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 何静假期的第一环,别致的见面方式
回家的路上,母女二人坐在后排攀着手聊着天。
何静讲伊斯曼,讲她现在兼职工作的地方,讲罗彻斯特,讲纽约,这些在日常电话里她已经不止一次和家里提过。
相比秦键,她给家里打电话的次数更像是那个原生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最后她还主动了分享了上个月刚结束的比赛,从她的语气和字里行间的内容两口子都能跟感受到她的平常心。
这让握着方向盘的秦刚放下了心,作为何静的启蒙老师,他从小看着何静长大,他知道何静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输的劲。
他起初还担心何静会因为不满意这样的名次而出现一些什么心理上的障碍,但现在来看是自己多虑了。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便在温馨愉快中度过。
晚上秦刚掌了一桌饭菜,饭间何静给秦键打了个视频电话,一家人也算是有了一种团聚在一起的错觉感。
饭后是父女二人的谈话时间。
客厅的沙发两端,秦刚问何静这趟回来能呆多长时间,何静说两个月左右。
秦刚:“两个月时间可不短,有什么计划吗?”
何静一笑,“先在家休息休息吧,然后找点事情做。”
秦刚就知道对方闲不住,也跟着笑道:“打算做点什么。”
何静:“上个月李校长联系我问我暑假有没有回国的打算,他说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希望我能回博尔给孩子们上上课,暂时是打算回博尔,不过之前还没和您商量。”
秦刚摆手,点了根烟:“这有什么商量的,我们知道你忙什么就行,我觉得这事挺好,安心忙去吧。“
何静起身把烟灰缸摆到了秦刚身前:“其实也不忙,我计划一周去南市两趟就好,剩下的时间还是会在家里。”
秦刚嗯道:“时间你自己安排,我们当时是希望你能在家里多呆一呆,不过一切以工作为重。”
何静点头:“放心吧秦老师。”
秦刚:“对了静静,你方姨明天休息,正好明儿中午去你姥爷家吃顿饭,晚上再去你爷爷家打一头。”
...
次日一早三口人开车出发。
何静此次回来让四个老人也是欣喜不已,自然是好吃好喝的早就给孙女准备上了。
中午下午连着两顿饭吃下来,三口人晚上回家的路上的又停在了小区门口的夜摊吃了点串,何静陪秦刚喝了点酒。
这才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一天。
之后接连的几天,何静每天的生活都很闲适,白天她会自己出去转转。
或在家弹弹钢琴,和秦刚交流交流钢琴教学。
作为全球最顶级的钢琴培训机构icm的主讲教师,何静现在的教学观点和她掌握和教学法也是让秦刚叹为观止。
“没想到国外小孩的钢琴课还可以这么上。“
起初何静的观点也是这样,但是当她真的在米国生活过一年之后,她觉得icm成功的关键并不是这一套教学法,而是icm成长发展的那一块土壤。
如果将icm那一套照搬到国内,是行不通的。
虽然华国家庭现在已经远远比米国家庭更注重孩子的艺术培养问题,各地音协、相关教育部门也正在做大范围的推广普及。
但严重匮乏的专业师资和过于形式化的普及过程也致使这一事业的发展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关于这一块内容,何静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现阶段缺大量的专业老师。“
何静的话秦刚又何尝不明白,秦刚是属于那个年代的钢琴老师,在他的那个年代,连会弹脚踏琴的音乐老师都是稀缺的。
时代在发展,如今脚踏琴早已经成为了古董,但是一些同样早该被淘汰的‘老古董们’却吃着社会高速发展的红利越发壮大了起来。
他们还在用二十年前的教学思路和错误的演奏方式指导着二十年后的新一代。
就这个问题,父女二人这两日来探讨了不少。
除此之外,在方雪华下班之余,娘俩儿也会转转街,四处逛逛,很快一周时间就过去了。
...
一周后的周二,七月最后一天。
今天是何静与博尔约定来学校的日子,为此吕德胜三天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博尔为何静准备了一个大师班,只等对方到来了。
七月的尾巴,也赶在了一年最热的时候,
何静一早开着车赶往了南市,车开进博尔校园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吕德胜正顶着大太阳等待着何静。
要说也是老相识了,不过吕德胜一直觉得从前一些事儿自己做的不太地道,所以面对何静的时候他总是有点心虚。
不过何静并未在意这些,作为老同事,她下车之后还是很客气的问候了一声:“吕主任。”
吕德胜了解何静的性子,不喜欢走过场,不过现在两个人的身份不再是以往,此时该说的场面话他还是要说的。
一番吹捧和感谢的话自然少不了,
何静也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不客气,吕主任,能再次回到学校和各位老师同学交流我也很荣幸。”
最后拒绝了吕德胜的陪同,何静独自前往了一会要开讲座的阶梯教室。
尽管学校去年已经翻新过,但再怎么变,这地方儿她都熟悉。
不少来往的同学都好奇的打量着何静,大家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这两人满校园海报上的封面人物,
真人比照片温和,也比照片更好看。
有人在想如果自己早两年来到博尔就有可能跟在这样的老师门下学习钢琴,也可以和那个叫做秦键的师哥成为同学。
这两年,学校里关于秦键和何静的传闻故事实在太多了,而且这其中还有关于第三个人的故事,只是这第三人还在学校,没人敢当面说。
...
10:30分。
经过李校长的一番预热发言后,何静的大师班讲座正式开始。
“各位上午好,很荣幸今天能回到这里...”
讲台上,何静微笑着环视着整个阶梯教室,一边打量着一张张稚嫩的新面孔,其中还参杂着一些新老教师,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当然,这样一张面孔放在任何一个人群里都是极为抢眼的。
595. 讲座与‘姐姐再见’,有人沦陷
叶一来到博尔的事情何静去年就知道了,上次见面也是她一年前的音乐会庆功酒会上。
台下的叶一感受到了何静目光传递过来的温和问候,忙回以微笑。
对于何静,叶一曾经很自然的把对方当作姐姐来看待。
即便现在,也还是如此。
在得知何静今天要来学校开讲座的事情后,她也是提前推掉了今天早晨的课程,专门腾出空闲来给何静捧场。
谁都没有想到两个人今年会以这样的方式先见一面。
...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很快去。
何静讲完最后一个字鞠躬道谢的那一刻,台下每一个人都由衷的送上了最热烈掌声
与其说这是一场大师讲座,不如说这是一场何静对于古典音乐的反思。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表达一种——古典音乐从事者在现代社会的处境。
“我并不反对艺术的商品化。”
这话像是在告诉大家艺术也是一种劳动生产。
“今天的商品消费市场,把古典音乐和消费之间的人情世故洗刷殆尽,中间只剩下了艺术产品和供求之间有效的机制平衡。”
**的表达了如今古典音乐就是一种商品制作。
“我们都是要吃饭的,但是面临我们的选择只有三种,成为一名职业乐手,或是一名老师,实在不行只能放下我们手中的乐器转身。”
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音乐毕业声生的就业路窄问题。
等等等等——
这一个半小时她没有讲该如何去演奏她最擅长的印象哌作品,也没有谈及演奏古典主义时期的作品时应该报以何种思维方式,更没有讲关于台下每一个年轻人最关注的艺考问题。
她所谈到的都本是应该远离校园的话题,但是她的话里又总是有着一种神奇的东西,牵动着台下每一个还未踏入社会的青少年男女。
掌声落下。
进入了讲座的第二个环节——问答。
面对每一个问题,何静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尽可能的通过深入问题背后去告诉大家更多的东西。
不论是练琴的具体方法,还是在练习过程中遇到的曲目风格处理问题。
关于练琴的问题她始终强调的是——高效大于时间。
问答环节结束后,她就如何在艺考前提高练琴效率这一问题系统的给大家系讲了很多内容。
这一方面是源于她自身拥有着完整的艺考经历,一方面是源于她在伊斯曼和icm这一年多学习工作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见闻。
最后在一首巴赫的英国组曲的演奏过后,何静上午的讲座在掌声中落下。
下午她的时间会专门留给钢琴专业的师生,具体问题具体解决。
中午时分。
在叶一的陪同下,何静走进了翻新后的校园食堂。
二人的组合也是今日食堂最佳的靓丽风景线。
说来也奇怪,二女仅接触过一次,但是在午饭的整个过程中两人之间表现出的那种感觉有点老朋友的问道。
叶一的手语何静大都能一眼看懂,何静话里话外都对叶一表现出了一种较为亲切的感觉。
午饭结束后,两人相互添加了微信。
叶一告诉何静她下午得上课,不能去看对方的大师班现场了,何静表示理解。
“多联系。”
食堂门口分别前,何静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和叶一说道。
叶一微笑点头,一手先伸中指贴于嘴唇上,接着改以拇指与食指捏了下左耳垂,最后五指伸开摇了摇一下手腕——‘姐姐再见’
何静觉得自己大概看懂了,也微笑这挥了挥手。
“拜。”
二女分别。
...
下午的大师课上的很圆满,何静继上午的讲座后,下午在钢琴教学上真正的展现出了与其气场相符的风采。
一场大师课下来,不光是上台表演的学生受到了指点,连同旁听的一众钢琴老师也得到了不少启发
圆满结束后,何静与吕德胜商定好了每周固定来上课的时间,在学校领导的安排下在附近的酒店前吃了顿饭。
饭后她便开车回家了。
一整天的忙碌让她从一周来的闲散中找回了工作的状态,这让她心里觉得很踏实。
晚上陪秦刚夫妇两人聊了会天她就回卧室了,躺在床上看了会书,临睡觉前,她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最后目光落到了叶一今晚刚发的一条朋友圈上。
片刻,笑着点了个赞。
接着点开了对方的头像,画面进入了聊天页面。
又是片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关掉了聊天窗口。
哪知她刚把手机放下,一条新的信息提示便恰好过来。
...
同一时间,燕京国际机场。
一对小情侣正在做着一次小小分别。
确实只是一次小小分别,因为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会再见面。
但即便知道如此,方宗尧心里还是极为不舍,尤其是在经历了回国后的这一周时间之后。
听从了秦键的话,他悄悄回国之后确实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夏树音乐会的那晚,当他抱着一束花出现在音乐会结束的那一刻,夏树就站在钢琴前吃惊的看着他,目光中闪动着的那种惊喜和意外让他觉得那是他有生以来站在舞台上的最高光一刻。
“好啦好啦,方君不要那么严肃脸嘛,很快就见面了。”夏树嬉笑着不停的以一种大人的口吻说着,一边拍着方宗尧的肩膀。
在答应方宗尧的交往请求前,她无论如何多没有想到之前那个成熟稳重面面俱到像个霸道总裁的青年原来骨子里还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不过很可爱呢!——夏树此时的内心活动。
方宗尧看着眼前的可爱面庞,一叹:“还有47天。”
夏树扑哧一笑,感觉此刻就像偶像剧里面的情节。
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看着你。
良久。
夏树觉得自己也笑不出来,“请別这样。“
方宗尧听这话心里一时间又难受又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对方要讲这样的话,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可夏树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这样我会数着日子过接下来的每一天的。”
看着夏树认真的脸,诧异间的方宗尧觉得自己彻底沦陷了。
...
...
