔痴痴的傻笑。

    这也多亏北地男儿民风较为淳朴,没有好色鬼伸出禄山之爪,虽然也有地痞混混企图来骚扰苏月涵,可在幻术师的面前,他们又岂能讨得了好去?

    只可惜好景不长,苏月涵没呆多久,她便感觉到了一种空前的危险在向她袭来。

    这是一个顶级幻术师独有的预感和直觉。

    尤其是当大修行人疯狂斗法,打得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的时候,所有的城中居民都瑟瑟发抖的躲在自己家中,听着外面恐怖的动静,苏月涵却忽然发疯一样冲了出来,首先将酒肆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他们家那可爱的小女儿拉了出来,并告诉她们要快点跑。

    苏月涵的话一开始当然没有人当回事,可随后安河决堤,整个岳州城立刻陷入了沸腾,无数百姓疯狂出逃,到处都是出逃的人流和趁火打劫打家劫舍的流氓们。

    仿佛同安惨案又要在岳州上演!

    但不幸中的万幸,岳州没有同安那么多的人口,也没有遭受那么可怕的天降陨石的恐怖打击,洪水虽然卷走了不少百姓,但依旧有许多的百姓逃了出去。

    他们疯狂的往高处逃去,然后看着一片汪洋的家园,一路逃亡,往最近的城镇柳州城而去。

    苏月涵麻木的跟在人群之中,她比他们还要茫然无助,这些灾民们的家园被洪水吞噬,可他们至少在洪水退去以后还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至少知道在灾难来临时要往何处去跑。

    可苏月涵呢?

    她的家在哪里?她又要往何处去呢?

    苏月涵的茫然与无助让她失去了敏锐的观察力,这也让她与李乘风等人远远的错过。

    “涵姐姐!”一个脆脆的声音忽然唤醒了苏月涵,她扭头向旁边看去,却看见一个扎着双丫髻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眨巴着溜圆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这是酒肆老板和老板娘的女儿,名叫小竹子,苏月涵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她有着一双又大又圆,又黑又亮的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明亮透人,眼眸中纯真得仿佛山涧的小溪,一眼就能看的到底,不含一丝的杂质,她的面孔圆圆的,皮肤白皙中透着红润,仿佛一个可爱的小苹果,粉嘟嘟让人想要咬上一口,最招人喜欢的是她非常爱笑,经常咯咯咯的发出云雀一般动听的声音,露出嘴上面那一排又白又细小的牙齿,仿佛海边一串珍珠结成的乳白色项链。

    小竹子手里面抓着半个火烧,她一只手抓着苏月涵的衣角,踮着脚将手里面的火烧举得高高的,眼睛里面透着狡黠。

    苏月涵看到她,一下心中的沉重与悲伤都消散了许多,她笑着将小竹子抱了起来,柔声道:“你可小心的,让坏人看到了,可要抢了去。”

    小竹子咯咯笑着,凑到苏月涵耳边,小声道:“涵姐姐,这是我偷来的!”

    苏月涵笑道:“你在哪儿偷来的?”

    小竹子掩着嘴,悄悄的往后瞥了一眼,道:“从我娘亲哪儿偷来的。”

    苏月涵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怎么偷你娘的东西?小心她打你。”

    小竹子咯咯笑着:“她才舍不得呢!涵姐姐,你快吃!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对于苏月涵这个看起来年轻可爱的小姑娘来到酒肆里面,自然是提防万分,一点也不欢迎的。

    若不是酒肆里面实在缺好看的酒娘,若不是自家男人并不太多留意她,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来酒肆中做酒娘的。

    女人天生就有一种直觉,尤其是对于那些会给自己带来威胁的同性,她们的直觉精准得可怕。

    虽然在观察后老板娘发现苏月涵对自己的地位构不成威胁后,她依旧对苏月涵十分冷淡和充满了敌意,尤其是苏月涵提前发下灾难的异样让他们既感激,又恐惧。

    逃亡的这一路上,两口子至今都没有对苏月涵说一声谢谢,而且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她,甚至连吃饭都是如此。

    只有小竹子念着涵姐姐,悄悄从老板娘的包裹里面顺了半个火烧来给苏月涵吃。

    苏月涵自然不缺这一口吃的,她怜爱的摸了摸小竹子的脑袋,低声道:“你吃吧,姐姐不饿。”

    小竹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月涵,惊讶说道:“涵姐姐,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还不饿么?难道……”她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真的是妖怪么?”

    这一刹那间,苏月涵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她内心巨震,面孔上却分毫不露端倪,她故作讶异的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小竹子低声道:“因为他们都这么说呀,说涵姐姐你能预知灾难,是个妖怪!”

    苏月涵微微松了一口气,刚要笑着说话,忽然间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惊恐的嘶喊声:“妖怪,有妖怪!!”

    苏月涵这一刹那间都有点怀疑人生:自己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以至于谁都能认出她的身份?

