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破天录TXT下载破天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破天录全文阅读

作者:唐川     破天录txt下载     破天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章 多管闲事李大少

    李乘风怒气冲冲的往落梅居冲去,赵小宝心中叫苦不迭,只得跟在旁边,想要劝说却又怕彻底触怒了自家少爷。

    但李乘风完全低估了自己为刘芷汐下葬带来的影响和轰动,当他迈进惜莲桥的那一刻起,整个惜莲湖和采莲巷便轰动了。

    “哎哟,这不是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的李大公子吗?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玉梅自从上次给芷汐落完葬回来,可就对公子念念不忘呢!”

    “去去去,你拙于琴技,哪里比得上奴家琴箫双绝,公子爷,要不要去奴家的闺中,奴家给公子爷演奏一曲琴箫和鸣呢?”

    “你这平洲城的骚蹄子,还琴箫双绝!你吹的什么*?吹得响么你?李公子,还是来听奴家给您唱个小曲儿吧?”

    “呸,小曲有什么好听,还是让奴家为李公子弹奏一曲吧?”

    李乘风平日里逛窑子,因为抠门之极,虽然长得俊俏,但从未遇到如此疯狂哄抢的情况。

    但他为刘芷汐下葬一事传开后,不仅仅是成安城的妓女们都疯了,四周郡县州府的妓女们也都疯了,她们纷纷涌向成安,争先恐后的一睹情痴李乘风的真容。

    一时间这采莲巷上红粉聚集,佳人如云,以往是男人们为争见佳人容颜而争先恐后,此时却是一众佳人们为见情痴而你争我夺。

    最关键的是,对于这些平日里明争暗斗的妓女们,谁若是能在刘芷汐之后夺得情痴李大公子的欢心,那立刻便会名扬四州五郡,成为名气最大的头牌!

    因此为了争夺这头牌交椅,红粉佳丽们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不等李乘风进这采莲巷,便一拥而上,哄抢起来。

    本想着来瞧热闹的裘连胜此时都目瞪口呆,他婆娑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道:“马拉个把子,小白脸硬是吃香!”

    李乘风饶是拳脚了得也被挤得东倒西歪,大汗淋漓,他挣扎着从红粉堆中往前挤着,被挤在外面的的赵小宝则被扔在了后面,惨兮兮的大喊着:“少爷,少爷!”

    李乘风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赵小宝被一群姐儿们拉拽住,衣衫不整被狂吃豆腐,他虽然满怀怒气,此时却也有些忍俊不禁:“喂,他还是个童子鸡,你们怜香惜玉一点呀!”

    平日里那些本来就觊觎赵小宝“美色”的俏姐儿此时一个个眼睛放光,越发纠缠不清,一些围着李乘风的姐儿也都好奇的朝着赵小宝看去,李乘风一时压力大减,赶紧发力挤出人群,无良大少爷毫不客气的便将赵小宝当成了弃子,扭头逃离。

    裘连胜也跟着挤了进去,想要沾些便宜,可他挤到哪里,哪里的俏姐儿便像自动分开的水浪一样,齐刷刷的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气得裘连胜吹胡子瞪眼睛。

    裘连胜悻悻的走出了人群,来到偏僻无人的拐角处,瞥了一眼一旁心有余悸的李乘风,骂骂咧咧道:“马拉个把子,这帮臭*就知道喜欢小白脸!老弟,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

    李乘风尴尬的笑了笑。

    裘连胜道:“老子要是生得一张好脸,让这帮臭*天天舔老子的卵子!不就是生得一张好面孔么!哎,兄弟,真没有骂你的意思!”

    李乘风:“……”

    裘连胜:“这群以貌取人的臭*,不知道小白脸多是负心汉么?哎,老弟,绝对不是说你!”

    李乘风大怒,飞起一脚踢在裘连胜屁股上,裘连胜捂着屁股哈哈大笑:“老弟,你占了老大便宜,让老哥过过嘴瘾还不行么?”

    李乘风怒道:“少废话,现在怎么办?”

    裘连胜笑道:“正门是走不了了,走侧门吧。”

    两人绕了一大截,找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路穿行而过,来到了素梅仙子的阁楼前。

    李乘风一瞧却见门口停着一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马车,这辆马车宽敞巨大,往阁楼后门前的街道上一停,几乎占据了半边的马路,李乘风上前仔细一看,马车全部由上好昂贵的松木打造而成,即便是车轮的侧面也都雕刻着精美无比的图纹,李乘风透过马车敞开的车窗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铺着一张完整巨大的白虎虎皮,角落中摆着香薰,各处堆放着名画古玩和珠宝首饰。

    李乘风看了咋舌不已:“这哪里来的巨贾?”

    裘连胜也看了一眼,顿时为之震惊:“好奢华的马车!啧啧,老哥我若是有这么一辆,这辈子也值了!”

    李乘风瞥了他一眼,道:“你确定周安阳在里面?”

    裘连胜撇了撇嘴,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侧门,道:“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李乘风扭头一看,却见另外一边的侧门胡同中,一名龟公正在打骂着一名丫头,这丫头年纪约莫十三四岁,身材单薄,初冬的季节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冻得浑身发抖,嘴唇乌青。

    这龟公抓着丫头的头发撕扯道:“凭你也敢偷刘公子的银子!下贱东西,若不是老子这对招子亮堂,险些被你偷鸡了去!”

    丫头也不敢大声嚷嚷,她双手抓着龟公的手,呜呜的哭泣辩解道:“那是刘公子赏我的,我没偷!”

    龟公怒道:“你的意思是,老子眼睛瞎了?”

    丫头哪敢说是,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但一摇头头发便又扯得生疼,只是动作极小的摆动着脑袋。

    龟公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德行,就你这酸豆芽的模样,刘公子能给你赏银?你以为你是素梅仙子么?”

    丫头低声哭道:“真的是刘公子赏的,他说让我为他美言几句,我……”

    龟公打断道:“我说偷的便是偷的!”

    李乘风瞧明白了,这是龟公眼红刘公子的打赏,准备昧了这丫头的赏银,他之所以在成安城毁誉参半,凶名赫赫,就是因为向来喜欢多管闲事,此刻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便迈步上前。

    龟公一伸手,喝道:“把偷的银子交出来!”

    这丫头哪里舍得,这银子足有五两,足够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过一个月了,还能添一身新衣裳,可不讲理的龟公蛮横索银,却让她敢怒不敢言,此时淫威之下,她只得一边哭,一边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出了银子,虽然自己身上冻得发抖,可这银子却是捂得滚烫。

    龟公刚要伸手去接,却忽然间耳朵剧痛,被人用力揪住往一边扯去,他顿时下意识松开抓着丫头的头发,伸手往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抓去。

    “哎哎哎,那个王八羔子敢动你家大……”龟公耳根都撕裂得裂出了血痕,他破口大骂,被揪扯着往身后一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后面的话都缩了回去。

    李乘风似笑非笑的说道:“说呀,把后面的话说完,你还想当我大爷?”

    龟公满脸赔笑:“哟,原来是李公子,小的哪敢哪敢!”

    李乘风用力一揪,痛得龟公嗷嗷直叫,他道:“你的意思是,老子耳朵聋了?”

    龟公耳根剧痛,却又不得不带着笑,那笑容真比哭还难看:“不是不是。”

    李乘风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一旁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丫头,道:“这个赏你了。”然后对着龟公道:“看清楚了没有?这银子是她偷我的么?”

    龟公哪里敢说是,他陪着笑,忍着痛,脑袋小幅度的摇着。

    李乘风对丫头点了点头,然后对龟公道:“既然我可以赏她,那刘公子为何不能是赏她的?”

    龟公心中暗暗叫苦,只觉得这位李家少爷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天底下那么多事情,您老人家管得过来么?

    可谁叫自己撞枪口上了呢?

    龟公赔笑道:“是是是,兴许是小的招子该换了。”

    李乘风嘿的一笑,看了丫头一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想让我赏你啊?我跟你说,小小年纪别贪得无厌啊!”

    丫头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嗑了个头,道:“谢公子赏银。”她爬起来后却没有走,为难的看了龟公一眼。

    龟公长时间混迹青楼,何等机灵,他连忙道:“方才许是冤枉你了,这些银子你便收下吧。我以后肯定不找你麻烦,否则天打五雷轰!”

    丫头松了一口气,李乘风却用力一揪他耳朵,痛的他嗷的一声惨叫,李乘风道:“你少在小爷我跟前打马虎眼,告诉你,这丫头以后少了根寒毛,老子都算在你头上,听到没有!”

    龟公嘴中泛苦,他的确是打定主意自己不找她麻烦,但他会让别人找她麻烦,但谁料李乘风火眼金睛,一下便瞧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因此他只得将报复的心思放下。

    丫头感激的看着李乘风,道:“多谢恩公,大恩大德,奴婢将来必有回报!”

    李乘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丫头也不敢多停留,此时也不敢回青楼,扭头往自家跑去,先将到手的银子藏好。

    李乘风松开揪着龟公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问你,同安的周庆阳在不在里面?”

    龟公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敢去揉火辣辣剧痛的耳朵,龇牙咧嘴的笑道:“在在在,正在里面。”

    李乘风一拍巴掌,道:“在里面便好!”说罢,杀气腾腾的往里面而去。

第30章 问心为据何须证

    龟公眼珠一转,心中巴不得李乘风过去找对方麻烦,最好惹来对方报复,自己也可以出一口恶气,他追了上去,一路走一路赔笑道:“李公子,这边请。方才那只是个误会,李公子可别往心里去。”

    李乘风沉着脸,不置可否,他一路上左观右看,只见这后院之中有一片偌大的后花园,后花园中摆设着秋千,凉亭和池塘小桥。

    李乘风道:“倒没看出来,素梅仙子看起来这么冷的一个人,倒如此爱玩。”

    龟公笑道:“我家小姐面冷心热,大少爷接触得多了自然便知。”

    裘连胜在一旁吃吃笑道:“是要多深入接触接触。”

    龟公心中暗自鄙夷,但脸上却是挂着暧昧的笑容,他小声道:“好叫李家少爷得知,我家小姐自从为芷汐大家下葬回来以后,便对少爷您念念不忘呢。”

    裘连胜一脸淫笑:“看来今夜,兄弟你是大有机会深入接触接触了!”

    一时龟公和裘连胜两个男人都猥琐的笑了起来,只是龟公这一笑,顿时牵扯得耳根生疼,忍不住便又龇牙咧嘴起来。

    三人行至大堂,李乘风便见大堂之中已经有一群人正在打着茶围,其中昂首站着一名男子,周围簇拥着一群人,有穿着仆从装的仆人,但孔武有力,也有学子打扮的读书人,满脸讨好的笑容,当中的这男子摇着一把鎏金翡翠折扇,豪气的说道:“一百五十两!”

    堂上一片哗然。

    李乘风目瞪口呆:打个茶围一百五十两?!这人是谁?

    大齐物价不高,五银便足以让一个小户人家省吃俭用的过上一个月,这一百五十两打个茶围,这等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龟公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在这位公子旁边的那个蓝衫的,便是周庆阳。”

    李乘风眯着眼睛瞧去,果然瞧见这位豪富公子旁边站着两名铁塔一般的中年护卫,在护卫的一旁站着一名身材瘦长的年轻人,这人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手中把玩着折扇,相貌英俊,从外表上看起来端的是风流倜傥。

    李乘风瞧见周庆阳,心中虽然愤怒,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盘算着一会要如何发难。

    堂上这摇折扇的男子一句话喊出来,满座的富家公子们都被震住了,平日里打个茶围,最多也不过是二三十银的事情,今日里被这个夯货上来就喊一百五十银,这真是人傻钱多,脑子有包!

    众人正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时,阁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琴声,众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往楼上看去,却见楼阁上开了一扇窗户,窗前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子,一副丫鬟打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滴溜溜的扫视着人群。

    手摇折扇的男子哈哈大笑:“我就说天底下没有不爱金银珠宝的姐儿!来来来,快给老子带路!”

    这楼阁上的丫鬟顿时啐道:“呸,谁稀罕你的臭钱。当我家小姐没见过世面么?”

    手摇折扇的男子怒道:“那你开窗作甚!”

    这丫鬟极为泼辣,叉腰呵斥道:“开窗看看是哪个臭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呀,发现还是只癞蛤蟆!”

    那些看不惯这位富豪公子乱撒钱的公子哥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手摇折扇的男子脸顿时涨得通红,周庆阳忍不住上前呵斥道:“小丫头,休得无礼,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小铃铛一瞧,顿时牙尖舌利的讥讽道:“哟,这不是薄情寡义的庆阳公子吗?怎么,芷汐大家一去,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另寻新欢了?”

    周庆阳怫然不悦,道:“我与刘芷汐只是泛泛之交,何来薄情寡义之说!”

    小铃铛怒道:“周庆阳,你干过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周庆阳冷笑道:“我周庆阳五岁便熟读圣人书,十三岁中文教秀才,十七岁中举人!我做过什么?你说来听听看?”

    小铃铛冷笑刚要应话,她身后一人伸手一拦,小铃铛回头一看,却见柳素梅正朝她微微摇头,小铃铛只得忍气吞声,闭口不言。

    大齐的地面上,修士虽然地位超然,但维持庞大帝国运转的并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而是庞大的文士集团,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资源,更掌握着立国之本,文教!

    涉及文教,小铃铛若是稍有出言不慎,立刻周庆阳便可以拿非议文教中人来治她的罪。

    小铃铛机灵过人,这一拦便反应了过来,她越发不齿这人为人,心中险些气炸。

    周庆阳见小铃铛往后退缩不敢应话,他得意洋洋道:“小丫鬟,我劝你还是赶紧开门迎客,免得一会怠慢贵客,那你可担待不起!”

    小铃铛一时有些犹豫,周庆阳气焰越发嚣张,兀自指使了起来:“来呀,把这里其他人都请出去吧!”

    周围人顿时敢怒不敢言,正此时,李乘风忽然将身上披着的披肩扯下,随手搭在一旁的裘连胜身上,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打开后用食指在里面的膏状物上一挑,再往眼角一抹,立刻他的一只眼的眼角变缩小了一半,原本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一下变成了大小眼,随后他后脊一缩,整个人都变得猥琐了起来,虽然看模样还是之前那人,但整体的气质和观感已经完全变化,第一时间还真无法认出来。

    裘连胜在一旁看得有趣,啧啧称赞,他见李乘风挤开人群,来到周庆阳身边,然后小声的对他喊道:“周公子,周公子?”