每一个离别的拥抱都值得回味。
直到方宗尧下了飞机之后,还在回味燕京机场的那最后一个拥抱。
出了机场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夏树打了个电话。
接着他又给秦键打了个电话
他并没有忽略时差的问题,可电话接通的时候,里面传来的声音却显得疲惫之际。
“怎么了宗尧,有话快说,我已经一整天没睡觉了。”
596. 因为话术漂亮,他成了钢琴诗人
八月一日。
卑尔根时间上午十点一十七分,秦键挂掉方宗尧的电话之后再无睡意,虽然他昨天晚上又练琴到大半夜
大概已经持续了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了,秦键在晚上结束和声课程之后会继续回到琴房里练会琴,有时会练到午夜一点,有时会练到临晨三点。
昨晚练的更晚些,拂晓的时候他才从琴房出来,回屋路过老哈林门前时,老哈林已经在躺椅上等日出了,两人还互相问了声早安。
他回屋上床却亢奋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睛耳边就是钢琴和古钢琴混合的声音,所有关于肖邦的音符、时值、运音法、节奏、力度标记一股脑的都以各种对位与和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他感觉刚闭上眼,枕边的电话就来了。
能理解好朋友分享喜悦的心情。
“今天天气不错~”
连哈气都打不出来,秦键疲惫的望着窗外,试图用语言暗示自己‘应该打起精神。’
从床上爬起后给段冉发了条信息,他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去往琴房的路上,整个院落难得的安静,连伊多的琴声都没听到,秦键猜测伊多也跟着他们一起去赶集了。
今天是琴坊的休息日,工人们都不用出工,廖林君和老酒保等人一早就去卑尔根赶集市,昨晚廖林君还问过秦键要不要一起,秦键拒绝了,理由是他想好好睡个懒觉。
虽然好觉没有睡成,不过能早点开始今天的练习还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推开琴房的门,秦键直接坐到了小棕色旁边的小灰色前,抬手练起了慢速音阶。
小灰色是半个月前被搬到这里的,那时秦键觉得自己已经将小棕色彻底掏空了,于是就有了新欢小灰色。
小灰色的声音轻盈,叮铃叮铃的更像拨弦乐器的声音,俏皮中还有些八音盒的梦幻感。
在快速运指方面也能回馈给演奏者更好的敏锐反应,除了过于尖锐的高音区难以被驯服。
在两台古钢琴以及三位老师的教导下,可以说秦键这一个月是在一种突飞猛进中一路高歌。
尤其是在横向的音乐方面,老阿萨德在对位法上的洞见,老酒保在和声上的浅入深出。
二者相结合将秦键对于乐谱的观测更加全面了,他再也不用只能流连于音表面而无法深入其中。
现在他能够真正的从对位的角度来剖析肖邦的写作动机,从和声的发展角度回到19世纪的浪漫主意乐思之中。
结合着他之前长时间以来的点滴积累,经过反思——练习——总结——再反思的循环过程,他主动的思考起了音乐究竟是从何时起以人生、爱、大自然的描写过度变成了对思想的表达。
从他此时的琴声中就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他的琴声不再华丽的不像样,也不再像一种高高在上的艺术品。
他随手演奏的音阶让人乍一听起来就如同一个普通的钢琴爱好者所演奏的一样,偶尔还会出现一丝力度不够清晰的感觉,但是会让你的听觉感受极为舒服。
这是一种蜕变,同样的蜕变在莫扎特钢琴大赛的决赛现场上他经历过,但不同于那一次,那一次他领悟到的是一种莫扎特音乐在精神上的内涵,这一次他领悟到的是一种思考方式。
以往他纠结于将每一个音如何演绎完美,现在他的目光已经放到一个句子里。
如果遣词造句只是为了华丽而华丽,那华丽之下的句子是否真的能打动人心。
演奏和作曲在这一方面似乎是相同的。
有的作曲家是为了华丽而华丽,他们用华丽无比的写作技巧写出了脍炙人口的旋律。
有的作曲家是为了表达思想,他们用艰深苦涩的口吻诉说着对于这个世界的感受。
而在秦键看来肖邦的伟大之处就是他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他用最华丽的语言书写下了最懵懂的爱恋,最难眠的乡愁,最凄怆的流亡,最炙热的民族情怀。
“肖邦的声音,大概就是他想说的话吧。”
“嗯。”
“有道理。”
“因为他的话术过于漂亮,所以就成了钢琴诗人。”
这是某个凌晨午夜,秦键结束练习之后坐于海边岩石上的感悟。
在这一浅显线索的指引下,他尝试着以全面的视角来分析肖邦的每一首作品,寻找肖邦的每一种表达。
每一种和声运用的效果,每一种对位法的背后,都是他专注窥视的重点。
有了分析,自然就有尝试。
尝试的结果给他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甚至也没有询问过旁人的意见,直接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有可能就是肖邦的某种声音。”
就如同此时他指下的音阶,他正在试图用一种肖邦的声音来演奏。
明朗的c大调是在演奏着此刻的好天气,小灰色尖锐的声音在他的指肚压键下变得柔和了一些,刚好就像上午的阳光一样,明亮但没有那般刺眼。
忧郁的f小调琶音速度不快,是他在演奏自己此时的身体疲惫,阴柔之美也可以在叮铃作响之中所体现。
狂热的八度半音阶力度充沛,是他驻入手臂力量的结果,像是在预示他精神的亢奋。
没有任何一条规定指向肖邦的声音只能存在于带有肖邦标题或非标题的肖邦作品中。
秦键觉得肖邦的声音也可以是一条音阶。
他想象着此时是肖邦本人在一种疲惫与亢奋交融的状态下演奏着明媚的天气中表达自我。
这是一个在他看来有趣的过程,他将继续在这种过程来感受肖邦的一系列作品。
这一过程也将是秦键新一阶段的开始,当然不是说秦键已经完全找到了肖邦的声音,他有预感自己感触到的仅仅是一部分。
但是在这一阶段,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深入了。
肖邦大赛只是他人生中的一站,此时他不会钻牛角尖似的让自己一定要在正赛开始前达到某种程度。
他想赢,所以必须要先战胜自己的**。
陷阱无处不在,小心为妙。
适当的停下脚步就是一种继续前进了
597. 小镇上的大热闹!丹尼尔的侄子要开演奏会了
跟随三位老师学习的这一段时间,从老酒保和老阿萨德身上,秦键偶尔会感受到一种有别于闪亮的耀眼,是一种他在沈廖二人身上都未曾感受到过的另类耀眼。
秦键知道那是属于两个老人在各自的音乐人生中沉淀的精华部分,他明白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和经历的。
所以肖邦手公式的第三章内容的进度条早已达到了100%,但他依然没有解锁下面的内容,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后面的内容还能在短期内带给他什么。
他很认同老阿萨德的观点:肖邦是浪漫主义时期最难诠释的作曲家之一,有别于巴赫的精于计算,肖邦的音乐供人独自冥想,可以千变万化。
他觉得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已经足够了,需要沉淀的东西是一万个空间都无法提供的。
当然,他也没有五万点崇拜值打开下一章。
...
下午的时候老酒保开着他拉风的老爷车回到了院落,疲惫了一天的秦键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就起身合上了小棕色的琴盖。
他今天不打算继续了,本来今天就是他的休息日。
晚饭几人凑到一起分享了廖林君从集市上带回来的美味鱼干,老酒保的红酒,还有老阿萨德煮的一种叫做汤茶的东西。
伊多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看来今天出去玩了一圈还是有效果的。
“干杯。”
饭间秦键主动的伸出了友谊之杯,伊多与他碰杯时虽然嘴里仍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但碰杯后还是仰头将手中的饮料喝完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晚饭还没结束,众人还在最后的茶话时,秦键就顶不住的站了起来。
“晚安老师们,我实在不行了,明早见。”
回到小屋秦键给小胖段发了条语音:“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动静就说说明我还在睡觉,晚安晚安。”
接着倒头在床上就再也没动一下。
秒睡。
...
一夜二重奏,呼噜声+窗外的海风声。
...
这一觉秦键睡了个天昏地暗。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以为已经下午了,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才9点不到。
不过就这,他也算是睡了一个对时。
打开微信扫了眼信息,给段冉回了个“早安小胖子‘然后就起床了。
“啊~”
一声舒服的呻吟声伴随着他下床的一个原地拉伸动作。
“精神满满的感觉真不错。”
洗漱,出门,觅食。
去往食堂的路上,秦键迎面碰到了老哈林家的女主人,打招呼道:“早,哈林夫人。”
慈祥的老人用停步微笑回应了秦键的礼貌。
秦键来到食堂要了一碗热牛奶和一块粗粮甜菜饼。
一边吃着他一边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划了起来。
暂时告于段落第三阶段,随着而来的就是第四阶段了,虽然对于古钢琴他可以说已经了如指掌了,对于自己的声音和肖邦的声音他都有了十足的信心,但是对于观众们怎么看待他的演奏,这个问题还是得进一步研究。
廖林君提出的第四个问题也就是秦键的第四阶段就是——‘什么是听众听到的声音?’
这个阶段已经不再封闭式的自我练习了,他得找听众。
关于如何找听众,找什么样的听众,这个问题他昨天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他打算借助老酒保的在小镇的声望和名气开一场小型的肖邦古钢琴演奏会。
只是演奏会,不是音乐会。
说是演奏会都有点奢侈,因为整个小镇除了一间能坐下50多人的教堂之外,再没有一处更大的场所了。
酒廊?
算了吧。
虽然秦键还没有和老酒保提这个事情,但他觉得这事只是自己开个口的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演奏会的曲目。
“如果分上下半场的话,按照半场30分钟,也就是说应该准备一个小时的曲目,算上返场和曲目间隔时间...”
秦键这边一边吃着一边写着,都没注意廖林君已经端着早饭坐到了他的桌前。
廖林君:“写生么呢?”
“早林君姐。”秦键没有抬头,“在列曲目单。”
“曲目单?”
廖林君脸上写了个问号。
...
在听完秦键的想法之后,廖林君表示很赞同,“就在圣安教堂吧,你把曲目列好给我发一份。”
早餐结束秦键直接到厂房里找到了正在调弦的老酒保,老酒保听了这事一口应下了:“我觉得最好在下午,你定好时间提前告诉我。”
就这样,一场属于秦键的古钢琴演奏会就这么被敲定下来了。
紧接着。
不大的小镇第二天就传开了有一场神秘的演奏会即将上演在镇子教堂。
这对于小镇来说算个大新闻。
这消息其实就是从酒廊里传出来的,其原因是老酒保当晚又留宿在了那里,琴房的众人得知这一消息也纷纷表示到时候一定会去捧场。
而秦键在一番思索之后也确定下了演奏会的日期——8月5日下午14:30。
因为8月6日是段冉的生日,两人虽然说好不来回折腾,但秦键也不想占用这一天的时间。
另外8月8日他要和老酒保一同前往贝尔斯音乐节的正式活动,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所以8月5日是最好的时间。
这样他还能利用剩下的两天时间再好好准备一下演奏会的曲目。
综合了肖邦正赛的三轮曲目,秦键从每一轮中都挑出了一些曲目。
上半场开场他打算演奏第一叙事曲+op25no1练习曲牧童短笛+f大调圆舞曲。
下半场则是一套完整的第二奏鸣曲。
如果掌声够热烈,他的返场曲目会演奏肖邦夜曲。
看起来是一份诚意满满的曲目单。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这两天秦键可没闲着,连对位和声课都停了,除了忙着准备曲目外,在老酒保的陪同下,两个人在小镇四处张贴着演奏会海报。
要说这海报就像是一张小广告一样,而且上面没有照片不说,连简介就一句挪威语。
可看在这是老酒保亲手为自己写的份上,秦键也就忍了。
8月4日傍晚,一老一少灰头土脸的在路灯柱子上贴上了最后一张广告。
“去喝两杯,jian?”
