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就是要我命，我也认了
刚将香烟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便这么停顿了下来。
然不过两秒，艾斯嗤笑了一声，随即不再犹豫，张嘴含住了香烟。
心道：她不爱烟味，关老子屁事啊。
点燃，抽了起来。
亮起的点点橘红色火光将他绝美的面容映出几分邪性。
艾斯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懒懒抬眸看了眼门口前的黑衣男子。
随即往沙发上窝去，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又抽了两口烟后，这才语气带着几分慵懒戏谑，调侃着开口：
“君三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难得看到一次君三少出入这些场所，玩得尽兴呀，今晚的消费必须记我账上啊。”
君陌闫抬脚，走了过来，隔着一张长桌，居高临下地看着艾斯。
开口就是：
“帮个忙。”
艾斯轻挑了眉，狭长的凤眸盯着君陌闫消瘦了几分的面容打量着。
随即有些好笑道：“就这态度？”
哪有求人帮忙的语气，分明就是命令强制的口吻。
见君陌闫微蹙了眉，透出几分不悦，艾斯摆摆手，嬉皮笑脸道：“算了算了，就你这死性，能开这口都不错了，说吧，什么事。”
君陌闫什么性子他还是挺了解的。
要他开口求人？
不，他会直接动手打到你主动愿意帮忙。
“我要见你身后的人。”君陌闫直接开门见山。
艾斯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玩世不恭的笑逐渐收敛，随即微眯起双眸，紧锁君陌闫。
脸上的笑，已彻底消失不见。
“他找你了？”艾斯问道。
“没有。”
“那你找他做什么？找死吗？”艾斯目露厉色，警告地看着他。
他之前说得很清楚，也提醒过他几次，那个人不是个好人。
这段时间那个人一直没有再出动静，没想到君陌闫这家伙竟主动要找他。
疯了吗？
“就是送死我也认了，我必须要找到他。”
他必须要去妖界，找小乖问清楚。
有什么事，他都要跟她一起扛。
不管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
他没法接受这突然的离别，真的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艾斯的眉皱紧了起来，盯着君陌闫缄默不言，片刻后沉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
不过几个月，君陌闫不管是从样貌还是气质上，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真的很难想到会是什么事将他困扰成这样。
君陌闫唇角微动了动，几秒后才道：“……我找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连你君三少都办不好，需要找那个不是人的人帮忙？还不惜拿命换。”
艾斯不太愿意带君陌闫见那个人。
因为他深知，找那个人帮忙，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让你几辈子都偿还不了的。
“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君陌闫不想多言，也不想浪费时间。
他现在很没有耐心。
因为今天，就是小乖和叶祁成亲的日子，他只要一想起，便是几近崩溃。
这几天找艾斯，他已经快要将整个圣城都掀翻了。
抓了艾斯的几个手下，竟没一个人知道他在哪儿。
都说艾斯自京城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行踪也隐秘不定。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纹身再次出现
艾斯动作帅气将烟灰弹掉，一脸事不关己的姿态：
“我要说不帮呢？”
君陌闫微微沉吟两秒，道：“什么条件，你说。”
“我艾斯一不缺钱，二不缺势，女人你也没有，你给我什么？”
见君陌闫脸色难看了，艾斯心情极好地将两条交叠在一起的长腿搭上长桌，笑吟吟地一脸臭屁道：
“小爷我今天心情不错，给你个欠我人情的机会，说吧，什么事。”
似乎刚刚说不帮，只是为了逗君陌闫。
艾斯的话，让君陌闫打心底里感谢。
表面看着没心没肺，玩世不恭，对谁也没个态度，其实艾斯本性不坏。
当初他得知艾斯与白冥门有关，还受人控制，他对艾斯更多的其实是生气和担心。
如果，艾斯一开始接近他，不是受那人指使，他想他们真的会成为朋友。
过命之交的那种。
“你帮不了。”
艾斯听后，脸上的笑僵硬了那么两秒，随即点点头，表示明了。
“行，我知道了。我帮你联系他，不过他愿不愿意见你，我能不能在短时间里找到他，要看你自己运气了。”
“你告诉他，我身上有纹身，他会见我的。”
是的，那纹身又出现了，在医院醒后他发现的。
他想，应该是在婚纱店，小乖被人带走那天，他强行冲破身上那层束缚的时候跟着出现的。
而且他料定，那个人一定知道这纹身，说不定就跟他有关。
“纹身？”
艾斯很快想起，好几个月前君陌闫突然堵住他，说什么纹身的事。
只是当时他身上根本就没有。
“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但那个人肯定知道。”
艾斯身上没有，所有君陌闫不想跟他多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艾斯点点头：“……行吧。”
“谢谢。”
这一声谢，君陌闫发自内心，没有一点扭捏。
就连眼里都是透着真诚。
艾斯微愣了愣，似是有些意外了。
随即笑了，忍不住调侃：“有生之年能听到你君三少亲口的一句谢，我艾斯恐怕是第一人了吧？”
君陌闫也笑了：“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第一声谢，送给了小乖。”
“谁呀？”
小乖？这么亲昵的称呼。
而且听着还是个女孩子名。
“我的猫。”
“猫？什么鬼……”
君陌闫没再说什么，眼神向艾斯表示了最后的感谢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去哪儿？难得来一趟，不喝点再走？”艾斯说着，坐起了身子，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捻进烟灰缸里。
然后拿了桌上两个干净的杯子倒起了酒。
君陌闫离开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身，就这么站着。
几秒后，语气很是平静地开口道：“如果有机会，今天的情，我一定还。”
宽敞昏暗的包厢里，君陌闫这听似平静的语气，入耳后，竟格外沉重。
“你什么意思？”
艾斯看向他，微皱着眉道。
君陌闫没回，开了门径直离开。
“喂，姓君的？”
艾斯的眉皱得愈加的紧。
“莫名其妙。”
艾斯情绪有些闹，不再理会，继续将杯里的酒倒满。
