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沙盘演武
吕义确实拿下了好成绩,然后吕智就被制裁了,后面两场武举考官们坚决不许他在场捣乱,理由也很充分。
接下来的比试用不着擂台,自然也就不需要擂台修理员。
简直太有道理了,吕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反驳,只能弱弱的举手,“那个,我观战行不?”
“不行。”考官们简直无情,拒绝的丝毫不留余地。
“为啥不行?”吕智可怜巴巴的,“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那也不行,就是不行。”考官们显然商量过,早已达成了一致,就连“自己人”考官也不敢说话求情。
“哈哈,让他看吧,就跟在我身边,有我看着,没事儿的。”从观战台上下来一个白胖老头,穿着常服,看着挺和善的。
众位考官没有异议,拱手拜服,十分听话。
白胖老头的身份不难猜,在武举这个场合能让考官们如此听话的,估计也就只有武举主考官兵部尚书韩知兵了。
吕智恭恭敬敬的拱拱手,“韩老爷子,晚辈吕智,有礼了。”没直接喊尚书大人,为的就是套个近乎。
这韩知兵是和关老将军一辈儿的人物,吴越大战的时候,也是立有大功的,年纪比关老将军小一些,但也小不多少,叫一声老爷子,还是很合适的。
韩知兵笑眯眯的,“小子,你就是吕家小智吧?”
“是。”吕智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吕家小智的名头算是甩不掉了,吕诗涵第一个这么叫的,传染给了关老将军,看来也传到韩知兵这里了。
“我听说吕家小智聪慧,这几天算是见识了。”韩知兵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再就是十分擅长溜须拍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吕智:“???”
看着白白胖胖的,原来也不是好人,怎么还揭短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不是必备的素质吗?
“晚辈也就有一点小聪明,没什么大智慧。”吕智表现的很谦虚,溜须拍马四个字直接忽略,就当没听见。
聪慧而又十分擅长溜须拍马,吕智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绝对是关老将军给出的评价。
哼,这个糟老头子,你看我下次还去不去你家了,这么埋汰我。
“哈哈,还不承认。”韩知兵笑眯眯的指了指吕智,然后开始安排考官们的工作,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
吕智也不敢皮了,老老实实的跟着,毕竟也不是很熟,太皮了容易皮断腿。
…………
第二场考的是营阵和战车,吕智觉得自己上当了,这玩意根本无法观战,跟文举有些像,全是笔试题,密封的考场,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的,韩知兵是总考官嘛,就相当于流动监考,在各个考场巡视,吕智就跟着,然后还不能进入考场。
就只能在门口罚站,等韩知兵巡视完一个考场出来,继续跟在他屁股后面,再换下一个考场门口罚站。
不罚站不行啊,随时都有禁军看着,吕智实在是不敢乱动。
总之一句话,被这笑眯眯的白胖老头安排的明明白白。
“韩老爷子……”
“嘘,注意考场纪律。”
吕智刚想说话,再一次被韩知兵打断,白胖老头笑了笑,不再继续为难吕智,而是带着他远离考场,来到一颗大树下。
“说吧,我看再不让你说话,你都快憋死了。”
韩知兵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就讨厌。
吕智摊摊手,终于是完事了,“呃,我就是想问,不是考营阵和战车吗?营阵呢?战车呢?”
“自然是在纸上。”韩知兵摇摇头,“我就是调来士兵和战车,你觉得这些考生就真能指挥得动?”
“呃,不能。”吕智想了想,“可是纸上谈兵终归不好,为什么不沙盘演武呢?”
“沙盘演武?”韩知兵摸摸自己突出的双下巴,“说来听听。”
吕智在韩知兵这里,还是能说上话的。
一个是关老将军在老伙计面前,总是提起吕家小智,让吕智在越国高层有了些许知名度。
另一个就是这几天吕智虽然一直在偏帮吕义,但对武举也是有贡献的,算是实打实的帮了韩知兵的忙,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他还是愿意听的。
“沙盘就是用沙土做成地形模型。”
吕智折了树枝在地上画图,先画了一个四方的框,“它根据地图或实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制作,主要用以研究地形,敌情,作战方案,组织协同和军事训练等。”
“通常步以兵棋,以显示地形和地面目标。”
吕智又画了两个小人,接着又画了一些建筑,弓箭,“所谓兵棋,就是供沙盘作业使用的军队标号图形,可以表示人员、兵器、地物等的模型式棋子。”
韩知兵不愧是兵部尚书,很快就理解了吕智的意图,“有点儿意思。”说着还在吕智的图上画了几笔。
“不错,确实比纸上谈兵要强。”韩知兵很满意,“那我就有疑问了,你既然有此本领,为何不参加武举?”
吕智摆摆手,摇头晃脑的,“我不是吕义,我不会武功,我只是玄武城那小小的工匠。”
韩知兵:“???”
怎么说话还带韵律的?
吕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得意,又沙雕了,刚才他想到一首歌,“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我只要靖哥哥那完美的爱情。”
…………
如果用沙盘模拟战场来进行考试?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一些?显而易见,答案是肯定的。
韩知兵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给武举加一个项目,沙盘演武,现在就只有一个疑问,“你这沙盘,多久能造出来?”
吕智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月?”韩知兵能接受,这届武举是用不上了,但是下一届可以。
而且只需要一个月的话,沙盘的实用性也是大大增加,军队完全可以配备上,身为兵部尚书,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这些。
吕智摇摇头,“不,一晚上即可。”
“这么快?”韩知兵很是吃惊,如果是真的,这一届也不耽误,“你抓紧时间,做一个出来看看。”
“我就只会做玄武城的。”吕智的小心思一下就暴露了。
137 收束山河的神器
“只会做玄武城的?”韩知兵念叨了一遍,指着吕智的脑门,“呵呵,我就知道。”
白胖老头瞬间洞悉了吕智的想法,依旧笑眯眯的,只是笑的更厉害一些,双下巴都堆在一起了,“你小子,这是在给我下套啊。”
如果在玄武城的沙盘上进行考试,谁最占优势?自然是吕义,韩知兵摇摇头,“这么多考生,要说谁最熟悉玄武城,肯定非你二哥莫属啊。”
吕智憨厚的笑了笑,“晚辈确实有些小心思,可说的也都是实话,我久居玄武城,没怎么出过门,对外面也不熟悉,别的地方的沙盘,我真的做不来。”
“倒也说得过去。”韩知兵点点头,“你马上去做,就让吕义占些便宜。”
“好,我这就去取工具。”吕智很是兴奋,一溜烟就要跑,然后就被禁军无情的镇压了。
“你这小子,急什么,给你这个,然后我再派两名军士跟着你,快去快回。”韩知兵掏出一块令牌,又点了两个禁军。
令牌表示吕智是奉命行事,禁军主要起见证作用,整个过程都有禁军看着,越王和天下人就不会觉得韩知兵有所偏私,白白胖胖的兵部尚书办事儿,还是很严谨的。
等吕智一走,韩知兵摸着自己的双下巴呵呵轻笑。
其实吕义并没有占什么便宜,因为考试的题目,本来就是如何应付吴国的进攻,战场就在玄武城。
吕智的这个玄武城沙盘,可以说是恰逢其会,来的正好。
文举、武举的考题都不是随便出的,都有着明确的意图,吴越可能在玄武城再次开战,于是题目就假设已经开战如何应对。
“关老将军说吕家小智聪慧,是不是早已猜到武举的题目,然后才引导我一步一步同意他制造沙盘的?”
“如果换一个题目,我真的会急着让他打造沙盘吗?”
这个想法在韩知兵的脑袋里转了一圈,随后就消失了,他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如果真的早有预料,关老将军的评价就应该是多智近妖了。”
吕智确实猜到了考题可能与玄武城有关,但只是马后炮,是在韩知兵急着让他造玄武城沙盘的时候才想到的,他这种充其量叫有急智。
什么叫多智近妖呢?
掌控一切,未卜先知,就像事先看过剧本一样,那才是。
…………
吕智直接把自己的宝马(香车)开来了,因为需要熬夜工作嘛,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他需要石棺的帮助。
“宿主其实是担心皮肤状态会变差吧?”
“你胡说,我是怕半夜会困。”面对系统的质疑,吕智一百个不承认。
“不知道谁才是胡说,我爱美又嘴硬的宿主。”
“哼,懒得理你,我还得开工呢。”吕智开始忙活,第一件事儿就是让人把考场院子里的大树砍了,就是韩知兵拉着他说话的那颗。
这树可不简单,小叶紫檀啊,在后世非常值钱,价比黄金,当然了,在越国就没那么稀罕了,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嘿嘿,紫檀木做沙盘框,可真是奢侈。”吕智只用了那么窄窄的一条,剩下的等武举完事,全部打包带回家,美滋滋。
沙子不易塑形,需要加入一些胶质物,然后就可以用来堆砌高山、丘陵,水银可以模拟江河、大海,最后再用木头雕一座按比例缩小的玄武城……
说起来简单,其实真的很费事儿,以吕智的手速,也只是勉强在天亮前完工,然后那杀千刀的韩知兵派禁军通知他,可以再晚一天交工,因为考官们需要时间阅卷。
这他娘的,你倒是早说啊!
吕智一生气,直接躺在马车里,狠狠的睡了一觉,从早晨一直睡到下午,反正有石棺,不至于饿醒。
“什么?一直都没出马车?”是韩知兵的声音,白胖老头来了,听了禁军的汇报,一掀车帘。
吕智慌忙起身,赶紧假装忙活,就像工作时偷懒被老板抓了包。
禁军继续汇报道,“尚书大人,我们刚才还看见他在马车里睡觉呢。”
就不能不说话吗?吕智一瞪眼,“这位禁军大哥,别瞎说啊,我可是兢兢业业的干活,一刻都不曾停歇。”
韩知兵指了指吕智的嘴角,“那个,你先把口水擦了再说。”
吕智慌忙抹掉嘴角的晶莹,睡的太嗨,都流口水了,只能是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既然有空睡觉,说明沙盘早就造好了?”韩知兵真的爱笑,总是笑眯眯的,吕智点点头,“造好了,老爷子派人搬出去就行。”
吕智小心的扯掉鲁班桌上的黑布,露出遮盖的立体沙盘。
“尚,尚书大人,你快看!”一直冷酷无情的禁军终于不能淡定了。
这沙盘山川俱备、江河流转、造型逼真、色彩鲜艳、就连木雕的城池都带着一股厚重感。
这哪里是什么模型?根本就是把江山缩小纳于一盘之中,是收束山河的神器。
“这,这,这,快拿出来!”韩知兵已经在脑子里构想过沙盘的样子,可是,可是他万万也想不到,竟然能如此的精致漂亮,如此的神奇。
禁军到底只是士兵,一个个的都被震傻了,吕智嘿嘿一笑,你们再冷血无情啊?继续装酷啊?
明知道我是在替韩尚书办事儿,竟然还“刻意”刁难本公子,哼哼,也不过如此嘛,傻了吧?