“走大爷,我请客。”
两人潇洒的朝着酒廊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了身后的灯柱。
灯柱有小广告作伴,并不孤单。
路灯下,小广告上的字迹潦草的字母有点可爱。
挪威语——‘8月5日下午14:30,圣安教堂将会举行一场完全不需要门票的古钢琴演奏会,演奏者是我的侄子,大家不用客气——丹尼尔.波特’
598. 精神小伙的合约
8月5日,多云。
秦键一大早睡醒先洗了个澡,洗去了昨晚的一身酒气,老实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喝一场了。
开演奏会的前夜还能如此坦然的酩酊大醉,这事儿确是不靠谱,还好廖林君及时赶到酒廊把老少两人弄了回来。
不过秦键的理由也不牵强,最近一段积压的疲惫是该好好释放一下。
所以昨晚回琴房的路上廖林君也没说他什么。a z
上午10点整,距离演奏还有4个半小时。
秦键将礼服和鞋袜都整理好摆在了床头,只等下午演出之前就他们换好。
做好了服饰的准备,他离开了小屋,在老酒保的指路下,他来到了小镇西边的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不大,只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子坐在窗边看报纸。
见秦键进来,老头子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热情的迎接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一顿修剪后,秦键对着镜子拨拉了几下头发。
清爽的中短发让之前那个精神小伙又回到了镜子里。
“帅。”
对着镜子自恋了一番,秦键侧脸摸了摸下巴,接着转身让理发师为他把胡子也刮掉了。
感谢,付钱,离去。
此时距离演奏会还有3个半小时,他接着回到了琴坊。
路上他给沃恩打了个电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和这位dg大佬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奇怪的是大佬找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发邮件。
不过秦键可没有这个习惯,今天是他有事找对方,而且必须是打电话才能让他放心的事。
沃恩很快的接了电话。
“上午好,沃恩先生。”秦键的语声音听起来很松弛。
电话里的沃恩像是早就料到今天这个电话,幽默的回道:“上午好大演奏家,我以为你把今天忘了。”
秦键一乐,这事他怎么可能忘,“那就麻烦您了,地址我一会儿发给您,希望明天下午5点之前您能把琴送到。”
“琴已经在巴黎呆了一周了,只要你愿意,两小时内就可以送达巴黎市区的任何一个角落。”沃恩顿了顿,笑道:“不用感谢我,这是我们合约的一部分。”
沃恩的话让秦键再一次感觉到德国人办事的合约精神,不过该写的话还是要感谢的,“谢谢您了,关于合约里我的部分,年底之前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沃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秦键:“不会让您失望的。”
正事弹完两个人没客气几句就结束了通话,临挂电话前,沃恩告诉秦键他已经定好了肖邦大赛的决赛门票。
这让秦键忽然间觉得正赛好像已经距离自己很近了一样,不过细细一算距离到肖邦研究院报道注册正赛信息的时间还有53天。
“53天也不长。”
秦键嘀咕着把准备好的地址发给了沃恩。“不知道段冉签收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脑补了一下明天段冉收到钢琴时的画面,秦键就忍不住的想笑。
“想来这份生日礼物她一定会喜欢吧。“
“那架琴她本来就很喜欢。“
秦键还记得在dg的超大琴室里,段冉望着那台梨花木三角琴的眼神,他几乎包括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对什么外在事物抱有那般喜爱的眼神。
于是在汉堡与沃克的第一次见面商谈时,他就借机提出了想要那架琴,当然了,为此他也和沃克签下了一个私人协议。
他无需支付一分钱,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这台琴提走,而他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未来他的前两张个人钢琴专辑必须由dg来发行,还有一部全新的歌剧。
“我确定这将是一部惊世之作。”
当时在秘密协议的讨价还价中,秦键考虑的很清楚,‘90佩洛夫梨花木’一共就生产了三台,一台意外烧毁了,一台在卡耐基音乐厅,一台在dg。
所以他没得选,他能获得的渠道只有拿下沃恩。
为了得到这架可以说是世界上仅剩的最后一架‘梨花木’,最后他丢出了亚大与奇拉作为筹码。
结果还不错,沃恩直接赌博式的点了头。
或许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算盘,但不论如何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是顺利的。
沃恩兑现合约,明天下午5点,段冉将会收到来自秦键送她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这一刻他有点明白方宗尧那天下飞机着急忙慌给他打电话的心情了,不过他可不想让任何人提前知道。
...
距离演奏会两个半小时,秦键来到了食堂,与廖林君搭桌坐在了食堂中间的位置。
今日的午饭是海鲜汤泡饭,他的卑尔根最爱之一。
作为今天的绝对主角,来来回回的熟人们路过秦键的饭桌前时都会停下热情的问候他一下,并表示下午他们一定会去看他的演奏会。
对此秦键一一表示感谢。
“哎林君姐,肖赛正赛的门票已经开始发售了吗?”饭间秦秦键想起了沃恩的话,下意识问道,他7月下旬还一直在关注票务的事情,只不过月底前的那一段他把这事忙忘了。
他不确定父母会不会来,但是从内心讲他希望父母能来,看看自己的比赛,顺便也出国转转。
廖林君摇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事儿。”
秦键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笑,“沈老师到时候肯定也会来吧。”
廖林君目光顿了顿:“这个我也不确定。”
...
秦键没再多问,廖林君的表情里有故事。
他看得出,也很容易的联想到了沈清辞当年的退赛。
而且到了今天他也还是不知道沈清辞当年退赛的原因。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间,午饭过后秦键回到琴房把下午的曲目过了过手。
接着在工人的帮助下把小棕色运到了圣安教堂,他今天要用小棕色这个老相好来完成演奏会。
距离演奏会还有1个小时的时候,在教堂试音结束打理好一切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进行了一番着装打扮。
虽然只是一个小教堂,虽然只有50个观众的位置。
但这也是秦键意义上第一次在国外开个人独奏会。
临出发前,他拿出手机。
放开它:我要出发了很紧张
段:哈哈哈多紧张
放开它:你猜啊
段:我猜你很想我
秦键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招。
现学现用。
放开它:你猜我多想你?
599. 别开生面的演奏会,允许任何一人提前退场
正在巴黎家中卧室床上的小胖段一看这回复,哧哧的笑个不停。
接着回复道:哼你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片刻。
秦键大笨蛋:说起这个还是你厉害
如此带有暗示意味的字眼让段冉脑海中浮想起上个月的某些场景,不知不觉秦键已经离开巴黎有一个月了。
“哎~”
一想到正常情况下还要五十多天才能见面,一时间段冉不知道该感慨时间过的快还是时间过得慢,总之有点点小惆怅。
面对秦键的调笑她也打不起精神。
段:好啦快去吧捏捏肩加油哦~
秦键大笨蛋:我已经出门了
段冉放下手机没再回复对方,本打算午休一下,现在也没有了睡意,她决定接着上午的进度继续练琴。
紧张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段冉明显感觉到时间够用了,不用在一边兼顾考试一边兼顾练琴。
现在期末已经结束,虽然她每周还得回学校找老师上课,但已经不用住在学校了。
呆在家里总比学校方便,尤其是巴黎的这个家也基本被她接受了。
经过一个月的打磨,肖邦前三轮的曲目她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决赛曲目的问题——二选一。
“e小调第一协奏区or,f小调第二协奏曲。”
这是令人纠结的个个问题。
“唔,好想弹f小调,可是~”
一想到里格尔上周听过她想法时的惊悚表情,她就想笑。
...
14:30。别开生面的演奏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提前退场
圣安教堂。
五排两列的长条漆木坐席上已经坐满了,其中有小镇居民,有琴坊的工人,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外地来的游客。
老阿萨德和伊多坐在第一排,伊多坐在最靠墙的过道边,老哈林夫妇挨在阿萨德旁边。
这算是秦键的第一亲友团了。
得说今天的到场人数远远的超过了50人,而且最后一排坐席后还站着不少人。
廖林君就站在最后的一角,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小镇居民。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老酒保穿的不像神父,但是他此时站在十字架下讲话的模样和表情却像极了一个神父。
他虔诚的感谢着众人的到来,客串着主持人,热着场内的气氛。
在演奏会的曲目介绍上,老酒保并没有讲太多关于肖邦的内容,卑尔根作为一个诞生过格里格这样伟大的音乐之都,整个城市的音乐普及程度是较高的。
大家只用知道今天的主题是肖邦就好了。
“最后有请我们的演奏家登场!”
“jian。”
掌声响起,还有孩童的笑声,和各种杂乱的声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钢琴演奏会的现场,没有高大的矩形音乐大厅,没有明亮的灯光,没有金色彩绘的墙面。
甚至连暖场的主持人都像是在大卖场里吆喝着卖生蚝的红脸老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现场,却让从祷告间走出来的秦键有种别致的感觉。
或许是各种古典老派的辉煌音乐厅出场关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了一丝新奇的感觉。
穿过十架苦像时,他也是虔诚的,这一刻他觉得今天的音乐主题应该是巴赫是亨德尔,或是巴洛克时期的任何一种教堂音乐。
还有他的服饰,他后悔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只明艳的公鸡。
或许和台下小镇居民穿一样的服饰更让他觉得放松。
不过此时已经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按照正常的礼仪,他微笑的坐到了小棕色前。
台下的掌声立马消失。
“呼~“
轻吐了一口气,他抬起了手。
g小调第一叙事曲,随着他按下的第一个音,缓缓的启动了。
忧郁的小调旋律在小棕色平淡的声音中像是一盏冲泡过许多次的老茶,有淡淡的茶香,却没有什么特点。
一种稀松平常的开场,很符合完全不收取门票的开场。
而随着第一主题带有哀叹意味的情绪出现在音乐之中,渐渐的才有人就发现着茶香之下,似乎还隐藏着点别的什么。
情绪渲染着音乐,音乐推动着情绪,只用了不到两个小节的功夫,秦键平稳的双臂就把一种焦虑不安的低吼声从小棕色的身体中释放了出来。
没有使用过多的技巧,也没有将情绪继续推动,他的目光中再一抹柔情闪过之后,十指清澈的勾勒出了连接段落,接着音乐进入了温婉的第二主题。
如同茶杯再次续上了水。
同一杯茶,同样的水,这一次出现的却是另一种味道。
这是廖林君一个月之后再次听到秦键再次在古钢琴上演奏这首叙事曲,和她上次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完全不一样很直观,最直接的就是听觉感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说从处理上她更喜欢秦键之前的那种处理。
那是一种明亮、技巧性十足、将每一个细节完美勾勒的歌唱性处理,很耀眼。
但此时秦键的演奏的这首叙事曲更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用一种毫无修饰的口吻在讲述一段故事,一段普通的故事,很难从中去寻找亮点。
可就是这样一种演奏,却自然的不像话,廖林君甚至在音乐中没有找到一点点关于秦键的观点。
如果说作品及陈述,那么在她看来秦键做到了。
面对这样的演奏,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给你评价,她想直到尾声的时候或许她才能感受到秦键的表达。
或者下一遍?或者在现代钢琴上?
不知不觉,廖林君已经跟着音乐思考了很多问题了。
她的心理活动不停的在变动着,唯独耳边的琴声一直以同样的口吻在诉说着。
...
