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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清欢     道门大门道txt下载     道门大门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章 一波三折

    本来这批上开阳峰的弟子也就不到二十人,想收徒的倒有九位,应该是不难分配的。

    开阳峰大能称作府主,都是宗师以上级别的高手。

    在开阳峰,初入门的弟子先从草木学徒做起,然后是药师,再升到宗师,细分可称为医道宗师、毒道宗师和丹道宗师。宗师之上是大宗师,接着是药王、毒君、丹帝级别,以及最高的圣级。

    开阳峰的惯例不是按实力等级,而是按资历排序挑选弟子,入峰久的府主先挑,通常测试总成绩靠前的弟子会先被挑走,当然也不尽然,有的府主会特别看重某些单项能力突出的弟子。

    另外还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俗成的惯例,就是男女府主很少挑选异性弟子,不知为什么,许是有时不太方便讲解讨论人身秘奥吧。

    今天还有一个不同寻常之处是开阳峰首座宗断耕亲临现场,他这次并不收徒,只双目微垂坐在正中旁观。

    开始一切正常,成绩靠前的弟子都有府主选走,但就在一罄准备要点选排名中上的风清隽之时,坐在首座旁边的毒道大宗师常端居却把手一伸,说道:“且慢,罄府主,不好意思,本府有意收下风清隽。”

    一罄有些愕然,还没待回答,一旁的丹道大宗师张之鹤也开了口:“我也看好此女,不知两位可肯割爱?”

    一罄一时不明所以,不知两人为何要和自己抢女弟子,沉吟一下说道:“这不太合适吧,一向是女师收女徒的吧。”

    常端居应道:“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并无明文规定,本府资历在前,先挑并不为过。”

    见一罄看向自己,张之鹤解释道:“我从未收过女弟子,这次想尝试一下,传我丹道,二位不如承全一二。”

    一罄说:“本来也无不可,但此女于医道一途家学渊源且有天赋,更适合我来教导,两位想收女徒,可以等到下一批再行挑选。”

    以前也偶有两位或多名以上府主看中同一弟子的情况,大都友好协商解决了,这次三人却起了争执,互不相让,尤其常端居表现的更为强硬。

    一罄有些不解,她不欲当着小辈争吵,就对着中间的宗断耕说:“今天既然首座驾临,不如您来主持个公道?”

    宗断耕睁开眼,他岁数已然甚高,看上去却并不显老。在仙洲里,修为高深之人驻颜并不很难,只是有些人顺其自然,有些人更愿意刻意显得年轻些。

    宗断耕属于后者,用他的话说,人老了以后最好的状态是眼里写满了故事,但脸上却不见风霜。

    宗断耕有些无奈地笑道:“本是闲着过来瞧个热闹,没想还要断断家务事,早知不如留在屋里炼炉丹的好。”

    “也罢,既然你们三个都不肯让步,就让老道我想个办法好了,本座也不好驳了谁的面子。”

    “这样,本门凡事讲究个随缘,本座爱讲求个随性,我来出个题儿,看看这个女娃和哪位府主缘深吧。”

    “出什么题目好呢?嗯,一罄你说她医道家承,本座又爱好个猜迷,那我来制三个谜面吧,分属你们三位府主,各打几种俗世界里的中药名,女娃全部猜中的字迷对应谁就认谁为师如何?”

    看大家没有意见,宗断更显得兴奋起来,闭眼默思片刻后,睁眼环顾,随手指着一名前来拜师的男弟子说:“你过来,帮我把谜面写出来,先分别给三位府主每人看过一张,然后混在一处给大伙瞅瞅,再交给女娃子猜谜。”

    那名男弟子样貌普通,长得十分寻常,躬身答道:“是,弟子袁更谨遵首座吩咐。”说着走过来,边听边写,写好后各拿一张分别给三位府主看了,又展示给在场众人。

    众人看罢,纷纷暗自在心里喝了声彩,不是说首座的谜语制的好,而是袁更这笔字写得太好了。

    一手极其正宗的瘦金体,笔画瘦硬,屈铁断金,挺直爽利,锋如兰竹,提按顿挫之际,筋劲而不失其肉。

    有弟子小声慨叹:这年头,没点儿才艺连路人丙都不好当了。

    风清隽关注的是内容,谜面是三首诗,分别是: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才相聚,又作玉关游。纵使绿杨千万缕,也难系住君归舟,转眼雪盈头。

    十谒朱门久不开,满头风霜却回来。归家懒睹妻儿面,拨尽寒炉一夜灰。

    风清隽暗自思索,前两首比较直白,只要解其意不难猜出来,后一首多了层转折,深想一下后她也有了答案,只是刚才宗断耕首座并没有说全部都猜对是如何说法,难道其中还有机巧?

    急切之间没有找到端倪,风清隽不再纠结,又再查验一遍,决定先写出答案再说,于是提笔在每句句尾后添写了药名。

    少小离家老大回一句没得说,显然是中药当归,乡音无改鬓毛衰为白头翁,儿童相见不相识意为人很陌生,取谐音人参,笑问客从何处来引申为出生之地,自然是生地。

    才相聚为合欢,又作玉关游是药材远志,纵使绿杨千万缕为垂丝柳,也难系住君归舟乃活血通经利尿的药物叫王不留行,转眼雪盈头最简单,顾名思义是何首乌。

    十谒朱门久不开是隐喻,大门久叩不开意为经常上闩,取谐音为中药常山。

    满头风霜却回来理解为披风带霜雪,迷底是砒霜无疑。

    归家懒睹妻儿面,不想见妻子儿女意为郎要独处,对应长在高山草坡的药植狼毒。

    拨尽寒炉一夜灰说的是炉中火尽,光焰消失,当然就是可入药的火硝了。

    风清隽写完之后,众人目光都望向宗断耕,等他评判。

    张之鹤说道:“首座,如果全部正确,又要如何确定?”

    宗断耕饶有兴味地看着风清隽呵呵一笑说:“不错不错,女娃儿冰雪聪明,幸好本座还留了一手,不然岂不是被你难住。这三首诗词其实暗指对应三位府主,你且再猜上一猜,挑出你中意的一首,即为你以后的师父了。”

    风清隽眉锋微锁,目光在三张纸上逡巡几个来回后,眼神一亮,这第一首乃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必然对应的是倒着念的张之鹤府主了,循着这个思路的话……但这其余两首都暗含负心薄和闺中痴女的幽怨之意,倒是不好区分。

    意味类似,那两首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呢?

    一首是七言绝句,一首是忆江南词牌的半阙词,诗与词之分,而词溯源古称长短句。

    有了,词指向府主常端居没毛病了,那诗必然就是指代一罄师姑了。

    哈哈,郎君归家不理妻儿是移情别恋,移情与一罄,首座大大还真是不怕师姑介意啊。

    风清隽可没敢明言,只说了自己以排除法选出了代表一罄的一首。

    宗断耕听罢微笑一拍掌,正要确认答案,旁边的常端居抢先说道:“宗首座,我还有异议。本峰选择弟子当以座师资历能力为先,靠猜迷有些儿戏了吧。”

    宗断耕听了心里不悦,脸色上却没带出来。这个常端居和他同辈,一身毒功精深霸道,在府主中资历又最长,曾和他争夺首座之位未果,所以行事经常以老卖老,敢于和他当面顶撞。

    宗断耕转头问道:“那依着常府主之意,又该如何确定呢?”

    常端居往对面围观的弟子群中扫了一眼说:“我看不如我们三位府主各出一名弟子比试炼丹之术,谁的弟子胜出,则说明师父教授有方,有选择弟子的优先权。”

    一罄马上反对:“我不同意,弟子们的资质和修行时间不同,择徒应以相互契合为主,其他弟子一时的胜负并不能体现这一点。”

    一旁的张之鹤也随声附和一罄的看法。

    宗断耕见三人又起争执,把手一摆,提高声音说道:“都不要再说了,三位没必要为此伤了和气,本座再出一法决之,你等不得再有异议。”

    “本座认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就不比炼丹之术,也不强调契合与否,来比一比综合实力。”

    “你们三位各自选出一名弟子,本座现场制作三张同样的丹符,三名弟子各显手段,不论是术法武技还是火炼丹攻,谁的弟子先破了丹符谁赢得选择权。”

    “修真界实力为尊,三名弟子总是有长处和弱项,这样兼顾实力和机缘,就这样决定了。”

    三位府主均自点头不再说话,各自叫出一名弟子,却是舒荒、田净沙和一个名叫陶金碧的女弟子。

    这时风清隽突然上前对宗断耕说道:“弟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弟子不想任由师兄师姐决定我的归属。弟子不才,弟子斗胆,愿意加入比试。弟子在炼丹上自然不如,但愿在综合实力上试上一拭。如果他们有人胜出,弟子亲身参与努力过了,自然甘心服从结果。如果万一弟子侥幸占先,我希望可以获得自主择师的权利。”

    宗断耕朗声大笑:“好孩子,有志气,有胆色,无怪乎三位府主都对你青眼有加,本座准了。”

    “本座提醒你,你适才猜中两题,不要骄傲,满则溢,满招损,这一场想赢可不容易,也要动脑子。”

    说完冲风清隽还眨了眨眼晴。

    随着他话音一落,宗断耕取过桌上四张纸后手一扬,纸张飘浮悬于空中,他右手掐诀,指尖出现一道白色跳动的火焰,之后有数点闪亮的符文显出,明暗不定地围着火焰缭绕转动,随后没入进去,然后火焰消失不见。

    略一凝神,只见宗首座以指代笔,笔走连环,分别在四张纸上各写了一个银色的丹字,四张丹符轻飘到四弟子身前定住。

    这手功夫看上去简单,实际极难做到,至少在座的府主们虽然都多少对丹符术有所涉猎,但如宗断耕这般可以在普通纸张上信手拈来的本事却无一人可以做到。

    宗断耕对四人道:“此符主防御,四张的层级强度毫无差别,并与你们修为大体相当,你四人放手任意攻击,纸毁则符破,先做到的为赢。”

    舒荒、田净沙和陶金碧马上展开攻击,而风清隽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没有动手,而是站在原地观察。

    田净沙最先发动攻击,只见他前冲几步双手一合,一条火龙自掌中窜出,直奔丹字正中。

    丹字受到灵气侵袭,笔画中银光闪动,忽明忽暗,不断抵消攻势。

    田净沙则持续输出灵力,周围人看出来这是要强攻硬打破开或耗尽符纸上的能量的做法。

    另一边,陶金碧的策略正好相反,她连续抛出丹药到丹字周边的空白部位,通过隔空引爆,走的是首先强攻符纸薄弱之处的路数。

    舒荒一出手就接连抖出十多个黑色光团,这些光团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涌向丹符并迅速融合,将符纸重重包裹在内,众人听得嗤嗤之声作响,显见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攻。

    没过一会儿,三人灵力不继,都退了下来喘息。

    三张符丹纸都已破损。

    田净沙的那张丹字整体黯淡了许多,陶金碧面前的只剩下丹字支撑的中间部分,舒荒对的那张上露出了多处孔洞。

    三人见攻击有效,顾不上奇怪还在观察的风清隽,调息后就各自变换手段再度攻上。

    风清隽旁观者清,却敏锐地察觉到只这调息的片刻功夫,三张残破的符纸居然有了幅度不大的修复迹象,颜色和形状都恢复了几分。

    这符丹可以吸收灵气!

    又回想印证宗首座刚才的眨眼之举和话语,风清隽倏然而动,一个箭步来到丹符跟前,两手一圈一绕,如抱圆球,来回蹉动,以小自在拳云手式将灵力源源不断释放,没有去攻击而只是包围环绕。

    在变换重心和力度数次后,她似乎找到了方法,改为绕着符纸急速游走,双手或拍或打。

    围观众弟子都没摸清风清隽的用意,而其他三人已全力以赴了,三张符纸都有了支离破碎的崩裂迹象,就看谁抢先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脆响,风清隽的符纸骤然凭空消融,丹字化如水银般淌落于地,很快气化消散。

    怎么会这样?舒荒三人都只好在紧要关头急停下来,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不明不白地输给了一个萌新弟子。

第112章 天生励志

    风清隽如愿成为了一罄的入室弟子。

    开阳峰新弟子在简短的拜师仪式后就分头散去,一罄让陶金碧带风清隽先去她的住处等候。

    路上,陶金碧对风清隽说:“师妹好生了得啊,才刚上峰就力压开阳小十子中的三人,师姐我着实佩服啊。”

    风清隽从陶金碧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善的味道,就笑着回道:“陶师姐言重了,我哪里及的上师姐师兄们实打实的实力,不过是取巧侥幸罢了。”

    陶金碧其实到现在也没想清楚为什么风清隽能先于三人成功,于是就势问道:“那师妹你是如何做到的?”

    风清隽说:“宗首座在开始的时候不是说过满则溢、满招损六个字嘛,我见你们一轮猛攻过后没有得手,而丹符竟能自行恢复。”

    “于是我想到一种可能,纸毕竟就是纸,首座能以无上功力施法凝丹,但普通纸张的承载力总是有其极限。”

    “既然符丹可以受损后吸收灵力修复,那如果直接注入,是不是可以撑爆符纸呢?这或许就是满则溢、满招损的意思吧,结果一试之下果真成功了。”

    陶金碧这才恍然,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她尽管在场,可完全没注意到首座话里有话。

    风清隽没话找话地问她:“师姐,你刚才说的开阳小十子是什么意思呀?”

    陶金碧略带得意地说:“那指的是小辈弟子中排名前十位的人。目前是舒荒第一、田净沙第二,我排第五。”

    “不是师姐不提醒你哟,今天你拒绝了两位府主的好意,还赢了我们三人,鹤府主还好说,常府主资深位高,心眼不大,他以后要是刁难你的话,师父都未必护的住你。”

    “日子是怎么都能过的去,师姐就怕你以后的日子会有点儿象月子你得小心翼翼地过了。”

    风清隽点点头没说话。

    陶金碧见风清隽好象不太在意的样子,忍不住又说:“师姐是为你好,不要以为自己天生丽质就吃的开,开阳峰竞争很激烈的,得象师姐我这样天生励志才行。”

    风清隽低头说道:“谢谢师姐,我知道了。”

    开阳峰另一侧常端居的府里,舒荒正侍立在侧伺候茶水。

    他看看常端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这回没成,您老人家以后可还要帮弟子创造机会啊。”

    常端居郁闷地说:“帮?怎么帮?用药能帮你把修为提上来,泡妞也要我帮?”

    “要不是你求我,我能拉下老脸和一罄一个后辈抢徒弟?自己不争气,连累我也丢人。”

    “你说你着哪门子急,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你妈逼你找媳妇儿了?”

    舒荒:“师父您可以说我,别骂人啊。”

    常端居抬手给他一巴掌:“我哪里骂人了?就你这情商还把妹?你妈,逼你娶妻了?断句都不会!”

    “要不是你们舒家堡平日里大把大把资源供着我,我怎么会收你做徒弟!我简直要捂住嘴巴不让眼泪掉下来!”

    “师父,弟子可是开阳小十子头名啊。”

    “你那是你家里和为师我用丹药生生堆出来的,你再不下苦功,不出三年,你不倒数头名就不错了。”

    “师父,我错了,您消消气,桌上有弟子特地为您准备的您爱吃的凉皮,您趁热吃。”

    “我,我,趁热吃凉皮,我特么趁热打你个透心凉!”

    “我这不是被您给吓得吗。您吃不下?那弟子给您打包还是带走?”

    “……我,我,师父就不能现在在这儿吃吗!气死老夫了!我先走了,你把房间打扫下。”

    “师父,我话还没说完那,您去哪儿?”

    “我去哪儿要你管!再多说一句,等你以后成家,师父给你们做家务立个规矩分个工,你收拾屋子,她收拾你!”

    张之鹤的宅子里,师徒俩也在聊天,鹤府主正在安慰徒弟:“净沙,你也看到了,不是师父不尽力,那女娃太聪明了,不是你驾驭的了的,你还是收收心好好练功吧。好男儿何患无妻。”

    田净沙恭敬地答道:“弟子知道,弟子也没有怪您。您知道我平时挺稳重的,只是今天早上远远一见之下就惊为天人,这才壮着胆子求您收下她,这样日后也有个近水楼台之便。”

    张之鹤微微一笑:“师父怎会不知道你。一见钟情、情窦初开也是人之常情,不然以你沉默寡言的性子,一般是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

    “我也不多说了,你出身仙洲小宗族,资质只是中平,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你有一颗执着上进、努力刻苦的心,为师欣赏的就是这点。你将来必成大器,现在不要因为这些分心,再说了,只有变得更加优秀才能吸引更多目光,有更多的选择,明白吗?”

    田净沙说:“您老放心,弟子省得。您提醒的对,今天一上午我都为此患得患失,伸手怕犯错,缩手怕错过,这实乃修炼大忌,我会注意的。”

    张之鹤满意地点头,他却不知田净沙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头一直浮现风清隽的倩影,挥之不去……

    双峰模式修炼生活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自在万象门下了个通知,即将组织一次门内秘境历练,对象是已经达到三山伴月境、完成位面历练并已拜师择峰的二百多名六十代弟子,再加上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较早入门的仙洲内部子弟。

    这次将采用团队竞争方式,共计二百八十人将分为四十个小队,每队七人,每队成员都会尽量涵盖炼丹、阵道、炼器和御兽四个领域。

    名单将由门内确定并在开始前一晚公布,为的是考验临时形成的小队通过历练磨合,临场形成团体战斗力的能力。

    另据小道消息,这次历练只是个开端,随后还会有其他形式的历练、特训等,并会选择优秀弟子代表门派参加外部的比赛和交流。

    六十代年轻弟子们自然是闻之雀跃。

    公布名单的当天白天放假,华澜庭等四男四女相约到河边野炊。

    最积极的人当属易流年了,忙前跑后,上窜下跳地张罗忙乎,就为了能早点儿吃上烤肉。

    宋霏霏好久没见过易流年了,此时好奇地问他:“流年,人家都说男人成家后才发福,你这也太超前了吧,就不能少吃点儿?”

    易流年做无奈状:“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减肥。唉,我最近也是没谁了,简直是陷入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三角恋我爱肉食,而脂肪爱我。”

    “再说了,这顿是你们家弦惊请客。要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花五百灵石还要思前想后、瞻前顾后考虑很久的骚年了。如今的哥,哼哼我特么最近花五个灵石都要深思熟虑。”

    “所以,不吃白不吃啊,吃了也白吃啊,白吃谁不吃啊,吃了还想吃啊。哎呦,好疼!我的手!”

    正得瑟的易流年一不小气在切烤肉的时候被刀在手上割了个小口。

    林弦惊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让你白痴。生活本已坎坷,何必惺惺作态。看看,拿刀的是你,喊疼的也是你。”

    易流年说:“去去去,离哥远点儿,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的话扎人。我就是我,至于你怎么看我,既不需要,也没必要。”

    说完,又转头对文茵谄笑着说:”你看,我的手被划了一道口子,要不你也去划一道吧,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林弦惊:“好肉麻,受不了了,咱们还是换个话题下酒吧。我提议,大家每人分享下这一段各自跟随新师父修炼的感悟吧,师父的一段话或一件事都成,但是要从前一个人的话里找出一个词做为主题。”

    易流年举手:“好啊好啊,我先来,我先来。”

    林弦惊:“你又要投机,第一个不用先提炼主题词,省事是吧?”

    易流年翻翻眼睛说:“如果一个大梨和一个小梨摆在面前,让你先挑,你会怎么做?”

    林弦惊:“那还用问,当然是拿小的啦,人要知礼谦让。”

    易流年嘿嘿一笑:“那你还抱怨什么?我直接拿大的有错吗?”