    苏月涵强忍着杀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嘶喊的这人指着一个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胖子,嘶声大喊着,这个胖子像一具行尸走肉,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戴在头上遮掩面孔的兜帽也跌落到脑后,露出了面孔。

    众人一看,立刻惊恐得如潮水一般四处退散。

    苏月涵定睛一看,却见这个胖子肥头大耳,但到处都是黑色的肿瘤,肿瘤上破疮流脓,发出阵阵的恶臭,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胖子向周围的人伸出手,手上同样也满是破疮脓血,他发出一声悲鸣呻.吟:“救我,救我……我是同安太守徐涛,救我……”

    可惜的是,这里的人没有一人认得他,更没有一人听得清楚他口中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们都像看妖怪一样,远远的避开着这个曾经对同安惨案推波助澜的太守徐涛,任由他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像一块腐烂而无人去管的臭肉。

第694章 众人一心恨滔天

    徐涛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并不是在同安城抛弃了视他为老大人父母官的十万百姓们,也不是他欺君罔上,辜负圣恩,更不是他陷害忠良,丧心病狂。

    而是……他居然被自己的师爷出卖了!

    他居然没有看透这个师爷是这样一个两面三刀,临阵脱逃的货色!

    周凌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哀求周凌不要杀死自己,可没有杀死徐涛,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宁愿周凌杀死自己!

    一开始徐涛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随后他就发现他的皮肤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坏死,他的身上结出像蛇鳞一样的硬茧,这些硬茧由小到大,由硬到软,紧接着一片一片的蛇鳞生长成一个一个的脓包黑泡,直到腐烂破败,流出可怖的黑黄色浓水,散发出一股消散不去可怖腐臭味。

    这味道如同夏日腐烂的臭肉堆放许久,只闻一下便让人骇然色变,夺路狂奔。

    一开始徐涛还想赖在自己位置上继续当他的太守,可是他的异变让他的美梦彻底破灭。

    光是这样的恶臭便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根本没有人敢靠近他身旁三米范围之内,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服侍他的人。

    最关键的是那无穷无尽的痒痛折磨,让徐涛夜不能寐,食难下咽。

    美食在他这里永远的丧失了味道,再好吃的佳肴不仅味如嚼蜡,而且还品出一股恶臭之味。

    徐涛求遍了附近所有的名医,可他们却都束手无策,甚至,他请来修士帮忙查看,可有懂行的修士一看之后脸色剧变,扭头便走;而那些没有本事骗吃骗喝的修士,在骗去了他一大笔钱财后,一个个都跑得干干净净。

    终于,他明白过来:这是周凌带给他的诅咒,为了惩罚他的所作所为!

    徐涛被折磨了半个月之后,他终于绝望了,他想求死,以解脱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可是徐涛随后又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情:他死不掉!

    无论徐涛是上吊,自刎还是投河,他都发现他根本死不掉!

    他悬梁自尽,吊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断气,甚至他无穷无尽的入骨疼痛和疯狂奇痒发作得更加厉害,让他落下来后满地打滚。

    他自刎,却发现哪怕剖开自己身上的血肉,里面都没有一滴鲜血流淌出来,看到的只是可怖的腐烂黑肉和在里面蠕动的蛆虫。甚至,他挥刀看下自己的一只手,他的这只断手很快也会再生长出来。

    他投河,除了将这条河附近所有的生物全部毒死,将整条河变成了一跳臭气熏天,死气沉沉的死亡之河之外,他没有任何的伤害。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便是徐涛眼下最为痛苦的现状,这也是周凌对徐涛最凶残的惩罚!

    徐涛崩溃了,他冲到周凌现身的地方放声哀求,苦苦求着周凌杀死自己。

    周凌听到了他的哭求,她再一次出现在徐涛的身旁并告诉他,想要解脱这样无边无际的痛苦,就要前往神京,到皇帝老儿的跟前,将同安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并向世人揭发修行人的“罪恶”!

    徐涛答应了,他踏上了前往神京的单程旅途,可随行的仆从很快得知了他的目的,于是他们全部都跑得一干二净。

    若是徐涛进京治病,将来治好了,他们这些仆从说不得有护主之功,可徐涛进京是干嘛的?

    自首去的!

    就他犯下的那些事儿,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们这些仆从还陪着他一同去送死陪葬么?不跑那不是傻么?

    徐涛离了仆从,一时间茫然无助,只得投官寻求同僚们的帮助,可是他倒霉催的去到了岳州,刚进城没呆满一夜,洪水便来了,慌乱之中他只能匆忙的跟着逃亡,可没逃多久,他就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苏月涵一眼就认出了徐涛这是什么情况,他身上充满了可怖的阴尸冥气,这是九狱冥王独有的气息与力量,只有被妖王诅咒过的人才会受到如此可怕的折磨。

    苏月涵知道厉害,立刻拉着小竹子往旁边躲闪,她低声道:“快躲远点,这人身上带着瘟病,千万别沾上了传染了去。”

    她声音极小,只有小竹子听见,但小竹子天真烂漫,立刻便高声嚷嚷了出来:“大家小心呀,这人身上带着瘟病,大家可别沾上了传染了去呀!”