随即端起，一饮而尽。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被恐惧不断支配
想到今晚格外反常的君陌闫，艾斯眼里露出几抹担心。
一把将空了的酒杯放回了桌上，艾斯跟着起身，边道：
“这家伙，搞什么。”
君陌闫离开了会所，看着明明很热闹，却让他感到无尽迷茫和冷清的街道，思绪有点空白。
此刻的他，竟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身看了看身后金碧辉煌的会所，君陌闫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留下跟艾斯喝酒了。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为该去哪儿而为难。
将自己的车留在了这儿，君陌闫混迹进了人群中。
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和车，然而那抹形单影只顾影自怜的背影，依旧让人一眼认出，而后倍感孤独和心疼。
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前面一家冰淇淋店吸引了君陌闫的注意。
这种天气，居然还有卖冰淇淋的。
君陌闫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抬步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要什么口味的？”女店员看着面前帅得过分，气质绝佳，和小说里霸道总裁简直如出一辙的男人，激动得嗓子都有些抖。
“两个香草味。”
“好…好的，马上。”
冰淇淋还没做出来，不少路过的女生就被君陌闫吸引了过来。
听着那一声声相机快门声，君陌闫不禁心想，小乖要是在这儿，肯定会像上次一样，将他的脸捂住，不给别人看，也不给别人拍，还会大声向别人宣示他是她的。
君陌闫想到这儿，心里一甜，忍不住轻扯了嘴角，眼神不经意间都温柔了几分。
也就是他这似有若无的浅浅一笑，让一开始因为他强大气场而不敢靠近的几个女孩子一下子大胆了起来。
更有个女孩子直接开口要联系方式。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帅哥，您的冰淇淋好了。”店员正好递了两个冰淇淋过来。
遭了那女孩子一个冷眼。
君陌闫付了钱，伸手接过两个冰淇淋。
转身离开时，回了之前那个女生一句：
“我有妻子。”
语气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仿佛刚才那个突然一笑就是假象。
这句话，他其实不是回那个女生，只是在尽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哪怕小乖不在这儿，他也该给她该有的安全感。
几个女孩子看着君陌闫离去的高大帅气背影，只觉得心碎成渣。
君陌闫一手一个冰淇淋，原本空荡的心仿佛填满了一些。
淡淡的香草味，和那晚买给小乖吃的一样。
他记得，自那晚给小乖买了个香草味的冰淇淋后，后面小乖就只吃香草味的了。
每次问她，她都说要那晚君陌闫买的口味。
今天就是她和叶祁成亲的日子，一想到她将凤冠霞帔和别的男人拜堂成亲，君陌闫心里就刀割般的痛苦难受。
她第一次穿婚纱，竟不是为他。
她第一次和人进入礼堂，竟也不是和他……
而更让他害怕的，是现在，是晚上……
虽然只和叶祁见过两面，但君陌闫看得出，叶祁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强迫小乖做不愿意的事，可是，他如果喝醉了，如果……加上他对小乖这么多年的感情，要是没控制住对小乖做出一些……
君陌闫一想到这些意外，心里就止不住的害怕。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武将军重伤君陌闫
吃进嘴里的冰淇淋也跟着变了味。
君陌闫心乱如麻。
正失魂走着，忽然察觉到一道不善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君陌闫脚步下意识跟着慢了下来，抬眸，寻着那道目光看去。
当看到不远处街道拐角站着的人时，君陌闫猛然怔住，瞳孔狠狠收缩了两下。
是他。
那天带走小乖的人。
街道拐角的武将军看了君陌闫一眼，随即转身消失在了街角。
君陌闫几乎想都没想，提步就追了上去。
等他追到拐角的时候，武将军已经走出老远，很快又消失在前面一个拐角。
君陌闫便这么一路追了上去。
前面的武将军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不让他追上，却又不让他跟丢。
很明显是要领着君陌闫去往某处。
而从武将军一开始那不善的眼神，再结合之前小乖和叶祁他们的谈话，说猫妖族长要杀他的事，君陌闫心里清楚，这人此次来者不善。
可即使有危险，他还是义无反顾跟了上来。
随着周围的人和建筑物逐渐减少，很快，君陌闫便跟着武将军一路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公园湖边。
四下空无一人，就连武将军也不见了。
空荡荡黑漆漆，连个灯都没有的破公园里，冷风吹得湖面波光潋滟。
随着纹身再次出现后，君陌闫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感官再次变得异常敏锐。
就比如刚才，武将军速度那么快，他依然追上了。
再比如现在，明明看不到武将军的身影，他却能感觉到武将军的存在。
“你既然把我引到这儿来，为什么不现身？”
君陌闫对着空气，沉着冷静地开口询问出声。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风声。
正在君陌闫想办法让对方现身时，一道强烈的杀气从后方袭来，磅礴之大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将他整个人湮灭，就连空气都仿佛扭曲在了一起。
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君陌闫，武将军直接将君陌闫打飞了出去。
人，也跟着现身。
“咳咳……”
君陌闫狠狠摔在地上，后背和前胸一阵阵撕裂般地剧痛，大脑几乎有那么一刻黑暗了下去。
随着他不断咳嗽，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吐出，染红了他的下巴和脖颈。
君陌闫倒在地上，大脑发昏，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他果然是要杀他。
君陌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笑，想哭，不甘心，绝望等等情绪将他往死亡边缘推去。
他不明白，那个小乖口中慈祥和蔼的族长奶奶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
非要置他于死地。
他一个人类，能对她造成什么危险？！