吕智双手叉腰,傲然一笑。
发呆的禁军可能也知道吕智是在笑他们,一个个的板着脸,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状态。
“切,真能装像。”吕智当然知道禁军只是在尽忠职守,但就是不满,就要出一口气,就是要笑话一下他们。
韩知兵摇摇头,再有本事,终究还是个孩子。
…………
“纸上谈兵”也不是没有效果,那么多考生,最后能有机会在沙盘上比试的也就只有几十个,笔试起到了很好的筛选作用。
沙盘安置在一处考场的院子里,考生见到的时候,自然是一番惊叹,此处自不必多言。
韩知兵一脸荣耀,倍有面子,偶尔瞥向吕智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赞赏,“这是我兵部的沙盘,你们都是我大越未来的士兵、战将,甚至是大将军!”
“此处省略一万字。”
感觉就像是入学典礼上,老校长的讲话。
138 好马配好鞍
“嗯?那个……兵棋呢?”韩知兵过了一把演讲的瘾,准备开始沙盘演武,却发现没有兵棋。
这是什么情况?就相当于将军都就位了,没有士兵。
“稍安勿躁,都想要什么兵种?每样多少人?我马上就能搞定,事先也没告诉我,我就没做。”其实就是忘了,这都是借口。
木料都是现成的,吕智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刀。
唰~~~呼啦啦~~~
锋利的刀子立马架到了吕智的脖子上,就连吕义和考生那边,也都被禁军控制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这么多禁军,把院子围的严严实实。
“把我当刺客了?”吕智气的直蹦,“我这是刻刀,小刻刀,谁见过用这个杀人的?”
锋利的刀子又近了,吕智用大拇指夹着刻刀,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彻底不敢动了。
韩知兵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禁军退到一边,但依旧很紧张。
白胖老头也不笑了,狠狠瞪了吕智一眼,“小子,你老实点儿,要守规矩,这些都是禁军,有他们守卫的地方,不许私动刀兵,就是小刻刀也不行。”
“哦,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吕智自由惯了,到了管制这么严的地方,浑身都不自在,只要稍一有所动作,就要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就很烦。
“那个,禁军大哥,麻烦到那马车里,有一堆小木块装在袋子里,给我拿来,我要刻兵棋。”吕智不得不客气一点儿,要不这些禁军是真不给面子。
“等着。”气性还挺大,说话硬邦邦的。
吕智摊摊手,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能领导出这帮子禁军,真不知道统领是哪个,有机会一定得好好认识认识。
“韩老爷子,这些禁军的统领是谁啊?”
“怎么?还想报复啊?”韩知兵冷哼一声儿,“别套近乎,叫我韩尚书。”
吕智不能让关系变僵,俏皮话就安排上了,“你瞅瞅,咋还急眼了?统领还能是你儿子啊?”
别的吕智不清楚,但禁军统领必须是越王十分信任的人才能担当,身家背景都得十分清白,最好是世受皇恩的那种,韩知兵的儿子……
嘶,好像各方面都挺符合条件的。
“不会吧?”吕智感觉到整个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要是这样,也就说的通了,这帮禁军害怕他刺杀韩知兵,领导他爹,那还不得十万分的紧张?
“你是觉得我儿子不配?”
“怎么会,我认为韩叔叔就是当禁军大统领都是可以的。”吕智赶紧赔笑,这他娘的。
韩知兵瞅瞅吕智,本想把他收归身边,现在一看,玉是好玉,尚需磨练,“行了,赶紧干活,都等着你呢。”
“得嘞。”吕智掏出木料,开始光速雕刻,手里爆发出一团团幻影,各种兵种一一被具现出来。
小型弓箭模型,代表弓箭兵;小马模型,代表骑兵;战车模型,当战车兵使用……
“手艺是真不错!”韩知兵满意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只是接下来的话,让吕智有些后背发凉,“就你这一手,用来杀人,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
吕智眼皮直跳,偷瞄一眼禁军,看来以后真得注意了,这里是都城,不比玄武城,一个不慎,小命儿就玩完了。
“膨胀了,这几天真的膨胀了。”趁着考生们考试,吕智好好的反思了一下。
…………
就算战场是玄武城,吕义也没有力压群雄的实力。
他的成绩最终定格在甲等,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果没有沙盘演武,他也就拿个乙等,勉强混个及格分。
在及格与不及格的边缘徘徊,这就是吕义营阵和兵法的真实水平。
“小子,说说你的想法?”韩知兵看出吕智有反思,这说明孺子可教,这不是嘛,等考生考完离开,还特意问了一下他的想法。
“晚辈其实没什么想法,打仗我是真的不会。”
吕智眼睛一眯,“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所有考生的战术里都没有骑兵冲锋呢?”
“战车冲击力虽大,但是很笨重,还需要三个人同时操作,机动性很差,最重要的是,它还受地形限制,有些战场根本去不了。”
“但是骑兵不一样,它就没有这么多限制,为什么不用骑兵冲阵呢?”
“你这个问题……”韩知兵遗憾的摇摇头,“这下我是真的确定你不懂兵事了。”
吕智摊摊手,“本来就不懂。”
“这么跟你说吧,就别说咱们越国的骑兵了,就是齐国的也不具备冲阵的能力。”
韩知兵一脸向往,“最好的战马,天生就在马背上的民族,这样的骑兵,够强悍吧?”
吕智狠狠的点头,想到了成吉思汗,那个在战马上打下大片疆域,统一蒙古各部,统领欧亚大陆的男人。
“齐国仗着骑兵强悍,曾经试着冲击过吴国的阵营。”韩知兵缓缓讲述着。
“肯定是所向披靡吧?”吕智陷入了深深的向往之中,马鞭所指之处,就是我的地盘,瞧瞧,多威风,多霸气!
“所向披靡?不不不,是死伤惨重,要不是齐国国力强盛,可能就要一败涂地了,自从那一战之后,齐国再也没用过骑兵冲阵。”
“从那之后,所有的兵书上都有了一条铁律,骑兵不能进入正面战场,只能在侧翼进行骚扰,或者是报信。”
这倒是很出乎吕智的意料,游牧民族强壮凶悍,骑兵也一向是很强势的主战兵种,怎么到了这片大陆就成了辅兵呢?
“没理由啊!”吕智是真的想不通,“骑兵不能正面交战?开什么玩笑?”
韩知兵摸摸自己的双下巴,“你会骑马吗?”
“会。”
吕智跟吕诗涵去过几次马场,一开始成效不大,主要是双腿力量不足,夹不住马肚子,即便骑的是有智慧的马,还是摔的很惨,后来上了马鞍和马镫就没问题了。
“那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韩知兵蹲了一个马步,手上拉弓射箭,“本来控制马匹就不容易,手里还要挥舞兵器同敌人拼命,如此一心二用,怎么能有战斗力?”
“怪不得,好马配好鞍,你们没有马具啊!”吕智恍然大悟。
139 一人能顶百万雄师
“什么意思?”韩知兵可是兵部尚书,可以说是最了解骑兵和马匹的一波人,但吕智的话,单个字拿出来,都认识,放在一起就是听不明白。
“马鞍啊,就是座椅,安放在马背上的座椅,骑马的时候可稳当了。”吕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理解,说成座椅韩知兵应该能懂。
他现在仔细一回想,那些马场里的马,似乎就只有一根缰绳,其他马具是一样没有,那可真是太落后了。
马缰绳啊,从人类驯化动物开始就有,这片大陆发展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什么进步。
“还有马镫,就是吊挂在马匹左右两侧,骑乘者能够借此保持稳定。”不论吕智怎么比划,如何解释,韩知兵都是一脸的茫然。
“小子,要不你还是做一套出来吧,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韩知兵满脑子浆糊,座椅还能放在马背上?不硌得慌吗?
“哎,对了,考场里就有,赤兔马呢?是不是在马棚里?”吕智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赤兔马身上就带着一整套马具,缰绳、马鞍、马镫,凡是吕智知道的,一应俱全。
…………
“赤兔马?就是那个又高又大的马王?”
“对,就是那匹红马马王。”
吕智随口编的瞎话,经过这几天这么多人的传播,已经隐隐有变成事实的趋势,三人成虎就是说的这个。
“尚书大人,我去牵马,你们等着就行。”
考生自带的坐骑也是由禁军暂时管理,韩知兵带着吕智在考场门**涉一番,一个四十左右的禁军接下了差事。
“韩老爷子,你也不能出去吗?”等赤兔马的时候,吕智继续套近乎。
“注意考场纪律。”韩知兵板着脸说了一句,然后恢复了笑脸,“我要是能出去,哪还有功夫跟你聊天?我兵部还一大摊子事儿呢。”
“这倒也是。”吕智掏出刻刀准备修修指甲,想到周围的禁军,又赶紧收了回去。
韩知兵笑眯眯的看着,甚至已经做好了斥退禁军的准备,只是吕智收的快,没给禁军机会。
白胖老头笑着摇摇头,“知道怕了?在我这儿也就罢了,你要是哪天上了朝,把刀这么一掏,嘿嘿,当庭杖毙,任谁也救不了你。”
“小子受教了。”吕智恭恭敬敬的拱拱手,“哎,说起来真是麻烦,我看着很像歹人吗?这些禁军大哥,防我像防贼一样。”
韩知兵仔细看了看吕智,“长的眉清目秀的,确实不像坏人。”
吕智自恋的一抹头发,“我就说嘛,我这么英俊,人长得帅就是正义!”
韩知兵嫌弃的往后退了退,“一个大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是要靠真本事才行。”
“老爷子教训的是。”吕智已经习惯了,关老将军也是这个样儿,跟谁说话都像是在训孙子。
“你也不要怪禁军管的严,他们有护卫皇城的职责,凡是不守规矩的,都要提防。”韩知兵摸摸双下巴,“你呀,也算半个世家公子,就没学过规矩吗?”
吕智露出苦笑,“我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家里无奈之下把我送回老家,说是养病,其实就是让我陪着祖宗们一起安眠。”
“唉,要不是祖宗保佑,我也活不到现在。”
“原来是有病耽误了。”韩知兵暗暗点头,没再说话,遥遥的已经可以听见马蹄的声音。
…………
“尚书大人,马我给牵来了,还有这些……马具?”
马鞍什么的,不可能一直绑在马身上,肯定要解下来,吕智特意提醒过,这些禁军办事儿还挺牢靠。
“找个宽敞的地方,咱们试试你这所谓的马具。”韩知兵点点头,背着手走在前头,吕智和那个牵马的禁军跟在后面。
来到一处稍显空旷的院落,牵马的禁军冲着韩知兵点点头,“尚书大人,请恕孩儿甲胄在身,不能行礼。”
“没事儿。”
吕智十分意外,完全看不出这两人是父子关系,“原来你就是禁军统领,呃,不对,应该是韩叔叔。”
“禁军统领,这里没有韩叔叔。”和那些禁军一样,说话硬邦邦的。
“呃……”吕智接不下去了,这也太不会说话了,简直丝毫不留情面。
“这叫公事公办,对,公事公办。”韩知兵解释的有些苍白,他这个儿子确实有些死板。
吕智摇摇头,孩子他爹都这么说了,咱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辛苦几天,回去给你吃好吃的。”吕智安抚了赤兔马,然后把马具都给它戴上,还使劲儿拽了拽,确保不会脱落。
“谁来试试?”
