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三思后行
易流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既然是以三十年计的事情,咱们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正好这几天大佬们都在扎堆儿计议,没人有空管我们,我先回去睡会儿。”
林弦惊嗤道:“说你不学无术还不服气,三十那就是个虚数。这种层面的安排是还轮不到我们,但你也要当作自己个儿的事儿来考虑啊,不然真等到我们可以做主,现想就抓瞎了。”
易流年自然不服,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距离六十一代弟子上山还早,我们还是最年轻的一辈,人微言轻,说了也不算。山中修道岁月长,还有大把的时间挥霍,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岳光寒应和道:“易师兄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轮不到我们话事,不如少唠闲嗑,把时间放在修炼上。大家所长不同,林师兄辅修天机预测善谋略,可以考虑这些,而我入门最晚,总感觉时不我待,这一天天的十二个时辰不够用啊。”
林弦惊说:“那是你,他老人家可是要回去睡觉。”
晁天阙支持林弦惊的观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家兴亡还匹夫有责呢,身为门派一份子,也是要关心形势的,这和修炼并不矛盾,而且门里的动向还会影响到我们修炼的方向和进境的。”
易流年道:“我睡觉怎么了?不吃好哪有劲儿减肥,不睡好怎么有精神修炼?我不像某人,屡有奇遇。我看澜庭的修为又提升了吧,他是每出去转一圈就能进阶,我睡足了再修炼也是为了不被这厮落得太远。”
诸葛昀幽幽说道:“我也感觉到澜庭又进步了,压力好大啊。中央天井一行,听你们说到见识了茅山道术、奇门遁甲等等,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赞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登仙台。”
华澜庭笑道:“还不算真正进阶。不过流年刚才说到睡觉,我倒是想起一事。”
“我有一个偶然得到的法门,叫做蛰龙睡丹功,可以在睡梦中也保持修炼状态。以前慕总和师父说还要观察效果再推广,这次回来后已经允许我分享了。大家都进入了四象阴阳境的抱丹境界,先在小范围内进行试点。”
易流年一跃而起:“有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早说?太不够兄弟了!走走走,长者为先,我年纪最大,澜庭咱俩先睡一觉去。”
华澜庭:“别别,流年你正常点儿,我害怕。见者有份儿,大家一起学好了。”
林弦惊:“就是就是,流年,你正经点儿,你先去睡会儿,等我学会了教你怎么睡。”
易流年不干了:“我怎么就不正经了!还就告诉你,哥正经起来,连自己都害怕。我可以装傻,但你别以为我真傻。”
“哥为什么犯困?就是因为你们都在修炼,可我在修炼间隙还在坚持去至道学宫上课,今天就给你林弦惊上一课。”
“昨天老师讲到《论语》中的一段,说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亦。”
“什么意思?做不做一件事想两次就足够了,就要去行动了,不要过度用力思考,不要反复掂量权衡,既容易造成能量的不必要损耗,导致凡事议而不决,决而不做,瞻前顾后更会出现偏离初心,耽于行动的情况。”
“三思而后行,三是个虚数,哥当然知道。但孔老夫子认为正反想两次足矣,没必要再三再四地分析论证。”
“第一次思考是直觉和习惯的反应,是当下感性的认识和本能的使然;第二次思考,是理性的判断和逻辑的推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想过两次就可以了。要知道,每次思考都建立在上一次思考的基础上,反复考量和讨论,就会距离原点和初心越来越远。”
“你像刚才我们议论如何应对打压的事情,有兴趣的就关心和参与,没兴趣的就不予理会专心修炼,到此为止即可,不要扯到为什么要关心,谁应该关心,如何关心,不关心有什么坏处,然后又说到什么皇帝太监、睡觉正不正经和澜庭的修为上面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发散后,都快忘了最初是要讨论什么了,每个人都开始自觉不自觉地捍卫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着力在反驳别人。”
“这并不好,自己决定了就去做,在做的过程中去反思和调整改进,结果不会差不到哪儿去。凡事没有标准答案,真错了下次再改好了,总纠结对不对,应不应该,做了会怎样,不做会如何,这是在浪费生命。”
林弦惊睁大眼睛眨了眨,苦笑道:“好吧,虽然你这番话里面还是有很多逻辑漏洞,论点和论据脱节,还有以偏概全的嫌疑,不过这次总算你说出了自己的道理,我不和你争。”
“其实,我也知道,我们都是吃瓜的,确实还参与不进去。公开在台面上、人人都能看见听到的消息,往往是经过加工的博弈的戏码,而隐藏在台面下,大众无所了解的才是交易的真相。我只是希望吃瓜看戏可以,但多想想没坏处,不然很可能沦落为吃瓜落儿的。”
几天之后,门中传下消息,自在万象门和紫岳仙宗以及屠家在四擘盟的调解下达成了和解,双方在表面上解除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对峙状态。
一触即发的门派大战虽然看似消弭于无形,但在接下来,万象门外松内紧,各代弟子们都被严令不得随意外出,门里在修炼上的要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苛,在各路师长们朝乾夕惕的督促下,人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抓紧一切时间练功。
在这种情势下,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或许一时之间的争端是化解掉了,但如果不只争朝夕地提升修为,势力弱小、实力不及,落后的一方最终还是会挨打受欺。
没过几日,果然又有消息传出:双方在这次事件上的纠纷,将通过半年后开启的仙洲全境青年菁英弟子大赛了断,以最后的名次先后决定尘封山铼矿的归属。
事实上,正如林弦惊所预料的一样,吃瓜大众得到的总是经过具有话语权的高层加工放出来的有利消息,例如自在万象门在商家等合作方的支持下硬生生顶住了来自紫岳仙宗和屠家的压力,让他们有所顾忌,保住了尘封山的胜利果实,不敢随意开启战端云云。
而在实际上,自在万象门在私底下的交易中是吃了哑巴亏的。
暂停战事的代价是,万象门答应暂时分润出尘封山铼矿三分之二的收益分别给到紫岳仙宗和屠家,并且还承诺把在御兽、炼丹、铸器和大衍天机诀等功法创新上的一些心得予以分享,以及做出了一些其他附带条件的让步,这才换来了明面上四擘盟的调解成功。
为此,全面负责主持此次谈判的周翕长老还受到了来自门中不少高层的指责,说他一味隐忍,委曲求全,让渡了太多的利益,延缓了门中进一步崛起的步伐。
直到掌门守恒真人亲自出面召开了一次小范围的通气会,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并做了解释和安抚工作,这才平息了不满的声音。
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作为自在万象门的掌舵者,守恒真人也是审时度势,为了门派长远的发展而忍辱负重做出了短期的局部退让,这是一个以时间换空间的策略。
万象门并没有称霸殊玄仙洲的野心,但在功法突破和飞升成仙上的愿望和其他修仙门派与修真者并无二致,是同样强烈而执着的,也的确在这几千年里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努力,取得了很多只有自己知道的成就。
即便如此,即便考虑了自在万象门隐藏力量的强大和历史底蕴的深厚,现阶段仍然不是张开獠牙直面威胁的最佳时机,原因在于:
其一,紫岳仙宗和屠家未必没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和杀手锏。同时,两家的影响力、号召力很大,附属宗门众多,现在就正面硬刚的话,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其二,天地万象炉的恢复还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其他一些战略性的大杀器级别的术法和法宝也没有开发到完善的地步,再有就是类似风火伦的创新试验和岳光寒大预言术引发的新的功法术法探索也还停留在理论验证层面,没有进入到应用阶段。
第三,被寄予厚望的六十代弟子们尽管进步神速,但还远不到独挑大梁的时候,距离成为门派的中坚力量也还仍有不小的差距,需要留出相当的时间来成长。
除了这些因素,个人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眼光和视角就会有异。
像很多普通弟子是站在门派荣誉和短期利益的角度意气用事,就算周翕等长老级人物也只是从自在万象门的中长期发展来看待问题,而在守恒真人的心中,殊玄仙洲和这方世界才是一局大棋。
换言之,最坚决的对抗是为了更紧密的拥抱,假使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还互相谈判和叫嚣个屁呀,直接掀底牌梭哈好了。
在守恒真人看来,明面上来势汹汹的紫岳仙宗和屠家顶多是仙洲内部自家的内部矛盾,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以及来自其他大陆的潜在威胁,那才是未来最需要防范的。
而对于紫岳仙宗和屠家的部分掌权人而言,他们并没有守恒真人的大局观和远大胸襟,说白了,他们是真的对自在万象门的发展心存妒忌和忌惮,目的是存心以当下的和解争取到时间,来继续积蓄摧毁对方的力量。
在四擘盟的核心权利层人物眼中,他们之所以匆匆利用威势强行压下了三方的争端,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和考虑的,因为他们掌握了一些连守恒真人都还不知晓的信息。
在对这些信息进行进一步的核实之后,在派人实地取得了第一手资料后,这些四擘盟的大人物们最终做出了一项决议。
这个决定,在某种程度上,不但打乱了自在万象门和紫岳仙宗与屠家的战略部署,也把殊玄仙洲的很多门派牵扯在内,并致使华澜庭等人被推向了前台,再次卷入了新的一轮风暴当中。
因为,此事,关系到了至少两块大陆之间的争斗。
第234章 准备出征
东方殊玄仙洲与中央厚土大陆、南方华言神域隔茫茫大海相望,水域无尽且深海中各种凶厉的海兽横行,与北方太初魔原与西方妙高圣地倒是有陆地相连,但向北一带千山万壑,处处被地形险峻、气候恶劣的天堑阻隔,向西则是通过一条狭长细窄,半淹没在海水中的陆块接壤,名曰长岛魔鬼大陆桥,亦是极难穿越。
据说数万年前,五座大陆上修行者的整体水平层次比现在要高,曾经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旷世大战,结果是五败俱伤,大能者陨落无数,还导致了天地灵气紊乱、地貌剧变,致使各方元气大伤,其后都陷于沉寂,直到现在。
由于历史和地理的原因,殊玄仙洲历来和其他四块大陆的往来不多,只有四擘盟这样的超级势力以及商家这样从事跨界贸易的家族才联合建有少量超远程传送阵,用于极少量的人员、物资和消息的传递。
正因为如此,普通宗门对其他大陆的情况所知甚少,只知道彼此的修行体系不尽相同。
而在四擘盟内部,掌握的信息就要多出很多了。这次的问题,就出在西方妙高圣地,具体说是发生在长岛魔鬼大陆桥。
在当初的大陆混战中,妙高圣地是推动和参与最积极的一方,也是和殊玄仙洲厮杀最为惨烈、结怨最深的一方。
概因妙高圣地面积最小、人口最少,并且修行者基本上都是冥修。
妙高圣地的冥修和殊玄仙洲里的修冥者还不一样。
殊玄仙洲的冥修之法仍可划归在道家的修真体系内,而妙高圣地的冥修,汲取天地灵气只是辅助手段,其修为的提升不但需要掠夺普通人的生气,人之将死时和死后散发的死气更是大补之物,其中刚死之人的魂魄最为有用。
因为这个缘故,妙高圣地上的普通民众,以致动物植物,全部是修冥宗门豢养的“食物”,人们生存的目的就是把自身的生气和临终前后的死气献祭出来。
由于人口有限和物产贫瘠,随着时间的推移,总量和质量渐渐难以满足不断增长的修炼需要,这也是妙高圣地热衷发动对外战争的缘由,只有大规模的杀戮和战场上的死气才能让其中的高阶修士尽早实现突破飞升的目标。
长岛魔鬼大陆桥,原本就是一处不知如何形成的奇怪的地方。
在这里,自地面到天上,随时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并且充满着任意肆孽的元磁风暴。任你修为多高,都不能保证不被卷入和撕裂。
再加上在上次战争的末期,双方的大能各自联手布下了很多层的封印结界,这里可以说几乎成为了一个生命的禁区,也成为了一个天然隔绝两边来往的屏障。
然而,最近一段,这个屏障出了纰漏。
经过这些年,妙高圣地的冥修门派想是找出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把人输送到殊玄仙洲的一侧。
这些入侵者一过来,就在仙洲里的普通国度内展开了大肆的杀戮。外来者的修为不算太高,但身具冥修的力量,凡人国家的军队抵挡不了,短短时间内,就有近十万士兵和民众丧生,人们纷纷逃亡内陆,两州交界处如今已经成为一片无人区。
四擘盟得知消息后迅速派人过去探察,归纳总结出了几条:
第一,这些入侵者总的大部分严格说来不是人,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应该是经过妙高圣地冥修以秘法改造过的。他们的身体结实且力大无穷,还能使用冥修的低级法术,凡人士兵往往要付出上百人的代价才能消灭掉一个。
第二,这些生物的数量不多,只有三四千个,由五六百名真正的冥修带队,带队冥修的修为大致相当于还丹境,也就是处在四象阴阳境上下的水平,而且这些冥修中没有现在主导妙高圣地的三大派其中的人。
这么看来,妙高圣地能够送过来的数量和层次仍然有限,并不是什么高阶修士都可以轻易突破长岛魔鬼大陆桥限制的,这算是个不幸中的好消息。
第三,这些入侵者开辟出无人区后暂停了向纵深的推进,据推断是在有所减员后等待更多的后续队伍被输送进来。
殊玄仙洲俗世界的人口超过千万,十万人的损失是一回事,问题是仙洲修真界不能对此放任不管。
俗世界是修真弟子的来源之一,尽管入侵者目前停止了攻势,可今后如果任由其屠杀下去,不但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和连锁反应,损失继续增大的话,终将会影响到修真界的长远发展。
更重要的是,虽是先头部队的试探,这也等于是西方妙高圣地的不宣而战,是**裸的入侵行为。
要是等到更多和更高修为的冥修能够越界进入,那就意味着两块大陆和修真者之间的全面战争了,战火还是在仙洲之内。
因此,必须予以迎头痛击,非但要把越界者打退或者歼灭,还要找出对方可以送人过来的原因并采取防范措施,不然迟早战事还会开启并蔓延扩大。
一旦此时示弱,或是在后续争斗中失利,难保其他大陆不会插足进来,而殊玄仙洲目前还缺少进行洲际大战的心理和其他准备。
有鉴于此,考虑到仙洲内此时并没有一个公认的具有绝对权威的领导门派,四擘盟决定发布动员令,征派人手进行抗击。
而妙高圣地狡猾,并不是正式对殊玄仙洲宣战,甚至冥修三大派中都无人出现,如果调集各派高手以绝对优势碾压,没准儿倒还给了对方攻讦的口实,也有失殊玄仙洲的气度,落人话柄。
面对这种情况,在反复斟酌商议及考虑了入侵者的实力后,四擘盟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就是提前举办殊玄仙洲青年弟子菁英大赛。
四擘盟把大赛的地点定在了长岛魔鬼大陆桥外,利用大赛的名义要求相关门派和家族派人参加。赛事结果不以战队相互之间的胜负定夺,而是以斩杀入侵者的数量和质量作为功勋值,以及根据谁能发现对方传送之秘来进行综合评判。
原定在半年之后举行的大赛提前,改为在三个月后开启!
期间,四擘盟会派人监视入侵者的动向并阻挡其进一步的入侵。
消息一放出去,涉及到的门派和家族都开始权衡利弊,议论起来。
本来,仙洲东南西北四方各有在本区域筛选出来的十支战队参赛。到了最后,有个别宗门或者是自惜羽毛,或者是怯战,不愿自家弟子冒死拼杀,主动退出了大赛,但也有不少门派自告奋勇参与,最终答应出战的共有五十支队伍。
当然,保不齐其中有些宗门出工不出力,只派些鱼腩弟子凑数,为的是博取一个好听的名声。
自在万象门在经过内部的紧急商议后,决定派出实力选手参赛。
这次是与外敌搏杀,陨落的风险比一般竞赛要大得多。但一方面,代表仙洲抗击外侵义不容辞,同时也是一个锻炼弟子,增长见识的好机会,而且还要争取在功勋值上压过紫岳仙宗和屠家才好。
由于时间紧迫,参赛队员的选拨没有再通过比试进行,而是以上次参加东部大赛的人马为班底组成。
根据四擘盟对人员数量和性别的要求,以及辅修方向的搭配,正式队员包括华澜庭、林弦惊、易流年、诸葛昀、何大一、曲正则、王根基、虞蹊、风清隽和云袖春,替补队员有岳光寒、晁天阙、袁更、霍徽晓、刀琼丝、章晗蕴、文茵和宋霏霏。
接下来的三个月,前两个月是参赛队员在各自主修和辅修师父的指导下加速提升修为和武技的时间,后一个月里,正选和候选队员们进行合练,以进一步熟悉磨合,并演练不同人数规模配合下的协同作战能力,最后是根据有限的情报,对如何对付冥修及其术法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经过门里特准,全部战队成员都被允许学习了蛰龙睡丹法。有了这一利器,三个月的集训几乎有了平常小半年修行的效果,尽管除了华澜庭意外还是没有人能够突破到五气朝元境,但修为上的突飞猛进让众人在临行前都是信心爆棚,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华澜庭本人更是忙得夜以继日、四脚朝天、焦头烂额。
为了抢夺他的修炼时间,洞明峰的风火伦老师甚至一路闯上天玑峰和云轶奇吵了一架,直言华澜庭在进入五气朝元境后,具备了修习数据光瀑的资格,以往一直耽误的炼器功夫不能总是丢下,另外他还有几样拿手的法宝要亲自督导华澜庭铸造,甚至奇门遁甲术他也要教上几手。
而云轶奇也没有客气,直接动手把对方驱赶下峰,他告诉风火伦说,华澜庭首要的任务是提升在自在无极功、九转大还丹法和五雷鸣光掌上的功力,其他的修炼内容必须为此让路。
华澜庭为此也是哭笑不得,门里已经把他率先登临五气朝元境的事情公布了出去,尽显荣耀的同时,作为战队当仁不让的第一人和主攻手,他深感此行责任重大。
两位师父都是为了自己好,又不好厚此薄彼,他只能抓紧一切时间争分夺秒地修炼。
其实,除了上述这些,他还有不少东西要加深理解和琢磨如何融合贯通,例如金丝铁线和快慢四字诀法及其他攻击术法的结合与运用,例如二十杯具中剩下的几样的功效试用,例如寸步千里身法怎么发挥出最佳作用,例如咸鱼带盐**和变色龙蜥目前能驱使到何等地步,等等不一而足。
另外,门里还给大家赐下了不少防身保命的法宝灵器,也需要挤出时间熟悉,与之人人都嚷着分身乏术,感叹时间不够用。
忙忙碌碌中,终于到了快要出发的日子,据传妙高圣地的入侵者已经结束了修整,蠢蠢欲动开始有组织地向内陆推进了,四擘盟迫不及待地要求所有战队尽快集结到位。
临走的前一天,别人都被允许放下修炼养精蓄锐,只有华澜庭和林弦惊被周翕叫进偏殿,一是告诉他们此次将由雷罚殿殿主守砚真人和几位师长领队随行,二是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和应对方略面授机宜。
最后,周翕警告两人,除了面对入侵者的明枪,还要加倍提防可能会从仙洲内部或参赛队伍里射出来的,暗箭!