    她声音又脆又亮,周围人立刻听得清楚真切,原本就离徐涛挺远的人们立刻如潮四散,让出一块老大的空地来。

    徐涛一下如同退潮露出来的鱼儿,垂死待毙,任由围观。

    这一刹那,徐涛脸色剧变,若不是他面孔一片可怕的灰黑色,这羞怒之情便要叫人瞧了去。

    他此时本来就一副衰神在世,瘟神行走人间的模样,周围人根本不敢靠近,小竹子这么一喊,其他人越发的警醒。

    “我就瞧着他不对劲吧!”

    “瞧他这模样,还出来祸害人!”

    “传染了可如何是好?”

    这些人恐惧而紧张的盯着徐涛,眼神极其不善。

    徐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乃同安太守徐涛,诸位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谢!”

    周围有人立刻惊讶道:“同安太守?那个弃城而逃的太守?”

    徐涛脸色一变,争辩道:“我没出逃,我只是凑巧不在城里!”

    又有人冷笑道:“同安太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真是说笑!定是撒谎!”

    “对!大家别理他,快走快走!”

    “走?走哪里去?他一直这样跟着我等该如何?”

    “该死,你身患瘟病,为何还要来祸害我们!”

    “打死他,打死他!!”

    人群越来越激昂,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发喊,众人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捡起石头便朝着徐涛砸去。

    一时间石如雨下,暴雨倾盆,只一会儿工夫便将徐涛砸得头破血流,一股极为可怖的恶臭味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人群中立刻有人捂着口鼻,闷声大喊道:“果然他身患瘟病!大家砸死他,然后一会烧了他!免得传给我们!”

    逃难中的众人最难有主意,他们立刻大声应和,又继续疯狂的砸着,只一会儿工夫便将徐涛砸成了一滩肉泥。

    有人远远的扔过去火把,又将他烧得火焰冲天。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月涵等人都已经早就离开后,当清冷的月光撒向人间时,徐涛被砸烂烧焦的肉身抽动了一下,又开始重新生长起来。

    没过多久,徐涛便又复活了,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痛痒得在地上拼命翻滚。

    徐涛咬着牙,眼睛里面透出一股可怖的恨意来,这浓烈的恨意似乎要焚尽一切,要将这人间拖入地狱与他一同陪葬!

第695章 自古艰难唯一死

    李乘风等人想要换乘直道列车的计划终究还是再一次搁浅了,岳州大堤崩溃的速度远比想象得要快得多,尤其是李乘风他们要从北往南去,正好与洪水肆虐蔓延的方向一致。

    从岳州城到渊锦城,不过两百余里的距离,李乘风等人从岳州城赶到渊锦城,列车就不能再往前开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洪水肆虐从安河泛滥到附近,冲入了辽河,导致辽河水位暴涨,继而引发连环效应,辽河堤坝一冲既溃,洪水像高山雪崩一样,打着滚一路疯狂的摧毁堤坝,从上游一路冲到中游,只一日一夜便糜烂八百里!

    再加上屋漏偏逢连夜雨,斗法导致大地崩裂,地层中的热气从地缝中钻出涌入天空,继而导致暴雨临盆!

    轰隆隆!!

    一道炸雷滚滚而过,震得驿站中的李乘风心中猛的一震,他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

    外面的倾盆大雨不仅浇得整个渊锦城抬不起头来,也浇得李乘风心中压抑沉重,刚进城,他就已经看到了许多的难民四面八方的向渊锦城涌来,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难民,整座城哭喊声,叫嚷声震动云霄。

    太守张俊明将他们统统都安置在城南,正好离李乘风他们所在的直道驿站不甚远,那喧嚣沸腾的哭喊声、*声、喝骂声,如潮水一般涌来,夹在在呼啸的雨声中,不绝于耳。

    这个声音在李乘风的耳里,如同魔音催命,听得李乘风坐立不安,浑身痛苦。

    如果李乘风从小是一个锦衣玉食,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城内那些百姓们的死活,他八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高高在上的纨绔们又何曾体会过民间百姓的疾苦?

    他们的善心往往是一时兴起的怜悯慈悲,根本不是感同身受的同理心。

    可李乘风虽然也是大户人家子弟,但他从小就在市井街头摸爬滚打,这些难民当中有无数他熟悉的那一类人。

    他们当中有的是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农户,有些是矜矜业业,谨小慎微的小买卖者,有些是白发苍苍的为人父母者,有些是抱着孩童,哺乳的母亲。

    这些人,李乘风都太熟了,他也都太了解了。

    他们也许都各有各的问题,有些是鸡贼耍滑的小市民,有些是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的小混混,有的人抠门吝啬,有的人刻薄尖酸。

    可正是因为这些人,他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供养着整个大齐的官府、军队以及他们这些最顶层的修行人们。

    从何柱师兄的家中离开后,何柱的母亲让李乘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那样一个尖酸刻薄,凶悍粗鄙的老太太,却一样有着金子一般的品质:她将自己一切最好的东西都奉献给了她的孩子,自己一无所求,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能够将来衣锦还乡,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能够引以为傲。

    她与何柱,只是整个大齐与修行界的缩影,他们牺牲了自己,奉养了他们这些修行人,而他们这些修行人……又做了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刚刚从李乘风的脑海中冒出来,就像一个魔鬼一样在李乘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千山雪被李乘风等人击败后,刻骨的仇恨终于宣泄,藏剑阁的生死存亡这把悬在李乘风头顶的利剑也终于拿掉,虽然他又面临新的危机与压力,但李乘风知道,这一次马千里给予他的压力与危机,远远不能和之前的千山雪带来的威胁相比。

    也正因为这样,他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的去思考一些问题。

    如果说之前的修行是为了保护洗月李家的安危存亡,那李乘风现在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只要他自己不去作死,短时间内洗月李家可以高枕无忧。

    那么将来如果洗月李家重新名扬天下,那他接下来的修行意义又是什么?

