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严家倒了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千篇一律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盛夏雨季来临之前,吕智一直在忙着建造盐田,现在终于能歇歇了。
按照在大朝会上说好的,吕智来者不拒,管你以前是不是贩盐的,只要给钱我就给你造盐田。
这些日子算下来,大大小小的盐田应该造了有百多块儿,共计收白银两百多万两,以致于吕家的小银库不够大,又在旁边临时加盖了一间。
赚银子还在其次,主要是人脉关系,这一波买卖做完,吕智和吕家算是彻底在京城扬名了,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上门拜访请客吃饭的更是络绎不绝。
嘿嘿,要说这几个月以来朝廷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那就非吕智莫属了。
哦,对了,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叫什么技术总监,旁人不解其意,但见了吕智多半也会喊上一句——吕总监。
…………
饕餮居。
天字号包间,房门敞开着。
吕智在自家酒楼改善伙食,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敬酒。
“吕总监,来,我敬您一杯。”
吕智来者不拒,高举酒杯回应一声儿,“哈哈,来,干了!”然后一饮而尽。
别的不说,就这股子豪爽劲儿就让来者觉得倍儿有面子。
大泛回到自己那一桌,还能吹上两句,“你看看,我没说假话吧?咱和吕总监是熟人。”
然而吕智压根就不知道这敬酒的是谁,不是他贵人多忘事,实在是最近见的人太多,脸盲!
吕智自斟自酌一杯小酒,觉得那位不知妻美的大佬应该没说假话,他现在不就是嘛,同病相怜啊,同病相怜……
自怨自艾(自我陶醉)之间,又来了几个敬酒套近乎的,别管姓氏名谁了,吨吨吨吨吨就完了。
直到陈有钱端着几个亲手烧的小菜进来,这些人才识趣的离开,走的时候还很贴心的把房门带上,关的紧紧的。
这啥意思呢?这就说明今天的接待名额到了,千万别打扰人家吕总监吃饭。
“四公子,来,尝尝咱们自家的咸鱼。”陈有钱坐下陪酒,还不断给吕智讲述每道菜的做法,都有什么独到之处。
“嗯,肉质紧致,味道也不错。”吕智满意的点点头,陈有钱的手艺没的说,“我这些日子都忙,你辛苦了。”
“嘿嘿,四公子说的哪里话,小的不辛苦,您才辛苦呢。”陈有钱可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有往吕府运送银子的银车。
那银车又沉又多,可是都快把吕家的门槛压坏了。
再说了,那辛苦不辛苦的,还不是得看赚了多少银子嘛。
陈有钱这些日子负责与尤海交接,把打回来的海产就地卖一卖,剩下的制成咸鱼,或是继续贩卖,或是供给军中。
这么一算,其实他也赚了不少,但与吕智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陈有钱的认知里,赚的越多越辛苦,这么一看,还是四公子比较辛苦。
吕智只是笑笑,也不好意思说辛苦不辛苦的事儿。
盐田的基础工程都是各家自己完成的,他仗着系统之力,就只是在那些半成品的盐田上溜达溜达,根本没费什么力。
若是这样都算辛苦,那天下间就没有不辛苦的事儿了。
又夹了一筷子自家腌制的咸鱼,吕智细细咀嚼,品了又品。
实话实话,就算以陈有钱的厨艺,这咸鱼吃起来也还是差点意思,“骑兵营和火头营那边反响如何?”
“相当满意!”陈有钱知道吕智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四公子,那些都是当兵的,跟您不一样。”
因为技术的问题,咸鱼的味道很一般,但怎么说那也是肉,这年头,有肉吃就不错了,没人还会挑肥拣瘦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吕智也都明白,但还是觉得陈有钱这话有些不对味儿。
他用筷子指着陈有钱,“好你个陈胖子,是不是飘了?竟然敢说我骄奢淫逸?”
“没有,怎么会呢?”陈有钱连连摆手,“应该的,四公子都是自己赚的银子,怎么享受都是应该的。”
吕智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四公子放心。”陈有钱伸出三根短粗胖的手指头,开始赌咒发誓,“我一定加紧研究配方,争取让咸鱼的味道更好。”
“哎嘿,这想法就对了。”吕智用拳头轻叩桌面,“我跟你说,咱们做买卖啊,一定要把顾客当成上帝。”
陈有钱愣了一下“上帝?”
“就是老天爷,呃,这不是重点。”吕智继续讲解到,“咱们要给顾客最贴心的服务,要时时刻刻为他们着想,突破自己……”
陈有钱认真听讲,听着听着就记不住了,“那个,我想我需要配个文书。”
“哈哈哈,你个陈胖子说话还挺逗。”吕智摆摆手,“行了,不讲大道理了,咱们吃饭。”
“哎。”
…………
东海沿岸的滩涂上,无数工人忙碌着,白花花的粗盐装了一车又一车。
出银子造盐田的大户人家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细皮嫩肉的老爷们都恨不得就住在海边。
风吹日晒怕什么?那可是满地白花花的银子!
相对的,严家的情况就比较严峻了,市场份额锐减不说,在朝中的势力也是每况愈下,凡是跟严家沾边的官员,个个跟着倒霉。
谢大学士当初估计要三五年时间严家势力才会崩盘,然而事实要残酷的多,仅仅三个月严家就不行了。
这回真不是吕智动的手,主力军是那些造了盐田的家族势力,不管以前他们与严家是什么关系,现在是竞争对手了。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严家是盐市龙头,不搞你搞谁?
然后就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者众,偌大的严家就没了。
不过要说伤严家最深的,还要属吕智那一套组合拳,直接是釜底抽薪,断其根基。
你严家没我产量高,质量也不行,还没有我吕家大公无私,连一个区区的制盐秘方都不舍得拿出来。
你就说吧,你凭什么不输?凭什么?
不过闹成这样,吕智外出的时候就要加倍小心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斜刺里杀出个刺客,不得不防啊!
287 功德牌坊
王宫。
来了,来了,他来了!
魏忠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走来了,“王上,黑甲卫那边有消息了。”
“快说,产量如何?”越王经过锻炼中气足了不少,但此刻也是紧张的有些气短。
魏忠挥舞着特殊纸张,一脸兴奋,“据调查,所有盐田三个月的产量就赶上以往一年了。”
“三个月顶一年?”越王有些不会算了,傻傻的掰着手指,“一年就是十二个月,三个月,三四一十二,那就是翻了四倍的产量?”
“王上英明!”魏忠把纸张交到越王手里,“可惜就要进入雨季了。”
“√,雨季不能制盐。”越王狠狠拍了拍脑门,“孤怎么把这个忘了呢。”
“哈哈哈~~~”随后就是看着情报一阵傻笑。
魏忠也时不时嘿嘿两声,忠仆嘛,就要陪着主子一起傻。
“严家有什么动作吗?”越王把特殊纸张按在桌子上,身子前倾,极具压迫力,看样子是要下死手了。
严家毕竟是传承多年的大家族,若是没有越王出手,隐忍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严家……”魏忠迟疑了一下,“严家意图刺杀朝廷功臣?”
越王摇摇头,“不好。”
严家跋扈,想要动手收拾严家的是越王,这是朝廷决策。
若罪名是刺杀功臣,难免让人怀疑是吕家在背后使了劲儿。
如此一来就算收拾了严家,也显得不够光明正大。
严家刺杀的是哪个功臣啊?是吕智。
那么越王是不是迫于吕智立有大功,这才收拾的严家啊?
别管是不是事实,只要有人这么猜测,就有人敢以此诟病越王和吕家。
仗着功劳胁迫王上施展报复,这不是为臣之道,吕家担不起如此跋扈的名声;
一国之主本应高高在上,裁决一切,一旦亲自下场,太过有损声威,次数多了,王室超然的地位就将荡然无存,亦是得不偿失。
“嘶,那就……”魏忠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出几个理由,“严家把控盐市,要挟朝廷,图谋不轨,意图谋反?”
越王摇摇头,“区区一个严家岂能要挟朝廷?”
“是,老奴明白了。”
越王只说严家没有要挟朝廷,那就是其他几点都很好,魏忠一一记下。
只不过剩下这几条罪名都很大,免不了又是一个抄家灭族。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毕竟空虚的国库正急需填补。
如此一来,除了严家有损失,其余所有人都是赢家,堪称是皆大欢喜。
定下计策,越王面上露出几分得色,“对了,一定要派人保护好吕智。”
“王上放心,老奴特意派了三队黑甲卫,吕智的安全不成问题。”
“好,你办事,孤放心。”
…………
却说严家村这边。
严氏祠堂。
严家当代家主正在发表演讲,参加的都是严家嫡系子孙和各房的掌权人。
“朝廷怕是不会放过我们。”严家家主眼皮耷拉着,无力的挥挥手,“都带上金银细软跑路去吧,能跑一个算一个。”
各房掌权人迟疑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三房掌权人站了出来,“家主,不至于吧,大不了咱们以后低调点儿。”
“对啊。”四房掌权人也站了出来,“大不了关闭产业,靠着多年积蓄的财富,挺上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到时候不管什么事儿不都过去了吗?”
“过不去了!”严家家主狠狠的一锤大腿,“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严家现在就是一块大肥肉,逮谁谁都想咬上一口,不跑?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这……”各房掌权人也不敢说话了。
“走,都走。”严家家主看向家中嫡系小辈儿,“只要你们之中有人活下来,我严家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严家家主奋力的劝说着,有些年轻的已经决定听从安排。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几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出现了。
站在最中间的老头一吹胡子,用拐杖猛的敲了敲地上的玉砖,“身为家主,岂能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简直无能!”
严家是个大家族,除了家主还有诸多长老,其中大长老的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威望甚至还在家主之上。
此时大长老发话了,事情便要重新商议。
严家家主叹息一声,“完了!”