    周庆阳扭过看去,第一看瞧见李乘风,觉得有些眼熟,却因为李乘风整体气质大变而不敢确认,他皱眉道:“你是?”

    李乘风一脸焦急的想要往他跟前去,却被富豪公子手下的一名中年仆从拦了下来。

    李乘风只得喊道:“周公子,我是安管事派来的!”

    安管事是周家的大管家,周庆阳一愣,他以为李乘风是他们家的仆人,而他们家的仆人上百,他自然不是哪个都能记住的。周庆阳不悦道:“告诉他,有贵客在此,不便回去。”

    李乘风焦急道:“是银钗!”

    周庆阳一听,脸色剧变,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什么金钗银钗!”

    李乘风压低声音,却偏偏又可以让周围的人听到:“哎呀,公子,银钗,她找到啦!”

    周庆阳脸色更白了,原本就白皙的面孔此时惨白如纸,他声音都有些发抖:“找到她关我什么事!”

    李乘风急迫跺足:“哎呀,她,她说……”

    周庆阳终于忍不住了,他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李乘风的衣领,压低了声音紧张道:“她没死?这,这怎么可能!”

    李乘风盯着周庆阳,意味深长的说道:“为什么不可能?”

    周庆阳嘴唇哆嗦,他盯着李乘风,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她没死?没死,没死就好!没死就太好了!”

    李乘风赔笑道:“是啊,银钗姑娘说她可以死,但肚子里面的孩子可不能死呢。”

    周庆阳如被雷劈,他惊恐交加:“我不是说过让她……”他反应了过来,忽然惊恐的看向四周,只见四周人用各色目光看着他,周庆阳脸色一变,他强笑道:“关,关我什么事,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

    李乘风在脸上一抹,随即一把将周庆阳拎了起来,此时的他背也不驼了,眼睛也不小了,他怒目圆睁:“他们为什么看你,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吗?”

    周庆阳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紧紧揪着李乘风的手,惊怒交加:“你放手!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李乘风双手如铁钳,他一把将周庆阳硬生生拎了起来,此时的他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爆发。

    周庆阳不仅害死了刘芷汐,还害得他落入圈套,惹上天大的麻烦,李乘风能不恨之入骨?

    李乘风杀气腾腾道:“你搞大了银钗的肚子,还害死芷汐大家,最后还杀银钗灭口,一尸两命!你还想抵赖?”

    周庆阳又急又怒,惊恐叫价,他满脸憋得紫红,挣扎着嘶声道:“放屁,你这是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与太守小妾私通,害死芷汐大家,又杀银钗灭口!”

    李乘风暴怒:“你有证据吗!”

    周庆阳恶毒的盯着李乘风,他桀桀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太守大人认定的事情,还需要证据?”

    李乘风盯着周庆阳,也咧嘴笑了起来,旁人见李乘风这样一张英气十足的俊朗面孔此时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让人不寒而栗,他洁白整齐的牙齿发着森寒的光芒,似乎要择人而噬。

    周庆阳看得浑身发抖,他颤声道:“你敢动我?我乃当朝举人!我爹是当朝六品官,你敢动我!”

    李乘风盯着周庆阳,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松开了手,道:“不敢不敢。好大的官,真是吓死我了。”

    说着,李乘风松开周庆阳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道:“说得好,我李乘风认定的事情,还需要证据?”

    ========================

    下一更晚上20点咧,求花花求收藏求评论!!

第31章 劈头盖脸惩庆阳

    李乘风走到堂中,大咧咧的拿起堂案前摆放的文房四宝,挥笔写了一个字,然后举了起来,道:“周公子家中代居‘高官’,还请指教,这是个什么字呀?”

    众人一看,却见这白纸上写着一个鬼画桃符的字,但字迹太过于潦草,竟是无人认得,周庆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盯着李乘风,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不认识?”李乘风又写了一个鬼画桃符的字,拿了起来,道:“那周公子可认识这个字?”

    周庆阳哆嗦着,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道:“你写鬼画桃符?谁认得?”

    李乘风拿起两张纸凑到了一块,四周展示着,道:“诸位,有谁认得?”

    阁楼上小铃铛身后的柳素梅小声说了两个字,小铃铛顿时抢着说道:“我认得,是廉耻的廉和廉耻的耻!”

    李乘风顿时将两张纸往地上一贯,指着周庆阳破口大骂道:“周庆阳!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周庆阳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一变,刚要挣扎着抗辩,却见李乘风如连珠霹雳炮一般,言辞如狂风暴雨一般朝他扑来。

    “连青楼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尚且识得这两个字,曰为:廉耻!枉你自称读书之人,居然连廉耻都不识得,还有脸口口声声提文教,提圣人之言!?我看你不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还是一个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信的禽兽!”李乘风疾声怒骂,根本不给对方一丁点反应的机会和时间。

    “你!”周庆阳脸色涨的紫红,刚要说话,便又被李乘风打断。

    “银钗为你暗结珠胎,你居然为了你的名声杀人灭口,置自己亲身骨肉于不顾!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是何等丧尽天良,何等的不仁!”李乘风步步逼近,他手指戳在周庆阳的心窝上,字字如剑,句句如刀。

    “芷汐大家一生卖艺不卖身,洁身自好,谁也不曾见过她真容,唯独信任你的为人,让你走进她的闺房,可你却一门心思企图污人名节!她活着的时候,你对她趋之若鹜,而当她尸骨未寒时,你却早已莺歌燕舞,将她抛在脑后!这是何等的不义!

    周庆阳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坑坑巴巴的嘶声道:“她,她,她不过是是是,是个青楼女子,我与她只是逢场作戏!”

    李乘风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愤怒,他手指再次在周庆阳胸口一戳:“好个逢场作戏!就算你是逢场作戏,那你现在是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大齐但凡中举便是储备官员,而官员则明文禁止:不得狎妓!你明知故犯,这是何等的无礼!”

    周庆阳顿时像被人打了一拳在胸膛一样,身子一个踉跄,神色恐惧。

    李乘风又道:“你癫狂悖乱,口口声声称圣人之言,龌龌龊龊行卑鄙之事,这些事情,便是三岁小儿都知道不可为之,你一个读圣人之书的读书人居然做得出来!这等昏聩,是为无智!”

    “银钗为你吃里爬外,谋害家主,托付一生于你,你弃之如敝履,杀人灭口,这是何等的背信弃义,是何等的无信!”

    李乘风色厉声疾,句句诛心:“你这个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信的衣冠禽兽,仁义礼智信你全部丧尽,你有何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周庆阳的脸色灰一阵白一阵,他胸口被李乘风一指点中,此时只觉得胸膛闷痛,下意识的捂着胸口,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李乘风,道:“你,你……”

    李乘风冷冷的看着他,道:“怎么,我可有一句说错?”

    周庆阳忍不住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浓浓的黑血来,痛苦的往地上倒去,周围人一片哗然,目光震惊的看着李乘风。

    这里有许多不是成安的公子哥,他们大多都听说过这位李乘风是成安一霸,人称混世魔王,是最难缠的对象。他们有的人很是不解,明明李家在成安城算是破落的大户,为何会有这般可怕的名声?

    可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这一趟青楼逛得真真是大开眼界,天底下还真有能活生生把人骂吐血的人!

    这些人虽然震惊,但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很快便轰然喝彩,一个个兴高采烈兴致昂扬兴致勃勃幸灾乐祸的鼓掌起来。

    堂上众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李乘风在周庆阳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周庆阳便像是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李乘风和周庆阳这一番对峙,也都听明白了芷汐大家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李乘风这个混世魔王,这帮公子哥也看不顺眼,但并不妨碍他们此刻轰然叫好。

    小铃铛声音夹在其中格外的响亮,她咯咯笑着对柳素梅道:“师姐,这人果然……”

    柳素梅瞪了小铃铛一眼,小铃铛立刻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弯腰微微一蹲,施了一礼道:“是,小姐!”

    柳素梅站在窗边,淡淡的往下瞥了一眼,她瞥了一眼在门口的婢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婢女立刻会意,下去指使两名青楼的打手将周庆阳搀扶了起来。

    柳素梅对小铃铛道:“去,把我的梅香丹拿给他一粒。”

    小铃铛撇嘴道:“给他?糟践仙丹呀!”

    柳素梅瞪了她一眼:“方才这位李公子连着戳了周庆阳三下膻中穴,他这才吐血!你还真以为是骂吐血的!若是这样送他回去,不出三个月,这周公子必死无疑!”

    小铃铛拍掌道:“好好好,为民除害,除恶务尽,替天行道!芷汐姐姐可以瞑目了!”

    柳素梅笑骂道:“她是瞑目了,李公子怎么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位李公子若是与周家结下死仇,那可真是惹祸上身了。”

    小铃铛笑道:“虱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他得罪了太守,也不差这一个周家了。”

    柳素梅盯着楼下的豪富公子,眉宇间带着警惕和一丝淡淡的担忧,她道:“可不只是太守……”

    小铃铛一愣,顺着柳素梅的目光看去,她奇道:“癞蛤蟆?”

    柳素梅微微一笑:“战家四公子在你眼里,也是癞蛤蟆么?”

    小铃铛顿时骇然:“战家的?”但她很快又觉得这样很没面子,撅着嘴说道:“那也是战家的癞蛤蟆。”

    柳素梅咯咯一笑,道:“你呀,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这张嘴是硬的。”

    小铃铛嬉皮笑脸道:“托小姐的福,小铃铛的骨头也有点硬。”

    两人说笑着,却见楼下众人喝彩鼓掌,唯独富豪公子阴沉着脸,他盯着李乘风,眼中尽是阴霾怒火,他冷笑一声,朝着李乘风杀气腾腾而去。

    ===============

    不好意思,看电影去了,这电影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

第32章 易求千金无价宝

    富豪公子刚往前迈出一步,他身后左边的中年仆从便伸手拦住了他,道:“四少爷,不可。”

    富豪公子怒道:“那是我的朋友,落他面子,便是落我的面子,落我面子,也便是是落战家面子!”

    这中年仆从面不改色,道:“此人行为不端,举止不良,少爷何必为他出头?若是让大少爷知道四少爷交友不慎,怕是要责罚四少爷的。”

    富豪公子怒笑道:“好得很,又拿他来压我。”

    此时堂上有丫鬟下来喂了周庆阳一粒梅香丹,李乘风瞧着,微微皱眉,他扭头向阁楼上面看去,却见一个素美的面孔在窗边一闪而过,倒是双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撑在窗台上的小铃铛倒是朝着李乘风笑语吟吟道:“李公子果然仗义痴情,今天口舌如刀骂晕周庆阳,当传为一大佳话!”说着,她忽然直起身,一指下面的周庆阳,喊道:“喂,还愣着作甚,快把他抬下去呀,别脏了我们家小姐的地方呀!”

    旁边的打手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上来,将周庆阳抬了下去。

    裘连胜用肩膀碰了碰李乘风,小声道:“哎,你好像又得罪人了!”

    李乘风瞥了一眼,果然瞧见富豪公子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见自己目光看来时,他瞪了一眼后才收回目光。

    李乘风无奈道:“为什么要说又?”

    裘连胜哈哈大笑:“是呀,为什么要说又!”

    阁楼上的小铃铛此时道:“哎,今儿个扫了兴,我家小姐倦了,要歇息,大家都各自先散了吧。”

    众人大为扫兴,一片哀叹。

    富豪公子收回看向李乘风的目光,他仰头看着楼阁上的窗户道:“且慢!”

    小铃铛回身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想说什么?”

    富豪公子道:“方才在下用金银这等阿堵物冒犯了素梅仙子,在下很是懊悔。我有一宝,若是素梅仙子愿意与我一见,我愿双手奉上!”

    小铃铛嗤笑道:“稀罕么!”

    手摇折扇的男子微微一笑,满怀自信道:“话别说这么早,是不是宝贝,一看便知!”他手腕一翻,手掌中顿时出现一个小小的香炉。

    这香炉袖珍之极,几乎只有幼儿拳头大小,但香炉上面极有规律的镶嵌着各色宝石,在宝石的周围则雕刻着精密而诡异的图纹。

    小铃铛嗤笑道:“不就是香炉么?谁没见过?镶上点宝石,它就不是香炉啦?”

    手摇折扇的男子冷笑道:“哦?”他说话间,这香炉忽然自己飘了起来,每一颗宝石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些光芒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五彩的光波,不断向四周飘散开来。

    大堂中每一个人一触碰到这光纹,立刻觉得神清气爽,飘飘欲仙,不由自主的呼唤道:“好香,好香!”

    李乘风奇道:“这是什么宝贝?这般神奇?”

    手摇折扇的男子见众人被这奇珍异宝所震撼,他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天仙五彩香,便是貌丑无比的人每天受这香薰所染,日子一长,也会貌美无比。而美若天仙的女子若是受这香薰浸染,则可以久驻青春容颜!”

    这一番话说出来,大堂之上顿时轰动了,男人们齐齐起立,目瞪口呆,他们都是久经花丛的人,自然都知道,这等奇珍异宝若是赠予佳人,只怕天底下没有几个女子不会不心动的!

    若是扔到市面上去拍卖,只怕这北边的名妓贵妇们会因此抢破头去!若是以此重宝赠予佳人,天底下不管是何等的名妓名伶,那岂不是予取予求?

    即便是牙尖舌利的小铃铛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场中的这个天仙五彩香,鼻息都禁不住粗了几分。

    天底下可有女子会不梦想着获得此等宝贝么?

    富豪公子满脸得意,他昂首道:“我再问一次,若将这宝贝献予素梅仙子,可否能得一见?”

