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脑域奇景
最一开始的时候,林弦惊、岳光寒、华澜庭和胡飒沓一起琢磨出来的空间传送之法受到的限制颇多,其中一项制约就是只能对施法者和身边的人有效。但随着修为的的提升和经过这段时间的改进,此法已经能够对外人使用了。
有了霍徽晓的辅助,针对的又仅是五个人,岳光寒一次成功,对方五人凭空消失,送出的距离不会特别的远,且方位还不能准确控制,但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了。
刀琼丝和风清隽这时已经支持不住节节败退。
在霍徽晓的示意下,退开的袁更等五人立即加入,以七对五,对方很快溃败。最后,有四人逃走,一人被生擒活捉。
预备队中的袁更在开阳峰辅修,不但精于医道,更将瘦金体书法应用于判官笔和护手钩的武道之中,而且还擅长刺穴拷问之术,三下两下就折磨得那人招了供。
果不其然,这十人是属于屠家的战队,之前那三名高手则来自血云魔道宗!
不及细问,预备队先将这个消息传音发送给了后方,然后打晕了俘虏留在原地,袁更与刀琼丝各自背起了岳光寒和霍徽晓,大家抓紧时间向前推进。
等到晚间,岳光寒和霍徽晓经过调息已经恢复了大半,众人找了个僻静地方修整并商量后续行动。
霍徽晓说道:“我们算是摆脱了干扰,可以集中精力援救华澜庭,了,但面临着两个困难。”
“第一个,澜庭身上有门中的定位装置,之前我们能够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接收到信号,知道他还活着,人时停时走,现在却失去了感应。”
“我猜,他要是安全的话,应该回返归队。现在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落入敌手了,或者是装置被搜出并毁坏,或者是他被带往后方,超出了感应的距离。”
“第二个,即便知道他在哪里,就算我和光寒可以施法进行空间传送,以我们小队的力量深入腹地救人,难度也是极大,所以不能拖泥带水,必须快准狠,一击即中后迅速逃离才行。”
岳光寒说:“第一个问题我有解决办法,只有你们谁的身上有沾染过澜庭气息的物品,我就能以大预言术查到他的所在。”
众人都看向风清隽,风清隽想了想,从手上撸下一枚戒指:“这是个对戒,一大一小,能分开也能合一,其中藏着的寒气、冰毒和雷力已经用光了,不知能不能起作用。”
岳光寒接过小环戒指,见上面刻着“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八个小字,他闭目施法感应,点头道:“没问题。”
风清隽道:“那就好。至于第二个问题,只能见机行事了。我建议我们恢复精力后先追踪一段,尽量缩短距离接近澜庭。”
“如果不行,就果断传送过去。未免打草惊蛇,可以不必直达他的身边,而是降落到附近,等摸清具体情况,再制定方案,择机动手。”
众人同意。
再说华澜庭,他最后还是说服了阿布扎比让他去见阿肯瑟,而阿布闺秀坚持要她和阿布扎比陪同前往。
到了晚上,阿肯部族的人马在山间扎营过夜,提前通禀后,阿布兄妹带着华澜庭来到了阿肯瑟的大帐。
阿肯瑟正在帐中席地端坐,见他们进来,睁开浑浊的老眼,直视华澜庭道:
“你就是自在万象门的华澜庭吧。既已被俘,何必还嘴硬。你们殊玄仙洲的修道之人追求长生久视,人的生命只有这一次,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华澜庭大咧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部首神通广大,既已晓得我的身份,听起来又对东方大陆的事情知之甚多,还有什么需要我多说的呢?”
阿肯瑟转向阿布兄妹说道:“你们先出去,在账外等候,我来和此子聊聊。”
阿布闺秀急道:“大长老,这小子我还有用。你,你不能伤害他。”
阿肯瑟微微一笑:“放心,自然有人对他有兴趣,我另有处置,年轻人受点儿苦是免不了的,但不会怎么着他的。”
等阿布扎比拉着不情不愿的阿布闺秀出去,阿肯瑟对华澜庭说:“圣地东进,仙洲早晚落在三圣山的手里。你早早被俘,是你自己和门派的耻辱,将被视为弃子,何不归顺于我,还有继续修长生的机会。”
华澜庭答说:“大部首高兴的太早了吧,仙洲和圣地之争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依我看,阿肯部族才是三圣山的探路炮灰,阿肯部族必将毁于你手,大部首难道不自知吗?”
阿肯瑟不动声色:“小子的想象力还挺丰富,也许你从被擒的遭遇中也有所猜测,那我就明着告诉你,仙洲内部有圣山的内应,大家合作各取所需,过程当然难免费时耗力,但结果是注定的。”
华澜庭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些宵小之辈,能翻起多大风浪?”
阿肯瑟脸上密布的皱纹抽动一下,双目一亮,盯视华澜庭:“倒是硬朗,怪不得仙洲里的合作方中有人点名要你。不过,你以为你不开口,本部首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等华澜庭回答,阿肯瑟继续缓慢说道:“仙洲里的搜魂术我确实不会,但圣地冥修以精神力著称,冥识神魂强大,本部首得蒙三圣山传授,你有幸先品尝一番。”
“那就,待某,一观。”
华澜庭只觉阿肯瑟的双瞳越发明亮,刺的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阿肯瑟其实刚才早已暗中发动了术法,华澜庭头脑一晕,眼前一黑,等再有知觉,景物已换,帐中景象全无,置身在野外空旷之中。
周遭遍山是茂密的树林,延绵起伏,到处郁郁葱葱,其中有一大片广袤的竹林,称得上竹海一般,随风曳动,景致让人十分惬意养眼。
竹海一隅,一丛竹林之下,一物黑白相间、憨态可掬,正摇摇晃晃悠然觅食。
那是一只,大熊猫!
根据华澜庭在自在万象门中所学,以及临行前一些师长关于妙高圣地秘法的讲解,他明白过来,这里很可能是他在脑域中幻化出来的景象。
而那只熊猫,则是他的头脑意识本体应激观想出来的形象,代表着他自己。
观想之物的形态,通常是人之意念对较为熟悉和印象深刻的生物的反应,这种对应是下意识的,是平时隐藏在潜意识中的。
修为强大之人,可以对观想之物进行随心所欲的转换。对华澜庭来说,他目前还只能观想反应出来一种,不能随意变化。
可为什么是大熊猫?
应该是他在俗世界中的家乡山林里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并且对这种人见人爱的形象感到深深的喜爱,这才不自觉地印在脑海之中。
可这也太萌了吧,这行动迟缓、憨憨笨笨的大熊猫,要如何抵御阿肯瑟大部首对他脑域的侵袭?
刚想到这里,远处山林的边缘就起了变化。
山风骤起,一声声吼叫传来。
那边一角的天色变得阴沉晦暗,并且迅速扩大,同时向下蔓延,飞快地侵蚀着绿色,眨眼间就有过半青翠欲滴的树木和竹林被污染,开始枯萎,颜色发黄。
蓦然,一只雄狮跃起落下,疾速奔行而来。
雄狮看上去老迈,然威风不减壮年,狮吼连连,四蹄蹬地,头脸周围浓密的金黄色鬃毛飘飞。
这狮子代表着阿肯瑟,正对他的脑域进行攻击。
华澜庭略感慌乱,于是那只熊猫也露出警觉之色,抬头原地观望,却没有逃避。
雄狮前冲,引动灰暗的阴云和死寂的气息覆盖了绿色的山野,不一时就到了大熊猫的近前,突然停住,盯着大熊猫,似乎有些犹豫,转动了几圈。
这是兽中之王对没有见过的异常生物本能的警惕。
在动物的世界里,狮子虽强,但除非极度饥饿,很少会对大象、野牛等大型动物,或鬣狗等厉害的群居动物主动发起攻击。
在阿肯瑟意念的驱使下,雄狮逡巡了一阵儿,还是张牙舞爪对大熊猫冲了过来。
华澜庭修为不及,反应慢了半拍。
然而大熊猫自发地发足就跑,竟然速度极快,一会儿爬上矮树,一会儿泅渡过河溪,雄狮追之不及。
在真实世界,习惯于短途冲刺和擅长折返奔跑的狮子应该就放弃了追逐。但在虚幻的境象里,雄狮穷追不舍,终于和大熊猫接触,然而熊猫以爪子和嘴牙反击,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是打得狮子有些狼狈。
华澜庭大喜。
他所不知道的是,大熊猫有数百万年的进化史,熊猫的熊字可不是白叫的,最早的熊猫是吃肉的,传说曾是蚩尤的坐骑,名为“食铁兽”,后来用来啃食坚竹的牙齿极其锐利,咬合力惊人,而且受惊后速度非常快,既能上树,还会游泳。
熊猫呆萌蠢笨的形象掩盖了其凶悍的战斗力,它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在自然界里近乎没有天敌,就连虎豹也不敢轻易近身。
熊猫很久之后的接近灭绝,完全是人类破坏环境造成的。
当然,这种能力是对成年大熊猫而言,华澜庭幻化观想出来的仍然是一只处于成长阶段的熊猫,所以在狮子凶猛执着的反扑中渐渐不敌。
华澜庭在明知圣地冥修精神力强大的情况下,之所以敢于面见和试探大部首阿肯瑟,也不是全然没有依仗的。
在大熊猫开始转攻为守、后退欲逃的身影背后,一道小小瘦长带尾的身影已显现出来,身形正从虚幻逐渐变得凝实,身材正从幼小逐渐变大,颜色正从浅淡变得幽深,变换过程中还发出了不同色泽的彩光。
由于被大熊猫遮盖,狮子并没有发现。
虚影行将成形之际,又一道黑影忽然在地上出现,不是实物,而是阳光投射下的影子。
华澜庭抬头,但见天空之上,自云端飞出来一只翼展宽大的老鹰,急促鸣叫盘旋,骤然煽翅,一猛子就俯冲扎了下来,形态无比飘逸迅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倏地到了狮子和熊猫的上方。
两只有力的利爪伸出,抓下。
第249章 何以报德
仰首的大熊猫看出来那对利爪不是抓向自己的。
雄狮也业已察觉,但它已在和大熊猫的肉搏中消耗极大,被抓得血痕累累,脸都花了,竭力想躲却力不从心,被老鹰用双爪一把提溜起来,带上了半空,尔后松开,摔落了下来。
如是几次,狮子哀叫几声,气息萎靡,直接晕死了过去。
大熊猫朝上拱了拱手:“晚辈有礼了,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搭救之恩,华某拜谢。”
老鹰落下,踩在狮子身上,抖了抖硕大的翅膀,复又收起,看着大熊猫,口吐人言:“小友不必客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夫,阿肯部族大部首,阿肯瑟是也。”
华澜庭幻化的大熊猫一呆,迟疑问道:“难道我没有猜错,前辈这是,被人夺舍?”
在华澜庭脑域中幻化成老鹰的阿肯瑟本尊答道:“小友聪慧。夺舍?是这个意思吧。老夫不过是暂且退让,这厮自以为是,实际并没有成功。“
“哼哼,论道行,他这个圣山不入流的长老还嫩点儿,要是三圣尊亲来还差不多。”
华澜庭犹豫道:“前辈此举必有深意,晚辈斗胆一问,您既有此能力,何苦让阿肯部族被三圣山当枪使,以致折损族人,还与我仙洲为敌?”
阿肯瑟泰然一笑:“问得好。听你所言,对圣地和部族之事已是有所了解。来来来,咱爷俩儿聊上一聊,让我为你解惑一二。”
顿了一顿,阿肯瑟的声音低沉下去:“我阿肯部族当有此一劫,老夫适才的话是说得大了点儿,装作被夺舍也是无奈之举。”
“圣山势大,部族式微,这是不争的现实。作为氏族的族长和部族的大部首,只有我一个人因为一些原因,能隐藏能力,稍有抗衡之力,其余族人皆平常,硬碰硬的话,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差距太大,圣地部族想要翻身,只能隐忍待机。抗争以求翻身是历代大部首背负的使命和孜孜以求的梦想,却不是短时间能够做成的事情。”
“当他们要通过夺舍我来掌控部族的时候,虽然以我之力当时可以反杀此僚,但那样我就暴露了,必给自己和部族顷刻带来灭顶之灾。”
“另外,老夫算定此变化是我族改变命运的一个契机,我还要留此残躯,来观察三圣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以便从中觅得良机,为部族的后辈孩儿们铺设一条生路。”
“至于你说的族人折损,为了达成目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有价值。为此,老夫死不足惜,他们也要付出,这是这一代像阿布扎比这样的部族勇士们的宿命,必须无所怨怼地去接受。”
华澜庭默然,半晌言道:“我能理解您老人家的苦衷,就是这些猿人和部族战士,包括我们仙洲修士,都是生灵,却由于一些人的私欲而不得不互相残杀,何其无辜。”
阿肯瑟淡然说道:“孩子,你尚年轻,正处在努力折腾的阶段。等你经历的多了,就会知道,所谓的生死、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与寒暑,这等等一切都是天命运行、事物变化形成的短暂表象与幻象。”
“正如我之鹰身,他之狮身,你之熊猫体,从小了说,如同世间孩童玩耍游戏时的躲猫猫、老鹰抓小鸡一样,只是临时的假象与角色,不但过一会儿就要变回归本体,而且当你玩儿过很多遍,清楚游戏的规则和玩法后,你就知道你时而是鹰,时而是鸡,鹰会出现、鸡妈妈会保护你,抓住与跑掉并不会给你带来真正的慌乱,你会无所惧,而是沉浸其中,去感受和体验。”
“至于说是鹰、是狮、还是熊猫,是强大到主宰别人,还是被奴役和欺压,皆是因缘和合的结果。”
“好比你会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受到触动,那很难讲是因为这个人和这件事,而是因为你,本来就会被这样的人吸引,会被这样的事感动。这些,早晚都会发生。所谓万物皆一也。”
“于是,在老鹰捉小鸡这件事情上,你就有了定见。”
“再往大了说一点儿。普通人之一生不过三万六千天,对于死亡,他们虽然多少恐惧,但大多数人不会对此有所怨恨,因为这是必然的,既然是必然的,甚至讨论本身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华澜庭默想片刻,说道:“所谓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话虽如此,但真的面对死亡,我仍会恐惧。我立志修道求长生,追求意识长存、灵魂不灭,希冀进入更高的生命形态,可还是会有害怕和畏缩的时候。”
阿肯瑟微微一笑:“在我族看来,求还是不求,大概也逃脱不了生命的轮回,区别是你能主动掌控和意识到的有多少。”
“滚滚红尘之中,咱们再往大了说,如果你能清醒地经历多次轮回,当明白所谓的生死,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等你醒过来后,又是投身到另一个游戏之中。如此,你就不会对什么族人的陨落太过在意,最多,是对重重外欲所裹挟而产生的痛苦生出由衷的慈悲。”
”有句话说:观天地,府万物,直寓六骸。在你知晓天地运行,能把万物藏于胸中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乃是一个临时短居的寓所,今天住进来,明天搬出去。就会知道事情都会如是而来,同样会如是而去,既无可奈何,不如安心接受,每次真诚地投身进来认真地玩一票儿就好。”
华澜庭再想,依然不能完全释然:“或许吧,您说的或许也是我道门修真的真义。不过在我这个年纪,还是无法全然做到安命认变,我要挣扎和努力,我要去选择和争取,必然就会有焦虑和痛苦。”
阿肯瑟朗声大笑:“哈哈,这很真实。无妨,孩子,这真的无妨。”
“老夫也尚未活过一世。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夫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慨,有一些隐藏的能力,不是我真的看得通透了,而是我族大部首有一种传承,类似佛家的转世轮回历代大部首的神魂和识见都能在我身上得到延续和叠加。”
“虽然年代越久远,这种累积的东西也会慢慢消散。但在经历过若干次转世轮回之后,我知道历史总是相似,事情总会重复,我知道事物总是在盛衰之间转换,这很正常。”
“我有累世的经验,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保持平常和悦的状态去看待一切的幻化交替。我不那么想得到,也不那么怕失去,有了还会无,没了,咱们乘愿再来。”
“而你没有这种积累,有悲悯和痛苦也很正常。所有让你感到纠结和痛苦的地方,都是你的意识,也是你的智慧和慈悲。那,是阴阳之阴,是阴影覆盖的地方,是本体意识的投射,可以称之为,无明。”
华澜庭喃喃自语道:“佛家《心经》有云: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碍,以无所得故。”
他忽有所感,问道:“阴影?无明?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我们焦虑、愤怒、怨恨等情绪对偶然和不可控情绪的不良反应,难道说,圣地圣山冥修之法是对人之无明情绪的操控之术?“
阿肯瑟的鹰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小子果有慧根。圣山之学,大体如此,他们善于利用妄动无明之人的负面能量。”
“我于佛家道门知之有限,但也知道你们道家讲究精气神。精代表物质,气代表能量,神代表意识。以神统气,以气驭精你的意识影响你的能量,并带动你的能量作用于周边的物质。”
“明白了此点,你之修为虽还不算太高,但普通冥术对你的影响也就很有限了。”
华澜庭又道:“您如果释然,没有了恐惧怨恨,可还是没有释怀而置身事外啊?”
阿肯瑟说:“一方面,老夫接受数代轮回,终不是自己苦修而成,境界达不到超脱的地步。另一方面,圣地本为各个原始部族的家园,圣山是外来的侵略者,我作为其中一员,岂能任由故土和族人被欺辱践踏。”
“古话古语中,往往后半句才是重要的。如果不知道,就会被带到沟里。我们知道老来多健忘这句话,却不知道后一句是:唯不忘相思。老了,呵呵,什么都忘了,还是很想你。多好,多美……“
“而以德报怨要看情况、分时候,孔先圣是怎么说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华澜庭忽然想到一事:“大部首,您貌似已被夺舍,那意识存身何处?”
阿肯瑟笑骂:“你小子倒会刨根问底,我既已现身,也不怕你知道,你不妨猜猜?”
华澜庭略一转念:“部族法杖?”
“然也。”阿肯瑟答道:“部族圣器,不仅是个权力象征,更是件宝物,有历代族长神魂守护,只有圣山三圣尊才有可能识破降服。”
华澜庭道:“我还有最后一问,要是不方便,您可以不回答。”
阿肯瑟说:“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了解的都会告诉你。你不用担心,老夫也不求你回报承诺什么。以后你愿意做的,自然会做,如有为难畏难的便罢。人有定见,事有定数。”
华澜庭不言,说到这个份儿上,彼此心意相知,他受人恩惠,自会知恩图报。
阿肯瑟接着说道:“你要问的,可是为什么三圣山可以让我族通过长岛魔鬼大陆桥的两界屏障来到仙洲之内吧?”