    林弦惊惊道:“流年,你辩才大涨啊!这是为什么?是伟大爱情的力量,还是你化食量为力量了?服了,你说先。”

    易流年深沉地说:“感悟最深的是师父举的一个例子,他说成功的人要善于打破惯性思维,知道变通。”

    “例如我们生火烧水,烧到一半时发现柴禾不够了,怎么办?有的人会去找,有人去借,有人去买,有人去砍。但是,为什么不把水倒掉一些呢?”

    文茵接上说:“我接着流年话里的成功两字来说。我师父曾有过这样一段比喻。”

    “拉面说,凡事得有人拉一把。饺子说,脸皮儿不能太薄。窝头说,还是留个心眼好。大虾说,大红之日,便是大悲之时。油条说,不受煎熬,不会成熟,总受煎熬,就变成老油条。这就是人生,成功的路上离不开贵人的提携,名师的指点,朋友的帮助,小人的刺激,亲人的支持。”

    再下来是宋霏霏,她用文茵话里的成熟二字为主题:

    所谓成熟就是你要习惯任何人的忽冷忽热,也要看惯任何人的渐行渐远。成熟就是喜欢的东西依然喜欢,但可以不拥有。害怕的东西依旧害怕,但可以面对。成熟就是原本该哭该闹的,你却选择了,不言不语微微一笑。

    章晗蕴选了其中的“东西”两字,念了一段她师父吟过的一首女子做的流传不广的变体古诗:

    至远至近东西,

    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

    至亲至疏夫妻。

    人生不易,命运起伏,且行且珍惜。

    然后是林弦惊以命运为关键词接上:

    “命运既是定的,也是不定的。这是因为,命运的解读上是分象和形的,成形的就是定下来变不了了,而象的话还是可以给予不同的诠释的。”

    “比如说,两个人紫微命盘类似,命里都有个象做事就是要和不同的人说奇怪的话,结果一个人是命理预言大师,而另一个人是帮助不同大陆上各族群人做语言沟通的职业通译。”

    下一个是风清隽,她分享的一罄的关于“做事”的话是:

    有能力时做大事,没能力时做小事。有权力做好事,没权力做实事。有钱时做善事,没钱了做家务事。动的了多做事,动不了回忆开心事。人肯定会做错事,但要尽量避免做傻事,坚决不要做坏事。生活很简单,其实没啥事,一辈子也就这回事。

    诸葛昀最简单,选的主题词也是“简单”:“师父说过,做一个简单的人,平和而执着,温润而无畏。”

    最后说的是华澜庭,以“温润”为主题,云轶奇曾这样描述过他心目中的偶像的特征:

    “我佩服的是那种本身特别牛,却依然对世界友好、心怀善意的人。从不恃才傲物、仗势欺人、惹事生非,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主动来犯者虽远必诛,诛完继续做回老实人,柔软而坚韧。身怀绝技却不炫耀锋芒,不释放戾气滥杀无辜到处怼人。说到底,温润才是最大的力量。”

第113章 谁先说好

    当天晚上,华澜庭拿到了他这一队的名单,扫了一眼后,发现除了来洞明峰报名时的同峰弟子贾小纯外,其它五人他都比较陌生,应该是门里刻意把相互熟悉的人打散分开了。

    转过天来的早上,华澜庭吃过早饭后。就按照通知上的指示来到了后山斗极群峰中一个名为法克峰的脚下。

    他这一队将在指定位置集合,他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熟悉队友,然后开启秘境历练行程。

    辰时时分,全部七人中陆续到了六人,只有贾小纯不见踪影,又等了一小会儿,一人开口说道:

    “各位师弟师妹,根据门里规定,在正式选出并确定队长之前,由年纪较大的弟子先作为本队召集人。”

    “在下开阳峰田净沙,入门时间比你们要早,就先开个头。首先声明一点,我自认没什么组织能力,不一定非要当这个队长,大家等会儿可以另行选举。”

    话刚说到这儿,贾小纯从远处飞奔过来,喘息着抱拳说道:“诸位诸位,不好意思,春困秋乏夏打,睡不醒的冬三月,睡过了睡过了,加上俺又是个路痴,抱歉抱歉。”

    田净沙冲他点点头:“还不算太晚,我们也刚开始。既然人齐了,我看不如大家先自我介绍相互了解下。我叫田净沙,仙洲生人,天权第四峰弟子,在开阳峰辅修丹道,请大家多指教。”

    站在田净沙右侧的一名样貌普通的弟子接着微笑说道:“我叫袁更,第一峰天枢道门弟子,和田师兄一样在开阳峰辅修,主攻医道。”

    后来的贾小纯抢着接口说:“敝人贾小纯,来自第二峰天璇,在洞明峰辅修炼器,兴趣是设计、鉴定和修补灵器,以后大家的法宝兵器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我。”

    华澜庭见其他三人都没有张嘴的意思,于是说:“在下华澜庭,营造处转入天玑峰,在洞明峰辅修炼器。”

    他说完之后,那三人还是没人先自我介绍,田净沙忍不住问道:“三位,该你们了,谁先说?”

    剩下三人中的一名面如冠玉、身长玉立的男弟子本来一直面带倨傲之色站在那里,这时换了副笑脸对其中一个女弟子说:“霍师妹,女子优先,还是你先说吧。”

    那名女弟子不高,身材适中,看上去年纪甚小,一身红衣绿裙的装束,火红的上衣衬托的瓜子小脸份外雪白,只面色也如冰山般冷傲,淡淡开口道:“不必了,罗师兄是瞧不起女人吗?大家只分先来后到,不论男女。”

    那男弟子听了也不着恼,正要开声介绍自己,最后一名和罗姓男弟子同来,身量高挑丰满的女弟子开了口:“霍师妹,我师兄好意让你,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还讥讽于他?”

    红衣女子看都不看她,目不斜视地说:“顾师姐,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讥讽他了?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儿小心思,干什么事都想着压轴压箱底最后出场,以显示自己重要。是,我承认你人高马大胸挺,份量重好吧。”

    顾姓女弟子对容貌身条颇为自负,只心底遗憾自己骨架子大以至显得微胖,听到红衣女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柳眉倒竖,反唇相讥道:“你好,锥子蛇精冰霜脸,穿着没点儿品味,红加绿,大狗屁,不知道吗?”

    红衣女子一听之下跳了起来:“姓顾的,我严重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进过水、游过鱼、跳过蛤蟆、走过驴。”

    顾姓女子不甘示弱:“你脑子才被门夹过、被驴踹过呢!小丫头你敢侮辱我!”

    红衣女子:“我是很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所以一般说话都不会让人难堪。如果这次我说话让你不舒服了,千万别多想,我就是故意的。”

    看着两女吵将起来,旁观四人一时无语,不知该劝谁好。

    这时在各队弟子周围巡视的一名年长护法闻声走了过来,喝问道:“干什么呢?你们这队不抓紧时间熟悉队友,吵什么吵!”

    两女你一言我一语,争相数落对方不是。

    年长护法听不分明,忍无可忍地说:“都别吵了,太不象话了,到底什么事,谁给我说清楚。”

    两女一听,又争先恐后各执一词吵作一团。

    “够了!”年长护法大吼一声:“胖的先说。”

    顿时,世界安静了。

    护法说道:“我不管原因,从现在开始,再有争吵,我就取消你们全队参与历练的资格。”

    见此情景,罗姓男弟子赶紧自我介绍道:“本人罗思雨,第四峰弟子,在招摇峰辅修御兽。”

    顾姓女弟子瞪了红衣女子一眼,哼了一声说道:“玉衡峰顾辰枫,和罗师兄同在招摇峰学习御兽。”

    红衣女子扬头说:“本姑娘霍徽晓,这次门内改革后,不入前五峰,目前是第一批在瑶光峰专修阵道和天机预测术的特长型天才弟子。”

    田净沙等她介绍完了说道:“所谓蛇无头不行,我们这支战队要争取好成绩,必须有个优秀的队长带领,不然就是一盘散沙。”

    “你们对选举的方法有什么建议?比武就算了,一是队长不一定非得是武力最高的,二是很快就会上山,互相消耗灵力死拼几场不利于闯关。”

    霍徽晓站出来说道:“本姑娘有个建议,为节省时间,我们可以先缩小范围,然后我以天机术推算出合适的人选。”

    田净沙问:“怎么缩小范围?”

    霍徽晓说:“这很容易,都不用演算。”

    “先说田师兄你,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很好。首先你自己都没有争胜之心,其次刚才我们吵架时,我暗中观你也一副置身事外并不着急关心的样子,不是合格的领袖作派。”

    田净沙脸一红,说道:“尺有所短,我确实不适合带队。”

    “再说这位贾小纯师兄,贪睡迟到,适才在旁边看吵架时兴致盎然,恨不得起哄架秧子,完全与队长绝缘。”

    贾小纯脸一黑:“没事儿,你先说完,我再说。”

    “本姑娘我,眼高于顶,目光如炬,预测如神,毒舌如蛇,做事如天马行空、率性而为,你求我当这个劳什子费力不讨好的队长我还嫌烦避之不及呢,简直半点儿兴趣都欠奉。”

    贾小纯看看剩下四人,指着罗思雨和顾辰枫问:“那这两位呢?”

    霍徽晓瞪他一眼:“你不用挑拨。雨大少修为和御兽功夫都了得,但垃圾食物一般都特别好吃,衣冠禽兽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他勉强算个将才,也不适合领军。”

    罗思雨一脸苦笑着冲大家耸耸肩摊摊手,深情地霍徽晓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过了这个村……”

    “我在下一个村等你。”

    霍徽晓没搭理他,继续说:“至于顾大小姐,在她把自己嫁出去之前,她对指挥其他男人是没兴趣的。”

    顾辰枫这回出奇地没有和霍徽晓拌嘴,只说:“若论阵法天机,同龄人里我还没见过谁比她强的,另外本小姐才没对你们颐指气使的雅兴呢。”

    贾小纯见状说道:“那就是在袁华两位之间选一个喽?这俺没意见,袁师兄我不了解,华师弟曾夺大比第一,但你怎么证明你的推算就正确呢?”

    霍徽晓反问:“你想怎么证明?”

    “简单啊,我出个题,你算准了我就服。”

    “呵呵,本姑娘虽然傲娇,但并不傻,别给我挖坑下套。噢,你打束灵光上天,让我顺着光柱爬上去,然后你灵力一停,本姑娘掉下来!门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说,我再能个也只是刚拜入瑶光峰,你问我个大陆何时沉没、宇宙哪天爆炸,我哪里算的出来?”

    “没那么悬乎。这样吧,俺前阵子请假下山了,就想考考你我去做什么了?财运如何?算的越细越好,怎么样?”

    “好,这个可以有。”

    霍徽晓又扫了眼华澜庭,说道:“华师兄,我听弦惊师兄说过你擅紫微斗数,可否让小妹见识下?你我二人共同把结果写在纸上?”

    华澜庭一愣:“还有我的事?好啊,我早就想见识学习下本门正宗天机术了。请贾师兄报上八字可好?”

    贾小纯报了八字,华澜庭掐指默算。

    这一边,霍徽晓径自盘坐于地,从怀中拿出一把算筹,连撒三次,闭目默念半晌后,就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仅从速度上看,明显是霍徽晓胜出,她写完时华澜庭还在掐算。

    等华澜庭也写完,他先打开纸条,大家凑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外出,去女票父母家,破财,约三千九百灵石。

    华澜庭解释道:“简单说,去年丙年,今年丁年,天同化禄、太阴化禄都在贾师兄大运戌年财帛午宫,财运不错,有进帐。但今年壬月和癸月武曲贪狼化忌入流财,这两个月是花钱的。”

    “流年斗君在寅宫,为父母宫,壬干入原命迁移,叠流财入忌,这是外出花钱的迹象。加上流月命宫在流年父母宫,钱花在哪里看乙未宫之化忌,机梁紫阴忌入午宫之流月迁移,两点一线成铁断。”

    “为什么花钱?那要看禄,乙干天机禄入流年兄弟宫,兄弟宫转活盘为夫妻宫的父母宫,又是流月的夫妻宫,不论三合派还是飞星派,意象重叠叫阴阳合而数生,铁断为因去对方父母家而破财。数字是我蒙的,我俗世界中的老师还没教全,我就到门里来了。”

    众人听得云山雾照,都看向贾小纯。

    贾小纯说:“事情是说对了,数字有误差。”随后他把目光望向霍徽晓。

    霍徽晓点漆般的明眸眨眨,自信地一笑,把手中纸递了给他。

    华澜庭和大家一起围上观看,纸上两行绢秀的小字:“去女方父母家献媚破财,疑似精密灵器物品,两件,共计约八千九百灵石。”

    大家先没问对错,都吃惊地紧盯着贾小纯,顾辰枫大张着嘴问:“贾师兄,不,壕哥,我估摸着您系俺们六十代弟子首富吧。”

    贾小纯幽怨又无奈地看了霍徽晓一眼,心里追悔不迭,自己好不好的让人算这个,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他哭丧着脸说:

    “神准,都说对了,只是差个零头罢了。”

    “诸位,可得替我保密啊,我一外来户,好不容易攀上门仙洲本地女子的亲事,这八千九一大半都是俺求爷爷告奶四处奶借来的啊,这饥荒还不知道要还多少年呢。”

    “而且这只是敲门砖见面礼。我订婚了,这次是去未来岳父岳母那里谈聘礼,我咬牙先应承了,后来算了一下,最后的成交价,论斤卖的话,合六百八十三点二块灵石一斤。”

    华澜庭没理会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笑议论,冲霍徽晓比了比大姆指。

    霍徽晓小母鸡似的昂首负手踱了两步,对华澜庭说:“紫斗不错,我曾研究过,繁复了些,不如起卦,特别是大衍天机诀直观迅速。但伏羲六十四卦在仙洲内运用也有其局限,而本门大衍天机诀还不完善,我看以后从紫微中可借鉴的地方很多。”

    “其实,道门所有易学都发源于河图洛书,源于九宫八卦,我算数字也是从干支的五行河洛数断的。”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开始我也是断乙为三八木,推断三千**左右,但一想见父母这不算大钱,这才再推一次,取午宫戴九履一得离宫,从而得出了准确数字。”

    “以你之基础,九宫八卦各种取象技法掌握起来并不难。”

    华澜庭点头,现在不是讨教的时候。

    贾小纯好容易摆脱了大家的追问,对霍徽晓说:“大仙,俺服了,接下来要怎么搞?”

    霍大仙摆了摆谱说到:“本大师还做不到象师长们那样直接演算或借助任一媒介就可推断的地步,所以我会快速分别问你俩一些杂七杂八的古怪问题,你们凭本心作答就行,不能多想。”

    “我会从心理分析的角度判断你们所答内容的背后含义,同时对你们释放的气机和信息进行捕捉和演算。准备好了我就开始。”

    “华澜庭,请回答,如果皇上喊来人啊,那么接哪一句比较会让大臣侍卫们进退两难?”

    “来人啊,都给朕退下!”

第114章 上天无路

    “袁更听题,怎么样含蓄地表达你己经被收买了?”

    “呃,我说句公道话……”

    “华澜庭,呆萌和脑残的界线是什么?”

    “……和……”

    “袁更,你收到过什么赞扬让你比较尴尬?”

    “大家常对我说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华澜庭,你怎么不和同峰的贾小纯一起来,今天你为什么一个人来?”

    “这个,半个人来,我怕吓着大家。”

    “袁更,为了让你好好上进,父母都给过你什么?”

    “无他,只有这张没有颜值的脸。”

    “华澜庭,被人恶语相向的话应该怎么处理?”

    “先看他说的是不是事实,还只是个人见解。”

    “如果是事实的话事实应该由自己来判定。”

    “如果是他的个人见解,就想想他的见解准确吗?”

    “如果不准确的话,那么这种啥也不懂的无脑傻逼,跟他说什么也没用。”

    “如果准确的话,那再想想他的见解对你重要么?”

    “如果不重要的话,那你理他作甚,该干嘛干嘛。”

    “如果很重要的话,虽然令人伤心,但是,昨天的烤肉真心好吃……难道不是么?”

    “袁更,谈谈你对白富美和高富帅的认识。”

    “身为女子,洁身自好为白,生活独立为美,内外兼修为富。”

    “生为男子,大智若愚宠辱不惊是为高,大爱于心泽福天下是为富,大略宏图智勇双全是为帅。”

    “华澜庭,举例跟我们讲讲制定和遵守规则的要点。”

    “二嫂想改二哥晚回家的习惯,跟二哥订了个规矩,规定晚亥时后回家就锁门不让进。”

    “第一周,很奏效。第二周,二哥老毛病又犯了,二嫂果断执行家规,把门锁了,结果二哥干脆不回家了。”

    “后来二嫂修改了规矩,如果亥时不回家,她就开着门、敞着怀睡觉觉。二哥大惊,从此,半夜之前必定准时回家。”

    “结论:规则的遵守不在于强制,而在于是否触动核心利益。”

    “袁更,为什么这次历练门里要选择在中午开始?”

    “因为,早晚会有报应”。

    问到这里,霍徽晓突然停住一顿,华澜庭眼一花,依稀仿佛间好象看见她额头中似有一只独目睁开,旋即又消失不见,再仔细看时却已没有了异常。

    霍徽晓脸色一白,脱口道:“靠,你们两只还真不好算,本小姐差点儿遭到反噬。”

    “算了算了,不算了不算了,姑娘我还要保留实力闯关呢。”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在领导力上都不弱,但都不象我这久坐成疾的腰椎间盘一样突出,算不上是天生的天才型领军领袖人物。”

    “华澜庭想法不少,顾大局,但个人更爱剑走偏锋,比较独,而且有些优柔寡断。”

    “袁更更有远见和大局观,杀伐够果断,但偏于谨慎保守,老成求稳。”

    “大家投票看看更喜欢谁吧。”

    大家没想到是个半吊子结果,一时无人表态。

    袁更对华澜庭说:“既然霍师妹说你想法多,不如你来出个主意?”