    小铃铛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的挣扎。

    众人都仰头看着楼阁上面,富豪公子满脸自信与得意,而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一记琴声,紧接着,里面便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轻轻的唱了起来。

    “天地白月荒,青山旧夕阳。花前誓言老,月下情意长。谁无青春日,都许少年郎。一朝上春榻,急急许诺忙。次日倦起时,茫然对空床。弃之如敝履,死后亦心凉。人言负心汉,传唱皆庆阳。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成安城原本只有三大名优,都是曾经花魁选出来的优胜者,色艺俱佳,直到刘芷汐来到以后,以超绝的琴艺征服了整个北方,使得周边诸城的公子富豪们纷纷趋之若鹜,刘芷汐一跃成为花行魁首,然而又过了一年,柳素梅来到成安城时,刘芷汐便不再是一枝独秀。

    柳素梅固然琴艺较刘芷汐逊色一筹,但她的歌声乃是一绝,轻唱一曲,绕梁三日,使人不知肉味。

    这首诗词吟唱出来,众人都感受到了歌曲中浓浓的哀怨与渴盼,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时间一声大喊:“好!!”场上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喝彩如雷。

    唯独富豪公子满脸愠怒:“请教素梅仙子,这天底下何等样的有情郎比得上我这千金宝?”

    阁楼上又是铮的一声琴响,柳素梅悠悠的说道:“楼下站着的,不就有一位千金不换的有情郎么?”

    一时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向李乘风看去,柳素梅没有说是谁,但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李乘风为刘芷汐下葬的义举传遍成安,成为街头巷尾的美谈,除了道德先生和恼怒无比的太守大人,其他人无不交口称赞。

    场上目光齐齐聚焦在李乘风身上,裘连胜在旁边挺肚叉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富豪公子瞥了李乘风一眼,神情中满是厌恶,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李乘风跟前,道:“这个天仙五彩香给你,你,离开,现在!”

    这句话霸道无比,但李乘风是什么人?那是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李乘风盯着富豪公子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好呀!”说着,他一伸手掌,将漂浮在半空中的精致香炉揽到了手中。

    场上众人一时间目光鄙夷的看着李乘风:什么狗屁有情郎,不过如此嘛!

    小铃铛更是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副三观尽毁,误识郎君的模样,两条眉毛更是随着李乘风揽住了香炉后,一点点的倒竖了起来,眼看就要开口怒骂。

    但李乘风揽过天仙五彩香后,然后扭头便递给了裘连胜,一脸认真诚恳的跟他道:“老裘,你真的需要这个!”

    众人看向裘连胜,只见他一张黑面皮上坑坑洼洼,*子套着小麻子,那面孔如同芝麻饼掉在了泥地中,丑不堪言,他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

    今天第二更比较晚,11:55,周一第一更在12:01分,明天晚睡的朋友可以看看,早睡的朋友们可以第二天看。

第33章 护短徇私护忠仆

    李乘风这一番话让富豪公子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他脸色铁青,双目喷火的瞪着李乘风,李乘风视若无睹,只是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但裘连胜却是笑不出来,他在李乘风耳边低声道:“老弟,这位好像是西北战家的公子。”

    李乘风一愣,裘连胜低声道:“你看他腰间露出来的香囊,紫色金丝金鱼袋,镶七道金边!这可是伯爵才有资格佩戴的!你再看他身上穿的布料,那是西北上好的绫罗,还有他身后的家仆,袖口处缝的黄沙标记,那是冠军侯军中的标记!”

    李乘风闻言一凛,他虽是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但绝对不是分不清是非轻重的蠢货,在江湖上,可以嚣张,可以猖狂,但一定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在成安,太守张钧衡就是绝对不能惹的对象,可李乘风惹上张钧衡,那是李乘风倒霉走背时运,如果可以,李乘风是绝对不会去惹上张钧衡的。

    吃饱了没事干,谁去惹地方的父母官啊?

    同样,战家也是一个李乘风绝对不会去惹的对象。虽然战家远在万里之外,可这个家族的力量之庞大,就算是大齐的三岁小孩也知道背诵这个童谣:大齐国,坐江山。有国师,天下安。五湖定,四方扬。南腾海,北灵山,东凤梧,中阴阳。论称雄,西北王!

    在大齐的地面上,只要此人神智正常,便不会去招惹西北王战家。

    但眼下话赶话,已是骑虎难下,李乘风思如电转,正想着应对的办法,忽然听到楼上的铮的一声琴响,之前清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两位公子肯来奴家小楼,便是天大的脸面,只是奴家今日怀念我那可怜的芷汐妹子,无心侍候两位公子,还望两位公子体谅,他日再来,奴家必当扫榻以待,可好?”

    战家四公子眯着眼睛,一口恶气梗在喉咙发不出来,他身旁的中年仆从低声道:“四公子……”

    战家四公子猛的扭头,怒目瞪着他,咬牙道:“我便是这般受辱,你也只是看着,是么?”

    中年仆从低声道:“毕竟,他并未真的冒犯战家。大少爷在出来的时候叮嘱过,离家万里,还需低调谨慎才是。”

    战家四公子咬了咬牙,他恶狠狠的瞪了李乘风一眼,道:“走!”

    李乘风暗自松了一口气,战家四公子带着两名仆从往外走去,此时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人,一边快步,一边高声大喊:“少爷,少爷!”

    正是赵小宝。

    战家四公子一愣,顺着他注视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李乘风,他眼珠一转,趁着赵小宝往跟前来时,他卡在赵小宝的必经之路上,提前走了一步,这一下,赵小宝结结实实撞在了这位战家公子身上。

    战家公子像纸片一样被撞得飞了出去,顺着地板滑了好大一截,众人一阵哑然,连赵小宝也张口结舌:我这么利害么?一下能把人撞这么远?

    李乘风却是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这位战家公子爬起来的时候,一脸的笑容中透露出的满满都是狰狞与杀气。

    战家公子的两个中年仆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无奈。

    这位四公子一路就在四处找麻烦,但……这也太能找事!

    战家公子爬起身来,怒气冲冲便冲着赵小宝而去,他一把揪住了赵小宝,抬手便要打,他手刚抬起来,便被人捉住,他扭头一看,却见李乘风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李乘风松开握着战家公子的手,道:“小宝多有冒犯,我替他赔个不是,还请手下留情!”

    战家公子狞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李乘风平日里极少低头的人,此刻也低下了头,他低声道:“知道,西北王,战家公子!”

    战家公子道:“那你可知道我们战家铁律?”

    李乘风神色一凛:“还没请教?”

    战家公子一脸狰狞:“冒犯我战家者,偿之以血!”

    赵小宝人极为激灵,他瞬间反应过来:少爷被人找麻烦了!这位是自家少爷惹不起的人物!

    赵小宝连忙惊恐的对战家公子道:“这位公子爷,小的给您赔礼道歉了,小的走得急,没看好路,冲撞了公子爷!”

    战家公子一伸手掐着赵小宝的脖子,狞笑道:“既然看不好路,那这双眼睛要来有什么用?”说着,他手腕一翻,手指如剑,抬手便要朝赵小宝眼珠扎去,赵小宝惊得尖叫起来,他性格软弱,只有在李乘风和谢氏遇到危险时才会舍身忘我的一搏,但凡发生点事情碰到他自己身上,往往便成了一个胆小如鼠之人,虽然有李家从小跟着学的功夫在身,可一成也发挥不出来。

    李乘风眼疾手快,一把将赵小宝拉开,他喝道:“天底下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哪有撞了人,便要人眼睛的道理!”

    战家公子身后的中年仆从忍不住上前道:“四少爷……”

    战家公子扭头怒目道:“你方才眼瞎了么?他这般冲撞我,你也偏袒?你是不是我战家的人!”

    这位中年仆从闻言一窒,只得暗自叹息一声,退了回去。

    “你想讲道理?好,老子便跟你讲道理!”战家公子冷笑了起来,他一撩衣角,露出自己扎在腰间的腰带,众人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伯爵金腰带?

    战家公子冷笑道:“老子生下来便是伯爵,你这小小贱民竟敢冲撞本伯爵,按照我大齐律法,该当何罪?”

    李乘风面容冷峻一言不发,一旁的赵小宝浑身发抖,他忍着眼泪,从李乘风身后走了出来,道:“少爷,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小宝不会牵连少爷的。”

    战家公子冷笑道:“好,好得很!”说罢,他手指一勾,两根手指便直直的往赵小宝的眼窝中扎去。

    赵小宝一声尖叫,恐惧得闭上了眼睛,但过了一会儿,没见对方手指扎下来,他才战战兢兢,大着胆子睁开眼睛。

    赵小宝看到李乘风斜挡在自己跟前,一只手抓着战家公子的手腕。

    战家公子手腕再次被擒住,他怒道:“快松手!再不松手老子砍了你的手!”

    李乘风看也不看一旁满脸惊怒的战家公子,他盯着赵小宝,说道:“赵小宝你给我听好了!天底下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哼!我不管他是哪里来的什么公子母子,也不管他什么伯爵母爵,总之,都给我麻溜儿的滚!!”

第34章 回首连环三拜月

    赵小宝愣愣的看着平日里一天到晚欺负自己的大少爷,他忽然间喉中酸涩哽咽,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汩汩往外流淌,他呜呜直哭,抹着眼泪使劲点头。

    战家公子惊怒交加,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一翻,手中握住了一把匕首,猛的便朝李乘风扎来。

    李乘风哼了一声,他虽然在成安城以坑蒙拐骗各种整人手段而闻名,但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位大少爷自幼传承洗月派李家的功夫,从小却是勤练不辍!

    李乘风握着战家公子手腕的手往下一压,立刻用对方的胳膊将对方的匕首压在了身前,同时他一掌朝着战家公子的胸前便轰了过去。

    这厮抽赵小宝两耳光,怎么着也要打他个吐血三升才行!

    但李乘风手掌刚推出去,忽然见战家公子身后那名一直劝诫他的中年仆从一声冷哼,他上前一手抓住战家公子后襟往后一拉,一下将战家公子拉开,同时自己抬手一掌与李乘风的手掌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李乘风身旁周围的空气都猛的一震,他脚下猛的往下一陷,地面上的石板咔嚓一下裂出几道裂纹。

    与李乘风对掌的这仆从身子被震得往后晃了一下,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李乘风,像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份的公子哥居然有这么了得的身手!

    惊讶的不仅仅是这仆从,同样在阁楼上看着下面的柳素梅和小铃铛也美目圆睁,素手掩口。

    小铃铛张口结舌了一会儿,她很快反应过来,对一旁的柳素梅笑道:“小姐,这位李公子功夫不错呀。”

    柳素梅瞪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李乘风,眼中满是担忧,担忧中又禁不住流露出一丝丝柔情。

    小铃铛也看向场中,她托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正“梨花带雨”的赵小宝,忍不住嗤笑道:“这人,长得比女的还漂亮,比女的还爱哭!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

    她说着话,回头招呼柳素梅道:“哎,小姐,你瞧见没?哎哎?”

    柳素梅此时定定的看着场中的李乘风,双目出神,似乎神游天外,小铃铛不解的晃了晃手,道:“小姐,你怎么了?”

    柳素梅回过神来,她勉强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你方才说什么?”

    小铃铛刚要说话,却见场中与李乘风对掌的仆从此时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李乘风,他缓缓点头道:“小小年纪有这般外功修为,不错不错。”

    这仆从上前一步,李乘风见他原本一副缩肩驼背的猥琐中年男子模样,此时他挺胸抬头,双目如电,上前一步时,浑身骨骼噼啪乱响,手中更是缭绕起一阵阵淡淡的黄色萤光,这萤光很快便汇聚成一道道小小的气流,然后如漩涡一般围绕在他的手臂周围。

    此时看来,这仆从渊渟岳峙,竟有大家气派!

    战家公子被另外一名仆从护在身后,他恼羞成怒的嘶吼道:“杀了他!”

    这仆从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诸多不快,他转过头来,看着李乘风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李乘风冷笑道:“是啊,真是可惜,明明一副大家气派,却宁愿给人当走狗鹰犬!可惜,可惜!”

    这仆从嘿的一笑,道:“战家鹰犬,虽死犹荣!”

    李乘风等他说完,双足一顿,身形如鸿,向他飞扑而去。

    这仆从眼见李乘风扑来,眼里面满是同情和轻蔑,就像是看一只扑火的飞蛾,浑然没有将他当回事。

    他抬起手来,缭绕着黄色气流的手飞快捏了一个指诀,在他的手指缝隙中瞬间出现一道符文,他手一指李乘风,这道符文刹那间燃烧起来,同时他一声低喝:“锁!”

    这道燃烧的符文瞬间爆出一股浑浊呼啸的黄沙,将李乘风笼罩其中,这黄沙的如同锁链,迅速朝李乘风四肢捆绑而去,只一瞬间,李乘风便被紧紧捆住,紧接着这黄沙呼啸而起,如同龙卷风柱,冲天而去,将李乘风的身形全部吞没其中。

    这仆从见状,淡淡笑了笑。

    对于修行者来说,习武之人虽然修炼到了顶点以后,在近身肉搏中对战中低级的修士是有一战之力的,但如果修士战斗经验丰富,一开始就能以各种法术控制对方,或者与对方拉开距离的话,那绝大多数的武士就连最后的一点机会也都没有了。

    毕竟武士与修士之间存在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对于这仆从而言,李乘风就如同这最后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普通武士,在他们这样在军中厮杀征战的修士眼里,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

    可就在他刚要上前了解李乘风的时候,他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可怖的气息扑面而来,多年来厮杀征战而形成的敏锐预感让他瞬间感觉到了不妙!

    众人只见李乘风向突进的利箭一样,瞬间从黄沙之中冲破出来,他右手蜷缩,五指并立如刀,胳膊肘紧紧的贴在肋边,蓄势待发!

    这仆从顿时瞪大了眼睛,神情无比震惊!

    这不可能!

    这仆从瞧见李乘风若无其事的从自己的法术中冲出,他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多年厮杀的经验让他不及多想,手中瞬间捏了一个指诀,他一声大喝:“甲!”

    众人只见手臂上缭绕的黄色气流立刻化作一道道坚硬的黄色坚甲,由下而上,飞快的向上蔓延,只一眨眼功夫,便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一眼看去,只见这仆从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层黄色的鱼鳞状的盔甲,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这是西北战家独有的黄沙秘法:流沙战甲!

    虽然是黄沙附体成甲,但是坚硬之处,即便是刀砍斧劈也无法动摇分毫!

    李乘风扑到他跟前,他左脚往前一踏,地面顿时凹陷下去一个浅坑,他右手手刀如枪如剑,猛的朝着对方的胸膛直刺而去!