脚步声越来越近，君陌闫视线模糊一片。
“……为……什么……”
“抱歉，我也是奉命行事。”
武将军看着地上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的君陌闫，眼里露出了探究与复杂的神色。
刚刚那一招，他用尽了全力。
别说是个凡人，就是个修炼成精的妖，也难逃一死。
可这个人类居然只是受了重伤。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武将军被君陌闫打伤
武将军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这不安感，他不知是为何，更不知来自哪儿。
总感觉如果杀了面前这个人，将会有更大的麻烦。
“真的抱歉。”
武将军说着，手掌再次凝聚灵力，跟着抬起了手。
“……小艾呢……她……怎么样了？”
此刻，他想的念的还是她。
“……”
“她……是不是……真的嫁给……叶祁了……？”
武将军高抬起的手微微收了几分力，他看着伤势严重，每说一个字嘴里都不停涌出鲜血的君陌闫，良心正受着谴责。
他武尧一生行的端做得正，他虽为将军，却从未滥杀无辜枉送一条人命，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凡人。
看着奄奄一息，满目求于一个答案的君陌闫，武尧开了口：
“……并未。”
“呵……”
君陌闫笑了。
没有，没有，小乖没有嫁给别人。
这一刻，原本熄灭了灯光的内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你安心去吧，下一世……”
不，你没有下一世了。
武将军眼中露出几分不忍，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他微微闭起了眼，随即用尽全力，一掌朝下拍去。
强大的妖气几乎是将周围的空气都挤兑了出去，君陌闫只觉整个人都溺在了深海里般，窒息般的痛苦难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在了一起。
深褐色的瞳孔猛然放大着。
也不知是出于求生欲，还是被体内某种力量驱使，君陌闫忽然抬手，做出了反抗与自我保护。
一阵强大到几乎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磅礴鬼气自他身上爆发而出，自他周身一瞬间扩散而去，殃至整片公园。
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武将军直接被这道鬼气震飞了出去。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树木断裂，枝叶扫地声。
片刻之后，公园归于平静。
而原本漆黑的公园，此刻却明亮了不少。
君陌闫回过神来，艰难地侧过了身，想要爬起来。
然而当他侧过身，看到此刻公园的情景时，怔住了。
只见原本树木繁茂得如同小树林的公园，此刻一片光秃秃。
那上百棵树木，皆被拦腰截断，以君陌闫为中心点，齐齐向外倒去。
没有一棵幸免。
而武将军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在这里偏僻，不仅没有摄像头，就连人影都没个，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君陌闫艰难地爬起了身，却因为站不稳而几次差点栽倒，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大脑还有些浑浑噩噩。
这些……都是他弄的？
君陌闫缓缓抬起双手，看着沾了泥土的两只手掌，微微失神。
“咳咳……”
两声咳嗽声打破了宁静。
君陌闫立马抬眸看向不远处缓缓爬起身的武将军，再次警觉了起来。
他应该逃命的，可他心里清楚，他面对的是有上天入地本事的妖，他逃不了。
而且他也不想逃，面前这个，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让他接近妖界的妖。
武将军捂着震痛的胸口站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不可置信地看着君陌闫。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艾斯赶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仔细看，武将军眼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恐惧。
这恐惧，是他从未有过的。
刚刚那鬼气……就算是冥界之王，也没有那般的气势。
这人类，怎么会……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人。”君陌闫自嘲了一句。
武将军盯着君陌闫那被鲜血染红的脸，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已经悄悄汇聚起了灵力，眼里也迸发出了杀意。
他大概已经知道族长为什么要对一个人类赶尽杀绝了。
因为这个人类，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
留着他，确实会是个祸端。
“很快，你就不是人了……”几乎话还没说完，武将军就冲了上来，完全不给君陌闫一点反应的机会。
胸口结结实实挨了武将军全力的一掌。
君陌闫倒飞了出去，随即“嘭”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他已经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大片大片的鲜血不断从他喉咙里涌出，触目惊心。
浑身因为疼痛而抽搐着。
耳边嗡嗡作响，武将军靠近的脚步声显得有些不真切。
居然……还不死。
武将军一步步走近了君陌闫，看着还有气息的君陌闫，已经无法冷静了。
他在君陌闫身旁停下，随即再次抬起了手。
对上君陌闫那含恨不甘的双眸时，武将军心里的不安愈加地强烈了起来。
不再犹豫，武将军抬起了手，准备彻底了结他。
而君陌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夺命的手掌抬起，再落下，而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就在武将军将要落掌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住手。”
武将军一惊，随即感觉到迎面有“暗器”飞来，他立马收手，转而将飞来的“暗器”挥到了一边。
一看，竟只是颗石头。
他收回目光，看向突然出现的男子。
“喂，姓君的？！”
艾斯看着躺在武将军脚边半死不活，一张脸上全是鲜血的君陌闫，有些被吓到。
“死了没？说话？！”
没有得到君陌闫的回应。
艾斯只能暂时将内心的焦急压下，随即警惕地看向了武将军。
“你是谁？！”
他刚刚看到了，面前这tm的根本不是人。
