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 ‘Ossia Cadenza’钢琴前的怪兽出笼
落指。
便是疾风一样的速度。
键盘上的左手如黑影一闪,由左及右,划出了一道六连上行音,尾音以一组低音和弦收尾。
与此同时右手一同跟上。
“噹——”
秦键双手齐齐下落,一组阴沉的和弦高高升起在舞台上空。
接而四散流窜开去。
一秒前还寂静无比的大厅因此再度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
离散的旋律音在动态上听起来像是相互粘连,但若以一种静态的审美来看,又都暗含着各自的个性。
它们有力短促、结实沉重。
在极度的控制之下,秦键将每一个音赋予了鲜活的生命一般。
这是拉赫的华彩。
现在也是秦键的华彩。
...
华彩,za,原指意大利正歌剧中咏叹调末尾处由独唱者即兴发挥的演唱段落。
乐队会暂停,由独奏者自由发挥,以达到升华作品的作用。
华彩段落最初为独奏者即兴创作,后来作曲者也开始书写华彩,尤其是身兼作曲于一身的先辈们,如贝多芬门德尔松,他们会把自己即兴华彩的段落记录在作品中,供他人演奏。
此时的华彩段落也是如此。
它是拉三最富有戏剧性的段落,也是最富有争论的段落。
因为身兼演奏家、作曲家、指挥家于一身的拉赫马尼诺夫在此处一共写了两个版本的华彩!
第一版,小华彩,tocza。
托卡塔风格,色彩诙谐,节奏跳跃,具有舞蹈性质。
是众多演奏大家的钟爱,魏森伯格、阿格里奇、吉列尔斯、霍洛维茨均是小华彩的无上诠释者。
甚至包括拉赫玛尼诺夫本人在1939年留下的录音也演奏的是小华彩版本供后人参考。
第二版,大华彩,ossia za。
ossia za,望文生义,另一种形式的华彩。
虽然拉赫玛尼亲自为其标题,但他却只用了‘ossia’一词,甚至没有告诉世界这是一段怎样的另一段华彩。
可当钢琴家们打开谱子阅读到这里的时候,几乎一眼就能清晰的从谱面上感受到其庞大的大和弦结构。
ossia,沉郁悲壮。
这苍凉凄清也大有人所爱,阿什肯纳齐,克索洛夫,布朗夫曼众星也在大华彩上绽放过无比绚烂的火花。
除去‘绽放出过无比绚烂的火花‘,这众人里也有秦键的身影。
...
让时间稍微倒退一下——
15分钟前的后台入口,这时乐队已经在舞台就位,观众席的众人已经开始等待起了格里斯贝克的出场。
老酒保却正在用双语翻译着‘两个人’的对话。
萨宾娜:“你有几分把握演奏好小华彩?”
秦键:“至少八分。“
萨宾娜:“好的,那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算是达成一致了。”
秦键:“抱歉,您误又会了,我要演奏ossia za,我想您还记得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那场solo。”
萨宾娜:“那一场你的ossia很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这次你不是一个人。”
秦键:“有何区别,一千人的乐队也只有一台钢琴而已。”
萨宾娜:“你是个疯子。”
良久。
萨宾娜:“认真回答我,你有几分把握?“
秦键:“最多五分。”
...
镜头再拉到此刻的观众席第一排,我们的乐评人霍普先生已经目瞪口呆了。
他看着钢琴前的身影,半张着嘴,溜光的棕色眼仁摇摆不停,似是要跟上耳边的节奏,但遗憾的是自华彩开始之后他的预测便没有半刻跟的上耳边的音律。
乐评生涯至今42年。
他听过58次现场拉三。
其中有13场的演奏者选取了大华彩片段,他自信对于这段音乐他已经有了一种聆听本能。
但此时面对此时萦绕在耳边的句子,他迷失了方向感。
只能任由情感暗藏的琴声带着他来来回回的出入各种无人之地。
是无人之地。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的ossia za。
从没有。
这段华彩编织的太平静了,平静到霍普心中感到有些发毛。
一想到这是一个极擅长用高超技术来掩饰自我的演奏者,霍普胳膊上便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华彩段落才走过了三分之一,他的心跳已经止不住的加快了。
他既害怕整个段落最终会以这种平静结束,他希望到了‘那个地方’音乐画面会发生一些变化,那是他内心的期望。
但同时他又害怕这微妙的掩饰会在最后的那一刻将传统反叛,甚至颠覆。
一对极端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左右碰撞,就如同此时音乐中悄然发生的变化。
...
秦键右手的沉重和弦依然支撑着整个舞台的音乐轮廓,但他的左手却像是不甘心于臣服在这结构之下。
猛然!
他神色一凛,左肘扬起刹那,左手下的低音旋律突然加速!
伴随着逐渐加大的音量,只是一瞬,整个大厅像在这冲击中抖动了一下。
舞台气氛忽变。
一直暗藏于和声阴影下的旋律似是在经历了长久的压迫之后,此时层层脱落了包裹在其表的
露出了铮铮铁骨,
接而以赴死之势冲向雄厚的和声壁障,音符之间充满着庄严的气息,绝无作态的肤浅,连同休止符也若一空一锤般。
右手和弦也在此间直接将力量提升到极致。
“叮,发现金色演奏勋章一枚。”
面对一串又一串奔来的急速音流,凶猛的和弦无情将其碾压。
持续的强击对抗,将钢琴声响的艺术几乎无限放大。
“叮,发现金色演奏勋章一枚。”
饱满的有力和弦,旋律音色之多令人眼花缭乱、膛目,钢琴上的一双大手几乎在双音的高低转换中触碰到了所有音区,速度之快,如同幻影。
此时此刻。
无论从大厅的哪一个角度来看钢琴前的人影,人们都无法再相信秦键是一个理智派的乐者。
聚光灯下,他投入的挥动着双臂。
仿佛整个世界里都不再有他的自我的存在,他就是音乐本身一样。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一晃一动在着激烈的音乐中正散发着一种真诚的力量。
充满戏剧感,有色彩,释放这宏大的声响,展现着壮阔。
他挥洒的汗水飞舞在半空,摇晃起来的头颅呈极度兴奋,急速甩动的双手砸出一记又一记的舞台共鸣,炙热的双目像是要喷出火焰,发梢下额头上充起的青筋正充血搏动。
一切无不说明着他此时的状态,狂躁的像一只欲要出笼的野兽!
秦键双臂骤然高抬!
八度主题再现!
斗争的力量在这一刻的音乐中彰显,膨胀,无限扩大!
惊心动魄的要演奏画面下,华彩至此进入最后的片段。
秦键双手十指首度集体爆发。
充满蓬勃生机的高昂情绪完全占据了音乐的绝对的主导地位。
磅礴的气势自钢琴瞬间笼罩住整个音乐厅。
铿锵有力是ossia华彩的最强发音。
持续疾风骤雨般的旋律在达到顶点后,几个瞬间在键盘无影手下的几组琶音的尾声中悄然淡去。
就在这时,钢琴主导的舞台中一道柔美的长笛旋律响起。
长笛演奏者是一位外貌知性的女演奏家,她的笛声仿佛正穿过钢琴。
一个定格画面,秦键似是从癫狂中苏醒过来一般。
他目光忽然柔和,几近要夹到耳边的双肩也松弛了下来。
来之凶猛,去之从容。
他挺身重新坐好,动作也不复躁狂,优雅的接过长笛送来的新动机,继续向前探索。
琴声的色彩不断由内部反转开来,和声在微末的变化中透出点点亮光。
秦键知道,光的那头是贝加尔湖畔的芦苇荡。
芦苇荡的尽头是乐曲的第二乐章,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精神故乡。
是一座桥梁,连接现实与乌托邦。
625.‘To be or not to be’
ossia华彩结束,音乐厅的气氛也不再激荡。
继长笛之后,双簧管和圆号的声部首席也逐一现身,在萨宾娜重新挥舞起的指挥棒下与钢琴对话。
秦键左手重新组织旋律律动,右手保持连贯的抒情。
带有rubato的节奏处理让音乐进入了一种浪漫氛围,在一个crese处,他用娴熟的碎踏板技术将加速中的快速跑动变的给更加清晰。
时刻关注着钢琴变化的萨宾娜在感受到琴声变化的第一时间就压手降低了弦乐组的音量。
秦键也抓住了对方为他制造的这一契机,加快速度进行过度的同时指尖也逐渐的收力。
随后音乐在宁静的思考中慢慢消失,在戏剧性的展开部结束后,秦键再奏主题。
充满斯拉夫人文的旋律再起,整个舞台宛若焕发了新的活力。
只是这活力已是尾声,参杂着点点悲观情绪的和声恢恢浩浩地消逝在孤寂的琶音之中。
钢琴与管弦乐在深刻且富有戏剧性的主题与温和地问主题来回切换,最终展现出了最为纯朴的俄国风情。
指挥做收手势,乐团全员停止。
钢琴前秦键以pp的音量饱满的演奏完最后一组和弦,抬手间,身体一顿。
画面定格。
第一乐章,生动结束。
第一乐结束后通常会有一个短暂的间断,大概15秒·左右,一来是给演奏者腾出一点点休息的时间,二来也得让观众们缓一缓。
拉三的第一乐章+大华彩,足够让任何一个演奏家气喘吁吁。
不过此刻秦键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看起来还不错,除了满脸大汗外,没有别的异色。
台上如此,台下在经历了这场听觉+视觉的双重极致体验后,大家也需要醒醒脑。
得说刚才的第一乐章实在有够刺激。
整个第一乐章的后半段自华彩开始到结束,几乎每个听众都达到了不同程度上的的颅内**。
一场酣畅淋漓的ossia华彩听过之后,众人大呼过瘾。
片刻。
秦键在擦完汗后将键盘低音区微微擦试过后,将手帕放到了一旁,刚才的第一乐章他很满意。
尤其是华彩,他不确定自己通过ossia传达的情感是否能被大家感受到。
但从一个钢琴演奏者的角度出发,在刚才的那段华彩里他收获很大。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彻底完全的解放了自我克制。
甚至在情绪最激烈的那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进入那种癫狂的状态。
“呼——”
长出一口气,秦键瞟了眼左手,在第一瓶疯狂药剂之下,崇拜值已经疯长到34500+,不过他丝毫不意外,这可是正统的古典音乐节现场。
接着扣除了2346点崇拜值后,他进入了第二瓶克里斯的疯狂药剂的状态下。
最后活动了一下肩膀,他终于看向萨宾娜。
萨宾娜已经侧身等待他这个眼神有5、6秒了,
如果把刚才的第一乐章当作二人的首次合作彩排,那彩排的质量足以称得上完美,不仅如此,在这一过程中,两人之间对于对方的指挥【演奏】风格已经更加的相互了解。
相互一点头,秦键微笑,像是传达感谢,萨宾娜转身抬起了指挥棒。
音乐继续,柔板的间奏曲。
...
由空灵柔美的弦乐组拉出音乐,双簧管奏出与第一主题材料相仿的旋律。
钢琴以抒情的三连音形式加入,音乐转入降d大调,和声色彩呈现和煦明亮。
整个第二乐章的前半段,秦键延续了在莫斯科的演奏方式,以营造画面感为主,偶尔会用自由节奏延长某个他喜欢的音。
这是他沉淀大半年之久再次对拉三的思考。
如果第一乐章秦键表达的是从平静下的暗流到反抗斗争的这一画面,那第二乐章他演奏的就是拉赫对于未来的迷茫。
这在他的整曲乐思结构里是与ossia华彩相呼应的,他理解的ossia是拉赫不与随波逐流的对抗,
另一种华彩,代表着作曲家对于那个艰难动荡时代的另一种内心应答。
虽在船只上,但他的身后是风暴,虽有庭院,但是在异乡,虽安居,但无异于流浪。
秦键想——在这另一个华彩里,拉赫玛尼诺夫应该有一种欲乘风破浪投身回到祖国不再流浪的野望。。
但是华彩终归只是华彩,就像梦里的歇斯底里盒乌托邦。
梦醒了,面对昨日与今夕,或许拉赫也会质问一句‘toor notbe’?