    华澜庭想了想说:“那就先不定队长,如果大家信任我俩,遇到难以决定的分歧问题时,你们五人就投票看支持谁的意见的人多,咱们就听谁的,时间长了就能看出谁更适合当头了。”

    众人都颔首同意。

    由于历练闯关的具体内容并未公布,没有办法做针对性的布置,七人在不长的剩余时间里三三两两的或聊天或打坐备战。

    华澜庭和袁更并肩站着说了会儿子话,两人不约而同注意到霍徽晓、罗思雨和顾辰枫三人混在一起,勾肩搭背授授很亲打打闹闹基情四射的样子,全然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目互怼的局面,让人搞不清这一男二女之间的关系。

    两人对望一眼。

    华澜庭摇摇头:“这还真是人生如戏啊。”

    袁更点点头:“好尴尬啊,果然全靠演技呀。”

    临近巳时,各支战队都准时在法克峰四周山脚下不同的指定地点全员集合。

    此时峰上云遮雾绕,已经完全看不清景物,大雾很快蔓延过来。

    寂静中,贾小纯对刚才站在他身边的华澜庭说:“师弟,这大雾对你有影响吗?为毛我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心里有点儿小紧张啊。”

    “影响太大了,首先你得看清楚,我是你师姐。”却是顾辰枫没好气地答道。

    时辰一到,七人面前闪现出一道光门,在浓雾中熠熠生辉,随着一声进的声音响起,大家排队依次通过。

    此处秘境不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空间,而是门内高手合力布下微型结界隔离了山峰,并在峰内设置了大型阵法,通过时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算上第一次的界面穿越和第二次的位面转换,加上这次,再算上出入雾岚山顺逆八极云光阵,华澜庭已经有过多次在不同规模空间之间破壁的经历。

    穿过光门短暂的一瞬间,华澜庭心头似有所感,极其玄妙的一个闪念,似乎是对这种空间璧障的一种领悟。

    然而,这种异样的感觉随着跌出光门那种踏空感的打搅,瞬间湮灭无踪,任他怎么回想也是徒劳,抓之不住,呼之不回。

    这种还没来的及高兴就白驹过隙般得而复失的失落感极易让人诅丧。

    就象人从梦中醒来时,残留的梦境仍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但是,在弹指可数的时间里,梦中事物总是会以夸张的速度崩塌远遁,眼睁睁看着它从记忆里逝去,再无痕迹。

    那一刻,记忆失效,被得干干净净。

    习惯后,人们并不在意,连忘记梦境这件事本身都被忽略遗忘了,偶尔认真回想,从来只剩下无奈和无望。

    华澜庭狠狠闭眼皱下眉头,驱离了上一息的眩晕失落,这才打量起来眼前的世界。

    他们身处一个简单的石牌楼跟前,牌楼只是青石磨制的二柱一梁,梁上刻着一行字:

    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离俗。

    牌楼之外,正对的是一道高出两边地面数丈,宛若游龙蜿蜒向上的青石阶梯山道,长不知几许,远处已隐没在雾气中。

    山道两旁的山坡绿草如茵,再往外,是青砖灰瓦堆砌的一座座平房,屋脊连成一片,绿树间杂其间,其中感受不到人气,只一队鸽子划空而过,白羽衬青天,鸽哨悠然响,并有似有似无的钟声传来。

    众人走近牌楼,中间出现一面光幕,上有字迹。

    大意是历练自过此门正式开始,沿途有五座亭子,分别名为周赏、观妙、辑芳、富览和万春,各队需要抢先到达进入山顶万春亭,最后会根据先后顺序和所剩人数计算最终成绩。

    从牌楼开始,通往每座亭子的路上都有关卡障碍,数量和难度不一,具体内容要各队自行判断并闯过,闯关手段不限。只有在每座亭子里才能获得休息半个时辰的时间。

    通向第一座周赏亭的限制是不能掉落到山道外的草地上,掉入者出局。

    路上共有一千零八十个石阶,分为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三个部分。

    看完后七人商量了一下,鉴于石阶三人并行已显拥挤,他们决定先以华澜庭头前探路、袁更殿后的单人蛇行方式上山。

    踏上第一级山道,其后的台阶很高,华澜庭立时感到灵气的威压比平地上增强了,又走几步,威压呈逐渐上升的态势,呼吸已经开始急促,犹如顶风逆行。

    再往上,他不得不加大灵力运转,抵御无处不在的压力。

    上到五十级的时候,全身犹如在水中行走,灵压如实质一般粘稠沉重,压力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但灵力竟已消耗了四分之一,所有人都汗透衣衫,步履为艰。

    华澜庭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因修为不同已经拉开距离的队伍,心里觉得不对,他以灵识向前方探去。

    等后面六人呼哧带喘地跟上来,只见功力稍弱的贾小纯和霍徽晓都是脸色发白,两人一屁股坐下喘息。

    华澜庭说:“有问题,这样走下去不行。我刚才探查过了,平时直线可以扫描几百丈距离,现在一百丈都到不了。”

    “这才五十级,按这个递增趋势,百级以上就不是我们三山伴月境弟子能承受的了。”

    袁更说:“会不会越过百级就减小了呢?”

    “不知道,现在我感受不到百级外的情况,也许是,即便那样,走完千阶也是极难,怕不是要花上一两天。”华澜庭说道。

    “而且这种威压是无处不在的,体力还能靠停下来有所恢复,但就算我背着谁,也要散出灵力抵抗压力,消耗倍增。”

    “那试试有没有手段可以破开?”

    华澜庭答道:“我试过了,短时间可以,但马上会被填补上,还不如省下力气走路的效果。”

    众人无法,又勉强上到七十级处,霍徽晓和贾小纯再也承受不住,贾小纯咬牙迈步,都能听到他的骨骼轻微作响,最后还是跌坐于地。

    这已不是毅力对抗的了的,已超出了修为与身体的抵受能力。

    不得已,七人先退回到六十级处。

    罗思雨说:“这不合理啊?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顾辰枫说:“晓晓,要不你占卜下出路在哪儿?”

    霍徽晓喘了一会儿答道:“我不,这刚出发第一关就要动用天机术,我一天用不了太多次,以后碰到大问题怎么办?”

    “喂,你们两个队长干什么吃的,赶紧想办法。”

    华澜庭自语道:“强上不行,肯定有应该别的办法,门里不会给所有人在第一关就设置个不可逾越的障碍的。”

    袁更道:“是这个意思,要考我们什么呢?我们得想想出题人的意图。”

    “他想我死。”

    好不容易休息过来一些的贾小纯干脆利落地说,接着又补了一句:“左不让跳,右不能扑,前不让进,上天不会,下地无门,我看只有战略性撤退先。”

    “说什么呢你,没出息样!”顾辰枫重重拍了贾小纯左肩一掌。

    “说说都不行吗?”贾小纯吃痛叫道。

    “说的好!”只听华澜庭大喊一声,一掌又拍在贾小纯右肩上。

    “小纯提醒我了。你们散开灵识感受下,前方威压重,后面压力小,石阶左右都没有压力。”

    “这不明摆着吗?但左右跳下石阶去就违规出局啊。”田净沙不明白地问道。

    “嘿嘿,灯下黑啊!你们想想,我们平时训练灵识,有哪个方向从来是半次都不会去关注的?”华澜庭问道。

    “上面!”袁更第一个叫出来。

    罗思雨说:“那有什么用,我们又不会上天,我和辰枫的灵兽倒是能飞,但都是小型昆虫类,可一个人也带不了啊?”

    华澜庭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小纯无意一说启发了我,我查过了,地面两丈之上压力就消失了,我们不需要飞,只要离地两丈就可以了。”

    “小纯,咱俩是干嘛嘀?”

    “干嘛地?打铁炼器的啊?”

    “那你们听没听说过,有种非物质民间舞蹈秧歌形式的文化遗产,名叫,踩高跷!”

第115章 山路十八

    说干就干。

    华澜庭和贾小纯这种初入峰的弟子还没有自己专属定制的锻炉和高品质矿石,但空间装置里的普通炉子和精铁足够他们炼制再简单不过的高跷了。

    贾小纯快速勾画了一个草图,没多时两人就做出了十四根带脚撑和把手的高跷杆。

    众小高手操控这大筷子似的玩艺儿也没什么难度,练习几下就可行走自如了。

    果然,大家立于两丈之上的空中都表示毫无压力感,七人如七只人立的蜈蚣般风驰电掣沿山道上行。

    华澜庭一马当先,一口气上到法克峰约三分之一处,心里默数到接近三百六十级台阶时才停了下来。

    前面就要进入慢十八的部分了,前方台阶不再陡峭,变得平缓宽大。

    灵识扫描过去,大家都发现这下一段的空中两丈之上出现了威压,高跷法不再适用了,好的地方是强度也下降到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田净沙说:“看来这段要硬闯了,以当前强度看,如果压力不变的话,三百六十阶就算我也要在途中休息几次才能勉强通过。”

    华澜庭眼望前方,若有所思。

    袁更问他:“澜庭,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两男的一前一后和女的好了,这两人神马关系?”

    “前后任。”田净沙说。

    “同情兄。”贾小纯答。

    “燕双飞。”罗思雨道:“品箫弄笛加老汉推车。”

    “华澜庭,你腌!”霍徽晓怒道。

    “罗思雨,你龌龊!”顾辰枫骂道。

    华澜庭一拍脑门:“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哈。我的意思是说,我想问的是,两个男子分别娶了一对姐妹花,不是两对啊。唉呀,费劲,是分别、各自娶了姐姐和她的妹妹,亲姐妹,那么他们是什么关系?”

    “连襟。”

    “连桥。”

    “还有呢?”

    “一担挑儿!”

    “对喽。”

    华澜庭说:“既然上天无路,不妨左右逢源。你们看,我们不能落到山道两旁的草地上,但是悬着总可以吧,两侧是没有灵压的。”

    贾小纯眯着小眼:“你的意思是做根长扁担,一个人挑着两个人走,那两人垂到山道两旁,所以是不必承受压力的。”

    “对喽,然后大家换班来,这样轮流休息,岂不是事半功倍,多快好省。”

    说干就干。

    华澜庭和贾小纯又开始开炉挥锤炼了两根大粗扁担,之前那十四根高跷杆都被回炉,因为经过紧十八段的高威压摧残,看上去如常的精铁内部已经有所脆化了。

    这样一来就轻松多了,除了霍徽晓和顾辰枫二女受到照顾,全程浮空观光兜风外,五名男弟子轮流挑担,期间还展开了开车飙车竞赛。

    兴致浓处,有人唱起家乡的山歌助兴:“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这里的套路九连环,

    这里的萌新串成串儿,

    这里的扑街抱成团儿,

    这里的咸鱼晒成干儿。”

    不知不觉中,挑山夫们来到了慢十八段的终点。

    在这里,看到前方不紧不慢又十八段山道的情况,大家都有些傻眼了,这次华澜庭也是蹙眉不语。

    前两段山道两侧都是低矮的高山草甸,山势盘旋但不很陡峭,这第三段却一下子拔起,坡度大增,也没了台阶,全是坑洼的土路,两旁没有了缓冲带,树林灌木怪石交错。

    陡峭没有所谓,费些气力罢了,要命的是威压在山道周围全部存在,强度上又恢复了第一段中后的高压,之前两种取巧的方法都不管用了。

    华澜庭说:“紧十人,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现在我明白了,应该是不仅不慢又十八反而更紧的意思。”

    袁更看看天色:“太阳已西斜了,远处峰上已有雾气涌现,虽然我们能一定程度上在夜里视物,但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傍晚前不能抵达周赏亭,就要野外露营了,这倒也好说,就怕耽误了时间。”

    一边说着,他转头观察周围,边看边说:“你们注意到没有,两侧稍远的草地上是没有灵压的。”

    华澜庭说:“但是不能落地,草上飞也就是一段,靠高跷我们是翻不上这么远这么陡的高山的,而且途中仍避不过盘旋的高压山道。”

    贾小纯说:“可惜我们没有护身套装,靠丹药暂时提升功力强行闯上去不知行不行?”

    田净沙回道:“可以一试,只是我和袁更的这种存货都不多,就看值不值了,另外也不敢保证能撑到亭子那里。”

    袁更说:“丹药尽量留到后面再用吧。我在考虑一件事,澜庭,你看到了什么吗?”

    华澜庭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

    “看到不等于看见。”

    “看见不等于看清。”

    “看清不等于看懂。”

    “看懂不等于看透。”

    “看透不等于看破。”

    “看破不等于看开。”

    “你说话总是要这么有哲理么?”袁更问。

    “也不是啦,只是,哲理的山路十八弯嘛……兄弟,你这么问,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和想法,说出来听听。”

    袁更指了指前面说:“你们看,这里的草地往里就没有灵压了,而且零零星星多出了几棵高大的胡杨。”

    “我是在想,能不能利用它们从空中借道,以避开山道直达周赏亭?”

    众人闻言都是一喜,这倒是个可以尝试的办法。

    华澜庭想想说:“是个大胆的好主意,但有几个困难和风险。”

    “一是这里到最近一棵树和远处几棵树之间的距离不等,目测靠我们的能力直接是到不了的。”

    三山伴月境弟子如果有准备的时间和助跑的距离,一个飞身跃出个三五十丈勉强可以做到,再远就只有少数长于轻身功法的能行了。

    这里看过去,有的树与树之间明显有接近百丈,肯定没人能凌空不落飞渡过去。

    “第二点。”华澜庭又说:“我们现在只能看到这一侧,环山过去是不是还有树能接力续上就难说了,没有的话可就进退维谷了。”

    “第三,树是挺高,就是不知道跨越山道时有没有高压阻拦。”

    “嗯,你考虑的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克服吧,实在不行我们再硬闯。你们谁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见大家都摇头,袁更继续说:“澜庭说的后两点只能碰运气,到时候再说,第一条首先需要我们集思广议,看看有什么办法做到,你们谁有绳子?”

    罗思雨说道:“我和辰枫有,是我们平时练习驾驭走兽时用的,是软质钢索,很结实的,一条有二三十丈长吧,可以几条接起来。”

    顾辰枫说:“以玉衡峰阳关三叠身法,我大概能飞跃七八十丈,再多就不行了。”

    华澜庭说:“我可以用暗器再助你一臂之力,你留下些余力就好,这样百丈应该可以。”

    罗思雨又接口道:“那我也不藏私了,百丈以上,我有办法把钢索送过去。”

    “那好。”袁更也不多问,让大家打坐调息,恢复刚才在两段山路行走中的消耗,做到神完气足。

    等到大家准备好了,顾辰枫身背接好的软索,一头系在这边的岩石上,第一棵树距此并不到五十丈,她纵身而出,如大鸟展翅,身形曼妙,在空中两次翻身换气,再落下时已站在胡杨枝桠之上。

    系紧了软索,第二个过去的是贾小纯,这厮说自己恐高,只敢吊住软索蹭过去。

    剩下五人都是脚踏崩紧的软索站在上面凌空奔行过去的。

    人都过来后,顾辰枫一抖腕,软索被她收了回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棵树,下一棵的距离就有些远了。

    顾辰枫在调息恢复。

    华澜庭几人在短途冲刺变向闪躲上的速度也许强过顾辰枫,但对这种一口气凌空长距离跃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冲华澜庭点点头,顾辰枫长身而起一冲而出,这次跃行的高度较低,两次轻盈漂亮的旋转后,一足踏下。

    华澜庭提前出的一片下脚料钢片洽到好处地飞临到她的脚下,借力一点,身子一沉一浮再度腾空,将将伸手勾住一段树枝,轻巧地翻身站上树干。

    成了,众人轻声欢呼。

    转过山来,运气不错,胡杨树间距都在可达范围内,可选的路线也能避开有威压的山道或从高空掠过,只顾辰枫后力不继,因为坡度越来越陡难度加大,不得已吃了一枚回气的丹药。

    等攀上能够望见周赏亭的一棵胡杨后,终于再无捷径可走,落脚处隔着山道和亭子之间足有小二百丈距离。

    “看你的了。”顾辰枫脸色潮红,娇喘着对罗思雨言道。

    罗思雨洒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

    除了顾辰枫和霍徽晓外的四人闪目观瞧,都是面带讶异之色。

    罗思雨的灵兽居然是一只蝉!

    是的,不是一指禅,是一只蝉。

    虽然大了些,有人的拳头大小。

    虽然颜色怪了些,黑中带着金纹,双目火红,蝉翼翠绿,

    虽然口器吸管大了些,有手指粗细。

    虽然两只凸起的眼睛见了四人后,鼓了出来,瞪圆了滴溜乱转,貌似凶猛中带着点儿色厉内荏、贼头贼脑的呆萌和滑稽。

    但它,确实是一只蝉。

    罗思雨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说道:“开眼了吧。我和辰枫的灵兽虽说眼下等级不高,但好歹不是俗品,并且都有不差的成长性。”

    “我这只学名赤目鸣夏蝉,我叫它馋馋。”

    “你们要知道,当烈日当头,第一声蝉鸣响彻大地的时候,才能确定地说夏天,真的来了。”

    “蝉是最能代表夏天的动物。甲骨卜辞上的夏字就是一只蝉的模样。”

    “有人说,蝉之鸣叫,仿佛久远劫来,微尘与世间都如此发声。”

    好像听懂了罗思雨的话急于证明似的,馋谗猛然“知了”地叫了一声,声音高昂躁动、热烈而绵长。

    重点是,声若牛吼,音若洪钟,把没有防备的四人吓了个措手不及。

    贾小纯问道:“罗哥,此物除了会叫,还能干什么?”

    “那可多了,先公开一条,就是短途飞行。”

第116章 灯笼精灵

    罗思雨说道:“馋馋飞个二百丈不是问题,就是负重背着软索要困难很多,毕竟它还只是在幼年期,所以好钢用在刀刃上,之前没让它出场。”

    罗思雨轻轻摩挲着手里馋馋的背部,低头说了几句,又指了指软索和远处的亭子。

    赤目鸣夏蝉的两只红眼转转又眨眨,很人性化地扭了扭身子,低声鸣叫两声。

    罗思雨用手指弹了它一下说:“吃货,你真是只很馋馋的蝉蝉。”一边从怀里取出一颗灵石放到馋馋口器下方,几息之间,灵石碎成粉末。

    馋馋摇头晃脑一副满足的样子,身上纹路闪了几闪,一展翅飞到软索上,将口器扎了进去,随后振翅飞起。

    此时天色半暗,大家只见软索如一条长长的细蛇般诡异地无人驾驶慢慢飞起,晃晃悠悠探向前上方。

    在大家目不转睛的盯视下,软索在空中一路上行,到了山道上方停了一停,应该是馋馋感受到了山道上空增强的灵压。

    一声震耳的鸣叫后,软索头部忽地拨高,馋馋从高处越过灵压区,继续带着软索向亭子飞去。

    快到亭子时,一股侧向强风吹来,软索被荡开,目力强眼尖的能看见馋馋被吹的翻了几个身打横滚向旁边。

    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馋馋好象被惹急了,知了知了地连续急促鸣叫数声,一股气流从身下口器中向后喷出,空中拉出一条白线,软索如同被人抻着向上疾窜,一个加速就到了周赏亭的重檐八角攒尖顶上,又绕了三圈后固定下来。

    众人长出一口气,在树上绑好这边的软索后,开始沿索向亭子进发。

    这时的角度已然甚陡,大家不得不手脚配合才能攀爬过去。

    袁更负责断后,等他越过山道上方接近亭子时,浸在有灵压那段的软索突然承受不住压力断开,袁更一下子向侧下方的山石荡悠过去。

    华澜庭一直在观察,见状抖手飞出龙头蝎尾如意索,卷住软索把袁更拉了上来。

    终于过了第一关到了周赏亭,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当晚乌云蔽月,十分漆黑。

    通向上方下一座妙观亭的方向上没有山道,没多远就全是布满灌木的荆棘林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为了争先,还是决定先休息二个时辰后,趁夜试探着冒险上行。

    七人正要打坐,头顶上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和知了知了的叫声,大家出去一看,是馋馋带着一截软索正围着亭子的圆顶在边叫边撞。

    罗思雨嘬唇发出一串怪异的音节,馋馋回应几声,却不肯罢手下来。

    罗思雨无奈,飞身上去把它拿下来,喂了块灵石才安抚住,对大家说:

    “见笑见笑,刚才软索被圆顶绊住了,馋馋以为是顶子欺负它,就打起来了。我劝它,它说不赖它,是亭子顶先动的手。唉,还是副小孩子脾气呢。”

    大家回到亭子里开始休整。

    华澜庭缓缓调息数个周天后,精力灵力尽数恢复,他看看黯淡无光的夜空,突然间想试试在历练阵法的守护下还能不能沟通星辰之力,于是启动了紫微星斗观天诀秘法。

    居然无碍,星星点点的各色星辰灵光漫天飘洒而下,被他吸纳入体。

    其他人都在静坐,并没发观星力动荡的异常,只有霍徽晓眉心光影一闪,她抬头看看四周和华澜庭,没有说话,又闭上眼睛继续行功。

    万籁俱寂,偶尔有微风拂过。

    就在二个时辰快到时,先是华澜庭,随后其他人也睁开眼睛,他们都觉察到四周的气氛不太对头,有极轻的脚步声和异样的气息在接近。

    大家纷纷走到亭子边上观察。

    外面的暗夜里有数十双幽幽鬼火般的眼睛在时不时眨动,运足目力看过去,原来是二三十只野狼在周围逡巡游弋。

    “土狼群!”罗思雨叫道:“群居二阶灵兽。”

    听到人声,有三只土狼耐不住纵身扑了进来。

    一只扑向贾小纯,贾小纯一记小自在拳拍在土狼头上,土狼被击飞,在地上打了个滚晃了晃头又翻身站起,呲牙凶厉地冲贾小纯低吼了两声。

    另一只被田净沙手中的囚龙棒重重打在肩膀上,嚎叫着退了几步倒地,呻吟了几声却又站了起来。

    罗思雨说道:“铜头铁骨豆腐腰,打它的腰才行。”

    华澜庭闻言递出如意索,索头翻转,拐了个弯击向土狼腰间,哪知土狼后腰一掀,竟然避过索头,双爪搭向华澜庭的双肩,华澜庭的索头圈绕住狼腰,这才把它甩了出去,趁机一记劈空掌,灵力洞穿了土狼的腹部,土狼血肉模糊地落了下来。

    血腥气弥漫,所有土狼蠢蠢欲动,慢慢围了上来。

    这时顾辰枫对罗思雨说道:“看来通向妙观亭的这一关是灵兽把守了,我们俩来吧,你对付土狼王。”

    说着双手一挥,自怀中不断飘出点点绿黄色的亮点,有上百个之多。

    大家又一次开了眼界,这些光点居然是萤火虫,难道这是顾辰枫的兽宠?