华澜庭颔首。
阿肯瑟:“一如戏法,蒙在鼓里就非常神秘费解,一旦说开,不过如此而已。”
第250章 门中来人
阿肯瑟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问华澜庭:“先考考你小子,你知道高空之上是什么样的吗?”
华澜庭一怔:“我现下又没有飞行能力,如何知晓?空中高处,应该是结界屏障之类的吧,该是其他的异度空间。”
阿肯瑟颇为无语:“你师门没有教过你?典籍中没有记载?那我换个问法:太阳散发光热照耀天地,如果可以飞得极远,岂不是温度极高,虚空宇宙之中犹如炼炉一般,那些更靠近太阳的结界,异界或者说仙界,包括星辰如何存在?”
华澜庭恍然:“您问得是这个啊,门中有过讨论和猜测,据说在飘渺的太空,那里的空气是极为稀薄的,很可能是没有空气的。”
“换言之,我们的大陆和太阳之间应该是一个真空的环境。太阳固然温度高到不可思议,但由于外太空之中空空荡荡,热量是没法通过传导和对流的方式进行传递的,所以那里反而可能是极端寂静和寒冷的。”
“我不知道先天之和灵气能否存在。师长们认为即便有,也是非常稀疏的。别说是人了,哪怕是神仙也不能暴露在那样的空间里存活太久。”
“等等,您的意思是,魔鬼大陆桥里有这样的环境?所以你们可以穿越过来?”
阿肯瑟点头:“你说对了。”
“长岛魔鬼大陆桥本身就是处奇怪的地方,无人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
“大陆桥陆地本来就地势复杂、灵气紊乱,空间极不稳定,充斥着元磁风暴,高空中也是如此,再加上远古大陆战争后被布下了很多阵法结界,想要从陆上通过大陆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高级别的传送法阵也做不到。”
“两地隔离,但三圣山一直想着攻入殊玄仙洲,始终没有放弃寻找跨越的通路和办法。经年累月之下,倒真是让他们在偶然之中有所发现。”
“这个路径不是在地面,也不是在空中,而是在,地下。”
“如你所想,三圣山发现大陆桥的地下深处有一个接近真空的空间,其成因不可知,但确实存在。”
“在想方设法,历经数十次的探索,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损失了不少高手之后,他们终于摸索出了通过的办法。”
“你知道,真空环境中,除了不能导热并且极为寒冷以外,阻力也非常小,几近于无。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进入,并有办法护住身体和启动阵法,传送就会变得异常安全和快捷。”
“难点在入口。”
“圣地一侧的入口在一个海拔很高的高山峡谷之内。那里一是地势太高,云层和地面很近,雷电时时发生;二是靠着大海非常湿润,水气凝结,更加助长了雷电的声势;三是高山上遍布磁石,强磁性引发雷暴频发,以致那里完全没有高大的树木,都是低矮的高山草甸。但因为雷电的缘故,牲畜也不敢进入觅食。”
“雷电和磁暴实在是太暴烈,非人力可以抗衡。修为越高的人,体内灵力气场越强,越容易招致引来雷暴,抵御起来消耗和伤害都是极大。因此,三圣山的高阶冥修难以通过。”
“试验之下,反而是没有修为或修为低微之人有可能进入。但普通人过来仙洲没有用。”
“所以,三圣山专门开发出了一套快速进阶的秘法,甄选考核后传给了阿肯部族。然后,由大量高手联合施法,屏蔽和减轻了入口处的雷电磁暴,再将装有族人的特制飞船送入入口。飞船护壁的强度不高也不低。高强度的圣山还制作不出来,强度低了,不能在进入后承受住通道里的特殊压力。”
“而且,只有从阿肯部族和猿人中筛选出来的人经秘法修炼后的身体最适合进入,连修为类似的圣山低阶弟子都不行,似乎通道对冥修有天然的排斥似的。”
“在通过通道进入真空环境后,飞船会自动开启传送法阵,将我们送到仙洲一头,仙洲这边的出口反而没有强烈的雷暴防护,很容易就得以进入。”
“培养部族战士需要时间,施法屏蔽雷暴和制作传送飞船耗费更是巨大,因此圣山也只能逐次分批地送人过来。”
华澜庭听得入神,此时问道:“您觉得圣山派阿肯部族过来的目的有哪些?”
阿肯瑟说:“据我的观察,族人到了后,先是攻城略地,通过吸取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补充自身。然后是等人手增多后,他们会在出口附近设置冥修阵法,把仙洲战队吸引过来,有效杀伤你们这些青年弟子,削弱仙洲的后备力量。”
“这只是其一,他们还会在出口处修建基地,以便接应更多人马过来。这些还在其次,我担心的是,通过这次输送,他们会取得很多相关经验和数据,听闻圣山正在抓紧寻找和开采资源,为的是制作更高等级的飞船。如果成功,就能传送嫡系弟子东来,等到高阶冥修也能够通过真空通道的时候,那就是大举入侵全面开战之时了。”
“做到这些不那么容易,短时无虞。但如果仙洲任其发展,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待圣山冥修可以随意出入,圣地各部族又能提供大量炮灰战士的话,两洲相争,必致生灵涂炭,胜负亦不可测。”
华澜庭吁了口气:“所以说,当务之急是破坏圣山以法阵算计仙洲战队弟子的计划,进而是想办法封堵出口,或是毁掉真空通道,这样才能让他们断了侵入的念头。”
阿肯瑟眨了眨眼:“两件事都不易。再有,要从源头上断了圣山的念想,这些还不够,他们一计不成还会再生二计。”
“最好是能帮助圣地部落揭竿而起,具备反抗圣山的实力。圣地内斗,圣山自然无暇东进。如果原住民部落能掀翻圣山的统治的话,才是从长远和根上解决问题啊。”
华澜庭看向阿肯瑟:“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不是我能处理的,定会向仙洲转达。当前还是从第一件事做起吧,大部首可有什么建议?”
阿肯瑟目光炯炯:“孩子,你行的,我知道你能。老夫的圣光预见术,鲜有失手。”
华澜庭又是一愣怔:“预见术?您还是,圣地少有的预见师?”
“不错。圣地预见术修习艰难,时至今日,会者稀少,多被圣山网罗。老夫这一脉在暗中传承至今,可说是硕果仅存的几位大预见师之一了。”
“老夫预见到的是,你是这其中的关键人物。”
“不过预见术也非全能,可见关键节点和大致结果,过程无法尽知。所以,具体怎么去做,还要靠你自己的头脑智慧。老夫知你修为其实未被禁锢,尽可放手去做。”
“圣山冥修主修精神力,但肉身仍具有重要作用,他们这次为求稳妥,让一潜力耗尽、行将就木的长老夺舍于我,现在我已可反控于他,可以配合你行动。另外,阿布扎比家族在我族中血脉特殊,我会让他兄妹二人助你行事。”
说到这里,华澜庭明明看到阿肯瑟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却没来由地感觉其眼神深处透出一丝悲怆之色,没等他品味,阿肯瑟放低声音说:“老夫还有一事相托,你且附耳过来。”
耳语一番后,华澜庭正色道:“其他的我尽力而为,这件事,华某应下了。”
阿肯瑟随后拍了拍华澜庭,欣然一笑。
华光一闪,两人回归本体。
账外,阿布闺秀已等得焦急,见华澜庭安然无恙地自里面出来,看他精神尚好的样子,又问了几句后,待他回了两兄妹的居住的帐篷。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阿肯部族继续启程向焉支山口进发。
他们身后的远处,风清隽小队也在岳光寒的指引下向东追踪而来。
在其他的方向上,各支战队也在一边和冥修与猿人交战,一边向东推进。
后方大本营里,各门派的长辈和预备队员,随着战队位置的移动,同时向前缓缓而行。
一个早上,正选队员们都已经起来,独独重伤的易流年还在帐子里蒙头大睡,林弦惊挑帘进来踢了他一脚:“流年,起床了。比你伤重的王根基和虞蹊都起来修炼了,就你还赖床。”
易流年翻了个身,不肯起来。
跟着进来的曲正则笑道:“算了,你是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后面的诸葛昀上前补了一脚:“你说得对。但是,这不妨碍你可以让所有人知道他在装睡啊。”
易流年无奈,坐起来咕哝道:“扰人清梦,你们太讨嫌了。”
“唉,哥哥我可真是个败家子啊,明明有上亿灵石的家产,结果你们这一吵,我这一醒,一睁眼全没了。”
见易流年睡眼惺忪的模样,后面又进来的何大一关心地问道:“咋了,流年,看你的样子像是哭过。”
“没有,我就是有点儿过敏。”易流年说。
“对什么过敏?”老实的何大一又问。
“人生。”易流年正经又木然地答道。
“别听他瞎扯。”林弦惊一把要拉起易流年。
易流年边挣脱,边感慨:“就大一这么个兄弟肯真的关心我。也行吧,有一份儿修炼糊口的营生,还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加上一个讲义气的兄弟,此生足矣。”
诸葛昀俯身,作势拉易流年:“你别说,我想起来以前还真有这么个人,和你一样,不过他姓武,是个卖炊饼的。”
易流年:“哎哎,诸葛,你别弯腰,小心你脑子里的水容易洒出来……”
师兄弟几个正闹着,外面云袖春大步走了过来,说着:
“你们猜我刚才看见谁了?门里来人了,看着像出了要紧大事的样子,不然,有什么话以传音法阵通知就行了。”
众人闻言就是一惊。
第251章 以战止战
不怪众人吃惊,此次来到俗世界里的多是大中型门派,虽然远距离跨界传音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既然是派人前来,必然是有要事发生,而且来的是营造处总管慕倥偬。
众人一边猜测一边等待,果然到了中午,等到了慕倥偬过来和他们见面。
坐定后,慕倥偬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大吃一惊。
慕倥偬说道:“紫岳仙宗和屠家动手了,尘封山丢失,对方陈兵我梦笔生花山东部。”
易流年惊问:“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门里暂时退让,达成和解,双方同意以这次大赛的名次决定尘封山的归属吗?如今赛事还没结束,激战正酣,他们如何就翻脸动武?”
慕倥偬哼了一声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世界变化快。就在你们动身后不久,紫岳仙宗联合屠家,悍然大举突袭尘封山。他们出动的高手不少,加上人多势众,尘封山和商家开采铼矿以及守山的人手寡不敌众,死伤惨重后被逼退走,尘封山已尽入敌手。”
“这还不说,紫岳仙宗随后气势汹汹,派遣大量人马一路横扫西进,迅速占领了尘封山直到梦笔生花山中间的主要城镇地盘,锋芒直指我自在万象门,并且不断在东部边缘制造摩擦、挑起事端,两边剑拨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商家一面调兵遣将,并向四擘盟投诉,一面向门里求援,门里也紧急商议对策备战。”
林弦惊问道:“出了什么事?紫岳仙宗和屠家不顾脸面,撕毁协议,那也总要有个说法和由头吧?”
慕倥偬答道:“是紫岳仙宗内部出了问题。他们的宗主意外身故,据说是修炼太一混元功终极秘法走火入魔,以致身死道消,但外人都在猜疑是内斗引起的。”
“紫岳仙宗的太渊上人随即继任宗主。此人一贯妄自尊大、嚣张跋扈、对内对外行事强硬。上台之后,为了树立威信,转移视线,平息内部的混乱,他不惜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发动外战。我看,十有**就是这厮为了上位,设计害死了紫岳仙宗的前任宗主。”
何大一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门里是什么态度?”
慕倥偬理了理思路,郑重地对大家说道:
“你们也知道,门里之前一直是采取的韬光养晦的策略,宁愿适当的忍耐退让,通过以时间换空间,来壮大自身的实力,但这次看来是不行了。”
“韬光养晦自然必要,但绝不是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委曲求全。”
“紫岳仙宗对我们是长期的打压制衡,目的是约束和压制自在万象门的发展速度,现在欺负到头上了,一味地服软让步没有用了。”
“门里各方一度也有不同的看法,但经过争论,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对两边的摩擦,我们要有一个必然性、长期性和复杂性的判断和认识。”
“作为仙洲东部第一大门派,紫岳仙宗和不断新崛起的势力之间,必然会发生争斗,历来如此,排名第二的浩渺微光山就是被紫岳仙宗打压的不死不活的,已经停滞发展很多年了,如今轮到了我们。”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人家最终想要的是你的命,不是你的臣服,因为你威胁到人家的地位了,所以这种霸凌是不讲道理的,不是迁就顺从,他打了我们左脸,我们就把右脸凑上去让他再打一下,装装可怜就可以的。”
“三千多年以来,曾经在我们弱小时,那是个‘挨饿’的时期,没人在意和在乎我们的死活,只能靠自己努力挣扎、救亡图存,我们度过去了。”
“后来,我们强大了一些,进入了‘挨打’的阶段,周边的中小势力都想吞并我们,或者染指分一杯羹,发展中期的历代老祖们带领门派熬过了这个阶段,解决了这个问题,没人再敢轻易招惹梦笔生花山了。”
“再后来,我们到了一个‘挨骂’的阶段。我们打破陈规,以开放的姿态,积极引进各种修炼的道门术法,开始全面崛起,那时各种眼红和心黑的人开始指手画脚,明里暗里干扰阻挠我们的发展。我们不理不睬、自力更生、埋头苦干,从而得以成长。”
“本来,这个阶段应该再延续一些时间。要知道,所有的胸怀都是靠委屈撑大的,宰相肚里能撑船从来都不是天生的。当遇到太多的艰难困苦和挫折委屈时,我们能搞定就搞定它,搞不太定的时候,就要学会忍受。”
“但现在敌人不给我们这个时间,那就要丢掉幻想,准备斗争!”
“我们目前还不想打、当下也不愿打,但是我们不怕打。谁要打,就坚决奉陪到底!”
“守恒真人这次要求门里所有弟子要发扬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这是对历史经验的总结,也是当前面临形势的客观需要。自在万象门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每一步的前进和发展都经历了无比艰辛的斗争历程。”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必须看到,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门派的发展会进入一个各种风险挑战不断积累,甚至是集中暴发的时期,面临的重大斗争不会少,此时我们不能当雅士,要当战士!”
“面对正面的武力威胁和极限施压,只有应战、敢战、善战,方能止战!“
“我们是没有完全准备好,但敌人也是在狗急跳墙、色厉内荏。现在的局面,有必然也有偶然,但是委曲求全换不来高抬贵手,我们有百折不挠的骨气,有无可畏惧的底气,也有舍命出击的志气。只要正视困难、沉着应战,就一定能在这场较量中保持战略定力,赢得胜利!”
“大家都听过西游记里唐僧的自我介绍吧:贫僧唐三藏,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取经。”
这三句话极为经典,它回答了人生三大难题: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三句。”
“我们是修道之人,追求长生久视的自然天道。门派诞生以来,见识过被孤立、被遏制、被封锁的种种风浪,听到过质疑、挑衅和唱衰的不同声音,经历过从匍匐、站立到奔跑的阶段。”
“对于当前的局势,我们有惊讶但没有惊慌,我们有愤怒但没有懊丧。它不过是一时的嘈乱背景杂音,只能反衬出我们开山拓路,砥砺前行求道的脚步声。”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行之力则知愈进,知之深则行愈达。面对任何风高浪险,我们不惑、不惧、不乱,就会让发展的脚步更加稳健迅捷。”
“没有敢于斗争、善于斗争的现在,哪来平等尊严、自主发展的未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你们这代年轻弟子,更应该勇于担当,把流光注入到未来的暮霭之中!”
慕倥偬口才了得,一番话舌绽莲花、慷慨激昂,说得众人心驰神往、血脉贲张。
易流年起身大声道:“老慕,你就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这一百多斤就交代给门里了,风里来,火里去,不带皱一下眉毛的。”
林弦惊一把拉下他:“得得,听慕总把话说完,你一个一身伤病,没过五气朝元境的低辈弟子,扮什么救世主?”
慕倥偬嘿嘿一笑:“流年说得对也不对。刚才我说过了,除了应战、敢战,还要善战,如此方能止战。”
“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双方的底蕴、实力还不在一个层次上,全面开战于我不利。所以,门里和商家多方斡旋,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紫岳仙宗和屠家选择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大肆发动内战,这事并不得人心。”
“最后,经过四擘盟里各方势力的博弈,达成了一个有限度的通过局部战争解决争端的办法。”
“具体地说,就是紫岳仙宗和屠家与我自在万象门和商家,双方各自出人,在一个选定的地点进行比斗,以武定胜负。胜者拥有对尘封山及其矿脉的所有权,负者正式道歉,退出尘封山,并要赔偿对方的一切相关的损失等等。”
“为显示公平,双方各出二百名还丹境弟子、一百名温养境强者,以及三十名脱胎境高手,在封闭的区域内自由搏杀,一方主动认输为负,或者一方战损超过一半为负,或者一方的战旗被夺为负。”
“双方所使的功法术法手段不限,但是一旦开战,四擘盟和两边将共同派人在区域外巡查警戒,不得再有人员和资源的输入。”
“对于我们而言,好处是能够将战事限定在一定的规模程度上,避免了全面决战。如果输了,中等境界的三百多人也是一个能够拿得出去并承受一定损失的数量。如果赢了,可以一战打掉对方的威风,在仙洲里展示门派的力量,起到震慑和彰显实力的作用。”
“对于对方来说,一方面,由于内部和仙洲里各方势力的掣肘,紫岳仙宗和屠家有所顾忌,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条件。另一方面,他们也有信心在这个范围内派出人手取得胜利,一样能够达到占据矿脉和削弱我们的目的。”
云袖春性急问道:“已经开战了吗?战况如何?”