    “少爷,你怎么了?”一旁正在看一本修行典籍的赵小宝敏锐的发现了李乘风的异常,他低声问道。

    李乘风微微一愣,他看向赵小宝,低声道:“小宝,你说……修行的意义是什么?”

    赵小宝愣了一下,另外一旁在小心翼翼为天龙剑做着保养的韩天行忽然接道:“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光宗耀祖!”

    李乘风反问道:“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机会多得很,你哪天中举了,当官了,一样可以做到;甚至你若是有手段,当一个富甲一方的富豪,同样也可以做到,为什么一定要修行?”

    韩天行不假思索的说道:“因为修士高高在上!”

    李乘风立刻又反问道:“修士真的高高在上吗?”

    韩天行愕然道:“一等的修士,二等的文士,三等的武士,这修士不是一等一的贵族么?”

    虽然以前是一个文人,并没有功名的韩天行却一直把自己当成文士,直到他在灵山成为了一名修士,他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将自己当成了一名修士,倍加骄傲于自己的这个身份。

    李乘风嘿的一声反问道:“那当初你在藏清阁,为何被欺负得这么惨?天底下有你这样被欺负得活不下去的高高在上的贵族吗?”

    韩天行顿时哑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那是因为我还不够强,若我哪天修炼到掌门那样的境界,自然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李乘风又反问道:“那掌门为何到现在又未能飞升?如果飞升以后,到了九重天,会不会有比他更强的仙人?他们又会不会欺负他?”

    这一句话问得韩天行顿时凛然,他隐隐然明白李乘风的意思。

    李乘风摇头道:“依我看,修行人能超脱轮回,跳出生死,这就是一个惊天骗局!”

    韩天行和赵小宝都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什么意思?”

    李乘风冷笑着反问:“这个世界上最怕死的人是什么人?”

    韩天行想了想,道:“老百姓!民众如羊,胆小如鼠,他们最是怕死!”

    李乘风摇了摇头,道:“那些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的疾苦百姓么?不,他们并不怕死!他们怕死是因为他们还有希望,可一旦他们没了希望,那他们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近在咫尺 人尽敌国!”

    赵小宝试探道:“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官员们么?”

    李乘风道:“是的,他们怕死,他们舍不得他们的荣华富贵,可他们是最怕死的人么?不见得!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有一天都是会死的!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楚云楚大人不正是先例?”

    韩天行想了想,道:“是我们这些修士们么?”

    李乘风喟然而叹道:“是的,我们都非常怕死,因为在理论上来说我们都有可能有一天长生不死,享尽荣华富贵。可是,我们同样也会为了理想与信念,抛头颅洒热血,狭路相逢时,明知不敌也扬眉拔剑!”

    这一番话说得赵小宝和韩天行两人都眼睛发亮,目光锐利,仿佛回到了藏剑阁最危难的那一段时期“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韩天行道:“师兄,我想不明白了。”

    李乘风嘿然道:“是那些真正高高在上,已经超过轮回,超脱生死的大修行人们!”

    赵小宝和韩天行相顾骇然:“他们?”

    李乘风认真的说道:“没错,正是他们!天底下岂有大修行人自我牺牲的先例?天底下岂有大修行人不惜身的事情?没有,一个都没有!越是爬得越高的大修行人,他们越是怕死!”

    韩天行迷糊道:“师兄,你说这个是想要说什么?”

    李乘风看向窗外,他目光深沉,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将他心中思考总结出来的一番话给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番话说出来,惊世骇俗,石破天惊!

    此时外面传来轰隆雷鸣声,将夜晚瞬间照得通明透亮,紧接着一个凄厉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决堤了,决堤了!!洪水进城了!!”

第696章 从来救命如救世

    李乘风听到这声音瞬间起身,赵小宝和韩天行也猛然起身,三人对视一眼,一起冲向屋外。

    他们刚出了驿站,便听见远处轰隆隆的声音滚滚而来,天空暴雨如瀑,远远的夜色中仿佛一头看不见的吃人巨兽正在步步逼近!

    城中的百姓们惊慌的奔出家门,如果有人站在高处便能看到渊锦城中的百姓民居一家一家的亮起灯火,整座城市瞬间苏醒。

    黑夜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洪水,只有惊慌的人们嘶声大喊着,以及听着远远的洪水声席卷大地,在黑暗的夜幕中与暴雨声卷杂在一起,咆哮着,嘶吼着,令人惊惶不安。

    看不见的恐惧虽然更加令人崩溃,可是百姓们又岂愿意因为这看不见的景象而抛家弃业,深夜出逃呢?