一曲结束,没有任何人能想到,第一个鼓掌的人会是坐在第一排的老哈林。
老人第一个送上掌声,老旧镜框下的目光带着笑意,掌声也充满了修养,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一个的掌声响起。
秦键起身,扶琴转脸,鞠躬。
当他弯下腰的那一刻,余光中他看到了第三排左侧一个身影站起,接着那道起身离开了坐席,是一个穿着很典雅的女士。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当他站起来之后,继续用微笑送走了第五个离去的观众。
台下有人诧异于身旁离去的人,有人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台上的年轻人。
教堂的大门一开始就是打开的,大家可以进来,当然也可以出去。
秦键感谢这五个离去的人,他们聆听了自己第一次肖邦演奏会的第一首曲目。
他觉的自己弹的还不错。
演奏会继续,掌声落下,秦键再次坐了下来。
就在他坐下的时候,一个小小身影悄悄的顺着教堂大门摸了进来,他没有时间好奇这里是干什么的地方,在看到一个空位,就赶忙跑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这一刻,小小身影终于可以仔细好奇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一幕,依然被秦键的余光捕捉到了。
目光微凝,他微笑着放下双手,接着再次抬手。
落键。
,降a大调练习曲。
牧童短笛。
600 .人文到自然的过度,op25.no1的蜕变
曼妙的旋律在复古风铃般的分解和弦下呈现出了一种自然之美。
演奏会的现场气氛也因这连贯从容的旋律变得充满了浪漫色彩。
“牧童因暴风雨的来临,躲避于安全的洞穴,远方的风雨大作,牧童若无其事地取出弟子,吹出风雅的旋律。”
肖邦极罕见的亲自解释自己作品所表现的情景。
作为浪漫主义时期的几类主题之一,这首类田园作品是肖邦为数不多表达对静谧自然的情感书写。
不似激流的汹涌,也不似冬风的凌烈,牧童短笛更像是一部自由感十足的温暖艺术歌曲。
这首作品于秦键有着那么一点特殊的含义,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第一首想在肖邦大赛上演绎的作品。
起初他对于这首作品的理解是关于男女之间的情感,他认为作品中绵绵不绝没有间隙的柔美旋律是一种充满暧昧的诉说。
如今他依然觉的这首作品依然一种关于人的主观情感表达,只不过他不在将这种‘情感’局限于人与人之间。
人与自然,人与万物,
这里他要感谢老阿萨德。
每节课下课前,两人都会聊一些肖邦的话题,就像普通的聊天。
在这个过程中秦键听到了关于肖邦作品不同的解读,一个来自阿拉伯作曲家的解读。
“当我们谈起浪漫主义,情感总是最先得以表达的部分,对于人文类和社会类情感来说,浪漫主义的表达真实可信,因为人文类情感的都是有人的直接参与,情感作用的对象就是‘人’或‘有的人参与。’”
这是老阿萨德提出的一个类似引子一样的观点。
“相比之下,自然类情感比较特殊,我们这里暂且定义情感对象的具体事物都是没有生命的,如麦田、大山、海洋,换言之人与自然间的情感是人对物单方面的。“
在将这一观点继续深入之后,老阿萨德将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与这种情感建立了连接。
“所以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往往是带着强烈的主观感受,以自我想象为桥梁,去搭建人与自然的情感关系。“
这些观点对于秦键的影响也是基于秦键想改变一种演奏想法的前提下,在他试图重新解读这首组品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这样的观点。
老阿萨德为秦键指出:“从本源上讲,‘音乐与自然’的关系属于美学范畴,在古典主义时期就出出现过大量描写大自然的美术音乐作品,这直接影响到了十九世纪的音乐,浪漫自然派的丰富与发展。”
不仅如此,在作品的对位细节问题上,老阿萨德更是从一个作曲家的角度明确划定了这首作品可以延伸的演奏区间范围。
“以单线构成的作品,对位严谨,高度和谐。”
类似于这样的作品概括,沈清辞也说过,不过沈清辞更多的是从演奏技巧的讲解这首作品。
像老阿萨德这样从分析人文情感到自然情感过度的过程,以及通过作曲家视角分析作品对位讲解的方式对于秦键来说还是第一次。
当然,关于相关的内容老阿萨德也讲了不少,但是已经超过了秦键的知识短板太多,再者秦键也无心于作曲事业,所以总体来说秦键最终只是拿了自己需要的那一部分进行了思考并加以吸收。
通过实践,询问,调整,再实践的过程,他终于在小棕色上找到了一种肖邦式的降a大调练习曲的演奏方式——
‘1.所有的小节段落都要使手腕保持水平,为了达到音色的通篇统一,这一点上秦键认为在现代钢琴上更好掌控。’
‘2.运用到的每一根手指必须要独立迅速,要做到以最矮的高度和最快的速度结束每一次触键,力求保持每一个音都干净利落。’
这样一来,音色在自然在宽广的旋律中又会增添许多自由的气息,手腕的平稳和手指的独立让声音的自由没有了羁绊,象征着田园风光中温暖而自由的气息。
这里需指出秦键的演奏并非只是结合了老阿瑟的讲述在其中,具体的演奏法他也参考了关于肖邦古钢琴演奏要义。
可以说现在这首降a大调练习曲是秦键一个阶段学习成果的最直接体现,有思考,有常识,有反思,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属于秦键的一种探究精神在其中。
在彻底洞悉了此曲对位下的和声结构,秦键并不试图打破规则,而是以一种想象中的肖邦音乐来表达他心目中的开创式的浪漫派自然主义情感。
因为回归作品的本身,肖邦已经给出了终极诠释——‘此曲献给自然风光。’
秦键向来尊重作曲家的本身意图。
不过不论在何种场地里,浪漫主义的优美旋律都是完全可以脱离其内涵而单独以音律打动他人的存在。
当秦键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的演奏,伊多激动的鼓着掌,他似乎很喜欢秦键的这一段演奏。
他嘴里呢喃着肖邦的名字,老阿萨德则是纠正他道:“他是你的朋友,秦键。”
“秦键,”伊多重复着,目光时而凝聚,时而涣散“秦键,秦键,我的朋友。”
“是的,我们为数不多的朋友。“老阿萨德叹息道,同时他对于秦键刚才的这份‘作业’也很满意。
很快浪潮般的掌声就把这对师生的对话淹没了。
秦键再次起身,这次他没有鞠躬,只是微笑这冲着大家点点头就暂离舞台走向了祷告间,那是他临时休息的地方。
两首作品演奏下来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疲劳感,相反通过牧童短笛的出色发挥,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最好的状态。
短暂的休息很快过去,门外掌声响起,秦键起身返回教堂大厅。
这次回来他发现台下的空位又多了一些,想来刚才在他休息的时候又走了不少人。
不过刚才第一首曲目结束时,中途进来的那个男童还在。
此刻的小男孩依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秦键,秦键发现了这一点并停下脚步用一个专门的礼仪冲着小男孩轻鞠一躬。
小男孩则是些害羞的在众人的瞩目和笑声中捂住了脸。
显然秦键这绅士般的举动打动了大家,他们把更大的掌声送给舞台。
演奏会继续。
夜曲,在下午的夜曲。
601. 从肖邦到格里格,变与不变
e大调夜曲,不是降e大调夜曲。
这首夜曲可以说是秦键以自己的能力将小棕色的性能发挥到至极的一首作品。
秦键甚至没有用多少时间在古钢琴上练习这首作品,大概之前他只完整的在小棕色上眼走过两遍这首作品。
像是在古钢琴上经历过了一阵痛苦的自我折磨之后的大彻大悟,当秦键寻找到琴的声音,自己的声音,肖邦的声音之后,他自然而然的用一种本能的反应就演奏出了这样一首e大调夜曲。
这是一种归于自身的最终审美。
整个夜曲期间教堂内都沉侵在一种轻靡的气氛下,这与墙上的圣母挂画并没有出现什么冲突感。
音波犹如棱角精致的铃声,在内观里面来回叮当作响,不断由里向外蔓延,轻盈的回响侵渍渗透周围震荡的音响。
音韵墨迹的色调像最温柔的情人怀抱,包裹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女人们喜欢这样的调调。
她们其中的小部分此时毫不吝啬自己的爱慕眼光,试图将钢琴前的演奏扫描的再清晰一些。
直到这首夜曲结束,她们送上了热情的掌声,。
当然,她们的热情又送走了一些观众。
上半场的三首曲目全部结束,秦键起身鞠躬时,此时台下大约还有35位观众左右。
不过就在他回祷告间中场休息的期间,教堂里又进来了几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竖着庞克头的青年看起来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秦键休息结束回到大厅时也发现了这位抢眼的新入场者。
掌声再次响起。
接下来便是下半场的演奏会开始。
下半场只有一个曲目,降b小调第二奏鸣曲,但长度却远超过了上半场。
大概繁杂的奏鸣曲更适合严肃的音乐厅而不是这里,秦键仅仅演奏完第一个乐章就有几人再次离去。
有别于上半场的三种结构较短小的曲式体裁,奏鸣曲更讲戏剧性,偏于发展。
演奏者需要在一个周期内去做一个演奏设计,演奏会在设计框架内缓缓加热,持续推进,最终在某一点将全区的**点燃。
可是当秦键将第三乐章送葬进行曲的主题彻底点燃时,当沉重的和声在一种“庄严却不连贯的”缓步前行中发展到最**的地方,整个大厅之内为此感到兴奋的人不超过五个。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秦键,此刻他正沉浸在专注的演奏中。
在这样一个教堂里,坐在这样一个十字苦架下,演奏这样的乐章。
“不错的体验。”
体验虽好,但秦键不会忘记今天这场演奏会的最终目的。
第四乐章的结束也宣告着本场演奏会的正式曲目全部结束。
秦键在仅剩不到二十余人的教堂里献上了自己的致谢一躬,掌声持续着,伊多、老酒保、阿萨德、已经坐下的廖林君、老哈林夫妇、琴房的工人甲乙丙丁们也还在,男童也拍着稚嫩的小手。
庞克青年甚至站了起来,他双手举过头顶用粗犷的声音大喊着:“bravo!”
还有几个从头听到尾的小镇居民。
秦键退场,掌声依旧没有落下。
一切都像是正规音乐会的流程。
没有让大家等太久,演奏会的最后一步,秦键需要返场进行一个加演作为对大家的热情回馈。
按照计划他打算继续演奏一段肖邦,可就在他刚回到钢琴前,台下响起了一声:“格里格!”
接着,“格里格!”又是一声,这次是另一个人喊出的。
秦键落指间也停了下来,这种情况在一般音乐会并不多见。
很少有观众会主动要求演奏者去加演什么曲目,但此时已经有观众明确的表达了愿望。
格里格作为挪威音乐之父,他的钢琴作品秦键从来没有练习过,甚至听的都比较少。
犹豫间,秦键眨了眨眼,微微一叹,接着转头给了台下一个灿烂笑脸。
同时双手扬起。
一吸落指,原本准备的肖邦变成了格里格。
凭借着微弱的印象,他演奏起了格里格的培尔金特组曲中的索尔维格之歌。
充满了挪威民风情的旋律加上秦键的改编再以肖邦的方式在一架仿制18十八世纪的古钢琴上演奏出,这让所有人在一开始都难以预料的组合竟然此刻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随着即兴的展开,秦键脑海中回忆着来到卑尔根的点点滴滴,上午在琴坊间劳作工人们的笑脸,中午海鲜汤的鲜美,黄昏的下的金色海滩,傍晚的酒廊欢笑,午夜的晚风,黎明的海浪,还有那一缕晨光。
一张张画面组成了秦键指下的旋律,不知不觉间教堂门外停下了几个陌生的人,他们像是被琴声的内容所吸引,渐渐的围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秦键对此浑然不知,他继续沉侵在音乐之中,对于这首从来没有见过乐谱的旋律,他此时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音乐就该是这个样子。
关于索尔维格的故事实在太长了,这里无法做太多赘述,但有一点必须得提到,作为挪威的第二国歌,每一个挪威人都对这段旋律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充满忧伤都婉转曲调充满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男童激动的攥着小拳头,嘴里似是在跟着呢喃。
庞克头青年的聆听着,此时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就连向来嬉皮笑脸的老酒保也难得的收起了笑容,目光中多了些郑重,他没想到这场演奏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当秦键落下最后一个音,起身之后才发现原来空荡荡的教堂大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呃..”