韩知兵跃跃欲试,然后被韩统领抢了先。
吕智其实也挺害怕韩老爷子上马的,万一摔了,赔不起啊,这样就挺好。
四十左右的武将还在巅峰期,应该不至于摔坏,吕智如此想着,随便教了一下,剩下的就让韩统领自由发挥了。
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有脾气,有本事的马也一样,没有吕智的命令,赤兔马可不是那么容易骑的,在院子里转个圈的功夫,已经尥蹶子好几次了。
“老爷子,你就一点儿不担心?”
韩知兵淡定的摇摇头,“区区一匹马而已,就是马王又能怎么样?吾儿可是堂堂禁军统领。”满满的自豪感。
吕智点头表示认同,现在还没摔下马,确实有两下子。
赤兔马打了一个响鼻,准备来个大的,看样子竟是想打滚,韩统领这下可坐不住了,两脚一缩,蹬着马镫腾空而起,避免了摔跤的尴尬。
“好,果然是马王,够烈!”韩统领刚说完,赤兔马竟然老实下来,安安稳稳的站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狡黠。
堂堂禁军统领,竟然被一匹马秀了。
“咳咳,尚书大人,这些马具真是宝贝,有了这个,骑兵的战斗力至少能翻一番,就是被列为军事禁忌的骑兵冲阵也不是不能考虑。”
韩知兵双眼放光,连道三个“好”字。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科技是第一战斗力。
换到大越,科技就要换成工匠,而吕智更是工匠里的战斗机,未来的匠神!
毫不客气的说,他一个人就能顶百万雄师。
140 说话的艺术
“你二哥是带着马具比的马术,是不是应该扣分啊?”韩知兵到底是兵部尚书,这么大的好消息,都能很快控制住情绪。
他那个公事公办的统领儿子就差远了,刚被赤兔马秀了一脸,又没皮没脸的跑过去拍马屁了,简直有失禁军统领的威严。
吕智正在想美事儿呢,谁能想到他竟然捡了这么一个大漏,作为马鞍、马镫的发明者,极大提升骑兵地位的功臣,这可是要流芳百世的。
不过他到底是一个很实际的人,眼前还是吕义的武举最重要,听了韩知兵的话,吕智笑脸一僵,又一僵,一瘪嘴,委屈巴巴,川剧变脸一样,变化极快。
“韩老爷子,你可不能这样啊!”就差没嚎啕大哭了。
“你这是卸磨杀驴,我吕家为大越立过功,我爷爷为大越出过血,我爹为大越流过汗,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不能这样啊!”声音之悲戚,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
韩知兵胖脸一抖,“哈哈哈,我就顺嘴一说,瞧把你委屈的。”
“既然是自带坐骑,自然也可以带马具,评分有效,有效的。”韩知兵觉得关老将军给吕智的评价有些不够全面,这小子脸皮也是够厚的。
早就料到韩知兵会这么说,吕智憨憨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其脸色变化之快,真是天下少有。
“小子,还不快给我讲讲,这马具都有什么作用?”
“啊,我这不是缺乏管教嘛,礼数也不懂,马也不会骑,进了京我大姐就开始教我骑马,老爷子也知道,骑马不好学的,这家伙把我摔的呦,总摔跤不行啊,我就想着怎么能在马背上坐稳……”
吕智一套答非所问,韩知兵听的连连点头,这白胖老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城府深,很擅长把情绪隐藏在笑脸之下。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明日还要监考,就先说到这里吧。”韩知兵也是服气了,吕智这一张破嘴,是真能说。
天色已晚,不知不觉间,吕智已经叨叨了一个时辰,中间都不带停下歇口气儿的,“老爷子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唉,还得回去睡我的大通铺。”
吕智是武举的工作人员,在考场里有自己的住处,像青龙偃月刀之类的,没交给吕义之前,就是放在那里。
不过不是单间,里面还住着工部的工匠,另外还有几个力士,环境不是太好。
吕智特意走的慢了一些,越走越失望,韩知兵竟然没有叫他留下,失算了,他其实还是很想蹭一波主考官住处的。
想来居住环境就差不了,首先臭脚丫子味儿肯定是没有的,说不定还有美婢暖床呢,香香暖暖的……这就纯属做梦了。
…………
“尚书大人,吕家小子立了大功,咱们不应该像对待上宾一样对待吗?”
韩统领都听出吕智的暗示了,韩知兵岂能听不出?
“尚书大人,尚书大人,一天天的总是尚书大人,我是你爹!”
韩知兵长叹一口气,略显无力,“我要写奏折,吕智在这里不方便,还有啊,一会儿你连夜递上去,把赤兔马和马具也带着。”
韩统领迟疑了一下,尽管会让韩知兵不高兴,他还是说了,“爹,我见了王上,是一定会说实话的,你可不能冒功啊!”
“你见不到王上。”韩知兵气的胖脸直抖,“我什么时候说要冒功了?我是你爹,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韩统领“哦”了一声儿,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滚滚滚,滚去守门吧。”韩知兵背着手,气鼓鼓的往住处走。
韩统领就跟着,也不说话。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等我写好了会派人叫你的。”韩知兵加快了步子,可是又怎么能甩掉武艺高强的禁军统领?
禁军是最忠诚的一批人,禁军统领自然更忠心。
忠于越王,那就就不能在他面前说假话,那是欺君。
在这一点上,韩知兵做的很不好,奏折不尽不实,拍越王龙屁也就罢了,有时候还会明目张胆的说假话。
这就是他们父子俩的一个矛盾点。
韩统领始终理解不了,为啥他爹说了那么多假话,还能做这么大的官儿,而且王上也没治罪的意思。
想不通啊,想不通。
韩统领默默的跟着,韩知兵气得都不气了,儿子终究是儿子。
“唉,你说都三十好几,马上四十的人了,怎么就不会做人呢?”
韩知兵苦口婆心的劝着,“说实话是对的,可是什么时候该说实话,什么时候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
“哦。”韩统领十分敷衍,这套说辞韩知兵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说,显然没什么效用。
“你这……”韩知兵生出深深的无力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你要是会说话,早就是禁军大统领了。”
伍长、什长、百夫长、副将、将军、大将军,禁军统领相当于将军,官职已经很高了,但也不是升无可升。
上面还有一个大统领,那才是随王伴驾,时刻护卫在越王身边的绝对亲信。
…………
王宫。
越王还没有歇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大王不是那么好当的。
特别是最近半年,越王是越发睡不着了,休息不好,整个人已经开始显露出老态。
韩知兵的奏折已经到了,越王看过之后没有第一时间下结论,而是让大太监魏忠说说自己的看法。
“老狗,你怎么看?”
又要我说啊?魏忠开始犯难,“没看法行不行?”
“不行!”越王语气坚决。
“吕建。”魏忠面露苦色,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此人老奴倒是有些印象,丁忧刚刚回京,当官不行,但手艺不差,应该是真的。”
韩知兵写了奏折,没冒功,但也没说实话,把功劳都着落在吕建身上,只是稍微提了吕智一嘴,淡化了他的功劳。
“孤还不知道是真的?”越王指了指魏忠,“你这老狗,嘴里就没有一句有用的。”
魏忠揣着手,嘿嘿一笑,“不能替王上分忧,是老狗不对,等伺候王上安歇了,自去领罚。”
“领什么罚?你都没说话。”
141 君心难测
“是。”魏忠揣着手,低头研究自己的脚,就像鞋上有花儿一样。
说话也要罚,不说话也要罚,宝宝心里苦啊!
他就只是个太监,照顾好越王的衣食起居就已经耗费全部力气了,像这种军国大事儿,没那个时间研究,实在是不懂啊。
所以呢,魏忠就尽量不说话,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就说武举吧,朝廷里一班大人研究了好几个月,没少争吵,可就是拿不出个章程,魏忠就多嘴说了几句,还是被越王逼的。
这他娘的,武举一改革,弹劾的奏折一人来高,都快把他埋了。
魏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怕的是越王名誉受损,有些大臣可是很刚的,骂人的时候连越王也敢捎带进去。
昏君佞臣?那是随便就能说的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实际上越王也没客气,砍瓜切菜一样剁了几个最能跳的,杀鸡儆猴嘛。
…………
越王捏着眉头,愁啊。
问题的源头出在钱上,有一句话说的好,钱没问题,问题是没钱。
骑兵很贵的,兵得是好兵,马得是好马,还要有专人伺候。
一人一马可不叫一骑,还得配上起码三个辅兵,遛马的、喂马的、牵马的、扛兵器的……这哪里是骑兵啊,根本就是一头吞金兽。
可要是不练吧,又着实太可惜。
韩知兵在奏折里卖力鼓吹,说什么马鞍和马镫可以极大提升骑兵战斗力,慢慢的,还会取代甚至把战车淘汰出局,成为战场最重要的力量。
言之凿凿,语气极其肯定。
兵部尚书都这么说了,肯定所言非虚,就算真实效果稍差,也完全值得一练。
最重要的是,越王信韩知兵,信吴越大战的功臣。
纠结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越王挥挥手,“先别按了,送信的是谁?”
魏忠停下捏肩的手,“是禁军统领韩忠。”
“哦?是他。”越王沉吟一声,这些名字里带有忠、贤、信之类的,一般都是他御赐的名字,要么是立有大功,要么是功臣二代,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韩忠进入禁军快二十年了,兢兢业业,极少休假,这次韩知兵奉命监考武举,为了照顾这位老臣的心情,越王特意把韩忠派过去守着。
“他们父子聚少离多,就着令韩忠训练三千骑兵,人数也正合适。”
禁军统领统领个三千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正像刚才说的,这些骑兵再加上辅兵,可就是一万多人,不是个小数目。
越王又想了一下,“就让他去猎宫那里练,那里有草场。”
每年春天越王都会带着王子和亲信大臣出宫打猎,还要亲自射出第一箭,为的就是彰显尚武精神,这也就是所谓的春猎。
为了春猎,特意划了这么一块儿地方,有树林,有草场,还圈养了一些小动物,那里还建有一座行宫,就叫猎宫。
“那吕建呢?”大太监魏忠领了旨意,没急着走,有功就要赏,不能把功臣落下,反正也得传旨,干脆就两个一起办了。
“吕建,吕建……不太好办啊。”按照惯例,直接升官最实在,只是现在骑兵还没出成绩,贸然升官并不可取,太莽撞了。
“要不赏些金银器物?”越王说完自己都摇头,国库空虚不说,赏多赏少的,也不好确定,“要不就等骑兵练成了,一并赏赐吧。”
魏忠略有迟疑,“不能赏大的,可以赏小的。”
“老狗啊老狗,你终于肯主动开口了,快说来听听。”
越王有些意外,但还是挺高兴的,敢提建议就好,要是魏忠因为武举改革被弹劾一事儿,不愿意再说话了,那可不妙。
魏忠指了指奏折,“尚书大人不是说吕建的二儿子,在此次武举中表现出色嘛,等他有了功名,就赏他一个百夫长。”
“嗯,如此甚好。”越王哈哈大笑。
…………
跟韩知兵说的一样,韩统领没能面见越王,只是由太监把奏折递了进去,
“韩统领接旨……”魏忠先传了训练骑兵的旨意,“韩统领,你可明白王上的意思?”