    百姓们有些惊恐的透过门扉缝隙向外看着,胆子大一点的推开门站在屋檐下伸头探脑,大声的打听着情况。

    李乘风双眉紧蹙,心中犹豫不决,一旁的赵小宝道:“少爷,怎么办?洪水就要来了,我们怎么办?”

    李乘风瞥了赵小宝一眼,这家伙到底是一块长大的发小,深知李乘风的秉性,绝对不会对眼前的事情坐视不理,因此他问的不是:跑不跑,而是该怎么办。

    韩天行也是聪明人,一下从这一句话中品出其中三味来,他道:“师兄,我们要去救灾么?”

    李乘风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大师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行!”

    李乘风他们扭头一看,却见大师姐他们从驿站旁边房间闪了出来,她面容冷峻,毫不犹豫的否决了韩天行这个提议。

    韩天行惊愕道:“难道我们任由这满城百姓遭灾么?”

    大师姐声音出奇的冷酷,她反问道:“那我问你,你如何救灾?”

    韩天行满肚子都是圣贤书,满脑子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想法,还没有完全从一个读书人转变成到一个修士,他道:“当然是疏散百姓!然后防洪救灾!”

    大师姐冷笑道:“好,疏散百姓?你去试试,看看谁会跟你走!防洪救灾?你怎么防,怎么救?靠你手中的剑?”说着,她看向赵小宝,道:“还是靠你这点三脚猫功夫?”

    赵小宝一不留神,躺着也中了一枪,他俏脸憋得通红,激怒道:“难道我们就袖手旁观么?”

    大师姐冷冷的说道:“如果救灾也要靠我们,那要官府做什么?”

    李乘风侧耳听了听,道:“洪水的确来了,已经到城北了!”

    说罢,城北大量人流蜂拥南逃,喧嚣的人流声,叫喊声,和洪流怒浪声滚滚而来,随后一个响亮的呐喊声穿透夜空。

    “洪水进城,大家快跑!洪水进城,大家快跑!!”

    随着这个声音一路而来,终于象征着官府警示力量铜锣大声的响了起来,百姓们终于慌张了起来,捕头、监市、守备们纷纷挨家挨户的大喊着,城中的卫队也纷纷出来扑到城门口拼命堵塞着城门,不让洪水继续冲入城中。

    “太守有令,洪水入城,大家速速出城南向西面高处逃散!!”

    城中的呐喊声此起彼伏,负责组织民众的官吏们齐声大喊,整个渊锦城一片沸腾。

    大师姐颇为惊讶的咦了一声,嗤笑道:“想不到,这渊锦城的太守居然没跑?倒是难得……”

    欧阳绣此时道:“师姐,这直道列车又坐不了了,我们接下来往何处去?”

    虽然李乘风是名义上的领队,可他也就只能指挥得动两个人,除了赵小宝和韩天行,其他几人他根本指挥不动。

    修行界是实力为尊的地方,他们虽然佩服李乘风,但大师姐的绝对实力摆在眼前,绝对资历也摆在这里,他们不可能去听李乘风这样一个连金身都没有,刚入门没多久的新人师弟的话。

    李乘风也很有自知之明,一路上也不发出任何指令,以免自取其辱,他扭头看着大师姐,看看她有何意见。

    大师姐道:“出城,西边地势高,去西边五百里外的宁泽城,那里有直道列车,我们坐那个去,速度要快,赶在洪峰到达之前我们还能走,若是慢了,洪水先到了,我们就又走不了了!”

    众人尽皆点头,扭头便冲进屋飞快的收拾了行囊,冲了出来。

    李乘风却呆呆的看着城中的百姓们,他们大声哭泣着一路三回头的踉跄而行,有些人舍不得家中坛坛罐罐,抱着大门死活不肯松手,来组织驱散民众的捕快和卫兵用木棒拼命敲打,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肯离开。

    哭喊声、叫嚷声震动云霄,紧接着忽然城北轰隆一声巨响,洪水瞬间冲破了城门,无数凄厉的嘶喊声随着洪流席卷而来。

    大师姐等人立刻飞到半空之中,躲开这铺天盖地的洪流,李乘风驱使着大鹏,带着韩天行与赵小宝飞到空中,他们触目惊心的看着这洪峰瞬间吞没了街道上的百姓们,这些民众像蚂蚁一样被卷入到洪水之中,上下沉浮,他们拼命挥舞着胳膊,拉扯着一切能够拉扯到的东西。

    有些百姓还没有被冲走,拼命抓着旗杆、墙门等事物,却被这些人一拉扯之下,也都跟着一块拉扯进了洪流之中,他们也便开始拼命的挥舞着双手,将更多的人拉扯进这洪流之中。

    赵飞月也飞到李乘风身旁,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同安城的恐怖景象似乎又在她眼前浮现,她浑身颤抖,眼睛发红,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乘风一咬牙,高声对大师姐道:“大师姐,我们在神京汇合!”