第235章 回到俗世
转过天来的一大早儿,战队成员准时来到后山汇合。
此次大赛暨抗击行动的集合地点在仙洲北部的一个山谷里,为了挤出更多的时间修炼,众人没有提前出发走陆路,而是要经由传送阵直接挪移过去。
带队的师长们已经在此等候,为首的雷罚殿殿主守砚真人面目慈和,但看着是个话少之人,只微笑看了大家几眼就闭目垂坐不语,一应安排都是副手辛桥仙在张罗。
华澜庭他们和瑶光峰的阵道宗师辛桥仙在雾岚山打过交道,见到是他都倍感亲切。
另外一个随队的长辈也不是外人,正是风清隽在开阳峰的师父一罄道姑,她是医道疗伤的能者,据传和营造处总管慕倥偬有着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
再有一人比较陌生,听辛桥仙介绍是招摇峰的一位崖主,名叫林壑,不但精通御兽,同时对修冥之法有着深入的了解,所以被门里派了出来。
闲话不表,自有专人很快启动了传送阵法,老少二十二人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落在了山谷集合地。
众人就地扎营休息,直到傍晚时分,所有五十支队伍终于全部到齐,在接到通知后,全体大赛人员在指定地点集结完毕。
在等待的时间里,华澜庭他们看见了紫岳仙宗的战队,里面有交过手的齐铿锵、吴梦洁、诸兑有等人。
两个门派最近形势一度紧张,但这并没有影响年轻人之间的交情,双方走近打过招呼,齐铿锵仍然一如既往地豪放,放言要在这次的赛事上找回上次失利的场子。
其他仙洲南部北部和西部战队的成员他们基本上都不认识,辛桥仙和一罄在旁边拣重要的和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各支队伍的装束和形象气质各异,有左顾右盼趾高气扬,显得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有沉默无声但气势凌厉、眼神警觉的,也有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鱼腩队伍,其中还有几支战队全部由女修组成。
辛桥仙特地点指了屠家的战队给他们认识。按照大赛的规定,宗门战队必须由门下弟子组成,而家族战队可以聘请外援,屠家家大业大,自是不缺人才,但听说这次也招收了几名散修助阵。
每支战队的正选队员人数为十人,预备队员数量不超过十人。本次赛事特殊,四擘盟要求队员修为必须不低于炼己境,所以各队队员数量不等。有人对此提出过异议,但四擘盟说达标人数也是宗门实力的体现,大宗门占些便宜也是应该的。
青年弟子们的修为在仙洲里当然还处在中下层,可在同龄人里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大几百人聚在一起放开声势,搅动山谷里的灵气震荡,让自在万象门弟子们在惊戒的同时,心中热血也开始沸腾。
又过了一阵儿,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一出,就压下了所有嘈杂之声:“诸位,请肃静。人已到齐,进入俗世界之前,本座有几句话要说。”
说话的是来自大赛主办方四擘盟的人。
为了显示公正,四擘大联盟负责组织实施这届大赛的负责人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门派,而是一位在仙洲里赫赫有名的散修高手,名叫沈明斋。虽然其人在四擘盟长老团里位居末席,但天资绝顶,修为极高。
此人的散修之路与众不同,在仙洲里也是个传奇人物。他不是独自修炼有成,而是自修炼伊始就不停地拜师学艺,足足认过数十位师父,每次当修为超过师父后他就另寻另投名师,到最后都没什么人愿意再收他做弟子了,因为他总是能最终超越师父。
沈明斋说是无门无派,但自从他声名鹊起,进入四擘盟长老团之后,大多数被他打败并曾心存怨怼的前师父们反而对此引以为荣,所以在仙洲里反倒建立起了相当的影响力,在很多门派都能说上话。
只听沈明斋说道:“本届仙洲青年弟子菁英大赛不同以往,具体原因大家都清楚,西方妙高圣地入侵者的情报,以及大赛的赛程、方式和规则,盟里也已经下发给各门各派,我就不多重复了。”
“历届大赛上,队员中都有出现个别死伤的情况,固然刀枪无眼在所难免,而这次你们肩负抗击外敌的任务,对手不是同道,而是穷凶极恶的妙高圣地冥修,友谊赛由此变为性命相博。“
“如此一来,生死更是,各安天命!”
“我辈修士,求的是得道长生,其中过程本就充满各种凶险。如今大陆局势又起动荡,外敌连一个相对和平的修行环境都不愿给我们,仙洲命运再添变数。”
“你们,作为仙洲最为优秀的后备力量,是未来仙洲修真界的领导者和家园的捍卫者,只有经过血雨腥风的洗礼,才能真正成长起来,这也是大联盟决心改变比赛性质,决定以实战代竞赛的出发点。”
“我就问,你们,怕了吗?你们,准备好了吗!”
听到台下的回应,沈明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为了激励大家,除了各自门派中的奖励,大联盟另外设下前所未有的丰厚奖赏,等着你们,胜利归来!”
“诛杀西方妙高圣地的入侵冥修,找出他们登陆的秘密,证明你们,是我东方殊玄仙洲青年一代中,最强的人!”
“既然准备好了,我们,出发!”
为了打破结界一次性送五六百号人进入俗世界中,四擘大联盟这次也是下了本钱,拿出了盟里的一件准神器和大量极品灵石,并调动了若干高阶修士,联手催动大范围的跨界传送大阵。
声震山谷的轰鸣声中,所有人员穿越结界。
华澜庭自从上山拜入自在万象门以来,第一次回到了殊玄仙洲的俗世界中。
传送的目的地在仙洲俗世界的东北角。
此地位于一处山势连绵不绝林木茂盛的山脉之下,山脉名为横断山脉,斜向里把连接长岛魔鬼大陆桥的一隅和内陆隔开,如今这一带已经没有了人烟,普通民众都逃回了内陆地区。
抵达后,沈明斋先让五十支战队就地休息,缓解远距离传送的眩晕感,尽快消除俗世界灵气匮乏带来的不适感,修整之后,将在第二天上午向山上进发。
根据情报,妙高圣地入侵的冥修在占领山后的地域,停止进攻一段时间后,业已开始分批越过横断山脉向内地挺进,预计双方将在横断山脉东南一侧的山峰陡坡上展开接触战。
按照四擘盟的设想,最好是先由参赛战队扫清对方的先头部队,摸清冥修的虚实,然后各个战队集中在一起翻越山脉,与对方在山后平原展开决战,将敌人歼灭或驱赶回妙高圣地,顺便查清冥修能够突破封锁进入仙洲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华澜庭早早和同伴们来到了山脚下。
有过多次穿越异界位面的经历,华澜庭恢复和适应的很快。他和林弦惊、易流年等人都来自于俗世界,这次有机会回归故里,俱都心生感慨之情。
此地不是他们几人的家乡所在,而且这里临近北地,气候寒冷,横断山脉上此时随处可见还没有完全消融的积雪,山坡上除了长青的松柏,其他树木都是光秃秃的,灵气也的确稀薄的很。
即便如此,沐浴在晨辉之中,在清寒中感受着微暖的阳光,看着这枯黄的草木和冬春交接之际的山川,呼吸着带着冷意的空气,他们依然觉得如远行的游子归家一般,眼前的一切在陌生中透出熟悉,令人踏实和流连。
等下吃过早饭,正选队员们就要离开此处的大本营出发上山了,候补队员也会跟进,但只能停在山脚下,一旦正队中有人伤重或是死亡,在确认之后可以替补上场。
这次四擘盟定下的规矩十分严苛,尽管还是会有盟中高手进行巡察,然而却不会如正常比赛里一样,会对有生命危险的选手出手抢救,巡察者将只负责确认现场情况和传递消息。
如果有战队发出求助信号,巡察者才会出手,但是这支战队就会因此被判定为弃权出局。
正因为如此,鉴于伤亡率必定较正常比赛要高得多,一些通过资格赛而精英弟子较少的宗门才望而却步放弃参赛。
华澜庭和风清隽都是正式队员,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窃窃私语,说好有机会要同去对方的老家看一看。文茵担心易流年的安危,又不能像华风两人一样同行,这时正在拉着易流年在一旁叮咛嘱咐。
耐下性子听文茵唠叨一番过后,易流年一回头,发现宋霏霏一人形只影单地呆立在一侧,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缠着林弦惊,于是奇道:“霏霏,你怎么一个人?不去找小林子说话?”
宋霏霏落落寡欢、神态恹恹,拿眼角夹了眼不远处的林弦惊:“说什么说。最近大家都忙于修炼,他更是根本连见都不见我。这么多年了,我,我受够了这种日子了,反正三哥又不喜欢我。”
“谁说的?”易流年嘿嘿一笑,故作惊诧。
“难道不是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难不成,他和你说过喜欢我?”宋霏霏眼眉一挑,反问道。
“不是。我是问你,是谁把他不喜欢你这件事告诉你的。”
宋霏霏柳眉倒竖:“易流年!你……文茵,你看,你就不管管你们家小易吗。”
文茵一把搂过宋霏霏:“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弦惊还是很体贴你的,他就是在天机术上放的心思太重,忽略了感情这件事。”
“我记得不久前我们在一起说事儿,你低头拾掉在地上的东西,他可是随即就把手搭在桌角上,结果你起身的时候,头正好碰到他的手。”
“哼。”宋霏霏似乎瞬间就红了眼圈:“他那是人好,对谁都温柔以待。但我,更喜欢的是,被特殊对待。”
“我不管。我这个人,认死理儿,不喜欢日久见人心。我喜欢他,只凭第一眼就认定了。但这么久了,他要还总是这么个清汤寡水的态度,不给我个准话儿,我,我就去和别人好。”
“别呀。”华澜庭闻声和风清隽一起走了过来,心下也在头疼。
林弦惊对宋霏霏一直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做别的事杀伐决断,就在宋霏霏这里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的。
风清隽劝道:“霏霏,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一时冲动一时爽,过后有你后悔的。”
华澜庭接口道:“就是,你们都各自退一步,听我一句,成不成?”
“各退一步?怎么个退法?你说。”宋霏霏问。
“他不用马上给准话儿,你呢,也先别和别人好。”
宋霏霏破涕为笑:“华澜庭,你和易流年是一路人,都来消遣我!姐走过最崎岖的路就是你们的套路!”
“好了好了,大战之前就别闹了。再说哪有别人等着和你好啊。弦惊那边儿呢,我和流年虽然是路人,但保证想办法,总之让他尽早给出个态度好不。”
几个人正聊着,有人过来传话,那位招摇峰叫林壑的崖主要趁着早饭的工夫,在战前再和他们说一说冥修的事情。
第236章 时空能量
林壑是个秃顶的老者,脑袋上只有寥寥几根头发。等大家坐定,他出了一会儿神儿,方才说道:“咱们边吃边聊。“
“刚发现冥修的时候,有情报说这批侵入者有些不对劲儿。我过来后问过,四擘盟的人对此也是语焉不详,似乎他们和通常的冥修有所不同。我的灵识虽能覆盖很远,但这里的山脉层峦叠嶂,到现在还没能发现踪迹,无从判断。”
“为了万一起见,我建议你们小心从事。妙高圣地的冥修全部归属于三大门派帐下,他们既然能够打通壁障,送一批有别于三大派的不明身份的冥修进入,必然有所依仗。”
捋了捋头上稀疏的毛发,林壑问大家:”你们知道,修行体系中主要分为修真、修魔、修妖、修冥、修佛等几大类,谁能告诉我其中的异同?”
易流年起身答道:“您在来的路上曾和我们说过,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多维的,长宽高是肉眼可见的空间三维,时间是最为神秘的第四维,而超越四维空间的第五维度是能量。”
“世界是物质和能量的集合,大到天体星球,小到鱼鸟尘埃,等等一切物质都在运动,没有绝对静止的存在,而运动在不断释放能量,保持运动和运动带来的也都是能量,所以物质运动是由能量驱动的。”
“能量是多种多样的,造成物质以不同的方式运动。道家修炼的方式就是采集天地自然灵气这种能量为己用,并以此提升自我的生命层次。同理,修魔、修妖、修冥、修佛的区别就是修炼的能量种类和方法不同。”
林壑微微点头:“目前所知的是这样的,我们人就是存在于一个多种能量混合,但有规律地运动的空间里的。”
“某些能量是能被普通人所感知的,例如人们能看见颜色和感受到温度,这是我们的五官五感首先探测到,然后提供给大脑再给予具象化的表现,正如佛家所说的人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人们借以体察声色味香触法六尘一样。”
“这是因为我们有这具肉身皮囊。要知道,我们的眼睛之所以看到物体的颜色,是因为物体反射了特定的光。那么物体本来是什么样子的呢?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吗?”
“另外还有很多的能量,是普通人感受不到的。比如蝙蝠眼盲,靠发出声波辨识物体和飞行与避让障碍物,这种声波普通人就听不到。”
“普通人的感知水平不高,只有五感,接收程度受到羸弱肉身的制约。我们修行,就是不断发现、扩大和增强对宇宙中更多能量的感知和控制能力的过程。”
“所谓神通,其实就是将特定能量转化为视觉、听觉、触觉等精神体验的手段,并通过改变能量场来作用和影响其他人与事物。”
“冥修更加侧重对精神类能量的修炼,同一类修行者的路径和方法又有所分别,据说妙高圣地的冥修强调通过攫取掠夺他人的负面精神能量为己用。”
“对于修行者来说,我们可以感受到很多人们相信存在,但是不能被他们证伪的东西,依据类别不同,被普通人称为天地大道、极乐世界、神界仙界、鬼神妖魔等等。”
“话题扯远了。叫你们回来,是要告诫你们:如果在和冥修的争斗中发现异常情况或不明术法,不要慌张。”
“第一,他们的修行层次和你们相仿,你们是有实力对抗的。第二,同在这方世界里,所修炼和利用的能量总是有相似的性质、特性和频率的,一定是能够找到方法对付的。”
华澜庭提了个问题:“您是在担心,可能他们会使用某种我们不熟悉、甚至是颠覆认知的神通术法?”