“明白,属下定不负王恩,一定训练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骑兵。”
魏忠伸手一压,“这是自然,可是还有第二重旨意。”
韩统领:“???”
魏忠摇摇头,都快四十了,怎么还这么不机灵,“此去猎宫练兵,韩统领身份有变,既属于禁军,又相对独立,也可借机多回家看看尚书大人了。”
“这不好吧,王上的旨意里没有啊。”
魏忠长出一口气,跟你说话咋这么费劲,“让你听着,你就听着,韩统领难道想忤逆王恩?”
“属下不敢。”
魏忠冷哼一声儿,“还有一道旨意,等武举之后,赐吕建之子吕义百夫长军职,今天天色晚了,两道诏书明天补给你。”
“是,属下告退。”韩统领冲着王宫拱拱手,快速离去。
“这性格,怎么跟尚书大人完全不像。”魏忠摇摇头,小碎步这就跑起来,要准备一些安神香,王上最近睡眠不好。
…………
第三场,考兵法、天文地理。
兵法题目是一道遭遇战问题,分为两种情况。
敌方处于弱势如何作战?
吕义作答:“一路砍过去。”
如果敌方人多势众呢?
吕义作答:“引蛇出洞,杀了主将,再一路砍过去。”
死胖子的兵法也就是临阵磨枪的水平,简直一言难尽。
韩知兵用了些特殊手段,把吕义的试卷找了出来,“唉,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吕智一直在一边帮忙研墨,这卷子打眼一看就是吕义的,“知道引蛇出洞,还知道动用优势兵力打击小股敌军,言简意赅,答的很好啊。”
韩知兵:“???”
你就是说破天去,我也就给个……甲等。
韩知兵已经收到越王的旨意,百夫长啊,那可是武状元才有的起步价。
他自认读懂了越王的意思,把吕义本来乙等都费劲的兵法、天文地理成绩,硬生生提到了甲等。
如此一来,再加上第一场比武中的亮眼表现,吕义足以力压张越夺得武状元。
142 一门双状元
王宫。
越王坐在王座上,后边站着大太监魏忠,下首站着两个大臣,大学士谢言还有兵部尚书韩知兵。
“老臣奉命总裁文举,现诸事已毕,并无错漏,这是此次入选殿试的考生名单,请王上过目。”
谢言掏出奏折,魏忠没动弹,而是看了看韩知兵。
韩知兵赶紧奏报,“臣也是。”
魏忠这时候才小碎步跑起来,一副很有干劲儿的样子,对此,两位大臣齐齐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么懒的太监,还真是少见。
越王只是笑笑,“你这老狗,倒是会偷懒。”
魏忠接过两本奏折,没有双手捧着,而是一手托着一个,这很不符合礼节,“老奴这不是替王上开心嘛。”
谢言又想喷人了,“魏总管,你……”
“谢大学士先别急着骂人,让老奴辩解一番。”魏忠小碎步来到越王身边,“嘿嘿,我这是有讲究的,这叫天下英才……”
魏忠说着,把两本奏折合手夹在一起,然后再双手奉上,“……汇聚吾王之手。”
从两只手托着,到双手合十,这不正是“汇聚”嘛。
谢言:“???”
就服你,这龙屁拍的。
要是换了往日,韩知兵肯定也打心眼里佩服魏忠的机智,但现在不会了,这些日子,这种小把戏,他都在吕智那里看腻了。
越王喜上眉梢,“好,好一个英才汇聚,两位爱卿也走近些,给孤讲一讲这些天下英才。”
随手一翻,越王打开的是文举的名单。
状元:吕礼
后面是一串名字,刘康的孙子首当其冲,接下来是四大才子,唐虎、徐卿、文明、祝山一一在列,再往后的,越王就不是很在意了。
这不是最终排名,还有一个殿试,但名次也是按照成绩排的,很有参考价值,太靠后的,说实在的,在殿试上也没什么逆袭的希望。
“哈哈,刘康啊刘康,堂堂大学士,这下可丢了大人了!”
越王一时没忍住,率先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屋里其他人也不忍着了,都跟着一起笑。
谢言和韩知兵笑了没事儿,魏忠一笑,越王立马就不高兴了,他脸一沉,指着魏忠,“笑笑笑,你这老狗,朝中大臣也是你能笑的吗?”
魏忠马上捂上嘴,硬生生把笑声憋了回去,憋的有些难受。
“咳咳,还有你们也是,偷着笑不会吗?”此话一出,就能看出来,越王完全没生气,只是佯怒。
“噗……”魏忠没忍住,失礼了,越王摇摇头,也没斥责,而是又大笑了几声儿。
大殿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吕礼,进献国策,价值何止万金,是大功一件,状元,值了!”越王说着,朱笔一点,这叫钦定状元。
打仗就是打钱,越国有边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让国库充盈起来,而吕礼的治水之策能省一大笔钱。
能省就是赚,越王现在最关注的就是这个。
“仁义礼智信。”韩知兵掐指一算,“这吕礼不会也是工部郎中吕建家的吧?”
谢言点点头,“没错,正是吕郎中家的三儿子,其文采飞扬,又忠君爱国,是个好苗子。”
“那可不得了了!”韩知兵快速翻开自己的奏折,“王上请看。”
越王把目光往上一投。
状元:吕义
榜眼:张越
以下等等……
“一门双状元?文武两开花?”越王倒吸一口凉气,“这吕建还真是厉害。”
虽说几位王子也都不错,但要是参加科举,状元肯定是拿不到的,越王这是在羡慕吕建,一国之王,竟然会羡慕一个工部郎中,说出去都没人信。
韩知兵跟着感叹道,“是啊,真是会生。”
“大殿之上,竟然口出粗鄙之言,尚书大人请自重。”谢言劝诫一句,接着破口大骂,“这他娘的,何止是会生啊,简直是太会生了。”
越王及众人:“……”
好在,大家也都习惯了,别看谢言在当主考官的时候,温文尔雅的,其实那都是装的,他本质上就是一个大喷子。
越国朝廷里流传着关于三个大学士的一句断言,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说的就是谢言这张嘴,能说,像个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而且这位大学士,不仅能说,还能骂。
就是在朝堂上,谢言大学士也是动辄张口就骂,谁的面子都不给,越王有时候都得让他三分。
越王提起笔,“韩爱卿,吕义此人如何?”
韩知兵认定了吕义是王上内定的状元,一通吹捧,什么武艺高强一级棒啊,忠肝义胆好郎君啊!
大有一种沈浪京城第一吕礼吹的架势,只是吹的人不一样,他是第一吕义吹。
“可惜了。”越王看了看张越的名字,朱笔一点,没做更改,依旧点了吕义武状元。
“可惜?”魏忠离得更近,越王小声念叨也被他听见了。
越王点点头,把两本奏折合上,“是有些可惜啊,张老将军的孙子,竟然也会败,真是没想到,吕家还真是厉害得紧呢。”
确实厉害,其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
刘康大学士、张老将军,他们的权势可比区区一个工部郎中强多了,这也就意味着资源更加丰厚,吕家两个孩子能在如此劣势下取胜,难度真的很大。
有句话怎么说的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些人天生就在罗马,吕礼和吕义竟然能赢天生就在罗马的人,就说厉不厉害吧。
“算了,不说这些,你们觉得吕建如何?”越王也只是替张老将军遗憾,但并不会因此更改自己的决定。
“虎父犬子,犬父虎子。”谢言摇摇头,加以解释,“吕侍郎在世的时候,吕建是虎父犬子,现在吕侍郎不在了,吕家又变成犬父虎子了。”
越王:“!!!”
还是谢大学士敢说、会说,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情况。
这叫什么?隔代遗传?爷爷辈儿的能力,遗传到了孙子辈儿身上?
越王摇头失笑,“吕家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王上此言差矣。”魏忠嘿嘿一笑,“是咱们大越的未来不可限量。”
“嗯?哈哈哈~~~”越王开怀大笑。
143 近朱者赤
谢言算是服了,怪不得魏忠深受越王信任,一当就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这溜须拍马的功夫,简直登峰造极啊。
韩知兵要不是已经决定把吕智留在身边,都想把他介绍给魏忠了,稍微培养一下,绝对是大太监的完美接班人。
这无耻的变脸能力,这拍马屁的水平,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水平上不分伯仲。
…………
贡院解禁了之后,工部尚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衙门,而是花费时间,叫人搭建了一个小型河道,用来模拟测试吕礼献的国策。
在工部干了这么多年,工部尚书还是很谨慎的,有时候看似很简单的道理,一旦真的去做,你就会发现,其实并不简单。
而且有些看似简单的道理,一实践,你就会发现,它竟然是错的。
“怎么样?”
“尚书大人,你这个裁弯取直的法子,简直绝了!”
“确定能行?”
“能行,都试过好几次了,没问题。”
“好,更衣,咱们回衙门。”证实了吕礼的治水之法有效,工部尚书终于敢露面了。
“大人,你就这么害怕水部郎中?”
“怕?我会怕他,我只是……烦他,对,烦他。”
工部尚书在手下面前不好意思直说,他是真的怕,整天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谁看了不怕?
工部。
工部尚书这边前脚刚迈进衙门,后脚苦瓜脸就到了。
“尚书大人,你可终于出现了,这些天您都去哪儿了?让我我找的好辛苦啊!”
水部郎中抓着工部尚书的袖子,生怕他再跑了,“衙门也不在,家里也不在……到处我都找遍了,水患,各处的水患,等着救命呢!”
工部尚书猛一扯袖子,没拽出来,“稍安勿躁,我这不是去找治水的办法了吗?”
水部郎中十分急切,“可有进展?”
“你拿去看看吧,这是吕礼画的。”工部尚书也是无奈,“你撒手。”
“哦,有什么特殊吗?”水部郎中赶紧翻看,略过文字,直接看图,你瞅瞅,这才是真正的技术人员,能抓住重点。
“哎呀,哎呀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水部郎中看的捶胸顿足,“尚书大人,你说的这个吕礼是谁?快去请啊,等着救灾呢。”
“请不来。”一说这个,工部尚书就有些丧气,好的人才工部永远也捞不着,像吕礼这样的全才,更是想都不用想。
“什么人啊,我去请。”水部郎中起身就要走。
“新科状元。”
水部郎中都走到门口了,一转头又回来了,“尚书大人,你骗人,殿试都还没到日子,哪儿来的新科状元?”