    罗思雨说:“对的,这些萤火虫叫流光萤,又叫流氓萤,小顾的最爱。”

    顾辰枫瞪了他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唱起来:

    “你是提着灯笼的精灵,你知道我所有的心情。是你将我从梦中叫醒,再一次,再一次,给我奔放的心灵。”

    随着她的歌声,萤火虫们翩翩飞舞,星星点点,十分梦幻,土狼们的身影也在荧光下清晰起来。

    突然,流光萤骤然加速,五只或七只一组,飞落到土狼的腰身和下身之上,土狼们极力闪躲抖动,却是避之不及,很快就仰天嚎叫后仆地不起。

    罗思雨解释道:“流光萤咬住猎物后能分泌麻痹毒素,中者一般死是死不了,但会昏迷很久才会醒过来。”

    这时后方密林里走出来几只体型巨大的土狼,其中一只长约两丈,当是狼王,周围是几只母狼护卫,狼王一声凄厉的嚎叫,母狼们发力冲了过来。

    这边的流光萤十几只一组也围了上去,母狼爪拨嘴咬尾巴扫,使出浑身解数击打流光萤,虽有一些被扫落在地,但最终都不能幸免中毒倒地的命运。

    土狼王根本就没有上前,而是见势不妙向后退去。

    罗思雨早就准备好了,用手一指,馋馋知了一声,又是口器后方喷吐灵气,在反作用力推动之下,拉出一条白线射向狼王。

    土狼王反应也不满,伏地翻滚躲了过去,随即起身斜刺里狂奔逃窜。

    馋馋的复眼眼观六路,竟能空中疾停转身,再一个冲刺就贴附到了狼王腰上,口器刺入。

    狼王越跑越慢,等倒地时血肉精气都被吸光,只剩一张皮和骨架铺在地上,馋馋似乎大了一圈沉了不少,慢悠悠飞回到罗思雨手里。

    华澜庭几人看得背脊发凉,这道“暗器”可是轻易招惹不得,他们对招摇峰御兽之能有了新的认识。

    扫清了土狼群,大家定定神开始小心翼翼地向灌木林里走去。

    华澜庭为首,五名男弟子分前后左右把霍徽晓和顾辰枫护在中间,顾辰枫放出流光萤照亮前路。

    灌木丛中并没有现成的路,华澜庭以龙头索拨打挡路的枝叶开路。

    走进去没多远,头顶上盘旋的流光萤发出嗡嗡声,黄绿色的光芒转为深绿色。

    顾辰枫叫停了大家,说道:“有情况,流光萤全身的绒毛对灵气的变化很敏锐,对危险有一定的感知力,颜色变绿说明有灵气的生物释放出敌意。”

    众人停步左右观察,华澜庭也开启了灵识的范围型扫描,但都没有发现周围有灵兽躲藏的迹象。

    正在迟疑间,众人眼前一暗,四周的灌木动了起来,大片的枝叶舞动着向大家笼罩过来,前端向标枪一样攒刺而来。

    七人惊觉,各自释放灵力挥舞手中兵器抵挡,细小的树枝还能打断,不少粗大的树枝碰之则弯,表皮虽有损伤,但仍会缠绕在兵器上伸展下来。

    七人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各系术法齐出,好不容易当过一轮攻势,并清出了一小片空地。

    眼见四周灌木随风摇动,千百条手臂似的在黑夜中哗哗作响,袁更大叫一声:“撤,先退出去再说!”

    大家蜂拥退回到草地上,各自一看,倒是没有人受伤,但除了中间的两女外,五名男弟子都是衣衫褴褛,身上处处划痕,狼狈异常。

    顾辰枫说:“我知道了,这是龙爪刺柳荆,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灵植变异品种。”

    罗思雨一边从空间装置里取出衣物套上,一边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东西很难缠,不惧水火雷亟,韧性强,对刀砍斧劈也有相当的抵抗力,据说千年以上的连咱们师父那个层级的碰上了也会头疼。”

    袁更望向远处:“这些应该是百年生的,你看刚才的兵器术法攻击还是能斩断它们的,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啊,上面连绵数百丈都是,绕都绕不开,取直线杀过去还不得累死我们。”

    华澜庭问:“这东西有什么弱点吗?”

    顾辰枫说:“有,弱点在根部。刺柳荆通过根部吸取营养和灵气生长,只地下部分薄弱柔嫩,只要以硬物或灵气掘根就能奏效,就是要费不少劲,要伤到地面下一丈范围的根茎才行。”

    袁更说:“有弱点就好,我们分作两拨,一拨攻击根部,一拨抵挡前方和两侧的攻击,轮换着来,反正它们不能移动,我们累了可以休息,大家辛苦一下,我估摸着耗过后半夜能走出这片区域。”

    正要开始行动,贾小纯突然说道:“这样速度上有些慢,费时耗力,我有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

    说着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长型的圆筒状古怪物件。

第117章 灵力蛋筒

    贾小纯介绍道:“我自己做的,我叫它肩扛式弹筒。我修行资质一般,功力一直处在中下游水平,但哥在炼器设计上有一手的,所以弄了这个玩意儿防身。”

    “它以灵力和机括之力双重激发,把事先做好的灵力弹弹射出去。优点是比一般的灵力攻击更远,碰撞后炸开,力度更大,并且不用消耗自己的灵力。缺点是灵力不易储存,会流失,需要经常充能,而且限于材质,要不然,威力更大。”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见到,吃惊不小,要求贾小纯演示一下。

    贾小纯取出一枚他说的椭圆灵力弹装入圆筒,扛在肩上,左手稳定住以后,右手以灵力激发机括,他人向后一挫,灵力弹一飞二十丈,准确击中一棵龙爪刺柳荆的根部,灵气弹钻入爆开。

    一声闷响过后,等了十息左右,那棵刺柳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倒地。

    六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袁更才说:“这颗蛋蛋好,纯哥威武,你这才是人不可貌相啊,好一个灵力蛋筒”

    贾小纯嘿嘿一笑:“是弹筒不是蛋筒,这里面只剩下小一半灵力了,你们谁要是给它充能满了之后,刺柳荆如此密集,一次干掉几棵不在话下,不过我这段时间自己只做出了三十枚,估计后半段还得靠我们自己去破坏。”

    华澜庭也向他挑了挑大拇指。

    这灵力弹和商晨曦送的闪光雷焱珠类似,难得的是可以以机括之力激发的更远。

    他还想到了之前风火轮老师的话,风火轮曾说过他在灵气储存上的研究大有进展,如果把这个技术嫁接过来,再辅以更坚固的材质,那威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对真正的高手来说,这种手段未必比可以开山碎峰的高超术法或有灵性的顶级法宝的攻击更加强大,但胜在不用消耗灵力,势均力敌或油尽灯枯时或远或近地来上几下,完全可以反败为胜或救命的。

    高阶术法需要苦练的修为支撑,天然法宝的数量也总是有限,人工炼制的大威力法宝灵器同样需要很多条件,这个东西对于他们这个层级的弟子作用很大,而且威力是可以随着修为、材质、填充内容的不同加以提高的,如果普及开来的话……

    这个事以后可要好好琢磨下。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田净沙提出可以把毒丹植入,控制好强度的话,不会波及自身,而杀伤力会更大、范围更广,也许三十枚就可以保送他们过了这一关。

    于是七人合作,着手充能制作毒气灵力弹,准备二次闯关。

    贾小纯试了三枚,效果很不错,前面清出了一片十五丈方圆左右的空地。

    要知道,他们的灵力攻击虽然在距离也能及远,但威力会随着距离而快速减弱,灵力弹却不存在这个问题,而且远攻也避开了刺柳荆的攻击。

    但弹筒也有个问题,发射三枚过后筒身发热,需要冷却一阵儿后方能继续射击。

    众人就这样边打边走,半夜时分推进到了荆棘林三分之一的位置,灵力弹已消耗了小一半。

    正要继续前进,霍徽晓突然说道:“且慢,我觉得我们向左前方斜向前进或许会更好。”

    贾小纯疑惑地问:“为什么?那样不是绕路了吗?怎么会更快?”

    霍徽晓晓:“不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斜着走之字形,费距离但会省力,这不是我算出来的,是冥冥中一种感觉。”

    顾辰枫说:“听晓晓的吧,她多年浸淫在天机术和预言术上,很多事上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和判断,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准的。”

    大家于是都同意试一试。斜向走了一段后,他们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直线方向上的地下岩石很多,灵力毒弹影响的范围受限,而斜向上方向都是土地且土质松软,一枚灵力毒弹的爆炸力和毒力几乎就能干掉十五丈内的荆棘。

    这样一来,斜向的之字路程是长了些,但前进速度反而加快了,看样子单靠灵力弹就能闯出这片荆棘林。

    在接近边缘还剩下六枚灵力弹时,华澜庭停步说道:“剩下的路要不我们自己动手闯过去吧,这灵力弹算是个杀手锏,留几枚后面也许会用的上。”

    大家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众人联手合力清除了最后一段的刺柳荆,终于走了出来。

    以灵识辨识了下方向,前路上尽是低矮的草甸,七人松口气休息片刻后再次启程,仍然是华澜庭走先,借着流光萤的光芒探路。

    大家知道观妙亭前这几百丈的上山路上必定不会平静,按说应该有更强大的灵兽阻拦,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走的并不快,每人负责一个方向的灵识探察。

    在黑夜中走到一半多的位置,周围并无异常发生,而灵力和精神消耗却不小,拖后的袁更正要叫住大家休息,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搭到了自己的屁股上。

    幸好他精神上一直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全身劲力紧绷,一察觉不对,全力前窜,右手一只虎头护手钩翻手向后递了出去,同时喊道:“注意后面!”

    虎头钩后撩,带起一片银色灵力光芒划了出去,如他的瘦金体书法一般冷硬刚直。

    一道黑中带红的身影在空中一个侧向翻滚让过钩身及灵气,四肢着地落于地面。

    大家闻声回头观望,大致能看出来是一只身形比狼小一些但比狗大的灵兽,头宽耳短,面鼓尾长,一身棕红色皮毛,正眼神中带着热切贪婪的目光盯着大家。

    罗思雨叫道:“大家小心了,这是豺,又称豺狗,生性凶残狡诈,速度快,善隐匿,爱偷袭猎物后门掏出肠子五脏,多是二三到十余只群居,别说狼了,老虎狮子见了也不敢主动招惹。”

    顾辰枫补充到:“这只腹部毛色黑白相间,至少有五百年大了,我们三四人并肩子上都未必是它的对手。”

    袁更和华澜庭对望一眼,袁更快速说道:“罗思雨和顾辰枫保护霍徽晓,找机会以灵兽助攻,并负责警惕其他可能隐藏在暗处的豺狗。”

    “贾小纯在外围伺机以灵力弹袭扰,我和田净沙、华澜庭正面围攻,变队。”

    七人从没配合过,但基本的战术素养都有,听罢后就开始各自移动准备战斗。

    豺果然奸诈狡猾,大家刚一移动还没就位,它就主动发起了袭击,而且还是贴地扑击。

    此时正是前后换位微显混乱的当口,豺狗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好,加上天黑视线不佳,脚下又不易防范。

    离的最近的袁更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是大叫一声大家小心,左手判官笔疾插而下,却刺了个空。

    他身后正倒退的罗思雨和顾辰枫往霍徽晓身前一挡,两人伏身出腿铲出。

    豺狗这次没有躲闪,而是纵身一跃飞过三人头顶,弧度优美,速度又快,快落到后面的田净沙身前时横身一晃尾巴,唬的田净沙赶紧以囚龙棒护身。

    豺狗却只是虚晃一枪,身子向下扑向旁边贾小纯的小腿,一口咬上。

    贾小纯痛呼一声,已经越过他赶向前面的华澜庭回身一索抽下,豺狗一个飞身闪开。

    华澜庭已算准它的去路,右手如意索不中,左手一道雷罡打了个两丈的提前量击出。

    豺狗怪叫一声,竟能陡然提速前冲,只尾巴尖被雷罡扫中,毛发焦黑卷曲,并没受到什么伤害。

    众人呼啦一下围过来,四人在外警戒,田净沙看了下贾小纯的伤势,小腿上有两对带血的牙痕,他伸手一抹,血就止住了,问道:“怎么样?什么感觉?”

    贾小纯说:“不疼,就是全身没劲,感觉气血和灵力在飞快外泄。”

    罗思雨说:“别怕,无妨。灵兽百年后会觉醒天赋神通,随时间威力不断加强。”

    “豺狗除了天生速度快和善隐藏外,一个能力就是让咬中者产生虚弱的幻觉,觉得伤重从而放弃逃生,最后被围攻而死。”

    “实际上只是皮外伤,也没有毒,一会儿就过去了,不会影响行动。”

    大家放下心来,田净沙问:“怎么搞?这家伙速度太快,又很狡猾,一个突击就凿穿了我们七个。”

    华澜庭说:“跑!这里离亭子还有不到百丈,我们追捕它的话速度上都不如,只能让它来攻击才有机会,要不跑出去出了它的地盘,要不引它靠近击杀。”

    顾辰枫说:“没错,豺狗防御力一般,只要能击中,它捱不了几下重手,我的流光萤和小罗的馋馋可以从旁骚扰。”

    霍徽晓说:“我有个小型困阵阵盘,需要些时间启动,能引它进去就不怕它的速度了。”

    大家又低声商议几句后,就把霍徽晓护在中间向前冲去。

    罗思雨取出了馋馋在手,顾辰枫又开始吟唱,从周围出现了大量的萤火虫,把他们身旁这片区域照亮。

    这些萤火虫不是她豢养的,是从野外召唤过来的,但也只有夜晚才能有这个效果。

    豺狗避开他们尾随而上,跟了一段见偷袭无望,故技重施,飞身贴地冲了过来。

    华澜庭已有防备,以有心无意勾连手发出一个灵力气团挡在脚下三丈以外,豺狗撞上去以后身子连扭数下,这才摆脱了气团里数股纠缠的气劲。

    刚一冲出,袁更的左笔右钩已经划了个井字等在它的面前,豺狗笔直向上跃起,正要继续向下扑击,田净沙的囚龙棒兜头压了下来。

    好个豺狗,尾巴一摆,借力移开二尺,避开棒身和灵力笼罩范围。

    没等它落地,馋馋已笔直飞射过来,豺狗两只前爪一合,扇飞了馋馋,余力已尽,落了下来。

    而顾辰枫的几十只流光萤峰拥而上,豺狗团身滚动后又猛然张开四肢,护身灵力把流光萤尽数弹开。

    这时霍徽晓叫道:“成了,阵启。”

    四周几人兵器术法齐发,覆盖了上中下三路,飞回来的馋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流光萤群也散开发出嗡嗡声。

    豺狗惊吓之下,本能地四肢用力向前方缺口冲了过去。

    众人正等着它自投阵盘罗网,旁边却有一道黑影闪电般斜刺里冲了进来,撞在豺狗身上,并带着它横飞了出去。

    那是只体型更小的豺狗,应该是先前那一只的同伴,一直隐在暗处寻找机会,旁观者清,察觉有危机后冲进来救下了公豺。

    众人大呼可惜。

    霍徽晓却微微一笑:“饶是你奸似鬼,也要喝姑娘我的洗脚水。”

    她双手圈引,两只豺狗落地处爆出一团灵力波动,一对豺狗左冲右突,却象被无形壁障所阻,困在当中。

    原来她这阵盘也是一对,分为虚盘实盘,虚盘一旦牵引锁定对方气息,十丈之内,实盘可追踪而至启动。

    贾小纯见状大喜,大喝一声:“兄弟们闪开!我要和它们约一炮!”

    霍徽晓还没来的及出言阻止,贾小纯已是一炮轰出。

    灵光一闪,灵力弹飞出爆开,阵盘里血雨飞溅,两只豺狗尸身倒下。

    霍徽晓瞪眼喝道:“贾小纯,你急什么,就那么饥渴,不能等我困晕了它们再下手,你赔我阵盘。”

    贾小纯闻言讪笑:“报仇心切,报仇心切,这样吧,历练结束后我送你付弹筒赔偿。”

    霍徽晓哼哼两声,转怒为喜。

    过了这关,众人进了观妙亭休整,只待天明再上辑芳亭。

第119章 极限刺激

    青楼么,只是小姐姐、小姐夫比别的地方多一些,其实没那么难进,也没什么好看的。

    大家等胜于蓝楼的光幕飘移到近前时迈步而入,青光忽闪了几下,他们就安全通过穿出来了。

    第一个感觉是天好蓝,云好近。

    第二个感觉是风好大,脸好凉。

    第三个感觉是头好晕,腿好软。

    贾小纯还没从第一次逛楼子的期待中缓过神来,伸腿就惯性迈了出去,谁知一脚踏空,大头朝下栽了出去。

    多亏华澜庭眼疾手快,俯身一把捞住他的脚脖子,把他拉了上来。

    大家此刻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再敢动。

    贾小纯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看清楚了,他们正悬浮在峡谷中间的高空之上,七人前后站在一条半透明的长阶之上。

    长阶长三丈,宽不过一尺,脚下就是悠然晃荡着的云雾,距离地面绝对在百丈以上,四周空空,视野是极佳。

    “看前面亭子,别往下看!”拖后的袁更见有人身体微晃,急忙大喊一声。

    众人强摄心神,稳住身形,都不敢轻易移动。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十息之内,答对问题过关,否则就集体享受一次自由落体式极限蹦极的刺激吧。”

    “请问,哭和笑的相同之处是什么?”

    “计时开始,一息、二息……”

    “都是人的情绪。”

    “错。三息。”

    “说明都很激动。”

    “不对,再来。四息。”

    “……五息。”

    “都是上下结构。”

    “还是不对,六息。”

    “笑比哭好!”

    “非也,问的相同之处。七息。”

    “哭笑不得!”

    “所答非所问,八息了。”

    “哭和笑都可能会流泪!”

    “有理,但不是标准答案,九息了。”

    “我靠……卧槽……来真的吗?”

    “回答无关内容。时间毕,十息到,你们,下去吧!”