林壑说:“这倒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根据以前的了解,妙高圣地的冥修之法擅长利用人的阴性和负面的精神力量,通过制造幻象放大人心中阴暗的东西。”
“他们术法的强大之处,在于有能力影响人们深层次的潜意识。”
“通常认为,人所做的一切本能反应和判断与抉择,都是潜意识主导的结果,潜意识决定大脑思考的方式,在这个意识里,不存在逻辑思考,而是近似条件反射的一个程序序列。”
“举例来说,如果你把黑色看做是衰败和死亡的象征,冥修就能够通过制造无尽的黑暗来消磨你的斗志,高阶冥修甚至可以在瞬间造成一个普通人在心理上产生自己已经死去的假象,表现为这个人身体还活着,但已经如同行尸走肉,在精神上已丧生。”
“这种要怎么破?”林弦惊问道。
“这个,方法就很多了,临来前你们都接受过特训。基本的一点,你们的修为和灵识都不算弱,要有防范这种精神攻击的意识,避免对方侵入脑域,门中这次还发下来不少抵御精神攻击的灵宝法器。”
“同层次的修士或许直接影响脑域力有不逮,但他们会运用幻象,间接让你们做出错误的判断,这就要你们谨守道心了。”
“大脑是一个能量中转站,将人体器官接收到的能量具现化出符合自身固有知识体系的具体形象。所谓的栩栩如生的天堂地狱,包括幻境,其实只是不过是某些情况下,人体对于某种性质的能量的具现化。”
“他们存在,却又不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天堂还是地狱,都是人的精神体验。既然是精神体验,所感所知到的东西必然是以体验人的知识体系来描绘的,大脑处理的信息只能在人的知识构架里生成影像。”
“这些影像因人而异,是大脑受到能量活动干涉的自然反映。”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所有的神佛魔妖精怪都是人类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是,当很多人用同一种意识去影响某个特定能量后,那么当这个能力在积累到足够大的量级时,完全有可能产生一个独立的空间能量层。”
“这个空间能量层不是一个人的具现化,而是无数代、无数人的集体意识构成的一种能量波动,因为是能量活动,就会影响活着的人,拥有类似意识的人就会被吸引,他们生前的意识和死后的灵魂,都会努力靠近那些被定义好的存在。”
“于我个人而言,得道飞升,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回归。”
“世界由物质和能量组成。物质不灭,所以阴阳轮转;能量守恒,所以得失平衡。这是大道。又扯远了,具体到现实中说的话。”
“首先,万事万物都由相对的阴阳两种物质互为组成,法于阴阳,阴阳互根。好与坏、善与恶、是与非、对与错、顺于逆,是同一事物的两面。所以你们首先要接受自己也有负面心理、阴暗想法的状况,遇事不要由此而惊慌抗拒,否则只会在幻想中越陷越深。”
“其次,坚守道家在五行学说上发展出来的五行生克制化理论,凡事之间都有微妙的相生、相克、乘侮、制化、传变和循环运行的规律。每种术法必有破解之法,只是需要的力量和技巧不一样罢了。”
“最后,以彼之长攻敌之短,相信自在万象门功法的不凡,遇到危急情况,要集思广益,从你们各自主修和辅修的术法上想办法脱困克敌。”
“时间关系,只能说到这里。仙洲里都寄望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够发现这次冥修的异常和入侵的手段与目的呢。”
“再有一点,这次来到这里的,除了组织和参加比赛的门派和人员外,还有一些人是零散私自越界过来的。有的是看热闹观战,有的是搜集情报消息,可能也有心怀不轨之人,四擘盟也不能约束他们,所以你们也要小心提防。”
自在万象门里还真是什么奇人都有。听了林壑的一番话,大家最感兴趣的还不是他的提醒,而是他关于神界佛国、天堂地狱是由人们的意识能量汇集起来形成的时空能量层的说法。
华澜庭由此想到,按此说法,紫微斗数就是一门时空能量的数术斗是空间,数是时间,命盘是空间,生辰是时间,地域是空间,年代是时间,星辰变化是能量的运动转换和相互作用。
因而,人之命运的论断都要以时空移动和能量牵动为基础,随着时空节点的波形而动,并非时空随着人运而变动,所以人的命运上能显现出他周边一切事物的天地垂象来。
有了这层理解,华澜庭进而想到,玄学里命理学或者其他术法既然能够预测时空变动让人趋吉避凶,那么反过来想,自然也有趋凶避吉之道,既然可以以物以失代灾祸,当然也能同样主动催发灾祸。
这是不是紫微斗数和天机预测类法术在另一个方向上的运用呢。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琢磨,已经到了集合出发的时间了。
所有五十支战队随机依次排开,在沈明斋一声令下后,呈散射状向横断山脉进发。
翻越了几座不高的山梁,各个队伍之间逐渐横向拉开了距离。随后,在一道高大起伏的支系山脉脚下,带队师长和预备队伍停步,各队的十名正选主力队员冲上山峰,淹没消失在茫茫怪石林海之中。
第237章 旗开得胜
初始之时,十人走得小心翼翼,并不时放出灵识探察前方动静,加之地形陡峭、树高林深,前进的速度不快。
等越过三道山坡,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在简单补充了少量食水后,见眼前的地势渐缓,草木较之前稀疏了很多,林弦惊说这样的走法耗费体力和灵力,各支战队之间间隔的距离在十里左右,漏掉大批敌人的可能性不大,他建议提速。
于是众人缩小了灵识扫描的范围,加快脚步向前方直插。
日上三竿,面前出现一片开阔地,大家正急速奔行的时候,开阔地尽头的密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啸声。
啸声怪异,不似人声,一声之后,紧接着引来此起彼伏的啸声,十人驻足,凝神观望。
只见树林里呼啦啦涌出来一大群人,数量足足过百。
阳光正足,两边互相看的是清清楚楚。
果然和妙高圣地的冥修在此遭遇了。
他们仔细观瞧,如情报所说,这批冥修严格说来不都是人,其中大半是身高丈二的猿人,全身骨骼粗壮,毛发茂盛,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眼眸深红,一个个赤手空拳,啸声正是这些猿人发出的。
其中只有十几个人是正常的人类,俱都披发赤着上身,下面裹着兽皮兽裙,手腕脚髁和耳鼻处佩戴着兽骨制成的装饰物,人人手持法杖,一如未开化的野人。
这些人的身高和普通人相仿,但肌肉贲张,异常强壮,只是肤色黝黑,脸上褶皱不少,看上去年纪不小的样子,面目显得颇为老迈。
双方对视,冥修这边骚动片刻,率先有了行动。
就听中间一名为首的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手中挥动一柄金杖,随后走出来十个冥修,一阵混乱后,各自招呼了十名猿人组成小队,有先有后朝着万象门的人杀了过来。
华澜庭等人也是凛然,首次遭遇另一个大陆上的修士,他们在兴奋之中带着些紧张,这不是比赛交流,而是阵前对敌。
林弦惊沉声道:“一人对一队,各自为战。这些入侵蛮人都手染仙洲民众鲜血,先留力试探,看看情形,或全力诛杀,或相互掩护后撤。”
众人点头。
易流年在少年时,曾随燕北国翼行帮保镖到过俗世界的东北部国度,这一趟旧地重游,看到这里变得荒无人烟,心中早就愤恨,最先按捺不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今非昔比,那时凡间江湖的少年游侠,如今已是迈入四象阴阳境登封期的仙洲青年修真新秀。
待要和对方跑在最前面的猿人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易流年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手舞虎啸秋风棍,当头砸下。
那高大的猿人见瘦小的易流年凌空飞至,也不躲闪,他赤手空拳,只以双手交叉,就架住了大棍。
棍臂相接,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
那猿人身躯一震,双足微陷,呲牙咧嘴了一下,旋即仰天振臂,怒吼一声后就浑若无事,甩开大步继续向前冲来。
反观易流年,借着反震之力弹得倒飞了出去,落地后无碍,但双手也酥麻了一息。
仙洲里的冥修长于无形的精神攻击,身体强度普遍较差,基本上不善贴身肉搏。如此看来,情报里说这批入侵者铜皮铁骨是真的。
易流年有心一试,这一击用出了五分劲儿,但没有灌注丝毫灵力,纯粹是比拼力量。
就算这样,这猿人肉身的强横程度不亚于一些不注重炼体的结丹境修士,就是不知猿人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修炼的。
怪不得俗世界里上百名兵士往往也奈何不了一个猿人,想杀死的话,除了靠人命消耗猿人气力外,还要有重兵器侥幸击中薄弱之处才有可能。
猿人跃到易流年身前,用蒲扇大的手掌抓向他,手甲尖利,恶风扑面。
易流年已经掂量出了斤两,不再试探,脚下用力,一低头就钻到了对方身后,反手又是一棍。
这一棍不但加了力度,也带上了灵力。
在门下弟子进入四象阴阳境后,自在万象门会安排洞明峰匠师对其拿手的武器进行重新淬炼升级,有灵力加持的虎啸秋风棍的威力更胜从前。
猿人身高体壮却不失灵活,错步返身,欲闪躲还击。
易流年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速度,哪能让他得逞,猿人只横移了半步,大棍已然临身。
这一下就不是他能够捱得起的了,坚逾金铁的骨骼并未破裂,五脏六腑却被震得稀碎,猿人堆金山倒玉柱,瘫倒在地。
而后一粒灰暗半透明的东西自他脑中逸出,飘在空中,这是冥修死后留下的冥丹,很快就会消散。
易流年招手将冥丹收入四擘盟下发的玉瓶之中,这可是计算大赛战功的功勋值。
一招得手,易流年摆棍前冲,迎向随后而来的三名猿人,然而在长棍凤凰三点头分别点向三人的时候,三名猿人深红眼眸中红光一闪,易流年只觉眼前一花,三股无形力道冲击而来。
幸亏他早有防备,意守泥丸紧固灵识,将三道精神冲击波挡在体外,手中长棍接连点中猿人咽喉,三人哼都没哼就丢了性命,又是三颗冥丹到手。
面对紧随其后的六名猿人,易流年再次发动,身形连晃,在猿人中穿梭,空中又再浮起三颗冥丹。
正要对下一人下手,他心中忽起警兆,闪身倒退,劈面而来的是那名处在最后的领头兽衣冥修以法杖发出的冥识冲击。
这人的境界按照仙洲的划分,已经进入了灵噬的地步,冲击力比猿人使用的最低阶的精神冲击要强得多,饶是易流年后退闪避,并以灵识抵御,仍然被逼迫的脖颈猛然后仰,连退三步。
忍住头脑的眩晕,易流年欺身反进,用出了进入天璇峰后学到的“白驹过隙”身法,瞬间就来到了兽衣冥修近前,大棍前指,风系术法“长风破浪”的升级版“秋风万里浪”幻化出一片狂涛罩向对方,同时并分出三道灵力波浪扑向剩余的三名猿人。
华澜庭屡有奇遇,在几次历练后修为突飞猛进,他的伙伴们进境是不如他,但也没被落下太远,易流年的速度和这手灵力分袭之法就证明他这段时间同样进步不慢。
三名猿人首先被灵波切割掉了头颅,兽衣冥修慌忙中以法杖抵挡,法杖被灵力狂涛绞碎,他返身就逃。
易流年喝了声:“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催动大棍,棍端发出鸣叫,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的波动就落在了对方的后脑,正是“秋风万里浪”的第二式声波攻击“秋风扫落叶”。
同样是无形攻击,兽衣冥修可没有猿人那般结实,后脑骨如同被拍碎的西瓜般裂开,升起一颗浅黄色的冥丹。
几个照面过后,冥修十一人小队被易流年全歼。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和冥修交上了手。
跟在易流年后面的是林弦惊。
林弦惊手擎鸢形燕尾盾,他的盾牌几经受损,这一面还是华澜庭央求风火伦特意打制的,品阶比虎啸秋风棍更高。
见识了易流年棍下猿人身体的坚固,林弦惊不再试探,幻化出十面小盾,在空中飞舞着缠向十名猿人,而他自己挺盾护身,直接攻向带队的兽衣冥修。
兽衣冥修的冥识攻击尽数被大盾挡住,伤不到他。林弦惊则藏身盾后,只是连续地以盾身砸向对方,在他抵受不住巨力撞击后退的一刻,林弦惊大盾顿地,发出土系术法震飞了对手,再接上一记鸢尾突刺,了结了他的性命。
林弦惊接着叫声“爆”,十面小盾炸开,十名猿人都死在了盾爆之下。
有了易流年和林弦惊两人的试探和经验,其他人各显神通,先后干掉了余下的八支冥修小队。
诸葛昀选择在开阳峰辅修炼丹后,功力稳步增长,始终领先众人,仅在华澜庭之下。
他的枪法也一改往日稳准狠的特点,尽管仍旧坚持只攻不守的作风,但变得飘逸灵动,十名冥修根本沾不到他的衣服角儿就逐一丧生抢下,兽衣冥修也没能在其凌厉的金系术法下坚持过三招。
何大一功力浑厚,他主修剑法,少在其他方向上下功夫,算是门里的剑修。他此战中原地不动,幻化出灵力飞剑斩杀猿人,同时驱使一口紫气东来剑远程追杀兽衣冥修,冥修疲于应付,没有余暇也没有余地发出冥识攻击对手,只能含恨殒命。
曲正则的大自在剑法在六十代弟子中独占鳌头,剑气可长可短,招法时快时慢,十名猿人和兽衣冥修被牵着鼻子走,无论如何跟不上他的节奏和变化,被逐一击杀。
王根基习惯空手对敌,风格上一如既往地狠辣异常,宁愿自己受些小伤也要徒手击杀对方,他一套小自在拳又使得出神入化,猿人冥修其实智慧低下又神识受制,战斗中虽悍不畏死,依然被他一一重手格毙。
那个兽衣冥修头目目睹同伴惨死,被吓得胡乱发出几记象征性的攻击后就临阵脱逃,反而捡了条命。
虞蹊和何大一与曲正则类似,都是本门的基本功扎实,他本人拳剑双修,稳准狠快灵要什么又什么,又擅临机变换,效率极高,十一人尽数伏诛。
风清隽则是不与敌人硬拼,依靠高妙的身法周旋,抽冷子用分水峨眉刺袭杀对手的咽喉、眼窝、耳根等命门要害,并在最后以“雨过天晴软烟罗”收取了兽衣冥修的生命。
天玑峰大师姐云袖春的鸣鸿刀锋锐之极,面对猿人的钢筋铁骨都能一击而入,学自云轶奇的武技晃得兽衣冥修眼花缭乱,东倒西歪,发出的冥识攻击全部打空,最终只能是一颗大好头颅飞上半空的结果。
华澜庭是十人中见效最快最利索的一个,他只把金丝铁线祭起,金丝铁线变长,灵蛇一般起伏翻卷圈绕,圈头头断,圈腿腿折,而兽衣冥修则被他以一记声势浩大的五雷鸣光掌正面轰杀。
战斗结束,众人就要进入林中追杀那名发号施令者和剩下的兽衣冥修,却发现已经不见了人影,原来见势不妙已是逃了。
华澜庭眼望林中:“此人从一开始就盘坐在地,像是施法的样子,我因为没有感到异常波动,后来又忙于杀敌,就没再关注他,可惜。”
林弦惊沉思一下,回道:“算了,我们反正还要继续深入,杀他是早晚的事。咱们先休息一下,总结总结和冥修交手的情况。”
云袖春走了过来:“我看妙高圣地的冥修也稀松平常嘛,不能说不堪一击,但也没有传说中的可怕呀。”
林弦惊正要说话,易流年抢先摇头道:“非也,不然,云师姐莫要轻敌。”
林弦惊和华澜庭对视一眼,华澜庭笑道:“流年肯思考,这是长进了,此话怎讲?”
第238章 稳扎稳打
易流年随口答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林崖主脑袋上的头发明摆着的嘛。”
“这些人仅仅是妙高圣地冥修的小股先头部队,修为能有多高,消灭他们最多花个吹灰之力就够了,说明不了太大的问题,厉害的在后头呢。我说得没错吧?小林子。”
林弦惊同情地看着他:“话里的道理本身基本上对,话外音就不像话了。你惨了,迟早要吃亏在这张嘴上。”
“此话怎讲?”易流年不解。
“你看,你这几句话起码得罪了两个人。”
“头一个是林壑林崖主,我观林崖主很是珍惜他那几根硕果仅存的头发,你这样拿他打镲,传出去人家岂能乐意?你不是在招摇峰辅修御兽吗,小心林崖主找个由头修理你。”
“其二,你说这事儿是明摆着的,那意思明摆着就是云师姐见事不明,头发长,见识短,看不出来呗。反正搁我,可不敢这么当面编排咱们第三峰的大师姐。”
易流年有些慌:“林小三儿,你,你挑拨离间,我才没你那些花花肠子。师姐,我冤枉啊。”
云袖春一拢齐耳短发,挥挥手大度地说:“流年,没事儿,别听他的,师姐我才没那么小气。嗯,等大赛结束回到门里,姐会送你一双小鞋穿的。这事儿呀,姐还真没放在心上我放在心里了。”
易流年哭丧着脸:“你等会儿,姐,亲姐,我不是那意思……”
华澜庭出来打圆场,岔开了话题:“弦惊,流年的话怎么叫基本上对,还有遗漏吗?让我想想。”
“刚才带队兽衣冥修的修为大概在炼己境初期到中期之间,所使冥术的威胁并不大,猿人们就更弱了,虽然身体硬朗,对我们来说也就相当于炮灰,所以不算太费力。”
“通常负责先头探路侦察的人的实力不会太强,如果流年的判断是对的,今后遇到相当于炼己境中后期高手领衔的小队,跟随的猿人修为也有所提高,那再以一敌十一的话,确实对付起来就会吃力很多了。”
“不过应该还好。你们想,情报说侵入的猿人有三四千,兽衣冥修的数量有五六百。仙洲五十支参赛战队,正队加替补的人数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吧,而且平均年龄普遍比我们大,又都是青年弟子中的精英,所以修为水平当在炼己境中期左右,算起来,我们是略占优势的。”
林弦惊回应道:“综合看是这样的,想必这也是四擘盟如此安排的初衷,利用六四开的优势打败对方。只是这其中有不少的变数,我们来分析下。”
“首先,假定四擘盟的情报准确,我方在人员总数和修为整体质量上要高出对方,所以胜算比较大。”
“变数一,此次不是擂台比武,你出一人,我出对等修为的一人,或者你一个人正好对上对方一个实力弱小或差不多的小队。”
“横断山脉地形多变,山势多样,双方实力相若但兵力分布互不知晓,这就很有可能在局部自然形成以多打少、以弱对强的局面,运气稍差一些,此消彼长之下,胜负算下来,到最后未必就胜券在握,比较遭的局面,是胜也是惨胜。”
“其二,对方已经在此修整了一段时间,按理说,应该对地利有了相当的了解,算是以逸待劳。而我们是五十支战队到了后就齐头并进、各自为战,并没有安排什么协同作战、战术配合。”
“怕就怕对方主动刻意地集中兵力先吃掉一批相对较弱的战队,或者是设下陷阱先硬打击溃几支强势战队,而在其他方向上选择游斗纠缠。一旦对方的计谋得逞,随着时间的拖延,我们的初始优势就会被逐步削弱,甚至是被反转,那就危险了。”
“其三,我方的五十支队伍实力并不均衡,正选队和预备队又是分割开来的,七八百人实际上处在一个相对分散零落的状态,对地形地貌也没有准确的情报。”
“如果对方通过先头部队的侦察试探摸清情况,等战斗全面展开后,各队推进速度不依,相互之间又缺乏联系和呼应,人家再通过穿插迂回来扯动牵制,利用山脉后的广阔的地域纵深进一步打散我们的位置形态,就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我们整体实力和人数上的优势。”
“真要那样,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各个击破。打到最后,单支战队的战力再强,也左右不了战局。”
听了林弦惊的分析,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思。
易流年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有可能,但也是如果、万一的情况下。”
“依我看,这帮冥修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好像刚从莽荒时期走出来的蛮人,应该还没进化到有这样智商的程度。再说了,你能想到,四擘盟就想不到?兴许早有布置,不会任由最坏的情况发生。”
林弦惊叹道:“他们能想到自是好,但我总感觉四擘盟这次有些过于托大和盲目乐观了。”
“退一步说,就算我们胜出,总要付出代价。普通的损失还能接受,但凡牺牲大一些就不划算了。要知道,来的这批人个个都是仙洲后备力量中的楚翘,而对方连妙高圣地三大派的人都不是,即便拼光了也无损人家的根基。”
“再说了,刚才说的是万一,我还有万二的顾虑呢。”
华澜庭问道:“你是担忧妙高圣地不止这些人,还有后手的准备?”