秦键此刻指尖下的旋律时而活泼,时而落寞,时而深情,有时而狂放。
以深情演绎着拉赫对时代进步的逃逸,还有质疑。
大厅里此刻华美旋律太多与动听,以至于不少人都无法将这美好与拉三的悲壮相联。
布鲁诺已经不在玩弄他的扳指,他敏感的察觉了到音乐中流动的色彩不再仅仅是音乐形式上的悲剧性色彩。
他死死的盯着钢琴前的身影,像是要把对方看穿一般。
音乐的每一次转调,伴随而来的不仅仅只有激昂或明快的和弦,还有一种敏感的沉思袭来。
他确定这敏感的沉思与萨宾娜的指挥没有半点关系。
“这就不只是有趣了。”
这一次,布鲁诺真的对秦键感兴趣了。
随着乐章织体的不断扩大,在乐队的助力下,钢琴的乐念愈发强大。
钢琴速度不断的加快,力度不断的增强。
不安和紧张的情绪自舞台中心开始再次向整个大厅蔓延。
头颅向左边一甩,秦键杂耍般的用右手翻腕,以推臂的自然力量降一组连续音弹出,左手一拍,和弦跟上。
萨宾娜心领神会的让乐队重现一种悲壮情绪。
终于在第二乐章的尾声之处,秦键双臂一提一落,完成双手八度和弦下行,音乐在空气中爆发出了宏伟气势。
似是所有的逃逸和质疑终要面对现实,依然是炮火声中夹杂着贵族绝望的叫喊和烈马的嘶鸣。
莫斯科的那一场,秦键停在了这里。
但是今时此刻,他觉得诗人的帝国遗梦该醒了。
一个瞬间,没有任何间隙。
他带领着指挥和乐团好不间断的进入了第三乐章。
终曲,d小调,奏鸣曲式。
秦键的拉三终曲。
即将问世。
626。终曲,大戏的最后一幕
终曲,大戏的最后一幕
一个带插部的奏鸣曲式。
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一段音乐是所有为钢琴与管弦乐队而创作的作品中最华丽、最激动人心的音乐之一。
也是将钢琴技巧发挥到极致,令人目不暇接、精彩绝伦的最宏伟篇章。
它展现出了俄国民族最为盛大的场面。
音乐一进入第三乐章,管弦乐声部以d小调的主和弦音果断而有力的合奏音出了一个进行曲主题。
主题形象鲜明,舞台气氛呈一片欢腾。
在一个动机指引下,钢琴进入音乐,奏出了带有号角音调的欢快主题。
像是拉开了一场狂欢节的序幕。
秦键挺身直坐,面部表情有回到淡漠,双臂无意识般的潇洒摆动,十指从容的将明快节奏严峻有力的走出,描绘出来俄国民间节日的景象。
这副景象不是诗人的臆想,秦键确定这幅情景一定实实在在的发生过,当时拉赫玛尼诺夫就在现场。
秦键把握着进行曲富有动力节奏的节拍感,在第十七小节陡然将每一个指尖立起。
用staccato保持跳动的手法将音乐的气势继续像前驶进,跟随着拉赫的虚幻身影继续走去。
音乐行进到27小节,乐队的演奏像是从远方远远传来了明快的跳舞声。
秦键放松手腕,以弱奏弹出节奏点,保持音乐棱角的同时为舞者步伐伴奏。
为台下观众呈现出了一幅节日欢庆的歌舞画面。
格外传神,鲜活。
富有趣味的钢琴表演能打破观众与诠释者之间的屏障,钢琴钢琴演奏者令人感兴趣的本质就在这里。
这是秦键一生的功课,不过他今天做到还不错。
不难发现在这整段过程中,台下不少观众的表情都都随着音乐的发展而发生变化,有些观众听到动情之处还会轻轻的跟着摇摆着头,或是拍打着席位之间的木把手。
这一切无不说明此时他们停留在音乐之中。
如果一场演出与观众的主观世界时间相连,令时间变的更丰富、更多元,那演出就不只是四十分钟的事情了。
每一位聆听者光临一场演出都会带着别的音乐会记忆,那是听者与音乐的恋爱史,如庞大拉三的结构一样,二者都是一张关系错综复杂的网:眼前的表演者将赋予这一切新生命。
没有哪两段情史会完全重合,如同每个钢琴演奏者的表达方式都可能完全一样。
秦键用一派欢闹的盛事来演绎终曲的前半部分,这给很多人留下了极为不俗的印象。
只不过音乐就像此间游行队伍中的花车一样,一路向前,没有半刻停留。
流动中,音也很快发展到了71小节。
忽然。
一竖盘根错节的三连音音流之后,72小节后一开始,秦键右手五指拉开的一瞬猛然下落。
“哐——哐-哐-”的连续砸出了一排结实的上行和弦连接,气势十足。
这一段接连的主题可以说是终曲乐章的重心所在,充满了令人屏息的兴奋之情在其中。
音乐中的场面也因秦键深而饱满的的演奏变的更加宏大。
画面在维持到103小节时,音乐再次转调进入了g大调的副部主题。
在这段充满热情歌唱性旋律中,赫尔辛基乐团展现出了他们对于宏大管弦乐场面的描绘。
舞台上的宽广气息很快延展到观众席,乐队各个不同的声部像是在做追逐打闹,将音乐引入紧张的追逐之中。
钢琴也伺机化身成为了一个游行队伍中的杂耍表演者一般。
它灵动,富有小丑的诙谐神秘,如同八音盒般的动人。
轻柔、纯净、透明。
与竞相竞争的乐团交合在一起竟融汇出了一种充满浪漫幻想的音乐色彩。
整个大厅在此刻宛如一片浪漫的海洋。
持续着。
忽然,萨宾娜指挥棒一挑,把主题旋律再度拉宽,瞬间音乐的气氛充满了一种忧伤的怨诉,乐团各声部在指挥棒下将力度和层次也加以深化。
眼见音乐的色彩就要变化。
就在此时,秦键一段快速的手指技巧展开,钢琴声呈连贯旋律继续保持着色彩幻想。
此刻又是一阵对抗。
不过在这对抗之下,钢琴声部与乐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大的增强了音乐的戏剧张力。
游行的车队也在向前驶进,他们从清晨驶过午后,从黄昏驶向日暮。
音乐转入e大调,钢琴从幻想诙谐转为如歌的咏叹,把乐曲带回到抒情的气氛,这是一种类似回忆与怀念的情绪。
秦键指下的这一段旋律充满了夕阳下的所有美好,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回忆起珍贵的往昔。
音乐画面中宛如一个消瘦忧郁的老人走出,他举止矜持,不苟言笑。
观众席间的老乐迷们仿佛看到了他们一直仰慕的那个巨人就这么出现了。
这不仅仅是关于一个演奏者满足聆听者预期的事。
正相反,这是一位演奏者可以引发预期,与聆听者的记忆相会。
那记忆唯有在当下,在音乐中,那位狂放的浪漫派艺术家大师的身影才会得以出现。
秦键此刻像是一个桥梁专家,以某种方式来联通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钢琴舞台上至精至纯却不自然的虚幻世界,一边是人类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世界。
他用高超的音乐技法,直接、又富有智慧将音乐的外在表现与内在运动精准连接。
如若坐在桥梁的正中间演奏,展示着属于音乐最私密的空间。
这里甜美的琶音像是竖琴一样,充满了光彩夺目的感觉。
拉赫玛尼诺夫不为人知的内心絮语就被钢琴一点一点的娓娓道来。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乐句都浑然天成,美轮美奂。
音乐至此已经接近了尾声,秦键的脸上再次挂满汗水。
243小节。
主部主题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主题旋律重新响起之后,台下的每一个观众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太起寻常的感觉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钢琴旋律从坚定的进行曲节奏和通关乐器合奏中远远传来。
舞台上热烈的气氛逐渐浓厚。
627.掌声与夕阳下的rock
303小节音乐转入d小调,呈辉煌趋势。
“嗡————”
接连再次转入bb大调,雄伟的弦乐乐手们此时统一坐直,似是为了最后的最后做起了准备。
在圆号给出的一个音乐动机之后,钢琴沉重的和弦浮现,和弦中的每一个音都充满了热情,
乐队以人多势重的强烈音响引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音浪。
渐渐的,秦键的眉头终于在这最后的尾声蹙起。
猛然间,他上身向前用力一涌,全身向前的力量像是把臀部在刹那间带离了琴凳。
“噹!!!”
辉煌灿烂的大和弦引出了热情的颂歌。
钢琴与乐队忘情的交织,乐曲的气氛一步步推向**。
秦键手掌像是在这一刻撑开了来年欺负的巍峨群山,指下翻飞的是起那军万马,绕指成百炼钢。
八度音狂飙激浪般呼啸澎湃而来。
惊天地泣鬼神!
音乐之势,势不可挡,如大泽焚而不能热,如河汉冱而不能寒。
疾雷破山,如飘风振海而不能惊。
全场沸腾!!!
键盘上已经看不清那双充满魔性的双手,只有大厅顶空盘旋着的一道又一道震撼山石的琴声。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拉赫玛尼诺夫的悲怆,对故土云山的眷恋,在这一刻也彻底爆发!
广袤无际的大地,东正教的晚钟,伏尔加河的波光,白桦林的年轮,音乐中的充斥着一个华国年轻钢琴家的绚丽想象与沉思。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每一个听众都屏住了最后的呼吸,钢琴急速的八度和弦以排山倒海之势摧枯拉朽般的冲向结尾。
“噹——!!”
“噹——!!”
“噹—!!”
以四个拉赫签名式的强悍音符收尾!!
“噹——————!!!!!!”
艰辛辉煌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在d大调上最终结尾。
“哗————————————————”
人声鼎沸!!
欢呼!!
叫喧!!
掌声!!
口哨!!
所有的热情和赞美之词此刻交织在一起!!
整个大厅沸腾了!!!
没有人想到音乐结束后整个大厅会是这幅场面。
所有观众,从一楼到二楼,所有人起立鼓掌,呼喊声几欲冲破格里格音乐大厅的房顶!
就像没有人会想到四十五分钟前会是一个亚洲年轻人从后台走出一样。
布鲁诺,段宏,廖林君,霍普,格里斯贝克,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所有成员,每个人都把最大的掌声送往钢琴前。
钢琴前,秦键听着耳边如潮水般不断涌向的掌声,他缓缓地抬头,从钢琴前站了起来。
此时没有人能分清他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人们只看到了一个英雄般的身影站了起来。
“哗哗——————————————————————”
第二波掌声更大了,夹杂着更大的呼唤声和尖叫声。
秦键侧身环视这两千多个为自己疯狂呐喊的人。
这一刻,他真的流泪了,像是整曲拉赫玛玛尼诺夫无处安放的乡愁终于在这里得到了释放一般。
他如释重负。
抬手拿起方巾擦去了汗水和眼角,他转身与乐团首席小提琴用力的握了一下手,。
虽然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但他还是真诚的道了句“thankyou。”
他有预感这场拉三会被一些人记住,或许近几年内他都不能再将拉三演绎成这样了,他知道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必须要感谢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每一个乐手。
松开了小提琴指挥的双手,他深深的向着所有乐手们鞠了一躬。
“哗哗哗——————————————”
第三波掌声再起。
最后,秦键走向指挥台上的萨宾娜,萨宾娜此时也是满头的汗水。
两人拥抱。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45分钟之后烟消云散一般。
萨宾娜像搂着自己的孩子,温柔的轻拍着秦键的后脑,丝毫不在意对方勃颈上的汗水,她是此时整个大厅里最清楚这四十五分钟发生了什么的人之一。
萨宾娜:“你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秦键:“谢谢您了我这样的机会。”
此刻彼此二人像是都能听懂对方的语言一般。
萨宾娜松开了秦键,微笑着指了指观众席。
秦键点头,接着深吸一口,来到了钢琴的最前端。
“哗——————————————————————”
伴随着最后一波漫天的掌声秦键弯下了腰。
“哗——————————————————————————”
这一弯,就是近十秒过去。
起身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下,看了一眼舞台,秦键在掌声的欢送下向后台走去。
一走进后台,一阵空调的冷风吹来,此刻他的感知系统像是才回来一般。
浑身的凉意告诉他,整个上半身的内衬都已湿透。
不愧是完整的拉三,秦键感叹着正欲寻找老酒保的身影,就在这时,角落里两个身影走来。
是格里斯贝克和萨宾娜的助理。
“非常棒的演出。”
格里斯贝克停在了秦键的身前,用英语祝贺道,说这伸出了一只手。
秦键愣了看着身前这只主动伸出的这只手微微一笑,接着伸出两只手用力的握住了对方的一只手。
“希望您早日康复。”
这一幕正好被谢幕回到后台的萨宾娜看到,此情此景让她有那么一丝诧异。
她以为自己的丈夫这会还在闷闷不乐。
一切都像是以最完美的结束收场,另一个角落里,老酒保在看到秦键和格里斯贝克握手之后便微笑着转身离去,他觉得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了。
音乐会按道理已经结束,只是场外的热情掌声依旧没有停下。
这种级别的音乐会,必定会有返场环节。
萨宾娜携手格里斯贝克返场,演奏最后的返场曲目。
这一幕也是之前众人计划好的。
格里斯贝克亮相舞台的那一刻,台下的疑惑更加厉害——“原来这位正主今天是在现场的?”