    李乘风的手指刚刚一接触到对方身上覆盖着的沙甲,立刻感觉到往下一陷,有一股力量在迅速的化解他的力道。

    李乘风冷哼了一声,他发现对方是以武入道的修士后,立刻用上了洗月派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绝招之一:劈首连环三拜月!

    这一招若是在近身肉搏战中不能打垮对手,那他就只能等着被对方鱼肉宰割了。

    李乘风并立的手指忽然一蜷缩,手指的第二节指关节形成了指拳,以指面在极短的距离内第二次发劲,以第二波力量再次轰击对方的沙甲。

    这一下,对方的沙甲尚未化尽第一股力道,第二股力道便已经汹涌而来,这一下沙甲前后力量反冲,顿时破裂出一道口子。

    李乘风嘴角一笑,他手指再次蜷缩成拳,以拳面形成第三波,也是最强的一波力量,再次轰击对方。

    这三波力量,第一波最为锐利,用于猛攻对方一点,吸引对方所有的防御力量,用于冲锋;第二波发劲最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对方防御力量,用于破甲;第三波力量最为强大,是将施展者全身的内外力量汇聚于一点,然后山洪暴发一般将这股力量轰入对方体内,用于贯通!

    这正是洗月派的不传之秘,也正是当年洗月派创始人初入江湖时的绝技!

    连环三拜月,一拜一重天!起手无回顾,生死一瞬间!

    ==================================

    求花花,求收藏咧!

第35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说时短,那时快,从李乘风破雾而出,到连环三拜月轰在对方身上,那只是眨眼瞬间之事!

    对方刚刚大喝一声:“甲!”将一身黄沙盔甲附于身上,李乘风紧接着便一声大喝:“破!!”

    第三击的力量从沙甲破裂的缺口中汹涌澎湃的狂冲而入,只一瞬间便贯通这仆从的体内,他身后的沙甲忽然爆裂开来,一股气道如枪如箭从他体内狂喷贯穿而出。

    这喷薄而出的黄沙横冲直几米开外的墙壁上,噼里啪啦打在上面,沙砾竟然深深的嵌进了墙壁之中。

    众人只见这仆从身上的沙甲缓缓剥落,顷刻间破碎成了无数细碎的沙粒。

    这仆从此时僵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看着李乘风,半晌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他口、鼻、眼、耳中都缓缓的渗出鲜血来,他颤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为何……我的法术对你……没用?”

    说罢,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仰头便倒,战家公子身前另外一名仆从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战家公子目光恐惧的看着李乘风,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竟然能徒手以武学功法击倒眼前的这名身经百战的仆从!

    这一幕落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他们根本无法意识到这是多么轰动震惊的事实,但落在明眼人眼里,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事件!

    小铃铛满脸震撼:“这不可能!!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行,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立刻汇报给楼主!”

    柳素梅却是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乘风,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小铃铛拉着柳素梅的胳膊,道:“师姐师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柳素梅魂不守舍,连小铃铛喊错了称呼,她都没留意:“嗯?你说什么了?”

    小铃铛一脸严肃道:“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自从武圣张载竣退隐山林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武者能够跨越这样的鸿沟,以纯粹的武士之身击败修士了!”

    柳素梅看向李乘风,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铃铛惊道:“这还不奇怪!但凡能以武士之身击败修士的!他们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行行行,我知道啦,回报楼主是么?”柳素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回身一招手,香闺角落中的鸟架上停着的一只鸟儿扑腾着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这只鸟形状如鹤,只有一只脚,身上羽毛多为红黄两色,尖锐如勾的鸟喙却是白色,正是异鸟毕方,它立于柳素梅的胳膊上,歪着脑袋看着柳素梅,柳素梅抚了抚它的羽毛,然后凑到它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她一抬胳膊,这鸟儿便呼啦一下,展翅从香闺的后窗飞了出去,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李乘风的表现震惊了阁楼上的小铃铛,同样震惊了采莲巷长街前的战家公子和他剩下的这名仆从。

    这名剩下的中年仆从警惕的盯着李乘风,然后迅速的看了战家公子一眼,他低声道:“四公子,强龙不压地头蛇……”

    战家公子因为恐惧而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嘶喊:“走!”他最后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像是要将这个带给他屈辱的男子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然后飞快的钻进了那辆极为豪华宽敞的马车之中,在仆从的驾驶下,迅速离去。

    李乘风见他们离去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这一下如果不能击倒对方,震慑住对方,那他就必死无疑!

    而且,这一招李乘风虽然曾经苦练过,但第一次在与实力远超自己的实战中使用出来,他一时间也有些脱力,对方另外一名仆从如果不管不顾打杀过来,只怕李家大少爷还是得交代在这里。

    修士之所以能吊打武士,就在于开战之时可以第一时间用法术控制或者影响对方的行动,然后迅速拉开距离,用法术轰杀对手。

    而眼下的情况,这名战家仆从不能后退,因为后面是战家四公子,他只能先定住或者迟滞对手,再从容施法。

    李乘风自己也知道,对方吃亏在于过于大意,过于相信自己的法术能够定住李乘风,却不料阴沟里翻船。

    这等逆天的大运,可一不可二!

    李乘风定了定神,还没来得及动,旁边赵小宝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乘风,哭道:“少爷!”

    李乘风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一脚踢在赵小宝的屁股上:“混帐东西,就知道给小爷惹祸!不坑死我,你活不下去是吗!”

    赵小宝咕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小宝的命是少爷救的,以后少爷让小宝做什么,小宝就做什么,小宝就算不拿一个铜板,都毫无缘由。”

    李乘风忍不住一笑:“你说的,一个铜板都不给啊!”

    赵小宝抹着眼泪,使劲点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哽咽道:“不过,一个铜板都不给,小宝怎么活啊?”

    李乘风气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财迷,要钱不要命!”

    赵小宝破涕为笑:“那也是跟少爷学的。”

    裘连胜上下打量着李乘风,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他一脸敬佩的说道:“老弟,老哥我今天算是……服了你啦!以武士之身击败修士,这可是十多年来破天荒头一回啊!佩服,佩服佩服!”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脸色一沉,低声道:“运气好而已,对方太轻敌了!西北的无冕之王冠军侯果然名不虚传,手下一名家奴仆从,便有这般气派力量,战家实力,简直可怕!”

    裘连胜叹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想想怎么善后吧。”

    李乘风笑了笑,道:“善什么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裘连胜讶异道:“何出此言?”

    李乘风胸有成竹的笑道:“刚才对方仆从唤那人为四公子,说明他是战家四公子战奇胜,而他平日里远在万里之外的大西北,此时突然出现在成安城,理由只可能有一个:他是来参加灵山派的入门大典!此时正值选拔在即,受到重创后的他,不可能再节外生枝的。”

    裘连胜苦笑道:“那才更可怕啊!万一他成了修士,那你岂不是树一强大死敌?”

    李乘风怒道:“废话,那你说怎么办?莫非本少爷我现在就要抹脖子不成?”

    裘连胜叹道:“你当初就不该为一个下人而……”

    李乘风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我李家的人,轮不到外人欺负!”

    裘连胜嘿的一声,道:“乘风老弟,此情此景,为兄忍不住想为你作诗一首!”

    李乘风翻了个白眼:“就你?你还作诗?”

    裘连胜想起了李乘风以前调侃过自己的一句诗,嬉皮笑脸的说了出来:“吾有旧友犟似汝,如今坟草一丈五!”

    周围人一听,忍不住都吃吃笑了起来,一个个目光嘲弄的看着李乘风,毕竟在他们看来,为一个下人这般强出头,实在是蠢不可及。

    李乘风面不改色,不假思索,打了个哈哈,道:“下到九幽不悔改,打翻冥王占地府!”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大堂楼阁上面铮的传来一阵琴音,铮铮作响,有金石之音,杀气腾腾,素梅仙子悠悠道:“好一个打翻冥王占地府!快哉,快哉!大丈夫行于世,当如是也!”

    小铃铛胳膊撑在窗台上,朝着李乘风笑嘻嘻的招着手,清脆的喊声:“李公子,我家小姐请李公子上楼一叙,可好?”

    众人一时目光满是羡慕嫉妒的看着李乘风,这可是素梅仙子第一次主动邀约,他们想想便怦然心动,不可自持。

    李乘风却笑了笑,道:“方才素梅仙子说自己想起芷汐大家,心中悲伤,无心应酬,不巧得很,我刚好也是如此,因故便不上去了,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下次再来叨扰素梅仙子时,再赔罪便是!”

    李乘风对赵小宝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裘连胜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乘风,完全不能理解李乘风竟然为何放着大好的机会不上楼去!

    这素梅仙子可是鼎鼎有名的人间绝色啊,这当众邀约,那肯定是可以留宿侍寝的啊,放着活色生香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要,宁愿要一个尸骨已寒入土为安的死人?

    这是何等至情至圣的神经病?

    柳素梅一双纤细的凤眼盯着李乘风的背影,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她幽幽一声轻叹,再次拨弄起琴弦来,小铃铛心有灵犀,在阁楼窗台处朝着下面的人嚷道:“喂,你们看完热闹还不走?以为我们管饭吶!”

    这些人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轰然而散。

    李乘风和赵小宝出了楼院,赵小宝一脸敬仰的看着李乘风:“少爷,你为何不留……”

    话没说完,李乘风脚下一软,扒着赵小宝的肩膀,身子软绵绵的靠了上去,他苦笑:“脱力了!快,快扶着我回去!”

    赵小宝连忙搀扶着自家少爷,他红着眼眶,道:“都怪小宝,连累了少爷。”

    李乘风骂道:“你也知道呀!混账玩意!”

    赵小宝一脸委屈,他扶着李乘风沿着胡同的墙角跟往外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少爷,咱们去烧烧香,祭祭天吧?最近也太倒霉了!”

    李乘风:“烧什么烧呀!人嘛,不就是一个起落落落落落落的过程!”

    赵小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扶着自家少爷渐行渐远,两人忽然无话,过了一会儿,赵小宝忽然低声哽咽道:“少爷,谢谢你。”

    李乘风瞥了赵小宝一眼,啧道:“少废话,都说了,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想欺负你?先问我我同意不同意!”

    赵小宝感动的嗯了一声。

    李乘风随即又道:“要是他们问了,我就让他们欺负个够呀!问都不问,那也太没礼貌了,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呀!”

    赵小宝道:“……”

    ===============================

    今天冲榜,请大家多多撒花花花,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咧~

第36章 国有国法家有规

    两人一路回到了家门口,刚刚进门,便听见里面一阵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和鬼哭狼嚎的哭喊声传来。

    李乘风脸色一变,侧耳一听,道:“不好,是那三个白痴!快走!”

    李乘风刚要走,便见一名下人瞧见了他,高声喊道:“少爷回来了!”

    李乘风连忙道:“娘,河东孙家还有些帐没收回来,我这就去要!一会就回!”

    “走了有种你就别再回来!!”大堂中谢氏怒不可遏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乘风心虚不已,他和赵小宝对视了一眼,赵小宝颤声劝说道:“少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

    李乘风打定了主意,挺起身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不就是挨板子吗!又不是没打过!”

    李乘风打着哈哈,来到前堂,他目光一扫,却见堂中坐着自家老娘,座位后面的左边侍奉着绿珠,右边站着一个容貌极其俏丽的丫鬟,倒是未曾见过,在她座位下方多了两个异族相貌的仆从,低眉顺眼。

    在堂前,却见大傻、二傻、三傻被人按在堂前,三人跟前左右都站着两人,抡圆了板子,噼里啪啦的打着屁股,三人惨叫声哀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乘风硬着头皮,打着哈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怎么,今天是单打还是双打啊?”

    这位大少爷可是家中活宝,绿珠等丫鬟、仆从都忍不住低头窃笑,新来的丫鬟苏月涵则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李乘风,阿加莎和阿斯巴则恍若未闻。

    谢氏寒着脸,她瞪着拿着板子停下来偷笑的几名仆从道:“打,谁让你们停下的!”

    这几名仆人赶紧高高举起板子,又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李乘风涎着脸赔笑道:“娘,这事怨我,要打你就打我吧!”

    谢氏怒道:“少不了你的!”

    堂中正打得不可开交,忽然间外面进来一名小厮,这人小碎步飞快的从李乘风和赵小宝身边经过,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后,来到堂中坐着的谢氏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顿时谢氏雷霆大怒,一下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谢氏一指赵小宝,怒不可遏道:“来人!打,给我打死他!!”

    赵小宝顿时脸色惨白,他一下跪在堂上,眼中含泪,不敢说话。

    堂中其他人都惊得呆了,他们大多都是跟赵小宝一块长起来的家仆,此时见到谢氏发如此雷霆大怒,都觉得震惊而不可思议。

    赵小宝叩头如捣蒜:“家母开恩,家母开恩!”

    他脑袋重重的嗑在坚硬的地板上,每嗑一下,都会传来重重的一记声响。

    李乘风也是惊道:“娘,究竟是何事!”

    谢氏怒不可遏道:“主辱仆死,说的什么意思?当一个下人,不知道为主人分忧,竟然还惹上如此灭门之祸!这等恶仆,不打死,难道还等着他害死我们全家不成么!”

    赵小宝和李乘风顿时明白过来,赵小宝含泪道:“这事是小宝不对,家母要打要杀……任凭处置!”

    谢氏厉声道:“打!!”

    此时正在押着三傻的几名下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无奈将赵小宝拖到堂前,两人执杖轮流落板,只几下便打得赵小宝臀部和背部血印翻起,他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

    李乘风与赵小宝虽然名为主仆,但两人情比兄弟,他扑过去,一只手抓着一根木棍,疾声道:“娘,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打我!”

    谢氏越发愤怒,她站了起来,怒道:“打,连你一块打!”

    左右仆从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都知道自家大少爷的为人,若是打了他板子,将来这位少爷报复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氏见下人们畏首畏脚,踌躇不前,她气得笑了起来,扭头朝着阿斯巴道:“你去!”

    阿斯巴犹豫了一下,上前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木棍,他看了一眼李乘风,操着并不标准的大齐官话,道:“少主,主人让我打你。”

    李乘风也不二话,很是光棍的往堂前石板上一趴,道:“来来来,打得小爷我叫一下算你厉害!”

    阿斯巴深吸了一口气,举杖便打了下去,啪的一声闷响,只听得堂上的丫鬟仆从们浑身一颤。

    李乘风被打得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向阿斯巴:“来真的?”