林弦惊点头:“他们既然能够送人过来,这段时间又停步不前,难保不是在增兵加人,我们以为的优势,没准儿一开始就是自欺欺人的劣势。“
“先不说有没有我们不能力敌的强者,澜庭,我就问你,如果碰上的是一个同阶的冥修,再加上二三十个猿人参与围攻,你还能轻易取胜吗?”
华澜庭想了想说道:“同阶已经不好对付了,而且对方的高阶冥术我们至今还没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另外,再是炮灰,要是多上二三十个修为高一些的猿人,威胁不了我,也会耗干我。”
“先前一战,我用金丝铁线一招搞定十人,看似举重若轻,十分轻松,动用的灵力可是不菲。”
“你说的对,要是妙高圣地采用人海战术杀伤我们,以炮灰换精英,对于仙洲来说可是得不偿失啊。”
林弦惊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耗干你。这就是我的第三个担心了。”
“这里是俗世界,灵气稀薄,对我们的影响就是消耗比修真界里更大更快,而补充恢复起来更慢更难。而对方呢,可能不会在乎炮灰的死亡,再有,死的人越多,冥修能够获得的补给就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诸葛昀听了忙道:“没错。我适才只顾着杀得过瘾,没注意招法术法的选择,你这么一说,回想起来,灵力的损耗真是不小,补充起来的效果和速度也的确比平时要差的多。”
“弦惊你这个醒儿提得好。其他的先不说,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正视起来。非到必要,尽量少使用大威力的术法,受伤也要尽量避免,不然连续作战后,战力下降的会很快,伤势更不易医治,到那时还真有被炮灰猿人磨死的可能,那笑话可就大了。”
听到这里,众人才真的悚然而惊,首战得胜的喜悦一扫而空。
看来,这次菁英大赛兼抗击冥修可没有原先以为的风险不大,真正的危险和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曲正则正色问道:“林师兄,那我们该当如何应对才好?”
林弦惊笑笑:“我只是居安思危,也许问题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们小心谨慎些便罢了。”
“以我之见,我们应当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第一,不以击杀冥修取得功勋值、获得大赛最佳名次为第一要务,而是以保全自己,全身而退为重,在此前提下尽量做到最好即可。”、
“第二,不追求推进速度,不贪功冒进,每战之后和但有伤损必及时修养,随时保持足够的战力,以及和后面的预备队的距离不能拉开过远。”
“第三,集体决策,集体行动,避免被分割开来单兵作战。”
大家听清楚了利害,对此都无异议。
在原地休息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恢复得七七八八后,十个人才整装进入密林,继续向深处进发。
路上,易流年自言自语说道:“也说不清我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吧,是真好。首战告捷,歼灭对方百人,差不多占已知冥修数量的五十分之一了,理论上我们已经完成了基本任务。”
“说不好吧,怎么这么巧,这么寸,一上来就遇上敌方的大队人马,我估摸大部分战队还没见过冥修长什么样呢。”
说者无意,却引起了林弦惊的警觉,他停下说道:“或许是巧合,不过流年的话倒提醒了我。我们最好不要一直走直线前进,要变向。一来随机再试试运气,二来不论在前在后,都更容易和其他战队碰上,遇到险境,互相至少有个照应。”
“向哪里走?”易流年问。
“出发时我们是在所有战队右侧靠边的位置,那就向里向内靠拢。”
于是,自在万象门主力战队变向,斜插向中间。
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逃走的那名冥修首领一副虚弱的样子,正被几个兽衣冥修手下抬着疾走,此时忽然半开双目,似有所感。
第239章 阿肯部族
万象门战队变向这一走就是半天时光,期间没有再遇到妙高圣地的冥修。他们找了个荒芜的山间小村夜宿一晚后,第二天越过几道山脊后,进入了一个两山夹峙的河谷地区。
沿河而行,河岸两边地势平坦,稀稀落落有了一些规模不等的村落出现。和山中零散的村子一样,这些村落里屋舍俨然,但空无一人,村民都逃难走光了。
数十里路过后,直至来到河流拐弯处一个较大的村庄中时,他们意外地在村中发现有人居住。
此处村子里到处是残垣断壁,并留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还能看见没有被掩埋的尸体,显见是被冥修烧杀劫掠过。
村里还活着的有十几个人,这些人虽尚有自理能力,却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说起话毫无条理,问东答西,对过往之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象门十人中风清隽善医,她给村民把过脉,并以灵力探察了身体情况后,告诉大家这些人应该是被冥修施以过精神冲击,是以精神错乱、神志不清。
云袖春可怜村民的遭遇,问道:“可有办法医治?”
风清隽说可以,这些人受创不深,只要以针灸之术刺激神经,再用灵力助其疏通经脉,放出淤滞之气,就能恢复正常。
见方法简单只是举手之劳,大家在风清隽针灸过后,各自出手按照她说的灵力运行路径帮助村民治疗。
果不其然,收功过后不久,这些人就清醒了过来,知道被人所救,纷纷痛哭流涕,向万象门弟子们哭诉冥修的残暴,大家听得义愤填膺,几百人大村如今就幸存了十几个人,说是血洗也不为过。
他们还要赶路,只得在安慰了村民后,让他们自行翻山撤往腹地躲避战乱。
一路顺河岸而下,沿途只要路过大的村庄,他们都能碰到劫后余生的村民,每次都会在治疗后让他们结队逃往内陆。
问题是,遇到的存活下来的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在一个镇子上,竟有数百名精神受损的百姓在麻木地勉强维生。
对他们来说,医治一人毫不费力,几十个也可以应付,可人数再多的话,灵力上的流失就比较大了,到后来灵力的补充已经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
无奈之下,他们不得不决定只治好了几十个相对身强体壮的人,然后由这些神智清醒的人带领残余的百姓转移到后方去。
按照风清隽的说法,百姓们受到的精神创伤属于较轻微的程度,经过一段时间也能够自然痊愈。
出了镇子,华澜庭面带忧色地说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老百姓在这段时间里都逃干净了,河谷里却还有这么多人没走,该不会是冥修牵制和耗损我们灵力的手段吧。”
林弦惊答道:“有可能,我也怀疑,妙高圣地这是在软刀子杀人。照这样下去,我们随时处在灵力损耗又补充不足的状态下,要是遇到激烈的战事会很不利。”
云袖春道:“可恶,但是我们也不能见到不救啊。”
易流年在旁边跳脚叫道:“岂止是可恶,简直是可恨!”
“你们没听百姓们的诉说吗?那些猿人对他们不是直接用利爪开膛破腹,就是用精神冲击毁人神智,兽衣冥修更是展开范围性的神魂冲击术法取人性命,还会把人集中起来放火烧,看他们奔逃惨叫的样子取乐,甚至驱使丧失神智的百姓残杀同胞。以后哥见到一个就活剐一个!”
林弦惊皱眉:“流年,你怎么变得这么暴躁?镇定些。”
脾气大的王根基也叫道:“镇定不下来,冥修太凶残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本事冲咱们来呀,何必屠戮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连一旁一向沉稳的虞蹊都说道:“不怪流年,实在是听不下去,都是活生生的无辜人命啊,一个镇子的人,说没就没了。”
就连少言寡语的诸葛昀、何大一和曲正则都在边上附和,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华澜庭劝道:“大家稍安勿躁,仇是一定要报的。冥修要吸取人的生气和死气用于修炼,必然是大规模的杀戮。我们此来就是要阻止他们继续深入作恶。还是先想想怎么避免我们的实力因为救助百姓而受损吧。”
议论了一番,却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最后林弦惊道:“尽量救治吧。但我们人数和力量有限,等出了河谷,避开人烟稠密的地方,我们入山穿林,争取早些进入腹地找到冥修消灭他们,伤者只能等完事后回头慢慢援救了。”
这是日头已过中天,一行人加快步伐前行。
到了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在河流就要流出平原弯进大山的地方,他们远远又望见前面有一座较大的村镇。
快走近时,还没等他们入镇,从镇子里忽然就蜂拥而出大批的老百姓,大呼小叫着奔向他们,仔细一看,百姓们的身后有成队的骑马或步行的士兵在挥舞着兵器追赶,时不时有靠后的百姓死在刀枪之下。
观察了片刻,林弦惊叫道:“不好!你们看,最后面有冥修!他们控制了世俗界国度里的军队,在施法驱使士兵屠杀百姓。”
听到冥修二字,易流年立马就冲了出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林弦惊大叫:“不要伤害百姓杀害士兵,打晕他们,击杀冥修!”
说话间,人群已经涌到了近处。
十人在其中穿行。
百姓们神志不清,有的双眼直勾勾只顾逃命,有的却挥舞着手臂和防身的棍棒打向万象门弟子。
大家自然不会被伤到,但却被阻挡,不得不放慢脚步,等冲到士兵们的面前,立即又遭到了猛烈的攻击。
这些士兵有三四百人之多,神智都被控制,但训练有素,并且手持武器,状若疯癫,势若猛虎,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
他们的攻击力自是不值一提,伤不到众人分毫,然而万象门弟子不欲杀伤人命,只能将其一一拍晕。
以大家的速度和武力,制住几百人本来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后面坐镇遥控的冥修却似乎在施展什么术法,总是有士兵突然间就身体或头颅爆裂开来,以致血肉飞溅。
短短时间,十人人人身上都沾染上了不少,场地上方,一时煞气和血气弥散。
不知是受到血腥之气的影响还是其他的原因,华澜庭十人心头杀气大盛,凶厉之气与恨意大起,不再和士兵们纠缠,他们迅速突出包围,直奔冥修而去。
见万象门弟子杀来,冥修们并不接战,纷纷收了术法,起身向后逃窜,一头钻进了山里。
这一批冥修的人数没有上次的多,只有一半左右,但不论猿人还是兽衣冥修的修为,都要比之前那一伙高上一节,华澜庭他们启动追赶在后,加之山里石多林密,冥修们借助熟悉地利之便逃得是飞快。
直到天色已暗,万象门弟子才追近冥修,而冥修们马上采取了分批分散逃遁的方法,在经过一番分头追击和苦战之后,大家才全歼了这批冥修。
等他们重新聚拢到一起,虽然次战歼敌成功,功勋值到手,也是疲惫不堪,有人还受了轻伤,但一个个仍旧恨意难平,觉得杀得还是不过瘾。
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定就地休息补充食水,吐纳打坐两个时辰,然后不再走好走的山道,而是翻山越岭向大陆桥方向加速挺进,能够碰到其他战队配合作战最好,不然就单独寻觅冥修的踪迹,只要不是敌众我寡,就直接开战。
看到同伴们杀气腾腾的样子,想到冥修的暴行,日前刚提议稳扎稳打的林弦惊这次都出奇地没有反对,同意了这个方案。
华澜庭也和大家一样情绪上头,显得激昂亢奋,虽然他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暗中以灵识遍查自己和伙伴们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异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偏离了林弦惊定下的三条方略中的前两条。
抛开万象门弟子们不表,此时在横断山脉和长岛魔鬼大陆桥中间的位置,一座高山的山顶缓坡之上,分布着几十顶厚重的牛皮大帐,居中一顶最大的帐篷内,正有七八个兽衣冥修聚在一起议事。
帐篷之内,烛火微弱,帐壁上挂满了狰狞的兽头兽骨饰物,光影人影摇曳,显得阴森可怖。
当中一人,年岁极老,脸上如树皮般皲裂,沟壑纵横,一支式样简单的木簪挽住的花白头发上,插着三支色彩极其鲜艳的羽毛,手持一根金中透黑的法杖,双眼浑浊,半开半阖。
只听他开口问道:“肯亚,三圣山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坐在最末的一名兽衣冥修起身说道:“回阿肯瑟大酋长,殊玄仙洲各个战队的定位追踪做的差不多了,圣气凌人**也已经开始启动,初见成效。”
阿肯瑟大酋长鼻端里重重哼了一声,睁眼咆哮道:“什么叫差不多?什么叫初见成效?我要的是全部完成,全部!你懂不懂!”
“不要顾虑那些猿人的死活,那些下等部落的人也不必心疼。此战关系到我阿肯部族的兴衰与否,为了在所有圣地部落中重新崛起,成为他们的领导者,一切不惜代价,不容有失!”
说罢,他用手中法杖挑开旁边一口箱子的盖子,冷声道:“这是三圣山这次留给我们的冥晶,你们自己先行取用,剩下的分发下去,务必完成任务。不然,三圣山的惩罚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我再重申一次,此次行动成败,不仅关系到在座诸位的寿数,更加关系到部族的兴盛,也关乎所有圣地部落的存亡,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定位追踪、冥气浸染、诱敌深入,样样都要落实,不得有误。”
“此战我已向三圣山夸下海口,成败在此一举,而且还有人和我们内外配合,要是出了闪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部族法杖之下,向无活口,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肯亚喏喏称是,不敢言声。
一名同样皱纹深重、年纪老迈的兽衣冥修见状张口欲言,却忍了忍没有说话。
阿肯瑟的一双老眼看似昏花,实则把帐中众人的细微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调转眼神,目视对方问道:“肯丁族长,你是有话要说吗?”
被称作肯丁的老者咳嗽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终是扬头道:“阿肯瑟族长既然问起,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代表大家,当面讲出来为好。”
第240章 杵倔横丧
肯丁族长左右环顾一圈后说道:“你的部落人数最多、势力最大,我们推选你上位以来,你却不顾忌我们中小部落的感受,也丝毫不顾及普通族人的死活……”
“肯丁族长“,阿肯瑟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首先,请称呼我为大部首。其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肯部族的再次辉煌。族人死了少了可以再生,但是事情办砸了,你以为三圣山就会顾忌我们的死活吗?”
话已说出,肯丁索性放开了:“大部首,你这是以大欺小,你不能总是借权势欺压我们这些弱小部落。”
阿肯瑟脸皮抽动一下,一顿手中的法杖,加重语气道:“那又怎样,我有这个资本,部族法杖已认我为主。”
肯丁仍然据理力争:“阿肯部族是个部落联合体,部族内部应该平等共处。”
“平等共处?那是弱者思维。你见过强者这么说吗?力量同等才能平等,实力平等才能友好共处。”
“你!好好,你在部族内部蛮横也便罢了,大家总归休戚一体,我们认了。但你知不知道你的很多做法,已经得罪了不少曾经和我们结盟的其他圣地部落?”
“那又如何?所谓的盟友,不过是以往在利益上做交换的暂时合作者而已。”
“你是说,我们一直在和联盟部落做交易?长此下去,他们会放弃支持我们的。”
“交易就是交易。我们占便宜了,最终取得了三圣山的支持,给与了最多资源和最好的术法,我很高兴。他们没分到足够的油水,于是不开心了,但没有用,就这么简单。”
“大部首,你这样会挑起部落争端的,以后要怎么领导其他圣地部落?”
“一派胡言!部落争端自古一直、始终都存在,怎么能说是我挑起的?等我们强大了,自然就能领导他们,难道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部落争端和你没关系?”
“请肯丁族长你注意,和我有没有关系,这并不关你的事。”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对不起,我已经回答了。”
肯丁族长气结,一下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部落首领站起来:“大部首,当初公开推选时,你口口声声说要带领圣地部落重回辉煌,但你当选后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考虑所有部落的共同利益和福祉。”
阿肯瑟淡淡道:“肯尼,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让阿肯部族重新屹立在圣地部落之巅,这有错吗?再说了,做交易,你会考虑别人的利益吗?”
“你的意思是只准你赢,别人只能吃亏?”
“当然了,试问,赔本的买卖你会做吗?只对别人有利的交易,你会做吗?起码我,从来不相信双赢。”
“但是,你打着阿肯部族利益优先的旗号,事实上是在为你的部落谋利。”
“错,不是打着阿肯部族优先的旗号,就是阿肯部族优先!另者,我认为,只有我的部落才能代表阿肯部族。”
又一名部落首领听不下去了,插言道:“阿肯瑟,你不守信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阿肯瑟转向他:“肯由,你跟我说守信用?凭什么守信用?对谁守信用?守什么信用?”
“你更像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而不是大部首!”
“哼哼,请问,我不是大部首,那谁是?”
“你随意违背约定和承诺,当时你可是都首肯的。”
“协约不是人定的吗?既然有遵守,就可以有不遵守。对部族有利的就执行,情况变化,对部族不利就撕毁。大家难道不都是这么做的吗。不是,是有实力的人才会这么做。”
肯由败退,席间沉默。
肯丁长叹一声,意兴萧索,低声言道:“我等俱已宣誓效忠部族法杖和大部首,你既一意孤行,我们也只有服从,只求你留猿人部落一条生路,毕竟当初,是我出面拉他们进来的。”
“那要看他们听不听话。不过话说回来,不听话的要收拾,听话的也要收拾。”
肯尼哀叹:“大部首你这又是什么逻辑?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不时时敲打,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变得不听话?”
“好处?哼,大哥永远是大哥,小弟就不一定是小弟了,反正愿意做小弟的人很多。”
肯由提醒道:“逼急了猿人,他们有可能跑到我们的对头那里。”
阿肯瑟不屑:“刀拿出来,就一定是要杀人吗?”
肯你放下心来:“那就好,吓唬吓唬他们就好。”
阿肯瑟接了一句:“问题是,刀拿出来不杀人,还有什么意义?”
“.…..”