如此一来,众人对于刚才那位华国青年演奏家为何会出场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最高兴的依然莫过于乐评人们,霍普已经给自己打了保票,今天这场音乐会一定会被载入史册。
无论从戏剧性,还是从音乐。
随着夫妻档二人最后一曲舒曼的小品结束。
下午18:28,音乐会圆满落幕。
音乐会结束后,萨宾娜和格里贝克斯被记者媒体和乐迷们为的水泄不通。
不过不少媒体都在问关于演奏拉三的那名亚洲年轻钢琴家的信息。
有人问格里斯贝克如何看待秦键今天代替他演奏的拉三。
格里斯贝克感慨道:“他可替代我,我却无法代替他。”
熟悉格里斯贝克的媒体记者们很难想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对方口中,格里斯贝克这话无异于是在承认自己的‘拉三’不如对方。
此言一出,关于秦键身上弥漫的神秘色彩更多了。
但没有人在秦键退场后再看到过秦键的身影。
不少媒体记者也尝试在后台出口堵截过,但她们一无所获。
...
就在更多的人加入到寻找秦键身影的行列之中时,卑尔根的一条海边公路已经被染红。
一辆老爷车正在夕阳下行驶着。
车载音乐正响着great white的摇滚,‘callro’roll’
老酒保带着大墨镜,有节奏的拍打着方向盘,嘴里高唱着:“well therer’s sometnin’s goin’ down...”
老嬉皮士仿佛回来了一样。
副驾上,廖林君的长发随海风凌乱着,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享受此刻。
后座。
秦键正翘着二郎腿平躺仰望着天空,他的黑色西服随意的洒落在车垫上,白色衬衣的领口也开到了胸前。
目光平静。
廖林君:“晚上想吃什么?“
秦键:“麻婆豆腐。”
老酒保:“jian,你要出名了。”
秦键:“哦。”
老酒保:“给我的古钢琴代言如何。”
秦键:“好啊。”
628. 舆论起!四大报轮番上阵
秦键:“大爷,话说你的古钢琴到底是叫什么牌子?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的琴标。”
老酒保:“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你觉得‘丹尼尔兄弟’如何?就像‘施坦威父子’,‘佩洛夫师徒’一样。”
秦键:“不知道说什么。”
老酒保:“怎么样,加入丹尼尔兄弟吗?”
秦键:“林君姐呢?”
老酒保:“別婆婆妈妈的,她是咱们的琴弦设计师。”
秦键:“那好吧”
就这样。
秦键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老酒保预定的古钢琴代言人。
或许是因为成为一名备胎代言人,秦键回到小镇的生活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没几天的功夫,几乎现在小镇里的每个人的都知道了老酒保的大侄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钢琴家。
秦键成了小镇的名人,是真的名人。
这种改变让秦键有点不适应。
当然了,促成这一幕的还有点別的原因。
...
音乐会结束当晚,卑尔根电视台做了一场独家采访,采访对象是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指挥——萨宾娜女士。
栏目里,萨宾娜就‘拉三‘临时换角一事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保留了一些关于后台“争执”的问题,最后在记者问起那个华国青年演奏家的具体情况时,萨宾娜没有丝毫保留的对其大加称赞了一番。
萨宾娜:“他的音乐里有一种东方美学在其中。”
记者:“您期待与他的再次合作吗?”
萨宾娜:“当然。”
一时间,借着卑尔根国际古典音乐节的热度,秦键得几乎成为了近日来卑尔根古典乐圈里最炙手可热的名字。
在卑尔根电视台音乐频道循环播放的本次音乐节的各场次音乐会中里,其中秦键的拉三被本土市民们评委了本次音乐节最佳作品。
可别小看这帮卑尔根人的艺术品鉴能力,作为北欧的四大古典音乐之都,卑尔根人对音乐的挑剔程度丝毫不弱于维也纳人。
老实说,一年一度的音乐节里,不少来自德奥的音乐家都在这里碰过壁。
07年的卑尔根音乐节上,来自德国的某国际小提琴家在音乐会上演奏了佩尔金特晨曲之后,当晚他的酒店房间门口被人泼了狗屎。
泼狗屎这种事不应被提倡。
虽不排除其中涉及到一些历史因素,但或许他的音乐的确不能被卑尔根人所接受。
秦键当天的演出里,在格里格音乐大厅里的大人物可不止萨宾娜一人。
8月13号的泰晤士报里,一则乐评直接把秦键的名字带到了真正的英语世界。
在这个充满了种族歧视的语言国度里,从不缺少对于术家污亚洲艺术家污名化的评论。
但是这一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被誉为拥有着全欧洲最恶毒口舌之称的泰晤士报首席乐评家吉格斯.霍普,竟然对一个华国年轻钢琴家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这个被无数音乐家视为最讨厌的乐评人没有之一,没有人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地球的哪一场音乐上,他时常会拒绝一年一度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邀请,偶尔会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吧里,总之他的踪影没人捕捉得到。
但是泰晤士报上的每周一评乐评栏目中,他的犀利言辞从来不会缺席。
对于秦键的拉三,他这样写到:
‘你不会立刻意识到他多么聪明地解决了拉赫马尼诺夫对演奏者提出的挑战,一切在他手中都转化成为纯粹的灵巧——他的技巧会让你完全忘掉音乐技巧这件事。’
‘他的左手像波浪般千变万化,柔软的令人难以置信。‘
‘当音乐的形象看上去已经不太可能再取得更丰富的音响变化之后,他只用双臂一震,整个乐队便沸腾了起来,萨宾娜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乐团会自动的跟着钢琴开始新一轮横扫一切顽固的猛攻。’
‘他对于华彩的处理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决定性。’
‘无疑亚当斯去年选择退赛是一种明确的选择。’
而就在霍普的这一则乐评登上英国各大头条的同一时间。
或许是霍普在言论中对于秦键的褒奖过了头,又捧一踩一的把针对矛头对准了亚当斯,亚当斯的头号粉丝,德国著名乐评人菲利普不干了。
作为德国镜报的著名乐评人,他第二天就发表了一篇对于秦键的拉三评论。
评论里褒损有加,但批判绝对大过褒扬。
这位中年乐评人用惯用的行文风格先扬后抑的首先对秦键的极高天赋与当日音乐会火爆的现场气氛加以赞美描述,但是当他说到那段华彩时,他这样写道‘无比做作的表演几乎毁掉了整部作品。’
同日下午,镜报的最大竞争对手南德焦点周报也刊登了一则乐评,这条乐评就有趣了,但有趣的部分并不是它的撰写人是大名鼎鼎的dgg老总——沃克。
我们先说说沃克的乐评。
沃克通篇都在客观的评论这场演出。
他并没有一味的像霍普那样似是要用一己之力代替所有人的视角,沃克从头到尾只在描述自己的感受。
‘的确,伟大的作品是会被人以各种方式记录。’
‘或许我们都曾因某部音乐作品而感动,并且想象若是自己表演该作品时一定要像那部伟大的作品看齐。’
‘最好的钢琴家就是能激发听众这样的体验,他在演奏中传达着一种说服力,使我拥有了美妙的联想——如果我能像他那样演奏,我将会有何样的感觉。’
有趣的部分是沃克在最后写道——‘前天和波德莱尔的下午茶时间里,对方甚至表示愿意订制一款施坦威用以表达对那位年轻钢琴家的喜爱。’
一则小小的乐评里夹带的信息量说明了一切。
不过接着没过几天,太平洋对岸的另一家重量级刊载纽约时报也给出了一点点反应。
他们只给秦键的拉三打上了两颗星,这无异于对这场演出的否定,五星往往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现场,而两星只是一个让人难毫无颜面的评分。
可不论如何,就像老酒保说的那样,‘jian,你要出名了。’
秦键在替补出场之后的半月内,仿佛一下变成了名人。
这次不仅仅是在国外了。
629. 热搜?秦键的自我总结
8月15日,秦键的名字首度在国内上了热搜。
没有任何运营和话题制造,单纯的就是国际四大报刊的评论带来的话题流量。
华国绝大多数网民们虽然不懂钢琴,更不明白拉三,但是一个弹钢琴的同胞被国外众多媒体热评这一事对于他们来讲却很有料。
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关于秦键的个人信息、履历、照片、录像、比赛视频,统统被圈内的热心网友扒了个遍。
这时大家才知道,这位低调的同胞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国争光了。
只是当网友们迫切的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秦键的信息时,却发现再无所获。
对方似乎没有经纪公司,甚至连一个微博认证都没有。
只有一条暂就读于华国音乐学院2014级音乐学系的信息,还有一个自己创建的的校内社团。
一时间。
帅气,才华横溢,佛系,钢琴诗人,歌剧指挥,面瘫小可爱等等一些列标签被打到了秦键身上。
尽管秦键这波热度更多的是由四大报的刊登带来的。
但是无论如何,比起肖邦预选赛那一次——这一次秦键的名字已经有了破圈之势。
且不论破圈与否,单是来自秦键个人社交圈内的热情就几乎将他淹没了。
来自家人的还好,何静只是让他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干扰,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肖邦大赛。
可朋友同学社团成员的轮番电话轰炸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力感。
他觉得就是一场替补上场的音乐会而已,大家真的没必要过分去渲染。
但慢慢的,他习惯了。
尤其是胖子那句:“哥,需要经纪人吗?”
...