面对着这一景象,他一顿,接着微笑爬上眼帘。
鞠躬。
掌声,教堂内外的掌声一同响起。
看得出,大家非常喜欢刚才这首作品。
望着这一幕,秦键的目光接连变换这色彩。
“bravo!!”
就在庞克头再次的喝彩声下,秦键脑海中翁的一声,瞬间一片清晰。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对于民族音乐的含义,他终于抓住了什么。
第四阶段——‘听众们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这个问题秦键还得一会好好问问大家才能得知,但在这之前,他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同的观众,需要不同的声音。’
而声音,从来都不应该仅限于固定场合的某一种的谁的声音。
就像肖邦可以是琴房里音阶,也可以是教堂里的格里格。
掌声下。
秦键的目光越发明亮。
602. 优质反馈!‘喜欢’ ‘敬爱’ ‘钟情’的背后
掌声下,廖林君捧着一束紫色花束走上了舞台。
秦键微笑,“谢谢林君姐。”
廖林君神秘一笑,“谢错人了哦。”
秦键接过花束低头一看,卡片上【^^嘿嘿嘿·——】
一个小表情加三个嘿,根本不用猜是谁。
“谢谢林君姐,”秦键再次道谢,这背后肯定是段冉和对方提前私下找到对方安排了这么一幕。
“不客气,今天表现不错,就是奏鸣曲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应该是琴的问题。”廖林君询问的看向秦键。
秦键:“嗯,琴弦得调了。”
廖林君点头示意知道了,“谢幕吧。”说着转身下了台。
秦键的谢幕致辞很简单,就是一声谢谢+一个90度弯腰。
演奏会结束之后,秦键作为一个不收门票的临时演奏家罕见的下台和观众们联络起了私人情感。
在老酒保的翻译帮助下,秦键得到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当然,也有一些别的信息。
比如,“您听起来感觉如何?”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个家庭主妇,她说:“很精彩,我听完了整场。”
还有,“今天演奏会的气氛如何?”
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琴坊里的工人奇奥,“这是我第一次听音乐会,感觉棒极了。”
还有这样的问题,“可以说说您听到的古钢琴音色是怎么样的?”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个叫做罗森的医生,罗森一开头就头头是道的说了很多,他看起来很有交流的愿望,和老酒保在木椅上攀谈了好一会儿。
他对于秦键的表演首先给予了极大肯定,其次他指责了那些中途退场之人的无理。
最后罗森表示:“我童年学过古钢琴,后来也弹过莫扎特和舒伯特,我觉得古钢琴的声音完全没有办法与现代钢琴所表现出的全面性相比,但我现在得改变这一观点。”
“不过可能是场地所限,如果钢琴的声音再大一点就更完美了。”
罗森作为曾学习过古钢琴的人群一员,他给出的建议在秦键听来还是值得参考的。
秦键后面陆续又和熟人们聊了聊。
老哈林说:“奏鸣曲第二乐章的结构可以更好,小伙子,即便是肖邦的奏鸣曲,但它还是奏鸣曲”。
简单的一句让秦键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亲自拜访一下这个老人。
老酒保难得的没有说肖邦和钢琴的问题:“最后一个曲目你提前准备了?”
准备肯定是没有的,秦键:“我只记得这么几首挪威音乐,索尔维格之歌的旋律记得还算比较清楚”
老阿萨德给出了一个大拇指,伊多倒是在演奏会结束后显得沉默了不少。
最后在众人准备打道回琴坊的时候,那名一直未走的梳着庞克头的青年主动上前送上了赞美之词,并希望能得到一个秦键的签名。
秦键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签名,在老酒保的翻译下他才知道这名外形看起来和古典音乐完全不沾边的卑尔根小镇青年竟然是一名古典小提琴手,目前正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学习,假期刚回家不到三天,就赶上了今天的演奏会。
“我知道你,我正在关注今年的肖邦大赛,希望你能取得金奖,我太喜欢你的演奏了。”
老酒保有板有眼的翻译了青年的最后一句话。
作为教堂的关门致辞,秦键心情自然大好。
不过他也没有得意忘形,虽然听到的大多数声音都带着抱养和赞美,但是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结束时的观众人数只有开场的一半。’
虽然大门是免费敞开的,对于进出没有任何限制,来人不需要买票,他们无需消耗整场时间,反正也没有付出票价成本,不喜欢就走,无可厚非。
或许他们也只是进来好奇一下老伯特的侄子是个什么模样然后就走了。
但从另一方面考虑,秦键觉得也是自己的选曲没有把这些人留下来,假设一开始宣传这是一场格里格的钢琴独奏会,那么今天的教堂会不会挤爆?
挪威人喜欢格里格,德国人敬爱巴赫贝多芬,华沙人钟情肖邦,这都是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可如果不真正的体验过一把,就不会真的认识到——
‘原来无国籍界限的仅仅是音乐,并非听音乐的人。’
没有专门的庆功酒,众人回到琴坊聚到食堂之中吃了点蒸海鲜,碰了几杯水果酒,就算是为秦键祝贺了。
晚饭后秦键给段冉发了条信息:“我练会琴。”
接着就来到琴房开始来练习。
经过了下午的演奏会,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演奏玛祖卡的感觉。
一直以来玛祖卡都是他有意无意间忽视的作品体裁,这一情况的主要根源是关于玛祖卡他有太多信息量,但又整合不到一起。
直到起行挪威前与傅华爷子交流过一早晨之后,他才隐约的感觉到一些关于玛祖卡该如何演奏。
傅老爷子的演奏像是摘掉了条条框框,但是当你回头一回味,你会发现音乐所呈现的结构整体性出奇的规则,而且这种规则并不像欧洲人的规则,有着一种东方美学中含蓄、恬淡悠长的意味。
今日秦键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演奏了挪威的第二国歌,整个过程他都在即兴,不但没有任何谱面标记,甚至连一些旋律节奏也被他改变了。
但是当他演奏结束时,他是舒爽的,台下的微笑掌声各种目光给予他的回应就像是在说“这就是卑尔根,这就是格里格!”
秦键没有融入任何演奏技巧,他在演奏的过程中也没有去考虑过这些,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想像的就是来到卑尔根之后的生活,每一处景致,每天的生活节奏。
景致最终幻化成了音乐的色彩,而生活节奏似乎也变成了音乐的节奏。
“在他们熟悉的色彩和节奏中,他们听出了卑尔根味儿,格里格味儿。”
那如果将格里格换成肖邦,将卑尔根换成华沙,在此基础上再将现代钢琴换到19世纪的古钢琴,这又会如何?
这个尝试秦键从来没有试过。
带着强烈的**与好奇,秦键练了一整晚的玛祖卡。
直到23:20,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琴房。
因为还有40分钟就要到8月6日了。
603. 86的梨花木!因‘信号’错过的‘一个亿’
讲道理,秦键去年五月底就在维也纳机场把人段冉抱了,结果8月份的时候就把人生日忘了。
秦键有话说啊,‘我之前是真不知道段冉的生日日期。’
他没撒谎,他是去年8月7号中午才知道的这儿事,结果当时就给段冉发过去了5个大红包,还都是200的。
段冉谢谢他了,但没要。
这秦键就把这事记下了,他当时就想着等段冉的下一个生日他一定得表示表示,毕竟去年二月份自己的生日对方可是挺用心的。
这一年的时间转眼间过去,到了今天秦键已经不能说是为了回报曾经的那个拼块蛋糕或是一顿北京烤鸭或是一个牛皮谱夹。
...
“生日快乐。”
00:00,秦键说出了这句准备了五六秒的话,他刚才对着视频画面却一直看着屏幕上的时间。
接着他点燃了插在沙滩上的蜡烛。
感谢今夜的海风很温柔,19簇小火苗虽然呈现出的是晃晃悠悠的姿态,但并没有被吹灭。
视频画面里秦键这边的景象足够浪漫,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偶尔一朵小小的浪花吹到沙滩上。
段冉手机频幕里的一切仿佛都被蜡烛的火光染成了红色。
听着耳机传来的生日歌,段冉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此时她想如果秦键在身边的话,今晚一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不过段冉不遗憾,她相信未来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不在乎生日这一天。
她在乎的是与谁度过这样的夜晚。
生日歌结束,“许个愿吧。”耳机里继续传来秦键的声音。
段冉开心的将手机摆在了钢琴的铺架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大约十秒后,她睁开眼,重新拿起了手机。
“许好啦!快点吹蜡烛吧!“
她说完,视频里延迟了几秒后,只见秦键趴在地上一口气把快燃尽的蜡烛全部吹灭。
简单的仪式,简单的生日。
简单的快乐让段冉觉得格外满足,她之前担心秦键会为此再突然来一趟巴黎,这与期待无关,她只是希望秦键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准备比赛,不要因为她再耽误不必要的时间了,况且惊喜对方已经在之前给过她了。
段冉不贪心。
今年的8月6日,如此就刚刚好。
两个人一直聊到快两点才不舍的互道晚安晚安。
挂了电话,段冉踏实的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9点,手机里秦键已经开始练琴了。
她也不想落后,抓了抓头发打着哈气爬起来了。
一拉开卧室门,门口的地上有一个粉色的小礼盒。
她弯腰拾起,上面歪歪扭扭的中文写道:“祝姐姐生日快乐。“
这时段暄忽然奔奔跳跳的跑了过来,像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生日快乐姐姐。“
“谢谢。“
段冉微笑的乖了乖怀里的段暄,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她也越来越喜欢了。
中午莲娜更是为段冉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生日餐,只不过遗憾的是段宏已经跟着乐团出国快一周了。
不过下午4点的时候,当段宏风尘仆仆的拎着一个生日蛋糕赶回来的时候段冉还是挺感动的。
她的童年记忆里,段宏每个暑假基本都在全国各地忙碌,很少在她生日的当天会出现在家里。
段冉:“谢谢。“
于是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了,晚上段宏亲自下厨,掌了一桌华国菜。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准备开饭的时候。
客厅门铃响起。
“稍等我。”
段宏起身来到客厅,拉开窗帘看着院完的大型货车迟疑了片刻,接着出了客厅,来到了庭院的围栏前。
不待段宏开口,围栏外衣冠笔挺的男人绅士的问候道:“打搅了,段大师。”
身为dg在巴黎的工作人员,法国男人当然认得眼前这位在巴黎颇负盛名的大提琴演奏家。
虽然他有些意外于段宏会出现在这儿,不过这也很好的证明了他没有认错门。
“这里有一台钢琴需要段小姐亲自签收。“
段宏:“?”