慕倥偬回她:“已经开打有些日子了。这么说吧,我个人觉得情况还可以接受。”
“你们都清楚,每一个境界里又分升堂、入室、登峰、造极四个层级,之间的修为差距是很大的。经过综合考量,门里派出的三个境界的人马里各个层级和不同修炼方向的人都有,相对均衡。”
“紫岳仙宗毕竟是万年大派,又一心争胜,所以派遣的大多是三个境界中的高层级弟子。因此,以表面实力论,对手在整体上要强于我们不少。”
“这些天来,双方在指定的方圆数百里的封闭山区里大打出手,单打独斗、小队出击、集团对垒都有,正面对决、暗中刺杀、埋伏布阵各种形式都用上了。目前的情况是两边互有死伤,呈现势均力敌的胶着态势。”
“这个结果已经让对方和旁观者吃惊了,我们的人虽然修为落在下风,但是手段众多、配合精妙、战力强悍,持续多日仍不露败象。”
“奈何规则不允许,双方也都不接受平局。这个时候,紫岳仙宗的霸道和阴险就再次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们玩儿起了小动作,这帮孙子居然无视约定好的规则,偷偷向战斗区域里传送额外的人员和物资。在被我方发现并严正指出后,丫挺的还抹杀证据耍无赖。”
“太渊上人这个下人一般的下三滥货,装出一副太冤的样子叫屈。他曾经作为紫岳仙宗的代表,在四擘盟总部长驻过一段时间,上上下下熟人多,有人帮他和稀泥,后来事情就被遮掩含糊了过去,我们虽然在其后加强了防范,但他们送进去的人却踢不出来了。”
“如此一来,我方稍处下风,很快落败倒不至于,但取胜变得更加艰难。”
“问题是,经过数场大战和激斗,双方剩余人员不但消耗甚大,对对方参战修士以及修为特点,包括战术布置等也都有了了解,目前陷于相互对位和彼此牵制的僵局。”
“他不仁,我们就不义。摆了我们一道在先,就不要怪老子阴回去在后。”
慕倥偬说完了正词,粗话就露了出来,他面目有些狰狞,环视众人:“所以,本总管此来,是搬援军、请救兵的。”
“门里要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出一奇兵,偷入战区。要对方主动认输或杀敌一半是不太可能了,我们的目标斩将夺旗,定乾坤!”
第252章 龙涎香王
一众弟子听完一时都没有说话。
这援军和救兵,按说应该指的是守砚真人和辛桥仙等带队师长,但他们都不傻,一则守砚真人作为负责对外事务的雷罚殿殿主,修为自然是厉害,但自在万象门山中并不缺少类似功力的高手,犯不着大老远的搬兵,二来慕倥偬也说了,三方都加强了防范,派遣高手“偷”入战区显见并不容易。
这样一来,难道说“援军和救兵”指的是他们?
还是林弦惊反应最快,他看向慕倥偬:“您说的奇兵偷入,不会是要我们传送进去吧?”
“哈哈,还是小林子明白。”慕倥偬笑道:“没错,正是要靠你们几个在紫岳仙宗参赛时钻研出来的空间传送之术。”
“根据岳光寒这小子的那个什么大预言术开发的传送功能很是奇妙,门中长老尽管已经琢磨出了其中不少门道,但目前实施起来还是要他本人亲自念动咒语,你们几人联合发动才行。”
“而且我听说,随着修为的增长和术法的娴熟,以前存在的传送人数、距离、精度等诸多限制也有所放宽,至少传送你们这样修为的几个人进去没什么问题。”
“瑶光峰有话,根据他们的分析,这种仙洲里从没有过的新型传送法十分诡异,加上他们会以天机术进行遮掩,产生的空间波动很微小的,极有可能瞒过在战区边沿巡视的监察者。”
“情报显示,对方自恃实力,护旗高手都在战旗所在区域的附近布防,正与我方反复厮杀和对峙,他们的位置前后层叠、左右交错,从外面突破进去非常困难,但战旗旁边反而防守松懈。“
“你们的修为在这种层级和人数的大战中无足轻重,左右不了胜负,但若能直接偷入禁区之中,在高手觉察之前快速夺旗,交给我方后再神不知鬼不觉传送出来,当可收到奇兵的效果,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战而定乾坤。”
林弦惊迟疑道:“行倒是行,好倒是好,问题是光寒、澜庭他俩现在都不在啊。”
“说的就是呢!”慕倥偬佯怒:“没用的家伙,你们四个失陷的失陷,受伤的受伤,迫使预备队顶上,如果耽误了时间,误了门中大事,该当何罪!”
林弦惊几个出自营造处的弟子和慕倥偬熟络的很,听到慕倥偬随意呵斥也不在意,林弦惊辩解道:“老大,这不怪我们啊,是敌人太凶残。我们不但要对付圣地冥修,还要面对内部的偷袭,这才折戟。”
慕倥偬嗯了一声:“听守砚真人说了,极有可能是紫岳仙宗、屠家和血云魔道宗这些人搞的鬼,不过他们也没达到目的。这次开战,其中也未必没有这边失手,不大能夺得大赛头名,难以名正言顺取得尘封山所有权的原因在内。”
“这样吧,那边的战局还能拖上几天,我再等一等。三天之内,澜庭、光寒能够回归最好,不然宁愿坏了规则,退出大赛,我们老的也要出手把他们找回来。”
“我从门中带来了上等疗伤丹药,除了王根基和虞蹊伤了道基,需要长期修养以外,你们在一罄的指导下尽快恢复,到时根据情况决定哪些人进入战区。”
这里在计议的同时,华澜庭已经随同阿肯部族的人回到了焉支山口,阿肯部族开始按照三圣山的布置,辅助发动圣气凌人大阵。
其他门派的各支战队也在不同的方向上,陆续被冥修引诱到了山口附近,他们同样被冥气侵染,情绪变得狂躁暴动,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商量和配合,都准备各自为战,攻入山口。
风清隽等九人的预备队也业已抵近,打算在侦察情况后,以戒指的定位为指引,传送进入山口内营救华澜庭。
大部首阿肯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要保全阿肯部族,他想推翻三圣山对圣地部族的统治,让原住民重新做回妙高圣地的主人。
他以圣光预见术预知此事在很久以后才能成功,并且契机在东方殊玄仙洲,具体落到华澜庭的身上,所以他会帮助华澜庭,两人曾在脑域交谈中为此有过商量。
据阿肯瑟吐露,三圣山派遣他们试探性东侵,并设下圣气凌人大阵,其中诛杀仙洲青年精英弟子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任务是借机培养一件圣器。
圣气凌人大阵是三圣山的传统阵法,威力不俗,此次布下的阵法更是不同以往,因为内里有一个龙涎香王作为阵眼和阵引。
龙涎香,其色黑褐如琥珀,有时有五彩斑纹,是一种不透明的固态腊状胶块,焚之有持久香气,其味甘甜独特,在俗世界里是一种十分名贵的香料。
古人得之,因香气浓郁怡人,挥发稳定缓慢,更胜麝香、檀香和安息香等香料一筹,并且极为罕见,常用作贡物为皇室独享,又不知其来历,故冠以龙涎之美名。
后来慢慢得知,此物其实只是海中生物抹香鲸的分泌物。
抹香鲸的肠道受到所食水中软体动物未消化骨骼的刺激,会分泌出油脂将异物包裹,经过长期不断的侵蚀、分解和凝固逐渐形成,并在排出体外后经漫长的海水侵蚀成型。初入海中时为浅黑色,后变为灰色,百年之后变成白色时乃为上品。
龙涎香气虽不强势,但留香长久,气味清灵、温雅,微妙如丝绒般柔和,香气组成复杂,无法通过合成来仿制。
此物虽贵重,在修真界也只是用作香料,但三圣山得到的龙涎香王却与众不同,因为这是一头修炼有成的抹香鲸王所遗留的。
动物和灵兽的修炼和人不一样,灵兽是天赋异禀,而普通动物想要走上修炼的道路,不但需要机缘巧合,还要经过数以千年、万年计算的时间才有可能。
这头抹香鲸王生活在魔鬼大陆桥海域,受到这里各种紊乱的天地灵气的影响,加上运气好,这才有幸进化到灵兽的行列,又历经数万年后,俨然成了附近海中的一方霸主,修为到了足以和人类大能一拼的境地。
它所孕育的龙涎香离体后,一直被其吞进吞出地温养,已经扩大到了一人多长的大小,比拳头手臂粗的凡品要大上几十倍,通体洁白如雪,并且被灵气长期滋养,性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世俗香料变成了一种少见的变异灵药。
这只原本平常的抹香鲸就算如此,在茫茫大海中也还算不上是至强者,终于有一天被来自外海的更厉害的海兽击杀吞食,而吐出的龙涎香则被三圣山意外得到。
三圣山如获至宝,在其后的千百年间,不间断地以密法和冥气对之进行炮制,以期使之成为又一件圣山圣器,作为以后争霸大陆威力无穷的杀器之一。
时至今时,三圣山对龙涎香王的炼制行将功成,所差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殊玄仙洲之内的先天清和修真灵气进行激活,这样方能对修真者产生极为强大且具有针对性的吞噬和杀伤力。
这也是三圣山不惜冒险东进的理由之一。
三圣山对阿肯瑟当然并不信任,派来夺舍的长老的修为又差着一点儿,所以大阵的掌控权并不在两人手中。大阵的启动是由植入龙涎香王之内的冥术秘法自动进行的,阿肯部族所做的就是运送过来,并在焉支山口四周布置大量的普通龙涎香,由龙涎香王散布香气和冥气引动,在山谷内形成圣气凌人大阵。
这一过程需要时间且不受他人控制,所以刚刚夺回身体不久的阿肯瑟也不能阻止大阵的形成和发动。
按照阿肯瑟的计划,唯一能够破坏圣气凌人大阵和龙涎香王的机会就在龙涎香王吸取到足够的天地清和修真者灵气,即将功德圆满成为圣器的时候。
那时龙涎香王会有一个短暂的虚弱期出现,阿肯瑟会借助部族法杖内历代大部首残留的神魂意识所形成的威压,去尝试打断龙涎香王向圣器的转化进程。
阿肯瑟曾对华澜庭言道:“龙涎香王在长期的炮制过程中,被注入了太多的冥气,凝练而成的冥力也很庞大,甚至保不齐都有冥识生成,这香王几乎可以说具备了一丝灵识,是个初生的灵物了。”
“即便是我借用先祖的力量,也不敢说能毁掉它,只能是阻断进程并让大阵停滞,这样你和残余的仙洲弟子就可以逃生。至于我和族人到时候能否全身而退,如何向圣山交代,你就不要管了,老夫自有分寸。”
“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你能得到残损的龙涎香王,我观你体内雷霆之力很盛,炼化香王对你大有好处。”
“唉,可惜你小子心太软,太过于仁慈。不然的话,早早逃走多好,有你的承诺,有老夫会交给你的信物,我族日后复兴有望,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华澜庭和阿肯瑟离开脑域回到现实中后,阿肯瑟本意是要华澜庭马上逃走的。
但当华澜庭了解到圣气凌人大阵启动之势不受控制,其他战队受到冥术干扰,被引入大阵之势也不可阻挡之后,他执意要跟随前来,想着争取找到阻止大阵的办法,以解救被引入骰中,即将面临杀身之祸的仙洲精英弟子们。
依阿肯瑟所说,大阵全面开启后,龙涎香王会先释放出特有的香气对入阵数百名弟子的神智进行迷幻,他们在昏迷后,接着会受到负面无明冥气的侵袭,表现是不会攻击冥修,而是不辨同门和道友相互内部全力厮杀,直至死亡为止。
龙涎香王一直在吸取空气中极难捕捉的少量先天清,等到再汲取到足够的仙洲天地灵气,还有这些弟子们的灵力,以及怨恨、杀戮等负面情绪后,就会完成进化,成为圣器。
阿肯瑟志在复兴部族和找到东方契机与所托之人,对于其他仙洲弟子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华澜庭是可以以自己安全为第一一走了之,抽身事外,但他做不到对同道身入绝境而无动于衷,所以坚持要跟过来。
阿肯瑟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答应尽早出手,尽量减少仙洲弟子的死亡数量。
这也是两人的分歧所在。
华澜庭也知道阿肯瑟在大阵和香王的强大面前能做的有限,他必须依靠自己,另寻他法,在破坏大阵、阻止圣器形成,解救仙洲弟子的同时,还要争取封堵出口,毁掉真空通道,阻断圣地冥修再次东进的可能。
这样的任务要如何完成?
前思后想,左右盘算,华澜庭在脑海中开始召唤,寻求帮助。
第253章 荣光一击
这样的召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想当初,那一晚,当心性单纯率直又青涩的阿布闺秀芳心可可,羞涩而坚决地走进关押华澜庭的帐篷,准备对貌似被封了灵力的华澜庭强行生米煮成熟饭,因年轻的部族少女第一次对异大陆男子产生心仪,也为长远计,决意为阿布家族在仙洲里留下一脉骨血的时候,华澜庭当时万般无奈,在情急之下就召唤了一次。
他召唤的是在中央天井析易宫内,由器灵分身赐予的异种灵兽变色龙蜥。
华澜庭的修为已经能够驱使龙蜥,龙蜥在空天青烟玉中经过温养也解除了一层封印,能力开始恢复。
正是变色龙蜥制造出了幻境,让阿布闺秀误以为自己得手成事,这才免除了华澜庭尴尬万分的局面。
如今,华澜庭再次唤醒沉睡的龙蜥,向它询问和求助。
变色龙蜥听罢来龙去脉,喜出望外。
它曾经实力极为强大,与盛年期的一代老祖都能对抗数日之久,此时最盼望的就是重回巅峰,它又历经数万年修炼,见识广博,对大陆异宝知之甚多,对于这不世出的龙涎香也有所耳闻,更加知道这具有迷幻作用的奇香与其善于变幻的特长合拍,有助于它更快地解除封印并增强能力。
寻思半晌,变色龙蜥蜴以意念和华澜庭沟通道:“小主人,此物甚合吾意,先说好了,到手后要分我一些,且它初具灵性,蕴含的能量驳杂庞大,也不是你现在能吸取的,需要我先过滤掉阴戾负面的冥气后你才能利用。“
”不过这是后话,我这时的修为所剩十不足一,没有本事直接强取这东西。”
“那便如何是好?”华澜庭问道。
“别急。不能强攻,还可智取。不能力敌,咱们就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本尊不能直接降服它,那就干扰它。”
“恰好我和其能力相似,皆据迷幻之功,我可以趁它全力以赴无暇分心的时候施加影响,让它以为已经到了转化的临界点,以不圆满的状态提前进入虚弱期,剩下的就看阿肯瑟那老头儿的了。”
华澜庭别无他法可想,目前只得如此,虽然他心中还在担心一件事。
时间推移,没过多久,大阵即将布成。
这个时候,殊玄仙洲其余的精英弟子战队已经全部被引入焉支山口之内,圣气凌人大阵马上正式自动开启。
阿肯瑟正在忙碌着,他控制不了大阵,但可以组织阿肯部族的战士和猿人们逐步撤离,他嘴上说着生死都是一时的表象和假象,行动上还是在尽力保全族人。
不多时,阿肯部族之人撤离干净,阿肯瑟只留下了阿布扎比、阿布闺秀兄妹和华澜庭,他带着三人来到了大阵的中心位置。
这里矗立这一座高台,旁边有一顶孤零零的帐篷。
华澜庭远远举目观望,高台之上有护罩罩住,里面雾气霭霭,翻滚蒸腾,看不太清内里的情况,影影绰绰可以辨识有一物,半人来高,一人多长,通体洁白如玉,呈偏平椭圆状,这就是异宝龙涎香王了。
运足目力,华澜庭依稀可以看出这家伙居然长得像是一头鲸鱼的模样,正自缓缓蠕动,后背的喷口内有肉眼可见的气息笔直喷出,直上云霄后快速散开,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传来,令人迷醉。
走近后,阿肯瑟说道:“大阵启动了。有护罩保护,并且龙涎香王已能收束香气的释放范围和方向,这一大片地域是唯一的安全区。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和阿布兄妹有话要说。”
阿肯瑟领阿布兄妹进了帐篷,留下华澜庭一人。
时间其实不长,但华澜庭却等的心急如焚。
一方面,他清楚时间越久,仙洲战队的弟子们就越危险,陷入阵中死亡的几率和数量就越大。
他在心里催促变色龙蜥,龙蜥却说此时不是干扰的最佳时刻,龙涎香王还没有全力发动大阵,此物具有灵性,过早动手会引起警觉,这么近的距离内,这里没有人能抵御住龙涎香王的本能攻击。
另一方面,华澜庭一直最担心的自在万象门战队同门的安危。
如无意外,伙伴们也应该来到了山口内,他不认为他们有能力抗住龙涎香王奇香的迷幻和冥气的侵袭,别的战队有些无可避免的伤亡他还能承受,自己人出了事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与此同时,焉支山口四周的边缘范围内,包括万象门预备队在内的五十支战队的所有人员都觉察到了异常,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香,由淡薄转为浓郁。
大家试图对抗,但无论何种驱除和防护手段都无济于事,众人的神智开始出现模糊,脑中幻象丛生,功力不足的已经形如僵尸摇摇晃晃。没一会儿,有修为差的就开始向同伴动起手来,各队大乱。
风清隽九人也不能幸免,其中精神修为最强的霍徽晓还能保持住清醒,她大喝一声,一掌拍醒了岳光寒:“不对劲,即刻发动!传送到戒指那里,先找到澜庭!”