    阿斯巴一脸为难的看着谢氏,谢氏怒道:“打!!狠狠的打!”

    李乘风跳将起来,一把夺过阿斯巴手中的木棍,怒道:“姓谢的,你这般狠毒!居然这样打我,好让你知道,你下得去手打我,我就下得去手打你儿子!看你心疼不心疼!”说罢,他自己挥舞着木板朝自己脑门上砸去,砸得嘣嘣直响。

    一旁的家仆婢女们一个个扭过头,肩膀耸动,强忍着笑,不敢出声。

    谢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朝着阿斯巴咆哮道:“你不打,我就把你的阿加莎卖到妓院为妓!”阿斯巴脸色顿时惨白,他双目赤红的看向李乘风,鼻窦中喘着粗气。

    李乘风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很是光棍的一把递过木棍,自己趴了下去,昂首道:“姓谢的,算你狠!来,好好的打,使劲打,叫嚷一声,我跟你……嗷!!你他妈的打到老子骨头了,想打死你爹呀!!”

    阿斯巴显然被吓得不轻,举起木棍噼啪打个不停,只是落下的时候注意了一些,几棍下去,李乘风裤子上便已经透出了血迹,这时候家仆婢女们可都笑不出来了。

    谢氏朝着一旁停下来的两名健仆呵斥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接着打!”

    这两名奴仆又举起板子,噼里啪啦的朝着赵小宝打去。

    谢氏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两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上下无矩,主仆不分!正是因为你一直分不清主仆上下,纵容刁仆,这才惹来如此泼天大祸!西北战家,那是我们小小李家能惹的吗?”

    大堂中板子声啪啪响起,一下接一下,每一下似乎都打在李家的仆从丫鬟们心上,让他们一个个为之凛然。

    ============================

    又更新咧!!

第37章 免死金牌家中藏

    大齐等级森严,阶级分明,当了下人,那便一辈子都是下人,一日定了主仆名分,那便一生都是主仆名分。

    仆从丫鬟,是主人的财产,主人拥有最高支配权,包括他们的身体和生命。

    主可以杀仆,而仆不得反抗,最多也便是在衙门处吃点官司罚点钱财;若是仆大欺主,那便是大逆不道,轻则流放充军,重则枭首示众。

    谢氏平日里待下人极好,虽然没有仆大欺主的事情发生,但毕竟会有懈怠,今日谢氏陡然翻脸,着实把这些下人们吓得浑身哆嗦。

    阿加莎更是吓得俏脸发白,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处的手不住的发抖,还以为自己刚出虎牢,便入魔窟。

    谢氏厉声道:“李乘风我告诉你,你别不服气!西北战家那是开国时候便定下的侯爵!那时候就算是我们李家都不敢直缨其锋!更不用说现在我们已经破落成这个样子!你倒好大的胆子,为了一个下人,要把我们一家子都填进去!好了不起,好威风,是不是!”

    阿斯巴是个实诚人,谢氏让他用力打,他便落棍无情,十棍下来,只打得李乘风眼冒金星,他听见自家老娘的话,忍不住道:“是那个混蛋主动找我们麻烦的!”

    谢氏怒道:“那你看见一头猛虎朝你扑来,你也冲上去?”

    李乘风梗着脖子道:“那当然,我上去一拳便打死了它!”

    谢氏怒极,拿起身边的茶杯朝着李乘风砸去,结结实实的砸在李乘风额头上,咣的一下给他额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额头便流淌下来。

    李乘风擦也不擦,恍若未觉,他道:“有人势大来欺负我们,我们便忍气吞声,可这世上比我们势大的人何其多!难道我们都要任由欺负吗?”

    谢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指着李乘风,手指发颤:“你,你就真不怕惹来灭门之祸吗?”

    李乘风内心深处当然是怕的,但他毕竟年轻气盛,此时跟自家老娘顶上了嘴,又当着这么多的下人,当然不肯服软,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有什么好怕的!”

    不等谢氏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得好!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家主李淳一身劲装来到门口,他相貌威严,目光凌厉,浑然没有平日里浑浑噩噩的样子。

    虽然这位大老爷经常性的发失心疯,但他毕竟是家主,神志清醒的时候,却是无人敢造次。

    李淳目光一扫,不怒自威道:“我洗月李家成名立世已有几百年,又怕过谁来!”

    谢氏勉强一笑,下得堂朝着李淳迎去,她双手抬着李淳的手肘,搀扶着他,柔声道:“你怎么来了?今天精神可好?”

    李淳恍若未闻,正色说道:“阿戚不必怕那战家,冠军侯权倾西北,手却伸不到咱们这儿来!更何况,我们李家还留有一样宝贝!”

    谢氏苦笑了一下,这里这么多下人,她只得照顾自己夫君的面子,顺着他说道:“什么宝贝?”

    李淳一字一顿道:“免死金牌!”

    堂上众人闻言一惊,一直不敢开口的绿珠惊道:“免死金牌?”

    阿斯巴和阿加莎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是一凛,他们虽是异族,但也知道在大齐能有免死金牌的家族,那可是屈指可数!

    谢氏惊愕道:“我们家何曾有过免死金牌?我,怎的不知?”

    李淳颇有些得意,道:“我们李家先祖曾随世宗皇帝助天帝张昭阳围剿魔君孙河洛,于通仙关救驾立下大功,因故传此免死金牌!”

    谢氏将信将疑:“那为何我一直不曾见过?”

    李淳笑道:“这免死金牌一直由历代家主贴身收藏,你自是没见过。”

    谢氏心道:你浑身上下那一寸皮肤我未见过?李家上下那块砖我未曾翻过?哪里有什么免死金牌?

    可见李淳说得认真,谢氏不免心存侥幸:“那免死金牌现在便在你身上?”

    李淳点了点头,将手伸进怀中,旁边诸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便是李乘风和赵小宝也是趴在地上,努力抬着头,伸长了脖子看着。

    李淳手从怀中拿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事物,他举了起来,一脸正色道:“看好了,这便是免死金牌!”

    众人只见他手中举着的这个事物白乎乎软绵绵,上面还有几个手指印,分明便是胡同街五文钱一个的白面馍馍!

    一旁看戏的苏月涵差点笑了出来,其他的下人也都纷纷低头,一个个绷着脸,想着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悲惨最痛苦的事情,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唯恐自己笑将出来。

    李乘风以手捂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比起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痛打屁股,他还是觉得眼下这个场景更丢人一些!

    谢氏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对一旁的绿珠道:“绿珠,送老爷回去歇息。”

    李淳不解道:“你看啊,这真是免死金牌!有这个,战家不敢动我们李家的!”

    “送回去!!”谢氏忽然歇斯底里的嘶喊了一声,浑身发抖。

    一旁的两名健仆连忙上来,左右架起李淳,飞快的离去,只剩下李淳的叫喊声依旧传来:“这真是免死金牌!我们家真有免死金牌!!”

    这声音逐渐远去,渐不可闻,谢氏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她声音有些发涩:“小宝,念在你这么多年照顾乘风的份上,今天,免你一死。”

    赵小宝大喜,挣扎着爬起来,一个头嗑在地上:“多谢家母开恩!多谢……”

    谢氏忽然又冷冷的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绿珠,你去给小宝拿一百两银子,打发他离开!”

    赵小宝如遇雷击,呆在原地,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李乘风更是呆若木鸡!

    李乘风激动道:“娘,不要啊!”

    赵小宝忽的拼命磕头,青石地板嗑得砰砰直响,他放声大哭道:“家母,小宝知道错了!”

    谢氏沉着脸,一言不发。

    赵小宝哭道:“小宝懂事开始便在李家长大,这里便是小宝的家,家母若是赶小宝走,小宝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谢氏毫不动容,铁石心肠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今日可以原谅,明日又该如何?”

    李乘风怒道:“娘,你现在赶走小宝,那岂不是要他死吗?”

    谢氏冷冷说道:“他不走,便是我们死,难道这里这么多人的命不值他一人的命值钱吗?”

    赵小宝闻言顿时绝望,他转过身,朝着李乘风嗑了几个头,道:“小宝以后不能再侍奉少爷了,少爷你多保重!”

    李乘风盯着自家老娘的脸,似乎要仔细辨认她的真正用意,过了一会儿,他上前借着扶起小宝的时候,低声对他说道:“你去我们在程家村附近藏钱的地方,把藏的钱都取出来,想办法换成银子,然后在那里等我,三天以后,若是我没去,你见机行事来找我。”

    赵小宝微微点头,心中稍安,抹着眼泪跟着绿珠下去了。

    ……

    在柳素梅的阁楼下大战一场,李乘风以弱击强,虽然大胜,但还是伤了筋骨,回到家中又因为义气逞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通板子,小宝又是被自家老娘逐出家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来,李乘风被扶到床上后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少爷现在如何?”绿珠坐在李乘风的床边,颇为紧张的看着谢氏。

    谢氏把着李乘风的脉,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脉象现在很乱,又伤了筋骨……”

    李乘风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了谢氏的手腕,低声道:“娘!我与小宝情同手足,他此时又得罪了战家的人,你赶他走,他必死无疑啊!”

    谢氏沉默了一会,她看了看绿珠,绿珠立刻会意,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将门关上,苏月涵见状,也来到窗户边,将窗户放下。

    绿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解为什么她不自觉出去。

    谢氏察觉到她的疑惑,微微一笑,以示自己对她的信任,绿珠也朝着苏月涵微微颔首,打量中带着观察。

    谢氏对李乘风道:“我们要离开成安了!”

    出乎绿珠和苏月涵意料的是,李乘风并没有表现出惊诧,他沉默了一会,道:“什么时候走?祭祖以后?”

    谢氏想了想,道:“祭祖当天便走,这样不会引人注意。全家在城外祭了祖,直接就走水路,去南方庐郡的永乐城。”

    李乘风道:“为何是永乐?”

    谢氏道:“早两年我便在那里安置了几处家产,而且离神教也很近。”

    李乘风又道:“所以,今天只是杀鸡儆猴?”

    谢氏缓缓说道:“这家中的规矩也是时候要整顿整顿了。”

    李乘风挣扎道:“可是,小宝怎么办?……”

    谢氏打断了他的话,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不要再说!你好好养伤,三天后便是祭祖,到时候你还有得折腾。”

    说完,谢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来到门口,拉开门,迎面忽然看见天空簌簌的飘落着一片一片的雪花,一开始还零零散散,紧接着便是漫天漫地,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天空灰蒙蒙一片,到处都是这似花非花的洁白雪花。

    谢氏吐了一口气,一股白气从她口中吐出,然后蒸腾而起,她呆呆的看着袅袅飘散的这股雾气,轻声道:“下雪了。”

    ==============================

    大章更新啦,老三样,继续求鲜花,求收藏,求评论咧~

第38章 自陷罗网交供奉

    灵山派,收奉台。

    每到一年的这个时候,灵山派都会派出一部分的修行弟子前往四周各城各府的大门大户、或者周围的村庄部落收取一年的供奉。与此同时,灵山派则负责为他们提供保护。

    这也正是为什么洗月李家拼命咬牙也要给灵山派交供奉的原因所在,不仅仅是为了给李乘风提供一条可供修行的门路,更是为了保护李家在成安不受欺负骚扰。

    而对于灵山派这样的修行门派,大修行人虽然超脱了五常人伦,跳出了生老病死,但作为一个修行人,只要没有飞升成仙,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依赖于**鼎炉活着,那也就必须要吃喝拉撒。

    正所谓穷文富武,毁家修行,学文的不需要付出太多的成本,即便是穷人也可以在文道上找到晋升的通道和出路;但习武则不然,习武需要从小打磨熬炼,没钱请不到名师,学不到真正的功法,没钱也买不到名药,更无法补充因为习武而导致的身体巨大损耗。

    至于修行,即便是家底殷实的小康之家,也根本不敢奢望修行一事。且不说修行需要耗费的灵药灵草,就说修行需要炼筑的法器法宝,这些花费就是天文数字!

    一个门派是不可能给每个弟子都承担起这些花费的,这些都需要刚刚入门的弟子们自己耗资填补,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淘汰一途。

    也正因为这样,越是势力庞大的修行门派,越是需要许多的世家门阀每年来花费巨资供养他们,而作为报答,这些世家门阀将会有更好的入门修行机会。

    在灵山派的山门前,排着一溜儿的长队,全部都是下山收取供奉的灵山弟子,他们当中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小的如意袋,这个袋子看起来寻常无奇,但里面却可以容纳巨大无比的事物,每个人收取的供奉便全部都在其中。

    收奉台位于灵山派牛耳峰的半山腰上,山下是一条石阶砌成的石路,一直到半山腰的山门,山门后方是修葺平整而巨大的石台,石台高而威严。最早交纳供奉的多是各个大门大户的族长,修葺高大的石台是为了显示灵山派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在高台的最高处放置着一张翘首的青色长桌,翘首一头有一个精雕细琢的花台,花台上雕刻着一个精美而细致的法阵,每一个下山弟子将手中的如意袋放置在花台上面,这个如意袋便会在一阵淡淡的五彩光芒闪烁过后,消失不见,紧接着在花台一侧镶嵌的巨大琉璃镜上便会出现几个如烟如幻的文字,写着这如意袋中装纳的供奉数字。

    在案台后站着三名男子,两名颔下留着胡须,身穿两道青边的修士服,如同石像一样立于两旁,如同左右门神,用以威慑他人,防止有人见财起意,而案台当中则站着一名左脸有一颗黑痣的男子,名叫孙博义,他每看到花台“吞没”一个如意袋浮现出一串数字后,他便会手在案台前的一本账簿上轻轻一挥,这账簿上便会自动浮现出一行文字,将这一串数字记载下来。

    “东川欧阳家,收供奉五千银!”

    “东川柳家,收供奉八千银!”

    “鄞州谢家,收供奉四千三百银!”

    “河越赵家,收供奉一万三千银!”

    “西北战家,收供奉……十万银!”

    这个数字震惊了排队的诸人,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西北战家?哪个战家?如此有钱?”

    “还能有哪个?当然是冠军侯战家啊!”

    “啊?他们不是西北的么?不去投西边的门派,跑我们灵山派来作甚?”