法国男人:“嗯哼。”
...
当段大师唤出了段小姐,当段小姐看到了梨花木的琴身,当梨花木的琴身就这么被专业人员安好在段小姐的卧室时,餐厅里的一桌子菜已经凉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段冉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尤其法国男人临走前的那句:“沃恩先生让我向您问好,祝您生日愉快,另外秦先生希望您能在这台钢琴玩的愉快。”
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所有问题。
签了字,这台琴现在就已经属于自己了?段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份生日礼物。
她喜欢这台琴,第一眼见到这台琴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
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拥有这台琴啊!
全世界就只有三台啊!
所以她此刻很想问问秦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在这之前,似乎段宏的疑问更大,他全程在场,那个法国男人和自己女儿的每一句话她都听的明白,可就是因为听的明白所以他现在很不明白。
“这架琴是他送给你的?”
段宏想再次确定一下这个问题。
父女二人对视间,眼中都是疑惑。
“呃...”段冉略迷茫的眨了眨眼:“...唔...应该吧...”
看着女儿这幅模样,段宏扶额摇了摇头:...
...
晚餐继续——
...
晚餐结束后,段冉吃了两口蛋糕,就连忙飞快的回到了卧室。
一进门,看着凭空多出来的梨花木佩洛夫不由得心又加快了。
她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坐到床边给秦键拨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
段冉刚酝酿好的情绪在听到秦键的声音后一下破了功,接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钢琴怎么回事。”
声音里有激动,也有喜悦,也有不安心。
电话里秦键一笑,“喜欢吗?”
这边段冉猛点头,“喜欢!可是..”
“你当然得喜欢,”
片刻,电话里秦键把这台琴的由来过程详细的说了一小部分,比如出售了两张个人唱片发行的优先权。
“总体来说这份礼物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花,哈哈,晚上吃的什么好吃的,都没给我看看。”
电话里秦键说的轻巧,打着哈哈,段冉现在也算搞明白了这台琴的由来,可心里感动的就不仅仅是一台琴了。
也就是说对方是从去年10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在为自己准备这份礼物了,这是让段冉内心最受冲击的点。
“喂喂,人呢?”电话里秦键听不见段冉的声音了。
虽然对方只说是两张cd发行的优先权,但是仍谁都看得出秦键未来的潜力和价值,可以说秦键是在用自己职业生涯的开端为自己交换了台钢琴。
段冉觉得这一点对自己的冲击又丝毫不弱于上一点。
“段冉,喂,喂,草信号呢?,段冉?”
一时间她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呜呜哼哼唧唧呀呀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脑子一热,“我..”
可就在这时,电话‘滴——’的一声被挂断了。
“爱你~”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
说完段冉竟然脸红了。
604. 一个父亲的担忧,想一家好人
秦键又把电话打来,段冉接了,只是话题没有再继续。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最后段冉送上了两个‘么么’之后秦键那边继续练琴了。
卑尔根的信号其实还不错。
梨花木佩洛夫也不错,段冉放下手机之后充满仪式感的坐到了属于自己的新钢琴前。
美妙的肖邦协奏曲第一乐章响起,是第一号协奏曲。
...
晚上9点30分左右,段宏敲门走进了段冉的卧室。
段宏本不想打搅女儿练琴,但他实在想搞明白关于这台琴是怎么回事,比如秦键的父母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将一台这样的钢琴送给了他人作为礼物。
如此昂贵的礼物让段宏内心感到不安,倒不是出于对秦键有什么怀疑。
只是作为一方的父母,面对这种事情他不能以一种完全默许的态度来面对。
毕竟在他眼中两人还都是在求学阶段的孩子,虽然他们都很出色。
“一号协奏曲,决定了吗?”段宏先问了一个同等重要的问题。
段冉停了下来,目光依旧游离在眼前的乐谱上,“还没有。”
段宏点着头坐到了佩洛夫钢琴对面,再次仔细的将这台琴打量了一番,他更加确定了这台琴非凡品。
“他呢,他的决赛选择定了吗?”
段宏口中的他自然是秦键,段冉听着父亲用自然的口吻问及心上人,心中自然是少不了一点甜,尤其是在经过了这么一场生日礼物小风波之后。
段冉抬头看着段宏用笑道:“他也在纠结。”
段宏见女儿满眼的小幸福心中微微一叹,片刻,准备好的问题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转而慈爱的催促道:“那你俩得加快速度了,以我的经验赛前一个月的时间就应该将所有的曲目都定下来。”
“这样才能更加的集中注意力来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段冉嘿嘿一笑:“知道啦,后天上课我想再听听里格尔老师的建议,曲目的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似是最终不愿影响女儿今晚的好心情,段宏一叹,决定把心中的疑惑再稍微往后放一放,心道等自己忙完挪威的事情再说吧。
心中做好了决定,段宏不再想这事儿,将明天的周末计划说了出来“明天休息一天,去看场音乐会如何?”
段冉:“音乐会?”
段宏:“蒙特卡路交响乐团来巴黎了,甘迪夫指挥昨天联系了我,这次他的曲目安排中有埃尔加的第一交响曲哦。”
听到有艾尔加的第一交响曲,段冉一张小脸果然激动了起来,“好!”
段宏一笑,“那我们就说好了,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我们就得出发,音乐会开始前我们得好好吃一顿,咱们一家人已经好久没有出去吃饭了。”
‘咱们一家人’这样的字眼让段冉还是有些心里抵触,但此时她也没有表露出什么,而是问了一句:“这趟回来能在家呆一段时间了吗?”
她提醒道:“暄暄周末就要参加社区的大提琴义演了。“
“呃。”
段宏迟疑了片刻,“抱歉,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后天一早我要去一趟挪威。”
段冉嘴不由的张开了。
耳边接着响起——“我得代表乐团去参加贝尔斯音乐节。”
“唔?!!”
小胖段懵了。
...
...
10:30。
卑尔根,小镇琴坊。
秦键结束今日练习。
今天上午下了对位课以后,他就来到琴房接着昨晚的继续练起了玛祖卡。
玛祖卡到了这一阶段的练习,早已不是技术和熟练度上的问题。
就是演奏理解,演奏自己,演奏感觉。
受昨日索尔维格之歌的启发,秦键今天第一次尝试将一种自己更为的东西融入了玛祖卡之中。
比如——想家了。
秦键是想家了,尽管升c小调玛祖卡里面真的没有半点关于思乡的情绪。
但他今天一整天确实是带着这样一种情绪在练琴。
其实这只是一个巧合,怎么回事呢,他吃早饭的时候刷看到了一条方雪华昨晚发的朋友圈,朋友圈上是两张全家福照片。
左边的照片显得很有年代感了,照片上的他额头上还点了个大红点,他身后的小何静也是黑黑瘦瘦的。
右边的照片是去年年夜饭的时候一家四口在饭桌上拍的。
文案:岁月无声。
下面还有何静和秦刚的点赞。
秦键早晨也点了个赞,然后这事他就在心里念叨了一天。
也确实,无声无息的这一年多就过去了,他几乎没有在家好好呆过几天。
念叨着,他手指下的旋律似乎也带着股子想家的感觉,每每一些音值要简短的地方他都有意无意的拉长了,似乎是在留恋什么。
在没有改变整体音乐速度的前提下,音乐呈现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这一变化中并不排除有些矫揉造作的嫌疑,但也正是在这样一种巧合的尝试下,在尝试以肖邦的方式演奏波兰的玛祖卡给波兰人听时,同时,他也开始思考如何将一个华国游子的乡愁与波兰民族音乐中的玛祖卡相结合。
不同的民族文化符号是不同的,但是关乎于家国情怀似乎又是想通的。
“这应该就是一个很好的下一阶段问题。”
扣上了钢琴琴盖,秦键离开了。
从琴房出来,他路过老哈林门前的时候见玻璃窗里还亮着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再三犹豫下,他还是放弃了在此时登门拜访,今天确实有点太晚,不过他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老人家给他的点评。
回到小屋洗了个澡,秦键给方雪华打了个电话。
“妈,你干啥呢?“
“妈,我爸呢。“
“妈,我姐呢。“
就类似这样的问题秦键十分钟电话里问了不下五个。
今天恰巧就方雪华闲,剩下两人都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准备做饭,你姐最近忙,估计今天回来的也晚,你爸也是,教育局不是又搞什么大合唱了嘛,他又负责给人伴奏去了。”
...
电话挂了之后,秦键心里舒爽多了。
本想给何静也打个电话,不过想来对方在忙,也就算了
何静回博尔的事情他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叶一和何静走的越来越近了。
硬熬到十二点,和段冉说了最后一声生日快乐之后秦键终于熬不住了。
接着手机一撂睡过去了。
...
卑尔根时间凌晨12点,北京时间18:07。
博尔艺校大门口,何静叶一再次在微笑中挥别。
如今的何静已经可以看得明白‘姐姐再见’这个手语。
“再见叶一,装修方案我们晚上可以再讨论一下。”
叶一点头,目送何静上了车。
车开后,她也往水墨苑走去。
最近她在筹备一件她认为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创业是大事吧。
而且她觉得秦键一家人真是太好了。
605. 秦键距离鲁宾斯坦最近的一次
8月7日,上午12:00。
距离贝尔斯国际音乐节还有不到24个小时的时候,秦键晃晃悠悠的从琴坊食堂走了出来。
今天下午他不打算练琴了,拍了拍肚子,他朝着老哈林的住所走去。
这个时间拜访,应该没问题。
...
秦键的登门拜访让老夫妇二人格外开心,尤其是老哈林夫人。
他一进门老妇人就给他冲了杯咖啡,接着准备了一些水果作为对他的招待。
老哈林作为家中的男主人自然要先问明秦键的来意,他可不相信这个成天刻苦练琴的小子会有时间来专门看望他。
“我想找您聊聊前天下午的问题,关于降b小调奏鸣曲的第二乐章。”
秦键如实交代。
听了秦键的话,老哈林抖动了一下雪白的眉毛,嘴角一撇,一副‘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的’表情。
“来吧小家伙,”
他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烟斗,领着秦键走进了里屋,一个书房一样的地方。
不出秦键所料,这里果然有一架钢琴。
“这?”
就在这时,秦键全部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这台钢琴的琴标上,他第一次见银标的施坦威。
老哈林见秦键这幅表情,有些得意但并无炫耀的口气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和你一样,不过后来我收藏了它,33年的老家伙了,你一会可以试一试,不过要轻点。”
秦键啧啧的吧嗒着嘴,比起了一个大拇指,这琴比他爷爷年龄都大,真算得上是老古董了。
“坐。”
老哈林示意秦键坐下,“关于肖邦的第二号奏鸣曲我可以给你一些别人的经验,因为我本身并不擅长弹钢琴。“
秦键点着头坐了下来,并没有因为对方后面的话而失望,接着一副预备倾听的表情等待了起来。
老哈林想了想,“先说说鲁宾斯坦吧,我在阿图尔旁边可是听过不少次降b小调奏鸣曲。”
秦键眼睛瞬间瞪大!
阿图尔.鲁宾斯坦!
在他旁边听过不少次!
