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生死不变诺千金
苏月涵想再往前爬,可身子卡住却难以再向前爬行,她深吸了一口气,身子肋骨咔嚓直响,整个人胸膛缩小了一圈,然后她往里面又爬行了一米,终于可以用手摸到这块灵晶。
苏月涵五指用力,指尖如同铁钩一样,生生的将这块灵晶连石头一块抠了下来。
此时山体再一次发生剧烈的震动,裂隙中传来咔嚓的碎裂声,苏月涵心跳如鼓,手脚并用的飞快从里面爬出,当她身形刚从这个裂隙中爬出时,里面便轰隆一声崩塌下来,万斤巨石压将下来,将裂隙压得严严实实。
苏月涵若是再慢上半分,别说她是千面妖,便是深渊魔物也要被压成肉泥!
苏月涵跪倒在地上,咳了一口鲜血,她抬起头来,去寻找着李乘风的身影,可一眼看去,李乘风却杳无踪影!
这一下,苏月涵顿时手脚冰凉,她此时浑身发冷,像是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着,有一个魔鬼一般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嗡嗡回荡:他果然扔下你了!男人总是这样,有危险他们就跑了!你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重要!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留下来!
苏月涵眼眶中的泪珠不断的打着转,泪水簌簌而下,她抓着手中的灵晶,刚要一声嘶喊,将它捏碎,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身后冲来。
这个人冲到她跟前,一只手抄起了她的腿弯,一只手抄起了她的背脊,一个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一边往外冲,一边大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月涵愣愣的看着跟前的这个人,她眼泪还在眼窝处打着转,一滴泪水还挂在脸颊处,她吃吃道:“你,你……”
李乘风咬牙狂奔,他嘶喊道:“我就去方便了一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苏月涵咬着嘴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这会你就忍不住了?”
李乘风怒道:“废话,下矿以后,我他娘的方便过吗?”说着,他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扔下你不管了是吧?”
苏月涵哼了一声,道:“你扔下我可就没有灵晶了!”
李乘风嗤笑道:“你真以为我稀罕这破玩意么?我稀罕的是……”
苏月涵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她忽然支起身子,吻在了李乘风的唇上,李乘风瞪大了眼睛,用额头将她顶开,怒道:“卧槽,老子都看不见路了!你他娘的不能一会再亲么!这么饥渴啊你!!”
苏月涵被李乘风顶开后还有些羞恼,但听到李乘风后半句话后,很快又红着脸,手缠住了李乘风的脖子,紧紧的依偎在了李乘风的怀中,近乎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浓烈而阳刚的气息。
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有一股温暖的暖流在孕育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
苏月涵知道,这是她的心在重新生长的迹象。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他么?
苏月涵不敢再顺着这个问题往下想,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再一次的失望,再一次的受伤。
她只是紧紧的搂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紧紧的抱住了这惊魂亡命,却缠绵暧昧的时刻。
回首百年身,前望少年郎。镜中水月戏一曲,悄诉衷肠。
只贪眼前欢,不问旧时伤。似醉非醉梦未醒,不问离殇。
……
李乘风沿着石洞一路狂奔,前面有挡路的巨石,李乘风便掷出手中的法宝“红中”,将巨石轰开,这样一路开山劈石,李乘风畅通无阻的冲出了狭长的石洞。
陡然间李乘风眼前一亮时,周围空间豁然开朗,入目的不再是刺眼的蓝光,而是柔和的日光,脚下也不再是坚硬的山石,而是柔软的皑皑白雪,李乘风不敢大意,抱着苏月涵又往外狂冲了几百米远,生怕身后的石武山崩塌下来,被乱石砸死。
但好在这一次崩塌,是石武山内部的坑道石窟的崩塌,石洞中只冲出一阵呛鼻的烟尘,山顶上再一次引起的泥石流却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滚滚而去。
隔着老远,李乘风都能听到轰隆隆声响,如同远天滚雷。
李乘风冲进石武山后山的丛林之中,确认没有危险了,两人这才摔倒在雪地中,靠在了一棵大树上,两人喘着粗气。
李乘风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喘气如牛,呼吸声如同拉扯的风箱,他看向一旁的苏月涵,不解道:“你喘气干什么?跑的是我,又不是你!”
苏月涵红着脸,瞪着眼,看了一眼李乘风的手。
李乘风这才留意到自己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正好抓着她的胸,李乘风老脸一红,干笑了起来:“不是故意的!”
苏月涵此时逃出生天,心里面却百味杂陈,她看着外面空旷的天空和白茫茫绿莹莹的丛林,觉得一时间不知所措,方才生死一瞬,定情相托的爱意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有些无处搁放。
李乘风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尴尬,便随口道:“你说,这石武山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走起地龙来了?咱们这运气,到底是好呢,还是坏呢?”
李乘风看了看随身带着的破天剑,又看了看手中两张威力巨大的麻将法宝,还有苏月涵藏在怀中隐隐发亮的灵晶,他心中暗自感叹。
虽然这一趟危机重重,凶险连连,可收获却是十分巨大。
石武山的崩塌,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只怕除了他,以后可能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再能找到这么大的一块灵晶了。
至于破天剑,虽然断了,但将来若是能修复完整,再加上灵晶,说不定就能让破天剑重现神威!
只是,当下得小心翼翼的将破天剑和灵晶藏好,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拿着这两件重宝,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只怕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苏月涵低着头,她轻声说道:“奴婢觉得……是有人做法导致的。”
李乘风一惊,坐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苏月涵轻声道:“少爷有没有想起你带下来的那只松鼠?”
李乘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恍然大悟!
如果真的是走地龙,在发生震动之前,地下一定会有一定的反应,松鼠是会有预警的,可如果是修行人做法,那则是毫无预兆,瞬间发生的,所以松鼠根本没来得及示警!
李乘风破口大骂道:“哪个狗日的混账王八蛋,居然敢害你老子,让老子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他扭头看了一眼苏月涵,见她媚眼如丝,鼻翼翕动,奇道:“我骂人,你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干什么?”
苏月涵斜了李乘风一眼,眼神娇嗔羞恼,她飞快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李乘风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抓着苏月涵胸部的手还没有收回来,讪讪的笑了起来:“怕你着凉,帮你捂一捂。”
苏月涵大羞,身子一拧,挣开李乘风的魔爪,她晕生双颊,啐了一口:“呸!”
第195章 天孤峰上千山雪
就在李乘风和苏月涵逃出生天时,灵山派此时已经暗流涌动。
灵山,藏锦阁,天孤峰。
藏剑阁有五山十六峰,藏锦阁则有七山二十八峰,其中十九峰是分给每一任藏锦阁健在的大修行人的“封地”,只有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以后,才有资格开山占峰,甚至拥有给山峰取名的权力,相当于诏告世人:此处为他的修行府邸。
或者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这就是他的地盘!
而藏锦阁年轻一代弟子中,有资格独自开山占峰的,便只有一个人,藏锦阁的大师兄:千山雪。
千山雪在锦绣山河也有自己的阁楼住处,可平日里很少前往,更多的时候,他是自己一个人独住在这天孤峰之上。
这天孤峰位于藏锦阁的群峰之中,不甚起眼,但是特立独行,别树一帜。
寻常山峰,往往有开凿好的山路,方便人攀爬而上,可天孤峰却没有,又或者说,自从千山雪入主天孤峰后,他不仅将原来的东元峰,改名为天孤峰,更将所有上山的道路全部摧毁,甚至他操起法宝,斩去了天孤峰的所有“枝叶”,让它变成了一座孤零零如同刀削斧砍的孤峰。
左右山峰皆有起伏山脉,皆有起承转合的丛林河流,可唯独天孤峰左右平平一片,仿佛一片平地中陡然拔起一道笔直笔挺的山峰,这座山峰直如戒尺,山峰上除了山顶处有一棵巍然蓬松的青松,其他地方几乎全是黄褐色的山石,显得卓傲孤孑,一副不与人同流而居的架势。
由于去了山路,这使得寻常人根本无法通过攀爬上山,只能通过定向的传送点,从山下传送到山上,而这种传送点,没有特殊的通行许可,根本无法发动。
此时在天孤峰的峰顶飞云阁中,千山雪正在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弹奏着名曲《战九狱》,在他身后是十名华服貌美女子,她们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左右,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抱着古笙,有的弹奏着扬琴,有的吹奏着八孔箫,有的敲击着大鼓,有的敲击着编钟。
在前堂中,还有八名梳着云鬓飞仙髻的彩衣霓裳舞女在跟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此时弹奏的正是《战九狱》的最后一个篇章,讲述的是灵山派跟随先皇征战九狱,大胜而归的场景。
这一首乐曲乃是一代琵琶大家孙万年所创,但原本是一曲琵琶曲,后来被千山雪改编后,从一首独奏变成了一首传遍天下的合奏舞曲。
千山雪不仅做出了其他乐曲的配曲,甚至还亲自编排了惊艳绝伦的《战九狱》四幕舞。
千山雪也因此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惊世才华: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天赋惊人的修行天才,同时他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文武双全的才子。
此时堂中下首处坐着正在眯着眼睛,喝着茶的大师姐,她依旧是一身朴素的修士服,只有袖口处的三道紫边提醒着所有注意到它的人:这是一个修为达到了顶级金身境界的大修行人,再往上一步,她就可以触碰天劫,达到雷劫的境界。
大师姐抿着丰艳的红唇,微微啜了一口茶,她立刻品出这是上好的雨前云雾茶,是由豆蔻年华的处子采摘下来放在胸前,以处子体香渗入茶叶之中,蕴育出一股别样的芳香。
而且,这是云雾母坑的母株采摘的前三捧茶叶,只有这样的茶叶才有这般的仙灵之气,令人迷醉。
而这等的茶叶,那是千金难求,有钱也等闲看不见它长什么模样。
大师姐旁边则坐着一名貌美女子,正是阿绣,她此时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堂上弹奏着的千山雪。
作为藏锦阁的大师兄,千山雪几乎是所有藏秀阁女弟子的梦中情人,他英俊高大,才华横溢,不仅家世过人,富可敌国,而且修为也和大师姐一样,同样达到了不朽金身的境界,堪称天下数得着的年轻大修行人。
几乎灵山派所有人都认为,千山雪与大师姐是天作之合的绝配。
千山雪一曲奏罢,阿绣立刻激烈的鼓起掌来,她满面红光,一脸兴奋,大师姐则是不紧不慢,悠悠的拍了两下手掌,她显然对这些舞乐并不甚感兴趣。
千山雪长着一张修长的面孔,他眼睛细长,脸颊消瘦,对热情鼓掌的阿绣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似温和的面孔却透出一股孤傲不易亲近的味道,可当他看向大师姐的时候,眼中便流露出一丝爱慕之色。
千山雪手指一拨琴弦,刚要说话,却忽然间听见堂外传来一阵哭号,声音极为刺耳,一下将这堂中优雅清高的气氛冲得荡然无存。
千山雪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的指尖轻轻婆娑着琴弦,只有最熟悉他的贴身婢女才知道,这是千山雪发怒前的征兆。
靠近他的婢女们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都悄悄的离的远了一些。
千山雪面容不变,微微抬眼看向大门口,只见大堂中扑进来一个人,正是鼻青脸肿的薛蛮,他哭嚎着喊道:“主人,主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千山雪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发生什么了?”说着,他挥了挥手,堂中的舞女则纷纷退下,千娇百媚的她们纷纷从薛蛮身旁经过,然后投去一瞥轻蔑的目光,翩翩离去。
薛蛮哭喊道:“主人,有人根本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他将小人从石武山赶了出来,还,还痛打了小人一顿。小人挨打事小,可丢了主人脸面,让小人自觉羞愤难当……”
千山雪额头青筋一跳,他向来便不是一个有肚量之人,在灵山派以睚眦必报而闻名,但在大师姐面前,他努力维持着风度,笑吟吟的打断了薛蛮的话,他说道:“既然羞愤难当,那为何不当场自我了断了呀?”
薛蛮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他恐惧的看着千山雪,满肚子煽风点火的话一下都说不出来。
千山雪瞧见薛蛮这副模样,忽的哈哈笑了出来,他对一旁的大师姐笑道:“你瞧瞧他这模样,吓得跟鹌鹑一样。”
大师姐不置可否,面无表情,一旁的阿绣则咯咯笑了起来:“果真是的。”
千山雪对薛蛮笑道:“跟你开个玩笑,怕什么。”
薛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勉强陪笑着。
千山雪淡淡的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啊?知道你是我的奴仆,也敢这么放肆?”