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商议,又如何的智计百出,严家家主一个人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下面,不断的磕头磕头再磕头……
利令智昏,他也只能祈祷祖宗保佑了。
至于那些普通制盐工,他们没有渠道了解朝廷动向,也根本不知道严家人在祠堂里商量什么,他们只想趁着雨季休养生息,以备秋天继续开工。
…………
噼里啪啦~~~
吕智一家站在门口放爆竹,就连从军的吕义也回来了。
吕府今日绸缎灯笼高高挂,简直比吕仁成亲的时候还要喜庆。
粗盐入市,盐价掉了三成,户部也因此收了大量的盐税。
越王眼见国库日渐充盈,一时间喜不自胜,御笔写就“利国利民”四个大字赠与吕智。
吕智推托再三,不愿独享荣宠,越王会意,下诏以字帖为模本制衡门,而今天正是开工仪式。
说衡门一般人可能不懂,这东西又叫牌坊,是朝廷为表彰功勋、科第、德政以及忠孝节义所立的建筑物。
也叫牌楼,为门洞式纪念性建筑物,同时也可以是祠堂的附属建筑物,昭示家族先人的高尚美德和丰功伟绩,兼有祭祖的功能。
至于到底要建在哪里,是街口还是祠堂,全由吕家决定。
吕建直接拍板,建在祠堂里,这毕竟是小祖宗赢来的荣耀,还是放在祠堂合适。
至于街口,其实那里已经有一座牌坊了,那上面同样是四个字——文武双全,是吕义和吕礼考试考来的。
虽同为牌坊,也存在高低不同,大越再次借用大周皇朝的仪制,将其分为三等:
御赐是指皇帝下诏,国库出银建造;
恩荣是指皇帝下诏,地方出银建造;
圣旨是指地方申请,皇帝批准然后由家族自己出银建造。
吕智得的是最高级的御赐,吕义和吕礼的则稍微差一些,属于恩荣。
288 吏治清明
功德牌坊需要一个职位差不多的官员监制,工部杨尚书一琢磨,干脆就把这个任务指派给了吕建。
人家的理由也很靠谱,“吕郎中监制,最起码能保证一点,牌坊的质量绝对差不了!”
这说法得到了工部上下所有官员的一致支持,一个反对的都没有,关键也反对不了。
不得不说,杨尚书这操作就很灵性。
不过吕智却觉得,他这根本就是在放水,是在变相给吕建放假,你就说吧,哪有坐在家里喝茶监制的?
再说了,就算换了工部其他人监制,难道牌坊的质量就差了?
哼哼,说不定就有什么肮脏的py交易。
还真不是吕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不是嘛,吕建又借着给小祖宗请安的由头,疯狂安利工部。
说工部是个友善的部门,工部从杨尚书以下,全都是体贴下属的好上司。
还提到了工资待遇,不止有补贴,还能赚些小钱补贴家用。
“你等等吧。”吕智不得不打断吕建,“什么叫赚些小钱?”
吕建看四处无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小祖宗,其实我也不会,都是一点点边看边学的。”
吕智一脸疑惑的接过册子,简单一翻,肃然起敬,就连坐姿都端正了,甚至对吕建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太厉害了,这吕建竟然还做了工作笔记。
随便翻开一页,上书某月某日,工部其余三司郎中邀请吕建赴宴。
正上班呢,怎么能去吃饭呢?
再说了,手下还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
吕建当即以工作繁忙为理由婉言拒绝。
但是那三司郎中是有理由的,说是越王诞辰,他们级别不够不能进宫贺寿,但为表拳拳之心,应该设宴一聚。
这叫什么?这叫聊表寸心。
吕建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同僚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呗。
然后在同僚的提醒之下,他就带上虞衡司里几个得力的一起去了。
当天的酒席从中午吃到晚上,酒菜都是最好的,还有歌舞助兴,花费自然也不少。
吕建是个实诚人,家里不缺银子,小祖宗每月都给不少零花钱,攒着也是攒着,又正值好日子,就想主动把账结了,权当他请客了。
与掌柜一提,掌柜笑着摆手,硬是不收银子。
吕建请客不成,心里觉得奇怪,就回去找几个同僚问了,接下来吕智就非常熟悉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巧立名目,公款吃喝吗?”
吕建一直在一边陪着看,闻言赶紧解释道,“小祖宗,这王上寿诞怎么能算巧立名目呢?”
“似乎有些道理。”吕智险些就被说服了,然而又随便翻了一页,还是吃饭举办宴会,“羽将军雕像落成纪念日?”
吕建有些尴尬,干脆就不解释了,实在是类似的借口太多,三天两头的他们就要出去大吃二喝一番。
反正朝廷买单,不吃白不吃。
吕智继续翻看,这公款吃喝也就罢了,朝廷默许的,就当是专款专用吧。
把它勉强看成食补饭补就行,就当是朝廷给官员的福利了。
那后面呢,还有经费诈骗、公物私用、假公济私,收孝敬和吃回扣就更不用说了,比比皆是。
“你就是这么当官的?”吕智合上小册子,猛的往桌上一拍,“你知不知道,只要把这小册子往上一交,都能直接定你的罪!”
吕建缩缩脑袋,“这不是……大家都这么干嘛。”
“那你就跟着干?”吕智继续拍桌子,“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个还真不知道!……吕建当然不敢这么说,“我这兜里银子充裕,出格的事儿没做过,只是同僚请客,实在是推脱不了。”
“唉~~~”吕智长叹一口气,“以后尽量少去吧,咱们可不能做那朝廷的蛀虫,怎么也得对得起那块儿御赐的牌坊。”
利国利民吗?……吕建拱手拜下,“谨遵小祖宗教诲。”
“嗨,什么教诲不教诲的,我就是发发牢骚。”吕智摆摆手就离开了,也不想多说。
其实就吕建记载的这个程度,大越已经算得上吏治清明了,吕智就只是一时没控制住,多说了两句。
…………
吕家兴建牌坊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严家被抄家灭族了。
说来也是巧了,朝廷大军包围严家的时候,严家正在祭祖,别说嫡系了,就连远房亲戚也都在。
被派去抄家的将军都惊了,去年朝廷六部自查,他也抄了好多家,可从来就没碰到这么好抄的,那真是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别看带兵抄家又是杀人,又是抢钱的,看着十分威风,其实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说是吃力不讨好也不为过。
要知道,那些都是人,特别是大户人家,亲属众多,成员复杂,想要完成任务还是需要费些心思的。
就以前那些所谓的“完美”抄家,那也都是靠瞒报才“完美”的,不可能没有漏网之鱼。
而且这种瞒报隐患也很大,它就像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就如同话本里说的,总有那么些天命之子逃过一劫,然后还能为家族平反……还视当时负责抄家的人员为生死仇敌,简直不可理喻。
就这次,这严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就把家人都叫齐了,简直闻所未闻。
这事儿说来也是怪严家家主,他那天不是跪在祖宗牌位下虔诚祈求祖宗保佑嘛,然后大长老一看,哎,这招或许有用……然后就全家gg了。
抄家过程过于血腥,这里就不说了,结果就是严家一应资财经过登记造册再装车纳入国库,严氏盐场也收归朝廷所有。
接下来朝中还有一个议题,那就是让谁去接手严氏盐场。
煮盐虽然落后,但每年产量也不少,朝廷自然不可能浪费。
这可是一个大肥差,严家被灭了,制盐工人也多有牵连,但毕竟根基还在,只要用心操持,未必不能恢复其全盛时的规模。
一时间,朝中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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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地火资源
朝中争的你死我活,吕智却被叫到关家喝茶。
罕见的,这次不是吕智吹捧关老将军,而是关老将军在表扬吕智,这茶喝的,就很舒服。
“利国利民,哈哈,好啊!”关老将军一巴掌拍在吕智身上,打的他一个踉跄。
据说老将军是身体有恙才退下来的,但是你看他这力大如牛的样子,哪里像个病人?
反正吕智是觉得,两相比较他才更像病人,不,是病猫。
“还行,挺结实。”关老将军拍完还挺满意,“可知道为何叫你来啊?”
吕智拱拱手,“还请老爷子赐教。”
“嗯。”关老将军指了指座位,示意先坐下,“你做的很好,就是太过于锋芒毕露,还是要收敛一些。”
“是,小子记下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小子还是明白的。”
“明白就好。”关老将军叹息一声,“哎,严家的例子就在眼前,你可得上心。”
“是。”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个道理吕智还是明白的。
关老将军点点头,“其实这个我倒不怎么担心,你比你爹要强,就说盐田这件事儿,就办的很好嘛。”
吕智只是笑笑,这话没法接。
不过一说盐田的事儿,他还是有几分自得的。
虽然从长远来看,银子是赚的少了,但这么一来风险也小啊!
严家的悲惨结局就在眼前,吕智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呢?
“呵呵~~~”关老将军看出吕智的得色,轻笑着摇摇头,“不错是不错,不过并非完美,还是有些小瑕疵。”
吕智闻弦而知雅意,“您是说制造盐田赚的那二百万两银子?”
“对!”关老将军张开手掌,“财不露白,这银子多了,它可是会烧手的。”
吕智双眼微眯,“其实小子考虑过,我本想用这些银子把严氏盐场买下来,这样就能把这巨额财富化明为暗。”
“好一手化明为暗!”关老将军颇为满意,“吕家小智果然聪慧过人。”
吕智挠挠头,嘿嘿傻笑两声儿,“可您刚才不是让我低调嘛,这就有些麻烦了。”
“这个不急。”关老将军摆摆手,“你那晒盐之法应该比严家的法子管用,却是为何还要那严氏盐场啊?就只是为了化明为暗?”
“当然不是,老爷子有所不知。”吕智借了屋里的笔墨,“小子派人调查过,那严氏盐场极有可能是一块宝地。”
吕智拿起笔来写写画画,“严氏盐场的设备比较先进,用的是一种铁锅,圆形或方形平底,直径4~5尺,高7~8寸,每锅可煮盐7-10升,约煮5-6小时成盐。
煮盐生产落后,产量少,劳动生产率低,成本高,特别是要消耗大量木柴,煮成1石盐约耗木柴4石左右。”(石同担,一石柴就是一担柴)
接下来吕智又写了一堆公式,用来表达一石盐的成本。
老将军一脸懵逼,他是武将出身,实在看不懂,就别说他了,就是来个算数大师也不行。
“那个……”吕智不敢继续卖弄,要不关老将军可是要打人的,“总而言之,煮出来的盐贵有贵的道理。”
关老将军冷笑一声,“呵呵,照你这么说严家被抄家还挺冤枉?”
“不冤枉,不冤枉,一点儿都不冤枉!”谁让他得罪了本公子呢?
吕智一脸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严家金山银海,肯定是取了不义之财。”
这么一说,关老将军才重新安静下来,“那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你可知道严家是如何攫取这不义之财的?”吕智在“不义之财”上加了重音。
关老将军耐性不错,只是摇摇头,“不知。”
“就是严氏盐场那块儿地啊!”吕智有些兴奋,“我算过了,严氏若只靠制盐,根本赚不了这么多银子!
对了,老爷子,你可知道严家还有什么其他赚钱的买卖?”
“没有。”关老将军回答的极其肯定,他虽然不在朝中任职,可消息依旧灵通。
“那我就更加确定了。”吕智在纸上又写了一个式子:收入-成本=利润
关老将军又进入懵逼状态,不过他明显被勾起了兴趣,没有暴躁到想打人。
“严家被抄出的银子数额巨大,那就说明利润很高。”吕智在利润两个字上面画了一个向上的→。
“每年朝廷从严家收购食盐都是经过压价又压价的,所以从严家进货虽然贵,但也并不比别家高出太多。”说着又在收入上画了一个“—”
“也就是说严家与别家相比,每石盐的收入是差不多的,但利润却远远超出,那说明什么?”