华澜庭此时也等不了了,他快步向帐篷里闯去,迎面碰上阿布兄妹走出来。
一眼扫去,两人面色凝重。
阿布扎比是冷冽中带着几分决然之色,走过华澜庭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话。
阿布闺秀神色凄怆愤然,只见到华澜庭,眼中流露出一丝柔色,但也没有说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就擦肩而过。
华澜庭心中焦急,虽觉不对,但顾不上和两人交流,径直闯进了帐篷,叫道:“大部首,我还有一事相求,动手的时机您来把握,越早越好,但能不能帮我找到同门伙伴的位置,我……”
阿肯瑟和阿布兄妹交代完事情,似乎轻松了许多,面带笑容:“不用说了,可以。你先拿着这个。”
说着递给华澜庭一物,华澜庭接在手中看了看,装进了空天青烟玉之中,诚恳道:“大部首放心,我答应的事情必会去做。”
阿肯瑟点点头,握住华澜庭的手说:“你闭上眼,我借助此地的威压,勉强能帮你找寻同门的位置。”
华澜庭闭眼,脑海中渐次出现焉支山口内各处山峰和密林的影像,虽不清晰,已可以看到人影。
那是各支战队的图像,其中有人还在挣扎和坚持,没有完全被迷幻住,有人已呆若木鸡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还有少部分弟子正在斗法,开始了自相残杀。
图像轮转,华澜庭终于搜索到了风清隽九人,不及考虑为什么是预备队出现在这里,华澜庭叫了一声后退出了脑域景观。
阿肯瑟说:“你带闺秀去,大阵不会波及她,让她带你们回来安全区。”
华澜庭应了一声,跑出去找到阿布闺秀,说了句:“跟我来,帮我救人。”阿布闺秀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他拖着向外飞奔。
在路上简单说明了情况,两人依照方向来到了自在万象门弟子们所在的方位。
然而这里并不见人影,几遍寻找没有后,华澜庭扩大了范围,却遇到几伙儿失神的仙洲战队,对方早已不辨敌我,朝着华澜庭就展开了攻击,华澜庭不得已出手反击。
好在对方并不会向阿布闺秀招呼,于是阿布闺秀帮华澜庭料理打倒数名疯子般的对手后,两人迅速逃离。
华澜庭顾念变色龙蜥的任务,料想队友们不会无故失踪,应当暂时无事,只好返身回到安全区里。
再说岳光寒了发动空间传送,众人落脚之处是在一间帐篷里。
原来,华澜庭被俘后,身上表面看得见的东西都被搜走,连戒指也在内,后来还是阿布闺秀找回了他的物品带在身边,刚才去见阿肯瑟时就放在了帐篷内。
大家知道华澜庭是人戒分离了,好在这里似乎是冥修的驻地,而且也没有了香气和冥气的威胁,商量片刻后,就小心翼翼地开始出帐探寻。
接连搜索几座帐篷都是空无一人,就在他们要继续向深处寻找的时候,不意碰上了赶回来的华澜庭和阿布闺秀两人。
风清隽一声雀跃,扑过来就拉住了久别重逢的华澜庭的双手,华澜庭也是大喜,见大家都没事也放了心,这时来不及叙话,迅速交代几句后,他就领着众人向中心而去。
他心里只想着赶紧让变色龙蜥尽快行动,浑没注意落在后面的阿布闺秀神色恹恹,眼神追着他和风清隽的背影不放。
来到中心区,阿肯瑟站在账外,手中握着金中透黑的部族法杖,仰视高台上的龙涎香王,正密切关注着其中的变化,阿布扎比站立在后。
听到声音,阿肯瑟只回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嘴里说道:“你们都退开。”
华澜庭等人和阿布兄妹依言后退出很远。
在华澜庭的暗中催问下,变色龙蜥终于出手了。
在场众人没有感觉,而龙涎香王很快出现了变化,它缓慢蠕动之势渐渐停了下来,浑身白光大盛,背上的喷口也不再吞吐香气,随后身上显出了一圈圈黑色的光环,明暗闪烁,沿着它的身体滚动。
阿肯瑟叫道:“就在此时!部族法杖,荣光一击!”
第254章 前仆后继
阿肯瑟念动法咒,部族法杖杖身上的金色毫光骤然强烈,间杂着黑色的光晕,发出耀眼的光芒。
法杖前指,一道粗大的金光射向高台上的护罩,护罩轰然应声碎裂。
金光冲势不止,打在龙涎香王的身上。大家的耳边只听到隐隐的低微咆哮声传出,散发着明显的怒意。
接着龙涎香王似乎转了个身,五官不很鲜明的抹香鲸形状的龙涎香王再度蠕动了起来,口中喷出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和阿肯瑟法杖后续发出的金光撞在一处。
轰鸣无声,流光溢彩,两道光芒四散。
大家被冲击的接连后退,人人屏息观瞧。
十几道光柱对撞之后,却是阿肯瑟的法杖之力显得后继乏力,发出的距离越来越短,而龙涎香王的黑白光芒步步紧逼。
阿肯瑟脸上并不见慌乱之色,反而是华澜庭身边的阿布扎比虎目含泪,喃喃道:“真的还是不敌吗?老族长……”
阿肯瑟的声音传来:“阿布扎比,过来接法杖!”
“华澜庭,记得你的承诺。老夫将以死相拼,为我圣地部落争得未来一线生机。”
“此是宿命,老夫无怨无悔。这是必有的牺牲,你不必挂怀。”
“阿布兄妹,老夫看得见大体的结果,看不清其中的过程,如何选择,你们自决。”
“阿布扎比,还不过来!法杖认主!“
“阿肯瑟,当代阿肯部族大部首,神魂归位。先祖佑护,荣光出击!”
阿布扎比箭步窜出。
华澜庭紧随跟上,急问:“扎比兄,怎么回事?”
“龙涎香王积蓄的能量太多了,老族长指挥法杖难以匹敌。他老人家以肉身驱动法杖,不能完全发挥历代先祖遗留的力量,只有舍身成仁,让自己的神魂进入权杖之内,成为其中的一员,才能够充分调动。”
“人之刚死,神魂的活力最强,此时可以御使权杖发出威力最大的荣光攻击,从而击败龙涎香王。”
华澜庭听罢一呆,他记起来在脑域之中和阿肯瑟谈话时,对方淡然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悲怆之色。
现在想来,阿肯瑟或许是用圣光大预见术看到了自己陨落的命运。后来,在和阿布兄妹交代完事情,并交给自己信物再次得到自己的承诺后,他那时是微微笑着的,那是了无牵挂、决意赴死的释然。
华澜庭想要阻止,他加快速度,就要超越过阿布扎比。
阿布扎比却从后死死拽住他:“不必了。老族长死意已决,这是为我族复兴所付出的牺牲,这是他无上的荣光和解脱,你不要打断。”
华澜庭一顿的工夫,阿布扎比反而加速冲出,接近了阿肯瑟。
阿肯瑟朗声长笑,叫了声:“好孩子。”
法杖末端划过阿布扎比的腕脉,一蓬鲜血标出。阿肯瑟以手点指,掐诀过后,鲜血被打入法杖。
阿肯瑟从容慈爱的目光扫过阿布兄妹和华澜庭,法杖调转一圈,前端重重击在自己的前额,尸身倒地。
华澜庭欲叫无声。
阿布扎比接起染血的法杖,高举指天。
法杖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金光大放,源源而出,在空中幻化成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盘旋三匝,鹰视四顾,眼光锐利,神态睥睨,悲鸣一声,气势无匹地凌空下击。
鲸状的龙涎香王似有惧意,但被锁定后无从躲闪,只得扬头迎上。
轰鸣声中,雄鹰的利爪插入龙涎香王的后背,白黑两色的光晕四散纷飞,两兽纠缠在一起,翻滚搏斗。
须臾,雄鹰振翅,跌跌撞撞斜飞,身上也有了伤势,金光黯淡,雄姿不复,被收回到了法杖之内。
反观龙涎香王,气息萎靡,匍匐于地,身形缩小了两圈,偶尔抽动,显见是遭到了重创。它被变色龙蜥欺骗在前,又承受了部族法杖多次攻击,这次要进化到圣器肯定是不可能了,连遁走的气力都没有了。
阿肯瑟以死达到了目的,大阵已破,阵内大部分幸存的仙洲弟子都缓过神来得救了,龙涎香王也被留了下来。
阿布扎比以手摩挲着法杖,泪流不止,华澜庭神色黯然。
就在大家心神放松下来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响起:“小子们,高兴的太早了吧!姜是老的辣,阿肯瑟这老家伙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话音一落,一头狮子状的虚影在前方地面上若有若无地闪现出来。
是他!
别人不认得,华澜庭却一下认了出来。
当日在脑域之中,三圣山派来夺舍的长老所化之狮身被苍鹰摔晕,阿肯瑟也是大意了,没有对装死认怂的长老赶尽杀绝,觉得它已无威胁,这一念之慈却埋下了祸端。
不想这位长老在三圣山上是排名垫底,其人修行潜力已尽、行将就木,但他能苟延残喘得以不死,一是因为为人狡猾阴险,二是由于生命力坚韧,这才得以长时间坐在长老的位置上,没被后来者替代。
他重伤以后,神魂被阿肯瑟收纳,装作奄奄一息,其实在暗中恢复,直到大部首身死才跳出来发难。
神魂不能在外滞留太久,这人自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仰天狂笑:“真是抱歉的很,便宜最后都让本长老占了。”
“不妨告诉你们,龙涎香王幼小的灵识受创严重,但其内的药力和冥气损耗不大,平常不敢想也做不到的事,现下本长老尽管也虚弱,却未尝没有机会夺舍,成为药灵。”
“部族法杖之力已消耗殆尽,到时先干掉你们,等到回去后,就算三圣山,也要供着老夫。不说了,告辞,等会儿见。哈哈哈哈。”
一道流光飞出,直入龙涎香王体内,引发了起伏波动。
华澜庭大急,一旦龙涎香王恢复行动力,这里无人制衡,岂不是前功尽弃?阿肯瑟大部首也白白丢了性命。
他沟通变色龙蜥,可龙蜥刚才发功哄骗龙涎香王成功,已是没有余力再出手了。
论神魂精神之术,这里的人都无法制止夺舍。
华澜庭还在想办法的时候,阿布扎比把阿布闺秀叫到了身边,轻声说道:“妹妹,老族长说他算得到结果,看不清过程,所以让我俩根据情况,我们有选择权,可以自行决定。那时我并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看来,哥哥,要追随他老人家而去了。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为了部族的未来,我相信阿肯瑟爷爷的话。你也是,接下来自己选择吧。”
阿布闺秀的眼神悲伤而决绝:“哥哥,阿布家族只有视死如归的勇士,没有胆小逃生的懦夫。妹子虽是女身,并不例外。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阿布扎比洒然一笑,手中法杖已刺入妹妹的手腕,念动咒语,法杖一天两次认主,传给了阿布闺秀。
这时,龙涎香王停止了波动,圣山长老夺舍了,笑声传出:“受死吧,小子们,今天的荣光是老夫的。”
阿布扎比扬声道:“未必!是你得意的太早了。黄雀捕螳螂,还有雏鹰跟在后!”
法杖同样重击前额,阿布扎比雄壮的身躯倒下。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
阿布闺秀高高举起染血的部族法杖指向天空。
只有阿布兄妹知道,大部首阿肯瑟为了一线未知的天机,并没有全数动用法杖内的力量,还是想着留存下来先祖的能量,或者为后人所用,或者用作传承。目前的危机未尝不在他的算计之内。
他让阿布扎比自己选择,阿布扎比选择了一样的道路,他选择步阿肯瑟的后尘,牺牲自己,用生命之火,再次点燃部族的荣光。
部族法杖黯淡跌落,而雄鹰再出,振翅,这次是倾尽全力,向龙涎香王发出了,荣光一击!
巨响过后,这次连惨叫的声音都发出,圣山长老连带龙涎香王的神魂就都碎灭了,龙涎香王的躯体又再缩小了一圈,只有白黑相间的气息还不时散发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华澜庭等人反应过来,阿布闺秀已经在默默收殓阿肯瑟和阿布扎比的尸身。
尘埃落定,危局已解。
大部分仙洲精英弟子生还,恐惧之下,都退出了焉支山口,而冥修也退走了。
靠近大陆桥出口的地方,山风烈烈,阿布闺秀和华澜庭并肩而立,是阿布闺秀在走之前把华澜庭叫过来的。
目光望向仙洲之内,阿布闺秀说道:“在帐篷里,老族长告诉了我和哥哥很多事情。”
“他说,他算得部族复兴的契机在东方,契机承载之人是你。”
“他说,为此,他很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甚至,甚至不止一人,还会牵扯到兄长和我。”
“他要我和哥哥在遇到情况时自己抉择。”
“他的预见应验了,他和哥哥先后为了在长久以后重现部族的荣光而去,选择了牺牲自己。”
“作为幸存者,我要回到圣地,回到部族,陪伴我的族人,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不知道那会是多久,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但我知道你会来,我也会,等你……和……你,明白吗?”
华澜庭重重颔首:“我答应了大部首,等我足够强大时,会去帮助你们。”
阿布闺秀微微低头,轻笑一下,马上收拢了笑容,轻叹一声,看了眼华澜庭,踟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了道侣。”
华澜庭啊了一声。
“她很美。”
“我不会,和她争什么。”
“但是,我会等,等你,和我们的……血脉结晶。”
最后一句低不可闻。
第255章 大穿送术
华澜庭又啊了一声,脸色犹豫,迟疑片刻,欲言又止。
这时候,一道声音适时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是变色龙蜥说话了:“两位,打扰,本尊本要进入沉睡修养,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这位姑娘,本尊是华澜庭的灵兽。那个,那个,上次事发之时,是我擅自做主,以幻境蒙蔽了姑娘你,让你误以为,嗯,珠胎暗结。那个,这个…….”
变色龙蜥话还没有说完,阿布闺秀面色剧变,猛转头问华澜庭:“它说什么?这,这是真的吗!”
华澜庭苦笑连连,口中喏喏,不敢直视阿布闺秀:“姑娘心意,在下无福消受……”。
阿布闺秀脸色转为惨白,银牙紧咬,身躯微抖,眼神变换:“果然,果然,还是无缘,还是要,如此……”
华澜庭在旁不知说什么好。
阿布闺秀好像很快平静下来:“也罢。华澜庭,老族长说过,所以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既然这样,罢了。好吧。不见过程,只见结果,好一个圣光大预见术,向无虚言。好好好。”
华澜庭还要说什么,阿布闺秀摆手:“不必多说,我明白,一切都是命数,我不怪你,是我,自作多情。”
“就此别过。这无主的龙涎香王我带走了。”
“你记住,他日西来,持我部族信物,续我部族传承,以你之力,驱除圣山,助我族再现荣光!”
“阿布家族的阿布沙迦和阿布闺蜜会等着你。”
“另外,我阿布闺秀还有礼物相赠。”
盯视华澜庭一眼,阿布闺秀返身走向最后一具圣山飞船,丢下一句话:“再见不送。”
华澜庭只觉得阿布闺秀的话里透着寒意和怪异,他没有全部听懂,无奈怅然目送。
遥望飞船进入空间入口。
伫立半晌,华澜庭正待离去,异变陡生!
岩壁之内,数声闷响过后,是一连串惊天动地、山摇地动的剧烈爆炸声,碎石崩飞,尘烟大起。
华澜庭退后数十丈避让,惊疑不定,真空通道里发生了意外?