“此事与你无关，我不想伤及无辜，劝你速速离开，不要多管闲事。”
“巧了，我艾斯就爱管闲事，尤其是他的闲事。”
“不知死活。”
武将军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方才全力的两掌都没有将君陌闫打死，如今还被个人类挑衅，顿时恼羞成怒。
抬手就将艾斯掀飞了出去。
一个凡人，不管你有多大能耐，在一个妖面前，别说还手，就是躲也躲不开。
艾斯狠狠摔在地上，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摔碎了，喉中一甜，吐出了几大口鲜血。
“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武将军口中所说的“收拾”，其实是指删除艾斯这一段的记忆，而并非要他命。
刚才，他也没有对艾斯下重手。
眼见武将军再次要对君陌闫出手，艾斯半撑起身子，忙开口：
“……是不是……那个人派你来的？！”
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指聂九阙。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聂九阙赶来
武将军动作微微迟钝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艾斯。
这个人类……又是怎么回事……他好像知道什么。
而且看到他非人，竟一点儿也不惊讶，
还有他说的，是谁？
族长吗？还是另有他人？
这里面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会连着牵进两个人类。
不，这个姓君的人类，并不是普通人类。
武将军心里无数个疑问，却也只能暂时压下。
武将军不为所动，眼见就要送君陌闫去见阎王，艾斯急到大叫。
“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你们这些外来东西还要不要脸？！”
“到底是为什么你非要杀他？他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了？！你是魔是妖，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武将军就跟没听到似的，掌中汇聚的灵气如旋涡般凌冽逼人，不断朝着君陌闫压下。
这一掌下去，君陌闫必死无疑，连带着魂体，也将破碎成渣。
“住手！住手！”
艾斯急得随手抓起地上一颗石头就扔了过去。
他后悔死没带把枪过来。
可是枪那些东西，哪里对付得了这些“人”。
石头在半空落下，滚到武将军脚边，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亦阻止不了武将军分毫。
“不要！”
艾斯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浑身的疼让他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起。
就在艾斯以为君陌闫今天真要惨死在这人的手下时，空气突然被撕裂出一个口子，聂九阙的身影跟着出现。
在武将军强大的灵力将要碾碎君陌闫的前一刻，迅速出手挡下了武将军的一招。
随即不断出手将武将军逼退出去。
聂九阙收手，立马蹲下身子，快速查看了一下君陌闫的情况。
随即皱了眉，在君陌闫身上迅速点了几下，然后抓住他一只肩膀，将他从地上带了起来。
艾斯还没反应过来，聂九阙便已经带着君陌闫飞身来到了他的身边，将半昏半醒的君陌闫扔到他的身边。
艾斯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推了推身旁半死不活的君陌闫：“……姓君的？”
“你怎么样？”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艾斯这不轻不重的推搡，让随时都要陷入昏迷的君陌闫有了些许反应。
所谓的反应，其实只是不停地咳血，吐血，再者就是疼，疼到浑身抽搐，苦不堪言。
“你是谁？”
武将军稳住气息后，目光紧锁在聂九阙身上。
今日猫妖公主大婚之时，武将军带兵前去围截左严，而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的魔族男子便是将他们小公主掳走之人。
是了，刚刚那一交手，对方暴露气息，武将军自然知道了面前这人是魔族之人。
只是魔族中人为什么要救君陌闫？
还来得这么及时。
君陌闫和魔族的人有什么关系？
就算君陌闫不是普通人，可刚刚他身上爆发出的鬼气，照理说就算有关系，他不该和冥界的人有关系才对吗？
事情牵扯的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广，还要复杂。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两个聂九阙
“武将军，你擅入人界，对凡人下杀手，当天规是死的吗？！猫妖族千万年来向以清正善明自居，你如今这行为，可合适？！”聂九阙复杂的眸光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古怪且异常。
质问的话，竟是令武将军不解的悲愤语气。
聂九阙的话，同时让武将军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你认得我？你为何戴着面具不敢以真容示人，你到底是谁？”
武将军锐利的双眸如猎鹰般射向聂九阙，试图要洞穿那面具。
可对方面具下的那双眼，着实眼生。
到底是谁。
聂九阙就像听不到武将军的话般，没有做出回应，也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懒得回答。
直接了当地道明自己的本意：“这人今日我护下了，你要么离开，要么先过我这关。”
“哼，你们魔族还真是手眼通天，今日刚大举出兵掳走我们小公主，现下就连这些事，你们也要插手管，真当这六界是你们魔族的天下了？！”
武将军怒不可遏，完全没因为聂九阙狂妄的话而有一丝的退意，反而更加将他内心对魔族的恨激怒了出来。
聂九阙断然迎上了满身杀气冲上来的武将军，两人当时在半空中交起了手。
君陌闫原本混沌的神智，因为刚才武将军那一句“掳走我们小公主”而逐渐清明了起来。
他无力地睁了睁眼，眼前却有些花白，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半空中缠斗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那个人刚刚说，小乖被魔族掳走了？
难怪大婚未成，原来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那小乖呢？
她怎么样了？
君陌闫咬牙，艰难地侧过半个身子，随即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身来。