而对于四大报刊的评价,秦键也有自己的看法。
四大报刊里,霍普的评论在他看来实在有些夸大其词,不过秦键在心里感激这位评论人。
而纽约时报给他打出的两颗星他虽然有点恼,但是想想他们曾给波利尼的第一张专辑只打出过一颗星,他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而对于德国的两家报刊评论,他对镜报不做评价,毕竟这就是音乐世界,霍普可以踩着亚当斯把自己夸上天,那菲利普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挤兑自己,这没有什么问题。
重点是沃克的那一篇,几乎业内人士都看得出波德莱尔代表德国施坦威公司向秦键抛出了橄榄枝。
而秦键自己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眼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肖邦正赛了,到时势必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再次选琴。
关于重新选琴的问题,是个不小的问题。
而且是个又被深入的问题。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古钢琴练习,有一说一秦键几乎已经本能的将自己的触键方式及触键习惯融合了。
之前他的观念里对于不同型号的钢琴他有着明确的区别划分。
比如他认定施坦威的音色一定厚重于雅马哈,雅马哈的音色统一性一定大于法奇奥里,法齐奥里的质感一定比kawa纯净,而kawa的触键灵敏一定大于施坦威。
如果说现代钢琴总是为演奏者提供着越来越触手可得的技术便利和音色选择,那么古钢琴则是把自己所有的利弊在一开始就展现在演奏者面前。
而且它们每一台都不一样。
你想演奏古钢琴,就必须收起你对于现代钢琴的那一套,去适应古钢琴固有的特点。
这有点与时代背道而驰的味道,所以很少有钢琴家愿意在投身回到古钢琴的练习中。
但若是一个现代钢琴演奏者愿意踏上复古之路,暂时忘记追求钢琴极致的表现力,静下心来回头看看。
或许学习如何演奏古钢琴就会变成一件极富有意义的事情。
两个月下来,秦键深有感触。
他最深切的感受就是他学会了重新思考关于钢琴的声音,以往在现代钢琴上的为所欲为,在被这两个月的古钢琴练习打磨后,秦键学会了收敛。
这收敛就是他的收获,其背后就是他提升至更加精细化的键盘掌控力。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最大化的在一台现代钢琴上找到最合适的演奏方式。
这次的拉三就是一次很好的检验,在新274上,他几乎无所不能的在合理的发挥着钢琴的特性。
他确信如果那日将音乐会用琴换成cf7,他可以弹出与施坦威相差无几的效果。
这个问题他在音乐会之后也和廖林君谈过,他问廖林君是否最开始就有意想让自己在声音单一的古钢琴上树立明确的触键概念,对方的回答是:“没错。”
“不论是弦乐管乐还是键盘乐打击乐,作为一个演奏者,必须充分的了解手下乐器的特性。”
“当你对手中的乐器越了解时,你距离音乐也就越近。”
廖林君的回答就像她一开始为秦键留下的四阶段问题一样,最后不论是谁的声音,这声音还是会回到演奏者的指下。
这次的拉三就是她交给廖林君的一份月考试卷。
廖林君也很满意于这份答复,但是与之而来的新问题又出现了。
在领会了触键的深层次奥义之后,似乎摆在他面前的还是两种选择。
cf7或274s。
而且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在他看来已经丝毫不弱于决赛曲目二选一的问题了。
并且自己的决定似乎隐隐的也在被外界关注着,秦键觉得这或许是一种错觉。
但是没办法啊,谁让这段时间以来他被大家逼的有了一种公众人物的感觉。
况且,后来秦键悄悄一人在海边听过那场拉三之后,他给了一个他觉得很中肯的评价。
“弹的确实牛逼。”
...
经过了炎热浮躁的半个月,卑尔根的盛夏已经走到了八月的尾声。
随着那股热劲消退,秦键的生活状态渐渐的回到了以往。
每天按时早起练琴,找老阿萨德与老酒保上课,按照廖林君的进度开始决赛曲目的练习。
傍晚他会在海边溜溜弯,有时会碰到伊多,碰到对方的时候他会主动与对方聊聊天,一般情况下伊朵也会断断续续对他的说点什么,虽然两个人彼此之间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晚上回到小屋他会继续翻译文献,之后就是和小胖段的私密时间。
自从段宏回到法国后,秦段二人之间的湿度更加明显。
这其中背后明显有着复杂的逻辑。
时间飞逝。
九月如期而至。
630.华国九月,三个女人
九月三日,不阴不晴。
羊城。
方小鱼今天起了个大早,起床之后她再次检查起了行李。
今天是距离她大学开学的倒计时第二天,明天一早她就要再次踏上前往燕京的火车。
这一次她的身份将是一名大学生,一名来自华国音乐学院钢琴系音乐表演专业的的大一新生。
“快点出来刷牙洗脸,快点的,饭做好了!”
一声吆喝声从卧室门外传来。
方小鱼闻声将行李箱合起,麻利的拉上了拉链,起身嘴里朝着门外嚷着:“来了妈妈。”
听得出,小鱼同学心情格外不错。
简单的洗漱过后,方小鱼从卫生间来到饭厅,餐桌上两盘蛋炒饭正冒着热气。
“嘿嘿,我就知道,
说着她坐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妈,你也来吃啊。”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小鱼妈探出头,“你先吃,我把这点东西装上,马上就好。”接着转身又忙活了起来,“一会儿你先去趟秦老师家,把你爸昨天晚上刚酱的肉和肘子送过去。”
方小鱼刚拿起勺子,一听这话小脸犯难了起来,有些埋怨道:“我不是都给你们说了这次別弄了嘛,上次何老师都说我了。”
片刻,小鱼妈妈拎着两盒打好包装的酱肉从厨房走了出来,白了一眼女儿,“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马上要到教师节了。”
说着她把两个盒子放到了餐桌上,接着坐到了方小鱼对面:“到时候你不在,我和你爸也不知道人家家里忙不忙,所以这东西你提前送去我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人家觉得是小事,咱可不能当小事,咱家就这点条件能力,你还等什么?”
礼数上的东西方小鱼怎么能不懂,只是上个月她去送东西的时候何静非要把钱给她,那场面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秦键一家人的好让她觉的这个世界上好人好多,对于秦键的知遇之恩,她也比谁都记得清楚。
她想着以后等自己有能力了,一定会好好报答这家人,但回头想想母亲刚才的话,说的也确实没错。
小鱼妈:“吃完赶紧去。”
方小鱼哦了一声,拿起了勺子:“知道了妈妈。”
片刻。
“谢谢妈妈。”
小鱼妈一笑:“行了,快吃吧。”
一顿温情的早餐结束后,方小鱼拎着两盒沉甸甸的礼盒离开了家。
...
...
送东西的过程很简短。
方小鱼来到秦键家,开门的是秦刚,秦刚看着这小姑娘又拎着东西来了,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人家都拎着东西上门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来丫头,先进来。”
秦刚本打算招呼方小鱼进屋坐会。
哪知方小鱼就在门口直接把东西放进了门内,摇头道:“不了不了。”
接着她传达了一下父母的心意。
最后一句“师爷爷再见!”,转身就下了楼。
这叫的秦刚是一脸尴尬,但按情理这叫法也合乎实际。
“慢点哟丫头!”‘
看着蹦蹦跳跳下路的身影,秦刚摇头苦笑,接着关上了门。
就在这时,小卧室的门被推开。
何静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对着客厅道打量了一圈,接着好奇的看像秦刚。
秦刚指了指脚下的礼盒,解释道:“这不是快教师节了吗,刚才秦键那个学生来了,又来给送东西了,我寻思招呼进来坐会,结果那丫头放下东西放人就跑了。”
何静看了看门口的礼盒,点头表示知道了。
“静静,你这是准备走了吗?”秦刚问道。
何静:“嗯,中午有课。”
秦刚点头:“没啥别的事今天尽量早点回来,下午咱们去你姥爷家吃饭。”
“放心吧秦老师。”
何静应声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家。
...
10点37分,何静驾车赶到了博尔。
中午下了课后,在叶一的相邀下,二人来到了校门口的川菜馆。
自何静回到博尔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时常会一起吃个午饭,偶尔还会看场电影或逛逛商场。
有时晚上两人也会拿着手机聊聊天。
起初的聊天话题自然是离不开秦键,不过话题也只是停留在一些很浅显的日常上,没有什么深入。。
虽然何静能察觉到叶一在关于‘与秦键之间的事情’上对她有所保留,但她还是明显的能感觉到对方对秦键的印象极为深刻。
只是在后来的一次聊天过程中,何静得知秦键已经很少与对方联系之后,两人之间关于秦键的话题就少了。
或许是下意识的回避,或许是她不知道站在一个姐姐的立场她该对此说点什么。
对于感情的问题她也是空白。
不过对于叶一这个女孩,何静心里是有些喜爱的,这不单单是因为秦键的关系。
叶一身上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纯白质朴,那感觉让何静觉得很美好。
有时何静也会假想如果这个女孩可以在未来陪伴在秦键身边,想来也是秦键的幸事。
每每想到这里,她脑海中就会不自觉浮现出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那个她还未曾谋面的段家女孩,同样也是一个优秀的女孩,而且对方与秦键也处于一种不清不楚的情感中...
有些事她说不好,两个女孩她都不好说。
但就目前秦键的个人发展前景来看,那个段家女孩的个人情况似乎更符合秦键维未来的事业轨迹。
只是未来究竟会往何处发展她也不知道,或许未来秦键身边的人并非二者中的某一个,另有其人?
思绪间,叶一已经点好了菜。
叶一打手语问何静还想吃点什么,何静看了下菜单,接着划掉了夫妻肺片和麻婆豆腐,只留下一大份水煮鱼。
“上次就没吃完。”
说着她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叶一抿嘴,一手夹住两颊,向下收拢五指,打手语道‘姐姐,你太瘦了。’
何静已经很熟悉‘姐姐’的手语,不过叶一抚脸的表达她没太看懂。
见何静迷惑,叶一抬手上下比划了一个s的曲线手势。
何静:“你说我瘦?”
叶一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何静:“你可比我瘦。”
叶一忙摆手,接着在胸前撑开手掌,掌心向下微微的压了压,示意对方‘我矮。’
何静摇头夏笑道,“你的身材比我好。”
632. 热腾腾的饺子,令人头大的肖邦‘1’或‘2’
一顿欢乐麻辣的午饭就在两个女人探讨如何保养身材的过程中结束。
饭后,两人回到了学校。
琴房一楼分开前,叶一问何静今晚是否有空转转街,何静约叶一改天。
于是两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琴房,等待起下午来上课的学生。
两节课的时间一晃而过。
...
下午下课后,何静匆忙赶回羊城。
五点一刻,一家三口人开车赶去了老人家。
今晚秦键姥姥饱了饺子。
按照惯例今晚这样的的饭局何静一定会给秦键打视频电话。
今天也没有例外。
五口人的饭刚吃了没几口,秦键姥爷忙催促何静道:“静静啊,赶紧给秦键去个视频。”
“好,姥爷您等下,”说着何静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给秦键拨了个视频,然后把手机交到了方老爷子手里。
视频很快被接通。
“啊,姥爷..姥爷..”
“姥爷!”
手机屏幕上刚模糊出现秦键的脸,接着就传来了秦键断断续续的声音。
方老爷子隔着屏幕又见着大孙子,一时高兴的不得了,忙端起了手边的一盘饺子对着摄像头大声说道:“你姥包的饺子,还热着呢,来吃!”
手机里秦键啊的一口长开了嘴:“姥爷你喂我!”
秦键的话让一家人都乐了。
饺子肯定是吃不上的,不过秦键挨个和家人说了几句话,最后电话回到了何静的手里。
“大明星曲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都没点动静。”
看着屏幕里正坐在琴室内的秦键,何静打趣道。
屏幕里秦键一叹,“唉,姐,你是不...”.
视频卡住,屏幕上秦键张着嘴,瞪着眼,绝望的一动不动。
片刻后,视频被挂断,秦键的电话过来。
何静接起。
“姐你是不知道——。“
接着就是一段长达两分钟的诉苦。
对于秦键的苦衷何静深表理解,关于比赛曲目的选择问题,她前不久也刚刚经历过,尤其是对于两首都想演奏的曲目。
五十州钢琴大赛的决赛曲目她犹豫了很久,最后几乎是在曲目提交的截止日期才将普二协奏曲报上去,而她最处的打算是上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何静:“师姐怎么说?“
秦键:“林君姐让我自己决定。“
何静一叹,也确实,决定比赛曲目这种事最后还是得由自己决定,尤其是这种顶级的国际大赛。
曲目的抉择几乎可以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何静:“别急,时间还有,再好好斟酌一下。”
秦键也是一叹:“唉,对了姐,我今天还准备晚点给你打电话呢,爸妈的护照办拿到了吗?”
何静:“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定好了出发的日子我提前告诉你。”
秦键:“好的姐,我知道了,那你们快吃吧,我看你们刚开饭。”
何静:“嗯,你快练琴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秦键:“嗯嗯,放心吧,那挂了啊。”
何静:“拜。”
秦键:“拜。”
...