薛蛮抹着眼泪,道:“小人打听清楚了,是藏剑阁的李乘风和秦灭亲!”
千山雪一脸淡然,但大师姐却眼波微微一动,正端着茶盏的手都微微一颤,旁人不太看得出来,但大师姐内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那个家伙居然还活着!!
第196章 青石地下一点红
千山雪的注意力一直在大师姐的身上,他见薛蛮提起李乘风时,大师姐的手微微一颤,他顿时留上了心。
千山雪笑道:“这李乘风可是在我们藏锦阁假扮战齐胜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薛蛮愣了一下,道:“可能便是……”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皇甫松竭力隐瞒此事,但毕竟那天他宴请李乘风这个“战家四公子”的事情来了许多人,很多人都见到了这个“战家公子”长的什么模样。
可等过了几天,又看到一个真正的战家公子时,此时便是傻子也知道,皇甫松上了一个惊天大当!
随后李乘风又在藏锦阁面前拳打师兄,这可当真是想不出名都难了。
藏锦阁上下,哪有还有不知道李乘风这个人的?
千山雪笑了笑,道:“这个藏剑阁的新人,倒是有意思得紧!很多年没看到过这么有意思的新人了。”
大师姐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眼帘低垂,掩饰着内心中剧烈的心理活动。
她虽然是不朽金身境界的大修行人,法力通天,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移山平海的之能,可是眼下,她却觉得自己脆弱不堪,连一个刚入门的新人也能威胁到她的安全!
千山雪对大师姐笑道:“听说,大师姐还带他一同去了禁地?”
大师姐身子微微紧绷,她捧起茶盏,慢悠悠的品了一口,道:“这茶不错。”
千山雪立刻对身旁最近的一名婢女道:“去,拿一半……不,把所有的雨前云雾都拿给大师姐。”
大师姐也不推辞,仿佛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无论任何人在她眼前献殷勤都不能让她有所反应。
大师姐借着喝茶稳了稳心神,她抬眼道:“你消息,很是灵通嘛。”
千山雪有些得意,口中却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我的人比不过藏秀阁的灵雀。”
灵雀和天底下许多修行门派的情报组织一样,它既是藏秀阁的情报组织,同时也对灵山派负责,其辖下核心成员为藏秀阁的弟子,弟子们大多掌控着天底下消息流传最广的酒庄、茶庄、酒楼和青楼。
大师姐道:“我的事情,用不着向你交代,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
千山雪有些难堪的笑了笑,他看向薛蛮,眼神中透着不善,作为一个极要面子之人,这个大大丢了他脸面的薛蛮在他心中已经判了死刑。
只是……要怎么让他死,才能显得独树一帜呢?
又或者说,能够博佳人一笑?
薛蛮见千山雪不住的打量着自己,他心中发毛,试探性的问道:“主人,若是没其他事情,小人便……”
“着呀!”千山雪猛的一拍桌子,欢喜的站了起来,他笑道“这个办法不错!大师姐,今天让你瞧一个我新学到的法术。”
千山雪捏了三个指诀,他指尖冒起一阵幽幽的紫光,然后他对着薛蛮一指。
薛蛮瞧出不对,顿时惊骇想逃,可刚转身便被这紫光笼罩其中。
薛蛮恐惧之极,他立刻又翻身回来,朝着千山雪拼命磕头:“主人,饶命,饶命啊!”
可薛蛮每磕一个头,便觉得千山雪的身形高大了一分,十个头磕下去后,千山雪的身形竟然已经高如山岳,薛蛮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主人新学的什么法术,好生厉……
嗯?不对!
薛蛮很快发现,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无比巨大,甚至连千山雪身后的婢女也都身材如山!
薛蛮往四周一看,却看见青石地板上原本一条条细小的缝隙,此时竟然宽大如同沟渠!
“竟然是自己变小了!”薛蛮瞧见远处一只蚂蚁悄悄的爬来,往日里这只蚂蚁渺小得他根本不会去留意,可此时,它竟然与自己一般大小!
薛蛮惊骇欲绝,他拼命的向千山雪大喊了起来:“主人,饶命啊,主人!”
可他的声音十分微弱,完全被千山雪的得意笑声所覆盖。
千山雪大笑拊掌:“怎么样,这个法术,如何?”他邀功献宝的看着大师姐,大师姐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尚可。”
千山雪微微有些失望,一旁的阿绣却是兴奋的说道:“千山雪师兄,这法术好生奇妙,可不可以教教我?”
千山雪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他笑道:“你修为尚且不到家,学来怕是有危险。”
阿绣很是失望,她脸上遮掩不住的有些难过,千山雪挪开目光看向被便成蚂蚁大小的薛蛮,他正要施展法术将他弄死,却见屋外忽然人影一闪,一名戴着兜帽,蒙着面纱,身着黑色修士服,袖口镶着三道青边的修士扑了进来。
这名修士一下扑到堂前,单膝跪下,目光惊恐,语气焦急紧张的说道:“师兄!石武山,出事了!”
千山雪一愣:“哦?出什么事了?”
这名修士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恐惧,他道:“石武山……走地龙,塌,塌了。”
“嗯?”千山雪不惊反喜“哦?那些苟延残喘的家伙,终于动手了?”
千山雪哈哈笑了起来,他得意洋洋的对大师姐道:“大师姐,现在,你可知道我邀请你来有何目的了吧?”
大师姐不动声色的说道:“难道不是欣赏你的杰作《战九狱》么。”
千山雪笑道:“那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意思。今天,便让大师姐瞧瞧真正有意思的事情!”
大师姐冷哼了一声,说道:“哦?石武山塌了,这真的很有意思么?”
阿绣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物,她稍微思量,便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微变的看着千山雪,迷醉的眼神终于清醒了几分。
千山雪笑道:“大师姐大可不必如此,区区藏剑阁的雕虫小技,又岂能离间你和我?”
大师姐将茶盏放下,淡淡的说道:“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何来离间一说?再说了,你和我,也并不能代表藏锦阁与藏秀阁,这是两件事。”
千山雪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道:“藏剑阁想利用石武山挑拨三天阁的关系,他们好置身事外,大师姐可莫要中计!”
大师姐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盈盈向外走去,阿绣则跟着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千山雪,目光复杂,但最终还是跟着大师姐走了出去。
大师姐走到门口,这才回头,她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他要怎么做,可你还是会按着对方的设计来做,这便是阳谋!”
说完,大师姐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刹那间消失在原地,阿绣也很快化作一道青光跟上。
千山雪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盯着来报信的人,怒喝道:“滚,给我快滚!!”
报信之人目光惊惶,立刻退了出去。
他这一退,立刻显得前堂有些空,千山雪愣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一拍巴掌,道:“哎呀,薛蛮呢,薛蛮那个混帐小人呢!”
不远处的一名婢女神色惊恐的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道:“在,在这里……”
千山雪一瞧,只见青石地板上摊着一片血迹,不大,恰似一滴鲜血滴在上面。
千山雪不解道:“这是什么?”
这名婢女脸色煞白,身子微微发抖的说道:“方才那人进来的时候,踩中他了……”
此言一出,堂中所有婢女尽皆色变,她们无不俏脸发白。
第197章 大师姐杀人灭口
千山雪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地上不仅一滩血迹,还有一些尸骸残骨和变小的衣服碎末。
千山雪顿足扼腕道:“唉,可惜了,可惜了!本来就只是想给他开个小小的玩笑!没成想,竟然……竟然……唉!来人,来人吶,快把他尸首给我收好。我要厚葬他,要让他风风光光的下葬!你,对,就是你,你过来,把他尸首给我收好。”
之前说话的婢女指了指自己,神色惊恐道:“奴婢?”
千山雪不耐道:“废话!快来!”
这名婢女战战兢兢的上前,她跪在地上,强忍着呕吐的**,不顾血污的将被踩成肉泥的薛蛮收捡了起来,然后双手捧着,她别着头,不敢去看手中的血肉,只是盯着千山雪,她胆战心惊的问道:“主人,葬在何处?”
千山雪笑道:“废话,当然是葬在我的后花园啊!诶,记得葬在那朵最漂亮的山茶花下,这狗奴才死了倒是还能发挥一点作用,他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的,是不是?哈哈哈哈!”
这名婢女勉强笑着,其他的婢女也都勉强笑着应和,她们看着这名婢女往后花园去了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地上的那残余一滩血迹,她们平日里虽然也讨厌这个薛蛮,但此刻,她们只觉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天孤山上的千山雪何等的风光,而他的下人,最好的下场不过是青石板下的那一点血红!
千山雪挥了挥手,在赶走了所有的婢女后,他才拍了拍巴掌,之前退下的黑衣修士便又飞快出现。
千山雪脸上笑容顿收,他如同变脸一般,面若寒霜道:“查,给我查清楚这个李乘风跟大师姐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去了禁地,去了禁地做了什么,出来以后又见了几次,我都要知道!”
这黑衣修士一脸为难:“禁地何等隐秘,我们如何知道他们在禁地去做什么?”
千山雪大怒,扭头盯着黑衣修士,目光渗人,他一字一顿道:“给!我!查!清!楚!”
黑衣修士顿时一凛,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一躬身,道:“是!”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倒退了出去,这才身形一闪,消失离开。
而此时离开天孤峰的大师姐回到藏秀阁后,她拼命忍耐着要立刻找出李乘风杀人灭口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回到自己的阁楼,与阿绣分开后,大师姐这才脸色一变,她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双眉紧蹙的在自己的房间中来回的踱着步。
“不要急,不要急!现在他们没来抓你,便说明那个小子还没有把事情透露出去。”大师姐轻声的自言自语“可他为何不说呢?难道……是想要要挟于我?”
大师姐暗自思量着:又或者,他有什么别的图谋?如果有,那到底是什么?这个石武峰的崩塌,是不是他在搞鬼?如果是,他图什么?如果不是,那我该如何悄无声息的将他杀了,而不引起任何怀疑?
现在灵山派应该不少人都知道我跟他一同去的禁地,若是有人问起他,他和我所说的话不一致,那该如何?如果,他留下了我的把柄,因此来要挟我,我该如何应对?
这些问题疯狂的向大师姐扑来,让她心烦意乱,心浮气躁。
这个平日里以镇定自若,冷酷无情而著称的大师姐此时惊慌失措。
“镇定,一定要镇定下来!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布置了这么多年,好不容走到了今天,百年大计眼看就要成功,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大师姐眼神一凝,美目中杀气沸腾。
而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外面一个轻柔的女声喊了起来:“大师姐?”
“什么事!!”大师姐猛的扭头,双目如刀的朝门口瞪去。
咔嚓一声,大门立刻结出无数冰霜,一根根尖锐的冰刺陡然如利枪射出,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声痛呼。
大师姐这才回过神来,她目光缓和了几分,收回了法力,大门处的冰霜也悄然化去:“什么事?”
门口的一名女子强忍着疼痛说道:“藏锦阁的千山雪师兄派人送来了五两雨前云雾,大师姐要现在给你送进来么?”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不用,你们自己用吧!我要歇息一会,没事,不……有事也不要来吵我。”
门口女子轻声道:“是……”然后快步离去,唯恐再次触了大师姐的霉头。
大师姐在自己的闺房中安静的等待了一阵,她在释放真元气场,探查到周围没有任何监视后,她小心翼翼的在闺房之中设下了一个禁制法术,只要对方闯入房间范围三米之内,便会受到警告,她也会得到消息。
大师姐在设置好法术后,自己金身出窍,悄然一念,身形便已经在了藏秀阁之外。
只几息功夫,大师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李乘风住处附近,她没有急于上前,而是悄然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观察着这到底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大师姐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手心之中开始燃烧着一个小小的火球,这个火球围绕着她的手缭绕旋转,随时都会随着她的意念扑向它的目标,将对方瞬间摧毁。
大师姐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后,她察觉出屋内有三股气息,心中暗道:三个人?看来人都在!哼,倒省了我的力气。
大师姐手一举,正要将火球轰出去,轰平李乘风的屋子,将里面的人轰成粉末。
可此时屋内忽然大门吱呀一开,走出来一个人影,大师姐一瞧顿时将手中的火球捏碎,身形一闪,冲了出去。
大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巨大的大高个,正是何柱,他身后随后走出来的是垂头丧气的苏由和天俊。
苏由感叹道:“这都一个对时过去了……看来,乘风师弟是不会回来了。”
天俊神情哀戚:“要不,我们再去矿场找一找?”