    “什么话!咱们灵山派怎么了?天下修行门派,灵山派排名第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入山修行?区区一个战家,又岂能免俗?”

    “啧,别胡说八道了。但凡世家门阀,都会将门下弟子分散投入各门各派,以博采众家之长!要不然你以为西北战家凭什么能镇守西北数百年而不倒?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龙是凤?”

    “真是孤陋寡闻,龙凤早就投入其他门派,只剩下猪狗,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猪或者是狗。”

    冠军侯有三子一女,各自天赋不同,分别被世人称为龙、凤、狗、猪。

    长子战奇天,据称身高八尺,龙行虎步,有奇人异象,八岁便展露出超凡脱俗的一面,文武两道皆有惊人天赋,十二岁便被乾坤神教破格收入门下,十五岁便筑基成功,打破修行纪录,二十岁更是修炼成出不坏金身,天下震惊!

    而次女战奇芸,据传是天下绝色,美貌绝伦不说,更兼且是少有的天赋卓绝的女性修行人,十岁时被凤梧阁收为入室弟子,十三岁来天葵之前成功筑基,刷新由战奇天保持的修行记录,同时也打破了女性修行人的最早筑基记录,轰动天下。

    但这一龙一凤之后,剩下的两子由于活在兄长和姐姐的光环下,显得天资平平,被世人冠以“猪”、“狗”之称,认为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另外一个保守持重,只是守成平庸之辈而已。

    一群人低声说着话,忽然间也不知道从谁开始,交头接耳的纷纷噤口,这沉默如同波浪一样四处扩散开来,很快这熙熙攘攘的山门便变得寂静无声。

    正在记录的男子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去,却见正在排队的灵山弟子们纷纷让开,一名老者拖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缓缓而来,众人只见这车上的男子脸上如被火焰灼烤,面容恐怖,两只眼睛已经全部不见,只剩下两个恐怖的黑窟窿,血肉模糊!

    这个情形实在是有些骇人,一时间众人为之噤声。

    正在记录的孙博义一眼瞧见,顿时一愣,他有些不以为意,但粗一瞧这人身形竟然有些眼熟,再细一看,他顿时睚眦欲裂,发出一声悲痛的嘶喊:“哥!!”

    孙博义瞬间扑了过去,一把接下自己的哥哥,他只看了一眼,便被自己哥哥这般惨状所震惊,他猛的回身,一把掐住这老人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干的?”

    这老人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说道:“不,不是,跟老奴……没……没有关系……”

    孙博义睚眦欲裂:“那他为何如此!”

    短短一呼吸间,老人便被掐得快要没了气息,旁边的下山弟子们看得噤若寒蝉,也不敢出声,此时一旁站立的一名中品绿边修士开口道:“孙博义,住手!”

    孙博义喘息了几口气,猛的松手,老者一下掉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他仰起脸来,艰苦的辩解道:“上师明鉴,老奴冤枉!”

    绿边修士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孙博义的哥哥,他满脸都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爬了起来,驼着背,拱了拱手,声音沙哑道:“老奴是成安洗月李家的管事李坤!前些日子上师来我李家收受供奉时,在胡同口遇袭!事情发生在我们李家左近,李家上下恐惧不安,特地派老奴来护送上师回山,另外将事情解释清楚!还望各位上师明察秋毫!”

    说着,李坤磕头不止,脑袋嗑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铿铿作响。

    绿边修士冷笑道:“哼,是派你这个老头来送死抵命吧?”

    孙博义突然咆哮起来:“不可能,谁会为了区区一点俸禄而将我哥哥伤成这样!”

    绿边修士皱着眉头,他目光如电的盯着李坤,却见李坤虽然神情恐惧,但并没有说谎迹象,他微微点头,道:“人还活着,但神智已失,不知道是否能救得过来。”

    孙博义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张师伯,我从小是兄长带大,天底下就他一个亲人,还请张师伯救他,博义愿为张师伯做牛做马!”

    这位张师伯摆了摆手,道:“既然都是灵山派弟子,自然责无旁贷。来人,先带回去,待掌门师叔看了再说。”

    此时有弟子上前,将孙博义的哥哥搀扶起来送上山去。

    张师伯此时转头冷冷的对李坤道:“既然你说他被劫财,那这次李家的供奉看来是交不上了?”

    李坤连忙道:“哪敢哪敢!上师在李家遇难,我们洗月李家自然难推重责,这里是补上的供奉一万银,聊表歉意!”

    张师伯一听,原本冷峻的面孔立刻多了几分柔和。

    “聊表歉意?”孙博义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坤,目露凶光“你们李家要为此偿命!”

    “孙博义!跪下!”张师伯冷冷一声呵斥,孙博义立刻吓得咕咚一声跪在当场。

    张师伯道:“事情尚未查清,休得胡言乱语!”

    孙博义一抹眼泪,咬牙低声道:“是!”

    李坤道:“因为没有上师法宝仙器装纳钱财,所以车队此时停在山下。还请上师随我下山收取俸禄。”

    张师伯微微颔首,他料想这洗月派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便对两名弟子道:“你们随他去。”

    随后张师伯瞅了瞅李坤,道:“你随我来,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若李家是清白的,自然公道处理,若是发现你们贼喊捉贼……哼哼!”

    张师伯重重哼了一声,那声音如同重锤,重重砸在李坤的心上,震得他原本就佝偻的背更是弯了下去。

    张师伯扭头欲走,却见孙博义依旧跪在地上,咬牙切齿,面色扭曲,他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入账?”

    孙博义爬了起来,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跟着张师伯离去的李坤,咬牙切齿的用手在案台上一抹,顿时案台的帐薄上出现了一行血红的文字:成安洗月李家,收供奉一万银!

    这一行文字,猩红异常,仿佛鲜血淋漓!

    ================================

    求鲜花,求收藏,求评论咧!看到不少书评区留言的朋友都还没有收藏呀,诸位小说页面的点击数右边便是收藏键咧,诸位轻轻一点便可!多谢多谢!

第39章 成安瑞雪兆凶年

    成安城,万福楼。

    “下雪喽,下雪喽!”

    万福楼前的街道上,小孩儿们一窝蜂的叫嚷着跑过,这是北方初冬的第一场雪,星星点点的雪片从天空飘落下来,很快便给成安城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白纱。

    瑞雪兆丰年,孩子们的欢呼声给成安城带来了不少的喜气,这一份喜气同样也感染了城中的大人们,他们也都喜气洋洋的看着这天降大雪。

    但在万福楼天字甲号房中的战齐胜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暴躁不安的在窗户前来回走动着,即便是奢华至极的包间中点着的昂贵熏香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在房间宽敞的大床上,他的两名随身奴仆,一人已经躺在床上,重伤昏迷,另外一人正在使用着法术为他治疗着伤势。

    战齐胜站住了脚,他看着这名仆从正捏着一只手捏着手诀,另外一只手悬空在昏迷的仆人的膻中穴位置上,他的手掌心之中远远的不断透出一股淡淡的黄色流光,然后缓缓的流淌进昏迷的仆人体内。

    战齐胜躁怒道:“李伯,孙伯怎么样?能活下来吗?”

    战齐胜知道,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是仆从,但实际上是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他们无一不是跟随父亲征战多年的侍卫,每一个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如果折损一个,只怕就算自己被选入了灵山派,父亲那里一样会受到严厉无比的责罚。

    可谁能想得到,在这北部边陲的一个成安城中,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头给重创了一名征战多年的修士!

    李伯听见战齐胜的话,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运完气,疗完伤后,这才走过来,道:“四公子放心,他没事,只是震坏了脏腑,需要静养。”

    战齐胜微微松了一口气,担忧一去,立刻恼怒便上心头,他脸上露出一股羞怒之色来:“竟然敢动我们战家的人,我要他死!!”

    李伯微微蹙眉,瞥了一眼自家公子,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四公子,出发之前,大公子反复叮嘱过了,咱们一路上一定要低调,不可……”

    战齐胜咆哮道:“什么大公子不大公子!他还没当上家主族长呢!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向他的兄弟发号施令了!?这个洗月李家是什么东西!成安又是什么玩意!敢挑衅我们战家,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我要他们全家都去死!这就是挑衅战家的代价!”

    李伯一愣,道:“可是……四公子,我们战家虽然势力庞大,虎踞一方,但毕竟那是在西北,这是在遥远北方边陲,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战家虽然强大,但多年来树敌无数,还是不要再……”

    战齐胜扭过头来,一脸狰狞戾气:“你有没有想过?”

    李伯不解道:“什么?”

    战齐胜狞笑道:“如果我们对这件事情毫无回应,那天底下所有盯着我们战家的眼睛都会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伯一凛:“什么问题?”

    战齐胜咬牙切齿道:“如果这一次一个无名小卒也可以欺负我们战家,而我们毫无回应,那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战家不行了!”

    这句话十分的蛮横,甚至本末倒置的荒诞,但李伯知道其中有一个道理是他无法反驳的,那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战家之所以能在生存环境极其险恶的西北生存下来,靠的就是战家这个极其蛮横铁血的理念和作风!

    当年战封侯立下旷世奇功,使得皇帝赏无可赏,又因为大齐不封异姓王,只得封他为世袭冠军侯,为诸侯之首,但为了抑制他力量的膨胀,便将他的封地封在了百战之地:西北边疆的百叶郡、热河郡、齐水郡以及大安郡。

    虽是四郡之地,地域面积为诸位分封的王侯爷之首,但这个地方,没有东部的风花雪月,杨柳春风;也没有南方的风和日丽,鱼米不愁;也没有北方的安定环境、物产丰富;这里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黄沙、穷凶极恶的敌人、贫瘠之极的物产以及天下最重要的关隘!

    他们战家花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牺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只为了镇守住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既有封印着魔界的“天涯”,又有连接其他世界的枢纽“九狱”,还有连通仙界的“通仙关”!

    几乎每年这两个地方都会跑出一些魔物或者其他世界的强敌,又或者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强横修行人企图强闯仙界,这就足够让战家成百上千的青壮奔上战场并且一去不回!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使得战家从上到下都养成了彪悍至极的战斗性格,从不服软,从不后退,从不认输,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就算流到最后一滴血,也要拼死击败他们的对手,并且他们从来不问这一场战斗因何而起!

    战齐胜的话让李伯陷入了沉默之中,作为战家的老臣子老侍卫,他的骨子里面深深烙印着战家的彪悍性格。

    但冠军侯之所以会派出他们两个老臣子来,就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张扬性格,因此才派出老成持重的他们来压制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让他惹是生非。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一路小心奕奕走到了灵山派的山脚下,到底还是让这位四公子惹出事情来了!

    李伯沉默了一会,他道:“这位李家公子不知道修习的是什么功法,竟然可以不惧我们战家的法术。现在就算我若出手,就算能胜,可动手的时候,四公子这里,老奴却是无法顾及了。如果耽误了四公子的大事,那可就是坏了大……坏了侯爷的大计了!”

    战齐胜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看向房间里面挂着的一个小巧的兽笼,看着里面正在上蹿下跳的一只活泼可爱的松鼠,他冷笑道:“李伯,你年纪大了,忘记了什么!”

    李伯脸色一变,脱口道:“不可!放纵魔物,乃是大罪!若是涂炭一方,那可是杀头不赦之罪!更何况,现在都知道我们与李家结下仇怨,突然间李家被魔物所屠,那世人都会认为是我们战家所为,此事不可!”

    战齐胜大怒,正要咆哮,忽然间听见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可若是李家在外出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出没山林的魔物呢?”

    李伯脸色一变,他手一抬,浑身黄沙流动,这些黄沙如同一道道扭动游走的毒蛇,缭绕在他的周围,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战齐胜怒道:“是谁敢在门外偷听!”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张钧衡穿着便衣,微笑着站在门口。

    战齐胜怒道:“你是谁!”

    李伯打量了他一眼,试探性的问道:“请问可是太守张大人?”

    张钧衡拱了拱手:“正是。”

    李伯连忙一礼,道:“不知太守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在下李联海。”

    张钧衡呵呵一笑,他回身看了一眼,吩咐自己两名随从守在门口,道:“不许让任何人靠近。”然后他关上门,走进了屋中。

    战齐胜一点也不奇怪当地的太守能接到他们战家四公子到达成安的消息,他斜睨着张钧衡,道:“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失礼之极,但张钧衡却不以为意,他也知道,战家权柄滔天,势力之庞大,常人无法想象,如果不是因为处于西北边陲,既有险恶环境所困,又受魔族袭扰,还要分兵镇守几大关隘,否则以他们的实力,要起兵造反的话,这天下早就改名易姓了。

    战家最小的一个公子,身份之尊贵,也远在他这个寒门出身恩科及第的太守之上。

    张钧衡笑道:“听闻战家四公子远道而来,老夫作为一地之守,竟然没有一尽地主之宜,接待周全,实在是有失礼仪!”

    张钧衡之前与战家的人发生了矛盾冲突,在裘连胜刀斩美人头顺利解决以后,他心中的担忧便转移到了与战家的关系上,在得知战家四公子出现的消息后,他立刻察觉到这是与战家和好的重要机会,而且还可以借战家之手,一雪芷汐楼之辱!

    战齐胜哼了一声,刚要说话,李伯连忙抢着说道:“太守大人此言甚重!这次来我家公子是为赴灵山派大典而来,不想惊扰四方,因此一路低调而行。”

    张钧衡道:“敢问四公子,之前侯爷还派了一部分手下来成安公办,公子可知?”

    战齐胜一愣:“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李伯解释道:“太守大人有所不知,侯爷部下众多,都各司其职,互相之间多不往来,因此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差事。所以,所来何人,我们也是不知。”

    张钧衡微感失望,他道:“刚才老夫在门外冒昧的听到四公子想要对付李家,不知可否属实?”

    战齐胜冷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张钧衡微笑道:“诚如方才李兄所言,如果放纵魔物横行成安,即便灭了李家,只怕就算冠军侯也无法向皇上交代。”

    战齐胜嗤笑道:“全是废话。”

    张钧衡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道:“可如果李家外出的话,在成安城外遇到横行的魔物而惨遭灭门,那便无碍了。”

    战齐胜盯着他道:“你能调离李家?”

    张钧衡笑道:“惭愧,老夫不能。”

    战齐胜大怒:“那你说个屁呀!”