几十息后,接连的爆响方才平复,掀起的尘土却一时不得散去。
又冲回到山口之前,这里已变了形貌,不复从前。
烟尘稍散,眼前飘浮着一片传音玉简,上面托着一颗硕大的银色珠子。
取过珠子,华澜庭捏碎玉简,听到了阿布闺秀附在里面的留言。
听罢,他不由闭上了双眼,表情沉重,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自抑。
“澜庭,且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一次吧。”
“小妹自幼于圣地草原长大,除幼时天高草长、无忧无虑,余时皆目睹三圣山对部落的欺压榨取,哥哥带我以改变命运为己任,勤于修炼和奔走,加之家族地位特殊,我并无儿女情长之时。”
“初遇华君,许是我以貌取人吧,你生得和部落男子不同,后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再有结缘东方,为家族留种的不纯念头,遂起好合之望,想来当为君所不齿与见笑。”
“然部落女子敢爱敢恨,无碍一颗真心。”
“原盼珠胎暗结,待回转妙高,天长日久,成就姻缘,现方知幼稚。”
“君心已有人,我心已无望,亦,无悔。”
“老族长今日曾告知我兄妹他的预见,我三人或为部族奉献牺牲于此。他于心不忍,让我兄妹自决。”
“他与兄长先后离去,窃以为能残存与君他日相会。然乍闻龙蜥之言,事至于斯,一厢情愿耳。”
“我心寸断之下,了无偷生之念,自追随兄长于地下。”
“我于内自绝,以引爆龙涎香王,后果虽不可料,应可封印出口,堵塞真空通道,绝三圣山东进之路,完成君之所愿,并赠与龙涎香王剩余精华所化之珠。”
“香魂渺渺,闺秀已逝。愿君善自珍重,福寿安康。”
“异日为当世强者,引军东来,助幼弟幼妹复兴我族,以为回响,不负我三人之陨。”
阿布闺秀始料不及的是,她的举动确实封印了真空通道的东端出口,但也造成了真空通道内的异变,日后华澜庭来时又有一番际遇,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巨响惊动了风清隽等人,众人赶了过来,在得知了原委后唏嘘不已,风清隽单独安抚神伤的华澜庭不表。
此事至此,告一段落。
其后两天,仙洲后队赶至,收尾的一应事项有长辈去洽商处理,慕倥偬和华澜庭等人开始安排那一件事。
为门里分忧责无旁贷,事情紧急,多耽误一天,门中出战高手就多一天压力。
首先要决定的是何时何地进行传送。
华澜庭还没有从阿布闺秀之死中完全疏解出来,但事有轻重,他仍然积极投入了谋划之中。
以岳光寒几人现在的能力,实施定点空间传送的把握性很大。为稳妥计,当然是回到仙洲之内更加可行。
华澜庭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概因他从阿肯瑟给他的信物中看到了一些阿肯部族的古老典籍,包括圣光大预见术的修行书简。
相关术法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习得,其中的一些观点和有关宇宙天地与预测之术的机理论述却可以提供借鉴。
典籍中有一段关于多维空间的记载,说的是三维和时间维度组成的四维空间有可能存在于一个多维的膜空间内,膜空间被无数个平行的类似结界的膜所分割,并相互作用产生五行和雷、磁等等的波动碰撞,进而形成不同大小的引力。
膜空间之上,还可能存在更大的体宇宙,而膜空间在理论上最大可以达到十一维。
这是现时的人们所不可想象的,典籍中也只是做了模糊的猜测而没有验证,虽很虚妄,但圣地先贤大能已经据此开发出了像圣光大预见术等不少技术使用层面上的术法。
其中的某些认知和诀窍正好能够和天机预测术、大预言术以及紫微斗数相互印证和补足,而且大大丰富了空间传送术的理论和实践内容。
经过众人连夜的研读,华澜庭又有寸步千里缩地术中空间折叠理念的基础,终是让他们把空间传送技术大大提升一个等级。
尽管还是不够完备,不尽知其所以然,还是有很多制约,但起码距离不再成为一个大的问题。
私下里,虽没正式命名,弟子们为了说起来方便,已把这种术法称之为“大穿送术”,取其穿越空间和传送人物的意思。
尽快在当地进行传送已经定了,接下来就是人选的问题了。
有了高阶灵药和一罄的辅助,受伤的弟子们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除了王根基和虞蹊参与不了以外,连易流年都恢复了大半。
综合考虑大穿送术的承载力、个体战斗力、彼此的配合系数以及二次传回能力等多方面的因素,慕倥偬最后拍板决定,突击队员由以下人员组成:
华澜庭、林弦惊、易流年、诸葛昀、风清隽、岳光寒、霍徽晓和晁天阙。
自在万象门和紫岳仙宗与屠家的大战之地坐落在梦笔生花山和紫岳天齐山中间的位置,具体是在一个叫幽南峡谷的地方。
这里的灵气并不充裕,胜在地貌多样、地形复杂、地势多变,适于排兵布阵,而且人迹罕至,不用担心脱胎境高手举手投足之间对山峰植被造成的损害。
如今只要有岳光寒在,小字辈儿们已经能够自行发动大穿送术了。现在这里还有雷罚殿主守砚真人、瑶光峰阵道宗师辛桥仙、开阳峰一罄师姑和招摇峰林壑崖主,慕倥偬在这段时间里也已经突破到了六丁六甲之境,驱动的原始动力更加充裕。
准备停当,在通知了门中,等那边发回了以天机术同时进行掩护的讯息之后,万象门众人集合一处,由剩余的战队弟子们在外围担任警戒,这就合力开启了传送。
过程十分之顺利,华澜庭八人准确降落在幽南峡谷里的一个所在。
幽南峡谷方圆有二百多里,根据情报,紫岳仙宗和屠家的联合战旗布置在西南角,当地名为“大滚水”。
万象门只知大概方位,确切地点还需要他们去独立寻找。
落地之后,他们发现这里的空气异常阴冷潮湿,说明附近必有河湖溪流,其他并无异状,看来果如情报所说,对方没有在此处安排密集的防御。
至于如何寻找具体的战旗位置,此行有林弦惊、霍徽晓和岳光寒这样的专修天机预测的弟子在,华澜庭的紫微斗数也有此功能,倒是难不倒众人。
稍事休整,霍徽晓先用出了天机秘术探察方位,很快做出了东南三里地左右的判断,于是大家潜踪疾行而去。
三里地远近那是说到就到。
所到之地,望眼过去是一片死寂,再三确信周边无人后,众人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目标,种种迹象显示这里不会是战旗之地,林弦惊只得运转大衍天机诀再次测算。
简短洁说,如是共是四次,包括岳光寒和华澜庭在其后也出手预测,算出来的方位地点每次都有所差异,但均不是战旗所在之地。
这就怪了,他们想到此行不会一帆风顺,不料第一步就遇到困扰。
林弦惊道:“四人皆错,我们不是陷入了某种迷幻阵法,就是被水平强于我们的天机高手干扰。”
“可有破解之法?”晁天阙问道。
霍徽晓说:“搁以前就比较棘手,要拼一拼了,难度很大。放现在嘛,看我们的。”
第256章 二十八宿
鉴于三方参战人数大体相当,数场大战下来后,两边基本上处于对位攻防的状态,紫岳仙宗和屠家又对自身的实力颇为自信,是以的确没有在战旗区域设下大量的防守人手。
但这不等于他们没有任何布置,相反,布置还不止一道。
华澜庭他们遇到的阻碍就是第一道陷阱。这第一关由一名名为曹七鹰的高手把守。此人不到六十岁的年纪,这在仙洲里按平均寿数算仍属于青壮年之列。
曹七鹰非但自身修为已经接近了温养境中期,更兼在天机术数上天份惊人,功力直追宗门中的长老级人物。在天机术士数量不多的紫岳仙宗内,两相结合,其综合实力在后辈弟子中的排名十分靠前,所以被大力培养,并在此战中被委以守护战旗的重任。
曹七鹰在战旗区域的外围设下了他拿手的迷幻阵法,并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敌踪时施以了天机术干扰,让入侵者不能轻易寻找到战旗的确切所在。
本来,他应该及时示警,通知远处的其他宗内强者回援。
但一来,他在此地已经无所事事好多天了,心态上想要吃独食,急于立功表现。
二来,曹七鹰受门派眷顾,为人很是自大,认为能够突破进来的自在万象门高手必然经过恶战才能来到这里,实力上肯定是打了折扣,也许他的修为有所不及,但以他的天机阵法造诣和天机术数功底,当可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
没想到他的这一轻敌,造成了他自身的悲剧。
经过临来之前一整夜对空间传送理论和实践的研究,不但提升了华澜庭等人对于大穿送术的掌握程度,同时也加深了几人对天机术数的理解,以前驾驭不了的一些门中秘术也能够勉力施展了。
霍徽晓嘴里说到要使用的就是一种叫做“二十八宿五指山”的天机攻防术。
“二十八宿五指山”是一门基于道家阴阳学说和天机秘术结合形成的术法。
道家认为,《易经》中的伏羲八卦揭示了“阴阳”是构成宇宙万物最基本的元素,天底下的变化,无一不是阴阳的变化所演化形成的。
举明显的例子来说,白天是阳,晴天阳光明媚,人们就感到心情愉快,做事奋发,所以阳是向外扩张伸展的;夜晚是阴,入夜后,或是阴天下雨时,人们感到凉意就开始缩起来,所以阴是内缩收敛的。
再比如,天是阳,地是阴。
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是相对的,有阴才有阳;阴阳是变动的,阴阳可以互换变化;阴阳又是合一的,分不开的,有阴必有阳,相互之间是“生”而不是“分”的关系,阴阳是有生命力和活力的。
体现在天机术上,预测未来为阳,是其主要的、可见的、实的功能,而攻守杀伐为阴,是延伸出来辅助附属的,虚不可见的作用。
体现在我们的手掌上,手心为阳,手背为阴。手心手背都是肉,叫做阴阳归一。
人们教训小孩多是打手心,因为肉多可动,不伤人,而手背活动性小,弯不了,打手背是折磨,会有伤害。
更具体地看,单数为阳,因此大拇指是阳;双数为阴,其余四个手指则为阴。
其中,大拇指有两个指节,叫做阳中有阴,不是两个指节就无法弯曲取物拿东西。所谓刚柔并济,有刚才有柔,没柔也刚不了,没有柔,刚也就不会存在。
其他四个手指各有三个指节,是单数,这叫做阴中有阳。大拇指和其余四指的功能是阴阳各占一半没有了大拇指,连剑都提不起来。
再算下来,一手五指有十四个指节,两只手一共二十八个指节,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
这就很有意思了。什么叫尽在掌握之中,什么叫贫道掐指一算,为什么叫做袖里乾坤?
易,就在你的手中。
“二十八宿五指山”术法的歌诀就是:掌中日月长,袖里乾坤大。阴阳出,割昏晓;五指弹,命没了。
二十八星宿是古代观测日、月、星运行而划分的二十八个星区,分为太微、紫微、天市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具体包括: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每宿又分别包含若干颗星辰,广泛用于古代的天文、宗教、文学及星占、星命、风水、择吉等等术数之中。
有句鲜为人知的话是:二十八宿定阴阳。
二十八宿也是分阴阳的,阴阳是一体两面,如影随形,生生不息的。
阴阳之力配合,互动转换形成的力道,才是此术莫测难防的厉害之处。
五座大陆之中,只有东方殊玄仙洲之人,讲话是同时一句带两句阴阳同讲的,即嘴里说着的、别人听得见的话叫阳,心里说的,要详察体会才能明白的叫阴。
这不是虚伪,而是符合自然之道的阴阳变通之道:
嘴上讲“不以成败论英雄”,心里却在说:“成者王侯败者寇”。
嘴上讲:“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心里说着:“人心不同,人各有志”。
嘴上讲:“礼让为先”,心里暗想:“当仁不让”。
嘴上讲:“父母在,不远游”,心里想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等等,不一而足。
这是矛盾的吗?这是心口不一吗?
其实不然当车子往前走的时候,轮子也是该向前转的,但是我们看到的,却好像轮子是在往后转……
到底该怎么做?
一切都是有条件的,要分时候,看情况而定!
没有绝对的、能决然分开的阴与阳。
林弦惊几人都对此术有过涉猎,但限于修为,以前都还不能独立施展出来,直到现在,呃,还是不能单独完成……
但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啊他们可以联手施为。
林弦惊、霍徽晓、岳光寒和华澜庭四人,每人负责一个方向的七个星宿,盘坐,缩手于袖,运气行功、掐诀念咒,引动虚空中的天机之力,吟唱歌诀:
掌中日月长,袖里乾坤大。
阴阳出,割昏晓;五指弹,命没了。
无形之力被牵动,“五指山”在虚无中压向曹七鹰的藏身之处。
曹七鹰这时也闭目端坐在地,面前几十根算筹不规则地摆放,不时自行跳动换位,就在他得意之时,蓦然一股大力凭空出现,形成的巨大威压直击他的脑部和五脏六腑。
猝不及防,曹七鹰闷哼一声,摇晃了三下,亏得他基础稳固,生生抑制住涌上喉头的鲜血,但已然受伤。
他大惊失色,继而大怒,对方竟然以天机术反击,还能使他受创,于是忙不迭地收了阵法,稳住心神,全力对抗。
霍徽晓四人也是低估了曹七鹰的实力,加之四人修为不同,配合也还不够娴熟,并没有发挥出“二十八宿五指山”的全部威力,三连击过后,后力不继,而他们在对方的反攻之下,开始坐不稳身形了。
见势不对,其余四人各自贴在一人身后输入灵力助阵。
五指山术法本就擅长防御,局面是撑住了,然而曹七鹰的还击面虽不广,胜在刁钻犀利,又有修为上的优势,时间一长,八人难免疏漏,双方很可能是拼个两败俱伤。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华澜庭脑筋急转,喝到:“你们三个收缩防守,等我号令,全力出手一击。”
言罢,他可就换了手势,用出了时常修炼,但是很久没有使出来过的“紫微星斗观天诀”。
观天诀一出,不多时,以他目下的修为,周天星斗之力降临而下,不再是丝线般细小,转为手臂般的粗细,准确地自天上二十八星宿上落下,进入四人的体内。
真实的二十八宿星力比原先他们模拟出来的要强大凝实的多,岳光寒三人大喜过望。
六十息过后,华澜庭爆喝一声,八人同时使力发功,欲毕其功于一役。
小队八人是偷入战区,所求的是以奇兵迅速夺旗,而且双方众多人员已经是杀得眼红人见血,各都有过死伤了,此时不是决输赢,而是定生死的时候,必须全力以赴,争取时间。
“二十八宿五指山”火力全开,毫不留情留手。
远处的曹七鹰张嘴欲叫,却脏腑破碎,脑袋看似无事,里面已经是稀烂,他无声瘫倒。
修为他是胜过众人一筹,论天机术上的理解和功力以及术法的高妙,他不是此时四个弟子联手的对手。
紫岳仙宗后起之秀、天机天才,就这样被瞬间秒杀,凋落于此。
八人没有时间去亲自实地观察战果,立即服下回气丹药修复消耗的灵力,等不到修为尽复,待林弦惊再一次测定战旗的方位后,他们鱼贯起身,奔向目的地。
这回没有了干扰,众人很快赶到。
此地的水气更加浓郁,空气由阴冷转为湿热。
根据出发前得到的地图显示,这里名为“大滚水”,是一处活跃的温泉群地域。
在中间最大的一个温泉池内,或者说是一个温泉形成的小湖的中央小岛上,一面大纛旗高高屹立,迎风招展,宽大的旗面烈烈飘飞,秀着上紫下屠两个大字。
找到了,假不了,这正是对方的,联合战旗!
第257章 先天八卦
温泉小湖的湖面上雾气蒸腾,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八人猜测此地必有怪异,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仔细观察。
果不其然,看起来是没有任何异象出现,但久视之下,人人的心头都莫名地泛起了一阵阵心悸之意,油然升起了后退的念头,但是古怪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易流年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哆嗦:“有问题,好可怕。”
林弦惊沉吟一下:“说不得,不能擅入,要先试探下虚实。”
岳光寒自告奋勇:“我来。这么短的距离不费力,我把自己传送到小岛上夺旗,有危险的话,我再退回来。”
林弦惊制止了他:“不可莽撞,没必要以身犯险。这样,你试着传送一块石头进去,看看有什么反应再说。”
“好主意。”岳光寒立即照办。
但见地上一块磨盘大的石块蓦然消失,须臾之后,并没有出现在小岛之上,而不远处的湖面上空荡起一阵轻微的涟漪,整个小湖微微震动,似乎被惊动要苏醒一般,但很快就又沉寂下来。
石块凭空不见。
岳光寒的脸色一白,又过了一会儿方才收功,吐了口气说道:“弦惊提醒的对,这里应该是一座阵法。要是我自己过去,必定会偏离方向落入阵里。”
“我想感应下阵法的危险程度。你们知道,时间越近,距离越近,我的大预见术预测的越清晰,刚才我顺便试过了。但是只能感受到山摇地动、风云变色、电闪雷鸣、水浪滔天等模糊的现象轮转,居然看不到会发生什么事。”
“总之,里面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很少见,这里的危险等级很高。”
林弦惊皱眉:“你们看,这温泉小湖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轻身功夫再好也不能一蹴而就,小岳岳传不过去,我估计连澜庭的寸步千里也无法一次到达。”
“湖水倒是不太深,勉强可以趟过去。危险自不必说,但是不明就里,我们很难采取正确的应对,那就只能硬闯,见招拆招了。”
霍徽晓这时说道:“危险咱们不怕,但最好事先知道可能是什么样的危险。让我来看看吧。”
大家知道霍徽晓眉间有一只隐藏的八彩竖瞳,因耗费灵力,只见她用过两次,这是霍徽晓天机术修为强于同门的一个倚仗,具体是何种神通,她不说,众人也就没问过。
霍徽晓食中二指一并,在眉间一顿一,黑白竖眼显现,手指再一分,八彩重瞳显出。
光彩连番闪动过后,霍徽晓缓缓说道:
“第一点,是座阵法无疑,是什么阵法我没见过。但征状显示,一定是依据伏羲八卦构成的八阵图演变而成的,其内有很明显的由四象阴阳生发出来的天、地、水、火、雷、风、山、泽现象,并按照乾、坤、坎、离、震、巽、艮、兑排列。”
“第二点,威力不俗。虽然为了追求效果,范围没有扩大,卦象也单一,没有向六十四卦深入,但强度不小,并且影响控制在湖区以内不外泄,一旦进入就会激发,对我们来说的好处是闯阵不会被外围强者察觉。”
“实际威力上,据我大致判断,除非精通阵法且功力高深,否则的话,脱胎境强者硬闯都费时耗力,破开不易,普通的还丹境和温养境高手陷入其中,不说必死,能脱身而出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霍徽晓收功睁眼:“好在我们有八个人,虽然修为不足,术法和灵宝的作用不会太大,但合力进入,未必不能破阵。”
林弦惊点点头:“那就好,知道是什么阵势就能有的放矢。既然是伏羲八卦,我们实力不够,那就走太极线,沿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的阴阳鱼曲线边缘行走,这样承受的压力是相对最小的,比直入破阵看似绕远,实则省力得多。”
又商量一番,众人就要出发。
易流年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抬脚就走,却被霍徽晓叫住:“错了,不要向北,此阵是伏羲先天八卦,方位和我们现在惯用的上北下南相反。”
林弦惊解释道:“四面八方的位置关系是固定的,但方位是相对的。上古的说法是天南地北,南方为光明之位,所谓向明而治,面南背北,这是符合冬暖夏凉的自然规律的。要知道,阴阳学说,一切都是以自然为评判标准的。”
易流年一拍脑袋:“哈,对啊,我忘了。要不说孙大圣一个跟头翻上天庭就到了南天门跟前,猴头他从来不走北天门。”
诸葛昀:“嗯,流年的脑回路确实与众不同。”
众人寻到了正南的位置,从乾位踏入湖水。
进入之后,阵法立生反应,四周景物豁然变换,湖面消失,四周是天高地远、云淡风轻的恬淡景致,大家走了一段,并没有遇到什么险境。
晁天阙问:“平安无事啊,乾位里为什么一派祥和?”
霍徽晓答道:“阵法莫测,不用管,没事最好,赶紧向兑位方向走。”
又一大段路过后,情景突变,水陆兼有,并多出了不少的树木摇曳其间,令人心情愉悦。
林弦惊道:“这是进入兑位了,刚才我们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般说来,如果我们能在每个方位的阵法边缘挺过一炷香的长短,就能过关了,你们……”
他的话到此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周围景色仍美,但天色迅速明亮,天光树影徘徊,辉映水面山石倒影,明光暗影没有规律地交替闪动并且上下翻滚,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色,哪里是水光,越分辨越是晕眩。
大家一时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立足不稳、行动困难,而灵力的消耗也开始变得大了起来。
“停步,闭眼!”林弦惊大叫道。
众人停下脚步,这才能勉强拿桩站稳,但只要一移动睁眼,就如同喝醉酒般跌跌撞撞,呼哧带喘。
并没有人发动攻击,只是天地水面和树木草石影像光怪陆离地转动,就让他们寸步难行。
即便是在原地闭眼不动,那感觉也如同在汪洋中被抛飞翻滚的一叶小舟,时而头朝上,时候头朝下,极为难受。
易流年叫道:“拜托,你们快想对策,这样下去,迟早灵力耗尽晕死过去。”
霍徽晓急速说道:“在卦象上,八卦对应八种自然现象,兑位对应的是泽,为大面积的水域。”
晁天阙头脑发晕,问道:“这我知道,泽为大水,兑位的泽和坎位的水有什么分别?要怎么破?对付水,是火攻还是土掩?有什么针对性的术法可用?”