收起电话,秦键又是自顾自的一叹,接着再次陷入了思考。
最近这一段他的遭遇可真是与来卑尔根之前那一段完全反了过来,
在国内的最后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为第三轮比赛的奏鸣曲曲目选择犯愁,那时他不知道该选哪一首是因为三首他都不来电。
而现如今他再次陷入了最后一轮曲目的选择困难中,这次他的问题是两首协奏曲作品他都很喜欢。
肖一自是不用说,不论是三个乐章中的哪一章,都曾在午夜梦回时打动过他。
在秦键心目中,肖一是一首动人的诗篇。
尤其是第二乐章。
就像肖邦自己对于这个乐章的形容——‘它富于浪漫气息,具有宁静而相当优郁的性格,它要表达这样一种印象:人们凝望动人的景色,心中唤起美好的回忆,仿佛在迷人的春夜月光下的梦境之中。’
这种美轮美奂的感觉令秦键神往。
对于这首作品他有一种强烈的表达欲,这表达欲里想倾诉的内容是他在任何版本中都没有听到过的。
如果能在到最后的决赛,他想把自己对于肖一的理解演奏给每一个人听。
这是单从他对于曲目本身的角度出发来说。
从比赛选曲的角度来说,肖一‘中奖’的几率也远远超于肖二,这是肖邦大赛的历史。
历届肖邦大赛冠军几乎都选择了‘肖一,’虽然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传统,但似乎确实是这样。
冠军人选是评委席上的人物们给出的答案,而评委席上的大人物们有近四分之一都是历届肖邦大赛的冠军。
秦键不得不考虑他们最后的心中偏好,如果他们更青睐于那些选择‘肖一’的选手呢?
但是。
对于肖二秦键又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最初在准备这两首作品的时候,,当秦键得知肖二这首作品的创作背景是肖邦陷入一段单相思才写下来的时候,他便对这部作品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因为这个单恋的女主角并不是乔治桑,而是一个普通的音乐学院的声乐系女生。
要知道肖邦一生只写了两部钢琴协奏曲,其中一部就是写给那名女生学的。
这不得不让秦键感兴趣。
随着继续的深入了解,秦键在搜集的资料中找到了一份肖邦的书信。
书信中肖邦写道:‘这半年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梦到她【声乐系女生】,但是还是未跟她交流半句,我就是在思念她之中写下了慢板乐章。’
于是秦键带着这种情绪再次聆听肖二的慢板乐章,之后他沦陷了。
虽然音乐史上众说纷纭,有乐评人说这首作品是肖邦决定去法国之前留给祖国的饯别礼,有史学家说这部作品是肖邦在描写自己的初恋。
秦键知道肖邦走了,秦键也不管肖邦最后和这个女学生恋了没恋,但是他确定自己确实从这部作品的慢板乐章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暗恋味道。
酸酸的,胀胀的,痒痒的。
“这感觉太美妙了。”
秦键同样想在赛场上去演绎这个段落。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里且不说哪一首是熊掌,但只能选其一是没法改变的。
练到晚饭前,秦键最后过了一遍肖二协奏曲的第二乐章,接着便离开了琴室。
晚饭结束后,他在坊间里找到了正在忙碌的老酒保。
“大爷,我定的钢琴到了吗?”
634. 搬进屋的新钢琴
一周前秦键摆脱老酒保的团队帮他调制一台钢琴,并不是普通的调制,秦键当时明确的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并提供了一份精准的数据。
这份数据的来源当然是来自克里斯的中级钢琴指南,他一方面想感受一下克里斯系数下的钢琴质感。
另一方面他也想做一个小小的测试,他想看看老酒保和廖林君两位制琴专家怎么评价他提供的这份‘精准’数据。
虽然只是在一台状态良好的一般钢琴上做做手脚,但是秦键还是抱着不小的幻想,毕竟是克里斯留在指南里的东西。
顺便他也确实需要在他的小屋二楼里安置一台钢琴了,最近被两首肖邦协奏曲折麽的他时常因为大半夜手痒而摸不到琴至身心不能满足。
“今天下午刚调好,我正准备叫霍克去通知你。”
“来吧。”
老酒保说着让秦键跟上他,两人来到了坊间一角。
角落里一台盖着棕色防水琴布的立式钢琴正安静的等待着。
老酒保掀开了琴布,漆黑的钢琴露了出来:“你试试吧,你的设想你不错。”
秦键坐到了漆黑的钢琴前,抚摸了下琴盖,单从外形看这台琴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台普通的yamah。
掀开琴盖,秦键轻轻抬手感受了一下低音区。
浑厚的声音让他觉得很充实,尤其是琴键反馈给他的左手触感。
接着他演奏了一段悲怆第一乐章的引子部分。
一旁的老酒保听着也频频点头:“低音确实还不错,不过高音不太如人意,按照你设想的琴弦参数,我和霍克尝试了不同松紧状体下的定弦钉咬合度,但是结果都不太好。”
听着老酒保的话,秦键直接将右手移动到钢琴的最右端,从上至下划过了一道半音阶。
他的手指运动速度不快,在每一个触键中他都仔细的聆听着空气中琴弦的震动。
确实如老酒保所说,整个高音区都处于一张半紧不紧的状态,声音的共鸣感不足。
不过值得称赞赞地方是虽然在调制方案上改变了yamah原始的参数,但是yamah原有的触键反应并没有因此折损。
整体来说秦键觉得这次的小小尝试还算是收获不小。
再好的微调也要看琴本身的品质,这台yamah本就是台中端乐器。
秦键设想如果将高音区的琴弦换做再高级一点的钢线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虽然这一点克里斯并没有在指南中提到。
又跑了几组琶音,秦键收手停了下来,转脸笑道:“辛苦了大爷,就这样吧。。”
老酒保:“需不需要换一台,我的客厅里还有一台闲置的132。“
秦键起身扣起了琴盖:“不用麻烦了,这台琴我就是用来晚上磨磨手,琴室里的那台132够我白天用了,快要比赛了,沈老师建议我最近在不同的钢琴上练习。”
“也是,”老酒保点头,“一会儿我让霍克找两个工人帮你把钢琴搬上去。”
秦键:“麻烦了大爷,最后我还有个小问题,如果将这台琴的高音区琴弦换成质地更高级的钢弦,高音区的问题会得以改善吗?”
老酒保思索了片刻,“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只能说如果单独更换高音区的琴弦或许会让高音区的音质得意改善。
“但整个钢琴的平衡参数就会被打破,然后需要再次全方位调整,而调整过后,你可能会发现中音区或低音区的一些触键又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想想也是,秦键暗忖,他还记得cf7的发布会,j吉野拓真的发布会上的精彩发言他至今难忘。
在琴坊两个月的生活,看着工人们每天在车间里忙活,耳濡目染下,秦键又又动了一些以前的小心思,毕竟他掌握着一些‘特别’配方。
只是造钢琴并不只是掌握着几套参数就可以创造奇迹的。
秦键一叹:“明白了大爷。”
老酒保咧了下嘴:“別泄气jian,你这次提供的这套参数已经相当有趣了,如果有兴趣,你未来的时间还足够长。”
...
...
半小时后,在霍克与两个工人的帮助下,这台被秦键命名为‘小黑’的改装版yamah立式钢琴被搬到了他的小窝二楼。
钢琴紧贴着墙摆放在窗口,他可以坐在床上练琴,左手是写字台,转头就是大海。
屋内空间虽然更加狭小,但这感觉真的挺棒。
送走了工人,秦键并没有在练琴。
翻译了会文献他就上床了,段冉还在练琴,闲来无事的他再次打开了空间。
目光再次移到了两枚金灿灿的神秘勋章上
【金色演奏勋章】
【物品介绍】:一枚象征着钢琴届的荣誉徽章,只有顶尖的钢琴家才可佩戴。
【使用方法】:暂未开放
“唉~”
卑尔根音乐节的救场风波上,秦键在ossia华彩段落获得了这两枚勋章。
看得出两枚勋章不是凡品,物品框闪烁的金光刺眼。
但暂未开放的功能却让秦键心里着实有点痒。
自从在上次的碎片收集奖励的四个选项中的看到‘打折卡’后,秦键就知道这个空间还有大把的未知可以供自己开发。
可从莫扎特音乐大赛结束后他逐渐的脱离了靠空间升级的发展方向,走向了一条属于自己规划的路线。
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对空间有着一种强大的猎奇心理。
相比起那些能够直接增强自身钢琴演奏实力的道具,他喜欢空间里提供的那些音乐史中的奇闻逸事。
比如车尔尼的书信,莫扎特的遗愿,夜女王的故事,每每看到那些东西都会让他有一种沙海拾贝的感觉。
当一个养成收集类的高级虚拟游戏玩也不错,秦键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升级。
原本他以为是一直匮乏的崇拜值所阻碍他没有升级,但现在他手上已经重新拥有了45700+的数值时,他还是没有升级的打算。
“等肖赛结束之后再说吧。“
最后看了一眼两枚金色的勋章,秦键打开了克里斯钢琴的中级指南。
...
半小时后。
634.‘我要来咯~’老阿瑟德的最后一课
秦键阅读完了最后0.01%的内容。
‘在艺术领域中,我们需要牢牢记住——‘真实’与‘正确’这两个术语都是主观的。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结束,这本伴随秦键一年半的卷轴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了背包中。
“叮。”
叮的一声,就像初级指南阅读完毕之后一样,出现了阅读至百分之百的提示音响起。
“叮,阅读进度完成奖励开启。”
空间面板上,两个画着问号图案的精致礼盒出现在了秦键面前。
“契约者可以支付一定的崇拜值来开启以下任意惊秘礼盒,第一次开启需支付点崇拜值,第二次需要5000点崇拜值。”
“奖励选择倒计时三分钟,现在开始。“
熟悉的提示音,熟悉的套路。
只是如今秦键已经今非昔比了。
有崇拜值就可以任性,秦键直接选择将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一个盒子给了秦键一个小玩意,类似于低配版的克里斯疯狂药水,虽然使用之后没有任何副作用,但只能获得固定?2的崇拜值获取翻倍效果,能持续10分钟。
第二个盒子还不错,给了秦键一份舒曼童年情景套曲的手稿。
舒曼的钢琴作品对于钢琴音乐史的发展绝对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只是秦键还没有开始练习。
“段冉应该很喜欢这份手稿”
大致翻了翻,秦键觉得还蛮有趣,舒曼的手稿里对每一首单独作品都有一些独特的注释,注释里还总会提到克拉拉的名字。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秦键随手将面板关掉,拿起手机接起视频。
“你在干嘛,都不回我信息!”
面对段冉的质问,秦键偷瞄了眼信息,接着说道:“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段冉:“好啊,你看到了还不回我!”
秦键很想说他是刚刚才偷看了一眼:“我这不一直在等你,刚一直在看书。“
段冉哼哼了两声,接着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我的请假批准已经通过啦!”
因为要参加肖赛的原因,段冉一周前向学校提交了两个月的请假申请。
秦键:“那岂不是说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段冉:“是啊~“
两个人隔着屏幕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片刻。
秦键心思一动:“你,想提前来找我吗,卧室里今晚刚搬了台琴。”
段冉嘻嘻一笑:“我下午已经订票了~”
秦键:“真的!?”
段冉:“想不想我。”
秦键:“嗯。”
段冉:“嘿嘿,我也好想你,不过我要晚几天才能到哦~”
秦键:“几天?”
...
次日一早,秦键倍感精神的离开了小屋。
段冉的即将到来并没有打乱他的今日安排,吃过早饭他直接来到了阿萨德的小屋。
屋内伊多正在练习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秦键进屋之后,阿萨德示意他先等一会。
于是秦键悄声的坐在一角安静的听了起来。
伊多的肖一,或者说伊多的肖邦有一种另类的解读。
秦键每每听伊多演奏肖邦都会被音乐中充沛的情感所感染,那里有一种极为真挚的热情,却又无比朴实。
不同于大多数钢琴演奏者演奏的肖邦,通常的演奏者包括秦键本身,都是在以一种‘浪漫’‘诗意’在演奏肖邦,而伊多的肖邦像是从头到尾都在演奏一种思想,他连贯不间断的气韵和丰富的思绪会引人入胜,却又不至深陷。
二十分钟后,伊多的后两个乐章全部结束。
秦键轻轻的送上了几个掌声。
突入其来的掌声似乎惊动了刚从专注撤出来的伊多,只见伊多闻声身体猛地抖擞了一下,惊恐的转向了掌声,再见到是秦键之后目光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秦键忙抬手为自己的鲁莽向师徒二人致歉,伊多似是感觉到了秦键的表达,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没关系。’
老阿萨德也笑了笑,他摸了摸伊多的头,又看向了秦键:“谢谢你的掌声,你们是朋友。”
接着老阿萨德和伊多讲了几句之后,接着和秦键来到了外厅,里面的伊多继续练了起来。
阿萨德冲泡了两杯咖啡端到了小桌子前,一杯摆在了秦键准备好的笔记本前,一杯放到了自己的教案前
“谢谢您。”秦键端起咖啡吹了吹,喝抿了一口,接着抬头问道,“阿萨德老师,伊多决赛的曲目确定了吗?”