阿肯部族的族长会议至此结束,大家不欢而散。
众人陆续走出大帐,最后出来的是一名铁塔般的大汉,身量比普通族人要高上一头,除了大部首,只有他头上插着一支彩色羽毛。
肯丁族长见大汉闷闷不乐,过来拍了拍大汉的手臂说:“阿布,一起喝一杯吧。”
大汉摇了摇头:“谢谢,还是不了,大部首让我养精蓄锐,说是不日要出战。”
肯丁点头,正色道:“阿布扎比,大部首心有所求,我们也不怪他。但他老了,延续部族辉煌的希望,很大程度上要靠你阿布家族走出来强者,一切小心。”
阿布扎比勉强笑了笑,向肯丁行礼后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帐篷,阿布扎比一头倒在毡垫上,双手支头发呆。
听到声音,帐篷中间的粗布帘幔被掀开,走出来一名兽衣少女。
少女的肤色没有阿肯部族族人那么黝黑,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身材十分健壮,由于个子高,反倒显得比例协调,脑后有一条长度及腰打结的辫子,看着二十多岁的模样,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看到阿布扎比躺在塌上忧心忡忡、长吁短叹,少女坐下来问道:“哥哥,怎么啦?每次你参加部族会议回来都是这副样子,还是因为老族长?”
阿布扎比回道:“可不是嘛,族长他老人家的性情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说话做事愈发蛮不讲理,尤其今天,简直是杵倔横丧、利令智昏。”
少女收了笑容,神色有些黯然:“我记得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子的,在我小的时候,老族长是那么和蔼可亲,每次见到我,都会抱我到他的肩头上打几个转儿,孩子们都喜欢找他玩儿。”
“谁说不是呢,我看都是三圣山传下来的功法害的。”
说到这儿,阿布扎比压低了声音:“你不许对外说,这事儿只有我知道,老族长修炼的功法和我们的不一样,我怀疑对他的精神有影响,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少女名叫阿布闺秀,听了阿布扎比的话后,眼神中流露出悲伤,咬牙恨恨道:“三圣山,他们不得好死。”
阿布扎比无奈地说:“没办法,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知道,在圣地,所有部落都被三圣山世代奴役,是他们练功的鼎食,无论男女,到了青壮年期都要向他们献祭,以致少有族人能活过五十岁,死后还要被他们再次利用。但圣地部落的力量太弱小,全无反抗之力,慢慢就接受了这悲惨的命运。”
“直到这次,三圣山发下话来,说是要遴选合适的部族,授以冥修修炼功法,准备培养成战士,在以后随同他们去攻打殊玄仙洲。”
“他们承诺修炼有成的部族可以不再向圣山献祭,并成为所有部落的领袖,还给出了扩大领地、优先迁移到仙洲生活等等优厚的条件。”
“别的不说,单单摆脱献祭命运这一条就让各部落陷入疯狂、趋之若鹜了。”
“所以,确实也不能怪老族长。不是他老人家东奔西走、合纵连横,阿肯部族联盟也不能在众多部落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取得修炼圣山功法的资格。而且,事后也证明,阿肯部族的体质比其他部落要更加适合修炼。”
阿布闺秀轻声接道:“但是三圣山并没安好心,我们不是发现给予的功法有问题了吗?族人们是迅速具备了冥修的能力,甚至比圣山弟子的修炼进境还要快很多,但这是以付出生命力为代价的,现在族人们都要比实际年龄衰老的多。”
阿布扎比苦笑:“是啊,三圣山后来也解释了,这种速成的功法是有缺陷,不但寿数缩短,并且至多到了凝体境界就再难有寸进。”
“所以说,圣山居心险恶,圣山冥修自己的数量不够,就培养我们作为消耗殊玄仙洲修士的牺牲品,部族里各位族长都已经看穿了圣山的嘴脸。”阿布闺秀又道。
阿布扎比道:“那又怎样,三圣山太狡诈了。他们一面说会研究出后续的功法解决这个问题,一面又说殊玄仙洲的水土和灵气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一步步引我们作为先锋冒险进入仙洲。”
“圣地部落被奴役的太久了,只要有一线曙光和一丝改变的希望,谁都不会轻言放弃。三圣山,就是看准了这点。”
“而且,我们也不得不来。三圣山扣押了部族中的老弱妇孺作为人质,老人也就罢了,妇女孩童是部族繁衍所必须的,不论东来面对什么情况,就是死光死绝,也要让部族延续下去。”
“还有。”阿布扎比再放低声音,贴近阿布闺秀耳边说道:
“老族长和我说过,上任大部首不惜耗尽精力提前归天,算出圣地部落和阿肯部族挣脱命运枷锁的契机,就在东方。”
阿布闺秀惊问:“真的?具体怎么挣脱?”
阿布扎比叹道:“我觉得正因为如此,老族长才不顾一切,不惜倒行逆施,一定要先完成圣山交代的任务,以便从过程中寻觅机缘。”
“但问题在于,没有更多的开示,除了机缘在东方,就只有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241章 各自为战
阿布闺秀低头寻思片刻,想不出有什么玄机,遂问:“这句话有些决绝可怕,不过想不明白就不要担心了,一切听老族长的安排就是了。”
阿布扎比晃了晃脑袋:“可老族长最近的行为太反常了,完全像是变了个人。我怕圣山单独给他的功法有害,破坏了他的神智。不管是为了控制他和整个部族,还是另有原因,都让我不安。”
“他老人家总不会是认为,真把部族置于必死之境,才能绝处逢生吧。”
犹豫了一下,阿布扎比继续说:“先不说这个。有件事还要让你知道,老族长坚持认为,所谓东方的契机,会着落在阿布家族头上。”
阿布闺秀这次没有感到意外,回道:“那也不奇怪呀,我们阿布家族在部族里一直是特殊的存在。”
“阿肯部族的阿指的就是阿布家族,然后才是肯氏,只有大部首才能以阿肯为姓氏。咱们家族曾经是部族的领导者,后来由于人丁越来越少,才不得以让出了位置,但也始终是部族里个人武力最强的,现在也证明是最适合修炼的家族。”
“我们的地位也是超然的,像哥哥你可以列席族长会议,我可以以女性的身份出征,我们也能和其他部落首领的后代一样,学习和阅读早年间从殊玄仙洲里流传过来的文字和书籍。”
阿布扎比道:“我就是深感责任重大,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做,毫无头绪。上代大部首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和提示,这才整日里愁眉不展。”
“老族长让我严守这个秘密,说等到了殊玄仙洲里,才能够告诉你。”
“而且你知道,我和你完全没有受到三圣山功法弊端的限制,我俩在修炼中是没有透支生命力的,连你我现在的样貌,都是我用老族长教的方法弄得比较显大,以防被圣山和其他人看出异常。”
阿布闺秀劝解道:“不管怎样,听从老族长的调遣见机行事,先从了解殊玄仙洲人文地理、宗派实力、功法术法上着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
阿布扎比还是眉心紧锁:“这些我也想到过,但哥哥另有一桩事放心不下。“
”阿布家族没有孬种,为了改变部族的命运,我想你我都宁愿献出生命,而不会皱半点儿眉头”
“可是,说是家族,其实人丁凋落到只剩下四人,而小弟阿布沙迦和小妹阿布闺蜜年纪还小,名义上是被三圣山带走,破例收为弟子,其实我了解过,两人的境遇比困在领地上的人质还不如,既没修习功法冥术,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形同于仆人杂役一般。”
“就算我们有所收获,能在仙洲里落脚扎根,或者说找到了解救部族的办法,也不可能有能力杀上圣山救出弟弟妹妹。”
“万一你我身有不测,两个娃娃该怎么办?阿布家族不能在我们这代断了香火。难道说,要靠两个半大孩子承担起拯救部族的使命?”
提到弟妹,阿布闺秀眼中冒出怒火:“三圣山,我和他们势不两立。”
兄妹俩计议半天,没有想出什么办法,等到了下午,有族人过来传话,大部首阿肯瑟让两人前往大帐外听命。
来到大帐,外面站满了人,有各部落的族长,其他的都是阿肯部族年轻一代的强者。
阿肯瑟背对大家负手而立,等人到齐,他双手一划,众人面前显出一面光幕,上有密密麻麻,有星星点点闪耀,他转身郑重说道:
“这次我们的运气不错,原本只是要对破除两洲之间的壁障进行试验,顺带试探殊玄仙洲的反应,以及探察并争取布下多个突破点,为今后圣地的大规模进攻做准备。”
“没想到对方没有派出高手清剿,而是以他们的什么青年菁英弟子大赛为名,来的都是和你们差不多等级的低辈弟子。”
“因此,三圣山调整了此行的任务,改为全力击杀这批人,让殊玄仙洲修真界出现传承上的断层,这对未来的计划大有好处。”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三圣山已经在陆续输送过来更多的部族战士,并在焉支山口布下绝杀大阵。”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延缓各支战队的推进速度,为人员输送和布置大阵留出足够的时间。”
“我知道,这么做势必造成部族战士和猿人的大量牺牲,但一来这是三圣山的命令,我们无从反对。二来,你们和部族同样也会受益。”
“此前十万平民的死伤让我们收集到了海量的修炼资源,三圣山对此表示满意。但这些凡人的生气、死气和负面精神力杂驳不纯,效用有限,只有修真者才能提供更高品质的所需。”
“三圣山传下话来,这次对抗修真者的所得不必上缴,可以全部留用、论功行赏。如今已经证实,这些能够修复我们生命力流失带来的损害,并促进修为的提升,仅此一节的吸引力,对你们个人而言就足够大了。”
“另外,部族中由此会产生更多的强者,增强部族的实力,加重我们被三圣山看重的砝码,进一步为阿肯部族成为所有圣地部落的领袖铺平道路。”
“所以,本部首希望你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为部族的再次崛起出力,你们中间的佼佼者必将载入部族重现辉煌的记录中,为世代族人所铭记和膜拜!”
“三圣山赐下的宝物能够显示被定位的殊玄仙洲人马的位置。现在,你们按照名单组队,各自率领本部战士和猿人,前往他们行进的路线上,截杀指定的战队。”
“记住,你们在修为等级上整体不弱于对手,还有人数上优势,并且那些战队都已经三圣山的秘法成功干扰了情绪,在渐渐失却理性,只要先让猿人消耗他们的战力,胜算是非常大的。”
“阿肯部族的勇士们,为了你们部落的荣光和部族的荣耀,为了你们自己的生存和强大,出发吧!”
在场的部族兽衣冥修们被阿肯瑟的话语煽动,纷纷高举手臂发出怒吼,然后依照指示离开去召集人手。
众人散去,阿肯瑟把阿布扎比单独叫进账中,对他说道:“阿布,你负责的那支队伍来自自在万象门,我给你加派人手,务必消灭对方,最好连预备队也不要放过。”
阿布扎比问道:“他们是实力最强的一支吗?”
阿肯瑟说:“这我不太清楚,未必是最强,反而可能是其中最年轻的。”
“那为什么交给我?您知道,我和闺秀联手,理应面对最强的战队。”
“我自有理由,具体你就不要问了,也不要小看对手,这是他们的一些基本资料。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阿布扎比按下疑问,出来后点齐了归他指挥的人,加上他和阿布闺秀,这一路足有二十名兽衣冥修,还有上百名猿人跟随,一行人按照光幕显示的方向进发。
根据部署,他们在半夜赶到了一个叫葱岭的地方,此地是最有可能拦截到对方的地点,在接连放过两支殊玄仙洲的战队后,阿布扎比让大家原地休息。
第二天黎明时分,山顶上放哨侦察的猿人传来消息,远远数里之外,有一队人正在接近山岭。
阿布扎比召集起所属人马,阿布闺秀问他:“哥哥,咱们人多势众,是不是设下埋伏,等对方进坑后一拥而上?”
阿布扎比拿出阿肯瑟给他的资料又看了看,想了想道:“他们有合击技能,要尽量减少族人的损伤,照我的话去做。”
接近的正是自在万象门的华澜庭等十人,他们一路疾行,途中只在午夜稍作修整,此时正奔葱岭的方向而来。
接近山脚,领头的华澜庭止步扬手:“停,前方有情况,有多股冥修的气息出现。”
众人从后半夜赶路,这时略有疲乏,闻听后精神一振,纷纷放出灵识探向面前的山坡,果然发现有敌踪,冥修的气息和修真者有异,不会有错。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山林间响起了啸声,那是猿人在嚎叫。
大家先是默默判别,啸声漫山遍野、此起彼伏。
易流年第一个兴奋起来:“公然叫嚣,这是明目张胆、明火执仗的挑衅。走,去教训他们。”
华澜庭说:“等等,对方的气息杂乱,感觉人数可不少,啸声忽远忽近、时左时右、前呼后应,之间间隔一里到几里地不等。弦惊,你说怎么打?”
“还怎么打?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为仙洲里的平民报仇。”王根基双眼发红,气势汹汹。
云袖春也跃跃欲试:“说的不错,敢不敢和师姐比比,看谁杀的多杀得快?”
易流年在旁应道:“有何不敢!比就比。好,男左女右,你右我左,一炷香的时间,数人头为数。”
王根基接道:“师姐又没和你说话,要比也是我和她,没你的事。”
易流年怒道:“她又没看着你,怎知不是和我说话,你走开。”
两人吵作一团。
林弦惊皱眉:“都住嘴!澜庭问我怎么打,你们三个多什么嘴。”
最后面的何大一懒懒说道:“你们先上吧,随便打,我没兴趣对付炮灰猿人,把厉害的兽衣冥修留给我好了。”
曲正则不愿意了,叫着何大一的道号:“式一道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也不比谁差多少,为什么厉害的留给你?瞧不起非道门俗家弟子吗?”
虞蹊帮腔道:“说的是,要不在场的道家弟子和我们比一比好了。”
诸葛昀也说道:“我看行,谁怕谁啊?”
连风清隽都加入了进来:“索性女弟子一伙儿,道家和俗家弟子各一伙儿,大家伙儿比赛。”
华澜庭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被搅得脑袋疼,不耐烦地说道:“有完没完!敌人散作十几处,我是问弦惊,是一起上,还是各个击破。”
林弦惊这才插上话:“敌人分散,一起上难免顾此失彼,不能全歼,会有漏网之鱼,不如……”他沉吟一下又说:“但我们有过决议,集体行动,不单独作战,且容我想想。”
云袖春急道:“婆婆妈妈的,你平时不这样啊?依我看,分头行动,各个击破,才好比出高低上下。”
华澜庭今天也莫名烦躁:“弦惊你也是的,优柔寡断拿不定注意,我一人可对付两处,其他的你们九个自便。”
这下捅了马蜂窝,其余九人乱糟糟地指责华澜庭眼高于顶,不把同门放在眼里。
争吵之时,已有猿人显出身形,探头探脑。
十人停了争吵,不约而同各自冲了出去,自然而然地分散开来,向着不同的方向杀出。
自在万象门战队十人,没有意识到他们放弃了集体决策和共同行动,一窝蜂呈散兵状扑向各处的冥修。
第242章 四句四字
接连三道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徐徐绽放,即便在白日里也璀璨夺目,久久不散。
这是自在万象门十万火急报警求援信号中的一种。
出事了!
万象门预备队十人闻风出动,火速赶往驰援。
根据大赛规则,带队师长轻易不得介入比赛,否则视为弃权。
等十人火急火燎赶到现场,只远远望见有三道身影遁入山中密林逃逸,追之不及。
而主力战队弟子狼狈不堪,人人带伤,形状十分凄惨,并且,少了一人!
检视之下,在开阳峰辅修医道的袁更只能做了简单的处理,大家随后把人带回驻地。
来不及细问情由,一罄道姑带着袁更先逐个探察伤情,给众人治疗伤势。
一顿操作下来,情况基本稳定后,四位师长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不用一罄说明,以他们的眼光,已经看出来十名正选弟子中,王根基、虞蹊和易流年重伤昏迷,至今不醒。其中王根基和虞蹊最为严重,气息奄奄,虽经过救治性命无碍,但伤及道基,以致修为大损,以后恢复起来会非常困难。
易流年则是面如金纸、神智不清,骨断筋折,浑身浴血,情况只比王根基和虞蹊好一些。
剩下的人个个气息萎靡,林弦惊、诸葛昀、何大一和曲正则伤重难于行动,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只云袖春和与风清隽略强,但短时间内也动不了手了。
而华澜庭,并不在其中,失踪!