这句无心的问话提醒了林弦惊,林弦惊也急道:“天之乾的卦象是三道实心直线,因为天是覆盖在上的,天又是多层的,而且是不间断的,所以伏羲以三道横线代表天。”
“易为变,天有三种可能的变化,天上变,天空中变和天底下变……”
他要拿桩站稳,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霍徽晓接道:“兑位为天上的变化。人们没法知道天之上是什么,但是古人很聪慧,他们发现在水边时,天的倒影在水波之下,而水翻起的波浪此时正好在天之倒影的上面,这在风云卷动的开阔水面上更加明显,于是天上动被称之为泽,体现在卦象上为下面两实线,上面一虚线。”
易流年听到这里灵光一闪:“原来如此,倒影,我明白了,我们要倒立着走才能破这一关。”
“屁!你倒立一个看看!”林弦惊骂道。
倒着自然更晕,试都不用试。
华澜庭一直没说话,此处阵法类似幻象,他尝试沟通变色龙蜥破阵,龙蜥却沉睡不醒,这时听了易流年的话,华澜庭一转念,叫道:
“流年说得在理,不过不是倒立。天在上,地在下,兑是天在水下,水在天上,那我们就不能在地面水面的分界线上,而是要上去,在空中,对,那是,飞!飞到上面,反而安全,应了天在下水在上的兑卦之象。”
别无他法,自当一试。
众人的修为距离凌空飞行还远,但霍徽晓的飞行蒲团早已修好,于是她取出飞起。
“可行!”霍徽晓叫道。
果然,一旦离地,光影翻动带来的眩晕感就几乎消失了。
但是霍徽晓的飞行蒲团最多只能载着四个人短时滞空飞行,这时就显出来慕倥偬让晁天阙加入小队的好处来了。
晁天阙跟随风火伦日久,比华澜庭学艺的时间更长,铸器造诣更高,连着风火伦的功夫和武器法宝也学了个全,他自己就打造了两只风火轮灵宝,同样能够短时飞行。
这样一来,八人全部到了空中。
御空而行,光影的变动仍在,但天光和地水界限分明,众人不再眩晕。
易流年大感轻松,笑道:“还是哥哥聪明吧。兑为大泽,临水而美,赏心悦目,兑加心为悦,飞翔的愿望也兑现了,当然更开心,古人把泽卦赋予一个兑字,大有道理,起的好啊。”
然而,他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飞不动了。
他们毕竟限于修为,两件灵宝的品阶也不太高,能量有限,至多能坚持小半柱香的飞行时间,就再也无法驱动了,眼看八人就要落回地面。
刚进阵法,不能用尽所有储备。没奈何,华澜庭说道:“大家集中在一起,我以寸步千里身法带你们虚空瞬移两次,希望可以出了兑位阵法的范围,不过我带人转移,灵力会耗掉至少一大半儿,需要时间恢复,后面几关要靠你们的了。”
八人靠近,拉手抱团,华澜庭负重发动了寸步千里。
接连两次后,他们如愿顺利地冲出了兑阵,跌入了离位的火阵之中。
第258章 风水火雷
离位火阵阵如其名,其内火势凶猛、烈焰腾腾。
离位的卦象是两条实线中夹着一条虚线,乃天空之中在动的意象。
天空中动的并不是鸟,那样人们只会多看一眼,只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山林野火,远观如空中冒火,燃烧的空气似乎扭曲,从而形成天空中间在动的景象。
阵中火仍为凡火,遮天蔽日,热浪袭人,好在他们按照太极线在边缘游走,火势虽盛,但密度不及中心区,火团之间尚留有缝隙,让八人可以趋避。
修真弟子的骨骼肌肤坚韧,并可外放真气灵力护体,另各门各派都有避火诀,可供修士在短时间内抵御火焰与高温,所以一行人蜿蜒缓慢前行,走了一段路程。
但这还是不能支撑他们捱过一炷香的时间,人人到后来汗流浃背,汗透重衫,火焰的烘烤之力使得头发都开始打卷枯黄了,必须另寻他法。
因之前有过商议,晁天阙马上取出了他的兵器火尖枪,此枪可吸纳火焰之力作为能量。
由晁天阙在前开路,举枪吸收并压制缝隙左右袭来的火焰,其他人紧随在后,他们又坚持了不少的时间。
到火尖枪蓄满火能失去作用后,大家仍未走出阵区。
霍徽晓道:“火象名为离卦,取太阳每天东升西落,离开东方移到西方之意,所以火的性质是离。火必须依附在木柴等其他的物质上才能燃烧起来,没有了媒介就会熄灭,因此防火要靠隔离。”
林弦惊说:“问题是火势盛大,火团太多了,靠我们的力量以术法来釜底抽薪灭火太慢了,而且旧火未灭新火又生,恐怕走不到尽头。”
风清隽忽而插言道:“消除起火媒介只是治标。从根上说,凡火只能在空气中燃烧。”
岳光寒叫道:“你的意思是创造一个真空环境?妈耶,臣妾们真的做不到啊。”
晁天阙在旁接道:“臣妾不行天阙行啊。风师姐这句话点醒了我。我有一物可用。”
洞明峰炼器大师风火伦长期铸炼的一件镇洞法宝叫作“九龙神火罩”,由于他的灵力修炼进境缓慢,直到最近这件宝贝方始大成,并指点晁天阙也制作了一件仿品。
晁天阙的九龙神火罩是充满能量的,所以他不能像火尖枪一样用来吸收火能,但风清隽给了他启发,可以反过来逆向使用啊。
对他们来说,初级版的九龙神火罩威力可观。但见晁天阙双手一拍,放出在前方的神火罩内显出九条袖珍的火龙,交相盘绕旋飞,口吐烈焰,神火罩所过之处,烧出了一条接近真空的狭窄通道,通路内的火团皆减弱熄灭。
众人对这位在门中名声不显的华澜庭的师哥不由得刮目相看。
晁天阙继续在前领路,其他人在他身后两侧,各以不同的术法或被动抵御或主动消解火焰的威胁,终于在九龙神火罩能量快耗尽时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没有休息的工夫,第四个关口在雷卦的震位。
雷卦由地卦衍生。
天的卦象是三条实线,大地同样广大、分层,区别是大地有断裂,有界限,一如国家、城镇以至家庭都有边界,于是三条断开的线条代表大地。
地的三种可能的变化也是地上动、地当中动和地下动。
震位的雷卦不是表面想来的空中动或地上动。
而是,地底动。
雷自天上来,但如果雷止于空中或地面上,那并没有多大的实际影响,人们顶多是害怕响声而已。
实际上,雷是会直接打到地上的,并且能击入深入地下,引起大地的晃动感,如同有东西要冲出来,似乎要裂开一般。
天摇还好,人们立足的稳定大地如果发生震动才吓人。
而如果是天雷勾地火的话,那就更加可怖了。
是以,雷为地底动之象。
雷阵内也是如此。
天雷激荡,电闪雷鸣频发,边缘区域虽稀疏和细小很多,有闪避的余地,偶被打中也不会被重伤,但道道惊雷皆入地,主要的威胁来自地底。
一方面,是震动的感觉令人心惊胆颤,但实际上地表并没有凹陷开裂,最要命的是自下而上的无形冲击波,不断给八人的肉身带来持续性的损伤。
飞行法宝用不了了,而且在雷区飞行简直是寿星上吊的作死行为,大家只好先是凭借修为和肉身硬抗了一阵子,到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岳光寒适时发动了大穿送术。但以他不高的修为带动八人,只能传送出不长的一段距离,还有一段路程需要另外想辙。
这时晁天阙的作用再度凸显,他和华澜庭联手用出了风火伦的独门秘技数据光瀑。
华澜庭剩下不多的灵力还能启动数据光幕,运算却不是经常不在风火伦身边的他的强项,晁天阙则是灵识探出,一边探察身下和前方地底波动的情况,一边在光幕上进行数据流的分析计算,得出不同方位冲击波的位置和强弱情况,随后报给身边的林弦惊。
林弦惊拿出了鸢形燕尾盾,依照晁天阙的指示,不时平砸而下,以其土属性术法引发震动波对冲地底雷发出的冲击波,对于能量小的就直接震碎,碰到能量大就通过牵引来拨开,或者以强力抵消。
就这样边演算边推进,在林弦惊也即将力竭的时候,他们走出了雷阵,进入到了下一个巽位风阵。
巽为风,乃是天之下的动象,卦象为上面两实线,下面一虚线。
起风时,树木摇动,这只是肉眼能看到的表面现象,实质是只能感觉不能看见的风在作怪。
风的特性是无孔不入。
阳光还有照不到的角落,而风是哪里都进得去,齐刷刷地在一起看似很顺,而又无处不在的东西称之为巽。
顺风吹很爽,和风拂面很舒服,但是飓风呢?
风阵中心之外没有飓风,却布满了罡风,罡风散作小股,化为风刃,吹到身上似钢刀加身,众人只抵挡了一小会儿就忍受不住了。
冲动的易流年就要以他的风系术法在前面对抗罡风,却被林弦惊拉住。作为善谋者,林弦惊对队伍的行动必须有整体的考虑,他需要易流年保存实力应对后面的危险。
这时华澜庭取出了数只杯子。
他的二十只杯具经过多次使用,已经损毁了不少,没来得及全部修补,但仍有一些可以使用。
杯体放大后,大家分头钻入,依靠杯体的保护又撑过了一段距离。
最后一段路程是用林弦惊的燕尾盾熬过来的。燕尾盾放出后迎风即长,以其本身蕴含的能量和盾体的强度护住了众人,等进到坎位水阵时,燕尾盾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缩小落地,不进行大修是用不了了。
走到这里,八人中的多人已疲惫不堪,灵力面临枯竭。
行百里路者半九十,后面的几关要都是这么难过,就会逼得他们不能留手了。
坎水的卦象是两虚线夹一实线,对应地当中动的意象。在地当中动的自然是川流不息、延绵不绝的水脉了。
体现在布置于温泉地域当中的阵法之内,危险并非来源于水,而是温泉水散发出来的热。
更具体地说,是烫!
做过饭的人都知道,蒸煮之力比单纯的火的力量更甚,是一种叠加了高温灼烧与热力熨烫的全面深度的侵蚀。
实地感受后,众人不寒而栗,连使用底牌以大穿送术遁走逃生的念头都萌发出来了。
华澜庭强自镇静,问道:“弦惊、晓晓,按前面的经验,先天八卦阵法有其规律,要依据卦象的特性采取对策。水亦刚亦柔,平静时无声,暴躁时咆哮,从和畅转为凶险,有什么解决之道?”
林弦惊苦笑:“水为坎,坎由一个欠字和一个土字组成,合起来就是缺土的意思,通常就是以土去堵,堵不住就顺势去疏,堵不住也疏不了,那前途就坎坷了。”
霍徽晓也说:“难在这里不单是水,而是温泉水造成的高温,这是水阵的一个衍生变化,这让我俩有些束手无策。”
华澜庭沉吟道:“万变不离其宗,缺什么补什么,还是要靠土。”
大家的目光游移四顾,皱眉苦思。
这回却是易流年立了功,他在急不可耐地一跺脚之后,猛然叫道:“不就是土吗,土在脚下,恰恰这里是沙土,沙土松软,我们可以……”
看着他陷落的右脚,众人反应了一下,遂明白了其意。
地行之术极为高深,不是他们这些还处在四象阴阳和五气朝元境的人能掌握的,但屏息闭气一炷香的时间还是将将能做到的,只要把自己埋在沙土里躲避高温,等时限一过,水阵不攻自破。
不妨一试。
众人各自以兵器和拿手术法击打沙土,强行钻入,是不是吃土和形象如何不重要,小命要紧。
此举果然奏效,一炷香后,水阵消逝,大家爬将出来,顾不得狼狈,疾行出了坎位。
坎位之后是一实线下两虚线的艮位之山。
山为地上动。
地之上,树动风动水动什么的那都是小动,只有地面上隆起最高的山之动才是大动。
山会动吗?常听不动如山。
山当然会动,山动为走山。
山一直在动,随时在动,只是动幅缓慢之极,很难察觉。
如果山不会动,那为什么在极高之山上会发现海里的贝壳遗存?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深海鸿沟受到漫长的挤压,就会“走动”变成直插青天的险峰。
这就是自然的变化。
这里的山阵是个迷阵,抬头见山,千沟万壑,曲折迂回。
阵势强大,天机术法也指点不了迷津。
倒是没有危险,也无需耗费修为,但不论八人是在山脚绕行,还是爬到山腰盘旋,亦或是登上山顶越过,就是找不到出口。
三炷香的光景过去了,他们也没有能走得出去。
原来不用硬闯的地方是不受时间限制的。
不耗修为也要耗费体力啊,大家面面相觑。
看来,还是要从艮位的本义上,寻找出路。
第259章 金箍铁杆
易流年说:“艮字的本义是硬而不脆、拖沓墨迹、直而不曲、艰难停滞等等,真是很符合我们现在的境况。”
林弦惊道:“想左了,以为艮位山阵需要快速绕过或越过才是对山的征服,所以快刀斩乱麻的思路不对。”
诸葛昀闷声道:“爬山不能一味逞强,该快时快,该慢时慢,累了就歇,这是我的登山经验。”
华澜庭听后,边想边说道:“等会儿,我记得上次曾在一座古墓的竹简中看到过艮字的释义,让我想想。对了,那上面说,山卦的原意是万事不要强求,再三再四努力过了,就要懂得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林弦惊琢磨片刻:“止就是停喽,停了以后呢?总不能待着不动,山是在动的,前进不得,那……就是后退。难不成,适可而止之后就是要原路返回?”
他们倒是想原路退回,然而人转山动,来时记下的山峰树木标记都已经乱了套了,再找不到来路。
霍徽晓又取出她的司南车道:“我再试试,前进的路连司南车都迷糊,后退回去的路它没准儿能行。”
这招灵验,小小的司南车带着他们穿山越脊一路返回。
就是苦了这八名弟子。山势已然变换,司南车认识的原路不再是来时的山路,经常需要跨沟爬峰,好在八人走到盔歪甲斜、筋酸骨疼的时候终于出了山阵。
眼前一马平川,豁然开朗,证明他们不是回到了原地,已经出阵了。
坤阵的大地一望无垠,视线里不是芳草萋萋、花团锦簇,就是菜花金黄、高粱青青,间有河流如缎、溪水淙淙,恰似一幅祥和的春日田野画卷。
众人的心神刚有所放松,异象突起,风云变色,高天上的流云转瞬变作灰黑之色,层层叠压,大幅度下降,一股浩大的威压如铅般落下。
大家有了前面六阵的经历,不再那么紧张惊慌,知道要从解析卦象上来化解局面。
观察感受后,霍徽晓先说道:“乾位天阵里无事,坤位地阵却生变。瞧这意思,是要乾坤合一啊。”
林弦惊道:“威压越来越强,等降到地面,实非我等能够轻易承受。”
易流年这回举一反三:“乾坤阴阳,天行健、地势坤。以我之见,这是要考验我们依托大地反击天威的意味。”
华澜庭纠正他道:“乾坤相对且为一体,以大地厚实应对天之伟力应当没差,但却不是反击。”
“天行健,刚健有力,一往无前,向外发扬,开创一切。”
“地势坤。地的特点是宽厚柔顺,就算是垃圾等有毒有害之物填进去,大地只会默默消纳,厚德不言,只要不过分,地从来不会抱怨反抗。”
“大地,最为擅长的是顺从与配合,达致乾坤交融,阴阳合一。”
岳光寒道:“这么说,我们就奉行不抵抗策略。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不全是。这里不是帮助我们提升修为的试炼之地,抗不过威压还是有危险。澜庭的意思是以柔克刚,分化瓦解天威,不能硬来。”风清隽补充道。
“有道理,但也不尽然。”诸葛昀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行走坐卧皆是修炼,如果能在应对的同时,体会到天乾地坤、阳主阴辅的配合之道,未必不能有所感悟。”
晁天阙道:“别说那么多了。我建议,这里澜庭的修为最高,由他单独在前指挥我们,我们七人强弱有别,最好组成真武玄元阵共同抗压。”
八人合计完毕,就在坤位地阵的边缘坐定,合力破阵。
一炷香过后,大家浑身瘫软,骨架松散,但应对得当,总是过了这一关口,而且在天威地势弥合,阴阳压力混如一体的流动变化中各有所悟,对其后的修行自有好处。
地阵消散,四周景象复原为温泉小湖,他们出现在了中心小岛之上,联合战旗之旁。
压力一消失,岳光寒等几个修为稍差的立即瘫倒在地。
先天八卦演化而成的乾坤八阵的确非同凡响,要不是他们走了太极线,选择了薄弱的八阵边沿切过,又按照易理合八人之力破阵,否则不可能来到这里。
别人松弛,林弦惊没有失了警惕之心,他招呼在阵中消耗相对较小的诸葛昀几人打起精神守望。
易流年喘着气说道:“先天八卦阵已破,这里就一根旗杆了,大功告成,不用那么紧张了吧。”
林弦惊撑不住坐在地上:“不可大意。八卦阵图我们只闯了七次,以易数数理而论,我总觉得还有一关在等着我们,小心为妙。”
易流年就躺倒在旗杆旁边,应道:“那好,我这就去拔旗,看看还有什么幺蛾子。”
他也不起身,往前挪了挪,伸手出去,要握住旗杆拔起。
不料,这一握,却握了一个空!
近在咫尺,本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旗杆跑了!
确切地说,也不是跑了,而是眨眼之间缩短,让易流年的手只握住了空气。
真有幺蛾子!
易流年咦了一声,他不信这个邪,翻手下握。
又抓空了。
这次是旗杆倏然缩小成一根细针大小,在底座上旁移了几分,避过了他的抓握。
见了鬼了!
大家见有异常,都围了过来。
第三次,易流年双手齐施,目不转睛,捏向细针。
猛然间,细针旗杆飞速胀大,伸向天空,直径变得比一人双手合抱还要粗大。
易流年猝然仰头,抱是抱住了,要不是见机得快,门牙都要被磕掉。
这么一根粗如古树的旗杆,他如何拔得起来。
众人骇然。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愣神的工夫,旗杆又变作原先一半的长短大小,旗面在微风中晃了晃,好像在嘲笑抱空了的易流年。
大家又试了几次,这旗杆在底座上可以任意长短粗细地变化,只要有拔出的意思,它就变得巨大不可晃动。
邪门啊,让林弦惊说中了,真的是还有一关。
这东西近在眼前,算是到手了,可取不走也是枉然。
众人让开,让在洞明峰学习铸造炼器的华澜庭和晁天阙来到近前仔细察看。
只要没有拿取的想法,这东西也就不再变化。
华澜庭看不出个所以然。
晁天阙取出一物晃动,这是他检测器物材质的装置。
摇摇头,晁天阙自语道:“测不出来,但此物并没有灵性,其中没有器灵存在,变化是它本能的反应。好宝贝!但是奇怪啊。”
旗杆似铁非铁,颜色黯淡无光,周身布满繁复精美的暗纹,没有任何文字名称铸刻在上。
晁天阙又抖手取出一支短剑刺去,旗杆纹丝不动,杆身上一星半点儿痕迹都没有落下。
华澜庭道:“本身坚硬至极,从颜色判断,又似乎不复完好时的光彩,显然是受过重创,却仍能自行变化,到底是什么东西?”