吕智手舞足蹈的,因为太过兴奋,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关老将军依旧听不懂,“什么?”
“说明它成本低呗!”吕智大笔一挥,在成本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向下的→。
画好示意图就比较清楚了,吕智指着成本,“煮盐最大的成本在于木柴,我有理由怀疑,严氏盐场有着丰富的地火资源,煮盐的时候根本用不了多少木柴。”
大越压根没有关于石油的记载,也不会是煤。
煤虽然被发现了,也知道它能燃烧,但是没人敢用,“黑石”毒性巨大,谁烧谁死!
关老将军终于听懂了,“不用烧柴?”
“没错!”吕智拳掌相击,“煮盐最大的一笔花销没有了,严家相当于纯赚,你说他能不富吗?”
关老将军若有所思,“怪不得!”
…………
王宫。
越王正对着一份黑甲卫密报发呆。
刚抄了严家不久,他就得到了这份密报,到现在为止已经好几天了。
魏忠递上一碗凉茶,“王上,朝中纷乱,还需早下决断啊!”
“是啊!”越王喝了凉茶,头脑清醒不少,“孤是真没想到,严家竟然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严氏盐场下面竟然有一处稳定可利用的地火,这可是国家级的战略资源。
越王有些庆幸,“能煮盐自然也能冶炼兵器,也幸亏严家没想到,要不我大越怕是要乱套了。”
魏忠觉得越王有些多虑了,想要冶炼兵器光有地火还不行,你关键得有铜矿或者铁矿,要不再好的地火也是白费。
290 草纸上的密文
王宫。
越王终究还是没能下决断,实在是事关重大,还需再斟酌斟酌。
于是他就开始工作,批阅奏折……本想换换脑子,可惜,还是摆脱不了严氏盐场的话题。
大太监魏忠又递上一摞奏折,越王随便翻了几本,全都是接手严氏盐场人选的“推荐信”,模式也都差不多,某某某家世清白,忠君爱国,能力出众,可堪大用……
“呼~~~”越王长出一口气,继续翻看,一连看了七八本,只有一本稍微不一样的,不过也与严氏盐场脱不开关系,因为这竟是一份“自荐信”。
啪~~~
越王把奏折拍在桌上,都快气炸肺了,“还真是财帛动人心,为了区区一个盐场,竟然连官儿都不想做了!”
魏忠低着头,“王上息怒。”
哗啦~~~
越王猛的用力一推,一摞奏折直接被扫到地上,那本自荐的奏折飞的最远,“息怒,这叫孤如何息怒?”
魏忠不敢说话,小媳妇一样蹲在地上收拾奏折,他很能理解王上为何生气。
能直接上奏的都不是小官,你一个大官自荐去看守盐场,太过于自降身份,这与辞官有什么区别?
这也就罢了,关键从这里还能读出不满,对朝廷的不满。
啥意思?觉得当大官不如当个富家翁?
你说这不是扫朝廷的面子吗?越王岂能不怒?
魏忠最后收的自荐奏折,往后面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是兵部老侍郎的折子。
微微点头,这就不难理解了。
老侍郎年纪大了,怕是早就想告老还乡了,这次若是能接手严氏盐场,家中后辈也能有个安生的好生活。
魏忠重新把摞好的奏折放在越王手边,越王拿起最上面的一翻,还是那份自荐的。
越王抬起头,幽幽的看向魏忠:“?”
“咳咳~~~”魏忠缩缩脑袋,“王上,还是看看吧,万一合适呢?”
越王也是无奈,严氏盐场一事闹了好多天了,也确实耽搁不起。
这定下心来一看,哎,你还别说,似乎有点儿意思。
兵部老侍郎绝对是越王信得过的人,让他去守地火也足够放心。
借口也都是现成的,老大人年纪大了,王上开恩给个闲散差事,谁都挑不出毛病。
唯一有问题的是老侍郎的身体,严氏盐场那边可不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山不清水不秀不说,地火炽热还伤身子,这一折腾怕是活不了几年。
然后问题就会回到原点,老侍郎一旦死了,还是没有合适人选。
至于老侍郎的那些子孙后代,越王一想就脑壳疼,不成,绝对不成!
那一个个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要不老大人做到如此官职,岂能落得个后继无人的下场?
堂堂兵部侍郎都安排不明白,你就想想这些烂泥是有多烂吧。
“不堪重用,实在是不堪重用!”越王越想越烦躁,“须得找一个信得过又有本事的。”
魏忠就像越王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要不……就让老大人去过渡一下?”
“实在不行再说吧。”越王摆摆手,脑壳更疼了。
他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儿,老侍郎接管盐场没问题,但他那些儿子孙子势必也要跟过去,那些败家玩意,说不定就要坏事儿。
魏忠耳朵突然一抖,“王上,黑甲卫有消息。”
越王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去吧,拿来看看。”
锻炼的成效不错,甚至后宫都多去了几次,但这几天实在太过于心累,越王有些发蔫儿。
没办法,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嘛。
…………
“直接读吧。”越王捏着眉头,伏在桌上正在做眼保健操。
这是吕礼教他的,据说能有效缓解眼疲劳,挺有用的。
其实还有一套活动身体的广播体操,那个难度稍大,又不够文雅,越王没学。
“是。”魏忠扫了一眼,先看的落款,“是关老将军的密奏。”
“哦?那可真是少见。”越王挺了挺身子,坐的直了一些。
魏忠从头开始速读,准备复述给越王听,可是才看了几眼,“哎呀,这这这,这也太厉害了!”
“怎么?”越王也不做操了,伸了伸手,“孤倒要看看写的什么,竟然把你这老狗都惊到了。”
“王上,这可太厉害了。”魏忠赶紧递上密折,“关老将军竟然猜到严氏盐场有地火!”
“什么?”越王赶紧翻看,只从密折上看到“有地火”这个结论,还说推测过程在几张草纸上。
“草纸呢?”越王指了指魏忠宽大的袖子,“把草纸一并拿出来。”
“没有草纸。”魏忠把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伸出,一脸无辜。
一个黑影飘进大殿,一开始悄无声息的,可仅仅几秒钟之后他就开始喘粗气,“这儿,在这儿呢。”
“咋整的?武功退步了?咋还气喘吁吁的?”魏忠有些阴阳怪气。
越王哈哈一笑,难得的心情不错,“大统领难得漏一次脸,你这老狗就别挤兑了。”
魏忠瞅瞅黑影,小声嘀咕道,“这也没露脸啊!”
黑影一身黑甲,寒铁罩面,确实没露脸。
越王:“……”
这老狗,怎么还学会抬杠了?
正事儿要紧,越王没时间计较,赶紧翻看那几张草纸。
只是看着看着就开始喘粗气,与黑影的反应如出一辙,“这,这写的啥啊?”
黑甲卫大统领拱拱手,“臣觉得是密文,本想破译之后写份密报的,还没来得及……”
魏忠也赶紧凑上去看,不消片刻,急的脑门都出汗了,“老狗无能,不能为王上分忧。”
“影子,辛苦些,快快拿去破解。”
“是。”黑甲卫大统领顿时化作一道黑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越王见怪不怪,继续翻看关老将军的密折。
…………
黑甲卫在京城的一处驻地。
紧张有序的破译工作正在进行,吕智写在草纸上的演算过程被当成密文,专业人士正在试图破解。
这里聚集着一批颇有年纪的专业人士,有精通天文的,有精通地理的,甚至不乏文学泰斗与精通数数的大家。
他们对着草纸一通争论,越争论头发越少。
291 关老将军献计
王宫。
等了半宿也没等来黑甲卫大统领的密奏,越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花都出来了,“估计是密文难度太大,不好破解。”
魏忠并没有趁机出言嘲讽,反而劝谏越王,“王上,身子要紧,还是早些安歇吧。”
当着黑甲卫大统领的面,什么话他都敢说,但背后中伤这种事儿,魏公公表示自己是个有节操的人,还不屑于去做。
再说了,那草纸魏忠看过,密密麻麻的都是密文,一看都让人头皮发麻,估计没个十天半月是不用想了。
越王又翻了一遍关老将军的密折,笑了笑,“还是关老将军有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关飞又要升官了,再升可就是兵部侍郎了。”
魏忠拱拱手,“正巧兵部老侍郎要告老还乡,衔接的很好。”
越王瞅了瞅魏忠,似乎有所鄙夷,随即大笔一挥,朱笔一勾,“准了。”
魏忠看看越王,眨眨眼睛,“老奴明白了。”
王上这是很高明的话术,两个字回答三个问题。
既准了关老将军的密折,又准了他提出的早些安歇和关郎中接班老侍郎的提议。
王上真是英明!用词精炼准确!说话言简意赅!
又温习了一遍拍龙屁的功夫,魏忠美滋滋的陪着越王就寝去了。
嗯,明日早朝有正事儿,各宫娘娘又要独守空闺了。
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空虚寂寞冷啊!
…………
翌日,宣政殿,早朝。
关老将军穿着崭新的袍子站在武官排头,一双鹰目扫视之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轻攫其锋。
霸气的一塌糊涂!
三位大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摇头。
事先也没通过气,开小会的时候王上也没提过,他们也不知道关老将军为什么会来。
李阳看看刘康,刘康摇摇头看向谢言,然后李阳也扭头看向谢言。
谢言无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拱着手来到关老将军身边,“不知老将军上朝所为何事啊?”
关老将军拱手回礼,但是话就说的不是那么好听了,“谢大学士的意思是老夫不能来?”
“不是,能来,老将军自然能来。”谢言不敢呛声,关老将军性情的很,一言不合是要打人的。
谢言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玩嘴儿的,口诛笔伐很厉害,杀人于无形也不在话下,但打架可是不中,还是别劳烦老将军动手了,怪疼的。
关老将军也不是来挑事儿的,小小的耍个威风,见好就收,“老夫听闻亲家的几个孩子都出息了,来看看。”
“哦,明白,明白。”谢言连连点头,“理解,理解,嘿嘿,就这事儿啊!”
一看就是奔着吕智来的,那两个中状元的早就中了,也不见老将军出头。
谢言心如明镜,难道吕智今天要搞什么幺蛾子?他又用什么借口上朝呢?
怀揣疑惑,谢大学士回到原位与其他两位大学士知会一声,至于猜测什么的就不说了,揣度人心咱们还是各凭本事。
…………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大太监魏忠扶着越王坐好,上来就是字正腔圆的八字真言。
文武百官整齐的看向关老将军,把奏疏往袖子深处藏了又藏,生怕掉出来,意思也很明白——我们的事儿都是小事儿,还是您老先请!
关老将军整理一下袍子,又甩甩袖子,脚下没动,一言不发。
文武百官:“???”
只有三位大学士心中有数,面上不漏声色,让人一看就心生感慨,你看看,这才是真正的高官风采,深藏不漏,高深的很!