    大师姐愣了一下,她意味深长的看向李乘风,道:“李乘风,你救不过来的!”

    李乘风目光坚定,斩钉截铁的说道:“救一人,既救天下!大师姐无需再说!道不同,不相与谋!!”

    欧阳绣大怒,刚要呵斥,却被大师姐伸手一拦,大师姐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道:“那你好自为之!”说罢,她一挥手,道:“我们走!”

    大师姐身形一闪,欧阳绣立刻跟上、战齐胜看了李乘风一眼,目光复杂,也很快跟上,李轩铭等人也紧随其后。

    李乘风看向赵小宝、韩天行,道:“你们随我去么?”

    韩天行激动得浑身发抖,用力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赵小宝嘿嘿一笑,道:“小宝跟着少爷便是!”

    李乘风再看向赵飞月,道:“你随大师姐一起去吧!”

    赵飞月摇了摇头,道:“不,宫……师弟何往,飞月便何往!”

    李乘风点了头,道:“好!那你们一会随我去救灾!”

    战齐胜兴奋无比,道:“那一会我们去哪里?”

    李乘风看向城北的城门,道:“先去那里,把城门堵上!走!!”

    四人一声发喊,三人驾鹏,一人飞天,朝着城北的城门快速飞去!

第697章 马到成功喜音来

    李乘风等人赶到城门口只见洪水如狂龙一般从城门口冲入进来,城中防洪的河工虽然想要上来封堵,可此时四周城墙挡住了洪流,只有城门一个洞口可以涌入洪水,可以想象这城门处的洪水是如何的狂暴湍急!

    李乘风等人往下一看,虽然夜色中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可轰隆隆的洪水喷涌声,让他们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瀑布之下。

    李乘风看向赵飞月道:“能照明么?”

    赵飞月点了点头,她捏了个指诀,手指往城墙、城楼、以及四周早就被冲得空无一人的房屋、楼房处一指,顿时她手指中火球飞射,点在上面,熊熊自燃,一下将城门北门附近照得通明透亮。

    李乘风立刻对赵小宝和韩天行道:“你们速速将这附近的民居和楼房全部都拆了,拆成一块一块,整齐一点,我有用处!”

    让赵小宝和韩天行直接去堵这洪水,那是绝对没用的。

    两人虽然是修士,却只会剑法剑罡,斗狠厮杀倒是一把手,若是让他们施展法术堵住这个洞口,杀了他们也办不到。

    但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肯动脑,办法总比困难要多,这是李乘风的信念。

    赵小宝和韩天行立刻两人分扑左右街头,挥动着长剑开始疯狂拆家。

    赵小宝手中的子母闪电剑如电穿梭,只几下功夫便将一户民居拆得门板是门板,墙胚是墙胚,韩天行则挥舞着天龙剑,手中长剑剑罡呼啸,只几下便将一座城门附近的酒楼给轰成了废墟,屋顶房梁歪七倒八。

    赵飞月明白李乘风想要做什么,她道:“我来堵住这洪水片刻,你且快些!”

    李乘风感激道:“那太好了!”

    这些拆卸下来的碎块墙体,如果直接当做重物去阻塞城门洞口,只怕扔多少进去,就能被冲飞多少。

    因此赵飞月堵塞片刻这洞口通道至关重要!

    赵飞月飞到城门入口处,离这喷涌而入的洪流只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她微微屏气凝神,手持天河神剑,朝着城门处用力一挥!

    李乘风只见这天河神剑亮起银白色的光芒,如一道银链将城门处的洪流切割开来,后面的洪水倾泻入城,但前面的洪水却瞬间阻隔在了门口,中间出现一道真空地带,不仅没有洪水涌入,甚至李乘风可以清晰的看到城门口处的洪水被阻隔在这真空带之外,离得近的水流都凝固了,仿佛成为了固体!

    这样的情形让李乘风大为震撼!

    赵飞月分明是在这城门处用天河神剑劈斩出了一条时间停顿的真空隔离带啊!

    天河神剑具有斩破时间的力量,这也是它之所以是曾经天下四大神剑之首的缘故,如果不是破天剑横空出世,不仅具有斩破时间的力量,同时还能斩破空间,天河神剑很有可能永远占据天下神剑之首。

    李乘风深深的为天河神剑的恐怖威力所震慑!

    他不敢想象,如果对战时,对方给自己这边来这么一剑,瞬间自己周围所有的时间全部停滞,自己无法动弹,而对方却能用天河神剑取自己小命,那可真是杀修行高手如杀鸡屠狗,似探囊取物了!