何柱哼了一声道:“俺早就说要下去接他出来,你们……”
不等苏由反驳,忽然间跟前人影一闪,一个倩影刹那间出现在他跟前,一头火红长发微微扬起。
苏由一愣,随即一惊,立刻后退几步,警惕而恭敬的一礼,道:“大师姐!”
其他两人也都吓了一跳,噤若寒蝉的一礼。
苏由道:“大师姐来这里有……”
不等他说完,大师姐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后看向他们身后的木屋,她冷冷的说道:“他人呢?”
第198章 风雪夜守株待兔
大师姐没有指名点姓,但苏由立刻明白大师姐指的是李乘风,他目光有些怪异,但很快便垂下眼帘,他沉声道:“乘风师弟前往石武山矿场挖矿,没有出来……”
大师姐盯着他们:“他死在里面了?”
苏由和天俊对视了一眼,苏由缓缓点了点头。
大师姐追问道:“你亲眼看见了?”
苏由有些尴尬,摇了摇头。
大师姐厉声道:“那你为何说他死了!”
天俊忍不住道:“大师姐……石武山整个都塌了,便是有人在里面,也只怕压成肉泥了。”
大师姐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眼,道:“你们看着他下去的?”
苏由道:“我们跟他一起下去的。”
大师姐上下打量着他们:“那为何你们出来了?他没出来!”
何柱忍不住道:“他们就顾着自己逃出来咧!”
苏由脸上有些**辣的,他瞪了何柱一眼,随后无奈的对大师姐道:“大师姐,乘风师弟进到矿区最深处去挖灵晶去了。我们在外面挖灵玉,走地龙时,他们想进去救人,可通道第一时间就被堵死了。我们……就自己先逃出来了。”
大师姐盯着他们,她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目光不住的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打转,仿佛在分辨他们说话的真伪。
何柱气鼓鼓的想要说话,但天俊在他身后使劲掐了他一把,何柱虽然憨直,可他不傻,立刻会意,使劲将话给憋了回去。
苏由道:“大师姐若是不信,可以去石武山附近逃出来的人问一问,我们是不是一同与他一起下去的。”
大师姐盯着他们,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查清楚的。你们若是有他消息了,立刻告诉我!听到没有!”
苏由一凛,微微低头,道:“是!”可他再抬头时,大师姐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天俊立刻一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模样:“哎哎哎,你们说,乘风师弟与大师姐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连号称‘烈焰冰山’的大师姐都来过问他的下落?”
苏由婆娑着下巴,啧啧的说道:“大师姐再厉害,那也是女人吶!乘风师弟再弱,那也是男人吶,而且还是一个精壮帅气的男人!咱们都能看出乘风师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想必大师姐她也能看出来。”
天俊笑道:“想不到乘风师弟私下还与大师姐有一腿,厉害,厉害了。”
何柱冷哼一声道“人都死了,说这些有甚么用咧?”
这一句话瞬间冷场,苏由和天俊勉强笑了下,刚要说话,忽然间嗡的一声破空声传来,啪啪两声鞭响,一记火红的鞭梢凭空出现在苏由和天俊跟前,将两人脸颊顿时抽得鲜血淋漓。
这两下抽完,这鞭梢瞬间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师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再有嚼舌,取你狗命!”
苏由和天俊捂着脸,惊骇欲绝,哪里还敢说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无比懊悔为何要留在这里,结果惹出这等祸事。
他们身形一闪,飞快逃离,剩下何柱懵然没回过神来,他压根没看到这鞭梢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他只听到了啪啪两声鞭响,便见到自己两位师兄满脸鲜血的跑了。
何柱愣了一会,这才魂不附体的朝着他们大喊着追了上去,生怕这鞭子也抽到自己身上。
三人飞快逃走后,没过多久,天空便缓缓的下起了飞雪,将原本就银装素裹的世界再次装点得更加的洁白肃穆。
在李乘风住处远处的丛林中,有一处地方始终没有一片白雪能够飘落覆盖,这里看起来空无一人,可是在树下却印出一双脚印。
飞雪飘向这个脚印的上方,忽然触碰到了什么,刹那间白雪融化然后瞬间挥发成一缕白雾,让这片地方看起来白雾蒸腾。
大师姐藏身于树下,静静的注视着李乘风的住处,想要守株待兔。
按理来说,对于大师姐这样级别的大修行人,她根本用不着这样。
可是,大师姐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太重大,太艰巨,她根本不敢跟任何人泄漏任何关于这个任务的蛛丝马迹,也根本不敢妄自托大。
诚然,一个小小的李乘风不应该让她忌惮,可是他知道的事情却让她寝食难安,而且,她虽然修为了得,在藏秀阁年轻一代之中都是执牛耳者,甚至年长一代的师叔师伯们都很看好她成为灵山派第二个从藏秀阁走出来的女子掌门人。
可在整个灵山派之中,师叔师伯一辈中,有不朽金身修为的便有八人之多,有更高的雷劫八重天境界的,足有三人,更不用说许久未曾露面的掌门人,传说他已经修炼到了九重天的境界,只差一步便可升仙。
若是暴露了自己的计划,大师姐可以确定,自己就算修为通天,也绝对无法活着离开灵山派。
自己身死事小,耽搁了任务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自己谋划近百年,布局万里,眼看计划就要达成,绝对不能坏在眼下这个时刻!
如果不是怕引起猜疑,她甚至想将苏由等人一块灭口。
可她知道如果她这样做了,很难预料到后果会是怎样。
大师姐拳头紧握,目光定定的盯着李乘风的住处,她不敢去石武山打听,也不敢让阿绣等人来四处探查,唯恐自己的行为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她向来自负于过人的心智与计谋,可眼下却只能用这天底下最蠢的守株待兔的方法!
这简直是气炸了心高气傲的大师姐。
这样一等,便等到了深夜,大师姐金身出窍,倒是寒暑不侵,别说站一夜,这样站一个月,站一年,她也等得。
可她毕竟是悄然出来,突然间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在藏秀阁大师姐的闺房门外,阿绣轻轻的向她的房间走去,眼看她即将触发到大师姐布置下的法阵后,大师姐刹那间回到了房间之中,她在阿绣触发的一瞬间取消了法术。
这个法术虽然可以震慑他人,警醒在外面的自己,可是如果真的触发了,同样也会给他人带来疑问:大师姐为何要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设置下这种法术?
这就仿佛一个寻常人在家中,为何要突然将房门反锁?
阿绣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没有敲门,她轻声道:“大师姐?大师姐?”
大师姐的声音极为不悦的传了出来:“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来打搅我么?”
阿绣无奈的说道:“阁主回来了,让你去见她。”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师姐穿着修士长袍,戴着帽兜,冷冰冰的说道:“在哪?走吧。”
阿绣轻轻一礼,在前面盈盈带路,她不知怎的,总感觉今晚大师姐虽然面色如常,可她却带给她极为可怕的压抑感,仿佛她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火山,外表平静冷酷,但内在沸腾咆哮。
而就在大师姐不再监视李乘风的时候,约莫过了两刻钟,李乘风便和苏月涵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住处。
两人此时根本不知道,他们逃过了一次极为可怕的鬼门关!
第199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大雪纷飞中,李乘风和苏月涵都冻得面色发青,手脚发抖。
若是在平常,李乘风凭借着自己从小打熬出来的好身骨,和体内磅礴旺盛的仙力,根本不惧这寻常风雪。
同样,苏月涵以千面妖之身,也是不惧这区区飞雪的。
可眼下两人都是重伤之身,在矿井石洞中连番遇险,又与藏剑阁师伯一番血腥厮杀,两人侥幸逃出生天,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果不是下起了大雪,两人根本就不想强撑着赶回来,宁愿在外面先恢复一点体力再说。
此时一番路赶下来,两人都累到了极处,刚刚进屋,关上了门,将外面的风雪阻隔在外面,两人便瘫软在了房间中,李乘风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苏月涵则靠在门后,软软的瘫坐下来。
两人此时都觉得浑身如重千斤,每一块骨头都酸痛得仿佛咯吱作响,每一块肌肉都酸胀得要炸裂开来,甚至他们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是没有。
“这,这绝对是少,少爷我我,我最累的一天。”李乘风有气没力的说着“我,我就要这样睡一会,你别拦着我。我,我受不了了,好累,好困!”
李乘风只觉得自己眼皮重若千斤,它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去,耳畔却传来苏月涵的呼喊:“少爷,你不能睡啊,不能睡啊!要睡,你也要到床上去睡啊!!”
“别,别吵我,让我睡会,我好累!”李乘风的眼帘此时已经垂下,他的**已经疲倦到了极限,开始进入自动休眠疗伤的状态。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便开始发出阵阵的鼾声,整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月涵苦笑着看着打着鼾的李乘风,她只得强忍着剧痛和无比的疲劳,咬牙强撑着用背脊靠着门,一点点的爬了起来。
她知道,李乘风此时会进入到一个极深的休眠状态,便是利刃加身也毫无察觉,外面天打雷劈他也绝对不会苏醒。
此时李乘风的体内仙气会自动运转,来为李乘风修补身体的伤势,可此时他谁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气入体的时候正好碰到他的肉身进行自我修补,很容易就将这部分的寒气带入了体内,从而给他的修行造成巨大的麻烦和损害。
苏月涵挣扎着来到李乘风跟前,咬牙将他拖着来到修葺好的床铺跟前,自己将李乘风一点一点的挪上了床,又推了进去后,她这才气喘吁吁,喘着粗气的靠在了床边。
苏月涵侧着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李乘风,虽然极度的疲劳,可她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阵阵呜呜的风声,这个声音提醒了苏月涵,她捏了个指诀,一指房中尚未燃尽的柴火炉灶之中,点燃了炉火。
一时间这黑漆漆,冷寂寂的房间中有了光亮,这摇曳的烛火带给人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一种仿佛家的温馨。
温暖的火光照在苏月涵的脸上,将她俏丽的容颜勾勒得层次分明,她半边的脸颊如在温暖的光明之中,带着温柔宁静的笑容,安详可喜。而她另外半边的脸颊则深藏在阴影之中,那里依旧有光亮照之不及的角落,阴暗沉郁。
看着李乘风的面孔,苏月涵便觉得自己心窝中暖暖的,痒痒的,似乎那颗已经失去的心真的又生长了起来。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苏月涵听她的娘亲说:伤口处正在长肉的时候,便是这样痒痒的,酥酥的。
苏月涵看着李乘风,呆呆的,痴痴的,脑海中回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可慢慢的,那些更加久远一点的记忆也逐渐沉渣泛起,渐渐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行走江湖已有这么多年,甚至她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用过多少名字,她记不住自己用过多少的身份,扮演过多少的角色,因此她被世人恐惧的称为“千面妖”。
但这是世人记住的是她的这个称号,但并没有人知道,她其实真正的称号是“千面无心妖”。
扮演过太多的角色,就会失去自我,阅尽了世间的沧桑,就会失去真心。
苏月涵是一个没有心的女妖,自从当年她因为背叛而被深深的伤害后,她就不再相信这个世间会有人愿意宁愿失去自己的性命来救一个妖类,因此她立下毒咒,也正因为这个诅咒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心,但她也因此获得了能够随意变幻外形以及长生不老的能力。
苏月涵决意要做一个颠覆众生的妖类,她要报复这负心冷血的天下苍生!
可再深重的仇恨也会有淡去的一天,百年来苏月涵在江湖中掀起无数风浪后,苏月涵发现自己无比的疲倦,正如同她那空荡荡的心一样,她再也感受不到了爱恨情仇。
苏月涵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发下那样的毒誓,使得她再也不能拥有一颗完整的心!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她累了。
可是,一切都似乎已经太晚了。
她的手中欠下了无数累累血债,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杀的尽是天下该杀之人,可是血债便是血债,那是石头上刻下的字,那是血液中藏着的仇!
她既长不回曾经的那颗天真烂漫的初心,也消不去这血海深仇的恩怨!
苏月涵不敢想象,等到天亮的时候,等到她身份什么时候隐瞒不住的时候,她要如何面对这个让她心又开始生长的男子?
他会不会也背叛她?他会不会离她而去?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牵连而惨死在她眼前?