万众期待之下,一个小太监小跑到大殿门口,中间又经过一个传令太监,这才把话传到魏忠耳朵里。
魏忠边听边点头,然后挥手让传令太监退下,“王上,吕智来了,说是功德牌坊建好了,来谢恩的。”
“吕智?”越王演的也不错,就好像事先根本不知情一样,“知恩图报,不错,宣上来吧。”
“是。”魏忠躬身退到一边,转过身面对群臣,这才高声喊出,“宣,吕智!”
“宣,吕智!”这是传令太监的声音,然后吕智才被门口的小太监领到大殿门口。
吕智拱着手,从百官队列的最后一直走到最前头,“臣,吕智,见过王上!”
越王挥挥手,“免礼吧。”
“谢王上。”吕智不拱手了,但身子依旧弓着,“王上御赐功德牌坊,臣深感恩德,特来拜谢。”
越王摆摆手,“哎,进献晒盐之法,这是你吕家应得的。”
吕智再次拱手,“自从功德牌坊建成,臣夜夜不能安眠,思索良久,总觉得受之有愧。”
越王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吕智,任由他自由发挥。
大概剧情越王从关老将军的密折里已经知道了,但具体怎么演,也没个彩排啥的,他也不是太清楚,就只能这么端着。
该配合表演的时候,越王视而不见,吕智舔舔嘴唇,只能独挑大梁唱起独角戏。
“臣进献晒盐之法,王上赐予吕家利国利民之功德牌坊,此乃天大之殊荣,臣本应感恩戴德,不可再起贪婪之心。”
吕智面色复杂,思索、羞愧、痛苦之色不断变换,“但人心总是贪的,臣终究还是猪油蒙了心,做下卑劣之事,竟然,竟然要价一亩盐田一万两白银,现在想想,真是无地自容!”
“嗯?”这是什么展开?越王迷惑了。
名利双收的事儿,现在吕智因为心中不安不想要利了?……大多数官员心中一喜,难道要退钱?讲究,真是太讲究了!
要知道那一万两一亩的盐田,他们也是有份的。
吕智声泪俱下,“臣一时糊涂,收了整整两百万两的黑心钱,整整两百万两白银啊!”
吕智用袖子一抹眼泪,“这银子,臣不敢用,也没脸用,只盼王上能解臣之忧,将其收归国库。”
吕智躬身,几乎直角,“如此,臣才能安心。”
文武百官:“???”
等等,好像不太对啊?说好的退钱呢?收归国库是什么意思?
越王:“!!!”
对!简直太对了!对的就像做梦一样!
292 贡盐皇商
越王下意识就要答应,但又一想太主动了不好,吃相太难看。
王嘛,就要有王的样子,稳住!
有几个官员欲言又止,稍微观望一下,又缩了回去,没敢提退还银子的事儿。
银子已经付给吕智制造盐田了,银货两讫那就是别人的银子。
人家自己的钱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就是扔出去打水漂也不关别人的事儿,他们根本没有退钱的立场。
当然,这就是个脸面的问题,舍出老脸来也不是不能提退钱,但那两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家出的,是好几十家一共才出了那么多。
少的也就一两万两,为了这点儿银子似乎还犯不上与越王作对;
多的,多的就更不敢说了,要不然引起王上关注,搞不好就要询问巨额财产来源问题了,到时候就难受了。
这么一想,文武百官马上收拾好心情,还是收归国库吧。
到时候有个土木工程、赈济灾民什么的,大家还能捞些油水,思来想去,似乎也不错。
“真不愧是利国利民的吕家,完全配得上这四个字啊!”
“是啊,真够可以的。”
文武百官一番吹捧,越王则继续作壁上观,还是没说国库到底收不收这两百万两银子。
…………
吕智衣袖掩面,小声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的,似乎正在极力克制情绪,压抑激动的心情。
演的真不错!……关老将军嘴角微微抽动,适时出列,准备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他龙行虎步的走到吕智身边,冲着越王拱拱手,“王上,过几日就是我孙儿关青生辰,老臣舍出这张老脸,想讨个封赏。”
“哦?那可是大喜事儿!”越王面带笑意的点点头,冲着魏忠摆摆手,“老将军为我大越操劳一生,功勋卓著,一定要选些上好的礼物送去。”
魏忠拱手表示明白,“宫里有些新制的玉如意,老奴看着不错。”
“善!”越王满意的点点头,“送去,多挑几样送去。”
“谢王上!”关老将军拱手拜谢,也是一脸的喜色。
为小辈讨要封赏有惯例可依,文武百官不疑有他,大殿上的气氛为之一松,恭贺之词铺天盖地。
只有三位大学士一脸思索之色,刚才谢言打听消息的时候,关老将军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么一搞,似乎没有吕智什么事儿啊?
他们苦思冥想一番,看向关老将军身边的吕智。
果然,吕智终于控制好情绪,一拱手又开始说话了,“王上,请恕臣殿前失仪之罪!”
“不怪,不怪!”现在吕智在越王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怎么可能怪罪他呢?
“谢王上!”吕智谢恩之后没有继续奏对,反而冲着关老将军拱拱手,“老爷子,关青生辰,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没有表示,但思来想去,似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礼物。”
关老将军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大殿里喜庆的气氛为之一冷。
这个暗示够明显,越王终于想到怎么配合了。
暗赞一声关老将军聪慧,越王假意思索了一下,“吕家立有大功,不如就让孤来为你解忧,唔,就把那严氏盐场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孩子如何?”
“多谢王上!”吕智感激莫名,又来了一个深鞠躬。
这所谓的解忧可不止一个,还有那两百万两银子的忧愁呢,这就算是一并解了。
双方都很有默契,不用再提这一茬,只等吕智把银子往户部一交,那边一查验入库,不声不响的就能搞定。
原来是想用两百万两白银换取严氏盐场,真是好算计!
能站在这大殿之上的都是聪明人,脑子灵活的很,大臣们一下就想通了。
不过嘛,你捐银子大家管不着,可若是想要严氏盐场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也想要!
礼部徐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臣……”
“嗯?”关老将军猛的一转身,一双鹰目恶狠狠的盯住徐怀礼,“怎么?徐尚书有话要说?”
“没。”徐尚书吓了一跳,马上换上笑脸,“……就是想讨杯水酒喝。”
就对了这么一句话,徐怀礼后背一片冰凉,已然被汗水打透了。
关老将军纵横沙场几十年,杀敌无数,一旦发怒,真有种脚下就是尸山血海的感觉,徐尚书没顶住,怂了!
“就在三日之后,谁想去的,我关家欢迎!”关老将军拱了一圈儿手,转怒为喜。
有想法的官员在心里对比一下,徐尚书都退却了,他们似乎更不行。
直到关老将军出头,他们才想起来:
啊,对啊,吕家与关家是姻亲,人家是有靠山的。
吕家根基浅,纵使吃下严氏盐场也消化不了,但关家就不一样了,只要关老将军一日不死,没人敢招惹。
老将军征战一生,在军中积攒了无数人脉,要不是关飞能力有限,现在关家绝对是个巨无霸。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异议。”越王指了指魏忠,“拟旨吧。”
计划成功了,吕智不得不赞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其实这个计策倒不是很复杂,但关老将军厉害就厉害在算计人心,他能把满朝文武的小心思拿捏的稳稳的。
这一点,吕智就是再修炼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做到,一个字就是厉害!
…………
退朝后越王留关老将军用膳,说是要促膝谈心,吕智本以为又能喝到贡酒了,结果混吃混喝没成功,越王根本没下留他的旨意。
没办法,吕智只能自己走了,宫门外就停着他的宝马,只是没有明面上的护卫。
却说关老将军那份密折,折子里不仅写有吕智的猜测,还提出了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
具体就是朝上发生的事儿,吕智捐给国库两百万两白银,以此获得严氏盐场那块地方的使用权,名义上是用来制造细盐,实则一边制盐一边掩护朝廷冶炼兵器。
盐场的事儿也不用吕智上心,全权交给关家处理就行,最多也就是教教关家派去盐场的忠仆怎么提纯粗盐。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吕智也算是真正获得了皇商身份。
虽然在朝上没提,但盐场制出来的细盐会作为贡盐,专供王室使用。
293 不打不相识
青衣帮。
一个面容清秀的公子正在跟青衣大掌柜说话,谈论的都是一些江湖事儿,朝中大事儿也偶有谈及,但不多,似乎这清秀公子对朝廷大事不怎么上心。
青衣大掌柜收好情报,“公子,您不在的日子里,京城也就发生了这些事儿。”
“哎,没意思。”清秀公子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青衣大掌柜想了一下,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刚过年的时候,尤海公子被打了。”
“什么?被打了?”清秀公子一下就炸了,“你怎么不早说?人呢?怎么样?”
“早就好了,这不是嘛,都出海打渔来回好几趟了。”
一想起大船运回来的海鱼,青衣大掌柜就开心,船工都是青衣帮的人,帮里也分润不少。
而且那大船有些门道,在海里行驶十分稳当,既安全又赚钱,青衣大掌柜岂能不高兴?
“什么人打的?”清秀公子攥起小拳头,龇牙咧嘴的,“报仇了吗?”
“没有。”青衣大掌柜摇摇头,“没什么好报的。”
果然,没有本公子撑腰青衣帮根本不行!……清秀公子有些兴奋,“对方来头很大?”
“不大。”青衣大掌柜摇摇头,“还算挺小的。”
“那你为何不去报仇?”清秀公子想了一下,拎起秀气的小拳头,“莫非对方是个高手?你们打不过?哼哼,也好,正好本公子手痒了!”
“哎~~~”青衣大掌柜急了,“别,还是别去了,那人是武状元,一般人还真打不过。”
“你看本公子是一般人吗?”清秀公子一脚踢在柜台上,直接踢出一个窟窿,“少废话,把资料给我。”
得,又得找人修了!……青衣大掌柜一咧嘴,“公子,这个真不用报仇。”
“怎么回事儿?”清秀公子长的挺清秀的,但性子跟长相完全不搭,有些小暴躁。
青衣大掌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解释,“其实就是个误会,那尤家与吕家是世交,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嘛。”
“吕家?”清秀公子眨眨眼,“我想起来了,姓吕的,就是那个出了两个状元的吕家?”
青衣大掌柜还以为刚才的朝廷大事全白讲了呢,没想到公子还真听进去了,“√,就是那个吕家。”
“那还挺厉害的。”状元可不是好考的,更别说一下考中两个了,“嘶,对了,说到姓吕的,有一个叫吕智的,有没有他的情报?”