老阿萨德点头:“嗯,虽然没有抱什么进决赛的的希望,不过他会报第一号协奏曲。”
最终的决赛名额只有六到十人,包括秦键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80人的名单里挤进最后的决赛名单。
秦键:“那可不一定,不到第三轮的最后揭晓,没有人知道谁将进入觉最后的决赛,我觉得伊多的肖邦弹的很棒,在情感的表达上,他比很多选手都要真诚。”
秦键的话让老阿萨德一笑:“你说的对,但愿你们都能进入决赛。“
接着,“你呢,最后的曲目决定好了吗?“
秦键苦笑,他把自己目前的情况毫无保留的讲给了阿萨德,“所以我还是拿不定主意,而且这个事情谁也帮不了我。“
老阿萨德:“确实,时间不多了,你要抓紧了。“
秦键点头:“您说的是。“
老阿萨德:“来吧,今天是我们这学期的最后一课。“
...
...
秦键在卑尔根的最后一节对位课上,老阿瑟的前半节课讲了很多关于作曲理论知识,后半节课老阿萨德主动的第一次与秦键讲起了肖邦。
这也是秦键第一次听到一个真正作曲家对于肖邦作品的解读。
“肖邦的每一首作品,其中不仅仅有节奏、有织体、有旋律,更多的是一种来自作曲家灵魂深处的情感,在这样的情感中,我们所应该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跃然于纸上的音符和藏在背后的故事,是应该有肖邦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爱国主义精神。”
“灾难只是暂时的,善良国度的人民最终一定会重新拾起记忆中的完整的家。”
“音乐与人生,皆是如此。”
635.记者会,来自波兰的动静
随着肖邦大赛的正赛临近,在八月刚结束的‘肖邦与他的欧洲音乐节‘后,华沙沉寂了没有多久的街头再次热闹了起来。
因为再过不久,第17届肖邦大赛的正赛就要拉开帷幕了。
9月12号下午14:00,肖邦研究院召开了一次记者会议,主持会议的是本届评委团主席拉法特.布兰哈诺。
这是正赛的第一预热,也是赛前的传统。
按照惯例,布兰哈诺要面对来自各国记者的采访,虽然都是些老掉牙的问题,但秉持着一丝不苟的肖邦精神,布兰哈诺必须带领着团队完成这场记者会。
记者会的现场布置的很有人情味,发言席上伴着一个卡通的肖邦玩偶,布兰哈诺就坐在正中央。
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苟言笑,但时不时拿起玩偶摆弄一下的行为还是让众多台下记者可以感觉到这个被外界传闻的过于严肃的钢琴家也有可爱的一面。
米国记者:“拉法特先生,现在肖赛已经是全球最权威的钢琴大赛之一,请问1927年举办第一届的契机是什么?”
布兰哈诺:“1927年的时候,当时世界上已经有了许多出名的肖邦演奏家,他们以不同的方式去演奏肖邦的钢琴曲,而这些钢琴家们希望能对波兰的文化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以便帮助他们更好地诠释肖邦的音乐。”
“当这一需求被波兰人发现后,便出现了第一届肖邦钢琴大赛。”
“我们需要帮大家找到‘原味’的肖邦。”
荷兰记者:“关于您提到的——原味肖邦,请问标准在哪里,是指对于肖邦自由速度的把握吗?”
布兰哈诺:“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的标准,每一种音乐都有其各自的特点,这不是任何的科学分析可以讲清楚的事情,这与音乐的精神内涵有关系。”
“肖邦音乐的最大特点在于音乐中的时间进行,这里面有一种特殊的精神解读,同样的一首圆舞曲,两个优秀的肖邦演绎者会用不同的方式来演奏,但呈现给我们的音乐效果绝不可能一样,或许其中一个会在谱面时值上做一些延长的处理,而另一个会在整体的节奏律动上下功夫,但无论他们如何理解演绎,最终都逃不开关于音乐在时间上的进行。”
“而想要感受肖邦音乐的速度就必须要抓住波兰音乐的精神内涵,肖邦在波兰民族音乐的熏陶下长大,他的音乐里有一脉相传的波兰精神。
德国记者:“那么我们能否说‘评判肖邦作品的演绎’,其实是存在一个硬性固定标准的?就是您刚刚提到的波兰精神。”
布兰哈诺:“不不,其实所谓的抓住波兰音乐的精神内涵就是接近肖邦,走近肖邦,你知道‘肖邦和他的欧洲音乐节’,其实应该更名为‘肖邦与他的世界音乐节,’因为我们一直都在寻求对肖邦的创新解读,除了今天出现的已经非常有趣的演绎版本之外,我们还想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如今,对肖邦音乐的很多新发现,其实来自远离波兰的华国、曰本等亚洲音乐家。”
“他们的演奏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们所演绎的肖邦往往都带有自己文化的根源,如果一个亚洲钢琴家来到欧洲,弹奏肖邦的乐曲,却只是尝试着模仿一种‘波兰味’,那实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一味的模仿,是对艺术的扼杀。”
德国记者:“感谢您的解答,不过说到这一点,似乎本届大赛的预选赛阶段就出现了一个来自亚洲的年轻钢琴家,他就是用一种复刻般的模仿演绎了各个时代钢琴大家的肖邦,对此您怎么看待?”
德国记者的话让在场不少人一时间都想到了那个前一阵在卑尔根音乐节上出尽风头的华国青年演奏家。
片刻。
布兰哈诺笑了笑:“那是个有趣的年轻人,我们必须得接受任何一届比赛都会有一些别致的人物出现,就像第五届的安德烈.柴可夫斯基,第十届的安杰拉休伊特,他们的出现或许让评委们头疼,但也会让本赛本身变的更加有观赏性。”
德国记者:“那么您的意思是他的这种做法符合评委团的评判标准?”
布兰哈诺顿了顿:“预赛的情况是这样的。
“这个环节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只需要筛选出具备基础技术素养的选手。”
“这个阶段出线的名额很多,能达到最低要求的演奏者都可以晋级正赛。”
曰本记者:“拉法特先生,据调查统计近几届肖邦大赛的公开赛入围小名单中,来自亚洲的参赛者所占比重越来越多,这一届更是有34名亚洲选手晋级,首次在晋级名额中超过了欧洲,这一趋势是否说明亚洲整体的钢琴发展水平已经有了超越欧洲的势头?”
布兰哈诺:“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但不得不承认越来越多的亚洲钢琴家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展露头脚,这是整个行业的幸事。”
随着记者们的一个有一个问题,四十五分钟的记者会很快就过去。
最后,一名来自法国的记者问道:“如今越来越多的音乐会都开始尝试网络直播的方式,肖邦大赛是否也会根据网络时代做出变化?”
对此布兰哈诺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就像刚才提到的,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已经给古典音乐的发展带来的机遇,虽然我是一个比较老派的人,但当我们真的需要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我们会听取更多年轻人的意见想法。”
喧闹的掌声下,第十七届肖邦大赛的第一波预热结束。
当天晚上,这场记者会便传遍了全球的古典音乐圈。
五年一段的钢琴届盛事就此拉开了最后的倒计时。
9月16号,距离选手报们前往华沙报道的时间还剩13天。
卑尔根。
小镇。
秦键在结束了上午的第二轮曲目练习后,中午一点半离开了小屋二楼。
离开之前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顺便刮了个胡子。
接着开上了老酒保的老爷车,去向了卑尔根机场。
636.电话部署,原地吞下的唾液
结束了老阿萨德的最后一节对位课后的第二天傍晚,秦键和老酒保在琴坊里也把课程暂停在了研究副七和弦的模进中。
秦键为期一个暑假的课程算是就这样告于段落了。
之后的几天里,秦键的生活相对闲散了许多,专业上除了每天花一定时间过过比赛曲目就是坚持不懈的翻译文献。
其余的日常生活上,有时白天他会在车间里跟在老哈林和廖林君身边学习一些关于钢琴制造的知识。
有时傍晚饭后,他会在老阿萨德的拜托下推着伊多到小镇里转转。
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在两个月的直接间接相处下,已经进展到了可以算得上是不错的阶段了,至少在秦键以为是这样,他结交了一位特殊的朋友。
当然,一般老阿瑟德也会陪同二人一起,以免出现一些秦键应付不了的突发状况。
关于肖一or肖二的选择问题秦键已经放弃,他想着一切看到时候的心情如何,或者哪天临时兴起他就突然有了决定呢,反正两首作品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还专门找过一趟老哈林,让那位钢琴活化石一样的老人家帮他分别听一下两首协奏曲,老人听后直言告诉他:“你的第一号协奏曲让我想到了一位老朋友。”
这位老朋友自然说的是鲁宾斯坦,这让秦键有点受宠若惊,虽然他不是特别喜欢鲁宾斯坦演奏的肖邦。
剩下的时间,秦键基本都在调整自我状态和等待中度过。
随着比赛的临近,他需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回那种竞技状态。
等待自然就是小胖子段了。
秦键从没想过对方的稍微晚几天一晚就是十天。
老实说这个等待的过程很煎熬,如果段冉不说要来,或许秦键也不会抓耳挠腮的等,可是对方释放了一个信号,然后又迟迟不现身。
这就像用一盘香气肆意的美食把他的所有食欲都都高高吊起,然后让他摸不到,吃不着,只能一口又一口的站在原地将被催生出的唾液咽下。
不过好在时间向来说话算话。
...
...
秦键抵达机场停车场的时候,距离段冉的航班还有三个小时。
是的,他提前了3个小时出发。
他有计划,他打算想办法让段冉来偿还他这三个小时。
前两个小时过得还算快,他用这两个小时又重温了一遍海上钢琴师。
最后的不到一个小时里,他现给陈唐杰打了个电话,两人就社团新学期的计划又交涉了一番。
秦键让陈唐杰把亚大与奇拉的乐团分谱发下去,让各声部首席带着各声部先练。
“声乐部分你回头和仟夏单独商量一下角色人选,主要以她的意见为主,另外等大家练的差不多了你就找夏冬指挥约约时间,让他给大伙排一排,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
电话那头陈唐杰连声嗯道,“这些你就放心吧,现在的问题是钢琴声部怎么办,你和夏树都不在,谁来负责钢琴声部?”
这个问题秦键已经想好了,“今年的新生专业复合结束了吗?”
陈唐杰:“昨天就完事了,我们几个还去看了。”
秦键:“这样,你一会给方小鱼打个电话,把钢琴声部的谱子给她,让她抓紧时间练。”
陈唐杰:“行我知道了,这边要上课了,回头群里说。”
秦键:“嗯嗯。“
挂了陈唐杰的电话,秦键想了想,接着还是给方小鱼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
“师傅!“
伴随着各种嘈杂的乐器声,秦键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琴房,接着对着电话表扬道:“不错不错,挺刻苦。”
方小鱼:“嘿嘿,怎么了师傅,您有什么吩咐?”
秦键:“昨天的专业复合考试怎么样,发挥的还可以?”
方小鱼:“还可以,不过我觉得还能更好。”
听着方小鱼元气满满的话,秦键很欣慰,“接下来你就按照我上个月发给你的那两套基本练习练,先练上两个月,之后的等我回去再说。”
方小鱼:“放心吧师傅!第一本我已经练到第7条了。”
秦键心道这进度着实有点快:“不要贪快,要踏踏实实的把每一条练好才能开始下一条,一会你把四五六条录个视频发给我。”
方小鱼:“我懂,一会就发给您!”