无论哪一个问题,这都不是苏月涵能够承受的结果。
想到这里,苏月涵不禁眼眶中泪水涟涟,泪珠如同断线珍珠一般往下跌落,之前还痒痒的心窝,此时痛如刀绞。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乘风的脸颊,感受着那硬朗的轮廓和微微有些刮手的青须胡茬。
与其,他将来有一天会背叛自己,与其他将来有一天会抛弃自己,与其他将来有一天会被自己牵连而死。
那不如自己还是早早的离去了吧,对他也好,对自己也好。
屋中的篝火灼灼燃烧,火光暖了李乘风的身体,却逐渐凉了苏月涵的心。
门外风雪阵阵,正是离别时清冷的天,有些人也许一生注定无缘,那张笑颜灿烂的脸,也许注定不会再见。
苏月涵挣扎着站起身,她不停的在心中重复着对自己说:就这样离开吧,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你跟他,都好。
也许,你心里面是有他的,他心里面也是有你的,可是,你跟他在一起,便是害了他,因为他太弱了,他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你,更不用说,他还要保护他的家人。
苏月涵抹着眼泪,她小心的帮李乘风盖上了从李家一路背来的被褥,仔细的帮李乘风掖好了被角,又帮他脱了冰凉的靴子,除了外面脏破不堪的外衣。
在即将离去时,她却痴痴的看着李乘风,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她贪婪的注视着这张曾经让她咬牙生气,让她癫狂爆笑,让她欢喜心跳的面孔,仿佛要将他深深的烙印在自己脑海的最深处。
再等等,再等等,他此时正在恢复,我晚点走,便是帮他护法了。
苏月涵看着屋内无数细小的青草如同灵蛇一般向李乘风的被褥中游走而去,她自欺欺人的这般说服着自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这一站,便站到了天亮,直到外面风雪渐止,阵阵鸟鸣声传来,苏月涵才如梦初醒,她发现四周青草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枯萎的黑灰,李乘风面颊红润,鼻息沉稳,显然已经是无恙。
苏月涵凄然一笑,她微微伏身,在李乘风嘴唇处轻轻吻了吻,然后转身,拉开门后,孑然一身的走进了茫茫的白雪世界之中。
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屋内走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第200章 为谁风雪立中宵
李乘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中一开始是刘芷汐在芷汐楼上弹奏着古琴,他在楼下的人群中如痴如醉,远远的旁观着。
可很快,他发现刘芷汐一曲奏罢,起身盈盈翩跹起舞,她舞姿优美,旋转眨眼间,再转身时,便已经变成了貌若天仙的奴飞月。
奴飞月宜嗔宜喜的在他跟前轻轻起舞,水袖流云,彩带芳菲。
大堂中有乐姬在演奏着乐曲,奴飞月在那乐声中徐徐地舞着,那乐声游离飘荡,那舞姿优柔美丽,那石素裙下*的双足白皙洁致,如仙子的凌波微步。
李乘风痴痴地看着那白皙的双足,只觉得这不似一双该踏步于这红尘之上的仙足,但长着这一双足的女子,也只有在这红尘的荆棘中趑趄而行。
忽然间,奴飞月一记大旋身,手中的水袖如流水一般泼洒开来将全身笼罩在红艳的流苏之中。
在这个时候,李乘风却看见在那流光溢彩的灿烂之后,那舞动的女子明眸皓齿地冲他一笑,其笑嫣嫣,其意陶陶,可这张面孔,此时已经变成了苏月涵。
那一瞬间,李乘风宛如置身于空旷黑暗的天地之间,看见那灵犀闪动的光亮。仿佛在灵魂深处一根从未触动从未撩拨过的一根细弦,在那不经意间被轻轻拨响,被柔柔地拨动,发出那温暖而沁人心田的灵声。
那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春风细雨一般悄无声息的在他眼前晃过。
他们在悬崖峭壁的生死边沿,开始了恩怨纠缠。
“为什么要冒死来救我?你不知道你有可能会死的么?”
“你救我娘一命,我当然也要救你一命!别自作多情了!告诉你,喜欢少爷我的姑娘多着呢!手牵手站起来呀,能围绕这成安城……哎,哎,别动别动,这棵树随时都会断,哎,你别动啊,等我娘他们来救我们!”
“臭婆娘,要死自己麻溜儿的去死啊!”
……
“少爷,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放你的屁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奴婢……来为少爷侍寝。”
……
“够了!从现在起,你不许再说话!”
“哦……”
“哦也不许哦!”
“行了行了,你想说啥?”“让你说,你就说!”“说,必须得说!”
“奴婢……想解手。”“这有什么好笑的!”
……
“你不种,难道让少爷我来种田么?”
“不种不种!”
“不种就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就送回去,奴婢才不要种田!”
……
“你淋雨淋傻了?笑什么?”
“奴婢笑的是……奴婢活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
“少爷,此情此景,做首诗吧!”
“这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你让我哪来的心情作诗?”
“少爷,这便是好诗呀!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头顶日月星辰海,吾心安处既为家。少爷,我接的棒不棒?”
……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绝对不许你再伤害他一分!”
……
这一幕一幕的情景,让李乘风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不禁嘴角微微扬起,直到他忽然梦到梦中的这个身影来到了他的床边,轻轻一吻后,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去不返。
李乘风便猛的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四处搜寻梦中的那个身影,可他看了一圈后,心便立刻沉了下来。
李乘风心中怦怦乱跳,如同觉得天塌了似的,心中沉甸甸,狂跳如雷,他猛的跳下床来,顾不上赤着脚,没穿外衣便狂冲出门。
刚冲出门,李乘风便看见雪地中一串脚印沿路而去,李乘风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梦境竟然是真的,苏月涵离他而去了!喜的却是,她并未走远,这雪地中的脚步清晰宛然。
李乘风撒腿狂奔,追出去两三里路后,终于在山路中追上了那个熟悉的娇柔的身影。
“苏月涵!!”李乘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喊了起来。
苏月涵身子一颤,她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李乘风跑得身子发软,他喘着粗气,嘶声道:“你要去哪里!”
苏月涵微微回头,她的面孔李乘风依旧熟悉,可神情和声音却让他觉得咫尺天涯,无比陌生:“李家少爷,我去哪里,与你有何相干?”
李乘风大怒:“你是我丫鬟,你去哪里,怎么与我无关!”
苏月涵冷笑道:“那只是以前,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丫鬟了,也不再是李家的下人!我是苏月涵!”
李乘风愣住了,苏月涵的语气让他恐惧,让他心慌!
李乘风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他一时语塞,喉咙中仿佛哽塞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苏月涵见他哑然,讥笑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向前。
李乘风刚要追,便见苏月涵微微回首,道:“李家少爷,你再追,我便立刻消失在你的眼前!你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我!你……就不能让我最后走的时候,更像一个普通人吗?”
李乘风立刻止住了脚步,他神情无比痛苦,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又闷又疼,他含着眼泪,大声嘶喊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可我知道,你是苏月涵,是水思云清小凤仙,月涵花态语如弦的苏月涵!你是我的月涵!!”
苏月涵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下,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冷冰冰的:“我不是谁的月涵,更不是你的月涵。”
李乘风大声道:“你不想做丫鬟就不做,可你不要离开我呀!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我又岂能安心修行,我若是不能安心修行,将来又如何保护我的家人,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到头来被灭满门吗!”
苏月涵沉默了一会,她淡淡的说道:“那我呢?谁来保护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身边呆着吗?你知道我有多少仇家吗?你知道我手上有过多少条人命,多少鲜血吗?你知道我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吗?”
李乘风激动道:“我不知道,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苏月涵猛的回头,厉声道:“怎么不重要!!区区一个战家四公子就已经将你逼进了死角,我的仇家若是找上门来,你怎么办?你不怕连累你的家人么?而且,我告诉你,我是妖,是天下人人喊打的千面妖!是包庇隐藏诛杀无赦的千面妖!!你要与大齐做对吗,你要与天下人做对吗!!”
李乘风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激愤的苏月涵,一时间哑口无言。
苏月涵看见李乘风这模样,她笑了一下,笑容凄然悲愤,她转过身去,缓缓继续前行。
她走出去几米远,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喂!月涵!!”
李乘风目光无比坚定,声音铿锵如铁:“我保护你呀!!”
苏月涵刹那间红了眼眶,但她转过脸来,满脸讥讽嘲笑的说道:“就凭你?你保护好你自己吧!”
苏月涵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乘风看着这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高声喊道:“月涵!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呆在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它是热的!我不仅看到了,也摸到了!它是热的!!”
苏月涵的身影终究是离去了,她逐渐消失在李乘风的视线之中,李乘风渴盼着她最后能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乳燕投林一般扑向他的怀中。
可李乘风终究是失望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月涵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终于按耐不住,冲了出去,可他冲过了山脚拐弯处后,却再也没有看到苏月涵的脚印和身影,正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他再追上来,她便消失在他的眼前,再也不相见。
李乘风刹那间泪水滚滚而下,他忍不住高声大喊道:“月涵,我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
李乘风的声音阵阵远远的送了出去,在这莽莽大山之中回荡着,他不知道这些话,她能不能听见,正如同他不知道,此时苏月涵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她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
苏月涵使劲咬着自己的手,她无声的哭泣着,那滚滚而出的泪水是她刹那间翻滚而起的无数痛苦回忆,是刹那间走马灯式掠过的无数快乐的回忆。
在这白雪封山的皑皑山路上,一只黑鹊停在了树杈上,它好奇而不解的看着这两个人隔着几棵树,各自哭泣着,他们的热泪滚滚而下,滴在白雪地中,地上陷下去一个个的小坑,也不知道是热的泪融化了凉的雪,还是凉的雪冰冷了热的泪。
正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第201章 忘怀恩怨心复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乘风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苏月涵这个丫鬟,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更加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在谷底的斗嘴?
是平日里的嬉笑怒骂?
是她娇俏可喜的容颜?是她古灵精怪的性格?
是她奋不顾身的救护?是她不离不弃的陪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这个问题,以前李乘风从来不曾思考过,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明白:如果没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一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另外一个人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呢?
正如同现在李乘风觉得自己失去了苏月涵后,心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别说修行,他觉得世间都失去了颜色。
严格的来说,这才算是李乘风在这个世界的初恋。
从孩童成长为成人,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他已经几乎快忘光了,而且在那个世界,他也只是一个混不吝的**丝大学生,又哪里有什么女神能垂青于他。
来到了这个世界,李乘风一开始将情丝倾注于刘芷汐的身上,可悄然间,这个人便已经变成了苏月涵。
天底下再憧憬仰望的情愫也比不上耳鬓厮磨的陪伴。
日日夜夜的陪伴,点点滴滴的相处,生生死死的患难,这些如同一缕缕的情丝,悄然的将他们的命运缝织在一起,不知不觉便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融。
这种感情与赵小宝的兄弟之情不同,赵小宝为救自己险些身死,李乘风觉得痛若断了一臂,从此以后生命便仿佛是个残疾,不完整。
可苏月涵若是消失了,他却有一种灵魂都随之消亡殆尽的感觉,自己如同变成了行尸走肉,毫无活力生气。
可是,现在她还会再回来么?
李乘风痴痴的站在雪地中等待着,他光着脚,穿着单衣,虽然天空没有飘雪,可这极寒却也让他一点点的嘴唇发白发青,身子一点点的开始颤栗颤抖起来。
躲在不远处树后的苏月涵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幕,她又心痛又难过,以她的阅历和她的心智,她是能够看到将来自己若是留在李乘风身边的话,他将会面对如何可怕的后果。
她想要咬牙离去,可她却想扎了根一样,身子一动不动。
“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身子刚好,体虚气弱,说不定一会坚持不下去了,便回去了。”
苏月涵心中想着。
可过了半天,天空又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落起飞雪来,这些飞雪一开始还只有零星点点,但没过多久便变成了鹅毛大雪,又过了一会,就变成了洋洋洒洒的漫天大雪,只一会儿,李乘风就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
虽然说之前他在求大师姐救人的时候,李乘风也这般跪守在风雪山门前,可那时候李乘风身体健壮,并无伤势在身,最关键的是他身上穿着防寒衣服,脚下也有厚厚保暖的皮靴,后来苏月涵还拿来了极为保暖的皮草大氅。
可现在,李乘风伤势初愈,好的只是他的肉身鼎炉,可亏损的气血却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的。
此时这般雪地中赤脚而立,身上又是一身单衣,他只坚持了半天,便开始浑身哆嗦,手脚发抖,嘴唇发青起来。
他坚持不下去的,他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苏月涵咬着嘴唇,眼睛定定的看着李乘风开始在风雪中打着摆子,她心中痛若刀绞,仿佛感同身受。
这样又等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一片黑沉,李乘风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一个雪人,他摇摇晃晃的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后,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雪地之中。
苏月涵陡然直起身子来,下意识便想冲出去,可她身形刚动,便又忍住了,她咬着牙,心中暗道:他那么机灵,这一定就是他引你过去的!