“京城这么多人,叫吕智的应该也有几个。”青衣大掌柜卖了一个关子,“不过我估计公子说的是他。”
“哦?”青衣大掌柜能这么说,说明这个人很特别,清秀公子来了兴趣。
青衣大掌柜到后面屋子里转了一圈,一份完整的吕家情报就被放在了柜台上,“都在这儿了,这一家子可真是厉害,小辈儿个个都是天纵之才。”
清秀公子点点头开始翻看,青衣大掌柜轻易不会夸奖人,正如他所说的,吕家仁义礼智信个个都很牛逼,每一个都很是亮眼。
“吕信,师从君子剑,君子剑已进入大宗师之境?”
牛逼归牛逼,清秀公子扫一眼也就算了,不怎么上心,倒是君子剑这个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引起了他的兴致。
青衣大掌柜又拿出一份岳老的资料,“早就料到公子会对君子剑感兴趣,但他几乎不出门,与我青衣帮也没什么交情。”
“这样啊。”清秀公子嘿嘿一笑,“没关系,马上就有交情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青衣大掌柜吓了一跳,从柜台里一下就跳了出来,他一把拽住清秀公子的袖子,“公子,公子万万不可啊,那君子剑可是大宗师。”
“你看你,急什么?”清秀公子一拽袖子,青衣大掌柜只能松手,“本公子又不傻,打也不能打大宗师啊。”
“那就好,那就好……”青衣大掌柜松了一口气,再一抬头,清秀公子已经跑远了,“公子,那您去打谁啊?”
“打吕智!”清秀公子自有算计,想了一圈,最好接触的就是吕智。
吕仁远在玄武城,吕义在卫城军中,吕礼在宫中做修撰,吕信在君子剑身边学剑。
以上这些人都不好找,但吕智没问题,最近最出风头的就是他,都不用查资料,上街一打听就行。
…………
吕智信马由缰,驾着“智能”马车闲逛,这些日子辛苦自己了,得放松放松。
只是这马儿不管有没有智慧,它总是嘴馋,净往那有香味儿的地方走。
吕智瘫在车厢里,小心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不行了,那啥,咱们回家吧,吃撑了。”
马儿打个响鼻,认准方向开始慢悠悠的往家溜达,它吃的也不少,根本不敢剧烈运动。
一上大道,一个清秀公子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儿往一边绕了一下,没绕开,又绕了一下,又没绕开,马儿无奈,只能打个响鼻招呼主人。
吕智是真不想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看你这马车不错,不如就送给本公子吧!”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吕智一愣,怎么又来一个抢马车的?
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只脚已经从侧面踢进马车里,超凶!
吕智吓了一跳,谁啊?这么狠?抢马车给你就是了,至于这样吗?
两秒钟之后,马车里传出放肆的大笑声,“哈哈哈~~~”
那只踢进马车的脚卡住了,死活拔不出去,眼看着不断挣扎的小脚,吕智实在没忍住。
“笑什么?快放了我的脚!”
吕智不笑了,拎起放在一旁的雷霆战锤,脸上露出一丝残忍,“嘿嘿,电疗来了,先脱鞋,然后还有袜子……”
“不要啊!”马车外的清秀公子傻了,剧烈的挣扎着,然而还是拔不出去。
他感觉有些不对,一个凉凉的东西慢慢贴在了自己的脚底板上,“什么东西,呜呜呜,快~放~~开~~~”
被电的牙齿直打颤。
吕智嘿嘿一笑,“麻吧,谁让你踢我马车了?”
过电呢,十万伏特,能不麻吗?
294 无可奉告
片刻之后。
清秀公子和吕智已经来到一处酒楼包间。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刚才的闹剧,两人就算是认识了。
“在下安太平。”清秀公子没有落座,先是拱手介绍自己,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尤海的大哥!”
“你真是尤海的大……哥?”吕智用余光隐蔽的观察过清秀公子的耳朵、脖子、前胸、腰肢,又仔细回忆了那只踢进马车的小脚。
他终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眼前的清秀公子很可能不是大哥,而是一位大姐大。
其实一般情况下女扮男装还是很容易分辨的,但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是个例外,就说眼前这位吧,还真有些不好区分。
主要是年纪小,发育还不完全,特征有些不明显。
清秀公子拍着胸脯,声线又粗了三分,“不信你上街打听打听,凡是青衣帮的都知道,尤海真是我小弟。”
“安太平?”吕智刚才特意观察了,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咳咳,信,我信了。”
“那个安公子啊,在下吕智。”意识到这样有些不礼貌,吕智赶紧拱手还礼,现在咱怎么也是誉满京城的公子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不过嘛,眼前这位还真是人如其名,真是太平了,没胸没屁股的。
“早知道你是谁了,本公子就是奔着你来的。”清秀公子哼哼两声坐了下来,“要不是你们已经和好了,你那马车就不是一脚的事儿了,我直接踢烂它!”
“是是是,大哥威武!”吕智也顺势坐下,“那个啥,那就是一场误会,早就解除了。”
“嗯,我都从大掌柜那里知道了。”清秀公子从腰间取下一个绣着金丝的钱袋子,“对了,你那马车多少钱,我赔你!”
“不用。”吕智连连摆手,“你既然是尤海的大哥,那咱们就是自己人,坏了就坏了吧。”
清秀公子掂了掂钱袋子,力气不小,“真不要?”
“真不要!”吕智态度坚决,作为一个刚捐了两百万两白银的有为青年,咱真就不差钱。
“好,那就算了。”清秀公子麻利的收回钱袋子,认定吕智是个可以试着结交的人。
掂量钱袋子是清秀公子一个屡试不爽的小招数,吕智刚才没有表现出异常,这说明他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吕智嘴角弯曲成识破的弧度,“大哥果然性情中人!”
清秀公子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子,“那是!”
吕智微笑点头,他自然能听出银子碰撞的声音,那动静和铜钱可不一样。
…………
等上菜的功夫,两人又在聊天。
也不熟悉,全靠清秀公子提出话题,“对了,你刚才在马车里用的什么东西?就凉凉的,挺麻的那个。”
“啊,就是平时干活用的锤子。”吕智有些心不在焉,正在琢磨别的事儿。
清秀公子点点头,“工部出身,会些木匠活儿呗?”
“√,家传手艺。”吕智有一搭没一搭随意的回答着。
“嗯。”清秀公子回忆了一下,“为什么会麻麻的?”
“这个东西。”吕智比划着,“有一种石头叫雷击石,它总被雷电击打,最后就带上了微弱的电流。”
清秀公子眉头紧皱,有些词不是很明白,但大概意思是听懂了,“还真是神奇。”
“这有什么?”吕智摇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一天我要找遍天下奇物。”
清秀公子愣了一下,“好志向。”
“还行吧。”吕智摆摆手,“所以得努力赚银子,没钱是办不成这件事儿的。”
“光有钱还不行。”清秀公子摇摇头,“就是一国之主都不敢说找遍天下奇物,你这愿望很难实现。”
吕智摊摊手,“尽量呗,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去做啊。”
“说的也是。”清秀公子认同的点点头,“青衣帮倒是有些奇物,不过不能白给你。”
“我去青衣帮宝库看过,有几样还挺有意思。”吕智说的不是假话,他从青衣帮弄了一块有磁性的铁坨子,还用它做了些小玩意儿。
“哦。”又没话可说了,清秀公子盯着吕智看了半天,“哎,你是在哪儿长大的?多大了?”
黑甲卫没有现身,是不敢呢?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个小丫头会是谁呢?……吕智双眼微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清秀公子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只能伸手在吕智眼前晃了晃,“哎,我问你话呢!”
“啊?”吕智回过神来,“抱歉,问的什么?”
清秀公子有些不满,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是在哪儿长大的?”
揭棺而起的身份有些敏感,吕智平时就很注意,现在有人问了,还是得斟酌一下。
清秀公子:“???”
这个问题很难吗?
吕智思索片刻,端正坐姿,拱拱手,“抱歉,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清秀公子:“?!!”
什么无可奉告?借口,都是借口!根本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哼,你不搭理我,我还……等等,不行,还得通过他认识君子剑呢。
清秀公子勉强的笑了笑,“不想说就不说,是在下唐突了,哎,正好,菜来了。”
“是啊,咱们边吃边聊。”吕智招待人已经招待习惯了,有些话顺嘴就秃噜了,秃噜完就后悔了,他现在是既不想吃也不想聊。
清秀公子小鼻子一皱,猛的嗅了嗅,“菜不错,真香啊!还愣着干什么?吃啊。”
吕智随便尝了几口,然后就把筷子放在一边,实在是吃不下了,撑得慌!
清秀公子挥舞着筷子,吃的飞快,“快吃,你不是很豪爽吗?”
吕智:“……”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你不吃我吃,这菜的味道还真不错。”清秀公子客套几句就被美味俘虏了,根本没时间搭理吕智。
吕智乐得清闲,就坐在一边消化食儿。
其实这家酒楼的菜品真的不错,吕智刚才尝了几口,是熟悉的味道。
这里的大厨绝对是饕餮居出来的,有那味儿。
由此看来陈有钱的工作做的不错,吕智技术入股这条决策算是做对了,很有成效。
295 武城瘟疫
破了一个洞的马车旁,吕智一只脚都登上马车了,却发现清秀公子也准备跟着上车。
“呃,安大哥,罪我也赔了,饭我也请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清秀公子理所当然的说道,“回家啊。”
吕智指了指清秀公子,又指了指自己,“你,我,一起回家?”
“对啊,有什么问题?”清秀公子一脸疑惑,突然反应过来,“啊,是这样的,咱们不是兄弟吗?刚刚你请我吃了饭,我就想登门拜访一下。”
“呃……”吕智思考了半秒钟,果断拒绝了,“安姑娘,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现在就见家长是不是太早了?”
清秀公子长出一口气,也不提一起回家的事儿了,“真没劲儿,我都特意学了口技了,为什么你还能看出来?”
“没办法。”吕智一转身上了马车,“女扮男装是个技术活,就光说骨架吧,你就模仿不来。”
清秀公子若有所思,倒也没生气,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前胸,“……这还不像?”
“骨架,我说的是骨架。”吕智拍拍脑门,侧过身子给清秀公子比划,“从侧面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太单薄了?”
清秀公子一比较,“还真是不太一样,那怎么才能更像呢?”
“穿棉衣吧。”吕智眯着眼睛,以前无聊的时候,他还真认真思考过如何女扮男装,“或者松松垮垮的衣服也行。”
大越本身就热,现在又是夏天,棉衣属实不靠谱,至于松松垮垮的衣服,那个有损气质,清秀公子摇摇头,“算了,你这法子不行。”
吕智摊摊手,“你扮的毛病太多了,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但凡有些经验的都能看出来。”
“唉。”清秀公子有些垂头丧气,“太难了,我简直太难了。”
“哈哈,其实男扮女装更难……”吕智正想展开了说,就发现清秀公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呃,我不是说我自己,伪娘,你知道伪娘吧?阿纯?墨轩宝宝?”