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大赛刚开始数天,自在万象门主力就受到如此重创,几无再战之力。
守砚真人和辛桥仙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林壑阻止住,只见林壑双手施法,有柔和的清光笼罩在九人身上,随着清光不断涌出和扭动,丝丝灰黑之气从九人头上被抽离出来。
过了半晌,林壑喘了口气才道:“现在可以问了,他们中了暗算,沾染了冥修散布的污秽之气,影响到了情绪和判断力。”
详询之后,大家了解到了此战的经过。
话要从他们分头冲上葱岭说起。
阿布扎比有个好脑子,他在安排冥修和猿人分散开来时,知道被影响了情绪和判断力的万象门很可能采取个个击破的方式,而他聪明地没有平均分配手下的力量,而是厚薄不均。
这样一来,万象门中有的人会同时面对三四名冥修和十几二十个猿人的围攻,林弦惊、易流年、诸葛昀、王根基和虞蹊不巧都碰上了这种情况。
何大一、曲正则、风清隽和云袖春的对手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些人略做抵抗后就佯装败退,四人都追了下去,实际上是被引开了,华澜庭也被阿布扎比亲自带领两名冥修缠住。
正常来说,万象门弟子会在战斗中观察判断形势,做出攻守进退的配合,但他们的神智受到干扰,脑中只有歼敌的**,一味地各自为战、猛冲猛打。
他们的战斗意识仍在,战力自是强横,功法、术法和灵宝、装备的运用未受影响,以牺牲生命力为代价、依靠三圣山开发的密法强行提升修为的冥修和猿人在激斗中很快出现了死伤。
问题是猿人们被控制了心神不知后退,冥修们为了部族而战也不敢擅自脱离战场,双方力战僵持之下,面对围攻的万象门弟子也开始有了不大不小的伤势。
更糟糕的是,他们都不惜用出了耗费灵力的大攻击力术法,等级相仿而战力不足的冥修和猿人固然死伤不小,抵挡不易,十人到后来也是消耗很大。
两边从山腰直打到山头,这个时候,阿布扎比恰到好处地以族中特有的啸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剩的大约六成的冥修和猿人们汇集一处逃窜,万象门弟子当然是全员跟上、穷追不舍。
然而当他们追击到葱岭另一侧的半山腰之时,突然遭到了伏击。
伏击者面具罩脸,共有十人,他们让过妙高圣地的人,对万象门弟子发动了突如其来的术法轰击。
华澜庭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数人伤上加伤,待稳住阵脚想发起反击,却因之前消耗过大而力不从心,等对方冲过来展开近战,这时大家的头脑才清醒了几分,无奈之下相互掩护着边打边退,渐渐又被逼回了葱岭的另一侧。
既然摆脱不了对方,大家决意要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偷袭者却似乎不欲死拼折损人手,他们不再纠缠,选择了退却。
万象门弟子们经过两番恶斗,人人有伤,在俗世界里又难以快速恢复,大家商量后,决定回撤,向预备队靠拢,不想在路上再次遭到阿布扎比率领的冥修和猿人的阻截。
阿布扎比是在收拢队伍短暂修整后,趁万象门和蒙面偷袭者混战的工夫,率队翻山提前埋伏的。
两方陷入苦战,这次万象门可就落在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期间多亏华澜庭几次使用出“寸步千里”身法救援队友,不然应该就有人有生命危险了,而他也就是在这时候失踪的。
据风清隽回忆,华澜庭是在对抗一名女子带领的冥修小队时脱离大家的。
众人拼死突围,易流年以伤换伤,用尽余力以“秋风万里浪”的最后一式伤到了阿布扎比,自己也重伤昏迷。而此时冥修和猿人所剩不足三成,余者也已力疲,众人才侥幸逃脱。
这还不算完,归途上,他们又被三名不明身份的强者袭击。
这三人都有还丹境初期的实力,又是生力军,九人以强弩之末之身奋勇抵抗,王根基、虞蹊等人都是在这场战斗中被重创的,要不是及时放出焰火求救,惊退了对方,用不了太久,主力战队就会遭受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
听完了惊险的经过,又问了出发后一路过程上的细节,林壑先说道:
“一开始那名带队冥修的施法,以及后来你们大量接触平民,以灵力医治他们的精神问题,就在不经意间受到了侵蚀,以至于你们暴露了行踪,并且判断力失常,违背了弦惊定下的三原则,被连番围困。”
林弦惊道:“这明显是有预谋的,是个圈套,有人和冥修暗地里配合,想要置我们于死地。那十名蒙面偷袭者和最后的三人虽然功法术法驳杂,瞧不出门派师承,但所用肯定不是冥术,而是仙洲之人。”
守砚真人道:“门里已经预判到此行不会顺利,但我们必须参加大赛,不料局势比想象的还要复杂,竟然有人勾结冥修。”
“别人坏了规矩,我们在搞清楚之前还不能妄动,竞赛还要正常进行,赛事之内的事情还要靠你们自己。”
“这样,正选队员留下修养疗伤,预备队顶上。林壑崖主,烦请你和预备队员尽快讨论下对冥修这种精神侵蚀术法的应对之策,有眉目后,他们需要即刻出发,首要的是搜寻并救回华澜庭,比赛任务和名次放在其次。”
“我会向主办方提出申诉,指出有人与冥修内外勾结图谋不轨,意图破坏大赛,这非常不利于仙洲抗击外辱,其心可诛,要求四擘盟予以调查,保证公平的竞争环境,并找出捣乱份子。”
“但这需要时间,而且四擘盟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各方势力交织,难说不会推诿扯皮,不能完全指望他们。所以,我们自己要展开调查,看看是那支队伍或何方势力吃里扒外,重点是屠家和血云魔道宗。”
“此外,把发生的情况向各队通报,一则提醒大家小心,同时也是敲打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暂时先这样,一罄继续给伤者治疗,林壑指导预备队,然后我们四个再商议商议接下来其他可能的措施。”
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林弦惊等七名男弟子正在休息。
王根基、虞蹊和易流年此时都苏醒了过来,三人卧床休养,其他人席地盘坐调息。
别人都还安静,只易流年一醒过来就不顾伤势,显得坐卧不安,一付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得要冲出去找人算账,长吁短叹他扬名立万的大赛之旅刚开始就被终结。
林弦惊对他说道:“流年,稍安勿躁,别说你现在都不知道暗算咱们的是谁,就算知道了,你这个状态起身都困难,还是先养伤吧。”
易流年哼哼道:“那两伙儿见不得光的蒙面人再说,妙高圣地的冥修算计得咱们精神失控,总是坐实了的吧。”
林弦惊答道:“两洲对立,敌人算计你不是很正常吗?技不如人,掉坑里了,怪谁?养好伤让自己更强大才是正理。你是修道之人,要静心。”
“刚才你没苏醒,守砚真人就怕我们出师不利,心有不甘,不能安心静养,临走前送了我们四句话,我说给你听。”
“第一句,物来顺应。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去顺应,去面对,不要空自忿恨或懊悔。”
“第二句,未来不迎。尽量少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焦虑,只会徒增烦恼,别无它用。”
“第三句,当事不杂。专注于做好当下该做、能做的事情,不要分心在杂事和不良情绪上,那只能说明你被注入的负面能量还没有清除干净。”
“第四句,季过不恋。已经发生和过去的事情,不论是好是坏,好则加勉,坏则反思,过后就引以为戒,不必再多做留恋。”
诸葛昀接着说道:“守砚真人还说了四个字,我深以为然。”
“第一个字是静,里面藏着一个争,说明这人啊,越想争,就越要静。”
“第二个字是稳,右边是一个急字,这告诉我们,越心急,越要稳。”
“第三个字是忙,单立人旁边立着一个亡,想死得快,就着急忙慌好了。人越忙,越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
“第四个字是忍,忍不了就是在自己心上插一刀,忍了,心安才能看清事态的来龙去脉。”
易流年这次到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他换了个话题:“好吧,我听你们的。刚躺着的时候,听你们在议论守砚真人说门里预判过我们此行不顺,弦惊你不如测算下战队的境况?”
林弦惊回道:“越学习天机术数,越觉得自己不足,所以轻易不再预测未来的大事。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所谓临机应事,赶到这儿说到这儿了,我倒是可以看看。现在动用不了灵力,我就用从澜庭那里学到是紫微斗数占一个盘面吧。”
闭目掐算过后,他苦笑说道:“马后炮。果不其然,煞重!”
第243章 化煞为用
“有多重?”躺在铺上的虞蹊虚弱地问道。
“占得本月命宫的三方四正内,同时见擎羊和火星两大煞星,擎羊为血光之灾,火星为突然爆发的祸患,同时又会照地空、地劫两颗凶星,还有孤辰、亡神、贯索所谓的孤亡贯凶象加持,再加上象征外出境遇的迁移宫里天同化忌,联合对面的月命宫组成了巨火羊的劣格,可谓是煞忌交集。你说重不重。”林弦惊回道。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走上这一趟了。”王根基黯然说道。
王根基的伤势最为沉重,道基受损,于以后的修行都大有妨碍,此时情绪异常低落。
“命中注定的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不应,明天也给你攒着。”林弦惊摇摇头说。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易流年喊道,他对命理一道不是不信,但始终存疑。
林弦惊没有反驳易流年,而是说道:“流年说的不错,我们修道之人,必须有这样的气魄。”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事,变化见矣。天命定了你这个意象,落在具体是事情上表现出来,你躲不过,但最终的结果还要人来做出来。”
“流年,你这个易姓的好啊。易学的易字,本身就是变化的意思。”
“我命由我不由天。问题是,大多数普通人逃脱不了天命的束缚,跳不出宿命的安排。逆天改命,挂在嘴边说说容易,做起来可着实不易。”
“修道之人,不缺毅力,有毅力,就容易。”曲正则闷声说道。
“我认可这个观点。”何大一接着曲正则的话说:“孟子不是曰过吗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诸葛昀也接道:“着啊。我不修天机,但也听说过凡有大成就者皆为煞重之人。命中主要的宫位少煞缺忌,则人生鲜有波折起伏,最多落得个悠闲少愁,一生多是在平淡安然中渡过,泯然众人矣,白开水一般。说白了,煞要是不重的话,连苦其心志的机会都没有。”
易流年起了辩论的兴致,这次反着说道:
“但是,我们经常可以见到的是,老天爷在苦其心志后,继续苦其心志,不断地劳其筋骨、持续地饿其体肤,不厌其烦地空乏其身,始终如一地乱其所为,结果到死都一事无成。”
“有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直努力了也不见回报。这个世界上,劳而无功的例子海了去了,在很多情况下,简直成了理所当然之事了。这,又作何解呢?”
“那是时候未到,你努力的还不够。”诸葛昀辩解道。
易流年撇嘴:“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我经常遇到的是好人没好报,人都爱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万千年。很多时候,努力不一定得到期望的回报,善良不一定得到善意的对待。人们总是等不到传说中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见的都是时候不到,好惨。”
林弦惊沉思半晌,说道:“在我个人看来,改变命运,最要紧的是化煞,话说全了,关键在于,化煞为用!”
“在紫微斗数而言,人生一切的灾难困苦,都和煞星相关。你把带给你灾祸和让你受苦的煞星化解掉了,你的运势自然就转变了。”
“但是大多数人的悲剧在于没有做到正确地化煞为用。”
“煞重,如同命运之路上的刀山火海,跨不过去就是障碍,就是鸿沟地狱,会掉在里面一直受苦。如果跨过去了,那么这个壁障反而变成了你守护你的屏障,不但你看得到的好处能够拿得到手,并且别人还跨越不了,也就追不上来。”
“煞重,表应为凶,说明你要吃与众不同的苦;表应为吉,那就需要应对得当,才可达成不寻常的成就。阴阳,两面一体,就看你怎么去化去用了。”
“诚然,如你所说,大部分人化不了煞。首先一点,在于决心和毅力不够大。”
“有的人,跌倒了几次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有些人,受到挫折就无法走出阴影,患得患失退却了;还有人是遇到麻烦就怨天尤人,把苦难都归罪于别人。这当然就化不了煞,这时需要拿出大勇气和大毅力去克煞。”
“第二一点,化煞为用,不是说只靠勇气和毅力去和煞忌死磕硬抗就管用,那也是不足取的。一味地不信邪、硬碰硬,很可能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重重煞忌的作用就是让你的努力变得徒劳,让误会不断产生,让人迷失方向,让逆境一步步扩大,直至变得不可收拾,最终让人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所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化煞为用,不能仅仅有力道,还要知道化解的方向。”
“我们学易,讲求的是趋利避害。虽然身陷地狱火海,但心里仍然要向着前往吉星的方向。煞星所在,是你必须吃得苦,吉星所驻,就是你需要知道的方向。”
“只有这样,在你有勇气有毅力熬得住的前提下,你的火海地狱才有出口,你才不会陷在里面打转,才会向好的方向转化。如果不知道出路和出口在哪儿,只能是在里面空自苦其心志万年,而不得解脱。”
“人之命盘虽然天生如此不可更改,但是人却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向左还是向右,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一言以蔽之,化煞为用,除了必须主动努力和付出,主动积极面对吃苦受罪的现状,更紧要的是,在对的方向和有意义的事情上去努力和付出。如此,方能化煞为用。”
“非要举个例子的话,比如说,你命里犯小人煞,而你又常有害人之心,妄图以恶对恶,那么越努力越对抗,犯小人的情况反而会越来越严重,以致处处是敌人,到处是小人,层出不穷,步步维艰。”
“但如果你明知小人煞重,而你选择的道路和方向,是通过尽力帮助别人去化解小人煞。那么这个犯小人的凶象就会逐渐转化,小人或许会表征为有很大麻烦的人总要来寻求你的帮助,看起来是有所谓的小人来给你添麻烦,实则不然。”
“当你此时你的发心是帮助别人,这样一来,一种情况是,他这个麻烦,只有你能解决,你以善意助人之心帮助了他,也就解了自己的煞。”
“另一种可能,是小人煞重,但由此引发的灾祸不会应在你的身上,转到他人身上了,这就和你无关了,也就化解掉了。”
“再有就是,为了帮他人解决这个不一般的麻烦,你需要尽力改善提升自己,这就增益了你以前的不能,这样做了,你既化解了麻烦,同时还增强了自己,于是这个煞也就化掉了,为你所用了。”
“人们去应劫应煞,原本是怕自己受苦受灾,怕自己得不到承认和收益,从而有所畏惧,而当你把自己的得失都放下了,成败无愧于心,只为了社会公众和他人的利益去与天斗的时候,因为无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这时才是真正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说,只有百折不挠、心性光明的人才能最终得到上天增益其所不能的赏赐,只会干熬,只有努力未必见效,同时又知道往哪个方向上努力的人,才能熬废了煞星,化煞为用。”
“我在俗世界里学习命理预测之道之初,师父告诉过我一句话:单纯依赖技巧小术,而不修命运大道的人,迟早会翻车的。”
“逆天改命,实质上就是在和天道做交易。周易八字、紫微斗数、玄空风水等等,都是基于经验和技术,好的师承和天份可以让人铁口直断,转起运来立竿见影。”
“但又如何呢?一个卖货送货的老板车夫,我布个局催一下,一天下来顶多多跑几十里,多卖出几百斤货,他也还是个车夫。如果此人有良心,催旺了他我也算积德行善,如果是个缺斤短两的黑心商家,我的作为就是加速了他败坏自己信誉的进程,毁了他也在为自己造业。”
“灵验是一回事,而决定最终结果的,还有很多回事的。”
“技巧改变不了格局,命盘是既定的,但命运的缰绳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沉迷于多,沉迷于快,如果只是闭眼打马如飞,那是很危险很可怕的。”
“术数会灵验,是因为它符合宇宙天地和自然大道运转的某些规则,但规则有大规则、小规则、潜规则之分,术数可以因为钻研对了小规则而起效,但也会因为无视底层大规则而走火入魔。”
“转运第一法,称之为,善随善缘。”
“接下来,我来看看这个盘面的吉星落在哪个方位,我们需要在煞忌交困中,瞄准哪个方向努力,才能化煞为用……”
林弦惊等人在讨论大道和小术的时候,自在万象门候补队伍的八人,已经在和林壑商议过后,准备启程了。
最后出发的共有九人。风清隽经过调养恢复了行动能力,虽说战斗力大打折扣,但她执意前往,给出的理由是战队里需要一个熟悉冥修情况的人,而大家都心知她是放心不下华澜庭,也就没有多做阻拦。
这样,如果能够找到华澜庭,战队依然是十人的标准人数配置。
同一时间,阿布扎比领着回转妙高圣地冥修驻地的队伍中,有一人昏迷不醒,被两名猿人抬着。
此人,正是在战斗中失手被阿布闺秀生擒活捉的,华澜庭。
第244章 闺秀心思
其实华澜庭也不算是失手,实在也是力不从心、力有不逮。
当时的情况异常危急,队友们连番作战,在冥修和猿人的攻击下迭遇险境,他不得不几次用出了“寸步千里”身法到处救火,灵力迅速耗费的七七八八,有什么大招也使不出来了,到了最后,尽管力毙几名猿人,终是让阿布闺秀捡了便宜。
阿布闺秀本来打算以手中绣鸾刀了结了华澜庭的性命,最后关头却转了念头,只拍晕了对方。
此人骁勇善战,斩杀己方人员的数量最多,按说当杀之而后快,但阿布家族肩负在东方寻找拯救部族契机的使命,捉个活口当可问出不少情况,况且阿布闺秀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会儿,他们正在赶回驻地的途中。虽然此战算是取得了胜利,阿布扎比的心中并不兴奋。
他这时清楚地知道,要不是老族长在帐中面授机宜时,告诉他有人会配合行动,单凭族人和冥修的力量根本吃不下这支年轻的战队,还很有可能损失惨重,即便里外合作,也是没能留下对手,要靠别人去给予逃走九人最后一击。
胜了也是惨胜。
这还在其次,他更忧心的是看到了族人致命的缺陷。
阿肯部族中的冥修,是靠着三圣山的秘法才能在最近几十年里以超常的速度达到现在的修为水平的,透支生命力是表面上付出的代价,他发现更揪心的后果,是族人们的连续作战能力极差。
两次恶斗下来,拼尽全力的残余族人的状态同样跌到了低谷,而他在探察之后,确认这些人已经无法恢复,以后再难修炼回原来的境界了,伤重的甚至已经行将油尽灯枯,伤势痊愈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根基不稳带来的后患。是连收集到的修士负面能量也补救不了的,以前看不出来,只有长时间恶战后他才认识到这点。
默默看着只剩下一小半儿的族人们变得更加衰老的面孔,他再次为部族的命运感到悲凉。
阿布闺秀在旁好像没有注意到兄长神思不属,悄声说道:“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抓回来的那个俘虏?”