这信息量着实太大了,要知道鲁宾斯坦可是历史上被大众公认演奏最接近肖邦的人。
至于其他的种种荣誉和头衔就不用再说了,老爷子的录音被很多人当作肖邦作品的再现,虽然秦键对此保留意见。
老哈林并不奇怪秦键的反应,接着说道:“阿图尔曾经在私下聊天的时候与我讲过这样一段描述第二钢琴奏鸣曲的话。”
“他说——‘每一次演奏第二钢琴奏鸣曲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很强的使命感,觉得肩负重任,要传达某种精神,希望听众能收到感染,沉浸其中,我希望有人能在听完我的演奏之后能告诉我,他听葬礼进行曲的时候不但听到了死亡,还感受到了重生,这就说明我完成了一次优质的演奏。’
秦键不用过多思索,“很独到的见解。”
但从一个钢琴演奏者的解读来说,鲁宾斯坦这话太难办到了,用一个结构单一的乐章来演奏在死亡中重生的感觉,他相信鲁宾斯坦可以,但是至少目前他还无法理解该怎么去演奏这一感觉,更别提如何操作了。
“是啊,”老哈林叹息着,抖动的目光中充满了难言的追忆感,“他看似每一次的演奏都很随意,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他。”
“他是那个时代最富有冒险精神的钢琴家。”
顿了顿,“你应该听过他1962年在莫斯科专场的音乐会吧。”
秦键摇头,1962年对于他太过于久远,他不知道有这么一场音乐会。
老哈林摆了摆手,“回去听一听,随处都可以找到音响资料,去听听在那场音乐会上鲁宾斯坦是如何演奏肖邦奏鸣曲的四个乐章,年轻人,奏鸣曲必须要相互建立联系,这是巴赫时期就定下的条律,別试图去破坏什么。”
秦键点头,且先不论老哈林后面的话,他今天回去一定会找到这场音乐会感受一下,后面的话,他先保持合理质疑。
不过,“您和鲁宾斯坦?”秦键想先搞清楚一个私人的小疑惑。
老哈林一笑,“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说法,我应该是某一时期他的‘私人’调琴师,不过这里的私人仅限于他与施坦威公司的合约之中,你知道的,每一个施坦威钢琴艺术家都会有一个私人的调琴师。”
“您,真的好牛逼。”
纯纯的中文,纯纯的称赞。
秦键目光中的震惊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是坐在一段钢琴的辉煌历史面前。
鲁宾斯坦曾经的私人调律师,仅凭这一个头衔,老哈林都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现存钢琴调律届的活化石存在了。
由此不难得到另一个线索,他之前只知道老哈林来自汉堡,不过现在可以确定老哈林在施坦威公司工作了很久,估计老酒保也应该在施坦威工作过。
还有廖林君,沈清辞说过廖林君出国第一年就进施坦威实习过。
将这一串信息整理一下,秦键大概对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种猜测,三人应该在钢琴调率这一块存在着某种师徒关系。
“好了,说说波利尼的第二号奏鸣曲吧。”
有了前面的鲁宾斯坦,波利尼这三个字的出现秦键已经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了,不过作为他最喜欢的肖邦演奏者,他很想听听老哈林怎么评价波利尼的演奏。
老哈林:“我第一次听他的现场是在1960年。”
秦键这次敏感的把握住了年代,插话道:“您是说第六届肖邦大赛?”
老哈林咳笑了两声:“没错,1960年的肖邦大赛鲁宾斯坦作为当时评委团的荣誉主席需要在开幕式上演奏勃拉姆斯的第二钢琴协奏曲,那一次我随他一起去了华沙,负责在他上台前检查他的钢琴,同时也观看了那一年的肖邦大赛。”
“那一年的波利尼在第三轮弹了第二号奏鸣曲,我很佩服这个意大利人,你肯定很清楚这一届他拿了金奖,作为第一个拿到这个奖项的非斯拉夫人,他太懂得节制了。”
“他近乎于苛刻着自己手指下的每一个音符去完成了第二奏鸣曲。”
“他的演奏中你不会听到任何一个多余的音符,他可以控制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音乐中最需要的地方。”
秦键赞同这种说法,确实老哈林所说,波利尼的肖邦在这一方面有着高超的造诣。
老哈林接着说道:“听他的奏鸣曲,你几乎在第一乐章进行十小节之后就能感觉到他接下来的整曲要做什么。”
秦键嘶的吸了口气,老哈林睿智的目光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引导般的口气笑道:“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秦键得说是。
“这就是波利尼无法被人复刻的地方。”
老哈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想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家不仅需要动脑,还要学会如何动脑。”
606. 空间近况,成为第一盟主
无疑波利尼是个聪明的钢琴家,秦键偶尔也有点小聪明。
所以他可以敏感的捕捉到老哈林想要告诉他什么。
虽然老哈林没有很直接的说出来,但秦键知道在对方德国式的逻辑聆听看来——自己的第二奏鸣曲在演奏设计上还是欠缺思考。
可是自己真的欠缺思考吗?秦键在这里打一个问号。
他不能说对方说的是错的,因为这是来自一个超高级水准的肖邦听众给出的建议。
秦键也没有飘,因为他已经学会思考反思和质疑了。
就像不是每一个肖邦爱好者都喜欢鲁宾斯坦的演奏,沈清辞作为一个来亚洲的顶级肖邦演奏者,他喜不喜欢鲁宾斯坦另一说,但他理解的肖邦第二钢琴奏鸣曲是应该将四个乐章独立来看待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老哈林和沈清辞在这一问题上是处于对立面的,他们的这种对立有可能源于两个地域文化对于波兰音乐的不同感官体验。
秦键暂时夹在这种对流里自顾不暇,他不能也不敢断定谁才是对的。
或许他们都是对的,毕竟音乐是一种主观艺术。
不过通过老哈林的讲述秦键更深层的领略到了在不同时期肖邦音乐在钢琴这个国度所代表的含义。
就像老哈林说的那句话——“肖邦的钢琴作品是世界音乐文化的遗产。”
来自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域的音乐爱好者都可以对其进行研究。
秦键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秦键听着老哈林口中的名人轶事,不时的提出一些问题,比如曾经的肖邦赛场是如何的模样。
在聊天结束后,秦键摸了摸那台银标的施坦威,音色手感并没有他期待中的那么好,不过他还是赞扬了这台钢琴保存的完好。
下午老哈林留秦键吃了晚饭,老哈林夫人做了酥脆可口的菠萝派还有一种甜汤。
这种汉堡当地的甜汤他在德国的时候喝过,很不错,比华沙的红菜汤好喝一百倍。
晚上秦键找到老酒保询问明天的出发事宜,老酒保告诉他什么都不用准备,中午出发就可以。
这是秦键第一次参加古典音乐节,虽然没有以一个受邀者的身份出席,但是他还是很开心的。
作为全球十大古典音乐节之一的卑尔根贝尔斯古典音乐节一直以来都有着北欧第二古典音乐盛事著称。
“不知道明天都能见到哪些人,或许还有些老熟人也不一定。”
回到小屋秦键翻译了一会文献,然后上网玩了会斗地主,然后很快没豆了。
段冉还在练琴,秦键一时间有些无聊了。
双手一搓,他唤出了面板。
近两个月没有关注的背包里现在已经大大小小的躺着两排新物品了。
然而都是些索然无味的小东西,比如克里斯的各种药剂,或一些小装备,对于这个阶段的秦键已经没有任何提升。
除了紫色的疯狂药剂还算是有点实用功效,但是暂时也没有大型的音乐会现场,这玩意也用不上。
当然了,也有些好东西,比如阿玛多伊斯的遗愿,贝多芬奏鸣曲集,巴洛克音乐艺术史,中级钢琴指南,克里斯的第四号钢琴奏鸣曲,还有紫色的金币翻倍卡和金色的神秘事件卡,这些具有成长性且富有探索价值的道具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秦键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崇拜值可以用来游戏人生。
看了看已经2300w+的金币数量,又看了看金币上满到快要炸裂的经验值槽。
“活生生的玩成了一款收集类的养成游戏。”
“叮,是否选择升级?”冰冷电子声响起。
秦键摆头选择了否。
还早,还早,还早。
关掉了面板,秦键拿出手机找胖子聊了会天。
胖子最近沉迷于一本讲钢琴的网络小说,。
整个聊天过程里有大半的时间秦键都在听胖子讲这本小说。
胖子吹嘘主角弹琴如何如何帅,弹琴如何如何好,故事如何如何精彩之类的话。
说来秦键曾经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而且关于写古典音乐的小说他也看过一些,不过那都是些啥?
差点把他吓坏了。
放开它:算了吧我怕
三百斤的微笑:哎哟,真的哥,你去看看,这书绝对好看,而且一点都不浮夸,感觉男主弹的比你都好
放开它:...书名
胖子接着发来了一个书名,看着书名的第一时间秦键就觉得这肯定是本女人写的书。
三百斤的微笑:那啥,你别看盗版哈,去某点支持一下这个作者,我真的很少很少见有人写这样的小说
秦键一记隔屏大白眼,我是种人吗?
接着反手搜了下个app,接着搜了下这本书。
“40w字不少了,不过这三位数的推荐票和个位数的月票有点可怜啊。”
他又往下翻了翻评论,评论里骂声一片,不过其中也有几条夸作者的。
“看看再说吧。“
就冲‘七色琉璃心’这个作者名,秦键觉得这书应该不至于被喷的那么惨。
可就看了两章,秦键奔溃了。
他点开微信聊天界面,质问胖子道:“这也太狗血了吧,男主是个聋子弹个**?
紧接着胖子就回复道:“贝多芬不后来也聋了吗?”
秦键:“你这不是抬杠吗?”
胖子:“哎呀你忍忍,坚持五十章,五十章之后不好看我直播吃翔。”
太狠了。
秦键听着这熟悉的话,忽然想到了刚才那条评论:“你不会就是那个爱吹长笛的小哥哥吧?”
胖子:“嘘,相信我,坚持五十章。”
秦键:“行。”
在胖子的再次劝说些,秦键忍了忍再次打开了书。
耐着性子又看了几章,他又忍不住的吐槽了起来,难怪评论里都是骂人的。
你要想写一个男人帅吧,你就说他帅就行了。
何必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狂野不拘’,每每看到这样的人物描写秦键就有一种‘卧槽了’的感觉。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剧情狗血人物对话更是辣眼...简直没有办法评价。
但关于音乐部分的描写刻画是真的不错,看得出作者真的很懂。
待看到21章章末最后一句话时,秦键给作者打赏了100块软妹币。
‘莫扎特是天使下凡,纯真稚趣无知,拐弯抹角无别。’
“写的真好。”
秦键对于这句话深有感触,一激动反手又打赏了900块。
成为了本书的第一位盟主。
粉丝榜上高挂着他的id:书友20150807001234
第二名是一个学徒:爱吹长笛的小哥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何静的电话中断了他的
秦键接起了电话。
“姐。”
607. 卑尔根音乐节!“我们不走。”
何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昨晚到家听方雪华说秦键想家了,所以今天她就在秦键准备睡觉的这个时间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几句话的时间,她确实觉得秦键想家了。
“要不要忙完音乐节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师姐那边的课程进度应该快结束了吧?”
秦键:“算了吧,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何静:“现在还没定,怎么了?”
秦键算了算时间,接着问道:“肖邦大赛你来吗?“
电话里何静一笑,“当然,不过你也要撑的久一点,别一轮游了。“
看来何静会来,秦键放心了:“对了姐,你最近陪爸妈把护照办一下,不管他们到时候他们来不来,咱们都提前有个准备。”
何静:“昨天晚上家里还在说这个事情,护照的事你就放心吧。”
秦键负责看票,何静负责陪两个大人办理护照,
明确分工。
接完这个电话秦键也算是又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希望自己在全世界最高级的大赛舞台上被家人见证。
...