对,定是这样!
苏月涵又咬牙忍耐了下来,直到大雪覆盖了李乘风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几乎与山路融为了一体,此时苏月涵才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冲出来将李乘风从雪地中拉出。
可她身形刚动,便见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正是背着行囊的赵一白和瞿同秋,两人沿着山路一路走着,风雪天他们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恐一开口被灌了一嘴的风雪。
苏月涵眼见两人走到李乘风跟前处,毫无察觉的走了过去,她这才疑心尽去,等这两人离开消失后,才飞快扑了出去,手脚并用的将李乘风从雪地中挖了出来。
此时的李乘风全身冰冷,脸色青紫,嘴唇更是发乌。
苏月涵看着心中悲苦,仿佛想起了自己曾经按照承诺苦等不至,最终惨死的那一幕,这一幕虽然她刻意的忘得差不多了。可这种疼痛却始终储存在她的脑海中。
眼前的李乘风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下了幽冥九狱的话,他会责怪我么?洗月李家又该怎么办?
苏月涵调动真元,使劲为李乘风搓着身上的肌肤,为他提升热量。
过了一会儿,李乘风哼了一声,苏醒了过来,他一眼瞧见苏月涵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怕不是做梦吧?”
苏月涵忍着泪,道:“少爷,奴婢回来了。”
李乘风虚弱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苏月涵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李乘风笑着说道:“你忘记了一样东西在我这儿,所以,你走不远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月涵将李乘风搀扶起来,两人往回走着,她道:“什么东西啊?”
李乘风虚点了点苏月涵的心窝,笑了笑,道:“你的心留我那儿了!”
苏月涵破颜一笑,随后嗔道:“呸,好不要脸!奴婢才没有呢!”
李乘风笑了笑,道:“我的心,也留你那儿了,你若是带着它跑了,我可就活不了了。”
苏月涵又忍不住眼泪簌簌滴落,她抹了抹眼角,强笑道:“少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奴婢的心丢你那儿了?”
李乘风坏笑着说道:“你猜猜?”
苏月涵嗔道:“少爷,快说!”
李乘风嘿嘿笑道:“回去把你少爷我伺候好了,我便告诉你。”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你休想!不说就不说!”
她与李乘风笑着,说着,两人一路返回,虽然是半夜,两人又冷又累又饿,可此时两人却觉得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心里面也暖洋洋的。
尤其是苏月涵,她觉得胸膛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她悄悄的对自己说着:再爱一次,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苏月涵想到这里,她笑颜如花的对李乘风指着天边一片忽然间开始泛红,在这黑夜中也无比显眼的云层,笑道:“少爷,快看,那是什么?”
李乘风看了看,笑道:“估计是老天爷受不了我们两个,羞脸都红了。”
“呸,少爷,你手往哪里摸呢,真是不要脸!在外面怎可如此孟浪!”
“那你的意思是,回去便可以使劲浪了?”
“呸!臭不要脸!”
两人指着这天边忽然发生的异象说着玩笑话,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遥远万里的西北战家,正发生着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第202章 镇狱龙王战齐天
大齐西北,九狱,落日原。
威名赫赫的九狱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关隘,它位于大齐西北部的西侧,这是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地形极其复杂的疆域。
被分封在此的战家将九狱按照地形进行了划分,最外围的部分,分别被划分为落日原、血河山、吞天河、英灵谷、断头湖、丧魂陵。
在几百年的血腥战斗和拉锯战争中,大齐皇帝组织了三次针对九狱的攻伐,其中以战家为正面战场的攻坚主力,其他修行门派的大修行人为突击精英,他们与来自九狱的魔物和妖类,以及九狱冥王的部下进行了殊死搏杀。
无数战家子弟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血流成河的地方被称为血河山,他们成片战死的山谷被称为英灵谷,他们身中埋伏的湖泊被称为断头湖,他们被魔物兽潮所包围的却誓死不降,最终全部战死的丘陵,被称为丧魂陵。
在九狱的这片地方,每一个听起来杀气腾腾和无比丧气的名字背后,都是战家血淋淋的征战史。
为了抵挡九狱冥王的侵袭,无数大修行人和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弟子战死与此,但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子弟又被选拔出来,武装到牙齿,然后送到战事最为频繁,最为惨烈的九狱。
但这些战家弟子在慷慨赴死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犹豫,他们激昂高歌,死不旋踵,就是因为战家每一代都有极为优秀的领袖带领着他们不断的走向胜利,而战封侯的长子战齐天,便是其中最为翘楚者!
此时的落日原残烟阵阵,旌旗破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平原上伏尸着身躯巨大的魔物,它们像小山一样倒在地上,它们的身上趴着无数已经死亡的战家弟子,他们有的手持破魔枪,枪身扎在魔物的身上,远远看去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他们整个人几乎像是与长枪融为了一体,即便死了,也身子挂在魔物的身上,没有跌下,手依旧死死的抓着手中的长枪。
还有的战士则被压在魔物的身下,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看见有胳膊和腿被漏了出来,身子却是压得一丁点都瞧不见了。
这些士兵的鲜血缓缓流淌着,和魔物绿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了一地。
这些,都是战家最为精英的军团之一镇狱军团的战士,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比得上一个高等的筑基修士,但在这个恐怖的战场中,他们却成片成片的战死。
刚刚一场惨烈的战斗中,镇狱军团在战齐天的带领下,再一次取得了胜利,只不过,这一场胜利极为惨烈,战家弟子死伤惨重。
幸存的战士们在战场上有条不紊的四处搜寻着,他们当中有的人负责搜集尚未破损的武器,有的人负责搜寻破损的武器,将它们运到身后的马车之上,再送往后方回炉重铸。
有的人则负责将尚未死亡的战家子弟从战场上甄别出来,然后运送到后方进行疗伤,还有的人则负责对那些死去的弟子进行身份的甄别。
战齐天穿着龙纹铠甲,他身上的铠甲裂痕密布,到处都是魔物抓过的爪痕和劈砍过的裂隙,寻常人拿眼一瞧,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碎裂的铠甲居然还能完整不落,而穿戴着它的主人竟然还能面色如常的正常活动!
战齐天每走到一处地方,周围的镇狱使都纷纷肃立,他们恭敬的以手捶胸,立正敬礼向战齐天表示敬意,并用热烈而狂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战家未来的家主。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年轻得过分,他面孔原本俊美异常,但常年的征战使得他俊美的面孔上多了三道疤痕,其中一道在他左边眉宇间附近而起,经过他的眼窝下方到鼻梁处,只要他一眨眼,眼帘闭上的那一瞬间便能看到这道完整的疤痕从眉宇间经过眼皮,再到鼻梁。
第二道伤疤则在右边脸颊,从上而下,第三道伤疤则在他下巴位置,三道伤疤正是魔物利爪抓划过他面孔时留下的战斗勋章。
战齐天在尸山血海中穿行着,他漠然的扫视着四周,淡淡的问着身后随行的副官:“死了多少?”
副官苦涩的说道:“镇狱军团阵亡一千余人,伤三千余人。”
战齐天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镇狱军团这就没了一半……”
副官叹了一口气,神情悲痛:“是!”随即,他不解而有些激愤的问道:“少主,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将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子弟往这个无底洞里面填?我们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这破地方真的值得我们这样牺牲吗!”
战齐天瞥了他一眼,道:“只要拿下落日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副官追问道:“少主,我不明白!”
战齐天冷冷的说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副官一滞,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他垂首恭敬道:“是!”
战齐天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在此扎寨,立刻调武威军团和神威军团上来,替换镇狱军团,让他们下去歇息休整一下。同时,调神兵军团上来,立刻安营扎寨,打造关隘!三天后,九狱必会反击!”
副官神情一凛,他一捶胸口,刚要离开,忽然之间大地猛的一震,在战齐天二十余米的地面陡然之间拱起一个巨大的丘陵,紧接着一头狂蟒魔物破土而出!
“嚎!!”
在尸积如山的战场中央,这头狂蟒高足有三十余米,它破土冲天而起后,朝着战齐天一声狂吼,然后便向他嘶吼着扑来。
隔着老远,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让他们作呕的剧毒腥风之气,较弱的镇狱使此时已经是面色发青,口吐污血,倒在了地上。
离战齐胜较近的镇狱使和军官们则惊恐的扑向战齐天,拼命的想要挡在这头狂莽魔物与战齐天的中间。
在他们看来,他们可以死一万次,但战齐天却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能为镇狱龙王战死牺牲,是整个镇狱军团至高无上的荣誉。
战齐天冷冷的注视着身形如同怒潮而来的狂蟒魔物,他面容不波,没有任何的恐惧和惊慌。
战齐天双手往旁边一推,周围顿时出现了两个黄沙形成的圆形盾牌将左右扑来救驾的人全部推开。
随后战齐天盯着这头凶猛之极的狂蟒魔物,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他双手手掌在胸膛缓缓抬起,手掌掌心中出现两团翻滚的火焰,这火焰迅速汇聚成型,一团变化成红色的火龙,一团变化成为白色的火龙。
战齐天双手抬起,两掌掌心朝外,掌根与掌根靠在一起,手中火焰狂龙陡然喷薄而出!
“龙焰绝魂波!!”
这是战齐天闻名天下的绝技,他手掌中喷出两道龙焰,这两道龙焰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有很小,但喷出去两三米远后,小火柱便立刻变成了大火柱,再喷出去五六米远的时候,这两道火柱已经变成了凶猛沸腾的火焰狂龙!
这两条狂龙咆哮着,发出震天的吼声向前以横扫一切的威猛姿态扑将过去!
众人只见战齐天双手放出龙焰绝魂波,这两道冲天火柱顿时将身形无比巨大的狂蟒全部吞噬,原本气势惊人,铺天盖地冲来的狂蟒巨大的身形都全部被龙焰绝魂波焚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片鳞甲都没有残留下来!
这两道狂龙向天际横冲而去,它们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残余的巨大土坑,和空气中浓重的焦臭气味,仿佛方才的狂蟒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狂莽魔物,这是足以和一百名精英镇狱使死战纠缠的强大魔物,可是在战齐天的手中,它连一息都支撑不住!
这,便是号称年轻一代修行人当中天下第一的镇狱龙王:战齐天!
场上的镇狱使们虽然见多了这种场景,可此时他们依旧兴奋狂热的齐声高呼起来:“龙王!龙王!龙王!!”
战齐天面容依旧毫无波动,直到他忽然之间感应到了一股空前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他仰起头,看向了天空,看见一个翩跹柔弱的身影背着一把长剑从天而降。
这个人是一名女子,容貌极秀美,柔美的鹅蛋脸,樱桃小口,杏眼桃腮,眼下一颗小小的美人泪痣。
正是赵飞月!
第203章 九天真仙赵飞月
赵飞月穿着一袭白衣,她从天而降,飘飘若仙,身旁一把长剑如灵蛇在她身旁游走着,时缓时快,让人根本捉摸不定它的位置。
战齐天盯着赵飞月看着,很快便从对方的衣着和随身长剑处分辨出了她的身份:“九天真仙赵飞月?”
赵飞月盯着战齐天,冰冷的目光中透着敌意和警惕,她朱唇轻启:“镇狱龙王战齐天?”
战齐天拱了拱手,道:“我铠甲在身,不便下拜,还请殿下见谅!”
赵飞月冷冰冰的盯着战齐天,她缓缓说道:“战齐天,你可知我所来为何?”
战齐天何等聪明绝顶的人物,他立刻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眼神和气息中都充满了浓烈的杀气和敌意,他道:“你想杀我?”
赵飞月盯着战齐天,一言不发,她来之前,梦到了一个场景:一名男子身着重铠,手持长枪,他站在九狱的落日原山坡顶部,四周雷鸣电闪,天空乌云翻滚,它们不住的旋转着,扭动着,云层之中电光闪动,在旋转云层的中央有一个洞口,洞口出金光翻滚,像是九重天打开了入口!
这个洞口处从上而下飞出两条狂龙,其中一头通体赤红,它朝着持枪男子冲来,另外一头狂龙通体白色,它仰头狂啸着。
这个梦境是九重天给她的提示,其中给了赵飞月两个重要的信息:其中那人必是转世叛仙!而他与龙有着紧密相联的关系!