“交给老族长呗,还能怎办?”阿布扎比心不在焉地回答。
“要不,你和老族长说说,先留在我们手里。我看此人在战斗中对冥修术法的抵抗力甚强,从他嘴里不但能撬出殊玄仙洲的一些情况,说不定还能找出端倪,或者是弥补族人生命力流失的的方法,或者是其他什么改变部族命运契机的突破口。”
阿布闺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上代族长不是说事情要着落在我们阿布家族身上吗,这人没准儿就是个机会,有没有用先试试。”
阿布扎比收回心思,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
回到驻地,阿布扎比前往大帐向阿肯瑟汇报战果,过不多时回来后,告诉阿布闺秀,说老族长同意把俘虏留在两人这里两天,他们很快会启程撤往魔鬼大陆桥焉支山,如果问不出什么东西,就要交给他处置。
阿布闺秀大喜,犹豫片刻,又低头和阿布扎比嘀咕了一阵儿,然后一个人来到了关押华澜庭的帐篷。
华澜庭已经清醒过来,他被阿布扎比以冥术禁锢了丹田气海和手脚腕脉,此时不得动用灵力,行动是如常,但无法逃脱,帐篷外有两名猿人在看守着他。
阿布闺秀进到账内,这里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华澜庭正靠坐在身后的麻袋上养神,帐帘挑开,一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听见有人进来,他睁眼看了看,就又闭目打坐。
阿布闺秀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他半晌,心中暗自点头,仙洲修士不比妙高圣地里的部族勇士,没有那么高大孔武,却清秀细腻很多,这人凤目蚕眉、看着柔弱白皙,偏生蜂腰猿背、气宇轩昂,在她眼里尤其有型。
见华澜庭不搭理自己,阿布闺秀自顾自说道:“认识一下吧,我叫阿布闺秀,我知道你是自在万象门的,叫什么名字?”
“华澜庭。”华澜庭不卑不亢。
“呦,一个阶下囚,牛气什么?还不是本姑娘的手下败将。”阿布闺秀前行两步,站到华澜庭身前。
“你们倚多为胜,胜之不武。”
“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又不是擂台比武,华公子此言差矣。”
“嗯,是我错了。你们妙高圣地的冥修侵我家园,屠杀平民,残忍狡诈,蛮人没有受过教化,的确不能和你们讲道理。”
阿布闺秀面色一变:“华澜庭,牙尖嘴利,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
“既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
阿布闺秀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华澜庭的脸,轻笑道:“小白脸还挺硬气。放心,本姑娘现在还不想杀了你。不说是吧,阿肯部族中可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我还从没对仙洲修士用过,不知效果如何。不急,咱们慢慢来,最后,再把你点天灯喂鹰。”
华澜庭睁开眼睛:“阿肯部族?阿布姑娘年纪不大,心肠倒狠,妙高圣地不论男女,都是这么野蛮吗?”
阿布闺秀坐到了华澜庭的对面:“你肯睁眼了?来看看本姑娘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比起仙洲女子,别有一番风味?”
华澜庭眯了眯眼打量打量,颔首道:“嗯嗯,发自内心的漂亮。”
阿布闺秀脸现微红:“算你识相,眼睛不大,眼光还不错嘛。”
华澜庭好死不死地咕哝了一句:“可就是表面上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阿布闺秀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挺胸斥道:“敢消遣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同行女修,我哪里不如她们了?”
说句实话,阿布闺秀长得匀称、身高腿长,就是肤色黑一点儿,相比之下更加健壮一些。
华澜庭有心激怒阿布闺秀,言道:“我都不用说话,动动嘴就能让你变得狂暴。”
阿布闺秀愣怔一下,不知听懂没有,下意识回答:“什么?我不信。”
华澜庭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但阿布闺秀从他的口型里,能看出来说的是“微胖”两个字。
腾地一下站起身,阿布闺秀暴走了,她一手拉起华澜庭扯到一边,又一脚踢开后面的麻袋,露出来一个称重的地秤,一脸黑线,阴沉着说:“气煞我也,你看看,我在部族里可一直是最苗条的一个。”说着站了上去。
华澜庭刚要伸头去看,阿布闺秀忽地一下又跳了下来,从手腕上取下她之前在仙洲里搜罗到的一个翠玉手镯,塞到华澜庭手里,说道:“你先帮我拿着,不许看,我先来调调秤砣。”
华澜庭失笑,女人啊,都一样,无法理喻。
阿布闺秀把弄了几下,深吸一口气,看似不太满意,突然又回头说道:“喂,你走开,退后,别动我。”
华澜庭退后一步,懵道:“我没动啊?”
阿布闺秀继续道:“你你,再离我远点儿!”
华澜庭连退两步:“大姐,不关我事啊,我已经离你很远了。”
阿布闺秀左右瞅瞅,大声道:“不行,再远,还有,把你的影子从我身上挪开!”
握草,华澜庭无语。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你来我往,阿布闺秀一会儿恫吓相逼,一会儿软磨硬泡,华澜庭口才了得,非但没有透露什么,反而从阿布闺秀嘴里套出了不少阿肯部族和妙高圣地的情况。
直到天色擦黑,阿肯部族要启程出发了,阿布闺秀才气鼓鼓地走出了帐篷。
行进的路上,阿布闺秀没有再来骚扰走在他们身前被押解着的华澜庭,只和阿布扎比在一起小声说话,华澜庭注意到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到最后似乎是阿布扎比拗不过妹妹。
几个时辰后,夜色已是深沉,阿肯瑟下令队伍扎营休息。
这回是阿布扎比陪着阿布闺秀一起来到了华澜庭所在的帐篷。
阿布闺秀说:“这是我哥哥阿布扎比,是部族年青一代里修为最高、最聪明的人。”
华澜庭在和阿布闺秀下午的交谈中,对阿肯部族有了粗浅的认识,也想再继续多了解些妙高圣地里的情况,拱手说道:“那好啊,有什么章程,你们划下道儿,我接着。”
阿布扎比笑道:“听闺秀说,华兄为人很是刚硬,威武不屈,我阿布扎比佩服有骨气的汉子,特来会会,华兄不要误会。”
阿布闺秀瞟了眼阿布扎比,咳嗽了两声。
华澜庭柔声道:“咦,闺秀姑娘像是受寒伤风了?”
阿布闺秀有点儿喜动颜色:“怎么?难得你还会关心我?”
华澜庭退开,道:“那你离我远点儿,我怕你传染我。”
阿布闺秀一跺脚,气得指着华澜庭说不出话来。
阿布扎比哈哈一笑:“行了,你去外面叫他们送几坛好酒进来,我和华兄弟边喝边聊,聊好了你再过来。”
阿布闺秀朝哥哥使了个眼色,悻悻出去了。
阿布扎比席地而坐:“我们阿肯部族性格豪爽,我这个妹妹年少单纯,华兄弟不要介意啊。”
华澜庭心中戒备,嘴里说道:“兄弟二字可不敢当,你我两方如今兵戎相见,既然被擒,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不知此来有何指教?”
阿布扎比摆手让华澜庭也坐下:“不要紧张,我们东来也是有难言之隐,相互多多了解没有坏处,别的不说,你的性命我可保无忧。”
华澜庭说:“个人安危算不了什么,保得性命那又如何。贵我双方仇怨太大,势成水火,你们杀戮无数,此恨已经解不开了。”
阿布扎比道:“形势比人强,目前的情况也并非部族的本意……”
正说着,有猿人送进来十坛酒,阿布扎比拍开酒封,倒入海碗内,一口喝下:“来,我先干为敬,先不说两块大陆的仇怨,你看我妹妹闺秀如何?”
华澜庭不动声色:“其素若何,春梅秋蕙。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阿布扎比大笑:“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推杯换盏,果真是边喝边谈,不多时,三坛烈酒就见了底儿。
华澜庭的灵力被封,不能化解酒力,此刻人已微醺,等再下四坛,只觉头晕眼花,渐渐不省人事,倒伏在地。
阿布扎比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出帐。
四下里肃静无声,很快,阿布闺秀出现,一闪身,就溜进了营帐。
第245章 意思意思
一个时辰后,阿布闺秀面色绯红,一步三回头,扭捏着出了帐子。
在阿布扎比的帐篷外逡巡了片刻,她挑帘进去。
阿布扎比没有睡,正在榻前呆坐,前面是几坛歪七扭八倒着的酒坛。
见阿布闺秀进来,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讷讷说道:“妹子,你,还好吧。委屈你了。其实……这小子也算不错……”
阿布闺秀已经恢复了正常,拢了拢秀发:“哥哥,你不用担心,是我自己的主意。为了阿布家族和阿肯部族,我,无怨无悔。既然来了,总要做些什么。图存,就要求变。至于是福是祸,是好是坏,留待以后验证吧。”
阿布扎比望向她,目光闪动,轻声问道:“靠谱吗?”
阿布闺秀拍拍肚子,轻笑道:“安啦,这个妹妹我可比你懂,族里的婆子教过我的,十拿九稳。”
阿布扎比看向账外:“这个姓华的小子,你打算怎么办?仙洲里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不,能保则保吧。”
阿布闺秀一扬眉:“哥哥,你这叫什么话!必须保!他现在可是你的…….让他多少交代一些事情,糊弄过去,总之不能交给老族长,他们会动刑的,说不定还会杀了他。这可不行!先拖着,等回到圣地再说。”
阿布扎比说道:“行行,都听你的,别着急啊,我就是试探下你的态度,我当然会护着他。等回去后,我找机会和老族长去说,他老人家一定会理解和支持的。”
顿了顿,又问道:“那小子,还不知道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阿布闺秀抿了抿嘴唇:“我干扰了他的精神,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哼,要看他的表现了。”
第二天一早,阿肯部族继续开拔前行,阿布闺秀和华澜庭走在一起。
两人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然而却半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阿布闺秀忍不住,踢了华澜庭一脚说道:“喂,姓华的,你倒是说话啊。我警告你,把仙洲和你门派的事情讲出来,不然我和哥哥都帮不了你,要是落到族长手里,不死也要扒层皮。”
华澜庭皮笑肉不笑地上上下下盯了她几眼:“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呢。再说我都说过了,在下来自自在万象门,其他的无可奉告,爱谁谁。另外,酒后乱…….那个吐真言,不该说不该做的,说不定我也说也做了,还要我说什么?”
阿布闺秀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转过视线直视前方,换了个话题道:“哼,狡辩,都是我和哥哥说得多,你就没说几句有用的。你已经知道我们东来也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了,都是三圣山逼迫的,我们也想找到摆脱部族命运的方法。”
华澜庭正色道:“圣地部落太原始太落后了,你们缺乏的是文明和文化,要想从根本上改变,照我看,需要先从学习语言文字开始。”
阿布闺秀不服气:“你们的语言文字,我会呀,这不可以和你正常交流吗?”
华澜庭摇头:“诺大的部族里,恐怕只有你和阿布扎比等少数人识文断字吧。再说了,你哥哥还能够勉强说是饱读诗书,你嘛,撑死了也就相当于仙洲里七岁孩子的水平。”
阿布闺秀不干了,反驳道:“胡说!你们东方殊玄仙洲九千多常用字我全部都认识。”
华澜庭撇撇嘴:“识字只是第一步,要知道文字的前世今生和字里字外的意思才行。”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不信你考考我啊!既然认字,还能不知道字的意思?”
华澜庭转转眼珠,微微一笑:“那好,我就考考你。请听题,你来告诉我两个人的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是在何种场景下发生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布闺秀来了兴趣,侧首看着华澜庭,华澜庭道:
“甲问: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乙答:哥们儿,兄弟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罢了。”
“甲说:不好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乙接着说:哎呀,别和我客气,小意思,小意思啦。”
“甲说:这样啊,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乙道:好说好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了,你懂我意思的。”
“甲笑:那成,好吧,既如此,哥哥我就不好意思啦。”
“乙说:哪里哪里,应该是我不好意思。”
阿布闺秀已经听的是一头雾水、一脸茫然:“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意思啊,意思两个字我懂,但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华澜庭坏笑:“看看,傻了吧,一个送礼的场景你都听不出来,其实我没什么意思啦,根号二而已。”
“啥?啥是根号二?”
“开根号是数算里的一种,根号二约等于一点四一四,根号二而已的意思就是,一四一四而已,意思意思而已的意思啦……”
阿布闺秀头都大了,娇嗔道:“这个不算,太绕了。你你,再换一个。”
华澜庭无奈,翻着眼睛想了想:“行,那你听这道题,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对话,你告诉我儿子到底在三次考试中到底有没有进步。”
“第一次儿子说:老爹,对不起,这次测试中我有一半题目没有回答上来。”
“父亲说:没关系,下次继续努力。”
“第二次儿子说:老爸,这次我有一半题目都答上来了。”
“父亲说:不错嘛,有进步啊,再继续努力,你行的。”
“第三次,儿子汇报说:父亲,这一次我只差一半题目就全答对了。”
“父亲很开心,鼓励道:行啊,干得漂亮!我早说过你可以的。”
阿布闺秀有些凌乱,自语道:“第一次是一半错了,第二次是一半对了,第三次是差一半全对……你讨厌,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华澜庭颔首:“然也,有进步,孺子可教也。”
阿布闺秀恼了,一跺脚:“没你行,你最牛,你人定胜天。”
“不敢不敢。”华澜庭摆手。
“你还不敢?你能把天儿都聊死,还不是人定胜天?”
阿布闺秀又道:“这些只是日常俗语,哪里谈得上是什么文明和文化了,再换一个,有没有高雅一点儿的?”
华澜庭:“那好,来个有文化的,回文诗懂不?”
阿布闺秀切了一声:“小意思,不就是什么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嘛。”
“那是小儿科,我有个更复杂更有意境的,且听这首:
枯眼望遥山隔水,
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
UU小说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
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
夫忆妻兮父忆儿。”
阿布闺秀在心里跟着默念两遍,喃喃道:“这首诗是在思念妻子。”
“双眼都望得干涩了,但山高水阔,人来人往,并无知己。酒壶已空,不忍再斟,提笔对笺,难和成诗。山遥路远,离别已久,鸿雁传书,漫漫无期,长夜独守,孤灯寂寥,作为夫君和父亲思念妻子与儿女。”
“也还好吧,用词直白,不难理解,不复杂啊。等等,你说是回文诗?我反过来读读看。”
“儿忆父兮妻忆夫,
寂寥长守夜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
久别离人阻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
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来往,
水隔山遥望眼枯。”
“妙啊,绝了!眨眼间就从思妻诗变成了思夫诗。”阿布闺秀不由睁大了眼睛。
华澜庭笑而不语。
阿布闺秀瞧着华澜庭得意的样子,心里仍旧不想服气,说道:“你说得都是些文字游戏,和我族命运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我想知道的是你们道门里的道,而不是语言的小术。另外,我对你们道家的符之术非常感兴趣,你讲讲这个。”
华澜庭作深沉状:“文以载道,大道至简。怎么能说这些日常朴素的语言文字是小术呢?也罢,你要听大道,我就试着说说。”
“你喜欢符之术是吧,那就先说这符好了。”
“何为符?有符号、符节、符等等。从字源看,符字最早从竹而来。远古,人们在竹子上结绳记事,再后发展到在竹简上书写文字。”
“后来,有人将其一分为二,一半自己留着,一半送给别人保留。等到需要传话办事的时候,就让人拿着自己这一半过去,如果可以和另一半对上,则可以确认是约定的人来的信息,值得信赖。此处,符,表征为信。军中的传令虎符也是由此出现的。”
“这就叫符,符合之符,符是一种确信,是对彼此认同的规则的一种确认。”
“就如同匹配的钥匙和锁头一样,它们之前是一体的,是互为阴阳和表里的。”
“一把大锁,一把任凭你使出牛劲敲打锤击都打不开的大锁,只要钥匙对了,轻轻咔哒一声就应声而开,毫不费力,自然而然,豁然开朗。”
“大道亦如此。道门修炼的精神和身体状态也好,日常使用的语言和文字也好,所谓春天花会开,当你所坚持做的和你追求的东西暗暗契合的时候,一切都会被‘打开’”。
“我想阿肯部族也是如此,大的方面要开化进化,小的方面要找到制约束缚潜能开发的那个症结,若是真有什么钥匙或者符之术能够解开对上,也许问题就解决了。”
华澜庭只是信口胡诌一说,走在两人后面的阿布扎比听到,却是心里微动,虽然还是没有头绪,不知怎么解决,抓之不着,却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眼前的冥冥之中晃动。
第246章 胡说八道
阿布闺秀没有阿布扎比想的那么多,点了点头说:
“原来符字在源头上是这么解释的啊。不过,以前老族长在教我认字的时候曾说过,语言是灵魂的监狱最高级的东西是只能意会不可言说的。”
华澜庭回道:“那是你的理解有误。老族长并没有说错,到了至高境界,语言和文字往往就表达不清了,靠的是意念和感悟悟了就是悟了,不理解的话,怎么都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但是在初级阶段,语言文字的力量是巨大的,是通向无法言说阶段的阶梯。语言的确是灵魂的监狱,那意思是说,贫瘠的语言束缚了有趣的灵魂的表现。”
“看到竹林、水潭、月色,你不能只会说:哇塞,这也太特么好看了。你要会说: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
阿布闺秀不以为然:“附庸风雅,做作。”
华澜庭笑道:“别闹,能够朴素而优美地把话说清楚是本事。当然,日常生活中,简单的语言有时候也足以扭转乾坤,但那是丰富前提下的简洁和直击。我给讲两个小故事。”
“有一次,我有个朋友带着他的夫人路过柳巷,两人间隔大了些,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妖娆女子招呼他进去:大官人,进来耍一耍么。我朋友当然不能理她,等着他夫人跟上来。于是那女子转而说道:小帅哥,再进来耍一耍么。”
“就是这一个无中生有的再字,成功地借他夫人之手报了不理之仇。”
“又有一次,还是我这个朋友,在路上看见两个路人正揪着一个小偷在狠揍,我朋友心软,上前说道:别打了,滥用私刑不好,还是送官吧。”
“那小偷一听,扭过头来就是一句:别管我,快跑!结果呢,那两个路人瞬间就扑上来把我朋友按倒在地,而那小偷嗖地一下窜了起来,拔腿就跑没影儿了。”
女人的脑回路和男人不同,阿布闺秀听了故事却道:“你们男人,不是想着柳巷花街,就是要打打杀杀。你看,今天在我们圣地是情人节的日子。话说,你有没有相好?”