    一片惊呼声中,大家脚下横梁凭空消失,他们再无落脚依托之处。

    七人全身绷紧,血往上涌,汗毛竖起,惊惧中,自高空中直坠而下。

    耳边风声呼啸,手脚不自觉地挥动,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无所凭依的感觉太可怕了。

    好在大家都非常人,临危不乱还做不到,视死如归还没修成,但短暂的恐慌后,无考虑掉下去的话门中会不会有保护措施,都本能的开始图谋自救。

    华澜庭灵识急速涌出,探明了距离地面的高度及变化的同时,眼角瞥到了贾小纯在他身侧正张着嘴手舞足蹈。

    其他人都在左近,但实在是没有余力顾及了。

    他深吸口气,强行在空中调整身体,一个大脚飞起,踹在贾小纯的屁股上,贾小纯横着斜飞了出去,他自己也借力向另一侧扑出。

    贾小纯被华澜庭的一脚踹的终于清醒过来,身子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翻滚中,他的旁光突然发现不远处多出了一只硕大无朋的绿色蘑菇状大伞,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没时间看清楚也没空细想是什么东西了,虽有了一脚之力的变向缓冲,但就这么摔下去肯定也好过不到哪去。

    贾小纯以创记录的速度飞快地取出灵力弹筒,往里面塞了个东西,哪还有余暇瞄准完全凭感觉就射了出去。

    一个箭头状物事带着根钢索从弹筒中飞出,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准确无误地插入大伞之上。

    大伞往下猛的一沉又浮起,钢索迅速缩短,拉拽着贾小纯来到伞下,避免了一次颜面着地平沙落雁毁容式的紧急迫降事故。

    他长出口气,先是朝华澜庭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手捂还在急速跳动的小心脏打量下大伞。

    一看之下,哪里是什么大伞,而是一株倒扣着的巨大植物,有着七片嫩绿而坚硬的叶子,中间没有花,只有几束金黄色的花蕊。

    一支花蕊下吊着的正是田净沙,而袁更的左手判官笔和右手护手钩正呈十字交叉状插在一片叶子之内,使他牢牢的挂在叶子下。

    原来,炼丹的田净沙的储物空间里正好有这株他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的奇花。

    此花名为七叶一枝花,中间开红色花朵,全花展开来足有丈许,此花并非稀有,本是普通的解毒药植。

    但当极少数生长位置好、吸收灵气足,又能幸运躲过动物天敌破坏的七叶一枝花突破五百年期后,一片叶子就可过丈,并且坚逾精铁,当中红花也变化为金黄色的穗子状,其药用价值翻着跟头上涨,此时被称为七叶一枝草,是不少味珍贵丹药炼制中必不可少的药引子。

    田净沙的这株是八百多年的野生种,已经经过处理,平素里叶子干枯收拢,一旦注入灵气就可恢复原大小,正好被他用来当作救生伞,带了他们三人飘然下落。

    另一头,华澜庭扑过去的是霍徽晓三人所在的方向。

    霍徽晓此女不知是家世显赫还是深得师长喜爱,一身宝贝层出不穷。

    这一会儿,那三人正凌空环抱,挤站在一个破旧的大蒲团之上。

    该蒲团是一件可以短暂载人飞行的法器,一般只有四象阴阳境以上弟子才能御使,还要其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拥有。

    霍徽晓正打算尝试去救援其他人,华澜庭已经斜斜飞了过来。

    霍徽晓喊了声这边,就操控蒲团冲向华澜庭。

    华澜庭挥出如意索,罗思雨握住索身想拉他过来。

    哪知蒲团的设计只是单人使用,站上三人已是勉强浮空,这一运动,再加上华澜庭的重量和冲力,蒲团却是失去控制,向地面坠落下来。

    好在距离地面很近了,四人各展身法滚落于地,毫发无伤。

    原来地面之上有很厚的灵力保护层,就算直接摔下来其实也无大碍。

    七人汇合后惊魂初定,负责监督和保护的门中长老的声音又再响起:

    “直接摔落的弟子数量超过三人的战队出局,你们全部间接落地,可有十息时间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计时开始。一息、二息、三息……”

    “哭和笑都是十个笔画!”华澜庭和霍徽晓这次异口同声地答道。

    “正确,过关。”

    霍徽晓是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答案,华澜庭则是刚才看到七叶一枝草飘落时袁更十字交叉卡在叶面上的兵刃后,突然福至心灵地冒出了十划的念头。

    七人脚下一颤,再停下时,已被传送到了辑芳亭内。

    七人安定一下经过蹦极刺激后的心神,用了一个时辰略作恢复,就要开始向富览亭进发。

    富览亭外,云雾散去大半,显露出一派水墨山水般的画卷景致淡黑色的山峰岩石与青松翠柏,还有忽隐忽现的湖泊山涧,以及几只无人自横的小舟。

    没走几步,大家都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的山间小路蓦然消失,横移到了数十丈之外,前方景物虽然依旧,但山岩树木、小溪轻舟都变换了位置。

    幻境!

    “我来。”霍徽晓走到前面盘坐于地,她要用天机术找出正确的上山路线。

    撒下一把算筹后,过了几息,地上的算筹无风自动,并且动的越来越激烈,不断变换着排列组合,其中一根还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霍徽晓连续变换手势,力图稳定算筹。

    田净沙小声对大家说:“这是有其他队伍的天机术弟子在干扰她,或者使她得出错误的结果,或者就是要隔空击伤她,看来走到这个距离的可不只我们一个团队。”

    天机预测术十分神奇玄妙,除了在大势研判、事件预测、个人命运等事务上发挥作用以外,还能进行追踪定位乃至远程袭杀,更独特的是,同行之间可相隔很远隔空交锋。

    这种交手十分凶险,高手之间分出胜负往往以一方重伤修为倒退,甚至是死亡为代价。

    霍徽晓这个层级自然远远达不到至强高手远隔数千里或更远距离上的测算和比斗,但在一山之内的较量还是可以做到的。

    过不多久,霍徽晓突然开口:“思雨、辰枫,助我!对方应该是两支人员不整的队伍联手了,我现在一对二,有些吃不消!”

    罗思雨和顾辰枫赶紧坐到霍徽晓身后,一左一右为她输入灵力,保持其攻击力。

    对手应该是也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双方形成了僵持,霍徽晓的身体微微颤抖,算筹已有一半裂开了。

    田净沙见了,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让顾辰枫给霍徽晓喂下。

    得此助力,霍徽晓趁势大举反击,一举摧毁了对方防线,赢了这场无形的比拼。

    她算得了路线,正想收功起身,却咦了一声,对大家说道:

    “又有一支队伍上来了,他们中的天机弟子看来是感受到了刚才的斗法,觉得没有十分把握胜我,此人以天机意念提出先各自上山,到山顶再决战,还给了个空间坐标,你们商量下是现在击溃他,还是上去再说?”

    袁更问:“那你有把握吗?”

    霍徽晓答道:“之前消耗有点儿大,赢起来会比较费劲。”

    袁更和华澜庭两人交头结耳了几句后,对视一笑,袁更说:“答应他们,先过这一关,富览亭后再对决。”

    大家随后跟随霍徽晓转出了这片水墨山区,来到了一片开阔地跟前。

第120章 山精鬼魅

    这片开阔地斜着向上有二里多远,一览无余,都是杂草乱石和稀疏的树木,之后有一大片密林阻隔,只能看到富览亭的顶部檐角。

    大家目力所及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常规的护体灵识警戒范围内也无异状。

    七人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纷纷散开灵识向更远处探查。

    大部分人都没发现什么,华澜庭倒是能感觉到一些微弱的气息波动,然而时有时无又杂乱无章,难以锁定。

    这个时候,罗思雨和顾辰枫身上传出来轻微的燥动的声响。

    罗思宇说:“馋馋的意思是前面有生灵,数量还不少。”

    顾辰枫也说:“流光萤隐隐有惧意,不是害怕,好像就是觉得很麻烦。”

    袁更说道:“越往上应该难度越大越凶险,情况不明之前最好先不要贸然闯进去。”

    霍徽晓越众而出,说道:“让我来看看。”

    她右手食中二指一并,抬手点在自己眉间,一顿一,一只黑白竖眼显现出来,一开一阖间,其中并无瞳孔。

    神色略带凝重,霍徽晓接着以双手食中两指抵在眉心,柔夷一翻,手心向外,缓缓向两侧分开。

    眉间竖眼中显出了交叠在一起的重瞳,眨眼之际竟转动起来,八彩颜色轮翻显现。

    几息工夫,霍徽晓闭了单目,她处在最前面,八彩重瞳的变化大家都没看见。

    袁更问:“看清楚了吗?是什么人埋伏在此?”

    霍徽晓说:“不是人。”

    贾小纯:“不是人?难道是鬼?”

    霍徽晓:“还是小纯有先见之明,说的不错,是鬼魅山精。”

    大家听了虽然意外,但也没有太过吃惊。

    道教认为,天地海洋,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虎豹犬豕,云岚雾气,风雪霜雹等等,皆有鬼魂。

    道门本就是一种讲鬼、驱鬼、治鬼、役鬼最多的宗教。

    七人都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而且三山伴月境弟子已经开始修习初级的符咒术,只是他们还没有机会直接面对鬼魂。

    霍徽晓正色说道:“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这些不是寻常鬼魂,是门中以秘法专门强化过的,又有阵法加持,白天也能活动,我们应付起来未见得轻松。”

    “还有两个问题。”

    “头一个,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便大半的能力不是太强,蚂蚁啃死象,耗也能把我们耗死,你们看。”

    霍徽晓边说边闭上眼睛,以手指虚空画了一个圈一拍,被笼罩在内的六人眼前恍惚了一瞬,就被带入了一个奇异的视界里。

    面前开阔地的后半段里,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形形色色的鬼魂。

    六人还是头次得见鬼魂真身,确实大多形状怪异而恐怖,兽形人形物形的都有,有大有小,也有男有女,其中也有人身俊美的,例如有一些形如二八少女,丹脸朱唇,绿眉红颊,目澄秋水,体凝脂膏,身着翠蓝,头戴峨冠,极为美艳抢眼。

    这些鬼魂有的依附在山石草木上隐显摇动,有的悬于地面飘浮,或呲牙咧嘴或冷脸怪笑。

    霍徽晓双手一圈一收,景象消失,继续说道:“这种画面共享我不能长时间维持,等下只能关键时候再用。”

    “这些仙洲内的鬼魂天不收,地不管,五岳不御,山海不拘,不从大德,不助真风,有善有恶,不同修真门派有各自役使办法。”

    “鬼魂种类繁多,这里的既有罔象、岭、脊、彷徨、尾蛇等代表山丘水泽野之鬼,也有石木虎猴狐以及五色、五气之鬼。此外,正鬼之外还有小灵,或者叫精叫魅。”

    “这些山精鬼魅是特殊的能量体,普通的物理攻击一般对其无效,只有术法神通可以灭伤,其中雷法为上。”

    “鬼魂的能力各异,有的伤人元气灵识,有的迷惑精神,有的吸食血肉精华,不一而足。”

    “我观前面这些小鬼虽对我们没有致命威胁,但受影响多了消耗很大,也会受伤。”

    “第二个问题,我以秘法远观,密林之中尚有奇怪的灵物存在,数量不多,但实力更为强大,还有铠甲护身,又并非人类。”

    田净沙插言道:“听你描述,如果我猜的不错,很可能是门中试验的一种新的傀儡。这种傀儡多以死去的灵兽为体,并以丹药之力强化过,还有洞明峰特制的甲胄护身,以机关阵法驱动,以山精鬼魅元灵做为媒介进行操控。”

    “它们和鬼魂类似,大部分自主意识不强,多靠本能行事,或被主人驱使,但都是不畏生死,少有痛感,战力强大,很难对付。”

    霍徽晓又说:“我的建议是速战速决快速通过,避免被拖耗住。我感觉在这个阵法内,鬼魂被击散后,过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凝聚再生,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快。”

    “再有,去万春亭还有一关,底牌是一定要留一些,但该拿出来的手段也不能藏着掖着了。”

    华澜庭和袁更商量了几句,决定以三角阵型直线突击,大家轮流替换充当箭头,以便保存实力,两翼以防守为主,又根据霍徽晓的建议,前一段将主要使用符击杀。

    “符咒”是道教用以传道修持的主要手段之一。

    在道门里,所谓“符咒”是符与咒语的合称。

    一般而言,“符”指的是用朱笔蘸朱砂所画的一种点线合用、字图相兼且以屈曲笔画为主的神秘形象,具备驱使鬼神、治病禳灾等众多功能。

    “咒”指的是具有特殊音频效应的口诀,道门广泛地用以养生辅助、祈福消灾,或者召驱鬼神,以达到施行者的特殊目的。

    在道教中,咒语与符有时是可以互相转换的,一种理念通过符字书写与勾画就成为符,而当这种符以特殊音频念颂的时候也就成为咒语。

    符咒分四大要诀。符就是书符,代表仙神灵界的公文和仪轨。咒就是咒语,代表灵界密码与歌诵号令。印就是手印,代表灵界的权威和印信。斗就是步罡斗,分五行、七星、八卦等各种不同罡步,代表不同的作用威力。

    符咒是道家神仙灵修的哲学,也是心灵最高艺术升华。符咒相当于古时的令牌、兵符等,也相当于印契、凭证等。

    符咒由多个部分组成,图样内容包括符头、威仪、符心、入神、符胆、秘字、符脚等。

    程序包括择吉时开坛、请神、咒语、法器、画符、启灵、送神等。

    大家在日常练习中每人都积累了数量不等的各种灵符,正好可以试验下功效。

    冲过开阔地的前半段,到近距离接触时,七人的灵识已经能够感知到鬼魂,头次面对蜂拥而上青面獠牙、奇形怪状、阴森可怖的精怪让人感到后脊发凉头皮发麻。

    好在驱镇符确实有效,迎面贴上会让鬼魂头面爆开,化作灵力波动散开。

    但是随着深入,上来的鬼魂对符的抗能力也更强,需要二三张或更多才能灭杀一只,加上数量的增加和符纸的减少,防御范围内的漏洞越来越多,不断有鬼魂破防,或附身或穿过,带走七人的灵力或血肉之力,削弱着七人的精神和修为,逼迫他们开始以术法反击。

    各系术法一出,鬼魂成片消亡,特别是华澜庭的五行清雷法当者披靡,而袁更和贾小纯也学过雷系术法,三人轮番轰炸,众人快速推进了数十丈。

    可鬼魂并无恐惧心理,仍前赴后继团团拥上,实力也愈发强大,众人渐渐感到力竭神疲,防护的圈子越来越小,而距离边缘还有百多丈的距离。

    这时开阳峰弟子的作用凸显出来,田净沙和袁更手中的丹药为大家补充了灵力,保持了攻击的可持续性。

    杀到还有五十丈的地方,丹药的供应慢了下来,功效也不如头几颗了,前行速度大降,这里的鬼魂甚至可以和他们缠斗上多个回合了。

    好在众人对这最后一段的攻略已有过计议。

    先是罗思雨被轮换到最前方,他猛攻几招清出前方空间后放出了馋馋。

    馋馋飞起到半人高的位置悬停蓄势,两只薄猛然一振,这次不是前冲疾突,而是骤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蝉鸣。

    准确地说,应该是蝉吼才对,这是馋馋的天赋技能之一,是种范围型的音波攻击。

    前方的鬼魂如风吹过静水一般,环环涟漪似的被震碎湮灭。

    这还不算完,第二波声音又起,不是一声,是象夏日林木里数十上百只蝉齐鸣一样,此起彼伏连成一片,连后面的七人闻之都心跳加速,心烦意乱,后果是十余丈之内已无鬼魂存身。

    馋馋力尽跌落,被罗思雨收回。

    接下来是贾小纯的灵力人间大炮发威的时候了,此前他一直被要求雪藏弹筒不能使用。

    终于上场,贾小纯一跃数丈,脚下不停,手上不松,很过瘾地来了个七连发,众人于是又推进了十几丈远近。

    最后三十丈,出手的是一直被保护在中央、几乎没动用过太多灵力的霍徽晓。

    没见她有太多的动作,这一招的名字大家也不知道,只看见密林之前的鬼魂,不论种类形貌和实力强弱,无一例外地呈行尸走肉状呆立原地,都没有消散,就好象被抽离了魂只剩下了鬼。

    等大家都走过去之后,所有中招的鬼魂慢慢扭曲变形,似乎不容于天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揉烂。

    六人中只有华澜庭隐隐有种感觉,这种手段近乎气运剥夺,任何生灵如果没有了天生的气运在身,无论**和精神如何强大,已不被所属的宇宙天地认同,终将被抹杀。

    原来术法还可以这样用,自己不修天机术,但构成人体的任何元素和要素中,以后总会有能被掌控的吧,这不失为一个有趣的思路。

    没给他过多时间思考,七人闯过开阔地后,马上就面临新的考验。

第121章 真假虚实

    大家做过刚才那一场,消耗不小,状态都比较差,本打算稍事休息,面前林子边缘处凭空冒出了一座牌楼,和刚上峰时穿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袁更说:“看来没时间恢复了,田师兄说的傀儡既然那么厉害,咱们一定不要分开,避免被个个击破。”

    华澜庭运足目力,牌楼上有一行字迹,但有光晕遮掩模模糊糊,除了第一个字好像是个金字,其他的实在难以辨认。

    他正要询问别人,从牌楼里猛然传过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众人竭力抗拒却抵受不住,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

    随着吸力的迅速增大,七人身不由己离地飞起,翻滚着被卷向牌楼里。

    事发突然,去势又急,华澜庭耳边只听到霍徽晓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对,这是……小心……提防……自己……”

    还没明白过来,眼前一花,再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身在密林之中,四周寂静无声,小伙伴们已不见踪迹,显然七人已被分隔开来。

    轻轻踏出一步,脚下是湿滑的枯枝败叶的踩踏声,上方间或有阳光刺破浓密的枝叶照射下来。

    搞不清这里是不是他们看到的那片密林,灵识扫视一圈,没有人迹,但华澜庭就是莫名有种被盯视的感觉。

    取出龙头索,他辨别下方向,缓缓向印象里辑芳亭的方位走去。

    地面上的腐叶很厚,象是刚下过雨,华澜庭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小会儿,心下有些不耐这蜗牛样的速度,脚下悠着劲儿轻微发力,腾身就要跃起。

    脚尖还没离地,只听哗啦一声响,从前方地底下窜出来一只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华澜庭。

    怪物攻击的时机和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华澜庭要是起身前跃,就会和怪物撞个满怀正着。

    但华澜庭一直在提防着那股被盯视的感觉可能带来的危险,这次他是做势欲扑,意在诱敌,根本就没向后蹬踏,反而及时后退几丈,避过了怪物凶狠的扑杀。

    饶是如此,仍觉得恶风扑面,鼻端腥臭异常,身上也被怪物从地下冲出带起的泥水溅到,竟然有火辣辣的刺痛感。

    这家伙很厉害啊!

    闪目观瞧,怪物其状如虎,体形巨大,毛长足有二尺,沾着泥水杂乱地贴在身上,脸部竟和人脸有几分相似,四肢如虎足,躯干外露处长有鳞片,嘴边突出来两支野猪般的獠牙,尾长过丈,正匍匐于地,铜铃似的双眼放出晶莹的毫光,呲牙看着华澜庭。

    这是……杌!

    华澜庭记起来了,这是一种不多见的凶兽,别名傲狠,性直桀骜,好战善战,这只看体形还未成年。

    刚想到这里,杌一个纵身又扑了过来,华澜庭斜向跳起,手中龙头索缭绕着灵力光芒狠狠抽击下去。

    杌也不躲闪,任由龙头索加身,一声闷响过后,杌只是一顿,鳞片爆出数点火花,随后就若无其事地再度扑上。

    华澜庭展开速度,右手龙头索或抽或刺,左手使五行清雷法,身形飘忽时远时近,十次有八次都能命中杌。

    杌的速度并不太慢,吃亏在体形目标大,它只以两只前爪护住头脸,华澜庭的龙头索基本被无视,清雷气倒是可以在鳞甲上留下焦痕,让它有些忌惮,但也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凭着一身铜皮铁骨,杌和华澜庭缠斗良久,直打得这块区域一片狼藉,它身上虽皮毛多处受损,鳞片也有了碎裂,就是不肯停歇退却。

    而每当华澜庭有心加速逃离,杌的四足下就会荡起黄色光晕,让它的速度提升一截,总能追上华澜庭的步伐。

    华澜庭颇为无奈,凶兽体力充沛,自己一路闯关过来,后力已有不继迹象,这杌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是一根筋不死不休的好斗不退性子。

    正在想辙,不远处有人叫喊:“华师弟稍安勿躁,待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听声音,是罗思雨。

    华澜庭心中一喜,打起精神,灵力周天运转,腹中丹华之光闪耀,运气于臂,想着利用龙头索的放大功效打出一记加强版雷,和罗思雨围攻杌。

    杌此时低声吼叫几声,似乎在侧耳倾听回应什么,又急速抖了几抖身上长毛,四足下闪光,低空跃起半人高,扑向华澜庭。

    来的好。华澜庭有了帮手,不再节省灵力,沉腰坐马,掌心催动龙头索吐出一道粗大的雷属性灵力,隐隐发出雷鸣之音,想着尝试正面阻挡掀飞对手,为罗思雨创造机会。

    出乎华澜庭意料的是,杌扑击之势是假,它在半空中猛地一停一沉,全身就迅速遁入土中,钻地不见,刚才那么激烈的打斗中都没见它用过这手!