    张钧衡胸有成竹的一捋胡须:“李家每年十一月十一日都要外出祭祖,这等习俗多年未变,我想今年也不会例外!”

    战齐胜一愣:“现在何日?”

    李伯抢着说道:“十一月八日!”

    战齐胜顿时狞笑了起来:“好啊,天遂人愿!”

    张钧衡叹气道:“平日里跋扈横行的李家于外出祭祖时偶遇魔物纵横,阖家上下惨遭不幸,实乃成安之大幸,百姓之大幸啊!”

    战齐胜拍掌道:“好,为民除害!”

    张钧衡走到酒楼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他感叹的笑道:“好大一场雪,看来明年的收成会很好了。瑞雪兆丰年啊!”

    战齐胜也走到他旁边,笑道:“我看,是瑞雪兆凶年啊!”

    张钧衡与战齐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

    两个大章更新咧!

第40章 疯癫痴狂认狗儿

    赵小宝的离开让李乘风闷闷不乐,心情沉郁,连带着来给他上药的两名丫鬟都倒了霉,李乘风少爷脾气发作,将她们拿来的药物全部都摔了出去,弄得满屋都是刺鼻的金创药味。

    “滚,给我滚出去!”

    咣当一声,书房内又传来一声怒喝以及玻璃摔碎的声音。

    两名丫鬟一脸愁苦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情的看着从屋内逃出来的另外一名丫鬟。

    “少爷这是怎的了?”

    “是啊,从来没见少爷如此发作过呀。”

    “怕是因为小宝吧?”

    “唉,家母也是的,为什么非要赶小宝走?”

    “嘘,噤声!”一名丫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小声说着,她们齐齐看向一旁。

    “怎么回事?”绿珠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新来的苏月涵。

    当头的一名丫鬟微微一蹲,道:“绿珠姐姐,少爷……发脾气呢。”

    长得胖一点的丫鬟赶紧道:“是呀,摔坏三个药罐了。”

    最后一名矮个丫鬟道:“就剩最后一个了,再摔坏就得去药房买了。”

    绿珠微微蹙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来李家的时间比赵小宝还长,赵小宝对于她便如亲弟弟一般,可眼下也不知道家母是如何想的,为何就一定要将赵小宝赶出家门去,难道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么?便是自己跟着谢氏十多年的感情苦苦相求也不顶用,只能是将自己一些体己的钱在送赵小宝出门时偷偷塞给了他。

    绿珠伸手接过最后一个药罐,道:“给我。”但她还没接过,便听见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道:“绿珠姐姐,让奴婢来吧?”

    绿珠回头,疑惑的看着苏月涵,苏月涵低眉顺眼道:“绿珠姐姐,让奴婢试试,万一奴婢不行,绿珠姐姐再上,也好有个回转。”

    绿珠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机灵,行,你去吧。”

    苏月涵接过药罐,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的朝书房里面走去,她知道,这算是他与李乘风“第一次”的正式见面,第一印象极其重要,她要迅速的获得李乘风的认可,成为他身边最重要的人,赵小宝的离开给了她最好的机会!

    她征服过诸侯,征服过国王,她精通各种魅惑之术,通晓天底下所有幻术,她相信只要自己出手,这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一定手到擒来!

    可是……苏月涵万万没有想到,她满怀信心而来,但她的对象……却已经人去屋空。

    苏月涵对着开着一扇窗的书房发呆,她纵有一身本事,那也得有施展的目标才是啊!

    这个家伙,方才还在,这会人哪里去了?

    李乘风强忍伤痛,一瘸一拐的溜出了书房,直奔后院去找平日里根本不愿意去见的老爹求救。

    李乘风很清楚自己老娘对于老爹的感情那是极深的,若是能说动自己老爹来求情,只怕是可以让老娘收回成命的。

    可问题是……自己的这个老爹神智一会清醒,一会疯癫,自打自己记事开始,就没记得他有几次清醒的,而且这些年来他疯疯癫癫的次数也是与日俱增。

    一个清醒的老爹,就算正常跟老娘说几句话,也能感动得她双目含泪;一个疯癫的老爹,能把老娘气得三尸神暴跳。

    所以,赵小宝的命运,便系于自家老爹的疯癫还是清醒上了。

    李乘风心中暗自求着贼老天,一边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后院之中。

    李家的后院与前院是分开的,平日里没事不会有人进去,因为那是李淳独有的地方,只有谢氏有时候怀念与李淳的往事,会进去静静的呆一段时间。

    进入后院,便看见李淳坐在一棵老槐树下,一动不动的低着头,像是睡着了,在他旁边趴着一只大黄狗,年纪很大了,眼睛和头顶附近的毛都有些发白,它陪伴了李淳十几年的时间,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疯癫。

    这只老黄狗很是安静的趴在李淳身边,听到动静时,竖起耳朵,微微抬头看了看,在看见李乘风后发出哼哼唧唧的欢喜声音,便又趴了下去。

    李乘风轻手轻脚近前,探过头想要去探查一下自家老爹的情况,便听见李淳声音低沉的喝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乘风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是一喜:自家老爹好像……清醒着呢!

    “爹?”李乘风试探的问道。

    “嗯?”李淳的声音中透露出平日里罕见的威严,他道“有事找我?”

    李乘风对自家老爹平日里素无敬意,因为天底下真的不会有儿子对一个整天疯疯癫癫的父亲心怀敬意的,尤其是自家这个老爹时不时还会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让李家蒙羞。

    但此刻李乘风却是心中惴惴,他道:“爹,你真是神机妙算,一下就算出儿子有事找您。”

    李淳道:“屁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院子,你才来过几次?你知道我屋子的大门是朝南还是朝北么?”

    李乘风坐在李淳旁边,他飞快瞥了一眼,赔笑道:“哪能啊!您屋子的大门,那是朝西的啊!”

    李淳微微颔首,道:“算你还算聪明。”

    李乘风心道:废话,我还不能用眼睛看么?

    李乘风道:“爹,娘现在一意孤行要赶走赵小宝,您看小宝进咱们家都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这样赶走,那岂不是让世人说我李家薄情寡义?”

    李淳道:“赵小宝?”

    李乘风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

    李淳哼道:“你跟他整日在外面胡闹鬼混,坑蒙拐骗,胡作非为,不要以为我就不知道!”

    李乘风讪笑道:“那都是谣传,我们也就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孝敬爹娘您二老,要不然咱们这个家,怎么支撑得下去?”

    李淳冷笑道:“笑话,咱们李家这么大一家子,就指望着你们两个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小混蛋?”

    李乘风哪里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老爹犟嘴,他赶紧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老爹教训得是,以后我们一定改过自新洗心革面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李淳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

    李乘风赶紧趁热打铁,道:“爹,现在咱们李家的名声就指望着您来拨乱反正啦!可不能让咱们李家落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头啊。”

    李淳点了点头,道:“嗯,有理!起来吧!”

    李乘风大喜,赶紧跳了起来迈步便冲了出去几步,急不可耐的回头道:“爹,咱这就走吧?”

    李淳扭头道:“不是让你起来,你咋还不动呢?”

    李乘风一愣,道:“爹,我已经起来了。”

    只见李淳扭头朝着身旁的老黄狗道:“你呀,就知道调皮!趴在这里一动不动还说自己起来了!”

    李乘风结结巴巴道:“不,不是,爹,我在这儿呢!那,那是……阿黄啊。”

    李淳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的对老黄狗道:“我儿啊,记得今天你说的话啊,不要再在外面鬼混胡来了,咱们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吶!”

    李乘风一脸古怪:哎?这老爹,这是清醒呢,还是疯癫呢?不会是逮着机会指桑骂槐的骂我呢吧?老爹呀,骂你儿子是狗,那您图啥呀?

    李淳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扭头朝着李乘风而去,李乘风一喜:有戏!

    李乘风赶紧道:“爹,这边这边。”

    李乘风瞧见自家老爹朝着自己径直而来,然后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要说。”

    嗯?

    李淳道:“小宝的事情我听说了!”

    啊?

    李淳道:“我觉得我儿说得对。”

    哎?

    李淳道:“不能让外人说咱们李家薄情寡义啊!”

    不,不是!

    李淳道:“赵小宝还是便让他回来吧,戴罪立功,不是挺好吗?”

    李乘风欲哭无泪:“爹,是我啊!”

    李淳一愣:“嗯?我认错人了?”

    李乘风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

    李淳咧嘴一笑,道:“是嘛,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嘛!你是孩儿他妈呀!”

    李乘风几乎抓狂:老天爷啊,你就一个雷劈死我得了吧!怎么就让我摊上这么一个老爹啊!

第41章 见风岭遇不速客

    成安郊外,十一月十一日,大雪。

    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这对于李家而言,是仅次于年关的大事。

    寻常人家于清明祭祖,但对于李家而言,他们却是在十一月十一日这个时间祭祖,理由很简单,因为洗月派的创始掌门人李越就是在十一月十一日去世的。

    因此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李家都会大肆操办,阖家祭祖。

    每一次李家迁徙,都一定会想方设法带走创始掌门人李越的骨灰与列位先祖的灵位,到达一处安居的新地方后,会再择风水宝地而葬。

    洗月李家精通风水,在来到成安后,并没有随大流将墓地选在城西西郊的山岭下,而是选在了城南方向离开有二十余里的一处半山腰上。

    离祭祖还有三天,谢氏就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祭祀时所需要的祭品与牲畜,到了十一日这一天,李家上下从掌门李淳到谢氏,从少爷李乘风到仆从丫鬟,一家上下十来口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祭祖祭品,驾着马车、牛车向城西南而去。

    这里的下人们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次是假借祭祖的名义离开成安城,更没有谁知道,一场可怕的劫难正等在他们的前方。

    成安城周围多山,李家的祖坟位于一处山脉之下,此处山脉延绵百里,尽头处正是大名鼎鼎的灵山派。李家选定的坟场山脉则在另外一个尽头,山头分成两支,左右伸出,环抱如同虎踞龙盘,是绝好的埋骨之处。

    李乘风前几天被打得不轻,但他出门的时候,谢氏为了体量他,特意让他坐的马车,但李乘风恼怒她赶走了赵小宝,一意孤行的骑上了马背。

    这一队人,当中夹着光是关在车上的牲畜便有五车,瓜果蔬鲜数不胜数,共有十车。

    以往为了显得队伍热闹,每年谢氏都会请一些成安城的帮派混混们来凑数,并按照人头给他们酬劳,这样时间一长,每年一到这个时间,便有不少来蹭吃蹭喝蹭赏钱的帮派混混来为李家祭祖壮行。

    这些人加上李家的,一起足足有一百多人,整个车队的一字长蛇阵的排开,队伍足足排出去一两百米,远远的就能听到当头敲锣打鼓的前行开路。

    小的时候,李大少爷每逢这一天都会兴奋的从队头跑到队尾,踢踢这车的羊,用鞭子抽抽那车的猪,不整个鸡犬不宁决不罢休。

    即便是长大了,李乘风也会从队头到队尾,调戏一下各个丫鬟,但今年,他发觉身边少了一个从小陪着长大的伙伴,心中空落落的难受。

    按理说李乘风作为洗月李家的未来少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他应该怀捧洗月李家的牌匾走在最前排。

    但此时队伍最前面的是全副铠甲穿着打扮威风凛凛的家主李淳,他正在跟那些来混吃混合的混混们胡吹海侃当年洗月李家的辉煌事迹。

    李乘风实在是不想上去,因为他生怕这位脑子不正常的老爹啥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又抓着他的胳膊喊孩儿他娘,或者指着后面车中的一头猪喊我儿,那他可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崎岖的山路十分颠簸,李乘风坐在马背上,被颠得屁股生疼,但他一直咬牙苦忍,一言不发,好在他满肚子的疑虑与担忧,让他分散了不少心。

    这些日子,事情一连串的发生,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自从自己劫了灵山的供奉以后,倒霉事情就一串接着一串,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虽说这芷汐楼的案子破了一大半,刘芷汐和银钗以及周安阳是怎么个回事,算是弄明白了,可是,还有另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没弄明白:太守爱妾苏芝仙是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的?

    这个问题成为了一个似乎解不开的谜团,除非苏芝仙能活过来。

    另外,小宝被逐出家门,自己将来又怎么让他回来?

    自个李家得罪了西北战家,这事情将来又怎么了结?

    这些事情堆积在李乘风的心头,让他不自觉间便眉宇紧皱,便是旁边有人呼喊自己也恍然未觉。

    “少主人,少主人?”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李乘风的耳边响起。

    李乘风愣了一下,他扭头一看,看到一张娇俏的面孔正趴在马车的车窗边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看着,他认了出来,这个容貌十分俏丽的丫鬟是自己老娘花钱买回来的新丫鬟,很得宠爱,让绿珠大为紧张。

    李乘风勉强笑了一下:“什么事情?”

    苏月涵笑道:“好叫少主人知道,老爷在队伍前面唤你过去呢。”

    李乘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才不去!”

    苏月涵不解的看着李乘风:“这是为何?”

    李乘风道:“不去就不去,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哦……”苏月涵想了想又道“家母让奴婢问你,你身上还疼不?要不要进马车坐一坐?”

    李乘风顿时背挺得笔直,他冷笑道:“你去告诉她,我还死不了!”

    苏月涵像是察觉不出来他与其里面的敌意:“哦,奴婢知道啦!”

    马车里面此时传来谢氏的声音:“那就让他打起精神来,别让外人看了我们李家的笑话去。”

    苏月涵微微吐了吐舌头,可不敢真的在这一对闹别扭的母子俩跟前传话,

    李乘风冷哼一声,抬起马鞭一指前方,道:“有我爹在,你还怕别人笑话到我?”

    谢氏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儿,你可要知道,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爹!”

    “哼!”李乘风瞥了不远处的李淳一眼“我没这样丢人现眼的爹!”

    谢氏大怒:“你!”

    苏月涵赶紧打圆场,她瞧见绿珠骑着马朝他们的方向而来,便连忙高声道:“绿珠姐姐,我们到哪儿啦!”

    绿珠虽然暗地里对苏月涵颇为提防,但表面上却依旧笑着应道:“到见风岭啦!”