而纵观天下,以实力来看,最像叛仙的,又与龙有关系的,那无疑是镇狱龙王战齐天了!
至于战齐天的年纪与叛仙降世的那一天比起来有所差池,但在赵飞月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将自己的年纪改成十岁或者二十岁。
战家如果要隐瞒操纵,那同样易如反掌。
而且,最诡异的是,赵飞月暗中调查后发现,战齐天有据可查的出生记录仅仅只到十九年前,二十年前他出生的那一年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纪录记载!
这件事情引起了赵飞月极大的猜疑,所以她单枪匹马的找到了战齐天,目的就是要与他打上一场。
只要一交手,赵飞月立刻便可以知道对方的真伪!
赵飞月盯着战齐天,她手往旁边一伸,五指虚握,一直在她身边游走的天河神剑立刻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赵飞月道:“奉命诛杀叛仙!”
战齐天愣了一下,他随后笑了笑,说道:“你要战,那便战!”
赵飞月微微颔首:“好!”
战齐天身形缓缓飘了起来,他看了赵飞月一眼,然后向空中翻滚的云层中飞了进去。
赵飞月一愣,有些惊讶:此时天空蕴积着厚厚的云层,云层之中隐隐能够听见沉闷的雷鸣声,他们若是在云端斗法,那势必引来天雷!
这种天雷可完全不分敌我,它们会疯狂的劈向两人,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与对方斗法,其凶险和难度,可想而知!
战齐天飞到了半空之中,他见赵飞月没有跟上,便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不敢?”
赵飞月柳眉一挑,她冷冷笑了笑,持剑也飞了上去。
众人只见他们两人飞上云端,只一会便不见了身影,过了一会天空中便开始雷鸣大作!
一开始这滚雷只是几息响上一次,可渐渐的雷声越来越密集,逐渐雷声延绵不绝,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开始疯狂的四处乱窜,有的在云层中如狂蛇扭动,有的从天而降,劈落向地面!
在这雷鸣阵阵,电光闪闪的云层中开始翻出火红之光,原本翻滚泛黑的乌云此时仿佛被火焰烧得通红,以至于半边天看起来都是一片赤红,照映得地上每一个人都红光满面!
而在这火红的火烧云中,时不时的有一道惊鸿游龙一般的白光不绝于目的游走穿插,它横贯云层,来去自如。
如果说这翻滚的云层中燃烧的火焰如同海啸怒浪,一波接一波的掀起滔天巨浪,那这白色的惊鸿便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始终漂泊其中,无论风吹浪打它都颠仆不翻。
这便如同狂风如何凶猛,也始终无法凭空撕裂一片飘舞在半空中的树叶。
地上的众人仰着头看着天空中惊世骇俗的这一场大战,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大修行人的力量,竟然以至于斯,恐怖如斯!
镇狱龙王在他们的眼里,便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天底下似乎没有他打不垮的魔物,没有他胜不了的对手!
可方才那个看起来娇柔不胜的女子,面对战齐天的狂攻,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他们头顶的天空,半边的火云已经开始逐渐向另外一半的天空蔓延,这火云一路延伸,显然是两人一番大战,从天的这一头要打到天的那一头!
此时不仅仅是九狱落日原,连带着整个战家的封地几千里的疆域都能看到如此惊人的异象。
城中百姓只见天边的火云翻滚而来,云层中隐约可见呼啸的巨龙和若隐若现的白色剑光。
他们骇得纷纷跪倒在地上,朝着九天云端的异象磕头跪拜。
镇狱龙王战齐天和九天真仙赵飞月的这一场大战打了三天三夜,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九天之上是如何具体的交手,是如何你来我往的厮杀,又最终是如何的结束了这场空前激烈的战斗。
他们只知道,这一场大战不仅战家几千里的封地到处都可见翻滚的火云,甚至在遥远的万里之外,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天边翻滚的火云!
这一场大战,永远的被载入了史册。《大齐史记》中这样记载:天启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九天真仙与镇狱龙王战于九天,声起于九狱,形见于海角,其时火云翻滚,万里可见。两人大战三日夜,后各自辞别,绝口不提胜负。乃至今日,胜负成疑。
而只有结束了战斗的赵飞月心里面很清楚:战齐天并不是转世叛仙,他的真正实力被她逼了出来,她知道,这绝不是叛仙所修炼的功法。
可如果战齐天不是,那真正的叛仙又在哪里呢?
九天云层之中的赵飞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她想到了一个笨办法:挨个去找天底下的修行门派,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发现!
而她的第一站心中便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要会一会那个与她齐名的灵山派大师姐:烈焰冰山!
第204章 陋室小屋情愫缠
就在赵飞月与战齐天大战于九天之上时,李乘风和苏月涵回到了他们的住处而懵然无知。
曾经的小破屋被修葺一新后,再不复之前钻风漏雨的凄惨景象,可依旧简陋得很,房间里面只有最为简单的家具,可谓是家徒四壁,陋室无奢。
别说与藏锦阁奢华的锦绣山河相比,就是李乘风自家的住处也远胜这个陋室。
可李乘风和苏月涵再次回到这里时,虽说时间间隔都不到一天,可两人却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相视一笑时,微甜的心头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男女之间的窗户纸一旦捅破又情投意合的话,便是餐风饮露,借宿街头,彼此依偎在一起也会觉得温暖甜蜜。
李乘风很有默契的没有追问苏月涵曾经的往事,虽然他有无数的疑问想问,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他相信她心里面是有自己的,她是爱自己的,所以,其他的一切,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学会装傻是男女之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少爷,你说……这破天剑,咱们该拿它怎么办呀?能在灵山考核之前把它修好么?”
苏月涵在房间里面忙着收拾东西,可李乘风灼热的目光始终跟着她转着,这让苏月涵觉得浑身发热发痒,很不自在,她赶紧想了一个近似于废话的问题。
李乘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苦笑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被布包裹着的两截破天剑,他叹道:“真是……身怀重宝却不得其用,反受其苦啊!我上哪儿修这件法宝呢?何柱师兄那里,我也不敢把这个拿给他啊。”
“且不说何柱师兄会不会起贪念,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起贪念,若是让苏由师兄或者天俊师兄他们知道了,那可不能保证他们也不起贪念啊!”
李乘风想起秦灭亲师兄之前跟他说的修行猜疑链,修行人之间的信任极难获得便来源于此。
有些法宝、丹药太过于珍贵,将它们交给其他人,等于将性命都交托了出去,而且有时候可以性命相托的战友却未必一定能够经受得起重宝的诱惑。
人性是脆弱的,除非两者之间结为利益共同体,或者如同李乘风和苏月涵这样,两人倾心相恋,恨不得将命都交给对方,又岂在区区法宝?
苏月涵微微颔首道:“看来,只能是少爷自己修复这把破天剑了。要不奴婢明儿个去藏锦阁的藏经殿看看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典籍?”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你这也太临阵磨枪了!不行不行,我刚从石武山逃出来,便开始学习打造法宝,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苏月涵苦恼道:“可是,不到一个月便是灵山考核,如果通过不了,那岂不是我们来灵山派就前功尽弃了?”
李乘风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么样,不能虚度时光,徒劳嗟叹而啥也不做呀!”
苏月涵道:“那明天咱们还去出早课么?”
李乘风道:“去呀,不过,得先去找苏师兄他们,万一他们以为我死了,灰心丧气离开藏剑阁了,那怎么办?”
苏月涵叹气道:“少爷的修行路怎么会这般艰难。”
李乘风也有些黯然,但他天性乐观,见屋内气氛沉闷,他便笑道:“来来,你过来。”
苏月涵不解的走了过去,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李乘风笑道:“哪里那么多少爷老爷的,这里没有少爷和丫鬟,只有我和你……”说着,他伸出手,将苏月涵一把拉到自己怀中,轻轻搂着她,笑道:“别愁眉苦脸的,留神长出皱纹来。”
苏月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脸颊微红的说道:“要长,早就长了……”她忽然转过脸来,认真的看着李乘风,道:“那是不是我将来变老了,一脸皱纹了,你就嫌弃我了?”
李乘风知道此时是苏月涵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他也不敢开玩笑,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有那么一天,我宁愿放弃一身修为功力,当一个会老会死的普通人,带着你和家人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咱们手牵着手,可以一起泛舟,可以一起弹琴,可以一起数着对方的白头发……”
苏月涵身子轻轻的依偎在李乘风的怀中,她原本有些绷紧的身子此时越来越软,眼圈更是微微有些发红,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她抓起李乘风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大手之中,看着大手与小手十指相扣,她心中暗道:这便是执子之手,与尔偕老么?
我这千面妖,也会有这样的归宿么?
希望如此吧……
苏月涵痴痴的笑着,不留神旁边凑过来一个火热的嘴唇和微微喘着粗气的鼻息声。
李乘风瞧着苏月涵仰着头痴痴的呆笑,那模样说不出的娇憨可喜,尤其是那一点朱唇,鲜嫩诱人,让他忍不住凑过去便想嘬在嘴里,好好品尝其中的滋味。
苏月涵被李乘风偷袭得手,她瞪大了眼睛,一开始有些紧张,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她轻轻回应着李乘风。
热恋中的两人肌肤相亲,口舌纠缠,那当真是如同**,**一点便汹汹而起。
李乘风下意识的手便往苏月涵的胸口摸去,他手刚摸上去,苏月涵立刻一惊,下意识手去推李乘风,结果一下摸到一个**的东西。
苏月涵大惊,用力一把将李乘风推开。
李乘风猝不及防,苏月涵此时用上大力,一下被推得飞出去老远,装在墙壁上,震得屋子都晃动了一下。
李乘风痛得捂住了后脑,他恼怒道:“你疯啦?想谋杀亲夫啊?”
苏月涵脸颊微红,她起身低着头,眼中带着羞愧,可语气却说不出的严肃,道:“乘风少爷,在你眼里,月涵便是这般不知羞耻,任人轻薄的人么?”
李乘风不解惊愕道:“我没有这么想过啊!”他想要上前,却见苏月涵后退了一步,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乘风少爷,你若是心里面有我,便不要如此轻薄!”
李乘风有些气恼:这不是窗户纸都捅破了么?之前少爷我也摸过啊,也没见她这么大反应啊!
第205章 郎情妾意纸笔谈
李乘风哪里知道,苏月涵此时虽然已经心有所属,但她却格外的脆弱和敏感,自卑而胆怯,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曝光在心爱的人面前,虽然没有被嫌弃,可她终究是很恐惧害怕,自卑而胆怯的。
尤其是自己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万一他知道了,会怎样看她?万一,他把自己想成一个风流放荡的女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苏月涵坚定的拒绝了李乘风的进一步亲热,她希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是一个自珍自爱的女子,虽然这也是她一直的做派。
李乘风见苏月涵目光严肃的看着自己,他从来没见过苏月涵这般严肃,心中暗自记下了,可脸上却佯怒道:“喂,少爷我生气了!我要休息了!”
苏月涵上前,正色道:“月涵服侍少爷就寝。”
李乘风见苏月涵这般离人千里的架势,他有些微微不悦,哼的一声走到一旁的简易桌子前,取出纸笔,唰唰的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苏月涵。
苏月涵见到,险些破功笑了出来,只见上面写道:我很生气,不想跟你说话了!明早辰时喊醒我!
李乘风果然赌气不再跟苏月涵说话,两人但凡目光一对,李乘风便扭过头去,气呼呼的换了睡袍,自己翻身上床,这几天连续的折腾下来,让他几乎沾床便呼呼睡去。
苏月涵瞧见他睡觉时也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眉毛,轻声道:“到底是个孩子!真是孩子气!”
此时的苏月涵目光柔柔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她指尖轻轻婆娑着李乘风的脸颊,只觉得他眉毛、眼睛、鼻子、脸颊、颧骨、耳朵,嘴唇,简直无一不好,无一不美。
虽说赵小宝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在苏月涵的眼里,李乘风才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就是这样一张沉睡时,面容显得有些冷峻的面孔,可他的主人有时候却戏谑得令人捧腹。
尤其是苏月涵想起李乘风以往的一些事迹,忍不住嘴角便勾勒出一抹笑意,她忽然眼珠一转,走到桌前,唰唰唰的也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放在了李乘风的身边,自己去洗漱了一番后,也到隔壁屋去悄然睡下了。
这两间屋连门也没有,可两人之间却隐隐之间还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让苏月涵始终无法放开心扉的彻底接受李乘风的亲热。
李乘风睡着时,再一次入梦,他陡然间发现自己置身在他几次梦到的梦境之中,一片黑暗之中他依稀可以辨认出十根巨大石柱的影子。
可李乘风这一次却发现头顶没有任何的亮光照亮任何一根石柱,这十根石柱始终都黑沉沉的,上面别说文字,连图案都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情况?”李乘风自从开始梦见这样的梦境开始,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自己为什么又做这种梦?