晁天阙冥思苦想:“天下间能任意大小的神兵利器甚多,连澜庭之前的龙头蝎尾如意索和现在用的金丝铁线都有这个能力,只是这家伙可以小如穿衣细针,大若参天巨树,瞧样子还能更大更长,绝非凡物。”
易流年在旁边笑着说:“据我所知,普天下类似的宝贝就一样。”
“是啥?”晁天阙忙问。
“如意金箍棒。”易流年干脆地答道。
“流年哥别闹,说正经事呢。”岳光寒说。
华澜庭道:“如意金箍棒是瞎说了,有没有这东西都难说。神话,是比远古更久远得多的,不知多少个纪元之前的传说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间任何种族的文化,都是从神话传说开始的。”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流传下来的神话,或多或少,多多少少,最起码都是有那么一丝半毫的依据的,不会全然是臆想编造,只是经过累世的加工讹传以后,本源模本是什么,就完全不可考证了。”
“或许只有等真有机会登临仙界,能够得窥一二。”
“这肯定不是如意金箍棒。你们看,其上没有金箍的纹路。”晁天阙忽然说道。
“流年在开玩笑呢,你还真当真了。”岳光寒说。
华澜庭见晁天阙神色肃然,知他必有想法,问道:“师哥,什么意思?你想起什么了?”
晁天阙道:“神话虚不可考,但是在修真界,在我们炼器界也是如此,自古都有前辈大能从远古神话中寻找和提取灵感,据此开发出新的功法或者炼制器具。威力当然不如神话传说中那么毁天灭地,和那些仙兵神器没法同日而语,但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你是说,这旗杆真是仿造如意金箍棒的理念和创意打造出来的?”易流年追问。
晁天阙摇头:“不是。它应该是仿造传说中另一件和如意金箍棒齐名的兵器炼制的。”
易流年茫然:“能任意变化大小的,哪还有和如意金箍棒齐名的?”
晁天阙道:“我说错了,不是齐名。但你们总听说过六耳猕猴吧。”
“传说中世间有四大灵猴。”
“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为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乃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叫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之中,不达两间之名。”
“灵明石猴就是闻名遐迩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而六耳猕猴,不但手持神器能和斗战胜佛的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斗个不相上下,而且善于变化之术。”
“别说金蝉子了,就连玉皇大帝的照妖镜也无可奈何,观音菩萨同样难以辨认,就是如来佛祖也是在费了一番手脚之后,才道出其来历。”
“六耳猕猴手中兵器少为人知,不逊于孙行者的如意金箍棒。你们可知其名?”
这个问题和知识点太冷了,众人不知。
“我也是听老师风火伦在和故友闲聊时说过一嘴。万多年以前,有一位铸器大能炼制过一件接近准神器的宝物,就是模仿六耳猕猴的兵器制作的,但如今已不知流落在何方了。”
“六耳猕猴手中棍,全称叫做随心铁杆兵!”
第260章 斩将夺旗
书中暗表,这根旗杆确实就是那件根据随心铁杆兵的特点仿制的法宝,是在天外陨铁内糅合了数种罕见的材料后打制的。
此物历经万载,数度易手,中间被得主多次在大战中使用,终至大损,初生的器灵消散,功能缺失了不少,等阶也跌落。
由于年代久远,铸造方法已经失传,无人能够修复如初。
最后它落到了紫岳仙宗的手里。
此物除了坚硬和会自行变化,以及还留有很多精纯的灵气以外,并无其他功效被发掘出来,而且由于没有使用口诀,作为兵器也不趁手,不能按照使用者的心意随心变化,于是数代之后,被收在库中闲置。
这次大战之前被人偶然想起,紫岳仙宗集合了数位炼器高手之力,炼制了一个特殊底座对之加以束缚,作为了战旗的旗杆。
大家听晁天阙所言,津津有味、聚精会神,只林弦惊着急地说道:“是如意金箍还是随心铁杆,以后再讨论研究好了。当务之急是收走,要求是连杆带旗一起夺走才算数,不能再耽误了。”
晁天阙的宝贝着实不少,他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物,略带得意地说:“洞明峰弟子别的本事一般,灵器法宝不缺。这一件可是我的心血之作聚宝盆,专门锁拿收取各种灵宝。”
此物落地,化作一口大锅状。
华澜庭忍不住面露微笑:“是是,师哥这宝贝在洞明峰可是大大有名,就是名字太俗,师兄弟们都叫它洗脚盆……”
晁天阙有些尴尬:“炼制不易啊,期间失败了无数次,所以被他们嘲笑了很久,直到老师修为增进后才帮了我一把。当前只是小成,但我有信心在以后让它在仙洲大放异彩。”
聚宝盆祭起,翻转过来,发出道道毫光聚集成一点,射在旗杆之上。
旗杆受到刺激胀大,这次猛烈晃动了数下后,仍然矗立不动。
晁天阙尬笑:“还是有作用嘀,就是这家伙变大后太重了,费劲,小马拉不动大车,这可怎生是好?”
华澜庭虽然说笑,但他不想洞明峰出品的东西被人说没用,凝思苦想半晌,对晁天阙建议道:“师哥,旗杆收不了,这底座总不会也是件奇珍异宝吧。钢刀虽利,拿住刀把就行。”
“高,实在是高,要不你是我师兄呢。”晁天阙依言施法,果然底座震动,旗杆化作普通大小,随着底座被吸附在了聚宝盆上。
众人雀跃,能拖动带走就成。
破了最后一关,如意随心了,大家这才真的放松下来,就等稍作休息缓一口气,好离开湖中小岛。
正要打坐回气之时,耳边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
众人受惊转头,只见诸葛昀手中的流云枪被震的高高扬起,他的人被掀飞数丈。
半空中,一柄青钢龙泉剑平平悬浮,荡了几荡后,就势一转,划向七人,气息逼人。
易流年的虎啸秋风棍迎了上去,他的人倒退数步,但也磕开了宝剑。
宝剑在空中略停,随即直刺而来。
风清隽及时以分水峨眉刺架住了势头有所衰减的龙泉剑。
凌空御剑!
在这里出现,那只能是紫岳仙宗的,虚空无极剑法!
不见人影,一道声音冷冷响起,发自旗杆的底座之中:“几个小辈,也想偷袭夺旗,幸好老夫陆庚在此,你们功亏一篑,可惜了。”
陆庚?这人他们知道。
来此之前,慕倥偬曾给他们讲了三方大战的形势,其中就说到自在万象门一位脱胎境强手被紫岳仙宗的陆庚强力斩杀,令门中长老会十分震怒。
陆庚不属于紫岳仙宗老一辈的人物,但在当今的壮年一辈中赫赫有名,以战力傲视同门,专修太一混元功和虚空无极剑,是宗里脱胎境中的佼佼者。
他独自斩杀对手后,上品宝剑被毁,自己也身负极重之伤,被救回后安置在了底座之内疗伤,等待大战结束再回山修养。
紫岳仙宗炼器师们做的这个底座,除了束缚旗杆的作用,还是个微型空间,人在其中,可以借助旗杆中的灵气温养受伤的肉身和神魂。
此地最为安全,陆庚一直全身心入定修复严重的伤势,是以没有在华澜庭他们来到时觉察,等底座被聚宝盆收取后才警醒过来。
他一则伤势沉重,实力跌落了很多,不欲冒任何风险。二来也没把一群小辈放在眼里,要是换作平常,他三下五除二就能干掉八人。
最麻烦的是,底座中设置的疗伤法阵已经充分运转,强行停下需要一个过程,打断后对他的伤势恢复也非常不利,权衡之下,他选择了虚空御剑对付八人。
林弦惊没有算错,这一关,才是他们面临的生死之战,旗杆只是个插曲。
也亏得林弦惊的谨慎,闯阵的时候,不善易理的诸葛昀和易流年都没有作为主力出力,他俩和风清隽的实力相对来说消耗的没那么大,情况比华澜庭和林弦惊几人要好得多。
而诸葛昀为人老成,得了林弦惊的吩咐后始终处在戒备的状态,得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敌袭,及时挡下了消无声息的一剑,后续易流年和风清隽的出手,让众人免于一上来就出现死伤。
众人纷纷散开。
林弦惊脑中念头急转,审时度势,分析局面。
林弦惊在计算,陆庚也没闲着。
形势上他自觉胜券在握,不会有任何悬念。
自己尽管伤重,而且不方便出去动手,但剩下的几成修为,再加上眼光见识,以及虚空剑技,也在这八个已经被自己看破虚实的疲惫小辈之上。
唯一可虑的是,刚才以普通龙泉剑的接连三击没能一举灭杀对方此时最强的三人,看来自己受伤势影响,这八人联起手来,仍有和自己周旋一阵儿的能力。
陆庚从来没有如此重伤过,对此心有余悸。他击杀万象门高手,在宗内是有功之臣,救下战旗更是功上加功,伤害是自己受着,实在犯不着冒着加重伤势的风险费时耗力,那样得不偿失,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更好?
战力突出的陆庚不但搏杀能力出众,对敌经验也老到,他想到这里,聚力放出了脱胎境高手的气息,嘴里说道:
“念在你们能走到这里,在后辈中也是难得的人才,自己放下兵器自封经脉吧。本座心慈留你们一命,就算不想加入我紫岳仙宗,也可以让万象门日后换你们回去。老夫网开一面,奉劝你们不要自误!”
最后一句他更是加上了余力,属于脱胎境强者的气息和威势直逼迫得众人人人色变,不得不连续后退来消避。
八人在正常的时候,都无法给脱胎境修士造成什么真正的威胁,何况此时虚弱。
陆庚,这是在以势压人警告众人。
换个境况,他们遇到同等高手,不论如何拼命都难有生机,最好的结果就是束手就擒。
然而,林弦惊在一番算计后,他为人行事历来力求稳妥周全,但并不缺悍勇。
这一刻,在他心中,反而,起了杀机!
此人击杀门中师长,即为死敌。
此人不可能没有付出代价。
其一,不敢现身出现,必有苦衷;其二,三击不曾杀伤诸葛昀三人,自己等人应可与之一战;其三,虚言恫吓,心存迟疑,当有难言之隐。
自在万象门弟子,非有万般不得已的顾忌,宁死不降。
更大的信心,来源于他对同门们实力、能力与心力的了解。
当下开声言道:“陆庚,你身为脱胎境强者,偷袭我等,卑鄙无耻。如今身受重伤,还在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真当我们是傻子吗?有本事,就靠气息禁锢封印我们!你杀害我万象门师长,今日,就是你的偿命之期!”
陆庚不想被林弦惊看穿叫破了虚实,他伤重烦乱,一下失了耐心,反变得暴躁,气急败坏地喝到:
“好小子,小瞧了你们。今儿个虎落平阳被犬欺,陆爷龙翔浅底还被虾戏了,以为本座奈何不了你们?爷还需要偷袭?我看你们八个才是偷溜进来的!”
“气煞我也!那好,虚空无极,剑来!”
龙泉宝剑无风自动。
陆庚修为有损,但剑技不失。他心气浮躁,但经验尚在。一口剑并不大范围攻向众人,而是只追打一人,他要各个击破。
虚空无极剑法神出鬼没,龙泉宝剑在空中进退自如,变向流畅,人虽远离,如在掌握,一手御剑术煞是惊人。
八人合力防御,还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先是诸葛昀承受攻击,其他人协防,等诸葛昀的流云枪法散乱,易流年顶上,运虎啸秋风棍以三式风系术法绝招抵挡,败退之后,风清隽以峨眉刺和暗器迎击。
再下来,八人已经跟不上龙泉剑的节奏了,阵势大乱,败象已露。
华澜庭的灵力早已接近枯竭见底,灵力运转艰难,很多术法动用不了。空天青烟玉中的灵气他在俗世界和八阵中用了不少,变色龙蜥又占用了部分,也不能救急。
林弦惊的大盾不能使,修为所剩无几,跌坐在地,靠着霍徽晓的黄金杵和晁天阙的几件保命灵器才逃过陆庚的杀招。
岳光寒功力最弱,就没发挥多少作用。
诸葛昀武道精湛,厮杀经验最多,见状狂呼:“大家散开!退后!陆庚受伤,消耗也大,拉开距离!看谁坚持的时间长!”
陆庚占了上风,心里却在暗暗咒骂这些个小子一个比一个精,总能找到他的痛脚。他剧斗之下牵动伤势,的确也在变得虚弱,距离一远,控制宝剑所耗费的真气越多,他开始力不从心了。
大家三一群两一伙儿分散开来,虚空无极剑的力道减弱,让他们又勉强坚持了一会儿。
陆庚虽然愤恨,心里却不怎么慌张。
这就是修为高深的好处了。
以他脱胎境的功力,一早就看出来八人修为的弱点。
这八人在俗世界里都动过手,易流年和林弦惊几个还受了不轻的伤,他们是服了慕倥偬带来的门中灵药才快速痊愈和恢复的。
但是,药力治愈毕竟不如自然修复,这里的细微差别就是存在的隐忧。
没有外力刺激还好。他们在闯先天八阵的时候,尽管一再消耗,但同时也在不断利用携带的丹药补充,并不觉得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可这一弊端在这时就显现出来了。
生死搏斗,时间一长,陆庚此时还马马虎虎行有余力,八人却接连开始出现了突然之间就虚脱无力的情况。
他们被拖入了陆庚事先算到的阶段。
局势再变,万象门小队,陷入危局!
再无手段,陆庚是强弩之末,他们却必见死伤,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陆庚在底座之中,脸上浮现出阴阴的笑容。
易流年急了,朝着远处坐在地上的林弦惊吼道:“你算出来没有?让我们拼命掩护你,倒是给个章程出来啊!哥哥先死了,你以为人家会给你替我收尸的时间?”
林弦惊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十根手指运转如飞,和地上飘浮的算筹连成一片,应道:“不要鬼叫。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了。”
易流年护着的华澜庭也坐在地上,双眼紧闭。
战事一起,林弦惊就传音告诉大家,他要以大衍天机诀算出胜负手,让大家掩护他。
华澜庭自是相信林弦惊的能力,但他临危冷静,最后脱力之后干等着也不是事儿,不符合他的习惯,索性以紫微斗数推演生机,这并不需要太多的灵力支撑。
如今,他的脑海之内星盘闪现,十二格星局中,代表八人和陆庚的光点急速变幻,相互之间的数十根连线跃动不已,就是停不下来。
听到林弦惊到现在也还没算出来,华澜庭也急了,脑子忽然就不转发木了,下意识地呆问易流年:“流年,两点之间什么最短?”
“直线啊。”易流年随口答道。
“为什么?”华澜庭随口接上。
“你说为什么!你扔根骨头出去,你说狗是绕着圈儿追还是笔直追?”
“笔直啊。”
“狗都知道你还问!”
突闻此语,华澜庭眼前的星盘陡然停住,一根线条闪耀,两端的一头指向陆庚,另一头落在代表岳光寒的光点之上。
华澜庭猛地睁眼,大叫:“弦惊,是光寒!他属狗!”
林弦惊虎躯一震,得此明示,有了!
一根算筹突地自动抛飞而出,他余光扫过,遂以手点指一处,大叫:“光寒!大穿送术,给我把洗脚盆像狗骨头似的,有多远扔多远!”
岳光寒修为不及,掺和不进激战,一早就坐地全力恢复,此刻闻言立即发动。
方法确实简单,然而越简单越容易忽略,更甭提刚才在脱胎境强者的气势威压下,人人自危,思维不自觉地绷紧,大家都没想到这一手。
诸葛昀还在和风清隽一起对龙泉剑做最后的顽抗。
聚宝盆被岳光寒的大穿送术扔到了十几丈外的温泉湖里。
盆里有底座和旗杆,岳光寒此时的能力只能送出这么远了。
稳妥起见,岳光寒使出吃奶的力气又来了一次,末了还竭尽所能附送了一个诅咒术甩了过去。
第二次传送的距离更近,但已经够了。
底座里,陆庚晕头转向。
移动了十几丈,这本没什么,问题是疗伤法阵连续受到震动干扰,破开炸碎,对他造成了冲击。
这也还好,不过吐几口血的事儿,顶多是引发了伤势发作,护体真气紊乱。
有趣的是旗杆也失去了束缚,贯穿下来。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脱胎高手肉身强悍,顶多疼上一下而已。
悲催的是旗杆随后被他抱住了。
这就有些不大妙了,旗杆迅即胀大,重逾千斤的铁疙瘩压了下来。
虽然倒霉,导致陆庚骨骼多处断裂,内脏出血,伤上加伤,其实也并不致命。
脱胎者已非凡体,生命力顽强,假以时日,辅以好药,用不了三五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要命的是,底座空间也塌陷了,陆庚滚了出来。
恨其斩杀门中强者,好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自在万象门众人是人人奋勇,各个争先,拼尽最后一股子儿气力,疯虎一般涌上,要将陆庚乱刃分尸。
陆庚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却还不得死,八人也只剩下拳打脚踢的力气。
远处传来声音。旗杆一倒,有外围强者觉察,正在赶来。
易流年放出了之前派不上用场的斑翅飞蜥。
斑翅飞蜥一口咬在陆庚脖颈大动脉上,毒素同时顺血攻入,元神也被吞噬,陆庚这才一命呜呼。
报仇雪恨!
斩将,夺旗!