然而伤势太过严重，刚刚撑起半个身子，双臂失力，又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艾斯连忙将目光从半空那缠斗的两人中转向了身旁不断挣扎的君陌闫。
“姓君的……”
艾斯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身，刚把君陌闫扶起，空气再次被撕裂出一个口子。
一个黑色人影凭空出现。
“跟我走……”
完全不给艾斯反应的机会，只觉肩膀被一只手死死扣住，随即眼前一花，他和君陌闫便被那人带离了这儿……
而那人的声音，艾斯觉得耳熟。
君陌闫和艾斯被突然出现的人带走，半空中缠斗的两人当然也看到了。
武将军想要追，却被“聂九阙”缠住。
而当看到带走君陌闫的那人时，武将军明显愣了。
那人，怎么会……
武将军立马看向面前对他缠斗之人，“聂九阙”却是趁他愣神的功夫，迅速离开了。
速度快到武将军根本没法追寻。
而武将军也并没有要追的意思，因为他的目标是君陌闫。
而此刻武将军的脸色，可谓称之精彩，眼底尽是茫然与疑问。
怎么回事，刚刚突然出现带走君陌闫的那人，怎么会和跟他打斗的那人一模一样？
不，不能说一模一样，两人都戴着相同的面具，相同的黑袍，只是穿着打扮一样而且。
脸，绝对不一样。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我要见小艾
与此同时
艾斯看着正给君陌闫疗伤，戴着面具，一身黑袍的男子，一样是满脑疑问。
怎么会有两个？
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两人谁真谁假，但不管是刚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都是来救他们的。
吃过刚刚那人给的药，艾斯的情况在快速好转，除了身上还疼着，倒是没什么大碍。
可君陌闫情况就不好了。
整整两个小时，聂九阙才收了手，给昏迷的君陌闫喂了颗丹药后，聂九阙开始自我调息。
艾斯一直安静等在一旁，照看着君陌闫。
“小乖……”
“小乖……”
“你说什么？”
艾斯低头将耳朵凑近了昏迷中呓语的君陌闫唇边。
“小乖……”
“小乖？谁啊？”
“喂，姓君的，没死就醒醒。”
艾斯见摇不醒他，直接上手，没轻没重地在君陌闫的脸上拍了几下。
倒真让他给拍醒了过来。
君陌闫皱着眉，悠悠转醒。
苍白的一侧脸颊被艾斯拍红。
“你怎么样？”
见君陌闫醒来，艾斯松了口气。
“小乖……”
“我，艾斯，看清楚。”艾斯没好气应了声，还想再给他来上两巴掌清醒一下头脑。
君陌闫眼前片刻的模糊过后逐渐清明了起来：“艾斯……”
“起来。”艾斯将他扶坐起身。
刚坐起来，还没坐稳，君陌闫就看到了一旁打坐调息的聂九阙，当即心里一动，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他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聂九阙的手臂，开口就问：
“……小乖呢？”
后者睁开了眼，吐出一口浊气后，侧头看向了他。
再次这么近距离地对上这双眼，君陌闫还是觉得熟悉。
可那眼神，却又十分陌生。
然而现下他没心情关心这人到底是谁，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温小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艾呢？你们魔族抓小艾要做什么？”
聂九阙冷冷盯着他，眼中敌意明显。
“放手。”
艾斯有些奇怪，他对君陌闫敌意这么大，又为什么要救他？
“我问你小艾呢？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目标不是我吗？你抓小艾做什么？！”
君陌闫双目猩红，抓着聂九阙手臂的手因为情绪的变化而不断收紧。
聂九阙冷声反问一句：
“不带走她，难道真让他她嫁叶祁，做叶夫人？”
君陌闫微愣，没想到聂九阙抓走小艾竟是为这般。
“她现在在哪儿？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很安全。”聂九阙语气很不好，回了句后就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情敌见面，他自然是万分不待见君陌闫。
闻言，君陌闫冷静了不少。
不是他相信聂九阙，而是他心里清楚聂九阙对温小艾绝对另有所图，所以不会伤害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目的？”
刚才武将军说了，魔族为了带走小艾，阵仗极大。
“本尊做事，何时需要向你解释？”
聂九阙语气轻蔑，透着几分不耐烦。
“我要见小艾。”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哼。”聂九阙冷哼一声。
“我要见小艾！”
君陌闫重复了一遍，语气重了几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我身上的纹身到底是什么？！
“你要真想见她，就给我老老实实守好你这条命，我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一世。”
“守？呵，你是魔，刚刚那个是妖，我君陌闫是谁？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你要我拿拳头还是拿枪守？你以为我不想活？！”
君陌闫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唇角紧抿成线，心里却全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其实在刚刚武将军第二次对他出手，却被他自己莫名其妙挡下时，君陌闫对自己的身份有那么一刻产生了疑问与期待。
却又很快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人类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在人界活了二十六年，他身体里流的是人类的血液。
想的多，失望的也就越多。
现实让他无法对自己的身份抱有任何期望。
而对于自己刚才身体里突然爆发出的奇怪能量，君陌闫只能归功于身上的纹身。
想到这儿，君陌闫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左胸口上的纹身格外显眼。
“我身上的纹身怎么回事？你知道对不对？”
聂九阙下意识看了过去，当看到那纹身之时，他垂放在腿上的一只手然握紧，眼里杀气顿现，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危险了起来。
眼前闪过千年前，镇魂兽发狂失控，两人最终同归于尽的画面……
“你果然认识这东西。”
他就知道这纹身的出现和面前这个魔逃不了关系。
聂九阙一双眼逐渐向上移至君陌闫的脸，霎时间眼里的杀气暴涨，几乎要汹涌而出。
“认识！我当然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