清秀公子:“???”
“那个啥,我先走了啊!”吕智一脚踢在马屁股上,“走,快走!”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走是走了,却走得跟散步一样,物似主人型,它也撑得慌!
马车后面,清秀公子慢慢笑出声来,咯咯娇笑。
大越本身就有男儿比美的风气,有类似伪娘的情况一点儿都不稀奇。
古代怎么了?古代一样玩的很野!
说起来这都不算什么,你当书生赶考的时候为什么要带清秀书童?嘿嘿嘿,是吧?
…………
吕府。
吕智脸皮挺厚的,压根就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他可是纯爷们,从来没有女装过。
“四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找,看着挺急的。”皮猴子就在门口等着,吕智一下车就被堵住了。
吕智点点头,“收好马车,祠堂是吧?”
“哎,行,给我就行,√,祠堂。”
吕智都走出挺远了,皮猴子才发现马车侧面破了一个洞,“又有刺客?四公子还真是不容易。”
“哎呀,这一脚可真有力气。”宝马香车用料讲究,十分结实,这都能踢出洞来,要么武功奇高,要么就是身负怪力,两者都不好惹。
感叹几句,皮猴子挠挠头,“不成,以后出门必须让护院跟着,这也太危险了!”
…………
吕家祠堂。
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吕建在烧香祭拜祖宗,吕智也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
“小祖宗,您回来了。”
吕智把香交到吕建手中,“皮猴子说你找我有急事儿?”
“是有急事儿,可也不太急。”吕建叹息一声,把香插进香炉,“小祖宗可知水患之后最易爆发瘟疫?”
瘟疫的爆发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是在大水之后容易爆发瘟疫;第二个就是战争之后大量士兵的死亡最后形成疾病;第三个原因就是人为造成的。
吕智眉头一皱,“哪里?”
他没问严不严重,只要是瘟疫,那就一定很严重。
越国的医疗卫生条件太差,一旦爆发瘟疫就会造成很多人死亡,十室九空是很正常的情况。
“哎,好几个大城都有,其中以武城最为严重。”吕建摇头叹息,“朝廷已经派人去了,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吕智也是无奈,越国的条件摆在这里,缺医少药的与他穿越来的世界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我想着小祖宗见多识广,是不是能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吕建其实也没指望吕智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想找人说说话,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舒服。
吕智双眼微眯,“常用的处理方法就是隔离消毒焚烧最后喝药,除了这些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
吕建眼前一亮,“我就知道小祖宗有办法,你说的这个都怎么办?”
吕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朝廷应对瘟疫应该挺有经验的,不知道这些吗?”
“我也不知道。”吕建摇摇头,“即便是有,应该也没有小祖宗说的这么有条理。”
吕智这才想明白,有经验和有条理的办法还不一样,瘟疫这种事儿,有法可依、按章办事总比靠那几个有经验的要强。
想通了这些,吕智也不啰嗦,到书房挥笔写就《瘟疫处理办法》一文,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隔离,首先要确保瘟疫不会蔓延开来。
然后就是消毒和焚烧,它们是减少瘟疫源的两**宝。
利用生石灰可以把细菌杀死,不让细菌继续蔓延;对于死亡的人一定不能直接掩埋,需要焚烧成灰最后深埋,尽量杜绝瘟疫的蔓延。
剩下就是大夫的事儿了,这片大陆这么多年也出了不少名医,在中医理论和实践上面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应对起来应该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再就是药材不够。”吕智用毛笔戳戳下巴,“咱们吕家能做的不多,再让皮猴子买些草药捐助灾区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吕建急匆匆的走了。
吕智也没闲着,吹干墨迹直奔吕礼的房间,现在能最快直达天听的也就是他了,希望能多少起到些作用吧。
296 不擅争吵
王宫。
越王因为两百万两银子的事儿刚高兴了半日,武城瘟疫的消息就到了。
“唉~~~”越王发出无奈的叹息,不得不说,大越近些年实在是多灾多难。
“王上不必太过担忧,水患过后容易爆发瘟疫,臣等早有准备。”说话的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中医,正是太医院院使白德。
太医院是管理宫廷及贵族诊断、制药的,设正五品院使一人,正六品院判二人,正八品御医四人,从九品吏目若干人。
虽是负责宫廷里的医治,但一旦出现大型疫病,太医院还是有职责到现场指导治疗的。
这不是嘛,刚收到消息白院使就调配好人手出发直奔武城,他本人也来到宫中……要钱。
“有白爱卿在,孤放心。”越王打起精神,“马尚书马上就到,拨付赈灾款的事儿,你们议一议,拿个章程出来。”
白院使脸色一变,“回王上,臣位卑职小,实在争辩不过马尚书,这……”
“哎~~~”越王摆摆手,“有孤在呢,你怕什么?”
白院使欲言又止,那户部尚书是出了名的驴脾气,平时还好,只要一谈钱保管立马翻脸,就算有越王在,他心中还是没底。
越王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沉吟了一下,“如今国库还算充裕,吕智又刚捐了两百万两白银,孤觉得在赈灾款上马尚书应该不会咬着不放。”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一直以来实在是空虚,要不马尚书也不至于如此。
这道理越王明白,满朝文武也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一到用钱的时候还是得吵。
没办法,不吵不行啊,不吵扣不出来银子。
“希望如此吧。”白院使点点头退到一边,他是个大夫,实在不擅长与人争吵。
越王面色微微一变,有些不高兴,这白院使说话怎么这么直?
他扫了一眼大殿,身边除了白院使就只有魏忠一个,大太监此时缩着脑袋,一声不吭,正在装死。
越王松了一口气,好在周围没人。
…………
“臣……”
不多时,户部马尚书拎着一本厚厚的账簿进了大殿,正想请安,越王一摆手,“免了,还是先说说武城瘟疫赈灾款的事儿吧。”
“是。”马尚书拎着账簿,“臣刚刚查点了库存,户部只能拿出三万两银子以作赈灾款。”
“三万两?”白院使伸出三根手指头,一脸的鄙夷,“十万两我都嫌少,你这区区三万两够干什么的?连草药都买不起!”
马尚书拿着账簿使劲儿抖动,“白院使此言差矣,三万两已经不少了,我户部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你这老儿休要骗我!”白院使竖起手指,都快点到马尚书鼻子上了,“国库刚刚进项两百万两白银,你休要以为我不知道!”
“胡说!”马尚书一甩袖子,“哪儿来的银子?你给的?”
“我,不是我给的,王上说了,是吕……什么了?”白院使晃晃脑袋,没想起来。
“吕智。”越王嘴角抽动,终于插上话了。
从马尚书进来他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白院使刚才还说争辩不过马尚书呢,结果呢?骗子,都是大骗子!
现在什么情况?白院使不仅先发制人,还能在短时间内与马尚书斗个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好家伙,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白院使这气势和嘴上功夫挺厉害啊!
马尚书一看越王发话了,也就没再与白院使争辩,“王上,那些银子尚未交割,臣总不能提前就预支出去吧?”
“交割,马上就交割!”越王算是听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根本不在赈灾款上,怪不得马尚书会被白院使暂时压制,他这是在借机催要吕家的银子,这根本就是个套儿!
“那成。”马尚书开心了,“十万两赈灾款马上上路。”
白院使也乐了,就好像刚才两人根本没吵过架一样,分外的和谐。
马尚书高兴的时候驴脸也拉的老长,越王扫了一眼,兴致恹恹,不太想理他。
其实他也想早些把那两百万两银子拿到手,可人家那是自愿捐的,这种情况总不好上门催促吧?
又不是吕家欠债,朝廷要账,王室也是要脸的!
头疼啊头疼!……越王摇摇头,灵机一动,幽幽的看向魏忠。
魏忠浑身一抖,迅速松懈下来,“是,老奴这就去办。”
他武功高强,被人盯着自然有所感应,怨只怨身体反应太敏感,总抖什么抖?
魏忠拱手退出大殿,一边退一边叹气,这年头当太监实在是太难了,装死都装不成,唉!
…………
“哎,这不是吕修撰吗?”魏忠没走多远就发现了小跑的吕礼,心中不由得窃喜。
好啊,刚一瞌睡,枕头就送上门来了。
“魏公公。”吕礼喘着粗气拱拱手,“听说武城瘟疫,我家老四写了个方子,烦请通报一声儿,我要见王上。”
魏忠眉头紧皱,思考了半秒钟,终于摇了摇头,“不成,吕智又不是大夫,这方子怕是不中。”
“那怎么办?”吕礼清楚魏忠说话的分量,而且也确实如他所说,吕智这个《瘟疫处理办法》就算交上去了,八成说服不了越王。
吕家人对吕智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但越王那边就不能保证了。
而且还有一点,治理瘟疫是太医院的事儿,你一个不通医术的小子随便写了这么一个东西,然后就要拿去治理瘟疫,你这让太医院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知道你们吕家关心国事,可乱开方子是行不通的。”魏忠不漏声色的接过吕礼手里的纸张,“不过杂家可以帮你去问问。”
“啊!”吕礼有些惊喜,“那就多谢魏公公了!”
“不用谢,都是为了咱们大越嘛。”魏忠假模假样的看了看纸上的字,有些潦草,“也不是我说,搞这个干嘛?
还不如早些把那两百万两银子交归国库,到时候有了充足的赈灾款,那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吕礼一怔,“是,魏公公所言甚是!”随即转身就跑。
魏忠望着吕礼的背影嘿嘿一笑,“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搞定!”
297 交割银两
王宫。
魏忠去得快,回来的更快,大太监一脸喜色,小碎步倒的飞快,“回王上,事情办妥了。”
包括越王在内,马尚书、白院使都觉得难以置信,你这一来一回也就不到一刻钟,这也太快了!
“说来也是巧了。”魏忠把在门口碰到吕礼的事情说了,“哦,对了,吕修撰还给了老奴一个方子,说是吕智写的,还说能用来应对瘟疫。”
越王不置可否,丝毫没有看方子的意思,就只是用眼神瞟了一下,示意给白院使看。
魏忠对此早有预料,这东西不管写的对不对,在不在理,越王肯定是看不懂。
好吧,其实在进来之前他也仔细看了,字都认识,意思也都明白,看似有些道理,但究竟行不行得通,还是得看专家的意思。
“白院使,要不你来给看看?”魏忠小碎步挪到白院使身边,双手捧着方子奉上。
别看白院使官职不高,但身份着实不低,他可以说是大越最好的几个大夫之一了,完全值得魏忠礼遇。
白院使没急着接,反倒是心底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这吕智还是个爱国神医?
可是,这名字有些耳生啊!
要知道太医院还负有管理、筛选天下医师的职责,但凡出名的大夫白院使都了解一二。
姓吕的?应该没有,白院使十分确定整个大越根本就没有姓吕的神医。
魏忠知道白院使肯定看不上吕智的方子,赶紧来了一波暗示,“这可是吕智手书的方子,吕智,你明白了吧?”