工部尚书知道内情,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遮掩道,“让你催,都给我催糊涂了,这吕礼你也见过,吕建的三儿子。”
“吕郎中?”水部郎中一惊,赶紧取来吕建给他的治水之策,这一对比,几乎是一模一样。
水部郎中悔的直敲脑袋,“笨,真是笨,就看一眼能耽误什么功夫?瞎忙,一天天的就知道瞎忙。”
“也不必过分自责,呃,哼,既然知道是瞎耽误功夫,还不快去办事儿?”工部尚书本想安慰两句,后来话锋一转,直接赶走了水部郎中。
要说这能当郎中的人,脑子也都挺好使,一转身就去找吕建了,吕礼还是孩子,会治水的肯定是孩子他爹。
如此浅显的道理,水部郎中还是能想通的,至于吕建什么时候会治水了,这个不重要。
“去,召集人手,要忙了。”工部尚书下完命令,终于能喝一口热茶了,是的,就一口。
这一道命令传下去,整个衙门开始飞速运转,上到侍郎、吕建、水部郎中,下到主事、工匠,全都在飞速集结,这就要制定治水方略,立即施工。
朝廷六部里,工部可以说是动作最快,最有效率的部门。
…………
吕府。
“四公子,老爷传信回来,说公务繁忙,要常住衙门,就不回来了。”皮猴子来吕智的房间报信。
“哦?可是治水去了?”
“公子料事如神,我对公子的敬仰,真如滔滔江水,连绵而不绝,又如……嘿嘿,脑子笨,下面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我就怀疑了,你这溜须拍马,都是跟谁学的?”吕智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这样不行,要脚踏实地,要办实事,光耍嘴皮子是不行的。”
还不都是跟公子您学的,皮猴子心里腹诽,但话到嘴边就变了,“是是是,小的记下了。”
“嗯,孺子可教也,对了,去把三公子叫来,我有事儿找他。”
吕智料到工部会拉人去治水,早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教给吕建了,如此一来,这差事也就不会落在他身上,安逸。
治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但是很辛苦,这功劳,就让吕建去挣吧。
“老四,找我什么事儿?”
“三哥来了,你坐到对面那把椅子上,我给你测一下视力。”
吕智把一张制作好的视力表挂在窗户上,吕礼坐的椅子距离视力表正好五米远,“三哥,你用手捂着左眼,对,捂严实了。”
吕智拿起准备好的小木棍,随便点了一个“e”,“这个,能看清吗?开口向哪边?”
“能看清,右边。”
“这个呢?”吕智又换了一个,还是这一行的,
“还是右边。”
“换眼睛。”
吕礼十分配合,测试结果还不错,双眼5.0,属于标准视力。
“可以啊,读书这么多年,竟然没近视?”
这个结果很出乎吕智的意料,大越这种环境,夜里看书都要靠蜡烛,很伤眼睛,而且十年寒窗啊,不近视可太难了。
“我这不算什么,比二哥差远了,就这么远,他用眼睛一扫,蚊子是公是母都能给你分辨出来。”
“哈哈,那确实厉害。”
吕智眼睛微眯,吕义那变态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简直就是怪物,就是吕礼也应该是个个例。
“三哥,你能不能找些熟识的朋友,让他们都来我这里测试一下,咱家在都城的玻璃作坊就要开张了,我得看看眼镜有没有销路。”
144 是什么遮蔽了我的双眼?
“能啊,唐兄和祝兄正在家中做客,我这就去叫来。”唐虎正在作画,吕礼是抽空过来的。
吕智把视力表取下来,“哎,别叫了,既然在家中做客,咱们就一起去,劳烦客人来见我,不太礼貌。”
到吕礼房间的时候,唐虎还在作画,身子很低,眼睛也凑的很近,而且还总是眨啊眨的,都不用测视力,这是典型的近视眼。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好,但吕智其实还是挺开心的,有需求就有市场,而且这些有需求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
在穿越之前的世界,眼镜是日常用品,到了大越,妥妥的奢侈品。
“唐兄,祝兄,我是我家老四,吕智。”等唐虎画完画,吕礼给他们引荐了吕智。
“唐兄,祝兄,有礼了。”吕智拱拱手,自信大方,风度上是不输的。
唐虎和祝山都是帅大叔,吕智是帅小伙儿,可能是帅气的人更容易打成一片,他们彼此之间都很合眼缘。
这不是嘛,刚认识,祝山就已经拉着吕智一起欣赏唐虎的新画作了,给人一种豪爽的感觉,很好接触。
唐虎稍微客气一些,儒雅随和,名字里明明带个“虎”字,却没有那种威猛的感觉,相处下来,也是挺奇妙的。
说到欣赏画作,吕智很有一套办法,而且简单易学。
哎,就是不住的点头微笑,也不开口说话,在被问及评价的时候,就说上几句,好,不错,六法俱全(这个词还是偷学自吕礼,刚听来的,属于现学现卖)。
祝山表现的浑不在意,也可能是在给吕智留面子,跟着打哈哈,但唐虎不一样,有些小敏感,“可是我这画作有问题?”
你问我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啊!……吕智哪里懂这些,琴棋书画里面,也就能下一手象棋,还是很业余的水平。
至于围棋,更是连规则都不了解,对,会五子棋,而且水平不错,估摸着整个大越,没人是他的对手。
吕礼瞅瞅吕智,解释道,“唐兄,我四弟……”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吕智眼睛一眯,又开始搞事情了,“唐兄这画吧,近看不错,可是离远了一看,总感觉怪怪的。”
“离远了?”唐虎陷入沉思,祝山往后撤了几步,“还真有些问题,似乎不够和谐。”
吕礼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遇事儿的时候,千万别以为吕智不懂,因为他总能出乎你的预料。
“难道是整体布局?”祝山和唐虎几乎同时醒悟。
“呃,布局,对,就是布局有瑕疵,有些太过于着眼于眼前(眼前重音强调)了。”
吕智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他们自己发现的毛病,就只是顺坡下驴,他的主要目的是测视力,卖眼镜,动机很明确。
唐虎摇摇头,看向吕智的眼神很是尊重,“果然是大家,一眼就看出我这画作的毛病,唐虎佩服。”
“谬赞了,嘿嘿,谬赞了。”吕智一贯谦逊低调,笑的嘴都咧到下巴了,“唐兄,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还请赐教。”唐虎拱手请教。
典型的不耻下问,只不过唐虎不知道吕智其实水平很低下。
吕智这个满足啊,这可是京城四大才子,嘿嘿嘿,还不是照样被咱忽悠瘸了?
“说问题之前,咱们先来做个测试,祝兄不妨也试试。”
“没问题。”祝山答应的很爽快,他其实也想知道好友的问题出在哪里。
吕智这个冒牌的眼科医生,再一次挂起视力表,挥舞起小木棍,一通“指点”。
结果嘛,唐虎的近视真的很严重,不说是睁眼瞎,也差不太多,真可谓是,三米开外雌雄同体,五米之外六亲不认,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唐兄离远了看不清,怎么能画出布局巧妙的画作呢?”
吕智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脑袋瓜,简直太他娘的聪慧了,这都能让他绕到近视眼这个话题上来。
唐虎认同的点点头,祝山也表示赞同,但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啊,想到此处,两人又开始整齐的摇头叹息。
顺便说一句,祝山的视力很变态,隔着五米远,视力表最下面的一行“小芝麻”都能看清楚,已经不比吕义能分清蚊子公母的视力差了。
“唐兄勿扰,我有办法。”
吕智自信一笑,大声喊道,“皮猴子,把我那组镜片拿来,就是很多镜片连在一起的那个。”
这一套镜片是从玄武城带来的,吕智已经研究很久了。
吕礼嘴角抖动,终于知道吕智的意图了,什么评论画作?指点漏洞?全都是假的,他还是在想着怎么卖眼镜。
…………
“唐兄,来,把这个戴上。”
“三哥,你去那边帮忙测视力,就点5.0的那一行就行。”
“我呢?我能做点什么?”祝山实在是看不懂,紧张的手足无措,由此可见两人感情不错,是一对儿有真感情的好基友。
“你就站在一边,别动就行。”吕智亲自动手,不断调试唐虎佩戴的镜片组(就当成穷人版的验光机就行)。
唰唰唰~~~
吕智不断增加减少镜片的数目,“这个清楚吗?”
“不,还是刚才那个清楚,对,这个能看清了。”整个过程耗费了不少时间,说实话,效率并不是很高,不过也没办法,目前就只有这个条件。
“真的行?”祝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唐虎身后,吓了吕智一跳,“呼,我说祝兄,人吓人,吓死人啊,我不是让你先站在一边嘛。”
“抱歉啊,我这不是,有些,唉。”祝山也不解释了,只能叹息一声儿站到一边。
唐虎脑袋乱转,环视整个屋子,就像眼前有一层云雾,现在雾散了,整个世界都鲜活生动起来。
吕智用双手中指按住唐虎的太阳穴,“唐兄,你先别乱动,等我给你固定一下。”
“好,我不动,不动。”
唐虎脑袋确实是不动了,但是眼珠子却在乱转,目光急切而又贪婪,还不断用手在眼前比划,那种兴奋,那种激动,“真想和祝兄一起去看看那繁花秋水,想来一定很美。”
真不愧是文人,说话就是有意境!
145 榜下捉婿
吕智绑好绸子,突然想到一个注意事项。
“对了,如果头晕,一定要告诉我。”
不得不谨慎,这可是他的第一只小白鼠,不能玩坏了。
“没事儿,不晕。”唐虎使劲儿晃晃脑袋,“我真不晕。”
“是啊,我都看出来了,你真不晕。”吕智调侃几句,又调整了一下镜片,这才放走早已按耐不住的唐虎。
“别走远了。”
“我们就在院子里。”回答的是祝山,他陪着唐虎,把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会摔跤。
这一幕在眼镜店里也常见,一般都是父母一边一个,牵着新配了眼睛的小朋友。
“三哥,唐兄和祝兄……关系真好。”
吕礼有些羡慕,“是啊,确实不错,他们总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
“哦吼,形影不离呢。”
吕礼很纯洁,吕智脑子里就不太干净了,应该用消毒水洗刷一下。
…………
“什么?唐兄竟然要买?”
“不不不,不行。”
“五百两?不是,不是钱的事儿,这个不是成品。”
“不能长时间佩戴这个,对眼睛不好,等出了成品,那个不伤眼睛。”
“放心,一旦有成品,一定第一时间送到唐兄府上。”
“不会的,忘不了。”
唐虎在院子里溜达了半天,竟然不愿意把眼镜还给吕智了,甚至企图重金购买。
那吕智能干嘛,凭借坚定的心智,最终抗住诱惑,没被金钱蒙蔽双眼。
祝山给唐虎使了眼色,一把按住他的手,“都听我的。”他指了指院子,“天色已晚,不介意我们兄弟两个,留宿一晚吧?”
客房,宾至如归+30,乐不思归+30
一想起这属性,吕智迟疑了,而且明明才是下午,天色哪里晚了?
吕礼哈哈一笑,“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祝兄说的哪里话,是吧,老四?”