聂九阙一双含恨的眼死死盯着君陌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它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千年前要不是因为它抓着缨儿的魂魄不放，他和缨儿又怎会分开千年之久。
更可恨的是，千年之后，他的缨儿不仅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几次将他当仇人般对待，还和真正的仇人在一起了。
而他聂九阙，竟连一句委屈都喊不得！
今日在猫妖族，他带她走，竟连个合适的身份和理由都找不到。
他甚至还得时时刻刻救自己的仇人加情敌。
君陌闫不明白聂九阙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你恨我？”
君陌闫一句疑问的话将聂九阙的情绪点燃。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聂九阙就失了理智，怒斥而出：
“我不该恨你吗？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面具下原本苍白的一张脸激动到泛红，连带着那双眼。
聂九阙的话让君陌闫乱了。
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
君陌闫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数个画面，全是认识温小艾之后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以及他之前做的奇怪的梦，梦里的“活纹身”。
“我在找你，它们都在等你回去”
冥界，魂魄，是了，还有个前世今生。
他现在是人类君陌闫，上一世……可不一定了。
他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魔，那么他对他的恨，是否延续着上一世？
于是，君陌闫没有问“你恨我为什么要救我”，而是趁着聂九阙情绪激动丧失理智之时，趁机套他的话：
“我是谁？”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你把小艾还给我
“我是谁？”
“你是个恶人，更是个罪人，你就是死，也无法弥补你犯下的罪过。你的罪行，连忏悔的资格都没有！”
聂九阙情绪激动，朝他大声咆哮。
“……你到底什么意思？”
聂九阙一把抓住了君陌闫的衣领，带着满身的戾气靠近了他。
“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君陌闫，你跟小艾永远没有可能，你欠她，你更欠我。你记住，你是个罪人，这世上谁都可以说爱她，唯独你没有资格！”
聂九阙指控的话，不管是君陌闫，还是旁人艾斯，其实都听不懂。
可对上聂九阙那充满恨意的双眼，君陌闫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心里也开始没来由的发慌。
聂九阙的眼神在告诉着他，他有罪。
而这份他根本不清楚的罪，很可能牵连着小艾。
一想到自己上一世可能做过对不起小艾的事，恐惧和慌乱便疯狂在心里滋生。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我到底是谁？我欠小艾什么？我欠你什么？！”
发泄过后的聂九阙冷静了下来，猩红的双眸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面前君陌闫的脸，强忍着仇恨的杀心，最后狠狠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
“别再妄想不切实际的，保护好你这条命，留着赎罪。”
聂九阙丢下这句话，消失在了君陌闫和艾斯的面前。
那句“不切实际”的，指的是温小艾。
不管是缨儿还是小艾，都是他聂九阙的。
君陌闫的妄想，只是在加重他自己的罪行。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你把小艾还给我。”
“还给我！”
君陌闫疯了般四下寻去，然而聂九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冷静点。”
艾斯用力抓住了君陌闫的肩膀……
漆黑的树林里，一道黑色身影快速掠过。
一只染血的手撑上了树干。
“噗……”
一口鲜血喷出，风漓湮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住树干，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而他撑着树干的那只手，赫然拿着个黑色面具。
面具下巴的位置上，还滴着血。
风漓湮惨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
他身子一歪，靠着树干，慢慢坐下来了身。
有严重洁癖的他，此刻也顾不得干净了。
只能尽量去忽视身下的不干净。
面具从他手中掉落在地。
风漓湮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服下了两粒丹药，凌乱的气息才慢慢平稳下来。
他后脑靠着树干，望着黑漆漆的前方，微微出神。
他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风漓湮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他应该为大局着想。
他不该救君陌闫的，可是……
君陌闫，我只救你这一次，只是为小公主和白衣。
下一次，就是你死在我面前，我定不会再理会。
风漓湮只希望他的私行，不会造成更大的错误。
“唔……”温小艾在一棵紫琼树下迷迷糊糊睡醒过来。
揉着眼睛坐起身，却见一身黑袍的聂九阙不知何时回来，此刻正坐在她的身旁打坐调息。
鼻子灵的温小艾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非要把我想这么坏？
聂九阙刚收手，还未睁开眼，温小艾不善的质问声便响起：“你刚刚到做什么？”
聂九阙看向她，忽视掉温小艾那绷紧的小脸，面具下苍白的唇微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醒了。”
声音里染着几分笑意，十分好听。
“回答我，你到做什么？”聂九阙的反应，让温小艾当时就皱了眉。
下意识就以为他是心虚逃避。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你到猫妖族对不对？”
“……”聂九阙垂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轻握了下，随即又松开。
“没有。”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怎么回事？”显然温小艾并不相信他的话，对他的敌意和警惕也没有减少。