挂了电话秦键也没有看小说的心思了,他洗漱完上床没多久段冉那边也结束了。
今天秦键结束的早,两个人又有时间可以视频了。
有时候就光开着视频不说话都是一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情,因为段冉好看,所以秦键这么觉得。
不过今晚的段冉说话奇奇怪怪的。
表情里好像有一种‘我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事,但就是我就不告诉你’的感觉
“咋啦?”秦键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心底的敏感,“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段冉别过左耳旁的头发,轻笑道:“你明天是要去参加贝尔斯音乐节对吧。”
“对啊,这事你不早就知道了。”秦键觉得很奇怪,再看屏幕里段冉咬唇的表情,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心头一热,惊喜道:“不会吧?!”
段冉小脑袋一歪,“啊?二声”
秦键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趟你也来!”
“哈哈。”段冉哧的一声,“我怎么可能去,我明天要上课啊,你忘啦!”
“呃——”秦键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似乎很满意秦键失望的表情,段冉顿了顿,“我不去,不过——”
“我爸明天明天要去。”
秦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段冉接着说道:“而且我告诉他了你也会去哦。”
石化ing。
秦键懵了。
片刻。
“真的假的?”
“嗯呢~”
...
...
八月八日,卑尔根夏季国际古典音乐节的第一天。
整个市区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
是真的音乐的海洋,秦键从中午13:24进入市区开始,耳边就没有停过旋律和节奏。
他坐在敞篷老爷车的副驾上,一路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街边表演。
是各种各样的,他看到了爱丁堡的行进管乐团,看到了在商场大门口临时搭台表演的歌剧玫瑰骑士,表演方居然是挪威国家广播剧团。
舞台下成片的观众让人分不清是观众和游客。
但是整个整个街道用一个贴切的成语形容就是——人山人海,
车子终于开不动了,老酒保把车停在了一个巷子口。
老酒保:“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就好。“
下车之后,在去往音乐节主会场的路上,秦键又经历了一次‘波基上校’的军乐团快闪,老酒保告诉他这些人员都是卑尔根音乐学院的师生们。
秦键没有参加过音乐节,之前距离他最近的一次音乐节就是‘肖邦与他的国际音乐节‘,但是他没有赶上就直接回国了。
但是这次他是真真的赶上了一场热的,正在进行中的古典音乐节。
也是第一次,秦键在大街上感受到了一座音乐之城的音乐氛围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在维也纳他都没有看到如此令人沸腾的场面。
“震撼。“
听着前后左右,看着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表演形式,秦键感慨。
“有机会你应该去莱比锡看看巴赫的音乐节,24小时的唔昼夜狂欢,只有各种形式的巴赫音乐,“老酒保凑到秦键耳边补充道,“当然还有啤酒。”
莱比锡,巴赫的故乡。
不用老酒保说,这个地方他是一定会去朝圣的。
“大爷,贝尔斯音乐节是为了纪念格里格的吗?”秦键从老酒保的话里做出了联想,“就像莱比锡的巴赫音乐节那样?”
“不不不,”老酒保摇头道,“格里格确实为卑尔根这座城市打上了古典音乐的烙印,但是这个音乐节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节日是起源于一场战争的胜利,不过后来僵化成例行公事和恬不知耻的观光促销计划了。”
前半段的科普秦键听得好好的,怎么听到后面忽然味儿变了。
老酒保看秦键沉默了,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别丧气,这次会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秦键嘴一撇,他想说他根本没有什么丧气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好奇这次哪里会不一样:“比如?”
老酒保一个媚眼抛给了与二人擦肩而过的金发美女,接着转头看向秦键:“因为我,带着你来了。”
秦键:...
周围的喧闹声和音乐声音越来越大,一老一少很快消失在了流动的人群里。
距离第一场活动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两人距离活动会场只有不到一公里,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这恬不知耻却无比欢闹的大街预热仪式。
人群流动的方向中,不时的还能出现几个衣冠整齐的人,或是身背乐器的人,或是挂着耳机手里拿着乐谱的人,他们有的走在了秦键二人的前面,有的跟在秦键二人后面。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一直在向北走。
北面街道的尽头,是一个片宽阔的大广场。
广场正上演着一场纯打击乐构成的表演,叮叮咚咚、抑扬顿挫的各种鼓声以不同的速度节奏组成到一起竟然以非乐音的表演表演出了一种华美音乐的感觉。
距离这场秀不远的地方,是一个雕塑。
秦键:“广场中间的那个雕塑就是格里格吗?”
老酒保:“是不是很高大。”
秦键:“是。”
老酒保:“格里格是个矮子。”
秦键:“行,你说啥是啥”
老酒保:“啥是啥?”
二人穿过人群,来到广场。
广场的南面,格里格音乐大厅旁的奥普斯大酒店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这次音乐节的主会场之一。
...
奥普斯大酒店前台。
秦键:“大爷,我们这几天不回琴坊住吗?”
老酒保奇怪的看向了秦键,接着目光又被酒店大门处传来的高跟鞋与欢笑声所吸引。
秦键的目光也随着老酒保望去,他看到了两个拎着行李拿着精致乐器包的外国女孩。
从她们手中的乐器包外形来看,秦键猜测一个是小提琴,另一个应该是单簧管或双簧管。
“为什么要回去?”
老酒保品头论足的点了点头,“我们不走,不过我们不能挤在一个房间里,jian。”
秦键:“?”
608. 音乐节初体验,交响诗培尔金特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秦键就当给自己放几天假期。
不过办理酒店入住的时候似乎出了点小问题。
眼见着两个秀色可餐的小美女排到了一老一少身后看来也是准备办理入住,但是老酒保在和前台工作人员沟通的时候似乎出了点问题。
老酒保的计划是秦键同他一起入住酒店的21层,但是工作人员告诉他不行,理由是因为酒店系统里的邀请名单上并没有出现秦键的护照号。
而21层早已被本次活动的主办方提前预定好了。
“很抱歉丹尼尔先生,这不符合规定。”
酒店工作人员再次合理的拒绝了吹胡子瞪眼的老酒保。
作为一个卑尔根的老富二代,奥普斯的vip会员,老酒保此时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但是考虑到身后还有两个小美人在看着,他还是绅士的做出了一个理解的微笑。
“好的,请允许我打个电话。”
说着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秦键虽然听不懂挪威话,但是也看了个大概,因为入住办理平台上自己的护照被工作人员退了回来。
老酒保拿着电话只是讲了两句话就挂掉了,接着没过几秒前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前台工作人员结接过电话,似乎收到了什么指示,挂了电话就给亲秦键办理了21层的入住。
整个过程也就是两分钟不到的时间。
办理好入住,老酒保转身将一张夹着房卡的便签交到了秦键的手上,“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谢了大爷。”
秦键接过房卡二人潇洒离去,老酒保最后瞟了一眼一旁的两个小美女。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老酒保忽然说道:“她们是芬兰人。”
“这您都看得出来?”秦键服了。
老酒保得意一笑,“我和她们的指挥是老朋友,今晚介绍你认识一下赫尔辛基交响乐团的现任指挥。”
秦键:“一个老家伙?”
老酒保:“一个大美人。”
二人说着进了电梯,前台两个芬兰小美女办理完入住后,来自巴黎交响乐团的弦乐四重奏队伍也走进了酒店。
段宏正在这队伍里,他是这个弦乐四重奏队伍里的大提琴手。
...
...
音乐节第一天的第一场活动是一场露天交响乐,演奏团队是卑尔根本土的交响乐团。
舞台就在格里格音乐广场上。
距离这场交响乐还有20分钟的时候,秦键独自来到了人满为患的广场。
5分钟前老酒保告诉他:“我得去见几个老朋友,你自己转转。”
自己玩就自己玩吧。
游走在欢闹的人群中,秦键不忘左顾右盼的寻找一个人的踪影。
按照段冉提供的时间线索,她的父亲应该也在这附近了吧。
秦键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早知道上次去巴黎的时候登门拜访一下就好了。”
很快整个广场就安静了下来,虽然没有音乐厅里安静,但比起刚才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秦键远远的就能听到舞台上的动静。
舞台上交响乐图落座,一个头顶地中海的指挥在掌声下登台。
音乐会开始。
卑尔根交响乐团演奏的第一首作品没有任何意外的是格里格的作品。
“培尔金特组曲。”
宛如清新牧歌的长笛在五声音阶组成的旋律中将第一组曲的主题带出,田园诗般的恬静温馨感立马感染了整个广场。
听着卑尔根交响乐团首席长笛的solo,秦键感叹什么时候胖子也能吹出这动静。
紧接着长笛首席的solo被双簧管延续后,在旋律的发展中,由弦乐主奏的整个乐队变现出的勃勃生机就像卑尔根海岸清晨上的日出。
如果没有卑尔根这一段的生活经历,秦键此时无法感受到音乐中格里格表达的那种真切情绪。
36分钟的组曲最后在最后一章索尔维格之歌中结束,就是秦键前不久的教堂独奏会上最后加演的曲目。
“在情绪和气氛的营造上,一台钢琴确实无法与一只交响乐团匹敌。”
随着广场上海啸般的掌声,秦键也鼓起了掌。
接下来的表现时间里。
之后乐团又演奏了格里格的交响舞曲,依然很动听。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个曲目是由挪威新晋作曲家扎尔法所写的狂欢午后,并由作曲家本人担任指挥演奏了这一曲。
颠覆了传统交响乐的结构,扎尔法将4个乐章的常规顺序打乱,以慢板开篇,最终以奏鸣曲式结束。
整个音乐更是带有二十世纪音乐的标志风格。
演出结束,台下依然送上了巨大的掌声。
...
这边的活动刚结束,其他活动紧接着开始。
音乐广场又在行进打击乐队的欢快表演中狂欢了起来,与此同时格里格音乐厅里的主厅和副厅以及小型室内乐厅都开始上演来自欧洲各个地区音乐家的表演。
曲目之繁多,演奏之密集,只要你有时间,有意愿,你可以一直听到傍晚。
不过前提是你得有音乐节的邀请函,或是购买一张可以出入各个音乐会场的套票。
秦键没有邀请函,他只能支付150欧排队买了一张套票。
套票附送了他一本中英互译的音乐节介绍,里面详细的介绍了各个系列音乐会的时间场次。
找了个咖啡厅,秦键点了一份甜点套餐,研究了起来。
一顿翻阅下来,他圈出了几场必须要看的演出。
首先就是明天上午的一场新品室内乐,根据介绍来看这场演出的音乐作品基本都是这两年的新作品,作曲家基本都是来自欧洲的新人作曲家。
其次就是明晚巴黎交响乐团的室内乐弦乐四重奏,段冉他爹的场是必须要捧的。
最后就是后天下午的民族音乐会专场,这一场由赫尔辛基交响乐团带来的演出曲目中不但有北欧各国著名的交响作品可以在一场音乐会上一网打尽。
更主要的是最后一首曲目安排了拉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可以听,秦键想了想,既然是民族音乐专场,那有拉赫作品的出现也不足为奇。
而且演奏者格里斯贝克算得上是芬兰的国宝级钢琴演奏家了。
“ok。”
圈定完了必看的三场音乐会,秦键这三天的基本行程算是定了下来。
吃完甜点,秦键坐在咖啡厅里和段冉发了回信息,到了饭点他打算去找老酒保。
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