“是是是。”吕礼都这么提醒了,吕智怎么可能赶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过不能白住。
唐虎和祝山就这么住下了,这一住就住到了二月末,要不是三月初一有殿试,这哥俩是不打算走了。
吕智也不亏,获得了唐虎的画作三幅,这可是都城里号称“一纸万钱”的好玩意儿,而且因为带了眼镜,画作的水平有所提升,嘿嘿嘿,更贵了。
咱们吕四公子多鸡贼啊,根本就没打算卖掉,他要留在手里,等升值。
…………
三月初一,殿试。
初入朝堂的才子们竞相展示才华,其中以刘康大学士的孙子,吏部徐尚书的儿子徐卿,还有唐虎的表现最为出色。
其次还有文明、祝山等人,也都露了一小脸。
三月初三,放榜。
甲榜第一位,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吕礼
接下来才是刘康大学士的孙子和唐虎,再往下的乙榜由徐卿领衔,文明稍微落后,四大才子里,祝山的名次最低。
唐虎看完榜单,长出一口气,“探花,还行。”
要是拿个没有别号的名次,那唐家的崛起就更费劲了。
你想啊,状元、榜眼、探花,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喊出去都很响亮,如果你出去跟别人说,我考了个第四,太没有牌面了。
第四的徐卿:“???”
当然了,唐虎主要考虑的不是这些,名声还在其次,主要是在越王心里的地位,前三甲,分量肯定更重,到时候进了朝堂,起点也会更高。
唐虎不算年轻,已经将近三十了,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蹉跎。
“唐兄,恭喜了。”祝山第一时间送上祝贺。
“实属侥幸。”唐虎愣了一下,“祝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不用说了,我都懂。”祝山拍拍唐虎的肩膀,“这样也好,唐兄到时候当大官,我在你手下当小卒子,我护着你,也挺好。”
“祝兄,这……”
“千万别说用不着我,你现在就需要保护……”祝山嘿嘿一笑,一把拎住唐虎的后脖领子,在人山人海的考生头上,来去自如。
“嚯,好功夫!”
这附近没有高台,也没有酒楼二楼,只能用马车对付了。
此时吕智就站在马车顶,夹着望远镜,轻轻拍手,对祝山的表现一点儿都不意外,那一副毒辣的眼神,你要说不是武艺高强,难道还是变异?黄金瞳?
祝山锁定目标,几个起落间,已经带着唐虎落在吕智身边,“四公子不去看看?要不要我带你?”
看着直蹬腿的唐虎,吕智赶紧摆摆手,“不必了,我已经看过,吕礼状元嘛。”
“哈哈哈,恭喜了,对了,咱们的状元郎呢?”祝山很真诚,吕智听的出来,至于唐虎嘛,正在干呕,有些“晕机”。
“在马车里,已经准备跑路了。”
吕智往看榜的考生那边望了一眼,赶紧钻进马车,“你也知道,这个场面,实在不敢久留啊。”
吕智语速很快,“皮猴子,快走!”
刚才祝山太招摇了,已经有人带着麻袋往这边赶来,这要是被追上了,免不了要被折腾一番。
现在是金榜题名,按照惯例,接下来一般就是洞房花烛了,但是,这中间还有一道工序榜下捉婿
它是一种婚姻文化,即在发榜之日各地富绅们全家出动,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简直就是抢,坊间便称其“捉婿”。
“对,快走,家里娘子是个醋坛子,万万不能被捉了去。”
唐虎和祝山都是奔三的人了,家里有妻有子,这种场合还是避嫌的好。
吕智颇为轻松,“放心,我这马车只要跑起来,没人能追得上。”随后便悠闲的讲起了故事。
在科场选婿者,不乏“饥不择食”者,将习俗所重视的阴阳吉凶、家世背景等都抛之脑后,甚至考生是否单身都来不及考虑。
曾有一个新及第的年轻人,身体样貌都很优秀,被一权势人家看中,其家派出十多个壮丁将青年“簇拥”至其家,该青年既不拒绝,也不逃避,而是欣然而往。
不多时,一位着高官袍服的人来到青年面前,问道:“我只有一个女儿,长得并不丑陋,愿意嫁与公子为妻,不知可否?”
这可是财色兼收的美事儿,这青年呢,深深鞠了一躬,“我出身寒微,如能高攀,固然是件幸事,要不您等我回家和娘子商量一下再说,怎么样?”
146 说好的榜下捉婿呢?
“哈哈哈~~~”
祝山会心一笑,“这种情况落在唐兄身上,可能也差不多,是不是啊?”说完话,他扭头一看。
唐虎捂着嘴,虽然没再干呕,但还是一脸的难受,一旁新科状元吕礼正在照顾。
“我来吧。”祝山摇摇头,轻轻拍打唐虎的后背,“唉,你们这些读书人啊,一点儿都不知道身体的重要性,缺乏运动……”
乱说,就你刚才那种操作,拎着后脖领子跑来跑去,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吕智有些庆幸,幸亏拒绝的快,要不这一套“空中飞人”加“孕期反应”下来,就是他这打铁练出的身体,也免不了要小脸煞白。
吕礼一直端着,可能是在等着被祝贺,然而祝山的心思全在唐虎身上,“祝兄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读书人一样。”
祝山一愣,摇了摇头,“算半个读书人吧。”又是一顿,“谁让我文武双全呢。”
吕礼:“……”
吕智也是嘴角一抖,这他娘的装逼贩子,我也就是打不过,要不,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全给他打死,锤的烂烂的。
说起文武双全,三月初三放榜,不止有文举的榜单,也有武举的,只是放榜的地方不一样,一会儿还得绕路把吕义也接上。
吁~~~
突兀的,皮猴子使劲一勒缰绳,十分平稳的宝马香车也免不了出现颠簸。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有人半路埋伏?”吕智有些疑惑,倒不是怀疑有歹人,而是怀疑榜下捉婿的那帮人。
“回四公子的话,是有个老翁,差点撞上。”
吕智扒拉开车帘,往外这么一看,老翁看着得有七八十了,头发花白,迎着马车,颤颤巍巍的,他就走在街道中间,神情有些急切。
要不是看他穿的不错,气质也文雅,吕智都怀疑是遇到碰瓷的了。
“老爷子,靠边走啊,多危险。”
老人一听吕智说话,站下来拱拱手,“失礼了,今日放榜,老朽有些着急。”说罢匆匆离去。
原来是个老书生,这个年纪了,真是不容易,高官厚禄是不用想了,应该就是单纯的为了圆梦。
追梦者啊,吕智如此想着,还挺佩服的,“对了,老爷子,小心别被榜下捉了婿。”
老书生再次停下脚步,冲着马车拱拱手。
吕智真不是开玩笑的,榜下捉婿的那帮人,有时连年龄都不考虑。
吕智穿越前就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一个叫韩南老的人,考中了进士,很快便有人来向他提亲,他并未拒绝,而是作了一首绝句:
“读尽文书一百担,老来方得一青衫。媒人却问余年纪,四十年前三十三。”
七十三啊,和路过的老书生也差不了几岁。
…………
马车继续上路,这回不用“逃命”了,速度适中。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吕礼颇为感慨,随口吟诵而出。
“吕兄高才!”祝山拱拱手,“难怪能考中状元,佩服,佩服。”
唐虎靠在祝山的肩膀上,冲着吕礼艰难的笑了笑。
吕礼拱手回礼,“哪里,哪里。”
接着又调整了一下身姿,很恭敬的冲着吕智行了一礼,“犹记得三年前,我虽有文采,但也只是小有才名,跟现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期间全赖老四悉心教导,谢了!”
吕智摇摇头,“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是我不对。”吕礼再次拱手,是真的打心眼里感谢吕智。
唐虎和祝山相视一眼,默不作声,心里想的都差不多,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
武举榜单下也围着一圈人,但是数量就很少了,跟文举那边完全没法儿比。
“说好的榜下捉婿呢?”吕义大吼一声儿,十分悲愤。
他先是看了名次,站在原地高兴了一阵子,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这期间还换了十来个威武的姿势,摆了无数pose,以致于脑子被掏空,再也想不出造型了。
可是这都等了半天了,愣是没人过来抢亲,“这算什么?看不起武状元?”这一次声音更大。
吕智他们其实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但是没敢往里挤,只是在外围等着。
这里可不比文举那边,武力值杠杠的,就是祝山想“飞”过去,也没有那个实力,搞不好会被围殴。
“二哥,是二哥的声音!”吕礼颇为激动,拽着唐虎和祝山,“武状元啊,我二哥中了武状元!”
高兴啥啊!……吕智捂着脸,这都不够丢人的。
生怕吕义再喊出什么更丢人的话,吕智掏出放在马车里的大喇叭,再次爬到马车车顶。
“死胖子,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而且身边还有证人,我已经决定了,回去就告诉小妹,看她怎么收拾你。”
“别呀,老四饶命啊!”
吕义一启动,好似重装坦克,轰轰轰的,武举的考生赶紧让出一条路来,根本不敢阻拦。
一转眼的功夫,吕义已经来到马车边上,一脸的讨好,“嘿嘿,我就是为武举的兄弟们打抱不平,真不是有什么想法。”
“哼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个好色的死胖子。”吕智投以鄙视的眼神。
吕义伸出一根手指,吕智摇摇头,吕义又伸出一根,“两根鸡腿,不能再多了。”
“成交。”两人击掌为誓,以后的秘制鸡腿,吕智又能多分一份了,尽管,因为肠胃问题,他已经很少吃了。
付出惨重的代价,终于堵住了吕智的嘴,吕义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四,你说为啥没人来抢亲呢?”
“想抢也得有实力啊,武举的考生,是那么好抢的吗?”
吕智示意自己要下来,吕义伸手一拽,一卸力,吕智稳稳落地,没有激起一丝水花,完美,可比某炸鱼队强多了。
祝山从车里探出头,“就是,哪像文举的考生,手无缚鸡之力,两个家丁就能搞定。”
“不用那么多,一个就行。”吕义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没细想,其实两者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147 百事可乐
吕礼和唐虎谈文,吕义和祝山说武,吕智在两边掺和,其乐融融。
哈哈哈~~~
疾驰的马车里,传出大笑声儿,恣意张扬,正应了那首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
接下来就进入了宴会期,各种宴会把日程排的满满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吕礼要参加的“琼林宴”,标准的国宴,据说唱歌跳舞的都是宫廷乐队,而且考生们不但可以与越王共饮御酒,还可以一起游园赏景。
对很多人来说,琼林宴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越王的机会,说出去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是无上荣耀!