“呃……”白院使没懂,难道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一边的马尚书轻轻给了他一肘子,“吕家出钱要名声,你连这个都不懂?”
“哦哦哦,那我明白了。”白院使其实还没懂,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
其实这也不怪白院使,他钻研的是医术,跟这些做官的心思没法比。
魏忠摇摇头,与马尚书对视一眼,两人都忍着笑,太傻了,真是太傻了。
马尚书刚才语言提点过了,已经很尽心了,所以他没再说话。
魏忠没办法,只能拉着白院使小声嘀咕,“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吕家捐了这么多银子,等瘟疫治理好了,你就说他这方子有用,这不就是名声嘛。”
“啊,是这么回事儿。”白院使终于明白了,“那这个吕智也不是神医呗?”
“还神医呢。”魏忠拎着手里的方子,“他才二十来岁,根本就不通医术。”
“那我明白了。”白院使接过方子,刚想叠起来收好,突然觉得这样不好,还是得看两眼,即便是装装样子也好。
确定了吕智的动机,白院使有些看不上他,这不就是沽名钓誉的小人嘛。
哼哼,一个不通医术的毛头小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来。
白院使的眼神往纸上一投,很快就看完了第一条,然后第二条……
他就再也没抬起头,视线就像粘在纸上了一样,嘴里也发出震惊的声音,“这,这,这……”
“怎么了?”越王一直在装样子,假装没看见下面的py交易,但白院使的表现着实太夸张,越王实在装不住了。
白院使有些兴奋,挥舞着手里的纸张,“回王上,这方子不错,其中有多处与老臣的经验能够互相印证,应该有用,不,是肯定有用。”
“哦?”越王站起身来,“难道这吕智还精通医术不成?”
黑甲卫调查了这么久,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遗漏,魏忠赶紧回报,“吕智肯定不会医术,这应该……对了,这应该就是他在京兆尹衙门提出的归纳总结之法。”
白院使也摇头,“这根本不是治病的方子,其上根本没提用什么可以治愈瘟疫。”
越王若有所思,“归纳总结?”
白院使和马尚书不敢打扰越王思考,只是双双看向魏忠,魏忠干笑一声儿,把什么是“归纳总结”说了。
“好一个归纳总结!”马尚书执掌户部,其实一直有用类似的法子,但吕智能提出这个概念还是让他拍案叫绝,以前总是感觉朦朦胧胧的,现在一下就清楚了。
哦,原来是这样!……马尚书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白院使点点头,“那就没错了,就像题目上写的《瘟疫治理办法》,这不是药方,而是吕智根据以前发生过的瘟疫案例,最终归纳总结出来的控制瘟疫蔓延的有效方法。”
为了控制瘟疫蔓延,整片大陆上的大夫想了很多法子,有的好用,有的不好用,在白院使的认知里,吕智就是把这些有用的法子归纳到了一起,用心了!
越王看向白院使。
白院使:“???”
“啪~~~”越王一拍桌子,“傻了?有用还不赶紧去用?”
“啊。”白院使吓的一个哆嗦,“是,这就去用。”
马尚书拱拱手,“臣也告退了,户部定会把瘟疫赈灾款尽快送到灾区。”
“去吧。”越王挥挥手,赶走了两位大臣,他想着一会儿好好让魏忠给自己讲讲,到底什么是归纳总结。
听起来有些神奇,不仅能破案,还能行医治病?
…………
吕府。
吕智在京城也算一号人物,一声令下,立刻有无数手下响应,搬运银子的队伍都打着火把,蜿蜒蛇形就像是一条长长的火龙。
吕礼回来把魏忠的话带给了吕智,那还说啥了,救灾要紧啊!
这不是嘛,吕智发动关系连夜开干。
“王大哥,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让兄弟们帮忙押运!”
捕头王摆摆手,“嗨,来找哥哥就对了,要不这么多银子,一般人来了还真镇不住!”
“那是,那是!”吕智连连点头,“等忙过了今晚,我请兄弟们喝酒!”
“好说。”捕头王一摆手,“我去盯着,你就放心吧。”
吕智其实没啥不放心的,之所以找捕头王帮忙,也就是让他驱赶一下围观的百姓。
至于银子的安全问题,黑甲卫应该已经到了,禁军应该也在路上,要知道,这可是两百万两白银,值得朝廷如此上心。
只是吕智没想到,来的最快的竟然是户部马尚书,这人不止驴脾气,看来也是个急性子。
298 皇商大会
吕智赶紧迎了上去,“哎呀,马尚书,这么晚了,还劳烦您老走一趟,真是对不住啊!”
“不麻烦,都是为了朝廷嘛。”吕智说话这么客套,马尚书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官话,其实他是想说不麻烦的。
两百万两银子啊,谁会嫌钱多麻烦?
马尚书回答的太官方了,吕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只能站在一边拱手干笑。
就着火把的光亮,马尚书仔细看了看吕智,“上次我就说你是咱大越的好儿郎,你看,没说错吧。”
“哈哈,马尚书谬赞了。”吕智点头继续干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和马尚书确实见过一面,那还是在募捐大会上,当时马尚书还命人打断了一个柠檬精的腿,超凶的!
当然了,那个柠檬精确实欠揍,即便马尚书不出手,吕智也想调查一下他的背景,然后看情况适当的教训一下。
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也没什么深交,就只能强行尬聊,导致气氛不太融洽。
说了一大推废话,马尚书终于想起一件正事儿,“对了,过几天有个聚会,我想你应该去一下。”
“什么聚会?”吕智一番打听,原来马尚书提到这个聚会就是民间所谓的皇商大会。
顾名思义,就是一帮有皇商背景的家族聚在一起,坐下来说说生意经,吹吹牛皮,再研究一下未来的发展。
所谓的皇商背景就是和朝廷在某些方面有合作的商人,包括但不限于衣食住行,人员比较复杂,与会的实力也都很强。
吕智的细盐虽然还没开始生产,但贡盐这个名头已经是有了,所以他也有资格参与。
能参加这种大会,就说明吕家在京城真正的占有一席之地了,是高贵身份的象征。
“马尚书,小子届时一定到场。”吕智拱拱手,“还请马尚书多多提携。”
马尚书点点头,提携,必须提携,就看在这两百万两银子的份上也得提携,“那老夫就提点你两句,别人倒也就罢了,要小心同行。
你要知道,皇商的身份可不是固定的,贡盐可以是你吕家,也可以是张家、王家、李家,怎么维持住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同行?吕智怎么会不明白?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糟心就糟心在这些“冤家”还都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
“哈哈,是不是一想就头疼?”马尚书有些幸灾乐祸,“往年制盐的家族也有一些,但今年的情况与以往可是大不相同,你小子怕是不好过啊!”
“还行吧。”吕智有些无奈,但还是那句话,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得打完。
再说了,他还有一招杀手锏呢,到时候应该能摆平他们。
马尚书瞅瞅吕智,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说前面那个严氏贡盐吧,严家够厉害吧,那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最终确立地位的,这里面水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让你站稳脚跟的。
不过这些话马尚书都没说出口,刚才已经提点过了,过犹不及,说的再多没有必要。
…………
交割银子用了两天时间,接下来吕智就要着手解决这些冤家同行了。
说起来手艺都有些荒废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的金手指是个种田型的,需要一步步慢慢发展,杂七杂八的事儿,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饕餮居。
吕智邀请了一些家族公子,这些人在他建造盐田时跑前跑后的,多少都接触过一些,算是有些交情。
把这些人找来,就是为了探探口风,看看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是怎么个想法。
皇商是个身份,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这利益大到谁见了都要眼红。
一开始吃吃喝喝的,还挺好,但吕智一说起皇商大会的事儿,形势就不太妙了。
各家公子借口频出,托词无数,转眼间就走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吕智也不阻拦,只是暗中记下带头的几个。
看看剩下的人,吕智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利用本少爷造完盐田,一个个儿的就翻脸不认人了?一帮见钱眼开的蠢货!”
“哈哈,四公子,你又何必动怒呢?”说话的是个姓杨的公子,手里端着酒杯,呲溜一下就窜到了吕智这一桌,“来,喝一杯,跟一帮蠢货生气不值得。”
这人是工部杨尚书家的远方亲戚,手里也有一块儿盐田。
“说的也是。”吕智招招手,“都不是外人,来来来,咱们凑一桌,好好说说话。”
“对对对,都不是外人!”杨公子这一招呼,大猫小猫就凑到吕智身边,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极了。
制造盐田的手艺掌握在吕智手中,他怎么可能不为“自己人”谋福利呢?
这些大猫小猫都是与吕智亲近家族的代言人,有兵部韩尚书家的、工部杨尚书家的,还有礼部沈侍郎家的,再就是一些有裙带关系的。
当然了,关家自然也有吕智建造的盐田,不过关家没派人过来,关键也没必要。
关家的代言人是吕诗涵,这位大姐来不来没什么意义,吕智完全可以一并代表。
其实谢大学士家里也有一块儿吕智建造的盐田,但为了避嫌,他们家是不会参加这种聚会的,毕竟是大学士之家,逼格还是要有的。
…………
吕智这边喝酒聊天,刚刚带头离去的几位公子各自回家汇报情况。
别看刚才那些公子走的利索,其实都是被这几位带的,属于跟风随大流,他们家底有限,根本没有竞争贡盐皇商的资格。
实际上真正有本事又有想法与吕家竞争的,也就这么几个大家族。
这些家族包藏祸心,早就派人学会了盐田的制造方法,就等着这一天呢。
不过大家族嘛,总有那么几个“傻”的,口口声声就是不能忘恩负义。
“聪明”的立即就会进行反驳,“什么叫吕智对咱家有恩?当初他造盐田的时候没收银子?银货两讫,妄论什么恩义?”
然后“傻”的就没有后文了,不是没有道理可讲,而是这些“傻”的在家族里根本没有实权。
说来说去,讲道理不如讲拳头!
299 土豪梁家
皇商大会如期举行,吕智就在里面打个酱油,他毕竟是个新嫩,没什么话语权,就跟着蹭吃蹭喝见见世面,顺便结识一些年轻公子,扩展一下人脉。
至于那些想跟吕家竞争贡盐的大家族,这次也没跳出来捣乱。
谁也不是傻子,吕智如今正立新功,属于越王面前的当红炸子鸡,现在对吕家下手,那不是失了智吗?