    不好!

    杌消失后,一道疾光带着鸣叫朝华澜庭笔直飞来。

    是赤目鸣夏蝉!

    原来是罗思雨从远处赶来,见华澜庭遇险,放出了馋馋从后夹击杌,没想到杌突然下落沉地。

    这下华澜庭措手不及,馋馋显见也收势不住。

    来势太快,华澜庭只来得及双手圈抱,以有心无意勾连手的缠丝劲护在胸前,结果馋馋一头撞上,马上就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动了,生死不知。

    华澜庭顾不上查看,大叫一声:“小心!闪开!”

    他的五行清雷光业已发出,正对着冲上来的罗思雨而去。

    罗思雨见状鬼叫一声,强力疾停侧身,雷光正中他的右肩,罗思雨向后翻出倒地。

    华澜庭箭步就冲了过去,同时心中大骂,不是说杌性子是个实心棒槌,只知好勇斗狠冥顽不灵吗?这怎么还会利用他们临时组队,相互之间缺乏默契配合的弱点来用计呢?

    还没到罗思雨跟前,就听一声娇咤:“华澜庭!你疯了吗?为什么伤我师兄?”

    树后转出来的是顾辰枫,急行抢到罗思雨身边,扶起他检查,罗思雨已是直接昏了过去。

    华澜庭苦笑:“顾师妹,你误会了,是误伤,先让我也看一下伤势。”

    顾辰枫扭头怒视:“你别过来!我明明看见是你主动先出的手,哪里是什么误伤!”

    华澜庭一愣,这么巧?顾辰枫的角度只看见他而看不到杌和馋馋?

    顾辰枫侧对华澜庭,先是给罗思雨喂下一枚丹药,又推宫过血,罗思雨还是不见醒转,这下挨得确实不轻。

    华澜庭正要上前,突然看到顾辰枫身后一丈远的地面上有泥土翻动,是杌又要暴起伤人!

    他不及提醒,龙头索猛地抖直就要刺出。

    顾辰枫霍然转头:“还说是误会!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抱起罗思雨起身倒退,流光萤出现围绕在她身前,对华澜庭说:“我先去找田师兄救人,这笔帐记下了,咱们以后再算。”

    华澜庭叫道:“不是这么回事,你听我解释,我陪你去找田净沙,这里很危险。”

    这时那处翻动的泥土又恢复了平静,杌并未现身,让华澜庭叫苦不迭。

    顾辰枫不再答话,流光萤一拥而上,她自己则返身向后奔去。

    华澜庭无奈,一边拨打闪避流光萤,一边试图追过去,距离却和顾辰枫越拉越远。

    他知道罗思雨的伤要及时救治,可一时哪里找得到田净沙,情急之下急中生智,当下运足灵力嘬唇长啸,声震密林。

    这招还真有效,没过多久,田净沙、袁更和贾小纯从三个方向先后出现在视野里。

    顾辰枫马上奔向田净沙,田净沙一边询问原由,一边着手给罗思雨疗伤。

    顾辰枫一指华澜庭说:“是他!这家伙不知发什么失心疯,先伤了思雨,还想偷袭我,想是恼我们集合时开玩笑捉弄大家。”

    袁更愕然:“不会吧,至于吗?其中定有误会。”

    贾小纯也说:“这是怎么了?没理由啊?华师兄,怎么个情况?”

    华澜庭摊手:“这误会大了去了,还是先给罗师兄治伤吧,然后我再解释。”

    这时罗思雨悠悠醒转,华澜庭松了口气,当事人既然清醒,他就不怕说不清楚了。

    罗思雨眼神还有些茫然,转头扫视一圈,见大家都在,唯独少了霍徽晓,急忙问道:“晓晓呢?没人见到她吗?”

    大家还没回答,华澜庭猛觉身后上方有异响,回头一看,光线一暗,杌的身影自树上朝他迅猛扑下。

    “孽障!”华澜庭大吼,含怒出手,龙头蝎尾如意索暴击迎上,途中他按动机关,蝎尾针从末端疾喷吐出。

    前些日子,在风火伦的指点下,他对如意索和蝎尾针进行了重新淬炼,蝎尾针在速度和威力上更见威力。

    眼看凶兽避无可避,杌却轻巧灵活地一个调头翻身,似乎要以厚实的背部鳞甲承受一击。

    华澜庭脸色忽然大变!

    杌翻身,背后露出来的竟是被仰面缚住的霍徽晓!

    我就日你个仙人板板!

    华澜庭在心里实在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

    血往上撞,潜力激发,他发狠以掌心重重一拍。

    阻止蝎尾针是别想了,如意索被他大力拍击,打在调过身子后离他距离最近的杌后腿之上,终是震的杌一颤,身体略歪,蝎尾针险险避过霍徽晓心脏,没入前胸。

    霍徽晓摔落在地,她貌似昏迷,附带灵力的长针入体,反将她疼的苏醒过来,并激的她迷茫的眼神中现出清明之光。

    看见是华澜庭,她艰难说道:“金自矿出,不要相信自己人……”待要再说,眼眸中覆上一层灰色,张口已发不出声音。

    华澜庭身后传来数声惊呼怒斥。

    电光石火之际,华澜庭心念数转,一下子有些明白了。

    顾辰枫等人真的是看不见杌,只看见了霍徽晓自树上飞下却被他打伤落地,正纷纷喝骂着从身后出手,阻止他继续下杀手。

    金自矿出这一句他也想通了。霍徽晓这是告诉了他密林前牌楼上字迹模糊的那句以金字开头的话的前四字。

    是了,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离俗,这句的上联正是:金自矿出,玉从石生,非幻无以求真。

    这是在说,他们进入了一处阵法,幻象丛生,真假难辨,连自己的伙伴都不能相信!

    念头到此为止,华澜庭已经无暇仔细琢磨此事和判断霍徽晓及其重伤究竟是真实还是假象了,因为身后除罗思雨外其他四人的攻击已经到了。

    一咬牙关,赌了!相信直觉的判断。

    华澜庭不躲不闪,挺身以背硬受了四人的袭击,胸口一闷,眼前发黑,这感觉居然和真的受伤并无二致!

    他虽心有迷惑,仍然借势合身前扑,冲霍徽晓大喊道:“如何破阵破局?”

    霍徽晓的眼睛已快阖上,只嘴唇无声翕动几下,华澜庭却读出了意思。

    她说的是:“破心魔幻象,主动杀一人。”

第122章 亦真亦幻

    霍徽晓说的后三个字是:“杀了我。”

    华澜庭一呆,背后四人的攻击又到了。

    他不敢再硬抗,也不忍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再伤害霍徽晓,一个纵身前冲躲开。

    袁更迅速发号施令:“田师兄,麻烦你去救治霍师妹,顾师妹去看护罗师兄,小纯和我对付华澜庭,这小子是疯了还是中了邪了?”

    华澜庭面对两人未动,吞下一枚自己的丹药,暗自调息修复刚才的伤势,一边思索着刚才霍徽晓的话,判断眼前形势。

    面前几人看上去确实都是血肉之躯,连呼吸的气息都感受的很真实,看不出虚幻的迹象。

    正在紧张思索,贾小纯突然跳了过来,转身背对华澜庭,朝着袁更喊道:“且住,我看其中必有蹊跷,澜庭怎么会对自己人动手?”

    袁更一摆手中一钩一笔:“他打伤罗思雨、戕害霍徽晓都是亲眼所见,不管怎么样,先拿下再说,不能任其胡作非为。”

    贾小纯说:“不行,先问清楚再说,澜庭和我同在洞明峰,我必须维护他。”

    华澜庭走上一步,拍了拍贾小纯的肩膀,一边绕到他身前一边说:“兄弟,谢了。你先为我护法,等我制住了袁更再和你们解释。”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贾小纯问。

    “放心,我那会儿自己同时面对罗思雨和顾辰枫的联手,都能打伤一个,相信我。”

    华澜庭随口答道。

    贾小纯也顺口回道:“少来,吹牛,明明是你失手先伤了小罗,小顾才出现的。”

    “……”

    蓦地,三人同时大喊一声,贾小纯双掌推出,掌缘雷光缭绕,近距离从后偷袭华澜庭后心,而袁更的判官笔和护手钩同时疾刺华澜庭前心。

    华澜庭牢记霍徽晓说过两次的不要相信自己人的话语,但他一时又不能确定真伪。

    若说是个幻阵的话,这阵法伪装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让他下不去手主动“杀”个自己人来试验破阵。

    于是他决定先以言辞试探,要是没用的话,就以武力分头制服所有人,实在做不到或找不出破绽再孤注一掷。

    贾小纯的主动站队力挺并没让他放松警惕,反而起了疑心。

    这阵法也果然没有设置的天衣无缝,贾小纯那时候并不在场,如何知道罗顾两人不是联手对付他呢?

    此贾小纯不是彼贾小纯,起码不会是真实的贾小纯。

    贾袁二人也马上反应过来应对有误,立时前后夹击,对他痛下杀手。

    华澜庭已有准备,他集中精神长吸一口气,身形似晃非晃,双脚并没有离地,只待两人的攻击灵力及体,他先以已经修炼有成的紧皮功承受并卸力,等两人手掌和兵刃都快要碰到他的前心后背,难以变招的时候才发动。

    这一式是他最近一段时间琢磨修习过的几种轻身功法研究出的三招之一,借了个通俗的名字叫脱袍让位,身子晃动之际连缩带转加上滚动几乎一气呵成,于间不容发之间就闪了出去。

    有了三山伴月境入室期灵力修为的支撑,这一式形同鬼魅,如同瞬移,不但在原地留下残影,还拉出几道虚影向外遁去。

    贾小纯和袁更只觉眼前一花,华澜庭身影一分为几横向闪出,而他们就要撞到一起,袁更的钩和笔、贾小纯的雷霆双撞掌各自招呼向对方要害,眼看要会师成同归于尽的画面。

    两个人又是同时呐喊一声,急迫间袁更收力,贾小纯则以双手拍上了一钩一笔,这才险而又险地止住了自相残杀之势,缓一口气对望一眼,二人同时转身,向华澜庭残影遁逃的一侧就要追去。

    不料华澜庭研究出的是连环三杀招,脱袍让位去势疾劲,灵力幻化出的数个残影给人以他逃窜的错觉,实际上他的本体仍隐在其中,并未远离。

    此刻他矮身半转,双手按地,右腿无声无息踢出,不带丝毫灵力破空风声,却劲力雄浑,正是是与不是纠缠腿法中另一近身绝招黄狗撒尿。

    这一腿胜在神出鬼没,阴毒狠辣,防不胜防,而且灵力内蕴,碎石裂金,目标可以是腿骨、下阴或小腹。

    华澜庭既已确定此为幻阵,人非真人,出手下脚不再容情,右脚直奔贾小纯的丹田气海而去。

    袁更和贾小纯都被脱袍让位障眼法骗过,两人又刚惊险避开自残,转头欲追之时,华澜庭的腿已经踹进了贾小纯小腹,以高出一筹的灵力修为和近身蓄势一击破开了他的护体灵力。

    丹田被毁,贾小纯叫都没有叫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华澜庭抽身疾退,连续受伤加上连使两大绝招,他已没有余力对袁更发出第三招了,但也不必要了,按霍徽晓所说,主动击杀受到迷幻的一人应该是破了此阵的。

    果然,华澜庭只感到神思一阵恍惚,周围景物万花筒一般旋转,几息后,七人已在辑芳亭之前。

    没有人真正受伤,就是目光都有些呆滞,等回过神来,七人进到辑芳亭内的木栏上坐定。

    霍徽晓主动为大家解惑道:“没有什么傀儡,就是一座幻阵,之前我远观时也是被骗了。”

    “牌楼上的字写的是金自矿出,玉从石生,非幻无以求真。这阵法等级可不低,没想到门中肯拿出来给我们历练用。”

    “入阵的每一个人遇到的情况应该类似,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同行之人误会冤枉从而产生争执,形成窝里斗,这里面只有当事人自己的神智是完全清醒的,其他人都是被阵法控制的幻象。”

    “如果你实力不足,或是应对不当、逃脱不力,被其他受到幻象影响的同伴们击杀或生擒,你就算输了。”

    “如果你受到幻象影响,控制不住情绪,不管是主动自保还是被动求生,愤而杀害同门,也算你输了。”

    “只有在识破幻象清醒状态下的主动出手击杀同伴才能破阵。开始要你心软,不能忍心伤害同行伙伴,后来你要心狠,敢于辣手击杀同门。”

    贾小纯问道:“阵法怎么知道我具体的想法状态?”

    霍徽晓笑笑:“这就是高等级阵法的厉害之处了,阵灵能探知并影响和控制你的魂识。”

    “这还是压制了强度的结果,全力开启的话,我们这个层级,进来就直接变成傻子了。”

    “但这种低强度被控制的很是精微巧妙,我们的魂识并不是全部丧失,全部被接管,有时多有时少,偶尔还恢复正常。”

    “一方面,每个人的行为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真假难辨,时而符合你的性格作派,时而又很反常,让人如坠五里雾中,疑神疑鬼,判断发生错乱。”

    “另一方面,天道有缺,凡事总会留有马脚破绽和一线生机,就看接受考验者有没有机缘、悟性和能力去意识到和识破了,要是个必死之局就没意思了。”

    “一支战队有人失败不怕,只要能有一人破阵就全体过关了。这次多亏了澜庭师兄,我因为灭杀鬼魂消耗过大,虽然识破却无力破局,算是失败了,其他人也差不多。”

    华澜庭说:“我那也是靠你抓住机会的提醒,不然也难说最后会怎么样,这幻象真的是太逼真了,受伤都模拟的那么真实,没几分运气巧合很难闯过去。”

    “还有个笨办法就是耗。”霍徽晓说:“高阶阵法维持消耗很大,这次弟子又这么多,耗到时限还没结果应该也能过关。”

    贾小纯幽怨地看了华澜庭一眼说:“华兄,我可还依稀仿佛记得你那绝户一脚,现在丹田还在隐隐作痛呢。”

    华澜庭哈哈一笑:“我也是心有余悸啊,我要是真把思雨的馋馋干掉了,他怕不是要找我拼命。刚看到这小家伙飞出去玩了,我才确认咱们已经出了阵法,之前一切都是意识被操控形成的假象。”

    罗思雨笑着说:“馋馋记仇的很,上次它跟亭子顶结怨了,这不又飞上去找辑芳亭的顶子干架去了。”

    众人聊完,各自在亭子内打坐恢复,等待随后去闯通往万春亭的最后一大关。

    华澜庭因为在幻阵里差点儿把馋馋击杀,心存欠疚,此时分出一缕灵识到了亭子顶上。

    馋馋真的是记仇,正在左一下右一下地撞击着圆顶,发出沉闷的声响,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华澜庭放下心来,沉入功法运转之中。

    自在无极功行了九九八十一个周天,华澜庭神完气足,收功睁眼一看,其他人还在静坐之中,四周悄然无声。

    华澜庭有些奇怪头顶上没了馋馋对亭子顶的撞击声,小家伙是玩腻了玩累了吧,他随意地探出灵识察看。

    一看之下,猛然脸色大变!

    馋馋还在,正在一下下地往返撞击,但没有声音发出,因为,它每次冲击都是直接穿过了圆顶!

    圆顶只剩下虚影,而没了实体!

    华澜庭灵识往下一扫,大半个亭子都已成虚影,只下部一小部分还是实体,并且正在消融当中!

    幻境!

    华澜庭起身大喊:“危险!大家都起来,退出亭子去!”

    没等六人完全清醒过来,华澜庭右手飞快地取出龙头索挥出,卷起旁边的霍徽晓和顾辰枫的腰肢,左手一把拉起袁更,吼道:

    “你抓住田净沙。”边说边飞身带着几人跃出亭子。

    袁更还不明所以,但他反应机敏,下意识地一手捞起田净沙。

    华澜庭带着四人跃起,半空中不忘回头对着贾小纯喝道:“带着罗思雨,弹筒飞索!”

    贾小纯一向机灵,也不询问,左手拉起罗思雨,右手连动,灵力弹筒上肩,一道飞索向外向上射出,直插入亭子旁边一株古树树干之内,随后两人牵引而起。

    刚飞出亭子,辑芳亭已全部幻化,底部出现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再晚片刻,大家都免不了摔落下去。

    大家惊魂未定,面面相觑,又是眼前模糊景物变换,这次才真正现身在辑芳亭内。

    原来,之前那个仍然是幻阵中虚假的幻象,众人差一点儿就着了道儿被传送出局。

    听华澜庭说了缘由,霍徽晓一跺脚,恨声说道:“好阴险的阵法设计,怪我大意了。”

    贾小纯踩踩地,又敲敲亭柱问:“这次没问题了吧?”

    霍徽晓说:“我查过了,这里是真的辑芳亭,好个非幻无以求真。多亏了馋馋和澜庭,要不然等阵法关闭幻象消失,我们还不能发现,那就全军覆没了。”

第124章 青云直上

    罗思雨问霍徽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霍徽晓答道:“有人施法干扰我的测算,我判断不出该走哪条路了。”

    顾辰枫说:“谁这么大本事?同辈里还有你搞不掂的?”

    霍徽晓看了一眼华澜庭:“有一个,这厮也出自玄戈峰营造处。”

    华澜庭恍然:“那必是林弦惊无疑了。”

    霍徽晓点头:“就是这家伙了,他天资不错,基础也好,好像还和我们瑶光峰首座有旧,一来就被收在座下,没多久就蒙首座传授大衍天机诀了。”

    顾辰枫说:“这么牛?晓晓你真的就不如他了?”

    霍徽晓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斗过几次,确实是我败多胜少,不过我有一门神通尚未开发完整,以后嘛,哼哼,还不好说。”

    袁更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走哪条路?”

    霍徽晓答:“八个对手里面,三支战队已经不构成威胁了,有两支被我们设计火并,估计一战之后也无力争雄了,剩下三队,林弦惊他们总会遭遇一队,接下来就看我们和林弦惊的战队谁会碰上最后那一支。”

    “那只战队实力弱也就罢了,不然就是场苦战,谁先碰上谁的实力受损,最后冲顶的时候就没什么胜算了。”

    田净沙说:“我还剩少量回气丹药,不如你服下再和林弦惊较量,争取找出最佳路径。”

    霍徽晓摇摇头:“修为和能力都略输半分,强求无益。我们圈子里有句话:情不敢太深,恐大梦一场。卦不可算尽,恐天道无常。这里,现在,都还不是拼尽全力的时候。我和他,来日方长。”

    贾小纯问:“既然这样,你就说走哪条路吧。”

    霍徽晓一摊手:“随便,当下的天机如此,走哪条路都会错,之后的天机莫测,选哪条道都不错。”

    贾小纯灵机一动:“我看不如咱们兵分两路,这样错也不离谱,对也总有份。”

    霍徽晓率先向左走去,华澜庭等人跟上,甩下一句话:“好主意,你去右边吧,千山雪寂寞,小纯影独行。”

    贾小纯挠挠头,哎哎了两声紧跑着追上去,喊道:“等等我,我一个人害怕。”

    果不其然,在这条路上,他们碰到了另一支整编的战队,其中还有诸葛昀在内。

    尽管凭借着整体实力,华澜庭七人最后险险击败了对方,但七人人人带伤,罗思雨和田净沙的伤势还不轻。

    自带的伤药和袁更、田净沙的丹药储备几乎见底儿后,众人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战斗力。

    但是由于进山以来连续作战的疲惫,伤药虽能治愈表面伤势和补充损耗,可实际战力已经下降的很厉害了,持续作战能力更是低迷。

    短暂休息片刻,大家继续赶向万春亭方向,终于来到了可以看见亭子的峰顶之下。

    通往万春亭是一条笔直向上长长的石阶山道,山道上已经有人在缓缓上行,二人在前,一段距离后,还有五人,正是林弦惊所在的战队,他们在速度上已落后对手。

    观察了一会儿,袁更说道:“山道上有灵压,强度还不弱,他们前进的颇为艰难,而且应该是不象第一关那样可以取巧了,只能靠修为化解。我们怎么办?”