当然了,吕礼是状元,以后见越王的机会很多,倒不是说他一定能当多大的官儿,而是他第一份工作的性质决定的。
按照惯例,殿试之后,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
其余考生经过考试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考试合格者,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等职,或者外放地方为官。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主要职责为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记载帝王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简而言之,吕礼以后就是越王身边的文书(秘书),官职不高,但是会时常在越王眼前晃悠。
换言之,就是一直刷存在感,说不定就刷出感情了,那一辈子就妥了。
吕智刚听吕礼说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被刘康大学士阴了,甚至脑补出一段小短剧:
你想啊,吕礼六科全才,放在六部哪个部门都合适,越王想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于是就要向近臣询问。
这时候刘康大学士的机会就来了,他孙子仅仅考了个榜眼,手拿把攥的状元丢了,肯定很不爽吕礼。
为了出气,他就会提议了,“新科状元第一场答了六科考卷,想必写字不慢,就留下做下记录吧。”
看到没有,只要想为难你,你做的再好,他也能找出毛病,就算找不出毛病,也一样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事实证明,吕智想多了,一切都是按照惯例进行的,不过以后刘康大学士会不会为难吕礼,这个还不好说。
排除这些阴谋论,吕智其实对琼林宴还是有些向往的,但显然没什么机会,这是三年一次的大场面,根本混不进去。
甚至给眼镜做预热的计划也失败了,他本想让吕礼带着没有度数的平镜去宴会上转一圈,吸引一波注意力,然而眼镜根本带不进去,说怀疑是暗器,怕对越王不利。
没见识真可怕,眼镜都能是暗器了,吕智也是服气的,这让他想起了放大镜,当时死胖子也说是暗器,暗个鬼啊!
…………
与此同时,武科考生也有类似的宴会,名为“会武宴”。
与琼林宴相比,会武宴虽然在名义上是同级的宴会,但实际差距不小,最重要的一个,越王不会到场。
说起来也好理解,武举考生杀伤力太大,万一有脑子秀逗的,一个想不开,来一出暴起杀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内容上也差不少,除了吃吃喝喝,就只能比试拳脚,还是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那种,生怕伤了和气,玩闹的性质居多。
当然了,会武宴由兵部承办,考生又都将由兵部直接任命为军官,所以排场也不算小,规格也很高。
会武宴吕智倒是能混进去,兵部尚书韩知兵想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那些与会的考生,也都不算陌生。
可是一想又没啥意思,连个跳舞的小姐姐都没有,去干什么?
难道去看一帮大肌肉块子打架?还是你一拳我一脚那种,一点儿都不紧张、不刺激,还不如武举考试的时候呢。
或者去喝酒?御酒倒是有些吸引力……对啊,可以搞一些饮料出来,于是乎,发散思维的吕智一头钻进厨房,两个宴会都没去成。
和御酒相比,还是饮料更有吸引力。
…………
噼里啪啦~~~
朝廷举办的大宴会之后,吕府紧接着进行小宴会,一门双状元,必须得热闹热闹,好好扬扬名,也算是正式宣告,越京,我吕家回来了,强势归来。
“唐虎、祝山、孙山……到!”
一些小辈儿的好友都来了,皮猴子穿的特喜庆,在门口大声儿报着来宾的名字。
“礼部郎中,沈浪到!”
“兵部郎中,关飞到!”
“卫城军,山字营,韩副将到!”
“工部尚书,水部郎中到!”
“兵部尚书,禁军统领到!”
“关老将军到!”
今天的吕府,高朋满座,荣耀非凡。
饮宴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整个京城,再也没有比吕府更热闹的地方了,就算是皇城王宫,在夜里也略输一筹。
夜色已深,此时达官贵人都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吕义和吕礼的同窗好友,他们打算通宵达旦,疯狂嗨皮,吕智陪了一会儿,就尿遁了。
此时他正在房顶上,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酒盅,借着皎洁的月光自饮自酌。
正堂,高朋满座+30,高贵典雅+30
看着属性,吕智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这属性究竟起了多大作用,“系统兄,其实就算没有这属性,一门双状元,文武两开花,应该也是眼前的场景吧?”
系统沉吟了几秒钟,“因因果果,谁又说的清呢?”
吕智:“……”
因果?你这个就有点深奥了。
吕智也没再多想,斟了满满的一杯,对着北方遥遥一举,“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出息了,这一杯敬你!”
哗啦啦~~~
杯中之物顺着房檐流淌。
“下雨了?怎么黏黏的?”正巧有客人从檐下经过,已经喝的半梦半醒,竟然沾了滴在头顶的液体尝了尝,“甜甜的,还挺好喝。”
“不对,雨水不是这个味道。”客人还没完全喝糊涂,很快就发现了坐在房顶的吕智。
“吕家兄弟,干嘛呢?”
吕智举起酒壶,“喝点东西。”
“喝的什么?”
其实就是香草、糖、生油兑的水,吕智沉吟一下,“百事可乐!”
“百事?可乐?哈哈哈,好,真应景!”客人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奔着厕所去了。
148 一万两启动资金
嗖~~~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蹿上屋顶,夺过吕智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啧啧啧,老四,你变了,以前有好东西你都会拿出来分享的。”
吕智觉得仰头看吕义有些费劲,拍了拍身边,示意他坐下,“我这是治病呢,岳老不是说我胃不好嘛,这是汤药。”
吕义坐在吕智身边,又尝了一口,“我不信,汤药都是苦的,你这个分明就很好喝。”
“我还能骗你?”吕智说的不是假话,他这一款所谓的“百事可乐”真是用来调理胃病的。
百事可乐的原始配方本来就是治疗胃病的,吕智知道其中几种成分,又重金请了精于调理的大夫帮忙,加入了一些中草药,这才制出眼前的“可乐”,说它是治病的汤药也不算错。
胃不好,耽误他享受美食,这下好了,既有好喝的饮料,又能放开了吃喝,简直美滋滋。
“你还少骗我了?”吕义干脆把剩下的半壶都喝了,吕智也没阻止,都是温和的草药,不伤身子。
“不说了,我还得去陪酒。”来得快,去得也快,死胖子把空酒壶往吕智怀里一扔,直接跳楼了。
吕智慌乱的抱住酒壶,生怕摔了,“这莽夫,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他眼睛微微眯起,其实做成一款商品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大越这种社会状况,遍地都是黄金,就看你想不想去捡了。
“正好胖瘦头陀也都在,去问问情况。”吕智小心翼翼的爬下梯子,像吕义那样,他可不敢。
吕家有大喜事儿,吕智在商业上的左右手自然也来了,只是自觉身份不够,只漏了个脸,他们哥俩就客房对饮去了。
…………
客房。
陈有钱给冯全斟了一杯酒,“公鸭嗓,你说四公子是不是要出手了?”
“嗯,我也觉得时机到了。”
冯全捏着小胡子,滋溜一口小酒,“咱们没选错,吕家的未来不可限量啊!”说着还站起身来,满屋子溜达,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还用说,肯定不会错啊,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四公子的时候,就被他的气度折服了,我……”
冯全勉强听了一会儿,胡子都快揪断了,“呃,我说大胖脸,四公子又不在,你能不能要点脸?”
“哈哈,在门口就听见你们两个说话了,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吕智拎着灌满可乐的酒壶,笑呵呵的进了屋子。
“四公子!”胖瘦头陀起身相迎。
“行了,别客气了,都坐下。”三人落座,吕智亲自给两人倒可乐,这家伙把胖瘦头陀感动的呦,都快掉眼泪了。
假的吕智都看不下去了,“戏精,快别装了。”
冯全唰的一下抬起手,指着陈有钱,“说你呢,装的真假。”
陈有钱说话慢了,只能指着冯全一通支吾。
吕智摇摇头,这两个活宝,“快尝尝,看味道如何,能不能卖出去。”
胖瘦头陀眼前一亮,就说嘛,四公子肯定是要出手了。
品尝味道,胖头陀陈有钱自然是当仁不让,端起酒杯嗅了嗅,接着小口抿了一口,轻轻点头,又大口全部喝下。
“味道甘甜,有草药的味道,药膳?”
冯全听罢,也赶紧尝了尝,但是没说话,只是望向吕智。
“这么说也没错。”吕智眯着眼睛,“我是想当成酒卖,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冯全还是没说话,一直在揪胡子,陈有钱砸吧砸吧嘴,“行倒是行,可是赚不了大钱。”
冯全也是这个意思,轻轻点点头,大越惯常的饮品就是茶和酒,吕智拿来的东西跟两者的味道差距很大,一般人估计喝不惯。
“有什么问题?”吕智从本质上来说,不是本地人,所以才需要胖瘦头陀这样的左右手帮忙。
冯全解释了一番,其实就是一个饮食习惯的问题,尝尝鲜可能不错,但是想做成一个行业,那就很难了。
冯全的失望写在脸上,“四公子,用你的话来说,这不是刚需,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吕智眯着眼睛,“这本来就是副业,这样,你们先在酒楼里试着卖,价格定的高高的,让京城的公子哥们好好出出血。”
胖瘦头陀现在在京城经营一家酒楼,陈有钱陈大厨负责后厨,冯全当掌柜,一个有技术,一个有头脑,生意做的还不错。
“公子高见。”冯全对这个倒是举双手赞成,京城里的公子哥,那可都是大肥羊,而且一个比一个好攀比,最容易宰了。
“只是不知道主业是什么?”冯全脑子灵活,一下就听出吕智话里的重点。
吕智摆摆手,“这个不急,工坊刚刚建好,还得一些时日才能开工。”
冯全揪揪胡子,乐了,这就对了,好好的一个工匠,咱们就不要不务正业了。
吕智接着说道,“你们先去看店铺,最好选在达官贵人多的地方,咱们的产品,一般人买不起。”
“成!”冯全就爱听这些。
“千里眼”受到朝廷的重视,批了一块儿地皮,基础设施已经建好了,最近不是忙着科举嘛,吕智一直没时间去,那边暂时有周工头负责。
其实做完全没用的玻璃工艺品更赚钱,但是那个太吸引眼球,容易引起大佬的觊觎,风险太大,经过深思熟虑,吕智决定延后,还是先做近视镜。
说起来就是这么奇怪,唐虎也算是有见识的人,皇宫里的琉璃杯就是国宝,差不多的东西制成眼镜,按说更实用了,但是却一下就跌了份,竟然“只”值区区500两。
人啊,到底是视觉动物。
…………
第二天一大早。
“四公子,你快出来看啊!”皮猴子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吵醒了不少客人,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皮猴子,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看我不打死你。”吕智睡的也晚,难免有些起床气,再有,也是做出个姿态给客人看。
“不是,门外来人了,送了好几箱银子,太多了,我不敢接啊!”皮猴子也是一时慌了手脚,这才出了纰漏。
原来是一万两启动资金到了,吕智嘿嘿一笑,“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银子嘛。”说着掏出一个铁牌子,脸上笑容更胜了。
149 两尚书争夺吕智
投了吕礼一千两,一赔十的赔率,整整一万两银子,现在就在门口,排着队等着吕智清点,你就说吧,怎么能不开心?
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当时时间太紧,吕智忘了下武举的注,要不就不止这一万两了。
人心啊,永远是不知足的。
客人大多迷迷糊糊的,就听了个大概。
“听说是送礼的?”
“一大早的,送什么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什么人送礼闹的这么大?搞得吕家管家都不淡定了。”
“说不定是没见过世面呢。”
“吕家只是丁忧回乡三年,又不是乡下人,你看不起谁呢?”