为什么这一次又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梦是由什么触发而来的?
李乘风百思不得其解,他努力向石柱上攀爬而去,可手刚刚触碰到石柱,便猛然间发现这十根石柱轰然朝他倒塌下来。
李乘风骇得面无人色,刚想转身逃走,便被这石柱轰然压下,他自己一声惊叫,满头大汗的便醒了过来。
“月涵,月涵?”李乘风大声嚷嚷着,他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头高挂,明显已经不止是辰时了。
李乘风有些恼怒:不是让她辰时喊我吗?还真跟我置气了?这丫头!
李乘风刚要翻身下床,扭头瞧见一张纸条放在李乘风枕头旁,他不解的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气得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这纸上写着:少爷,辰时到了,快起床吧。
此时外面的苏月涵听到动静,走进屋中,故作一脸寒霜的看着李乘风,李乘风笑骂道:“你这死丫头,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不跟我说话是不是?”
苏月涵朝着李乘风扮了个鬼脸,然后走到桌旁写了几个字:就不说!
李乘风哼道:“行,你不说,我也不说!”说着,他便自己起床洗漱,过了一会,他发现根本没有早餐,便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写道:早点呢?
苏月涵也接过李乘风的笔,写道:已经没东西吃啦,家里断炊了!
李乘风瞪着苏月涵,写道:那你不知道去弄点吃的么?
苏月涵也写道:正在弄呀,被少爷喊回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写着字,气氛古怪,两人都觉得很是搞笑,但偏偏又都忍着笑,绷着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李乘风冲出家门,想要去看苏月涵正在弄什么,结果一看便险些晕倒,这个丫头在门口的田里面种树苗!
这玩意能吃?
就算长大了是果树,那猴年马月能吃啊?
李乘风想了想,他调动仙力,将这些树苗催生长大,果然瞧见这些树木竟然是桦树!
李乘风无奈的看向苏月涵,却见苏月涵扭过头去,看向另外一边,脚尖轻轻的点着地面。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他转身进屋取出骨刺,走到屋后的小河边,挽起裤管和袖子,在河边扎了几条鱼上来。
这里的小河无人打捞,鱼儿早就吃得又肥又胖,李乘风扎了两条鱼后,稍微清洗一番,去了鱼鳞和鱼鳃,然后又找了点野菜,放在锅中煮了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锅中便飘起一阵清香,勾得苏月涵鼻窦抽动,她想要上前讨点吃的,但又觉得拉不下脸面,而且李乘风有着极为恶劣的前科,几次戏耍过她,让苏月涵更加不愿意自己去撞枪口。
可李乘风自己舀了几勺鱼汤喝了一口,满脸陶醉的感叹:“啊,真是好喝啊!”
苏月涵顿时忍不住了,上前拍手道:“少爷,你先说话了!”
李乘风白了苏月涵一眼:“是,我说话了,你要咋的?在把我推墙上么?”
苏月涵悻悻道:“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啦。”
李乘风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道:“下不为例,这次暂时先原谅你了!”
苏月涵眼巴巴的瞧着李乘风锅里面的汤,她道:“少爷,你煮的什么呀?”
李乘风一板脸,正色道:“我在熬药,药汤,很苦的,知道吗!”
苏月涵皱着鼻子,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实在按耐不住道:“那我就喝一小口,行吗?”
李乘风哈哈大笑,伸出手去使劲揉了揉苏月涵的脑袋,他刚要说话,忽然间听见外面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苏师兄,你眼花了吧?这里哪里来的人?”
“别废话,你没看到那白烟吗?是谁在那儿?快去看看!”
李乘风一喜,连忙迎了出去,他笑道:“苏师兄,天师兄!”
苏由和天俊猛一眼瞧见李乘风,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天俊嗷的一声扭头便跑:“妈呀,鬼啊!!”
第206章 灵山大会聚群英
李乘风笑着高声朝苏由和天俊喊道:“天师兄,是我啊!”
苏由大着胆子回过头,瞧见李乘风正在门口朝他招着手,苏月涵也在后面笑得花枝乱颤。
苏由试探的问道:“乘风师弟?”
李乘风笑道:“苏师兄和天师兄怎的就不认识师弟了?”
苏由和天俊又惊又喜,天俊小心翼翼道:“乘风师弟,你,你……你没死啊?”
李乘风笑道:“好像是还没死。”
苏由大喜,连忙解释道:“乘风师弟,我们,我们还以为你在石武山下面已经遇难,你怨恨我们没去救你,所以才化成妖鬼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李乘风笑了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又怎么能怪苏师兄和天师兄?”
天俊松了一口气:“乘风师弟不怪我们便好!”
苏由好奇道:“乘风师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乘风道:“那可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便是:我们找到了一条直通后山的矿道,歪打正着就逃出来了。”
这可是李乘风和苏月涵私下商量好的应对理由,否则石武山倒塌,李乘风和苏月涵作为地震发生后依旧能够从矿井中逃出来的仅有的两人,将来若是有人前来调查,他们是不可能不被问询到的。
如果他们说漏了嘴,不仅会引来怀疑,而且很有可能会把他们在石武山下的所得所遇都一块暴露。
试想想,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李乘风手中居然有天下五神剑之首的破天剑,那其他人岂有不疯抢的道理?
天俊好奇,他追问道:“灵晶矿区竟然真有矿道可以直通后山?那山下的黑鼠,你们没碰到?”
李乘风苦笑道:“怎么没碰到?我们两个跟那些黑鼠一起逃窜了许久,正是它们将我们引出矿区的。”
苏由一拍巴掌:“着呀!原来如此啊!”
苏由一脸佩服的说道:“我方才还在想,这石武山灵晶矿区的岔路多如牛毛,乘风师弟怎的就偏生挑了一条能逃生的矿道逃了出来,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一点。原来,竟是跟着这些钻山打洞的黑鼠一块逃了出来!”
天俊也连连颔首赞叹:“也多亏乘风师弟情急之下想得到这其中关节,要换个人,只怕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跟着黑鼠一块逃?佩服,佩服!”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刚要谦逊几句,忽然间听见一阵钟声嗡嗡传来,天俊和苏由侧耳听着,却听见这钟声连着响了十八下,他们顿时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后,脱口道:“灵山大会?”
“什么灵山大会?”李乘风不解的问道。
苏由和天俊神色凝重,苏由道:“这是召集整个灵山派弟子的钟声,但凡灵山弟子,必须到场。”
天俊道:“定是因为石武山走地龙的事情!”
苏由叹道:“是啊,石武山是咱们藏剑阁的命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这石武山是保不住了!”
天俊怒道:“要我说,这走地龙定是藏锦阁搞的鬼,否则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地龙?”
这一句话让李乘风心中猛的一震,他想起之前他和苏月涵在石武山下的推理:看来,这走地龙定是**,而非天灾!
可是,这会是谁呢?
李乘风隐隐的好像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线索,可一时半会却又觉得有些模糊。
苏由对李乘风道:“这也是巧了,我们今天路过此处的时候,见到有白烟升起,好奇之下过来瞧瞧,却没想到与乘风师弟重逢。若是我们不过来,乘风师弟怕是要错过这灵山大会。”
天俊也道:“若是错过灵山大会,被追究下来,轻则幽禁一年,重则逐出山门!”
李乘风吓了一跳,赶紧道:“那我们这便出发?”他看向苏月涵,对苏由和天俊,道:“她要去么?”
天俊道:“倒是不用。”
苏由道:“无妨,一会四天阁要点名,咱们藏剑阁……实在是没什么人可点了。多一个就算一个吧。”
四人商议好后,李乘风和苏月涵很快跟着苏由和天俊从藏剑阁的传送点来到了灵山派的主山:问天山处。
李乘风等眼前刺眼的亮光一去后,便发现这个地方他很熟悉,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屋,屋内呈环形,正中朝东的位置伫立着五个石台,居中一个石台高高耸起,为最高,顶处有有一张座椅,看不清全貌,但给人感觉威严不可侵犯。
在这石柱之侧,分别立着左右各两根石柱,依次平齐,上面各有一把座椅,但规模大小都比居中的座椅要小得多。
在这五个石柱的下方分别是一级一级的石阶,分为七阶,每一阶石阶都为环形,层次分明,阶级明显。
在石阶的下方是一块圆形场地,场地中央放着一个三人抱的鼎炉,鼎炉之中插着九柱长短不一的香。
正是他闯三关时,在通过第二关后来到的通关石室!
此时的石室之中人头涌动,人声鼎沸,中央圆形场地的传送点中不断的亮起亮光,有灵山派的师兄弟传送过来,然后分别按照四天阁的归属,去往各自的区域。
其中藏清阁人数最多,他们紧紧挨着中央石柱的左侧位置,在七阶区域之下便站了有上千名弟子,这些大多都是入门弟子,而在七阶之上,分别站立着对应各自境界等级的弟子。
李乘风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最底下站着的是袖口绣着赤边的弟子们,第一阶站着的是橙边弟子,第二阶是黄边弟子,以此往上,到第七阶时便已经是袖口镶着黑边的长袍修士,人数已经寥寥到只有一人,这人颔下留着长髯,看起来显然是师叔师伯辈的元老。
李乘风跟着苏由和天俊来到藏剑阁所在的区域,李乘风发现藏剑阁的区域原本位置最大,显然以前人数最多,但此时藏剑阁的区域中只有寥寥几人,当真是小猫两三只,形影相吊,可怜得很。
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站在第三阶的大师兄看到李乘风和苏月涵,他顿时一愣,眼中爆出一道精芒,但很快一闪而逝。
在大师兄旁边的裘楚囚和安童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低垂下眼帘来,在下方阶梯处的秦灭亲和欧阳南则飞快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很快眼观鼻,鼻观心,当期了泥胎木偶。
李乘风带着苏月涵站在了没有阶梯的最前方,简直尴尬显眼到刺目,因为整个藏剑阁区域就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甚至连苏由、天俊和随后赶来的左飞以及何柱都站到了阶梯上面去。
李乘风自己也觉得很是尴尬,他连忙学着大师兄他们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当泥胎木偶,而此时李乘风忽然觉得如针芒在背,像有一股实质性的力量指着他的背脊。
李乘风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在斜前方藏秀阁的区域最高处站着一名红发女子,正一目不瞬的盯着他看着。
刹那间,李乘风便汗流浃背,通体发寒!
第207章 暗流涌动斗心机
许多人没见过大师姐真正的身手,只是畏惧其地位,其权势,其气场,其实力,以及其不可近观盖世无双的艳色。
他们口口相传,在心中逐渐建立起大师姐凛然不可侵犯的霸道形象,尤其是她与天翔凤女对峙的传奇故事,更是让人至今依旧津津乐道。
他们知道大师姐厉害,但并不真正知道大师姐有多厉害。
但李乘风不仅见过,而且亲身体会过!
这是一个可以动一动手指头就秒杀自己的强横角色,这是一个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上层的强者,是李乘风现在需要仰望的角色。
如果她要杀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动一动心念,手指捏个指诀,李乘风便会灰飞烟灭。
李乘风强忍着转身想逃走的恐惧,他双目直视着大师姐,身子微微前倾,右脚踏前半步,摆出咄咄逼人的进攻姿态。
李乘风体内好勇斗狠的性格在这关键时刻再一次救了他一命!
大师姐紧紧盯着李乘风,只要对方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心虚和胆怯,又或者有想要当场揭发她,她立刻就要施展雷霆手段,哪怕是在众人面前引起猜疑,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只要李乘风想要逃走,就意味着李乘风没有留后手,他恐惧害怕自己会当场杀人灭口!
大师姐此时若是暴起杀人,固然引起无数猜疑,但大师姐回去以后静下心来想出了对策,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一旦动手将他击毙后,便将石武山走地龙的过责栽赃到李乘风的身上。
同样,李乘风若是敢主动揭发她,她更是会以雷霆之威,瞬间将李乘风轰杀!