    霍徽晓说:“我不知你们,这关我想放弃了。”

    贾小纯说:“怎么能这样?我辈修士逆天而行,不是说爱拼才会赢吗?他们领先的不多,我们不是一点儿机会没有吧。”

    田净沙也附和道:“都走到这里了,放弃太可惜了,我不是不能输,可认输不认怂啊,总要争一争对自己有个交待吧。”

    霍徽晓耸耸肩:“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可以短期认怂,对现状低头,但放长了看,我从不也决不认输,失败了也要昂着头。”

    说着向上努努嘴又说:“认清形势下的服软并不羞耻,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小女子也可进可退的。”

    “你们看,本来我还指望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平均实力不是那么的强,这样我们还可以一争,起码拉上几个垫背的,让一二名的差距不要太大。”

    “但你们仔细看看他们的人员组成,认不全也能有几个熟脸吧,都是各峰能排在前列的弟子。”

    “完好状态下的正面交锋,胜负还在五五之数,现在我们的情况根本拼不过,不如省省力气。”

    大家仔细观察一番,的确如霍徽晓所言,七名队员皆是实力强横之辈。

    顾辰枫指指上面说:“前面和林弦惊一起打头的那名女弟子叫刀琼丝,是玉衡峰里的一朵奇葩。不是说人怪,她人挺好的,就是好武成痴,峰里只她一个坚决不肯选择任一峰辅修,执意留在玉衡峰专修功法,掌峰师太也没拗过她,但一口刀上的术法武技着实了得,反正能甩我两条街。”

    众人默然,袁更开口道:“那怎么着?就这么决定放弃了?看着他们登顶?咱们只要团队第二的奖励了?”

    “我也算看出来了,罗思雨和顾辰枫唯霍徽晓你马首是瞻,七人占了三票,再有一票就决定了吧。”

    霍徽晓这时忽然秀目一弯笑了,说道:“都别那么颓嘛,我说的是团体第一放弃了,可没说就这么瞪眼旁观啊。整体输就输了,但不捣捣乱,不整点儿妖蛾子出来,那不是本姑娘的风格啊!”

    田净沙问:“什么意思,我们还能怎么办?你快说,不然可就来不及追上去了。”

    “不急不急。”霍徽晓慢条斯理地说:“这最后一处阵法我探查过了,灵力总量是有数的,他们在前面开路会消耗阵法灵力,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等他们到了中线先。”

    “不过,我这个建议需要全员同意才好,否则就算了。”

    看见大家都眼巴巴看着她,霍徽晓不再卖关子,说道:“简单的很嘛,团队第一拿不到,我们可以争个人第一啊。”

    “我们现在的战力十不足五,硬拼的话估计全都进不了万春亭,但如果集中资源武装一人,其他人拼尽全力为他掩护配合,虽然难免落败,但有个个人第一总是聊胜于我,没有空手而归,还能顺便恶心恶心林弦惊他们。”

    大家听明白了,纷纷把头转向华澜庭。

    华澜庭:“我?这任务太艰巨了吧。”

    袁更率先举手:“我同意。”

    贾小纯说:“我没意见,能者多劳。”

    田净沙:“我看行,我们七个里面你修为最高,我看得出来还未尽全力。”

    罗思雨:“可以,好风凭借力,我们送你上青云。”

    顾辰枫笑道:“不蒸馒头争口气,姐看好你噢。”

    最后霍徽晓说:“那就这么定了,但是奖励可要分给大家哟,不能独吞。来,袁更领我们来议一议战术吧。”

    不一会儿,众人准备停当,林弦惊等人也接近中点了,大家发力向上冲去。

    威压强度在可接受范围内,众人一鼓作气冲上半腰,袁更和田净沙组成的双箭头接近对方五人时,身后贾小纯剩余的灵力弹已全部倾泻而出,连续的爆炸气浪掀飞了两名弟子。

    袁更和田净沙各自对上一人,灵力毫不顾惜地输出,缠上并压制住对方。

    接着罗思雨和顾辰枫就找上了那两名闪避灵力弹攻击波的弟子,激斗在一处。

    霍徽晓则是趁贾小纯鏖战对方第五人的时候出手偷袭,直接动用黄金杵将之打晕,自己也脱力坐倒,由贾小纯护住她脱离战斗,回到山道下。

    华澜庭完全没有理会几处搏斗,从后直插而上,他已服用了田净沙手头最后一枚强力回气丹,此刻风驰电掣般越过战团,逼近前方林弦惊两人。

    林弦惊和刀琼丝自然发现了后面的变故,也看到了华澜庭只身追来,两人于是加速上行。

    林弦惊当然晓得华澜庭的本事在他之上,但也不认为他能突破自己和刀琼丝联手的防线。

    他让刀琼丝先行一步,自己挺大盾回身阻拦华澜庭。

    兄弟相见,份外眼熟,华澜庭知道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也不说话,隔着还有十丈远就以龙头索发动五行清雷法。

    林弦惊以盾相迎,接的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让他觉到了华澜庭的灵力攻击爆烈非常,可略显虚浮,明显不在全盛状态。

    这让原打算以擅长的防守拖住华澜庭的他信心大增,微微一笑,林弦惊改为双手持盾,运功数息,猛然将鸢形燕尾盾用力平压而下,砸在石阶上。

    只见一股无形的淡黄色灵力波动涌出,贴着山道漫延,所过之处,青石块块碎裂,如被暴力犁动地龙翻卷一般,数处地面也纷纷爆开,石屑尘土飞溅,夹杂在厚重的灵压中腾起滚滚烟尘。

    这是林弦惊近期修到小成的一手新的术法,配合上他刚才在石阶上布下的几处机关埋伏,他有信心就算是对方七人齐至,也能让其手忙脚乱,受阻一时。

    烟尘过后,却是不见了华澜庭的身影!

    心道不好,这才记起华澜庭有宝物灵狐尾可以隐身,但在这遍布灵压的山道上也不可能不受波及啊?

    必然隐在某处!

    林弦惊双手掐决施法,在眼皮上一抹,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面前的一幅虚影画面。

    没人!

    猛然一个转身,画面中露出华澜庭凌空飞行的模糊影像,不及细想他为什么能飞,看到他已越过刀琼丝,林弦惊惊叫一声:“刀琼丝小心!人在你前面空中,范围型无差别攻击!”

    刀琼丝是名大骨架、个高肩宽但面目秀丽的女子,她在一路闯关中已对林弦惊建立起了信任,听到提醒后停身,挥刀舞动如风。

    她手中刀乃是合扇板门大刀,刀身如门板宽大,刀柄和刀身一样长,各占一半,很是吓人。

    刀琼丝不辅修其他诸峰功法,一身修为技艺全在灵力和大刀上体现。

    她修习的术法和刀法合一,叫做唠叨刀。

    名称怪了些,特点一如其名,一旦发出,如人唠叨,其势看似不重,实则杀伤力极强,并且话痨一样连绵延续密不透风很少停歇,让对手避无可避不胜其烦。

    刀琼丝舞刀如轮,各种劈击笼罩了身前半圆内的范围,刀芒朵朵飞出,形状不大但破空声刺耳,密集交错,这手“桃花朵朵开”很是适合群战。

    早在山道下,霍徽晓就把飞行蒲团借给了华澜庭,并教了他基本御使口诀,结合灵狐尾,他这才能够从空中隐身飘行,一举突破两人防守。

    但如此绵密强劲的唠叨刀芒实在无法尽数闪开,一旦落地反击就失了飞行隐身的优势和先手,肯定会被缠住。

    华澜庭当机立断,以后背硬受三记刀芒,借势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前方。

    不是他毫无在意,他也为此受了伤,但大家合力武装他时,贾小纯把自己精炼的一块护心灵甲给了他。

    华澜庭胸前有空天青烟玉守护,就把灵甲放在了身后,正好救了急派上用场。

    林弦惊和刀琼丝见华澜庭没有落地现身,一前一后急忙追了上来。

    距离山顶亭子并没有多远了,两人看不到华澜庭,只好拼命向前冲,以求尽量早些抢进万春亭。

    哪知刚到亭子之前,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出现,两人迎面撞了上去,双双象被墙壁弹回一样倒飞落地,气血一阵翻涌。

    站起身来,轰隆隆几声闷响,灵力威压消失,阵法失效关闭了。

    原来,华澜庭的修为比他们强上一个小层级,感知更为敏锐细腻,他本可以先行进入,却发觉前方亭子外围灵力发生异动,压力陡增。

    于是他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踏入,而是悄然停步,任由林刀二人从身旁穿过。

    待两人被阵法关闭前波动形成的壁障弹回,华澜庭抢身而上,左手掌心雷,右手龙头索分袭两人,而身子不停,向亭子里面窜去。

    林弦惊出掌抵御被震开,刀琼丝更为彪悍,唠叨刀刀身数颤,竟然缠住了龙头索。

    华澜庭发力,两人的灵力在刀身索身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光影,一下居然扯之不动。

    华澜庭在心里叫声好,不能被她拦在门口,蹭蹭却进不去,他突然松手,弃了龙头索,以清泉石上流身法闪电般抢先扑进万春亭。

    山道下传来贾小纯等人的欢呼声。

    他们六人护华澜庭上去后,耗尽灵力又阻挡了一会儿就撒下来了,再打下去很可能都会被传送出山。

    刀琼丝拿着龙头索恨恨一跺脚,林弦惊也是苦笑。

    他们七人全部可以进亭,只这个人头名却是被华澜庭虎口拔牙,生生抢了去。

第125章 牛波一啊

    第二天,万象门公布了试炼的名次和相应的奖励,团体前五名和个人前十名都有了归属,这次的奖励比普通试炼更为丰厚,华澜庭依言和队友分享了成果。

    同时,门中又宣布将在全部六十代弟子参加完试炼后,从中择选优异者组成参赛团队,将在数月后代表自在万象门出征仙洲东部青年菁英弟子大赛。

    华澜庭又回归了修炼生活,云轶奇已经开始教授他九转大还丹功法了,而风火伦也允许他暂时结束矿石锤炼基础练习,可以尝试锻造小的成形物件。

    这一天,结束了在天玑峰的学习,华澜庭来到洞明峰。

    风火伦的洞府里,一向和他不在一处研习的晁天阙也在,两人正在等着他,看到晁天阙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华澜庭问道:“师哥,怎么?有什么喜事吗?”

    晁天阙回答:“有啊,首先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勇夺试炼头名,师哥我与有荣焉,简直牛波一啊。”

    华澜庭看着他:“牛波一是哪一个?上代天骄师兄?”

    风火伦看着他俩:“华师兄、晁师哥,虽然为师我推崇创意,但是咱们发型可以乱,辈份不可混,规矩不可废。”

    晁天阙直接无视了风火伦的要求,对华澜庭说:“师兄你落伍了,牛波一就是牛逼的文明说法啊。风老师,您看,弟子我不说脏字,语言是多么的风雅和守规矩啊。”

    风火伦没好气地说:“别贫了,说第二件高兴的事。”

    晁天阙说:“二蒋的事情有眉目了,他们这回算是栽了。”

    华澜庭说:“是吗?老师不是否决了咱们俩在蒋功屏的住处偷偷安放监视装备的做法吗?”

    风火伦大义凛然地说道:“这种侵犯个人**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再说了,就凭你们俩,连蒋功屏院子的防护阵法都不能无声无息地破开,破案光靠胆肥可不行,自身实力也不可或缺。”

    华澜庭问:“那是如何抓到他们的马脚的?”

    风火伦笑道:“还不是要靠老师我,做贼是要有技术含量嘀。你们营造处不是负责门内各处的修建吗,我先打着你的名头找到了慕倥偬总管,他一听说你被人算计了,马上就答应帮忙。”

    “等等。”华澜庭忙问:“您找了老慕?我怎么不知道?”

    风火伦说:“你这不是知道了吗?老师为你办事,替你出头,自然要联合心疼你护着你的人了,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难道为师做事还要向你请示吗?”

    华澜庭:“额,好吧,您说得对,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借故维修山门,我在上面布置了探测装置,一如我们所料,蒋功屏这家伙真的携带大量超标违规资源下山。”

    “有了这个发现和证据后,老慕和我又找上了常驻月河镇的许恒川,华仔你也是认识许执事的,他亲自出马带人监控蒋功屏在月河镇的行踪,结果发现他在镇上有一个姘头,他把贪墨的物资都藏在姘头家里。”

    “那这些资源的去向呢?”华澜庭追问道。

    “还没有查到,也没发现蒋家派人来取。如今天罡殿已经把二蒋拿下收押审问,蒋功屏只说他也是奉家族之命行事,会有人不定期来取,其他的一概不知。”风火伦说。

    华澜庭想了想:“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会怎么处理蒋功屏?”

    风火伦说:“谁知道,天罡殿会处理的,不用我们操心,我看最轻也是个废去修为逐出山门。不管了,反正我们举报立功有奖,咱仨见者有份,为师我只关心截留的资源能不能早点儿发还下来,我不少试验正在关键时刻呢。”

    “好了,现在小阙阙师哥回去操练,我来指导华仔师兄你炼器。”

    这次风火伦让华澜庭锻炼的内容是利用云轶奇赠送的藕断丝连石打造一块防御胸甲。

    华澜庭前胸有空天青烟玉这个秘宝,这回登顶万春亭时贾小纯借他的护甲发挥了作用,他就想着自己炼制一块用于防御后心要害,这样可以提高生存能力。

    风火伦在看过藕断丝连石后,说品质极佳,可开发性也好,以华澜庭的功力可以先做一面护甲防身,等以后炼器水平提高,还可以继续发掘矿石潜力,进一步提高性能。

    在华澜庭开始炼制前,风火伦搬出来一台设备,按动开关后,数条光线射出,在华澜庭的胸前、手腕、脚腕和脑后缠绕,风火伦也没说明用途,只让华澜庭专心炼器。

    华澜庭初步炼制成形后,风火伦摆弄了一会儿那台仪器,然后他面前出现一片数据光幕,各种让华澜庭眼花缭乱的数字公式跳动不停,华澜庭心里想,这才是真正的牛波一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这一步。

    演算之后,风火伦对他说:“你小子不行啊,专注力还要提高。”

    华澜庭有些不服气地说:“老师,我已经全力以赴了,炼制的时候并没有分心开小差。”

    风火伦说:“数据是还可以啦,比寻常弟子要高,但我疯子洞主的徒弟岂能满足于一般,那必须是二般乃至三班的水平才行,所以说远远还不够。”

    “古语有云,用志不分,乃凝于神。”

    “当你的精神高度集中,注意力凝聚于一点的时候,是可以游乎天地之间而不累的,这时做事不但精准,而且能够进入一种十分精妙的境界。”

    “这就叫做几于道!”

    “你看有的做裁缝的老师傅,他只要一打眼,根本不用特地计算,他就能知道你的胳膊腿多长,手脚是不是不常人大一点儿,适合什么款式的服饰,哪些地方与众不同要特意处理,这是他长期专心一事形成的条件反射般的感觉。”

    “就像为师我少时在学习数学做选择题时,有那么一阵子,不管老师出什么题,我都能直接判断对错并选出正确的答案,那是一种长期练习和专注后的结果,虽然不明所以,但我就是能够隐约了解出题者的意图,烟雾弹和障眼法设置在哪里,自己完成的还很轻松写意。”

    “这种感觉就叫做有如神助,前提是你将神凝住了,神才会助你”。

    “所谓专心方能致志,聚精才可会神,心无旁骛,不去想做这件事的结果,只享受做这件事的过程,则过程和结果都会是愉悦的。”

    “我们修道其实也就是修的这个凝气聚神,当我们的精神聚焦于一点时,是有巨大的不可思议的穿透力的,如同温暖和煦的普照阳光一旦聚于一点,可以透石穿岩。”

    “佛家的戒定慧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先戒掉贪嗔痴慢疑、怨恨烦恼怒等妄念,忘记不重要的琐事痴念,从而达致定,所有的念想汇于一处为定,之后才会生出智慧,那是因为你实现了和研究对象的同频共振,你们之间没有距离感了,合二为一了,没有分别心和出离心了,默契了,融为一体了,这时你想什么就有什么。你,可明白否?”