    李乘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来,他发现此时队伍已经走到一个山岭口处,左右两侧都是陡峭崖壁,两边如刀削斧劈,高耸险峻,只有一个狭窄的山口可以穿过,这个山口处山风聚集在一起,因此风声极大,呜呜作响,仿佛怪兽嚎叫。

    这条路以前贼人出没,后来被灵山派几次围剿后,已经四周靖安,路上行人都十分放心,李家也没有任何的警界和准备,一行人毫无任何停顿的便从这见风岭的山口穿行而过。

    这个山口并不长,只一小会儿便穿行而过,但紧接着便是最难走的一段山路。

    这段山路蜿蜒向上,左边是恐怖的山崖,半山腰上的云雾缭绕,一眼看下去,根本看不清山涧究竟有多深。

    右边是陡峭的山坡,马匹根本爬不上去,人光靠双脚也是绝不可能爬上去,必须要手脚并用才能上去。

    李乘风也没心思跟自家老娘犟嘴,他打起精神来控马跟着队伍缓缓行走着,路上喧哗的人们也都小心自觉的噤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从这雪花堆积的官路上掉下了悬崖去。

    一行人正走着,前面队伍忽然一停,李乘风不解的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山路中间站着一男一女,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十分突兀扎眼。

    =============

    筒子们,鲜花投起来,评论刷起来呀!

第42章 荒山野纵魔猛鹳

    在这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其中的那个女子披着一身火红的狐皮长袍,肤白如雪,两种颜色映衬得她极其显眼。

    另外一个男的穿着一身一根杂色毛都不带的极为难得的雪貂皮大氅,他身量极高,但整个人却蜷缩在毛茸茸的大氅之中,不断的咳嗽着,似乎下一秒钟便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引得一旁的女子担忧的轻轻为他抚摸着背脊。

    为首队伍的人不耐烦的呵斥着他们两人:“没长眼啊,快让开!”

    这两人中的女子也不生气,她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灵山往哪边走?”

    说话的是都是来蹭吃蹭喝的混子,平日里粗俗惯了,当下便有人笑嘻嘻的说道:“小妞儿真俊,陪哥哥一夜,哥哥就告诉你?”

    这女子脸色微愠,她瞪了一眼,刚要说话,忽然间听见一个声音道:“怎么回事?”

    她扭过脸一看,却见一个身穿华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男子上前,正是李乘风。李乘风怕自家老爹说些疯癫话又丢人现眼,便赶紧上前来,他问话后便跳下马来,与他们平视说话,顿时让这红袍女子心生好感。

    红袍女子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想问灵山怎么走?”

    李乘风对之前说话的人打了打手势,让他们继续向前走,自己则对这女子和这穿大氅不断咳嗽的男子拱了拱手,道:“灵山往我身后的方向去,一路沿着官道先进成安城,然后从成安北门出去往东,走约莫几十里路就到了。”

    这女子浅浅一笑,向李乘风道了谢,然后搀扶着身旁的男子继续前行。

    李乘风看见这女子浅笑,这才发现这个女子容貌甚美,而她身旁的这个男人他仔细看时却发现这男子眼窝凹陷,眼圈有些发黑,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李乘风一愣,看着他们走出去几步后,脱口道:“两位可是去灵山派求医的?”

    这女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改口,道:“这位小兄弟好眼力,我们其实是去求一味药的。”

    李乘风笑了笑,道:“成安城中有三味居和灵仙堂这两家医馆不错,医术也好,医德也佳。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报上我们洗月李家的名号,他们尽会给你们提供方便的。”

    这女子对李乘风好感又多了几分,旁边病怏怏的男子也脸上多了一分笑意,冲李乘风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扭头离去,可行出去十几米远,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李乘风,神色之间带着一丝疑惑,红袍女子高声道:“小兄弟,咱们见过么?”

    李乘风扭头疑惑的看着他们,想了想,道:“都是江湖好儿女,相逢何必曾相识!”

    红袍女子和白氅男子都笑了起来,女子搀扶着男子,继续向前而去。

    谢氏此时挑起车帘来,狐疑的向外看去,她心中暗道: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离去,却怎么也无法跟她记忆中那声音的主人重合在一起。

    ……

    在这条陡峭山路前方的山顶,此时李伯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一条长长的车队迤逦而来。

    战齐胜手中架着一个笼子,他正在用一片小肉条喂食着笼子之中的松鼠,他时不时的发出嘬嘬的声音,逗弄着这只看起来可爱无比的小松鼠。

    虽然天空中飘着雪,可李伯的额头依旧微微见汗:“四公子,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魔物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战齐胜嗤笑了一下,道:“又不是在西北,有啥好怕的?”

    李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叹气:战家三子一女,被称为龙凤狗猪,四公子落得猪的称号,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战齐胜逗玩了一会这笼中的松鼠,他将这笼子放了下来,将笼口打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李伯,李伯无奈的朝战齐胜点了点头。

    战齐胜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的小笛放于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这玉笛发出一阵极为轻微的嘶嘶声,像是漏气跑风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在李伯和战齐胜听起来,毫无异状,但这笼中的松鼠听了一口,立刻便躁动不安起来。

    随着战齐胜吹动玉笛,这只松鼠发疯一般的蹿出笼子,然后迅速的不断膨胀扩大,它体内的肌肉飞快的撑破它原来的毛发皮肤,它原本短小可爱的四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成为孔武有力,粗壮骇人的前爪和后腿。

    李伯面露恐惧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战齐胜则是放下玉笛,满脸兴奋与狂热,他喉咙里面发出低低的笑声,像是在看着自己了不起的杰作。

    这只“松鼠”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肩高五米,身长十米,体重数千斤的庞然大物,它甚至变得已经跟松鼠的外形完全不一样。

    虽然依旧保留着细长的尾巴和四肢,但它的脑袋已经变得更像是鸟类,嘴巴长出了尖锐无比的鸟喙,它粗壮无比的四肢肌肉虬扎而起,十分恐怖,巨大无比的脚掌几乎能一下踩死一头成年水牛,前爪和后腿上尖锐无比的利爪更是长达十公分,它们深深的抓入坚硬的岩石地面之中,仿佛这些岩石都是豆腐所做。

    李伯知道,这便是从“天涯”魔界中逃逸出来的魔物之一:猛鹳!

    战家将其捕获后,用带有法力的笼子将其封印变小,变得形如松鼠,只有当吹响具有解封作用的玉笛时,这头可怖的魔物才会被释放出来。

    这头猛鹳被释放出来以后,它第一时间扭头看向跟前的两个活人,虽然它曾经被战齐胜饲养,但它根本六亲不认,扭头就朝着战齐胜和李伯发出一声嘶吼声。

    这一下嘶吼声之猛烈,震动四周山林,如同强风刮过,李伯用手捂住了战齐胜的耳朵,自己则调动真元抵抗着这强猛无比的声波。

    猛鹳一声嘶吼后,它抬爪便朝着战齐胜拍来,战齐胜纹丝不动,只是诡异的笑着,盯着这爪子向自己拍来。

    眼见战齐胜就将被拍成肉饼时,李伯忽然按住了战齐胜的肩膀,他脚下刹那间亮起一圈法阵图纹,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猛鹳这一掌拍空,它顿时暴怒,仰头又发出一声震动山林的嘶吼。

    就在它失去攻击目标,狂躁不已时,猛鹳忽然间静了下来,它嗅了嗅四周的空气,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它清楚的看到远处一条长长的车队缓缓而来。

    猛鹳兴奋的用爪子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刨了刨,只刨得石块乱飞,它又发出一声嘶鸣,然后从高高的山顶一跃而下!

    =======================

    新的一天,大喊一声,花花在哪里,收藏在哪里,评论在哪里!

第43章 掌门人横枪立马

    猛鹳一声嘶嚎,几乎与此同时,车队中的马匹纷纷受惊,长身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声,李乘风险些被掀翻下马,他好容易稳住了马匹,惊讶的看着四周:“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谢氏此时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她目光惊疑的喝道:“前面怎么回事?”

    李乘风赶马到车前,道:“我去看看……”

    他话没说完,忽然地面猛的一震,这一下震动如此的剧烈和明显,以至于马车都跟着跳动了一下,李乘风胯下的马匹这一次又长身而立,终于将李乘风甩了下去。

    李乘风反应极快,人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座驾的缰绳,牢牢的拉住了它不让它跑开。

    李乘风惊怒交加:“到底怎么回事!”

    谢氏同样茫然而不解,前方不远处骑马的绿珠慌张拼命的操控着受惊的马匹,尖叫着:“不要乱,不要乱!”

    李乘风发现整个车队此时都慌乱了,只有苏月涵一脸惊恐的看向车队的前方。

    “怎么了?”李乘风疑惑的对苏月涵问道。

    苏月涵恐惧的看着李乘风:“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奴婢知道……一般马匹牛羊会如此受惊的话,一定是碰到了凶猛的动物。而能够有如此动静的猛兽……一定……”

    她没说完,地面又猛的一震,这一下震动比刚才还要猛烈,震得苏月涵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李乘风紧接着就听到车队前面传来了极为恐惧凄厉的嘶喊声和求救声。

    “有怪物,快跑!”

    “救命,救命啊!”

    李乘风下意识的一伸手,在马匹腰腹的袋囊处取出一把长剑,剑鞘华丽,剑柄古朴,这是洗月李家的家传宝剑----晴空洗月剑。

    李乘风抽出宝剑,他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将剑鞘顺势插回马匹袋囊,然后将马匹缰绳栓在了马车上。

    李乘风咬着牙,冷笑道:“来的什么猛兽,正好给少爷我打打牙祭!”

    他正说着,前排的阿斯巴忽然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喊:“少主,快跑,快下马车,快点跑!阿加莎,快跑!!”

    阿加莎连忙从马车中撩开车帘,惊恐大声道:“阿斯巴,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斯巴声音都带着撕裂音,他疯狂的推开跟前的人,朝着阿加莎的方向冲来:“是猛鹳,是飞翔的死神,猛鹳!!”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巨响砸在前方的山道上。

    不远的十米处此时正立着一头这里几乎所有人都从来没见过的怪兽。

    这头怪兽嘴里面叼着一个活人,它尖喙一用力,嘴里叼着的活人立刻被咬成了两截,鲜血四处飞溅,肚子里面的肠子哗啦啦的散落下来,只一会儿便烫得积雪凹陷下去一个小坑。

    此时的人群被吓破了胆,他们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嘶鸣声,疯狂的向车队后面冲去。

    绿珠也吓得呆了,但好在她反应快,立刻跳下马来,顺着人流朝着队伍后面的方向冲去。

    而这猛鹳忽然尾巴一甩,它的尾巴如同锁链标枪一样,在身后一甩,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尾尖一下扎穿了之前调戏问路女子的混子的胸膛,这混子惨叫着身子被猛鹳的长尾卷着往猛鹳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人还在半空中,猛鹳的长尾忽然猛的将他往地上一砸!

    即便地上有着寸许厚的积雪,这一摔,依旧将这混子摔得浑身抽搐,猛鹳不等他发出惨叫声,忽然一爪子拍将下来,瞬间将他踩成了肉酱,脚掌下面鲜血飞溅,印得它脚掌一片血红不断向外蔓延!

    之前还言之凿凿要打牙祭的李乘风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如同小山一样的魔物猛鹳,他满脸震撼,如同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从来没有远离过成安城的李乘风是第一次见到这大千世界的其他魔物猛兽,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其强烈的震撼!

    这是什么怪物!?

    成安城附近多山,自然也多猛兽,但李乘风十六岁就曾经亲手手刃过猛虎,十八岁就徒手搏杀过黑熊,他自然不将这山林中所谓的“猛兽”放在眼里。

    可眼前这身高五米,身长十米,体型巨大如同山丘一样的怪物,李乘风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猛兽的对手!

    这一刹那,李乘风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他两腿都在颤抖!

    外门功夫修炼得登堂入室的李乘风尚且如此恐惧,其他人就已经彻底疯了。

    整个车队的人都在疯狂的向后逃跑着,李乘风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一条狂暴的人潮怒流中,他被向后疯狂逃亡的人们冲击得几乎站不住脚跟。

    这些来混吃混喝的混子们平日里最喜欢好勇斗狠,可此时他们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字:逃!

    李乘风被人流冲得下意识也往后退去,他身后,苏月涵和绿珠也搀扶着谢氏跳下了马车,阿斯巴扶住了阿加莎,他惊恐的对谢氏道:“主人,快跑,我们跑不过猛鹳,但我们只要跑过的这些人就可以了!”

    谢氏也吓得呆了,无论她如何聪明,如何谋算,也绝算不到会在祭祖的这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便是绝对力量带来的摧毁性碾压效果,战家比之李家,那简直就是太阳比之萤火,即便隔着老远,太阳依旧是太阳,萤火依旧是萤火。

    太阳之强,只需要射下一道灼热的光芒,便足以焚毁一切;萤火之弱,只需要一根手指轻轻按下便会尸骨无存。

    谢氏耳中嗡嗡作响,还是阿斯巴使劲摇晃了一下谢氏的胳膊,她才逐渐反应过来,周围的声音嘈杂的灌入她的耳中。

    “你说这怪物是猛鹳?你认识?”谢氏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阿斯巴问道。

    阿斯巴焦急的拉着谢氏一边跑,一边道:“这是西北独有的魔物!非常凶猛恐怖!我们部族的人都叫它飞翔的死神!快跑,主母!”

    谢氏被架着往后跑,她忽然挣扎起来,大喊道:“乘风,我儿!快跑啊!”

    李乘风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猛鹳,看着这头凶兽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生命,他被人流裹挟着下意识向后退着,一时间丝毫没有反抗迎敌的念头。

    直到他忽然背后撞到了一堵墙,李乘风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一个身材魁梧巨大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这正是洗月派掌门人,李淳!

    这个经常疯疯癫癫的男人平日里浑钝的目光此时犀利如刀,他身着精美盔甲,手提长枪,英武非凡,威风凛凛,于乱流之中,横枪立马,岿然不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076/ 第一时间欣赏破天录最新章节! 作者:唐川所写的《破天录》为转载作品,破天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破天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破天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破天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破天录介绍:
宁欺耄耋白首翁,莫欺年少贫与穷。他日若遂凌云志,敢上青天破苍穹。 =================================================== 2017,唐川携玄幻新作《破天录》,热血继续,爆笑继续! 读者群:627651014,欢迎大家加入破天录藏剑阁。破天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破天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破天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