    但李乘风却不明白,赵飞月也是有苦自知。

    天下修行人无人能精通所有法术,能精通两系以上法术的修士,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譬如千山雪,其修行天赋不敢说旷古烁今,但绝对是惊天动地,他精通火系、土系、水系以及金系等四系法术。

    这便几乎已经是修行天赋上限的极限了,绝大多数正常的天才便是精通两系法术的修士。

    虽然,两系法术的已经是极其罕见的天才,譬如大师姐,精通火系与水系法术,譬如赵飞月,精通光系与金系法术。

    虽然说斗法并不是说谁精通得法系多,便更厉害,哪怕是只精通一系,修炼到极致,一样可以成为顶级的大修行人。

    但只精通一系法术的修士,斗起法来固然同样厉害,可以一力降十会。可这样的修士一定有非常巨大的短板,一定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譬如,如果精通土系法术,那赵飞月只要抬抬手,便可以改变地形地貌,操控地上的泥土形成土山将城门口堵个严严实实,轻松愉快都不用喘气。

    可是……赵飞月不会。

    不光她不会,大师姐,乃至整个灵山派出来的这些弟子们,他们统统都不会!

    因为在他们看来,土系法术是一种很笨拙,性价比和收益都很低的法术。

    用这种法术攻击对手,效率奇差,对方又不是傻子,会站在那里傻傻的让对方用土系法术拍自己?

    哪怕是用“泰山压顶”这种超大面积的法术攻击,那也只是看起来威慑力巨大,但实际上根本打不中人。

    理由很简单,能够使用“泰山压顶”这样级别法术的修士,一定是金身以上的大修行人,这样的大修行人对战的同等级的对手,一个念头就能飞出去几千米远,等泰山临头,别说一个念头,一百个念头都想完了,人早跑得没了影,这泰山除了能压压花花草草,谁也压不到!

    如果是对付金身以下的修士,那不用这法术,一样能将对手打趴下!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修炼这种法术?

    的确,土系法术修炼到顶级,真的可以移山平海,在战场上是可怕的战争法术。而且,在面对天灾时,土系法术具有得天独厚无以伦比的优势。

    可是……天底下修士有几个是为了打仗而修行的?又有几个人是怀着救灾的念头而修行的?

    所以,但凡有其他法系的天赋,修士们都屁颠颠的去修炼其他法系的法术,只有少数只有土系法术天赋而没有其他方面天赋的修士,苦哈哈的修炼着这看起来最笨拙的土系法术。

    也正因此,天底下名号数得着的赵飞月,只能用最笨最废力气的办法,将这洪流堵住!

    当然,李乘风才不会去管赵飞月堵住这洪水的方法是聪明还是笨拙,在他看来,不管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失去了城门中不断灌入的洪流,城门口的水位陡然下降,李乘风立刻操纵着花草树木,将这些墙体、房梁等巨大障碍物投入到门口处,像堆积木一样将城门全部堵住,随后他又操控着无数树藤将它们死死的固定在地上和城门口中,又让无数的花花草草拼命生长,堵死了这些障碍物之间的缝隙。

    这说起来迟,做起来却是飞快,赵飞月等人见李乘风操纵着这些花草树木,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将城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李乘风一声高喝,赵飞月立刻松了一口气,她收回天河神剑,中间的真空隔离带瞬间消失,城门处的洪流轰的一声撞在城门口堵塞的“墙体”上,撞得城墙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众人只见这城门处只有微微的细流还漏一点水进来,其余洪水竟是全部绕城而走,向城外涌去。

    “成功了!!”赵小宝和韩天行狂喜大喊。

    赵飞月也落在了一旁没有被拆掉的民宅屋顶,欣慰的笑了笑,但她此时脸色发白,十分异常,显然是方才操控着天河神剑斩出一条时间停滞的隔空带耗费了她巨大的法力真元和心神。

    李乘风也松了一口气,他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便成功了,比我想得要简单一些。”

    他正说着,忽听得不远处有一人高声大喊:“前面可是修士老爷们?”

    李乘风等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名武官打扮的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边飞奔而来,一边大声高喊:“修士老爷请留步,一定请留步啊!我家太守大人有请!还请一定赏光!”

第698章 洪流如龙堤如纸

    李乘风瞧着这人沿着水位退去的街道而来,身上衣冠不整,污浊斑斑,他以灵山藏剑阁的礼仪向对方一礼,道:“这位大人,我们一会还要救灾,不便叨扰!”

    这名武官立刻跳下马来,一拜到底,高声道:“正是为了救灾一事而来,还请几位修士老爷、贵人屈尊移步!”

    赵小宝和韩天行立刻看向李乘风,李乘风则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赵飞月,赵飞月则专注的看着李乘风,在月色下她肤白如雪,清冷如霜,国色无双,这武官只看了一眼便惊为天人,目瞪口呆。

    李乘风考虑了一下,道:“那请大人前面引路。”

    这位武官这才回魂过来,不敢再去看赵飞月一眼,只觉得这是姑射仙子,月上天人,多看一眼便亵渎了去。

    武官拱了拱手,道:“救灾如救火,麻烦几位老爷、贵人跟上!”

    说罢,他上马一路前行,李乘风在后面如影随形的跟着,一路来到城南,在太守府中见到了渊锦城的太守,一个中等身材,面色黝黑的男子。

    “敢问几位英雄是何门何派?”太守远远的便朝着李乘风等人拱手而礼。

    李乘风也还礼道:“我们是灵山派弟子,前往京城参加天下第一斗法大会,途经此地,恰逢洪灾,因此援手。”

    渊锦城太守毕恭毕敬的作揖道:“还没请教几位英雄尊姓大名?”