    华澜庭默念片刻,抬头说道:“是不是就像两个恋人相处,最好的状态就是彼此都不累,不必用心去揣摩对方,你刚想喝水,杯子就递到了你面前,不是她聪明,而是在那一瞬间,她就是知道你渴了。”

    风火伦的眼睛眨眨又翻翻,最后无奈地说:“好吧,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牛波一啊。就算是吧,真爱不累,好爱无畏,专注久了,成为常态,就是这么个结果。”

    “现在,请你继续和藕断丝连石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或许是华澜庭有所体味和进益,这一次的锻制更为顺畅,藕断丝连石最终被他敲打磨制成为一面椭圆形的护甲。

    风火伦拿起来看了看,又融入自己的精神力进去探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说:“马马虎虎行了,在这个基础上,为师出手帮你做一个精神力的链接,以后只要你心意一动,护甲就可以在小范围内自行移动到你需要的地方,不需要你移动身体,这样可以将你的应急速度提升一个台阶。”

    转过天来,华澜庭突然接到了自在万象门雷罚殿的通知,让他去领取外出任务。

    他一头雾水地来到雷罚殿,原来是门中决定派遣雷罚殿执事许恒川前往蒋家调查取证蒋功屏贪墨的事情,除了还有一名天罡殿的弟子外,因为华澜庭是主要受迫害者和当事人,所以拟让他随行,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奖励,有助于开拓眼界增长阅历。

    华澜庭对能够出远门经历仙洲里新的事物自然是欢欣鼓舞。

    许恒川也召见了他。华澜庭在月河镇事件里和从雾岚山回宗门的时候都见过这位雷罚殿执事,印象很不错。

    许恒川向他简单说明了下背景,告诉他蒋功屏自然是逃不掉惩罚,但蒋家是为门派镇守南部疆域的家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不清楚,因此才有了这趟的行程,查清楚后才能做出相应的处理。

    华澜庭也问了要做什么准备,许恒川说是不必,蒋家的头脑人物体内都有门中下的禁制,反叛的后果十分严重,是他们承受不起的,所以这次才会只派遣三个人前去查证,并说具体情况会在路上和他详说。

    华澜庭领了任务,分别到天玑峰、洞明峰和云轶奇与风火伦告了假,两位师傅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他只待过了今晚就启程。

    华澜庭这一去,经过了前一段门中平静的修炼日常生活,却是等闲之后,平地起了波澜。

第126章 萌生死志

    转过天来的清晨,华澜庭早早来到山门前等候。

    第二个到的是那名天罡殿弟子。从许恒川口中,华澜庭已经得知其名曹家澍。

    华澜庭上前见过,曹家澍点点头,神情既不冷淡,也不热情。

    华澜庭知道能够入选天罡殿和雷罚殿的上一代弟子都有两把刷子,而天罡殿作为门派内部执法组织,更是被弟子们所敬畏,所以他也并没在意。

    没过多时,许恒川来了,见人已经到齐,他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抛,此物见风即长,化为一只不大不小的舟船,中间有面动力帆,看着能乘坐五六个人的样子。

    华澜庭听说过这种飞行法器,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三人登上小舟,小舟离地而起飞上半空后,升起了防护罩隔绝空中的气流,然后逐渐加速飞离了山门。

    看见华澜庭很是好奇,许恒川微笑说到:“这宝贝叫冲风舟,门中的数量也不是非常多,速度不算快,也爬不了太高,而且每过半个时辰就要落地充能不少时间,不然的话这家伙吃灵石太多,不过对于我们这些还不能独立御风飞行的修士来说,也是很不错的代步工具了。”

    “蒋家在**百里之外,是距离门中最远的一个附属家族了,要不也用不上冲风舟。”

    “说起这蒋家,从时间上看,是归附门里最晚的一个修真宗族,有数百人的规模,族中老祖有接近脱胎境的修为,还有几个温养境炼己境的高手,在仙洲里勉强说得上是个中型家族。”

    “此行我们的任务是询问取证,有必要的话就把主要涉案人员带回门中接受质询,蒋功屏的事我看和他们多多少少都脱不了干系。”

    “蒋家附近的山脉中倒是有不少资源,他们自恃对门派贡献不小就翘尾巴了。想当年,有南部大派对他们宣战,他们托庇于我们才得以保全,没想到这么不安生。”

    一路上,除了降落充能休息的时间,许恒川和曹家澍大多在舟内打坐吐纳,只华澜庭由于是第一次在空中飞行,免不了东瞧西望,观看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仙洲景致。

    刚出山门是大片广袤的群山万峰和浓密的森林与蜿蜒的河流,再往南出了梦笔生花山的范围后,景色一改,时而是荒凉静寂的莽荒丛林,时而是人烟错落的村镇田舍,还有大湖湿地以及丘陵沟壑间或分布。

    期间,华澜庭在低空中数次感受到了让他惊悚的异常强大的生物的气息扫过。

    或者是因为有许恒川坐镇,或者是因为冲风舟上有自在万象门的标记,并没有生物对他们发起攻击,有几只巨大的飞行灵兽也是见到他们就远远避开了。

    就这样飞飞停停,到了下午天光略淡的时分,已经接近了蒋家的地域。

    这里的地貌又和之前迥然不同,到处山峰耸峙,坡度时缓时急,有的利似尖刺破空,有的形如石柱插地,有的状若海浪连绵,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不同色泽的光彩。

    华澜庭在慨叹造物主之神奇的同时,脑海中油然浮起记不清在哪里读过的一代雄主气魄庞大想象瑰丽的一首十六字令:

    山,

    快马加鞭未下鞍。

    惊回首,

    离天三尺三。

    山,

    倒海翻江卷巨澜。

    奔腾急,

    万马战犹酣。

    山,

    刺破青天锷未残。

    天欲堕,

    赖以柱其间。

    很快,许恒川操控舟船按下云头,贴着密林上空飞行。

    又飞了良久,许恒川面现诧异之色,自语道:“此地为什么如此安静,按说经过的几处矿区应该有人在开采啊?莫非有什么变故?”

    压下心头疑问,许恒川加速赶往蒋氏家族所在地蒋家堡。

    没一会儿,他们降落在蒋家堡大门前。

    蒋家堡不是依山势而建,而是在山坳里挨着山脚的平地上的一大片宅院群落。

    此时天色渐暗,蒋家大门口和前面的空场上空无一人,只正门上八盏气死风灯在微风中摇曳,加上落地前看到的宅院里也是暗黑一片,里外里透着股子压抑中还带着些诡异的气氛。

    华澜庭在心里暗自戒备,曹家澍上前拍打门环叫门。

    敲了没几下就有人开门出来,看装束是两名普通看门弟子,三人见有人应门,心头疑虑稍减。

    两人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由,曹家澍报了名号后,两名弟子的表现也符合常例,恭谨中带着吃惊,其中一人飞奔进去通报。

    这次却是等了很长时间,期间曹家澍问为什么堡里堡外如此冷清,留下的那名蒋家弟子答说族中近日一直在集中所有族人演练一门阵法,所以显得清净,再具体的情况他还没有资格了解。

    就在许恒川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人出来了,人还未到,笑声已到:“我道是谁,原来是许执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告罪告罪。”

    许恒川一看,来人认识,曾有过一面之缘,是蒋家当代家主蒋甯的弟弟蒋,是蒋家的二老祖。

    蒋畲将三人迎了进去,带往中庭会客大厅,沿路上已经亮起了灯火,蒋状甚热情,途中不断和许恒川叙旧套着近乎。

    到了客堂,分宾主落坐,蒋着人上了茶,华澜庭却从火烛油烟和霭霭茶香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奇怪味道。

    许恒川首先问到:“贵家主可在?我从门中专程赶来,实是有要事相询。”

    蒋打个哈哈答到:“在在,家兄并未外出,只是许执事来的不巧,他近日正在带领族人完善一门祖传的护堡阵法,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所以未能亲自出来招待贵客,他让我代为致歉。”

    “不过,许执事也不必着急,明日午时家兄即可出关,所以还请三位在堡里小住一晚,有什么事再行商议不迟。”

    许恒川略一皱眉,说道:“事情不小,也很急迫,怕动用紧急传音阵法说不清楚,不然我也不必亲自走上这一趟了,蒋兄你看是不是请你们家主临时出来谈一谈。”

    蒋面显难色,搓手说道:“不是我们蒋家不给上宗面子,实在是阵法此际离不了家兄的主持,否则前功尽弃,还请许执事体谅一二,左右也就是一天不到的事,您看可好?”

    许恒川沉吟一下,见话说到这个份上,总不好再强行要求,无奈点头。

    蒋见他同意了,马上笑着起身招呼手下人,就要带他们去用晚饭。

    华澜庭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说蒋家里外透着诡异,这个蒋看似热情,但言辞闪烁,话语中有推诿之意,更象是急于把他们安顿下来。

    或许真是蒋家正在忙于演练完善阵法的紧要时期?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又从何而来?

    虽有疑惑,华澜庭见主事的许恒川不再坚持,也就缄口不言,随着大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看来这位许执事本身不是强势的性格,也不愿意拿出主宗门派的架子压人。

    正想着,还没走出客厅的许恒川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蒋说:“蒋兄,天刚擦黑,吃饭还早,本执事是第一次来到你蒋家堡,不如先带我们参观一下如何。”说着就要迈步向后堂走去。

    蒋连忙伸手拦住:“许执事请留步,这天虽没黑却也是暗了,不适合游览,还是等明天吧。明天,明天午后,我禀明家兄一定让他亲自陪同您在堡里和山里转上一大圈,我们这千山地貌还是很有特色和看头的。”

    许恒川看看蒋拦在身前的手,点头淡淡说道:“也好。另外,老蒋啊,我怎么闻着这院子里有股淡淡的沉香味道呢?”

    蒋一怔,脸色微变,旋即陪笑说道:“啊,是,是的,是这样,家兄素来喜好香道,所以从南方采买了不少沉香木,还移植了好几棵沉香树呢,明天下午一并观赏,一并观赏,哈哈。”

    这回却是许恒川脸色微变,他缓缓转身向门口走去,一手搭向蒋的肩头,嘴里说着:“好说,好说。”

    手快要扣到蒋肩窝的时候,后堂猛地窜出一人,手一扬,一个白骨骷髅头幻化而出,同时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喷出两道白色火焰射向许恒川。

    来人并对蒋大喊道:“你个蠢货,露馅了,第二方案,一起动手!”

    蒋不明白自己哪里哪句话露了马脚,但也反应过来是被看出了破绽,许恒川那肩头一抓是要制住他,好在被骷髅头火焰阻住了。

    其实,连华澜庭都感到了异常,还闻出了异味,身为雷罚殿资深执事,出身开阳峰的许恒川又怎么会毫无察觉,他更是从极淡的香气中辨识出了微弱的血腥气。

    他要求参观和问蒋的话就是在试探,异味里含有少许沉香特有的气味是不假,但不通此道的蒋哪里知道沉香树、沉香木和沉香在行家眼里并不可以划等号,很严格地讲甚至可说是差别极大,更不用提所谓的沉香树根本不会在这个地区自然生长。

    其中必有诈,蒋家必有变!

    所以他才不动声色地想偷袭蒋,手里先有个人质再相机行事。

    不料此举也被人识破,看此人术**力比自己只高不低,人又完全面生,肯定不是蒋家族人,而蒋畲的修为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再稍一往深里分析,许恒川心下一沉,眼中一黯,胸中已是有了决断。

    没有闪躲,许恒川纵声长啸,双脚在地面猛力一跺,双手陡然左右一分。

    以他身体为界,一侧的平地飞起一面赤红色的火墙,散发出高温烈焰,空气似乎都被灼烧的波动起来,随即化作大片火海,火舌翻卷如涛,罩向蒋,并挡住了骷髅头及白色火焰。

    他身体另一侧,也是掀起一片火浪,奇异的是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甚至还带着点儿冷意。

    这片火浪同样汹涌澎湃,一下子卷起华澜庭和曹家澍,远远抛向门外。

    同时,许恒川急促的传音声在曹家澍耳边响起:

    “蒋家勾结外人叛变!我掩护你们,带澜庭速逃,通知门中火速平叛,迟则明日午时生变。”

    “记住,不计代价,逃不出去,必死无疑!”

第127章 衫上桃李

    许恒川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将那人形貌记下。务必告诉门中,桃李花现!”

    刚才,许恒川对着蒋肩头的那一搭,出手很慢,但是十分果决。

    然而,前一息,就在他缓缓转身的短短时间里,其实脑海中已是倒海翻江念头百转。

    蒋言语不实,蒋家必有异常,这是肯定的,但他此行的任务只是问话,了解和蒋功屏有关的情况,既然事情有变,最安全稳妥的做法就是抽身而退,返回自在万象门汇报,由门里再行调查定夺。

    可以现在借故离开,也可以明天上午再找借口辞行,可许恒川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曹家澍和华澜庭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不对劲,许恒川却有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发现和推断。

    一切源于那股含有沉香味道和血腥之气的异味。

    这两种气味本身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

    但是,让许恒川在心里绝望叫苦的是,偏偏他是能够分辨出这股沉香味不是真的沉香味的少数人中的一个。

    在他年少之时,曾在机缘巧合之下随同师门长辈前往北方太初魔原一行,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见识到了这种和沉香之味几无分别的极其稀有的歹毒奇香衫上层层桃李花。

    此香是天然生成还是人工合成至今没有定论,唯一已知的功效是消触和凝聚。

    消融的是人的精、气、神、骨、肉,只要沾染上一丝,无论普通人还是一般修士,一时三刻化为一滩血水。

    凝聚的溶是于血水中的精气神骨肉之精华,也就说,包括神魂在内的人之精华会被凝在一起。

    在修真界,有很多邪法魔功是利用活人之血来修炼的,例如通过杀人放血来布下血池大阵。

    但这种方法只吸取气血之精,受害者多可留有全尸,精气神不管是去往哪里,总是多少得以留存,魂飞魄散后也是散逸在这方天地空间里。

    中了此香却不同,不但消融的过程中无比痛苦凄惨,一身精华也尽数凝固不散,逃不脱被他人全部利用的结局。

    名称是很美,可衫指的是沾上即亡,层层说的是由外及里被吞噬溶解,桃李花指代团团血水之色,细思极为可怖。

    按理说,这种异香可以把人之精华汲走,提取利用率极高,某种程度上应该有助于减少杀戮,因为不用戕害很多人就能够得到同样的收获。

    事实却恰恰相反,此香甫一出世,就在世间掀起腥风血雨,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效果越好,因此而丧生的人数反而越多。

    因其歹毒无比,引起了众怒,持有此香的魔头及其团伙终被各方修士联手剿灭,此香也被修真门派列为禁忌之物,其后千余年间虽偶有出现,使用人也都是立即遭到强力灭杀,加上来源稀少神秘,渐渐已湮没不为人知。

    许恒川除了偶然遇到过一次所以知晓外,还有一个原因。

    在自在万象门十七代的那场浩劫中,敌人正是使用了以此香为主料制作的毒药,其名为“长恨人心不如水”。

    此药不同于香,无色无味无形无灵力波动,极难防范,对方以之暗算了不少门内高手。

    后来,万象门下了相当大的工夫研究,这才对之有了更多一些的了解,但一直也没有找到特别有效的防范破解之法。

    自此,万象门流传下来一条训诫凡有发现,立即上报,以头等大事待之。

    许恒川虽然还算不上是高层人物,但他出自开阳峰丹道一脉,对此香此事却是清楚。

    初时他也以为是沉香气味,随着怀疑的加深和血腥气,凭着门中密典记叙的几种分辨之法,他有九成把握确定,这就是绝迹已久的衫上层层桃李花。

    一念及此,许恒川内心震荡,心急如焚,恨不能立生双翅飞回门内。

    但他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蒋家有什么图谋还不能尽知,但单凭桃李花香一节就是灭族之罪,更联想到沿途矿区无人和血腥气,蒋家必定是要在明日午时前完成些什么。

    而自己三人无巧不巧来到,恰好撞上这件事,对门中是幸事,对他们三人就是生死危机!

    自己的到来应该是出乎对方意料,可刚才门前等候的那段时间足以让蒋家做出周密的安排了。

    使用禁忌之物,一旦传扬出去的话就是灭族之祸,蒋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等待已方三人的定是必杀之局。

    至于蒋一直在使缓兵之计,意在拖到明天中午,那只能是蒋家高手因事绊住,暂时没有足够人手和把握留住自己。

    综合判断情势,不论自己是否看破,蒋家都决然不会放他们安然离去,唯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以求争得一线生机。

    转身的瞬息之间,许恒川已把利害关系电光石火般过了一遍,心中有了决断。

    其实,他暗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换言之,已萌死志。

    转过身来,没有时间慨叹这次出来竟可能是身殒道消的结局,许恒川翻手搭向蒋的肩头。

    看到有人现身阻挡,许恒川心头就是一沉,果然对方确有准备。

    许恒川能成为负责对外事务的雷罚殿执事,心计和修为自然都有过人之处,可他也不认为凭一几之力能对抗整个蒋家的力量,即便是眼前的蒋和这名陌生强者,他自忖也非两人联手之敌。

    踏前一步,一式落地分金阴阳御火术,地面龟裂塌陷,一边的阳火迫退两名强敌,一边的阴火把曹家澍和华澜庭推到院子里,同时传音示警。

    接下来,从许恒川身上发出阵阵强烈又不稳定的灵力波动。

    “不好,他要自爆!退后。”陌生强者脸色一变,闪身倒退。

    这时,从不远处山脚下,宅院后部的地下飞起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划过夜空穿过屋顶罩向许恒川。

    许恒川的身影在光柱内晃了几晃倏然消失,重新出现在旁边,脸色潮红。

    这回,许恒川的心彻底跌落到谷底。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他虽萌死志,却还存着万一的侥幸,只要没有其他干扰,为了逃生和向门里传回消息,哪怕顾不上华澜庭和曹家澍,他也要拼死突围。

    刚才,他模拟出要自爆的假象,为的就是试探对方的后手安排,结果引来了阵法攻击。

    这下,许恒川心意已决,自己必无幸理,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掩护两名弟子逃生报信。

    好在他也看出了蒋家有所牵拌,能够出动的人手有限,甚至舍不得有所损伤。

    这就是机会!

    没有停顿,既已舍却性命,许恒川前所未有的冷静,那是一种不得不放下生死的内在悲愤疯狂而外在平静清醒的状态。

    他扬手放出冲风舟,做出顺势自屋顶破洞出逃的架势。

    那名陌生高手果然上当,飞身而起,抓向正在变大冲向空中的冲风舟。

    这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正好据为已有,还可以阻止许恒川逃窜,所以他身形如电,跃上半空。

    许恒川要得就是引开他,而他自己则是假动作一停,返身扑向蒋,生死之际哪容得留手,又是落地分金阴阳御火术全力打出。

    蒋畲大骇,他的修为与许恒川大致同级弱不了太多,术法武技却差上不少,又被许恒川的拼命气势压住,抵抗之下被震退数步并受了轻伤。

    许恒川得势不饶人,快速连环三击,炽热火浪之后接上阴冷灵火,随后阴阳之火交融暴击。

    蒋畲好歹也是个高手,一时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伤上加伤,倒也扛过了一轮猛攻,等到了己方同伴的回援。

    见到那人自身后攻向许恒川后背,蒋全身皆痛,气息不稳,没有胆气夹攻,后撤半步就要喘口气先。

    未想许恒川根本没有理会后面的对手,而是中宫直进,带起漫天光火。

    蒋惊惧,眼前一片火红,他一退再退,火幕消散,化作一把火焰短刀,被许恒川斜挥而出。

    陌生高手收了冲风舟后回援蒋,遥遥一击重重撞在许恒川背心。

    许恒川骤然加速,一口鲜血激射蒋面门,一片红雾火光收拢中,蒋畲一条手臂齐肘而断,还没落地就被焚烧消逝,火焰继续烧融了他的上臂,直到肩头方才熄灭。

    蒋畲重伤,倒地。

    许恒川伤重,转身。

    陌生高手气结,幻化出一条赤血长枪,隔空攒刺许恒川。

    再说曹家澍,听了许恒川的传音,立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知道自己两人帮不上忙,被卷落到院子里后,他起身拉起华澜庭,头也不回就往大门方向跑去。

    已经来不及了,三面都有蒋家弟子出现并围了上来。

    略一观察,曹家澍选了相对人少的右首,扯着华澜庭冲了过去。

    途中受阻,曹家澍更不搭话,悍然下了杀手,一把金色大剪刀凭空出现一绞,一名蒋家弟子让过了脖颈却没有避开剪刀尾的一转,被刀锋划开了肩窝形成大出血,鲜血洒了后面的华澜庭一身。

    华澜庭虽然一直精神紧绷着,但他毕竟经历经验比不上曹家澍丰富,也没听到许恒川的传音,精气神都没有放开进入全力搏杀状态,被鲜血一激才开始醒悟。

    就这一恍神,曹家澍又伤了一人,替他挡了一道剑气,看到西厢房上有人,于是带着他破门闯了进去,想要破窗棂穿出,并对他喊道:“生死一线,杀杀杀!”。

    华澜庭气血高速运转,气势拨起,手中现出龙头索,跟随曹家澍前冲,却一眼扫见屋中角落里坐着一人。

    是名女子。

    房中没有灯光,以华澜庭目力加上门口透进的月光,他瞧出来此女应该是被禁制了身子,一身布衣荆钗,靠坐在墙角。

    听到了声音,女子已抬起头来,双瞳之中灰白无神,竟是个瞎子。

    急切之间,他连女子的面貌都看不大清楚,但华澜庭就是莫名地感受到了盲女传递过来的求肯之意。

    追兵已经靠近了门囗,救还是不救?

    没有多想,华澜庭过去矮身一掌拍开了盲女所受的禁制,快速说道:“自己逃命,他们应该顾不上你,后会无期。”

    不等说完,华澜庭迈步就要去追曹家澍,也是为盲女吸引住蒋家弟子注意力。

    万没想到,那女子禁制一开,第一个动作居然是双手翻扣,一把拿住他小腿穴道,而且使力极大,华澜庭一惊一挣,竟没脱开,反被拉坐于地!

    什么情况?还有这种埋伏?

    华澜庭大急狂怒,右掌一探,反手以食指顶住盲女咽喉,另外四指扣住其脖后颈骨,这是霜枫落晖阁翻云覆雨三十六式小擒拿中的一招密手“爱别离”,就要发力断颈插喉,自救脱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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