还得再等等,时机尚不成熟。
…………
你还别说,这皇商大会还真有些东西,吕智有不少小发现。
就说万剑门那个白家吧,吕智本来还以为他们就只是一个挺厉害的江湖门派,也就教教京城里的公子们练练剑,万万没想到人家还是朝廷草药的供应商之一。
吕智虽然意外,但其实这件事儿一细想,还是很合情理的。
练武和医术分不开,江湖上,凡是功夫世家必有好大夫,这是毋庸置疑的,白家只是其中一个典型罢了。
再有,白家有一秘方号称“白药”,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总之就是(吹的)贼牛逼。
吕智为此特意找熟人打听了,这白药背后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当今太医院的白德白院使正是白家人,有这么一位在,白药怎么可能不牛逼?
不过因为要为武城瘟疫提供药材,白家就只是到场点了个卯,然后就去忙了。
吕智把一切看在眼里,这白家给他的感官不错,算是尽职尽责吧。
…………
吕智还在皇商大会上见到一个熟人,这家伙看似稳重,但手里拿着个算盘招摇过市的,一看就不想好人。
这人正是“坑”了吕智三千石粮食的卫城军辎重官——梁重。
不过两人早已化干戈为玉帛,已经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了。
这不是嘛,看见梁重身边没别人,吕智拱着手就上去了,“梁大哥!”
梁重眼前一亮,“哎呀,这不是吕智兄弟嘛!”
可能是场合不同,梁重随和不少,“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才两年不到,吕家在兄弟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已经有资格来这儿了。
啧啧啧,可不得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哪里,哪里……”吕智谦虚连连,“哪有梁大哥藏得深啊!
我看你这架势,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家里定是有名望的大家族!”
梁重摆摆手,更加谦虚,“没有,没有,家里就种些地,说不上什么大家族,以后还指望兄弟帮扶呢。”
种些地?怕不是大土豪吧?吕智哈哈一笑,一把搂住梁重的肩膀,“快跟兄弟详细说说。”
此“土豪”非彼“土豪”,这里“土豪”中的土是指土地的意思,“土豪”中的豪是指富有的意思,即富有的地主。
“没什么好说的,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也就勉勉强强……千顷良田吧。”
这逼装的!……吕智暗暗点头,怪不得梁重敢在卫城军用粮食放贷呢,感情是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咱们一会儿再聊。”梁重不是自己出来的,他跑到一边与家中长辈告罪一声,这才跟吕智找了个角落闲聊。
吕智也没急着拜见梁重的长辈,这也是他在皇商大会上的一贯做法,只与小辈结交,那些老一辈的暂时先不接触,时机和身份都未到。
…………
一处角落。
吕智拎着酒壶,“你看你这就不讲究了,家大业大的,也不说照顾照顾兄弟。”
“哈哈。”梁重从侍从手里拿了两个杯子,递给吕智一个,“我只是小辈,家中买卖自有长辈做主,我这……”
吕智闻弦而知雅意,梁重不是没想法,而是手中权力有限。
大家族都是这样的,不是你有能力有想法就行的,就像朝廷里也是一样,你得论资排辈,还得积攒功劳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吕智斟了酒,“哎,那就先不说这些,我送你的算盘怎么样?”
“那可是好东西!”梁重把收在袖口的算盘拿出来,“这个可比算筹好用多了,我跟你说,这个加减乘除都能运算,而且我还发现一些规律……”
吕智听的是晕头涨脑的,大概只能说一句“卧槽”来表达心情了。
梁重这家伙真是个天才,竟然硬生生靠着自己就摸索出了算盘的口诀,不服是不行啊。
…………
“梁大哥,收了神通吧,求求你别秀了,咱还是谈生意吧。”吕智捂着耳朵,不得不打断梁重的话。
他可不想成为一只算盘精,那是账房先生的职责,而大越最好的账房先生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能花银子解决的问题,何必要难为自己呢?
梁重本来就是显摆,一看吕智听不懂,心里就更高兴了,会造又怎么样?不会用吧?
生怕弄湿了,他先是把算盘放在怀里收好,这才拿起一旁的酒杯,“吕兄弟,走一个。”
“走~~~”吕智与梁重碰杯,一饮而尽。
“我手里倒也有些田产。”喝了酒,生意就可以谈了,梁重本来也不排斥这个,能赚银子的事儿,想来没人会排斥。
“可你们家是制盐的,我们家是种地的,似乎没什么买卖可做。”
吕智摆摆手,“梁大哥此言差矣,我家可是地道的工匠世家,最拿手的可不是制盐。”
“√,是工匠。”梁重这回上心了,工匠就和种地有关系了。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些趁手的农具也是好的,“那咱们就能合作了。”
吕智也是这个意思,总要给天工坊找个长期营生,梁家就是个不错的路子,“梁大哥可曾听说水车、牛鼻环、曲辕犁……”
“嗯?”梁重摸摸怀里的算盘,“吕兄弟说来听听。”
“这个水车啊……”吕智做过调查,因为大越水系发达,水车已有雏形,只需要稍加改良就能灌溉良田。
“牛鼻环就厉害了,只要耕牛戴上了,管保老实听话!”
“至于这个曲辕犁啊,这个到时候再说……”这东西吕智也不会造,但是有系统属性加成,只要将现有的犁杖稍加改良一定能增加不少生产力。
梁重听的异彩连连,吕家果然不愧是工匠世家,硬是要的!
300 时代变了
“就你那一亩三分地,还能种出花儿来?”
吕智和梁重说的好好的,不知道从哪儿跳出这么一个臭虫,上来就出言嘲讽。
吕智双眼微眯,冲着梁重歪歪脑袋,没急着说话。
梁重不看都知道是谁,长叹一声儿,“哎,你知道的,大家族就是这样,争来争去的,麻烦!”
吕智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逼装的,好耀眼!
梁重喝干最后一杯酒,起身拱拱手,“吕兄弟,这事儿咱们日后再说。”
“日后就日后吧,好说。”吕智拱手送走疑似兄弟的二人,也没把出言嘲讽的兄弟落下。
其实这事儿不难理解,无外乎就是大家族争家产嘛,就是不知道他们互相争斗,会不会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哎,想一想还真是麻烦,哪有咱吕家好,从来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
…………
接下来吕智就拎着个酒壶四处逛,碰到三五成群的公子就上去交谈两句、喝杯水酒,这模式与后世的酒会挺像的,吃喝也都可以叫侍从送,总的来说,气氛还不错。
交流生意经都是那些老一辈的事儿,像吕智这个年纪的,普遍都是过来见见世面,互相之间也没个正经话题。
哪里的姑娘漂亮,谁家的酒菜更香……谈论的都是这套玩意儿。
“说到吃喝,那就不得不提饕餮居了,别看不是老字号,但口味可是一绝!”吕智跟着一起吹牛,期间也没忘了宣传自家酒楼,这场合,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一起说话的几个公子瞅了瞅吕智,其中一个撇撇嘴,“都是你自己家的,可不得这么说?”
吕智吃了一惊,“呀,感情你们认识我啊?”
“那可不,你吕智公子最近风头正盛,京城里谁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啊?”
“就是,连画像都不用看,我爹说了,二十来岁,长的最美的那个保准是吕智!
当时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我爹所言非虚啊!”
“哎呀,那还真是没想到,不过还是得说一句,令堂好眼光。”吕智拱拱手,施展出无敌尿遁,“那个,诸位公子吃好喝好,人有三急,兄弟先走一步。”
不跑不行啊,这自吹自擂被发现了,总有些小尴尬。
不过能靠着一副盛世美颜被整个京城记住,想一想,还真有些小兴奋呢!
那几个公子冲着吕智六亲不认的背影指了指,有些哭笑不得。
名震京城的吕智公子就是这副样子?真是百见不如一闻,什么人啊?
…………
等吕智从茅房转了一圈回来,他自吹自擂的事儿竟然传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儿的。
面对无数公子的注目礼,吕智选择坦然面对。
有时候,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了。
果然,面对吕智如此厚颜无耻的表现,吃瓜的公子们自发的散了,也没戏看,只能溜了。
就在吕智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有一位胖乎乎的公子出言拦住了他,“有礼了!”
吃瓜公子们齐刷刷的停下脚步,迅速重新集结,有的手里端着酒杯,有的抓着水果,这就观望起来。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见教?”吕智拱拱手,也不问来者是谁。
这人要么是同行家的,要么是梁重竞争对手的马仔,反正也做不成朋友,爱谁谁吧。
“吕智公子,我可听说你号称饕餮居的美食是京城第一啊!”
还挺会挑事儿,这个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吕智耸耸肩,不置可否。
一拳打在棉花上,胖公子有些难受,不过这不耽误他继续发挥,“吕智公子既然敢说出这种大话,想必肯定听过极鲜居吧?”
“极鲜居?”吕智点点头,“那可是京城的老字号了,怎么?你是极鲜居的?”
“正是,极鲜居正是我家的产业!”胖公子来了精神,“早年间有一位王爷游历东海,途径此地的时候在一家小酒馆落脚,说是要店家拿出最拿手的好菜招待。
嘿嘿,你猜怎么着?一条鱼,店家仅仅用一条鱼就征服了这位王爷的胃,王爷喜不自胜大笔一挥赐下三个字——味极鲜!
嘿嘿,这就是我极鲜居的由来了!”
吕智配合的点点头,这故事流传甚广,也正是极鲜居出名的一个原因。
这王爷题字,自然噱头不小,试问哪个百姓不想试一下王爷吃过的东西?
再说了,人家极鲜居确实有两下子,对得起“极鲜”两个字,要不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还没砸了招牌。
不过这里面有个小小的问题,一般人可能不注意,但只要有人提出来,稍微添油加醋一番,极鲜居可能就没了。
吕智冲着胖公子招招手,“来,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这里这么多人呢,胖公子也不怕吕智使什么阴招,还真把耳朵凑了上来。
吕智嘿嘿一笑,小声说道,“公子,时代变了,现在不是大周皇朝的天下了,那位游历东海的大周王爷,似乎管不了咱们大越的官儿吧?”
胖公子一愣,冷汗蹭蹭的下,他万万没想到吕智这么阴,竟然想到了这一茬。
吕智这话确实诛心,能混进皇商大会,说明这极鲜居的东家与大越王室关系不错。
但就像这胖公子一样,你一天天总宣扬大周皇朝的王爷怎样怎样,还以他的题字为荣,那就有些不妥了。
这种事儿越王肯定是知道的,因为是历史遗留问题,一般也不会怎么计较,但若是有人掐住这一点不放,往死了宣传,相信要不了多久极鲜居就要倒霉了。
不在意是不在意的,但总有人在耳边唠叨,心里能没有疙瘩吗?就算没疙瘩,它也招人烦不是?
说不定越王一嫌弃,极鲜居东家这皇商身份也就没了。
吕智轻轻拍了拍胖公子的大脸,“这位公子,我就想知道,你背后有没有人,是单纯你自己想来的?还是别人鼓动你来的?”
胖公子浑身一抖,咬了咬牙,“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吕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行吧,你好自为之。”
这种受人指使的小喽啰,还犯不上太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