第261章 白金子弟
时不我待。
要不是万象门高手竭力拖住驰援的强者,延缓了时间,他们也坚持不到杀死陆庚。
没时间修整了。
如果让对方逮个正着,抓了他们偷入夺旗的现行,虽然紫岳仙宗和屠家违规加人在先,但人家有了人证物证就讲不清道理了,势必前功尽弃。
大穿送术,再次发动。
岳光寒取出了一袋子极品灵石,这是慕倥偬给他,让他们能有二次传送逃走能力的保证。
就算在前面的数次危机之中,为了确保圆满完成任务,他们都忍住没舍得动用,生怕得手之后不够返回之用。
要不是没有把握,担心旗杆可能变形,重量太大,岳光寒当时都有马上连底座带旗杆传走的心思。
极品灵石中的灵气提供了传送的能量,光芒闪烁,众人及时从温泉小湖中消失。
传送的坐标,是战场之外自在万象门的临时驻地。
万象门胜出。
后面事情的处理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几天后,他们回归门中。
又几天后,自在万象门对参加俗世界大赛的人员和参与斩将夺旗的八人大肆褒奖。
十天之后,大部分弟子的伤势尽复,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不少人的修为又有精进。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华澜庭、林弦惊、易流年和诸葛昀聚在一处,等候商家二少商晨曦的到来。
商家从胜利中受益,派了商晨曦前来犒赏有功弟子,正事完成后,商晨曦邀请相熟的四人小聚。
四人边等边聊。
易流年说道:“哥几个儿,最近两次行动中我们出生入死,澜庭在俗世界里独占鳌头立下首功,我们在夺旗过程中也是险死还生,怎么也要敲一敲商二少的竹杠,多讨要些好处。”
“好主意,我看行。”林弦惊道:“虽说门里和商家的奖励人人有份儿,但我们和二少的关系这么近便,商家财大气粗,不要白不要。是不是啊?澜庭。”
华澜庭接道:“话是这么说,不过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啊。我们四个加上清隽、文茵、霏霏她们几个就可以了,不可贪多。你说呢?诸葛。”
“自私,无耻。”诸葛昀道:“当然了,只要你们帮我也找个伴儿,我没意见。”
华澜庭道:“话说回来,这次成功真是集体的功劳。”
“闯先天八卦阵夺旗的时候,弦惊和晓晓的重要自不消说,天阙的法宝多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诸葛的战力和警醒,以及流年的武力、几次无意的话语和斑翅飞蜥,还有小岳岳的大穿送术都缺一不可。清隽看似表现一般,但她以丹道医术对各种丹药的服用多少和次第进行调配,确保我们始终能保持在一个基本的状态上。”
“门里五主峰四辅峰的修炼方向配置,真是不错。”
四人正聊着,商晨曦带着牛轲廉进来了。
商晨曦看看大家笑道:“二爷我耳根子发热,不是你们在编排我吧?一个个龙精虎猛的,不像打生打死的样子啊。”
易流年谄笑道:“哪能,财神爷驾临,我们翘首以盼还来不及呢。”
“臭小子,就知道你们惦记着。放心,咱们谁跟谁啊,除了人人都有的正常谢礼,你们几只有什么需要,尽管写下来,只要不过份,让牛叔给你们采办。”
林弦惊道:“牛叔的脸色不太好啊,出什么事了吗?”
商晨曦回道:“正要找你呢。老牛最近运气不佳,做了几档子亏本买卖,想着请你算一算,转转运。”
林弦惊双手十指在指肚的二十八宿位置上掐算一番,回道:“好办,名字改个字,改为牛柯廉就好了。”
大家说了会儿闲话,华澜庭又缠着商晨曦传授经商的诀窍。
商晨曦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知道,我商家有商姓的本家子弟,有联姻出来的旁系子弟。除此之外,还有外姓子弟的说道,牛柯廉是等级最高的黑金外姓子弟,下面还有白金外姓子弟和黄金外姓子弟之分。”
“既然今天话赶话儿说到这儿,你们要是能够拿到白金的身份,不但有资格得传经商技能,日后在外行走,但凡商家力量所及的地方,在购买物品、获取信息、寻求支援等方面都有便利,享有相应的优惠和优先权。”
“那敢情好,多谢大佬。”易流年顺杆儿爬上。
“等等,我虽有决定的权力,但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要让牛叔给你们出题考上一考。嗯,老牛,就用那套非正式的测试题好了。”
“什么叫非正式?题目正经不?”易流年问。
商晨曦坏笑道:“我们商家人就都很正经了,题目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反正既考察商业头脑,也有对智商、情商的测试。开始吧。”
牛柯廉得林弦惊改名转运,这时笑着说:“不难不难。谁答对都行,有标准答案,也不排斥新颖说法,对错俺说了算,放心。来,请听题。”
“说,你们几个去外面吃饭,被领进了雅座包间,伙计告知有一百下品灵石的最低消费要求,请问,要如何破?”
“靠,这有何难,看我的。”易流年答道:“伙计,叫你们老板过来。一百灵石是吧,爷点上一千盘小葱拌豆腐,饭钱够了吧?也不难为你,一炷香之内上齐。滋要少一盘,别怪兄弟们几个砸了你的店,拆了你的招牌!”
“好,有种!第二题。说,你去朋友家拜访,朋友夫妻俩和他的父母俱在,要怎么说一句话,能够恭维了朋友全家人,让人人高兴?”
这个题就不是无赖易流年能对付的了,林弦惊沉吟片刻答道:“朋友,你小子可以啊,找媳妇儿的眼光水平,和你家老爷子一样好。”
“情商很高,过关,一句话夸到了四个人。”牛轲廉继续问道:“第三题。说,这回你是伙计,有两个人来吃饭,一个要结账的时候,另一个抢着说我来我来。但是,这厮光说不练,没有任何掏钱的动作,你会怎么办?”
华澜庭道:“好办。我会让开第一个人,面向第二个说要结账的人无辜地眨眼,伸手等他掏钱,就看他付不付。”
“第四题。说,做买卖就要给顾客下套,才能多赚多销。你是个到处流动卖烧饼的,如果午饭饭点时刻,你卖一块灵石五个烧饼。那么请问,在生意清淡的时候,怎么才能把烧饼卖出更高的价格,同时还能吸引顾客来购买?注:此时你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我会打出个幌子,上面写:午时之后,一块灵石四个烧饼。”老实巴交的诸葛昀飞速答道。
“嗯,蔫儿坏蔫儿坏说得就是阁下了。”牛轲廉点评过后又问:“说,你去剪个头发,问了费用是两块灵石,剪完后店家要你四块,告诉你事先有存钱储值的客人才收两块。对付这种黑心店家要怎么玩儿?”
能下套就会解套,还是诸葛昀抢先回答:“我会问店里其他客人谁有事前存钱,然后我宁愿给他四块,请他帮我付给店家两块,便宜可以让渡,可以不占,但气不可受。”
“下一题。说,请你去买一个桃子,你先挑了三只,摊主称过后说一斤半,要你三块灵石。你说想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吃,用不着那么多,拿掉了其中最大的一个。摊主人很鸡贼,看看秤说一斤四两,秤肯定有猫腻,你要怎么做,才不吃亏?”
易流年嘿嘿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拿起最大的一个,扔给摊主半块散碎灵石走人啦。”
“说,经商必须反应快嘴利索。邻居长舌大娘问你:你看看人家,刚及弱冠就娶了媳妇儿纳了小妾,前天你还去出席了婚典,回来就不想赶紧成家吗?你要如何反驳?”
易流年答:“大婶,咱俩上个月还一起去帮忙料理隔壁老王的丧事,也没见您回来就赶着上吊啊。”
“下一题。商家几乎垄断了炼器炉生意,并依照品阶统一定价,规定了建议售价,你故意抬高价格,要如何面对我们的质询?”
“建议就是建议,我有权不接受你们的建议。”诸葛昀漠然答说。
“瞎说什么大实话。再来。鱼塘开张,垂钓费用五十灵石。午后,来的人都没钓到鱼,老板每人送了一只鸡,大家都觉得老板很够意思。看门的多嘴大爷说老板原来就是养鸡的,卖不出去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鱼塘里压根就没有鱼,一只鸡五十灵石还赚的众人高兴。那么,这个故事对你有什么启示?”
这次就没人能答得让牛柯廉满意了。
牛柯廉最后说:“教训就是,做人和经商都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信口开河,那会有报应的。因为,第二批来钓鱼的客人也没钓到鱼,但是,钓出来一具老大爷……”
书说简短,形式走过,华澜庭四人取得了商家白金外姓子弟的身份。
随后的半个月,大家投入了热火朝天的修炼之中,有天地乾坤阵的感悟,有大量的奖励资源支持,包括华澜庭在内的很多弟子都有了突破,修为进一步增长。
话说这一天,四人正在一起演练,有雷罚殿弟子过来传话,守砚真人找他们有事吩咐。
他们问是何事,弟子回答:“我也不知,看殿主真人的脸色不善,你们最好仔细回话,小心伺候。”
到底为何?
事出有因,俗世界大赛的事情余波未平。
沉渣,泛起!
第262章 不速之客
俗世界里的仙洲青年菁英弟子大赛莫名其妙地就结束了,各大门派后来得知了大致的原委,多数没有什么异议。
四擘盟尽管也有那么点儿心不甘情不愿,但万象门找到原因还摆平了事情,也只能承认和宣布了结果。
但是,明里暗里的敌对势力并不甘心,四下里鼓动一些有不满情绪的门派闹事,并在暗中造谣生非、摇旗呐喊、推波助澜。
其中,尤以一些实力强劲表现优异,以及在妙高圣地的圣气凌人大阵中有弟子丧生的门派为甚。他们无视万象门对仙洲战队的拯救,反而指责万象门弟子故意拖延时间,致使其他战队出现人员折损,说这大赛头名并不实至名归。
四擘盟内部意见不一,对此事态度暧昧,没有公开表态,既不支持也不压制,嗡嗡声着实热闹发酵了一段时间。
到后来,大部分门派都还是明理的,事情没有闹大,但仍有四个门派出于各种背后的原因,扬言要到自在万象门讨个说法。
这四股势力心里也清楚理由不是那么站得住脚。于是乎,他们换了个形式,打着到万象门切磋交流的旗号,一起递了拜帖上山,要求以武会友。
守砚真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了四家的情况,华澜庭四人可就不干了,易流年叫道:“什么玩意儿啊,澜庭以身犯险,我们舍生忘死救了大家,还解决了问题,到最后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他们再多死几个。”
守砚真人也面色不豫:“世界就是这样,小人永远都有。但四门派递贴拜山,我们没有理由不接,更不好拒绝,显得我们没气量。叫你们过来,就是门里决定,由你们四人出面。本殿主事务繁忙,没空儿理会这些不速之客。”
华澜庭他们近日里修为都有进步,正是手痒的时候,易流年喜道:“您老放心,交给我们好了,保管叫他们灰头土脸地铩羽而归。”
守砚真人道:“这四大门派都是仙洲东西南北四方数得着的势力,选出来的弟子们的修为不弱于你们,而且你们要年轻的多,不可大意。”
林弦惊问:“门里和殿主您可有具体要求?需要把握什么尺度?”
守砚真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门里意思,放手去做。除了不杀人,随便你们。我的要求嘛,只许胜,不许败。而且,既然是切磋交流,就给我狠狠按在地上揉搓,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让他们知道冠军名副其实,让仙洲各家心服口服。懂了吗!”
大家心领神会。
守砚真人重重在桌案上一顿手中的茶杯,有茶水溅出。真人单手一拢,茶水竟被他揉磋成蚕豆粒儿大小的水珠。
他手指连弹,数颗水珠呼啸着出了殿门,在空中拐了几道弯,接连撞击在空场一侧的大钟之上。
大钟发出持续的轰鸣。
这是在召唤六十代弟子集合,为华澜庭等人观战助威。
过不多时,六十代弟子们聚齐,四大门派的三十多人也被引了进来。
在空场北侧站定后,见对面只有华澜庭四人,其中一方为首的弟子在带队长辈目光授意下站前说道:“在下仙洲南部五花八门霍乱步,敢问这就是自在万象门的待客之道吗?你家师长呢?”
五花八门在仙洲之南排名第三,门内的修真理念和万象门有相似之处,注重招收和选取有一技之长和特殊能力的修士,功法门类和人员驳杂,门派里虽然缺少顶尖高手,但人多势众,得以跻身前三。
华澜庭上前一步,答道:“贵门哪儿那么多废话。既然是来比试踢场子的,我们四人的修为虽然在低辈弟子中数不上,也是对等切磋的正主儿。远来为客,自应热情招待,但不请自来,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多余客套。你们,摆下道儿吧。”
霍乱步被噎,停了下才道:“好,既然如此,就由我五花八门打头阵好了。贵门不讲规矩,我们要讲礼数。我们拜山切磋,那就由你们提出比斗方式吧。”
华澜庭不上这个当,赢就要赢得正大光明干净利落,遂说道:“不必。你们先提出比武,但我们有主场之利,这样算下来,该由你们四方来定方法方式。”
这正中霍乱步的下怀,他不再客气:“那好,无论胜负,双方战满三场。这第一场就由我出战,我要求比试速度,谁能接近放倒对方为胜。你们四人,哪一个愿意应战?”
四人之中,当属易流年和华澜庭的轻身功夫为佳。两人对视一眼,易流年伸出手说:“来吧,兄弟,剪刀石头布。”
猜拳下来,易流年输了,他不干:“三局两胜,再来。“
他张开两手:”两只小蜜蜂儿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飞啊……倒霉,又是我输。”
这头的霍乱步七窍生烟,脸拉了下来,一步窜出,速度上佳,转眼到了场中间,说了声:“开始吧。”
门里没给章程,守砚大佬也瞧着不老高兴的,华澜庭他们自然是由着性子,怎么解气怎么来。
比试上他还要赢得漂亮,于是也不藏拙,上来就发动了,寸步千里。
既然讲好是拼速度,没限制手段,他这不算犯规。
但这就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的手段,霍乱步连眼还没眨上一下,华澜庭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张手拍向对方的肩头。
霍乱步被惊到了,他的脑子没转过味儿来,可毕竟长久侵淫轻身功夫,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一道身影前冲,避开了拍肩,拉出了残影,停在数丈之外。
这是他千锤百炼的绝招,是一种障眼的术法。
冲出去的,并不是他的本体。
他的真身原地错步,下探、蹲坐、回头,一支短剑自下而上毒蛇吐信,扎向本在身后的华澜庭,变化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反应和速度一流。
凭此绝技,曾有不少人丧生剑下。
但他面对的是修为再进的华澜庭。
灵识散出,早已识破了对方的障眼法。
近身闪避三招之一的“脱袍让位”用出,霍乱步的短剑刺中的是其中一道残影。
华澜庭已又绕到他的身后,屈膝下砸,压向矮身的霍乱步的后背大椎。
速度太快,霍乱步躲不开。
但他不肯轻易认输。
准备硬受一击的同时,拉出去的那道残影一收,化作一根芒刺状的灵宝,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华澜庭的后腰。
这是要两败俱伤,拼个平手之局。
华澜庭岂能让他如意。
作势屈膝下砸的只是第二道虚影而已,他的人此刻已经负着手,施施然回归本队了。
芒刺去势劲急,霍乱步发现不对时自己都收不住了,打在他起身的背上,要不是他已聚力,伤得更重。
霍乱步被人抬下救治。
两人速度都是快极,三招两式间战斗结束,功力低一些的弟子都没看清楚动手的过程。
五花八门第二个出场的是个胖子,颤着脸上的肉说道:“本人宋乱法,还请这位华道友留步,切磋下阵法如何。这,不违规吧?在下布下一阵,只要道友在三…..那个十息之内破开,就算你赢。”
宋乱法想着华澜庭的速度如此出众,其他方面定然不会太强。
按理是该换人再战,但说好了对方定比试规矩,事先没说明白,这个空子钻得不赖。
华澜庭无甚所谓,回身返场。
宋乱法扔出一个阵盘在身前,阵势展开,阵内空空荡荡,宛若透明,让人看不出虚实,这一手显示胖子的阵**底确实不错。
华澜庭一步踏入。
阵势牵动,旁人只能看出阵内气息搅动,没有实际感受。华澜庭只觉如同深陷泥潭之中,四周灵气厚实粘稠,沼泽泥浆般层层包裹而来,举手投足变得像慢动作一样。
宋乱法知道自家阵法的厉害,放出心神和阵盘相连,暗想华澜庭是比自己修为要高上一些,但阵法是外物,只要华澜庭在里面灵力耗费过半,他就能一举发力伤敌。
华澜庭试了几次不得摆脱,眼看五息时间过去了,不能犹豫了,悍然发出了自在万象门道家绝学五雷鸣光掌。
堪堪只两掌,雷光轰鸣,电火闪烁,泥潭阵松动,摇摇欲裂,再补上强力一掌,阵法散碎。
宋乱法如果不连上阵盘,自身还无事,这下受到波及,摇晃两下,强自吞下口血没有喷出来。
华澜庭吸了口气,摆摆手臂,消除掌力的反震,并未回去。
五花八门的人果然都不太地道,第三个出来的人生得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说出的话却引起了万象门弟子们的起哄声。
此人叫冯乱城,他继续要求和华澜庭比试劈空掌力。这是瞧出华澜庭的五雷鸣光掌极其耗力,想要在灵力修为上击败已经连战两盘的对手。
此举就有些卑鄙无耻了。
华澜庭不得不应战。
冯乱城心虚,说道:“你我对拼三掌,后退者负。”
华澜庭笑道:“不用,你先来,没输的话,我再来。”
冯乱城心中暗喜,道了声:“恭敬不如从命。”率先发掌。
此人的掌力另有一功,看似一击,实则藏有玄机,暗中分为三道,临到对手身前合三为一。
这是他练就的密法,经过长期摸索,力道能够达到他自身修为极限的两倍还多。
固然一击过后,他再无续战之力,但只要对手留力,等着接他说好的后面两掌,就必会中计。华澜庭两战过后,要是还不全力出手,必会败在他双倍掌力之下。
这招设计巧妙,首先发出来的掌力声势浩大、雄浑震耳,掩盖了其他两道的声息,连华澜庭都是在掌力到了身前才发觉不对劲。
好阴险,不能后退,只能实打实地接下。
长吸口气,只好全力以赴了。
华澜庭双手如抱太极,使出了有心无意勾连手,并用出了月前根据在先天八卦阵中感悟到的天乾地坤、阴阳配合之道加以调和。
他所剩的全部灵力化作一刚一柔两种力道,刚柔力道并经有心无意勾连手的上缠、下缠、左缠、右缠、前缠、后缠、里缠、外缠、顺缠、逆缠、大缠、小缠、进缠、退缠、虚缠、实缠、连环缠和回环缠手法加持。
灵力厚度不及,但对方的宏大攻势在无数细小阴阳之力的缠绕牵绊之下,被逐渐分解消除。
十数息过后,华澜庭双脚陷入地面,身子微抖。
而冯乱城脸色煞白,双掌在前,却发不出来下一击。
第三场,平分秋色。
华澜庭两胜一平,独力战败五花八门。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仙洲北部排名第二的修真大派,叫做心意彗剑派。
心意彗剑派要求公平一战,所以他们只派出三名剑士组成了飞剑阵,要在第二轮比斗中,对战林弦惊、易流年和诸葛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