“就不能是我自己的吗？”
“……”温小艾一滞，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么一句。
他的话继续响起：“就不能是我自己受伤了吗？为什么非把我想那么坏？”
他的声音，明明染着笑意，看她的眼神也是温柔带笑的，可温小艾却听出了那么几分悲凉。
“……那你好好的又为什么会受伤？”
这个节骨眼上，她想不到除了猫妖族外，他还会因为什么而受伤。
“我如果说我去救君陌闫了，你会感谢我吗？”
“你说什么？君陌闫他怎么了？”温小艾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
聂九阙看着她眼里的紧张和担心，如吞了一口的玻璃碎渣。
连开口都感到艰难。
“……他没事，他很好。”
下一刻，温小艾豁然站起了身。
“你要去哪儿？”聂九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温小艾转头，垂眼瞪向他。
“我说他没事。”
“我让你放手。”温小艾甩了甩手，却没甩开他。
“你现在出去，就不怕被你族人抓回去和叶祁继续完婚吗？”
“……”
“他真的没事，你信我，我叫了墨羽去人界保护他，他不会有事的。”
空气沉默了片刻
“……是我族人吗？”
“是。”
“……”一股难言的酸楚溢满心胸，温小艾的眼眶跟着红了。
聂九阙看着垂头一言不发，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的温小艾，心疼不已。
他想告诉她，那个人不值得她心疼，她的那些族人也不值得她伤心。
可他不能。
他要等她自己记起一切，将他们的过往通通想起。
见她似乎没有了要离开的意思，聂九阙尝试着松了手。
“谢谢。”
她突然说了句。
声音有些轻。
聂九阙蓦然抬眸看向她，复杂的眼中思绪万千。
苍白的唇角紧抿成线。
见对方没有回应，温小艾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或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怀疑让对方现在不愿接受她的感谢。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他，郑重地重新说了句：“谢谢。”
聂九阙垂放在腿上的手紧了又紧，一双满是创伤的眼紧锁着她。
“……不客气。”
他抖着嗓子，赶忙回应了她，生怕她又说一遍。
他不想要她的谢，尤其不想要她为了那个人而向他道谢。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缨儿……
讽刺，真的太讽刺了。
温小艾浑身无力地坐回到了树荫下，后背靠着树干，整个人从身到心，只觉疲惫不堪。
“给。”
一只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温小艾垂眸看去，却见聂九阙的手里抓着一把糖。
糖纸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温小艾看着他手中的糖，脑海里却全是君陌闫的样子，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她收回目光，看向了别处，随即张了张嘴，有气无力说了句：“我不吃糖。”
她不想要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君陌闫。
聂九阙拿着糖的手显而易见地僵了僵。
“……你不是最喜欢吃糖的吗？”
他的语气，像极了是在将自己最爱的东西分享给自己最爱的人，可对方却根本不喜欢。
她明明说过，糖是她最喜欢吃的……怎么又不吃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温小艾看向他。
强忍着要揭开他面具的冲动。
“……我猜的，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甜食的。”
“我是喜欢吃，但我只吃君陌闫给的。”
“……”
他默默收回了手，看着手中的一把糖，只觉咬破了苦胆般。
意识到自己的拒绝似乎伤害到了他，温小艾微抿了抿唇，看向了他。
“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你脸受伤了吗？”
聂九阙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便将那些情绪收敛了起来。
笑着回应：“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这脸……不是我的。”
乍一听，这话莫名惊悚。
可温小艾又忽然想到了，魔尊聂九阙，是转世投胎的。
这脸，自然与他上一世的不同。
“你眼睛很漂亮，脸应该也不难看的，而且就算难看又怎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再再好看也只是副皮囊，人好不就行了。”
总感觉，对方一直戴着面具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说的对。”他笑了笑。
“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她真的特别想看他的脸，梦里的聂九阙和此刻面前的他都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不能。”
“为什么是‘还’？”
是说现在不能，以后就可以吗？
聂九阙沉吟了片刻后，不对头地说了句：“你这身衣服，可比那喜服好看多了。”
“哼，不给看就算了。”
温小艾撇撇嘴，不再看他，靠着树干就瞌上了眼。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感觉精神匮乏，做什么都没有劲，总犯困。
聂九阙看着有些生他气的温小艾，哑然失笑。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她。
炙热的目光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流连不断，从眉眼，到鼻子，到唇瓣…
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这么看过她了。
“缨儿……”
失神中，他不禁喃喃了一声。
温小艾眼皮微动，随即睁开了眼。
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失声的聂九阙在看到温小艾睁开眼，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你在叫我？”
温小艾看着他。
“……”
他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我把她藏起来了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是温小艾，我不是她。还有这次你帮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因为你是魔尊，是左严的君主，哪怕这些事确实与你无关，可你也脱不了责任。”