    李乘风道:“在下李乘风,这位是我随从赵小宝,师弟韩天行……这位是……”他看向赵飞月,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她。

    赵飞月立刻道:“在下灵山奴飞月。”

    李乘风心中咯噔一下,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无法说出口,这公主殿下眼看着情意绵绵,可自己却又无福消受。

    自古最是难消美人恩,更何况是国色天香的公主殿下,从小在女人堆里面打滚的李乘风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位渊锦城太守一开始还没留意站在李乘风身后的赵飞月,他拿眼一看时,顿时目瞪口呆,仿佛魂飞天外。

    一旁的武将和师爷看不下去,干咳了好几声,他才猛然间回过神来,一张老脸涨得紫红,他使劲咳嗽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老夫渊锦太守李德才,听闻几位英雄仗义出手,因故请几位英雄来救满城百姓于水火之中!”说罢,他深深的拜了下去,道:“拜托了!”

    李乘风身子微微一侧,避开这一礼,心中暗自感慨。

    几个月前,他看到太守,那都要磕头拜礼,可现在,时来运转,物是人非,自己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修士老爷,见官不拜,见王不跪!

    也许,这也是世人削尖了脑袋也要修行的缘故之一吧?

    李乘风暗自想着,他道:“太守大人何须如此,我等本就是为了救灾而来,太守大人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李德才大喜,忙道:“眼下除了渊锦城,还有绥德城在辽河中游进行抗洪救灾,如果几位英雄能够援手,必定能大大减缓洪峰蔓延的速度,那时候老夫便能与众官吏疏散更多的民众!”

    李乘风二话不说,立刻道:“那请大人派人带路,随我等一同前往!”

    李德才一拜到底,激动道:“老夫代全城八万百姓,多谢几位英雄了!”说着,他对旁边武官道:“钱校尉,你带几位英雄速速赶往辽河中游堤坝处,协助河工抗洪救灾!”

    钱校尉一礼道:“尊大人命!”

    说罢,几人快步出门,钱校尉刚要上马,李乘风便拦住他,道:“要前往上游,你骑马如何前行?”

    钱校尉道:“绕路可往!”

    李乘风道:“救灾如救命,绕路太过于费时,你随我们一同走。”

    说罢,李乘风一吹口哨,发出一声清澈明亮的啸叫声,天空中立刻回响起阵阵鹰鸣,紧接着三只大鹏从天而降,每一头大鹏双翅展开足有五六米长,落下时双翅挥舞,激荡得四周暴雨居然滴水不进。

    钱校尉看得呆若木鸡,待李乘风等人站上去后对他招手,他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的上了一头大鹏坐在背上,双手紧紧的抓着粗厚的翎羽,不敢动弹分毫。

    李乘风等人骑鹏而飞,冒雨逆风而行,一路上狂风暴雨扑面打来,打得韩天行和赵小宝身子都趴在了大鹏身上,根本直不起来,李乘风也是眯着眼睛站在大鹏上远远的借着一道一道雷电照亮的光线眺望前方。

    赵飞月在一旁随剑而飞,周身一米距离内滴雨不进,形成一个天然的强大气场,李乘风等人全部淋成了落汤鸡,唯独她周身片尘不染,滴水不沾。

    一行人往北飞出去一百多里,来到辽河中游,远远的便瞧见河坝处灯火通明,河道两旁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人流,他们在河坝两旁列队而立,分别快速运送着一包一包的泥土,他们每隔一米而站,手递手的将泥包送到河坝上,眼看着中游处的缺口要被合拢。

    但李乘风一眼便瞧见这河坝口子还有五六米的宽隙,可洪峰已经凶猛得如同狂暴巨龙,上百斤重的沙包扔到河坝缺口处,转眼便被冲得不见踪影,更可怕的是,后面的洪峰一个接着一个,巨浪层层的拍击在河坝上,冲击得河坝都在动摇。

    李乘风脱口道:“不好,河堤不稳!”

    可他刚开口,狂风暴雨便呼啸着冲入他的口中,险些呛得他憋气过去,不远处的韩天行和赵小宝没听清楚,都扭头大声道:“什么?”

    李乘风压低脑袋,用手挡在脸前,高声道:“河堤……”

    他话没说完,便忽然间听见下面轰隆一声巨响,一个五六米高的洪峰巨浪拍击过来,如同一个巨人恶狠狠的一拳砸在堤坝上,瞬间将这堤坝轰得粉碎,五六米宽的缺口立刻崩溃!

    河坝后面的洪水顷刻间汹涌而来,只一眨眼便吞没了河堤上的河工们,下面一片惨叫声戛然而止,他们就像是一群蚂蚁一样,被洪水一卷,沉浮挣扎了几下,便迅速没了踪影!

    李乘风看得毛骨悚然,他立刻高声嘶喊道:“飞月,你去阻断洪流片刻,小宝、天行,你们去救人,我去封堵堤坝!!”

    “是!!”赵飞月、韩天行和赵小宝也都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惊得呆了,他们齐齐一声发喊,扭头便扑了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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