秦键:“小鱼,再给你个任务。”
方小鱼:“师傅您说。”
接着秦键把社团排练和钢琴声部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最后,“这个声部原本是你夏树学姐弹的,现在交给你了,今年年底我要带着这部作品去德国参加一个大型比赛,你要好好准备,到时候带你出去涨涨见识,明白吗?”
秦键这一番话着实又给方小鱼带来了一波强烈的冲击,她这连华国音乐学院的琴房楼还没走熟悉呢,这随团出国参加国际比赛的事情就被她赶上了。
自从上过羊城春晚之后,她便喜欢上了那种在舞台灯光下的感觉。
随着她真正的来到华国音乐学院之后,她才感受到来自五湖四海的钢琴系同学都是当地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与同学们的一段相处下来,方小鱼才知道自己在各个方面都还差太多。
但与此同时,从她所仰慕的那些钢琴系同学们的嘴里,她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秦键,秦键这个名字在钢琴系新生的嘴里就如同神灵一般,甚至不光是她的同级同学。
这让她骄傲,也让她自惭形秽。
她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老师是秦键。
她必须继续努力,努力到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
有了新的任务,方小鱼自然也有了新的冲刺目标。
“放心吧师傅,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
秦键自然放心,在考虑这个钢琴声部人选的问题上,他从几个人选中最后挑了方小鱼。
要说没有私心是假的,但他认为方小鱼努力过后不会次于其他几个人选,而且他知道方小鱼一定会努力。
秦键:“尽力也要在适可而止的前提下,回头你陈师哥会把谱子给你,拿到谱子先预习,做好功课再开始练,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小鱼:“明白!师傅!”
秦键:“行了,你继续练琴吧。”
方小鱼:“师傅再见!祝您比赛顺利!”
挂了电话,秦键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从老爷车上下来,他来到了机场t2航站楼的接机口。
今天下午的人可不少,一波接着一波从接机口走出。
很快。
又一波人群中,一道格外显眼的高挑身影正推着秦键熟悉的那个旅行箱,缓缓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望着头戴棒球帽,只是一身旅行简装打扮的小胖段。
片刻。
秦键依然能够原地吞下一口被催生出的唾液。
他的喉部动作很隐晦。
637.谁的dear?从壁咚开始的归途
喧嚷的出口,段冉推着箱子抬头张望间,几乎一秒就在接机人群中看到了秦键。
一时间,表情里满是小得意。
她似乎在用眼神传达‘我一下就找到你了哟~’
伴随这喜悦,她自然还是有点小紧张,或者说每一次见面前她都会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见面前总是幻想着各种见面的画面,而看到对方的那一瞬又回莫名心跳加快。
甚至这次她还多了一丝尿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的确如此,不过她不会让秦键知道的。
这次段冉戴了帽子,秦键没戴,不过秦键还是钻到帽檐下光明正大的偷亲了对方一口。
这次段冉没咬他。
“辛苦啦。”
“辛苦啦。”
“这次的箱子好轻啊。”
“谁让你上次嫌我带的东西多。”
“难道不是因为夏装轻?”
“已经要秋天了好不好!”
...
...
一出机场,段冉就被航站楼外景五颜六色的玻璃墙所吸引。
“好漂亮。“
确实,秦键第一次从这个机场走出来的时候也感叹过,“是啊,这里的很多建筑都是这样,一会儿到街上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来到了停车场,秦键一把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座上。
“波特叔叔的车好红。”段冉打量了一下老酒保的老爷车,说道:“出发!”说着拉卡车门欢乐的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
段冉知道秦键会开车,但这是她第一次坐在秦键的副驾位,心里格外激动。
一时间这摸摸,那摸摸,脸上写满了开心。
秦键看的有趣,一笑也跟着上了车,轻声道:“系好安全带。”
“嗯那。”
段冉听话的将安全带挂在身上,身前立马勒出了两道优美的弧线。
秦键斜视,偷摸的瞥了几眼。
段冉见状心中一笑,抬手摩挲了一下秦键消瘦的小巴,嘴上说道,“别看啦,开车啦。“
秦键本来已经踩到了油门上,被段冉这么一捏,感受着对方热乎的小手,再听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语气。
下一秒。
他抬手将车熄灭。
“嗯?怎么了?
在段冉疑惑的目光中,秦键转脸一把搂住了对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唔————唔————“
片刻,一顶小白帽落到了段冉的大腿上。
“唔~”
...
五分钟后,红色老爷车开出了停车场。
向着市中心驶去。
“口红好不好吃?”
“不好吃。”
“哼~男人。”
“是不是很气?”
“.....幼稚。”
...
车子驶到了沿海公路上。
面迎海风,背靠斜阳,段冉索性自己把帽子再次摘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接着从包里取出了一副墨镜带在了脸上。
享受着这惬意一刻,段冉问秦键想不想听音乐,秦键接着打开了车载cd。
正播放的是秦键来时路上听到一半的旋律,贝多芬的第五小提琴奏鸣曲‘春。’
明亮的弦乐在钢琴的伴奏下栩栩如生。
音乐中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我要是会拉小提琴就好了。”段冉嘟嘴道,“这样你就可以给我弹钢伴了。”
这转折,秦键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小提琴呢。”
段冉:“没问题啊,虽然我不喜欢弦乐,但是我喜欢我拉小提琴然后你给我弹钢琴伴奏呀。”
秦键:“呃...”
女人的想法真是,真是,真是的。
段冉:“我饿了~”
秦键:“今晚有大餐。”
段冉:“哇!”
...
伴随着悠扬的春,车子很快驶进了市区。
秦键按照老酒保当时带他回小镇的观光路线,将车开到了一条两侧都是五颜六色的彩色建筑街道上,
他放慢车速,一边开着一边给段冉讲了起来。
“这条街被当地人叫做彩色房子街,不过大爷说北欧的几个国家到处都是这样的建筑。
段冉小鸡啄米的点着头,四处张望。
“那栋独立的欧式建筑也是一处格里格纪念馆,不过有经验的游客都不会来着,卑尔根南郊有一处格里格的故居,我一直都想去看看,等过两天我们开车去转转。”
段冉:“好!”
车子转过一个路口向北行驶了三公里多。
段冉指着西边的一个广场问道:“那就是举办格里格音乐节的地方吗?”
秦键点头道:“,就是这,那个灰色的方形建筑就是格里格音乐大厅。”
忽然,秦键踩了脚刹车,停在了一间餐厅门口。
段冉疑声:“怎么啦?”
接着她顺着秦键的手指方向抬起了头,看见餐厅的招牌后,顿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这就是你们那天吃饭的地方啊。”
“是啊。”
秦键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那晚与段宏吃饭的场面,两个人的对话历历在目。
“那晚我很紧张。”
不过这话遭到了段冉的质疑,“可是我问我爸的时候,他说你一点也不紧张。”
秦键撇嘴:“装,也得装作很淡定,这可是我一次见你的家长。“
说着他看向段冉:“你说是不是?“
段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很想提示对方一下‘这不是第一次,’但此时又还不是时候。
秦键的话她懂,在得知两个男人就要提前相遇的时候,她内心是很紧张的
无论如何,段宏都是她的父亲,所以段宏对于秦键的印象对于她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
但是现在回头再看,她所有的担心都可以化作小幸福了。
所以她探头在秦键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还轻轻的说了句:“爱你哟~”
忽如其来的气氛让秦键紧了紧嗓子,“呃,开车开车。”
他本来也想说点什么,但是他觉得大街上太吵了。
...
再次上路的两人明显加快了速度,段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秦键的二层小窝了。
秦键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嘴上不会这么说。
最后在路过那座卖鳕鱼的大卖场时,两人买了一大堆的食物,足足花了秦键900多克朗。
其中有食材,也有零食,食材是今晚自助烧烤要用到的,有鳕鱼三文鱼生蚝熏火腿和牛肉等一系列果蔬。
零食就是单纯的零食,段冉的床前口粮。
继续上路。
“我先吃包薯片可以吗。”
“不行,一会儿就到了,留着肚子晚上吃肉。”
...
...
六点三十七分,老酒保的老爷车安全的回到了琴坊。
此时琴坊众人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院落里,大家好奇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高挑小女人。
秦键正打算为众人介绍,只听西边一声“哇哦。”
众人望去,老酒保正穿着他的工装背带裤走了过来,一旁跟着的廖林君也是满面笑意。
两小只也迎了上去。
“廖老师,波特老师。”
段冉有礼貌的先行向两位长辈问好。
廖林君亲切问道:“路上还顺利吗?”
段冉:“嗯那!”
老酒保:“亲爱的段,你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
段冉:“谢谢您~”
秦键连咳:“喂喂喂,我说大爷,你干嘛啊。”
“哈哈哈,”
众人欢笑间,老酒保为段冉做了一下介绍。
这下坊间众人顿时都明白了,这位刚刚到来的年轻女孩是秦键的‘dear’。
再一打量,大家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确实不能再般配。
而且不少人都觉得秦键不但弹了一手好钢琴,还有一个漂亮的dear。
人生赢家。
“林君姐,这是你吩咐我带回来的,其他的东西我看着又买了点。”
秦键从车上取下了两大手提袋的食材交给了对方:“今晚我请所有人吃饭,辛苦您了,一会儿我去后厨给你帮忙。”
廖林君接过两带沉甸甸的袋子笑道:“行了,你快带段冉回屋休息吧,一个小时后食堂见。“
众人散去。
...
段冉:“感觉这里好好。”
秦键:“琴坊里的人都很友好,稍微接触一下你就知道了。”
秦键推着箱子,带着段冉在院落里转了一圈,最后两人停到了最东边的一座尖顶的二层小楼前。
“终于回来啦。”
秦键叹道,段冉也学着他的口气叹道:“终于回来啦!”
上前打开门,秦键转身握住行李箱的拉杆,段冉顺手将箱子上的零食袋子拎起,一脚迈进屋门。
接着一先一后的进了屋。。
此间没有一言一语。
两人熟练的像是在此生活过一样。
638.“要抱抱。”放飞自我的代价
两人进屋后,秦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一楼的室内陈设。
接着二人直接来到了二楼卧室。
一进门,两双人字拖就在门口,一双黑色的,一双白色的。
白色的显然是新的。
“嘻嘻。“
段冉很自然的脱掉了脚上的小鞋子换上了白色的人字拖。
“东西晚上再收拾吧,先休息一会儿,等会你洗个澡解解乏,然后我们去吃饭。”
将行李放到了门边,秦键走到窗边推开了卧室的窗,他说话间段冉四下打量了一番,卧室的布景比她在视频中看到的感觉要温馨很多。
当然,也比她看到的要乱一点点,
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把屋子稍微收拾一下,她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袋,将包挂在了墙上:“不休息啦,我先冲个凉。”
秦键忙转身:“这么着急,不歇会?”
段冉:“身上黏糊糊的。”
秦键耸肩:“去吧去啊,卫生间里什么都有。“
段冉说着:“等我哦。“
卫生间里果然什么都有,秦键没骗她。
打开卫生间的灯,小胖段看着属于自己那份崭新的洗漱用品,心里乐滋滋的。
走到镜子前,她对着镜子捏着下巴勾出了一个做作的魅惑微笑,接着自己把自己逗的大笑了起来。
“啥情况?!“
门外秦键的声音的传来。
“没事!我要冲澡啦!“
...
一分钟后,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淋浴声。
伴随着淋浴声,卧室里响起了钢琴。
秦键弹的正是他们在路上听的‘春’的钢琴伴奏声部。
尽管没有主奏小提琴,但音乐听起来也丝毫不单调。
明快的钢琴洋洋洒洒,最后随着卫间的门开而中断。
段冉裹着浴巾走出卧室,对着钢琴前的秦键露出了一抹可爱的笑容,接着便伸出双臂甜甜的说道:“要抱抱~“
秦键微微一愣,呃的一声从钢琴前‘站’起来。
他向段冉走去,期间心里做着各种思想斗争。
就在他主动要将段冉搂在怀里的时候,段冉先行一步抱住了他。
“好想你。”
感受着贴在胸前的温热小脸,秦键听着怀中的话,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接过心里一软,全身百分之九十九都软了。
就在有可能发生什么的下一秒,段冉一下钻出了秦键的怀抱,后退一步眨眼道:“你继续弹琴吧,我要开始收拾咯。”
秦键又是微微一愣,剧本是这样的吗?