她同情他的感情经历，也敬佩他的痴心，但总被当成别人的替代品，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面前这个人，还是那个灭她半个族的魔界首领。
“我知道，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
他这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温小艾无法再反驳。
温小艾如被对方灌了口冰水，瞬间被灭了火。
“我要左严的命。”
“好。”
他回答得格外爽快，让温小艾反倒觉得自己恶意满满了。
微抿了抿唇，她终是收起了自己那一身刺。
“你说……你找到她了？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跟你一样转世了吗？还是……”
说实话，如果可以，温小艾很想亲眼见见这位千年前让魔尊疯狂，甚至为其不惜魂飞魄散也要救的上缨仙子。
真的和她长得有那么像吗？
温小艾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我找到她了，只是她不记得我了。”他望着她的眼神里露着悲凉，却又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记得你了？为什么？是失忆了吗？”
“因为魂魄不全……”
“为什么会魂魄不全？”
“我不知道，我也不太清楚她当时发生了什么。”
聂九阙望着她，尽量克制着自己那不能说，亦不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那她现在在哪儿？仙界吗？”
他突然咧嘴微微一笑，像个孩童般顽皮带有成就感地道：
“不，我把她藏起来了。”
温小艾蓦地一愣。
这样有着孩童一样顽皮的聂九阙，让她比任何一刻都要觉得熟悉。
是梦，一定是梦里她也见过这样的聂九阙。
所以说，其实这样的聂九阙才是最真实的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原本可能是个洒脱之人，偶尔也会拥有孩童顽心的他，却因为感情而浑身插上了刀子，伤人伤己的狠厉，温小艾就忍不住同情他。
“藏起来？因为仙魔不同道，所以像千年前一样，是为了保护她吗？”
“嗯。”
“……”
温小艾心里一闷，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连魔尊都抵不过所谓的殊途，护不住自己心爱的人。
那她和君陌闫，又该怎么办？
她深知她和君陌闫，一人一妖，绝对会比魔尊和那位仙子来得更加艰难困苦。
“你恨仙界吗？”
“怎能不恨？！”
“我听说当初你们魔界还和冥界大战了几次，就连你……最后也是在冥界魂飞魄散的。是仙界和冥界联手了，还是另有隐情？”
聂九阙闻言，眼前掠过千年前在冥界救上缨时，却被镇魂兽阻挠的画面，一时间心中的怒火和恨意无处可藏。
温小艾看着气息陡然发生了变化了聂九阙，心底微跳了跳。
怎么感觉……聂九阙对冥界的恨意，比对仙界的还要大。？
“如果说，仙界那帮老东西是害死我跟缨儿的凶手，那冥界那东西，就是帮凶！比凶手还要让人憎恨百倍千倍。”
“你是说……镇魂兽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镇魂兽真是帮凶？还是另有原因
聂九阙的拳头倏然攥紧了起来，那把糖在他手里瞬间化为粉末。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是温小艾有些不明白，镇魂兽是上古灵物，比起仙界那些喝露水，自命清高的仙不更应该不染世俗，不问世事的吗？
怎么会帮着仙界那些仙插手这样的事？
温小艾虽然想知道内情，但见聂九阙此刻情绪不是很稳定，也不想挑起别人的伤心事，也就只能暂时将内心的好奇压下。
其实温小艾最最想知道的只有三件事，一是她为什么会和上缨仙子长得那么像，二是为什么她之前总是梦到聂九阙和上缨，三是面前这个人面具下的脸到底长什么样，为什么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回过神来的聂九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失控，下意识先是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糖沫，随即连忙看向温小艾，生怕自己将她吓到。
以前她说过，她最喜欢看他的笑，不喜欢看他板着脸生气的样子。
“缨……小艾……”
聂九阙的称呼让温小艾轻蹙了眉。
“你还是叫我温小艾吧。”
要是让她的族人听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虽然大家都很疼她，可面前这人是大魔头，是他们整个猫妖族的仇人。
“……”聂九阙默然。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聂九阙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糖沫，然后看向她，一副做错事的小心和无措：
“……糖碎了。”
温小艾微微一愣，看了过去。
“碎了就碎了吧，再买就是了。”
温小艾不知，她完全不走心，随口这么用说的一句却让聂九阙喜笑颜开，满心欢喜道：
“那我下次再买给你吃。”
温小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整个人却都没什么精神，也就懒得说。
聂九阙见她一脸倦容，笑着道：“你还困吗？要不再睡会儿，我守着你。”
“这里灵气很强，风也吹得舒服，让人特别想睡觉。”温小艾打了个哈欠道。
“那你喜欢这里吗？”
“这里很漂亮。”她没有说喜欢，因为他知道聂九阙心里在想什么。
可她不是他的缨儿。
“是啊，对我来说，这里是六界之中，最最漂亮的一处。”聂九阙看向那大片的紫琼树，眼里泛着柔光。
眼前掠过的，全是缨儿的一颦一笑。
这里，是他和她许订一生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颗紫琼树，都见证了他和缨儿的过往。
这里，是除了魔界，唯一让他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地方。
只属于他和缨儿的，再无第三人知道。
聂九阙想着，回头看向了身旁的温小艾，却见温小艾闭着眼，睡去了。
他微微勾唇，凑近了她些许，就这么盯着她看……
“你是说，出现了两个戴着一样面具，身穿一样黑袍的魔族男子？相继救走那个人类？”
“是。”疗过伤的武将军脸色还有些发白。
族长握着权杖的手逐渐收紧了起来，藏着精光的一双眼里有怒火在燃烧。
“我知道了，劳烦武将军跑这一趟了，你先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