“就是,你有本事大点声儿。”
“我,我没睡醒,说的胡话。”
“咦,就这点儿胆子,还敢说大话。”
“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客人说什么的都有,看吕智往门口走,也都三三两两的跟过来看热闹,说起来还是年轻身体好,喝了一宿的酒,刚睡了一会儿,这就有精神看热闹了。
嘎吱~~~
吕府的大门打开,就有一道宝光闪过,众人下意识的半捂住眼睛。
大门口被几口大箱子围着,箱子都敞开着,里面装着满满的银子,说实话,不是很亮,但真的很晃眼。
吕智倒吸一口凉气,整整一万两啊!
刚才嘲笑吕家没见过世面的客人双眼赤红,一万两白银摆在眼前,和价值一万两的产业摆在眼前,那可不是一个概念,是真的能让人呼吸急促,升起贪欲。
眼红了,不论是哪种意义的眼红,都红了。
甚至还有人控制不住的挪动脚步,显然是已经上头了。
“昏头了?没看见他们的衣服吗?”
“那有什么,不就是几个青衫小厮嘛。”
“你仔细看看,一身青衣,袖口绣情谊字样,这是青衣帮的。”
“什么青衣……你说什么?青衣帮?都城第一帮派青衣帮?”
“就是,你不要命了?”
吕智脸色不好,倒不是对客人有什么意见,面对这么多银子,稳住心态是很难的,更别说这些客人的质量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了。
反倒是这个所谓的青衣帮,明知道吕家刚办完宴会,这个时候送银子不说,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这不是在给吕家拉仇恨嘛。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
两个穿青衣的站的比较靠前,应该是小头目一类的人物,吕智把铁牌子递出去,“这是凭据,请查实。”
青衣帮的不地道,吕智也不能直接甩脸子,这里还这么多人看着呢,得注意形象。
吕家现在展示给世人的就是一张白纸,以后是什么样儿,得一笔一笔的画出来,昨天的宴会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今天怎么处理青衣帮的事儿,也是一笔。
两个头目都没接,左边的青衣头目说道,“不必了,我们龙头有交代,这凭据就留给公子做个纪念。”
右边的头目往吕家的院子里瞅了一眼,眼神凶狠,接话道,“如果公子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凭此来我青衣帮求助。”
“龙头说了,朋友的事儿,就是我们青衣帮的事儿。”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底气也很足。
青衣帮的把话这么一撂,红眼的客人当时就冷静了,心头升起的大胆想法也随之彻底熄灭,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
吕智明白了,青衣帮这不是在给吕家出难题,之所以玩这么一出,是在展示肌肉。
就说嘛,现在吕家风头正盛,未来也是一片光明,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过来拉仇恨,那也太没脑子了。
“哈哈,好说,好说,既然是朋友,我信得过!”吕智最擅长屡杆爬,大手一挥,“皮猴子,收起来吧,不用点了。”
吕智吩咐完,又邀请青衣帮的进院儿喝两杯,不过人家急着回去复命,不肯。
这么一看,还挺讲纪律的,不愧是京城第一帮派。
吕智把吕义和吕礼从床上揪起来招呼客人,他则去忙着布置下一步行动,现在一万两启动资金有了,眼镜店得赶紧盘下来。
这银子放在手里,终归是有些烧手,都说闷声发大财,又说财不露白,不是没有道理的。
…………
朝堂上。
越王端坐王位,精气神不错,文举、武举出了不少人才,他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魏忠站在越王身边,惯常的说着套话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还拉着长音儿。
韩知兵左右瞅了瞅,各位大人都没有动作,这才慢悠悠的站出来,“启禀王上,臣……没事儿。”
越王:“???”
韩知兵笑了笑,“臣是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向王上要一个人。”
越王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谁啊?难道是新科状元?”
两位新科状元,确实都是人才,想要是正常的。
吕礼按照惯例要去翰林院,吕义则要从军入伍加以历练,按说兵部都捞不着,但要是兵部尚书拉下脸面来要,越王也不好不给。
“都不是,两位状元郎还是让他们正常发展吧。”
韩知兵温和的笑了笑,“工部郎中吕建有五个儿子,仁义礼智信,我想要老四吕智。”
韩知兵本来不着急,想着磨磨吕智的性子,以后好大用。
但是昨天不是去参加吕家的宴会嘛,他偶然发现工部尚书看吕智的眼神不太对,预感到这老家伙要抢人。
那怎么能行?吕智必须来我兵部啊,那才是他施展才华的地方。
韩知兵这么一琢磨,正常抢,应该是抢不过,毕竟吕建也是工部的,工部尚书有先天优势,于是就玩了这么一手。
“嗯?”越王发出疑惑的声音,随后笑了笑。
“吕家还真是出人才,一门双状元不说,就是这个小小的吕智,竟然也能引得我两部尚书争抢,真是不简单啊!”
兵部尚书这个老家伙!……韩知兵佯装疑惑,“怎么?还有哪位大人?要不站出来商量商量?”
工部尚书迈步出列,“我!”
韩知兵瞅了瞅工部尚书那张都是褶子的老脸,是越看越觉得难看,“你也不行,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150 千里眼走进朝堂
工部尚书其实对吕智不太热切,也没见过他的本事,只是总听吕建提起,这才在向越王汇报治水策略的时候,提了那么一嘴。
说是争抢吕智,着实有些夸大了。
吕建在这次治水策略制定的过程中提了不少好的建议,立了大功,等施行之后有了成果,越王自然会有赏赐。
但是在越王之前,工部尚书也需要有所表示,所以他就看在吕建的面子上,跟越王通个气,准备给吕智安排个职位,走个后门。
越王当时只是“嗯”了一声儿,事情太小,有些漫不经心,工部尚书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默许了。
完全没毛病,本就是小事儿一桩,工部尚书随口一提,越王嗯嗯啊啊,这不就过去了嘛。
谁成想,现在竟然闹到朝堂上来了,竟然还准备抢人,那工部尚书就不能忍了,“就是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来的。”
韩知兵不想放弃,继续强词夺理。
工部尚书也是寸步不让,这就争论起来。
大太监魏忠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个吕智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因为关老将军在武举改革这件事儿上对魏忠有恩,他就对关老将军更关注一些。
记得刚过完年,关老将军找过越王,提议了一个“千里眼”项目,负责人好像就是这个吕智,工部郎中家的嘛,没错了。
魏忠一番思索,终于把事情联系起来了,凑到越王耳边小声儿说了几句。
“行了。”越王摆摆手,“两位爱卿也不用争了,这个吕智,已经有安排了,而且你们也知道,就是负责制造那个……千里眼。”
两部尚书确实都来晚了,最先举荐吕智的是关老将军,还给吕智讨了一个监制“千里眼”的差事。
早在三个月之前,这件事儿就已经定了。
“千里眼”准备投入到越国的军队,公文从兵部尚书手里过了一遍,但是因为是关老将军提议的,韩知兵审都没审就过了。
又因为“千里眼”算在打造兵器里,走的是工部的帐,甚至地皮也是以工部的名义批的,所以工部尚书也看过公文。
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很大的问题,两位尚书大人只是把这“千里眼”项目当成一般公务处理,过了也就过了,根本没太在意,日理万机的,又怎么可能记得负责人是吕智呢?
三个月前,韩知兵可不知道吕智是何许人也。
关老将军偶尔会和老朋友们聚一聚,但也基本不提朝廷的事儿,韩知兵倒是从关老将军那里知道了吕家小智,但也不知道“千里眼”竟然和他有关。
不过现在韩知兵倒是想通了,从“沙盘”到“马鞍”“马镫”,吕智最擅长的就是这些新奇玩意儿,“千里眼”绝对是他的路子啊!
韩知兵恍然大悟,怪不得关老将军对吕家小智赞不绝口呢,以前还以为只是对某个小辈单纯的喜爱,现在一想,绝对是见识了吕智的本事,这才如此上心。
“多谢王上!”韩知兵美滋滋的拱拱手,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这下妥了,回去就写奏折,吕智不是在监制“千里眼”嘛,那三千副马具也交给他,想来越王会同意的。
至于“沙盘”,兵部打算自己造,这里面涉及很多数据,比较机密,吕智的身份不够,又不是“自己人”,还不能知道。
对了,马也交给吕智养,见识了赤兔马,韩知兵眼馋啊,特意派人调查过。
吕智说的什么费尽心力找的马王?狗屁!
那根本就是在京郊马场买的好马,应该是吕家有特殊的培育之法,这才能长的如此神俊。
让吕家把养马的法子交出来?
这个不靠谱,一般有这种法子,都属于家族绝密,是不可能交出来的,就是越王也不好开口,但是让吕家养马,这就问题不大。
心里这一盘算,韩知兵心情大好,等到时候儿子的三千骑兵练出来了,个个都骑着马王,佩戴着马具,战场冲杀,所向无敌。
嘿嘿,这个禁军大统领,还不是囊中之物?
工部尚书脸上的褶子更深了,有些懵,啥啊?就谢谢?
他再往韩知兵那边一看,白胖老头一脸的笑意,还冲他点头示意呢。
刚才还言辞激烈的抢人呢,怎么就笑脸相迎了?
工部尚书摇摇头,面对韩知兵的笑脸,也不想再做计较。
他知道的少,已经决定回了工部,找吕建好好打听一下,若是人才,就赶紧收归旗下。
工部本就人才匮乏,可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
…………
散朝后。
工部,虞衡清吏司。
工部尚书没找到吕建,司里的主事汇报说治水的策略已定,吕建跟水部郎中去实地指挥了。
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如果情况不好,甚至一两个月也有可能。
“可是够快的,我这边刚汇报完,他们就走了?”
主事听出尚书大人有怨气,憋着没说话。
工部尚书也没指望有人回话,也就是发泄一下。
其实按照主事的说法,吕建有擅离职守的嫌疑,工部尚书是可以以此为理由惩罚吕建的,但谁让虞衡清吏司本来就有掌理采捕山泽鸟兽之肉的职责呢?
虽然郎中亲自前去有些大材小用,但也说得过去,到时候吕建要是真从什么大江大河里,捕捞出什么珍稀鱼类带回来,献给越王吃肉。
那时候还能指望小小的一个主事作证,来证明一个郎中擅离职守吗?
工部尚书替吕建把借口都想好了,真是越想越气,“明目张胆的拐走我一司郎中,这个水部郎中,真是气死我了!”
话锋一转,又全成水部郎中的责任了。
主事摇摇头,整个工部谁不知道,尚书大人拿水部郎中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工部尚书气闷了一会儿,也就没事儿了,水患是越国最大同时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这件事就算是越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搞不好还会嘉奖。
“去,把有关‘千里眼’的资料都给我找出来,样品也拿来。”工部尚书转念一想,来都来了,也不能白来不是?
ps:人物有些多,我就尽量取一些容易记的,兵部尚书韩知兵,带个“兵”字,工部尚书就带个“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