随即眼角的神情柔化了几许,“想听什么?”
段冉想了想:“听莫扎特弹小狗圆舞曲?”
有想法,秦键觉得这个好像有点复杂。
不过他转身的样子还挺自信的。
...
用莫扎特的手法演奏肖邦最大的难度的就是如何处理肖邦的自由速度,要知道莫扎特的时代钢琴技术还没有发达到肖邦的时代。
秦键坐回钢琴前思考了起来,肖邦弹过莫扎特,但莫扎特肯定没有弹过肖邦。
如果将两个人放在同一时期,莫扎特拿到肖邦的作品应该会有何种反应?
他会打个索然无味的饱嗝?还是视作珍品一样来细细揣摩?
思索着这个,秦键顿时觉得段冉给他出了一个极其有趣的课题。
渐渐的抛开了技术层面上的东西,秦键揣摩起莫扎特的心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弹手按下了第一组颤音。
颤音的频率是符合古典主义时期钢琴家们的演奏特点,但是在力度上却轻柔的不像话。
一种奇异的音律感在卧室里出现。
正在换衣服的段冉在听到这样的颤音后,转头惊讶的看向钢琴前,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虽然没有听过莫扎特是如何演奏的,但她觉得按照时期划分,音乐的表现应该还是要严肃一些的。
可此刻秦键驾驭的旋律不仅没有丝毫严肃可言,在一些句子动机上还大胆的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乍一听,音乐颠颠倒倒的,但细细一品,立马就能感觉到音乐中那个嬉皮笑脸的莫扎特形象似乎在玩耍着神迹般的天赋一样。
一时间,看着钢琴前起起伏伏的身影,段冉觉得自己骄傲的不要不要的。
快速的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段冉开始收拾起卧室。
曼妙的旋律中,小屋一点一点的变的整洁起来。
...
二十分钟后,秦键已经连弹了5首肖邦作品,均是以他理解的莫扎特式演奏完成。
虽然还没有玩过瘾,不过已经快到了饭点时间。
起身他才发现卧室已经被首饰的干干净净,物品陈列也变的井井有条。
床边上,换好了蓝色牛仔裤加宽松白t的小胖子段已经吹干头发坐在床边啃起了薯片。
一声嬉笑的“鼓掌”夹杂在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中。
段冉腾不开手,便用两只白嫩的小脚相碰发出的‘砰砰’声代替了掌声。
秦键一步上前抢走了段冉的薯片,“马上就该开饭了。”
段冉点头,起身嘬了两口刚才捏薯片的手指:“出发~”
“...先去洗手。”
“唔。”
一阵水声,哗哗哗。
片刻。
二人离开了小屋。
天色暗下,最后一抹夕阳为院落染上了一层淡金色。
去往食堂的路上,段冉双手搀着秦键的胳膊,脚下蹦蹦哒哒的,像个无忧无虑跟随的小孩
“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好。”
...
...
今晚的烧烤大餐显得极为热闹。
他准备了足够的食材,廖林君烤了一桌丰盛的烧烤,老酒保提供了当地最好的精酿啤酒。
开饭前,秦键为段冉正式的一一介绍了众人,包括老阿萨德和伊多,老哈林夫妇,霍克一家三口,食堂大婶儿艾莉娜还有一些年轻的琴坊工人
整个过程,段冉大方得体站在秦键身边。
秦键每介绍一人,她便向对方友好的微笑点头。
最后秦键举杯,众人一起举杯。
“skal!”
这句干杯是秦键来到挪威第一天与老酒保在奥斯陆的夜店学会的。
众人:“skal!“
一杯酒下肚,愉快的饭局开始。
...
按照当地的礼仪,众人纷纷向今晚的主人敬酒表示谢意,秦键来者不拒,一口一杯,当真是豪气。
连续七杯下肚之后,他才觉得这酒度数不低。
不过秦键今天开心,身旁又有段冉的一只小手一直在桌子下轻握着他的手。
场合、气氛、佳人的相互作用下,索性他也就放开了。
七杯之后,大家纷纷的吃了一会,接着秦键再次举杯,他决定今天给大家好好上一课华国的酒文化。
“打关。”
秦键把打关的规则给老酒保说了一下,老酒保转述给众人,众人一听觉得这个好玩。
于是从秦键开始了第一轮打关。
“skal!jian。”
...
段冉作为今天的绝对女主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风头。
她整晚都在给秦键倒酒,剥生蚝,切牛肉。
当然,她也悄摸的一直在吃。
期间秦键还有些诧异于段冉今日的安静,他的印象里段冉与她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叽叽咋咋的。
随着老酒保的打关结束,中场休息。
接着众人吃的吃,放水的去放水,一时间食堂嘈杂了起来。
几圈下来,秦键的脸色还不错。
放下酒杯,他转脸看向段冉:“怎么了今天,那么安静?”
“没有啊,我吃了很多哦。”说着段冉双手一同握住了秦键的手,接着两只手轻轻的搓了起来,“今晚超开心。”
秦键思索了片刻,说道:“一会儿我们去海边走走?”
段冉温柔道:“先陪好大家,然后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秦键长长的嗯了一声,注视着段冉笑盈盈目光,他忽然觉得像是好久没有和对方一起吃东西了一样。
接着反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膀,用另一只手叉起了一块肉,“来张嘴!”
“嘿嘿,啊——”
...
...
于是,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下半场的秦键更加放飞了自我。
一杯又一杯。
餐桌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最后连老酒保都招架不住了。
...
只是最后的最后,秦键并没有带段冉去成海边。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小屋。
隐约间,他只觉得自己躺倒在了床上。
他好像听见了卫生间里的哗哗水声,又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脱下了。
之后他再无意识。
639.如何伺候一个醉酒的男人
是的,秦键之后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他酣睡的像一条死狗,满脸通红,打着鼾,不时的还吧嗒一下嘴。
所以他自然错过了段冉再度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情景。
那画面一片美好。
...
然而一个小时前的画面可没有那么美好,甚至恶心到家了。
在回小屋的路上,秦键几乎一路都在吐,吐吐停停,吐吐停停,两分钟的路几乎走走停停的用了二十分钟。
老酒保的背上,段冉的脚上,还有秦键自己的衣服上裤子上,都沾上了足够的呕吐物。
最后两人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键从一楼弄到二楼。
一直等到秦键在卫生间吐完之后,老酒保帮段冉把秦键放平在床上后才离开。
离开时,老酒保叮嘱道。
“段,今晚就辛苦你了,如果应付不了给我打电话就好。”
老酒保走了之后,段冉开启了她这辈子第一次伺候一个醉酒男人的历程。
整个过程真的一言难尽,尤其是在帮秦键脱衣服的时候。
她需要把秦键的脏衣服脏裤子脱下来,只是秦键的自我保护意识确实强的让她有些小开心。
她几乎是全程哄着外加用‘强’,才把对方脱了个干净。
她确实没有经验,所以她扒的很彻底
然后她用温热的毛巾给秦键擦了几遍身体,在确定秦键干净之后,才给对方盖上了辈子。
既然扒干净了,自然不可避免的会......但整个过程段冉丝毫不尴尬,像个新婚小妻子一样专心的伺候着自己的醉酒丈夫。
等到秦键的呼吸彻底平稳后,她才回到卫生间清洗自己,顺便把秦键的脏衣服也一道洗了。
忙完这一切,她天然的从卫生间走出。
来到行李箱里旁取出了一条可爱的卡通睡裙,原地套上。
再次检查了下屋门,她熄灯上床,轻轻的躺了下来。
环着秦键的胳膊,这一刻她觉得格外安心。
自父母离婚过后,从未再有过过归属感的段冉就这么再一次对这样一个小空间有了一种归属感。
躺在秦键身边的她,此时对这儿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尽管她只来到这里还不到一天。
幻想着未来,不知觉间,段冉也睡去了。
海风就是夜话,一直讲到日出海面。
...
段冉再次醒来时,满屋的刺鼻酒味让她很快清醒了,她第一时间起身,却发现整条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秦键赤果果的暴露在晨光中。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气,她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sorry~”
对着秦键俏皮的眨了眨眼,段冉把被子重新盖到了秦键身上,接着蹑手蹑脚的起床收拾了一番,离开了小屋。
...
再回来时,她已经吃饱了,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还有一块麦饼。
她不打算叫醒秦键。
将秦键的早餐放下后,她再次离开。
...
...
秦键醒来时,已是中午一点,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段冉,看着空荡荡的身侧,这让他慌了那么一下,直到看到手机上的留言时,他才放下心。
段:‘我在你的琴室里练琴,嘿嘿’
段:‘醒了告诉我哦’
秦键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下床后他才发现自己打着赤条。
一回想,他却只记得昨晚最后的画面是和老酒保在拼酒,对方好像输了。
“嗯哼~”
伸了个懒腰,他环顾了下整洁的房间,看到了写字台上的牛奶和麦饼时,嘴角一咧。
洗漱了一把,秦键穿了身衣服,迫不及待的喝完了写字台上的牛奶,接着叼着麦饼离开了小屋。
去往琴室的路上,迎面遇到了廖林君。
“林君姐。”他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廖林君打趣道:“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昨晚还好?”
秦键挠了挠后脑:“哈哈,还好,波特大爷呢,他还好吧?”
“嗯?”廖林君疑声,她似乎有些搞不懂秦键的问题,“他应该有什么问题吗?”
秦键一听,也疑声道,“他昨晚没有喝多吗?”
廖林君听后笑了出来,“你还记得你昨晚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吗?”
“呃,”秦键摇头,他确实想不起来了
廖林君当下把昨晚的的情况还原了一下,当然,只有老酒保从他小屋离开之前的部分。
秦键听后大为吃惊:“真的假的,我吐了一路,而且还吐了大爷一身?”
廖林君手一摊:“不信你一会儿去问段冉咯。“
顿了顿,“昨晚可把段冉折腾的够呛,人家第一天来,你就整这么一出。”
秦键:“呃....”
廖林君:“行了,你去吧,今天主意点饮食,以后别这么喝酒,伤身。“
与廖林君分开后,秦键朝着琴室走去。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段冉的琴声。
停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画完,他才推门而进。
见秦键来了,段冉立马从钢琴前站了起来,迎上前关切道:“你醒了怎么不给我说啊,感觉还好吗?”
秦键宠溺的揉了揉段冉的脑袋,“我没事儿,你怎么弹起勃拉姆斯了?”
段冉见秦键气色还不错,便放下了心,“随便弹一弹啦,已经练了一上午的肖邦了。”
“真乖。”
秦键牵着段冉重新坐回到钢琴前,“你继续练吧,今天我陪你练琴。”
段冉心中一暖,嘴上却说到:“可以吗?可是你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秦键咳了咳,“男人怎么能说不可以?“
段冉娇嗔道:“人家认真的!“
秦键一乐,“我也是认真的啊。“
段冉嘴巴一撅:“你不认真。“
“好,好,“秦键说着收起了笑容,“来吧,让我听听你的肖邦。“
段冉点头:“好,你帮我听听波兰舞曲,里格尔老师总说我弹的太硬了,上午廖老师听完也让我再收一点。”
秦键左眉一挑,表情严肃了不少,他起身站到了段冉身后。
“来。”
...
随着段冉的抬手落指,霎时间小小的寝室内以钢琴中心爆发出了十足的气势。
秦键一瞬便明白了里格尔和廖林君为何会如此评价段冉。
不过随着音乐的展开,渐渐的,秦键觉的段冉的波兰舞曲弹出了一种别样的豪迈感。
‘似乎听起来很不错。’
秦键跟着音乐的感觉,很快展开了脑海中的音乐画面。
‘有点意思。’
他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