可偏偏李乘风竟然表现出了对抗的姿态!
这一下便让大师姐格外的警觉和犹豫起来!
这个家伙如此有恃无恐,这是为什么?
大师姐这一犹豫,凝聚起来的杀意便立刻消散了许多,看着对方如此强势的态度,她反而退缩了,因为她不敢冒这个险!
大师姐深深的盯了李乘风一眼,然后挪开了目光。
李乘风此时身上顿时觉得一轻,无形中那股巨大的压力顿时撤去,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背脊上的衣服都已经汗得湿了。
李乘风和大师姐暗中较量了一次,无声无息之中,李乘风已经在鬼门关前打了个滚,也只有他身边一直关注着他的苏月涵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心中暗自担忧。
可是苏月涵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不被发现,她虽然是天底下最难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千面妖,尤其是祭献过她的心脏后,她身上一丁点儿妖气也没有,任凭你神通了得,修为过人,也绝看不出她的真身来,此时的她与普通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苏月涵见大师姐转过脸去后,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与李乘风隐蔽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学着大师兄眼观鼻,鼻观心的当泥胎木偶。
很快,这石室之中人越来越多,李乘风的仇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战齐天、皇甫松、季春华、孙博义、黄霓裳,甚至连藏清阁的周结衣来后,也下意识的向藏剑阁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李乘风后,也用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苏月涵悄悄瞟了一眼,她低声道:“少爷……平时不觉得,今日才觉得你真是仇家满天下啊!”
李乘风暗自苦笑,他瞪了苏月涵一眼,低声喝道:“闭嘴!”
此时,石室中最后一个人影闪过,身形肥胖,正是张金宝。
他一出现,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喝骂:“张金宝,你他娘的还敢出现?老子的货呢!”
“就是就是,他娘的收了老子的钱,还不给老子发货!”
“张金宝,再这样,下次就不找你进货了!”
“张金宝,我的琉璃金什么时候到啊?”
这些纷杂的声音让张金宝满头大汗,他陪着笑,打躬作揖,忙得滴溜溜跟陀螺似的,四面赔笑,八方道歉。
此时石室中骂声如潮,人声沸腾,眼看*肃穆的灵山大会要变成市集,石室中高处的孔云真师伯忍耐不住,他喝道:“够了!”
他声音震动石室,震得修为低的弟子耳膜剧痛,胸口如被人打了一拳,他们神情痛苦的捂着耳朵,修为稍高的也是脸色一白,立刻低下头,闭口不言。
张金宝更是面色发白,他捂着胸口,低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往旁边藏锦阁人群中一钻,但藏锦阁的师兄弟们就没有几个人瞧得上他,眼见他挤过来,竟没一人让位置,张金宝也不敢硬挤,只好陪着笑,一路往旁边找去。
此时石室之中只有张金宝一人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满头大汗,只觉如针芒在背,正慌不择路时,瞧见藏锦阁旁边有一大片空位,他赶忙站了过去,可刚站过去,一抬眼,顿时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金宝指着李乘风,下意识道:“是,是你……”
李乘风斜了他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张金宝还要再说,便听见孔云真在上首石台处沉声道:“灵山四天阁,人都到齐否?列位阁主和暂代阁主,出来说话!”
藏锦阁的千山雪站在藏锦阁区域的第六阶上,他高声道:“藏锦阁弟子两百零三人,已全部到齐。”
张金宝脸色大变,连忙举手高声道:“两百零四,还有我,还有我!”
藏清阁和藏秀阁一阵低低的哄笑,千山雪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你站在藏剑阁那里做什么?”
张金宝立刻跳将起来,朝着藏锦阁钻去,这一下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仗着自己身宽体胖,在第一阶梯下方硬挤了进去,他所过之处,藏锦阁的弟子们无不一脸嫌憎,捂鼻掩面,仿佛不齿于其为伍。
孔云真强忍着怒气看着张金宝这一出闹剧演完,他不耐烦的扭头看向一侧的藏秀阁,此时藏秀阁的大师姐站出来清声道:“藏秀阁弟子两百六十二人到齐两百四十人,其中二十二人正在执行任务,无法赶回。”
孔云真微微颔首,看向藏锦阁旁边的藏清阁,藏清阁站在第六阶处的同样也只有一人,此人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眼睛细长,实在是貌不惊人,他声音听起来也甚是平常,这人正是藏清阁的佼佼者,李轩铭。
李轩铭说道:“藏清阁弟子一千三百三十四人,到齐一千二百零二人,其中一百三十二人正在执行任务,无法赶来。”
孔云真看向藏剑阁,藏剑阁的大师兄刚要行礼说话,千山雪忽然嗤笑道:“藏剑阁就这么几个人,还需要数么?”
场上顿时一片哄笑,无数道目光朝着李乘风他们落来。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依旧高声道:“藏剑阁弟子十一人,已到十一人!”
场上又是一阵哄笑,不少人嬉笑道:“这么点人,这藏剑阁解散了算了!”
孔云真看向大师兄,他微微摇头,目光复杂。
孔云真点了点头,他手腕一翻,袖子中飞出一把木杖,很快变大,然后他手持木杖顿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响,震得石室微微一颤,他道:“掌门闭关,你们的师叔师伯们正在远方征战。这次灵山大会,由老朽代为召开!”
他话音刚落,千山雪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孔师伯,这次灵山大会可是因为石武山之变而召开?”
千山雪居心叵测,用词狠辣,一下就将石武山定义为人为的“事变”,瞬间将“天灾”的可能性便提前排除在外。
孔云真不悦的看了千山雪一眼,道:“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何来石武山之变一说?”
藏剑阁知道此事底细的人瞬间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瞧见千山雪果然目光朝他们看了过来,他冷笑着说道:“孔师伯,据我所知,石武山走了地龙,这可并不是天灾,而是**!”
李乘风听得暗自冒冷汗,果然是一场杀机四伏的“鸿门宴”!
一开场便是图穷匕见,单刀直入!
第208章 曾经故人上堂来
孔云真虽然也是藏锦阁出身,但比起千山雪来说,他是属于被排挤的那一类修士,尤其是他入门时家境尚可,但修行几十年后,由于长时间疏于照料家中,家道竟是已经衰落下来,从一个富贵修士,变成了一个藏锦阁中的寒门修士。
他这样的“破落户”对于千山雪这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自然是百般看不顺眼的。
孔云真下意识便道:“哦?千山雪你有何凭证?为何说这是**,不是天灾?”
千山雪昂身而立,他身材修长,为了显出自己的特立独行,他特意修改了灰色的修士长袍,在长袍的衣领、长袍底部边沿还有手肘下方都绣上了雪白的长边,让他看起来卓尔不凡,潇洒过人。
藏秀阁的女修士们大多看得两眼放光,一个个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千山雪风度翩翩的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大家想想看,这场天灾来的是如此突然,灵山派多少年没有过天灾?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孔云真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早不来,晚不来,又是何意?”
千山雪意味深长的看向藏剑阁大师兄,道:“那就要问大师兄了!”
这一句话,场上一阵耸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藏剑阁的大师兄。
李乘风此时如同一道闪电飞快划过,瞬间照亮混沌黑暗的脑海!
原来如此!
难怪大师兄他们在看到我来藏剑阁时,千方百计想要赶我走!
李乘风与苏月涵下意识的飞快对视了一眼,两人此时都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这一场地震,正是大师兄所发动!
可这是为了什么?他发动这一场地震,难道不知道会害死许多人么?甚至还会害死同门师兄弟?!
李乘风强忍着心中愤怒,他与苏月涵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静观其变,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大师兄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呢?
大师兄此时微微上前一步,他抬起头来,沉声道:“千山雪,你这话是从何说起?这场走地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千山雪冷笑道:“哦?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大师兄道:“不清楚,还请千山雪师弟明示!”
千山雪哈的一笑,他一甩长袖,道:“那我便来给你明示明示!我问你,你们藏剑阁的欧阳南,在前几日,去何处了?”
大师兄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盘问,他道:“他有任务在身。”
千山雪立刻追问:“什么任务!”
大师兄道:“程家村向本门派求助,让我们派遣一名修士前往驱赶山中魔物。”
千山雪似笑非笑:“哦?那何时出发?”
大师兄道:“六日前。”
千山雪立刻话赶话的追问:“何时归来?”
大师兄道:“两日前!”
千山雪道:“也就是说,前后总共四日?可对?”
大师兄道:“没错!”
千山雪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扇子,啪的一下打开玉骨折扇,笑盈盈的扇着:“那好,等的便是你这句话!”说着,他转头对孔云真道:“孔师伯,还请允许我唤一个证人上来。”
孔云真见千山雪三言两语便拿走了灵山大会的主导权,他心中极是不快,但眼下所有人都被千山雪牵引了注意力,他也无法反对,只得说道:“可以。”
千山雪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铃铛,轻轻摇了摇,这铃声清脆,传出去老远,过了一会儿,石室中的传送点中两道白光一闪,千山雪的一名黑衣仆从带着一名老农模样的老者出现在场中,黑衣仆从将老者带到后,又走回传送阵,瞬间消失。
这名老者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两腿哆嗦,下意识便跪了下来,朝着满堂的修士四面八方磕头:“参见各位修士老爷,给各位修士老爷见礼了!”
这些修士有的笑嘻嘻的看着这位老村长,有的一脸轻鄙,有的风轻云淡,仿佛当此人根本不存在。
唯独李乘风瞧见这老者愣了一下,因为这正是他曾经在程家村招摇撞骗时遇到的那名老村长。
虽说,他知道这老村长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眼见他此时可怜巴巴的朝满堂的修士使劲磕头,不禁有些唏嘘难受。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老娘给孙博仁磕头时的情景。
千山雪身形一动,刹那间从自己的位置上消失,出现在这名老者跟前,他微笑着弯腰将他搀扶了起来,他声音轻柔,满脸是笑的对程家村村长道:“老人家,别怕,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就是。”
大师兄瞧见这程家村的村长,他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散开,他眼帘低垂,没人看得出他此时心中想些什么。
但欧阳南却微微有些不安,他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灭亲。
秦灭亲也飞快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让他镇定。
场中藏秀阁的欧阳绣则一脸花痴的看着千山雪,她低声喃喃道:“千山雪师兄真是太谦恭了,对一名庄稼汉也这般礼让。”
旁边立刻有女修士连忙点头应和:“正是正是,要是我呀,立马把他轰了出去,别脏了我们灵山的地方!”
她们悄悄说着话,藏锦阁最底层的黄霓裳却是一直盯着李乘风看着,她蒙着面纱,显然是遮着脸上的伤疤,眼神里面充满了仇恨。
在场中,这名程家村村长受宠若惊的对千山雪道:“是是,修士老爷让老夫说什么,老夫便说什么!”
大师兄眉毛一挑,刚要说话,千山雪立刻便抢着说道:“不不不,是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事实是什么样,你便怎样说,明白了么?切记不可胡编乱造,否则,你今天怕是会走不出这大堂了。”
程家村村长吓得一个激灵,刚要跪下来磕头,却被大师兄手一托,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着他跪不下去,他连忙恐惧道:“是是,老夫一定实话实说,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
千山雪手中扇子啪的打在手心上,他道:“好!”
他松开程家村村长的胳膊,道:“那我问你,这里面这位欧阳修士,你可曾见过?”千山雪来到藏剑阁不远处,一指欧阳南。
程家村村长仔细看去,李乘风做贼心虚,连忙微微低头,好在程家村村长压根就没认出李乘风,他目光越过李乘风,落在欧阳南身上,欧阳南瞪着眼睛,道:“老头,你可想清楚了,别老眼昏花,把老子给忘了啊!”
秦灭亲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极低的说道:“老眼昏花跟忘了你有什么关系?”
欧阳南大怒,扭头怒目瞪着秦灭亲,低声怒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与我做对?”
秦灭亲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此时程家村村长仔细辨认了一番,道:“确实见过!”
千山雪微微笑道:“那他何日到的程家村?”
程家村村长道:“六日前。”
千山雪道:“那何时离开的程家村?”
程家村村长道:“五日前。”
千山雪微笑道:“哦?那就是说,这位欧阳修士在程家村只有一天?那么……请问大师兄……”
千山雪的笑容中刹那间露出峥嵘与锋利的锐气:“你说欧阳师兄在外四日,而据我所查,他在程家村只有一日,这多出来的三日,他在何处?”
场中一片沉默,众人纷纷看向满头大汗的欧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