华澜庭脸色一僵:“我不知道,我也不说。”
阿布闺秀问他:“没有?长得不差,不会吧?那你每年怎么过仙洲里的七夕节的?”
华澜庭道:“额,这个,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如果你家清明节当天没死人的话,难道还要现弄死两个再过节?”
阿布闺秀怒道:“华澜庭,我已经忍你好几天了!”
华澜庭弱弱地问道:那你,想咋样?”
阿布闺秀的声调一下子弱了下去:“我……我还想再忍个百八十年。”
华澜庭略感尴尬,只好装傻,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
阿布闺秀爽直,不会绕圈,不依不饶地道:“说嘛,你喜欢不喜欢人家?”
“喜欢。”华澜庭倒是没有犹豫,干脆地答道。
轮到阿布闺秀诧异了,她脸一红,想了想说:“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安全的。说实话,你是不是怕伤害我才这么说的?”
华澜庭:“不,不,我现在被俘,手无缚鸡之力。我,我是怕你伤害我才这么说的。”
然后华澜庭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阿布闺秀幽幽地道:“我们圣地部族里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女人没有地位,我可是听说仙洲里的情况要好上很多,女人也是可以修炼的,也能够得到尊重。”
华澜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陪笑说道:“那是那是。”
“记得我那个朋友的老丈人,有次看见他女儿的一只手打着夹板,就问怎么了,她女儿悲愤地说:爹啊,女儿遭遇家暴了,手骨折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下可把岳父大人心疼坏了,他愤怒地对女婿说:小子,你是用哪只手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的?老子要废了你这只手!我朋友一脸委屈地捂着依旧红肿的脸说:小婿哪敢用手啊,我是用脸打的……”
“还有一次,他媳妇儿头一回给他炖肉,结果炖糊了,他安慰媳妇儿说是第一次,手生没经验,下次就不会了。可第二次又炖糊了,他没吭声。等第三次还是炖糊了,他很生气,恶狠狠地把锅给摔了,他媳妇儿吓坏了。“
“这么凶?这还叫对老婆好?”阿布闺秀问。
华澜庭说:“你听完啊。这人大义凛然地对媳妇儿说:第一次糊,你没经验,那是你的问题,这都第三次了,你也该有经验了,但还是糊了。老婆,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肯定是这口锅的问题。咱,换锅!”
阿布闺秀听得抿嘴笑了:“这是甩锅啊,锅表示不背这个黑锅。你净胡说八道消遣我。”
华澜庭一本正经道:“成语用的不错,但你知道胡说八道是哪八道吗?”
阿布闺秀真被问住了,虚心问道:“哪八道?”
“胡说八道的八道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出自佛教,另外一个源于我道教。道门的道术修炼有很多不同的等级划分,但在古时,长生不老得道成仙的道法修行,通常被划分为八个阶段,称为八道。”
“第一道为入道。进入道门,拜师开始修行,登堂入室的意思。”
“第二道是学道。入道后,首先要学习修道的基础理论和普适方法。”
“第三道是访道。了解道法的基础知识后,就要进行更深入的研修,要拜访求教,请各路高道大德予以教授和指点。”
“第四道为修道,这时基础知识也掌握了,修行方法也知晓了,那么就要开始实践修行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第五道为得道。通过艰苦持续地修行和参悟,道行得以不断精进,直至悟道。”
“第六道为传道。自己修行高深了还不够,个人修持的同时还要普及道法、普度众生,要收徒传道。”
“第七道为了道。等到完成了这些,就说明已经脱胎换骨,结束了修道的过程。”
“第八道为成道,指的是最终突破天地桎梏,升入天界,成为逍遥自在的神仙。”
“此为八道。在俗世界中的传统武术领域,被归结为三个阶段。”
“首先是见自己,通过习武确定自己体能的极限,看能够自修到到哪一步。”
“其次是见天地。通过与各路英雄豪杰交流切磋,确认其他高手能达到哪一步。这是一个血淋淋的阶段不是打死打残别人,就是被被人打死打残。真的武术,是不表演,只杀人的。”
“最后是见众生,成就后代表着要传承,这个阶段里要讲武德,讲道理,讲究提携后进,开宗立派授艺,为家为国为民。”
华澜庭讲得头头是道,连后面的阿布扎比都给吸引了过来,忍不住问:“那佛教的八道又是什么?为什么叫胡说八道?”
华澜庭答道:“胡应该指代的是胡人,中原汉民族把域外边地的少数民族称为胡人。因为胡人的文化和风俗习惯不一样,异于尊奉的佛道儒学说,不按理法规矩典制行事,所以把他们的话叫做胡说,并用胡说八道比喻其话不可信。”
“佛家八道,即八正道,又称八圣道,是八种佛门修行的方法和途径。我无深解,只能说个大概意思。”
“其一为正见,对佛教教义要有正确的理解和见解,正确体见佛教诸法的理性而不谬误,谓人修无漏道,见四谛分明。”
“其二为正思,对佛教教义要有正念思维,远离诸杂念。”
“其三为正语,不说与佛理不相符合的话,诚实不说谎,勿出妄语、恶语。”
“其四为正业,坚持修行,洁身自好,不做偷盗、淫邪、杀生等恶行。”
“其五为正命,平时生活要遵从佛教戒律,不能破戒。”
“其六为正精进,勤于修行涅法门,终生坚持不懈,祛除烦恼恶习,不偏邪,一心专精,无有间歇,是名精进。”
“其七为正念,牢记佛门真谛和真理,修戒定慧正道,感知自己,进止涅。”
“其八为正定,一心一意,专注于禅定,摄诸散乱,身心寂静,决定不疑。”
阿布闺秀虽然听得云山雾罩,但不妨碍其眼中都是小星星:“真心不懂,但佛教中有一句话似乎叫天花乱坠,说的就是你了,都让你说出花儿了,说破大天了。虽然费解,不过,本姑娘喜欢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华澜庭只能给了她一个白眼,阿布闺秀又道:“反正没听够,这样更不能把你交给老族长了,我要带你回去经常问道,就这么定了。”
华澜庭看了看阿布扎比,小声道:“别呀,我还想会一会阿肯瑟大部首呢。这两天和你们兄妹交谈,我总是觉得这位老族长有问题。他曾经对你们那么慈爱有加,如今却变得杵倔横丧、利令智昏,这不合常理啊,其中必有猫腻。”
阿布扎比之前虽觉异常,但并未深想过此事,听华澜庭这么一说,不由沉思不语。
华澜庭在这里和阿布兄妹周旋,在距离很远的地方,风清隽等九人组成的救援队伍正在一路飞驰。
他们出发以来,一直没有碰到猿人和冥修。
疾行中,岳光寒突然开口问大家:“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众人摇头,只霍徽晓颔首应和道:“没错,我也觉得好像有人在盯视我们,但就是找不到这种不适感的源头。”
九人当中,只有霍徽晓和岳光寒修习天机术,其预感比旁人要更加敏锐,见两人都有相同的说法,风清隽警觉,马上停下了脚步: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其中当有蹊跷,不可忽视,这关系到我们的行程和方向,能不能请两位在此施法,再细算一下?”
第247章 五行秘奥
霍徽晓对天机预测术的使用比以前更加纯熟,算筹一出,闭目凝神没过多久就有了结果,她睁开眼睛,皱眉道:“三点警示。”
“其一,我发现有三道影像在附近盯住了我们。如果记得不差,很像是我们救援林弦惊他们时逃走的那三个黑衣人。”
“奇怪的是,我算到身边曾有气息和其呼应,因此他们才能掌握我们的行踪,但我仔细搜寻几遍,却无论如何在我们九人中找不到信号来源所在。”
“大家我是信得过的,不可能有敌人的内应,难道说有人被下了不定时的定位追踪装置?”
“其二,周遭有不止一拨人马,另有怀有敌意的人在远处窥伺,人数不详,实力不弱。”
“第三,这两批人肯定都不是冥修和猿人,气息明显是仙洲修真者的路数。”
岳光寒入门最晚,在这些人中的修为最弱,他不敢过多使用灵力,测算速度上不如霍徽晓,但他的大预言术对越近的事件看得越清楚,这时说道:
“晓晓姐说的不错,第二拨人我没精力顾不上去观察,但那三人离得很近了,相信很快就会发起攻击,而且是分三个不同的方向,个人修为应该在我们之上。”
“信号源我也没有发现,只能多加留心,再出现时当可抓住。”
风清隽说:“如此的话,现在没时间去探究为什么踪迹会暴露了,先应付掉这两拨攻击再说,当时最后伏击我们一队的三个蒙面人都有还丹境初期的实力,你们二队有什么配合的手段吗?”
预备队的整体修为水平比正选队员要弱,但这些人都是六十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个个要强心气儿高,在临来前的集训中没少演练各种作战方案,众人中的指挥者霍徽晓沉声说道:
“我们此行的任务是救援华澜庭,必须闯过这两关,而且还要保存实力。两拨人都很难缠,所以原则是不宜硬拼,不能恋战,我的策略是出其不意,速战速决,不求歼灭,退敌为上。”
“这样,等会儿风清隽师姐和霏霏一组,晗韵和文茵一组,琼丝和袁更一组,分别先抵挡住三人的进攻,尽量拖延,晁师兄在旁策应保护,为我和岳光寒争取时间,我要协助他发动新开发出来的天机攻击秘术,争取重创一两个,赶走这三人。”
“然后我们全力向前,第二批人要是发起攻击,看情况,能速胜则战,不然我和光寒就把大家集体传送出去一段距离,虽然对我俩的消耗不小,但可以摆脱他们,救澜庭要紧。”
风清隽问:“要不咱们不接战,直接传送走呢?”
“必须先给他们造成损伤,迟滞其行动能力,不然他们能够对我们进行定位,靠我和光寒两个人并不能实施远距离传送,一直被追踪干扰的话,分心之下,不利于救援。”霍徽晓答说。
方案既定,大家全神戒备。
岳光寒所料不差,只前行了百丈远近,追踪而来的三名黑衣蒙面高手就从后方和两侧现身,出手袭击预备队。
对方这次出动人手到俗世界里袭杀,不是不想派出更高级别的修士,而是修为更高的人很难避过四擘盟和万象门坐镇强者的神识探察,必会引来类似级数大能的干预,只有还丹境初期的人方可混迹于数百名战队队员之中而不引起关注。
还丹境相当于自在万象门的五气朝元境,在场九人的修为都还没有达到这个层次,但以万象门优秀弟子的能耐,在短时间内合力抵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风清隽手中的分水峨眉刺转动,灵力光晕大如车轮,寒光四射,她速度奇快,展开了绕身紧逼,而对方的攻势多被宋霏霏以凤翅朝阳刀御使红焱赤焰术接下,三人打做一团。
刀琼丝生猛无比又力大无穷,一上来,一口门板大小的合扇板门刀舞动疾如风车,唠叨刀刀法几乎没有停顿地罩住了对手的上半身,袁更的左手地府判官笔和右手虎头护手钩则灵力吞吐,专攻其下半身,一时间竟压制得对方连连后退。
章晗蕴和文茵身法高妙,两女同使坤凰出岫剑前后呼应,她们的对手修为虽高但技巧不足,加之顾此失彼,尽管无惧二人凌厉的反击,却被带得身形不稳,脚步虚浮,虽能够形成威胁,急切间并伤不到她们。
不知不觉中,对方有两人渐渐被引到了一处。
突然间,刀琼丝、袁更和章晗蕴与文茵乍然后撤四散,跳出了战斗的圈子。
预备队员之间配合精妙,空档刚一拉开,在一旁蓄势完成的霍徽晓与岳光寒发动的秘术就启动发出了。
岳光寒的大预言术中有一项功能是诅咒,能够暗算对手,威力不算大,胜在效率很高,当日小试牛刀,曾让易流年当场坠马。
岳光寒进入万象门时功力低微,之所以被门中破例接收,就在于他带来的大预言术非同凡响,十分神奇,具备预测、传送、诅咒等多种能力,让瑶光峰精通天机预测术的诸位长老名宿都啧啧称奇。
入门之后,峰中首脑和大能对大预言术进行了细致的研究,连带着看家的大衍天机诀都借此得到了更好的完善,岳光寒自然也被重点照顾,不但修为增长迅速,大预言术的水平也日渐提升,最近还被授予了一门新开发出来的奇术,称之为五行诅咒术。
此术将大预言术中的诅咒功能和五行生克能力相结合,杀伤力极大。
五行之说源于道家的阴阳学说,世人只知五行代表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世间万物皆由这五种基本元素构成,而阴阳属性赋予了五行相互对立、相互制约又相互转化的性质。
五行代表五种基本元素和相生相克的属性规律,这种说法并不为错,道家很多功法术法也是由此开发衍生出来的。
然而时至今日,道门对五行学说的研究早已超越了简单化和表面化的元素与属性认知,认为其蕴含的更是天地存续的五种基本状态和运行过程。
类似“金克木、木生水”和“刀可砍树、火焚木生土”等等这些只是以表面现象来解释五行,并没有揭示五行运行的内在规律。
自在万象门的典籍有云:水曰润下,火曰焱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意思是说,水具有朝下的属性,火具有向上的属性,木具有伸张的属性,金具有内敛的属性,土具有中和的属性。
因此,严格说来,五行不是简单地指代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而是藉由这五种物质具有的五种特性,来说明宇宙万物具有的五种基本动态和变化形态收敛、伸展、润下、炎上和中和。
例如,木为草木,象征着生命、生长和生发,突破束缚的成长自然是要“伸展”的;而水往低处流,滋润万物,即为“润下”;任何火势都是向上升腾的,即为“焱上”;金坚硬无比,却可以被压成丝状,其“收敛”之力强劲;土则象征大地,承载时间一切软硬纯杂之物和善恶美丑之象,其力代表“中和”。
继续引申,收敛就是“向内”,伸张即为“向外”,润下和炎上表征“向下和向上”,中和可以理解为“过渡”。
试想,宇宙万象之变化,有哪一条、那一点“不在五行中”呢?
正所谓:金木水火土,内外下上中。宇宙万物变,万变不离宗。
此诀方为五行之行的真义,亦代表着五种秩序任何事物从新生、壮大、全盛直到衰败、消弭的发展过程,都离不开这些状态。
由此,被术法诅咒的人,就要同时承受向上、向下、向内、向外和中和过渡之力的撕扯拉伸挤压,其中的难受可想而知、不言而喻。
岳光寒的功力仍嫌不足,在霍徽晓的加持下才勉强让术法成形,威力和峰中长老使出来的不可同日而语,效果也难以持久。即便如此,两名偷袭者在其中仍然生不如死,七窍中鲜血狂喷,身体各部位都出现了凹凸变形的现象,要不是其修为达到了相当的火候,已然爆体而亡。
一招得手,时效一到,两人就地栽倒,爬不起来。
第三名袭击者见状大惊,他也是见机的快,当机立断,马上放弃了和风清隽与宋霏霏的缠斗,飞身过来,毫不拖泥带水,捞起两名同伴就走。
此时,霍徽晓和岳光寒施展秘术后灵力消耗过半,风清隽等人要保存实力,都没有赶尽杀绝去追赶,大家转头齐向前方遁走,只有没有动手的晁天阙取出一样东西扛在肩上,在走前激发出了一枚灵力炮弹射向对方。
晁天阙追随风火伦日久,单论铸器能力要在华澜庭之上,他从贾小纯的灵力蛋筒中得到启发,自己暗中做了一门灵力发射器,威能比贾小纯的可要强上许多,这一炮正中第三人的肩头,虽没一举轰杀对方,却大幅削弱了其战力。
众人这快速一战逼走了对手,没过一会儿,又受到了另一伙黑衣人的围攻,这次对方足有十人之多,风清隽认出来就是当初参与截杀正选队员的那队人马。
好在这两拨人似乎不为统属,这些人跟随过来捡便宜,并没有同时攻击他们。
众人以灵识探察,发现这十人的个体实力不如那三人强,但皆为生力军,人多势众,而他们已经有所消耗,打起来可不容易对付。
霍徽晓正要按照预案,命令风清隽七人先力战一番,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损伤,同时为她和岳光寒布置传送阵法赢得时间,岳光寒忽然附耳过来,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霍徽晓眼睛一亮,在对方围上来之前和大家快速低声商议,临时改变了作战方案。
岳光寒人小鬼大,为人机灵,他审时度势,想出一法。
但见他还是和霍徽晓原地不动,两人合作准备布置传送阵法,而风清隽七人分作两队,由战力最强的刀琼丝和修为较高速度又快的风清隽抢先上前,联手缠住了对方五人,全力以赴暂时拖住了对手。
剩下的五名弟子各自迎向一名对手,人人奋勇,一来就都放出了自己拿手的杀招。
袁更是判官笔和护手钩左右开弓齐出;晁天阙没动用自己的兵器,他接连发出了三枚灵力弹,呈品字形呼啸着奔向对手;章晗蕴要把斑翅飞蜥留在以后再用,但祭出了雌雄双剑和光系术法;文茵纵身飞起,在空中三个起落变向,从后方攻向敌人;宋霏霏把红焱赤焰术提升到极致,粗大的火焰卷向最后一人。
有意无意,五人不着痕迹地一起发出强大的攻击,很快把对手五人围在了当中。
看样子,他们是要故技重施,用霍徽晓和岳光寒的五行诅咒术算计被围的五人。
但其实,岳光寒心里另有计较。
他和霍徽晓清楚的很,虽说两人刚才吞服了提升灵力的丹药,再用一次秘术当可废掉对方这五人,但也会被一下掏空修为,之后己方的七对五固然赢面居多,但是也要付出代价,而他自己和霍徽晓恢复起来耗时很久,在其后营救华澜庭的过程中就难以发挥出作用了,此计为下策。
如果选择按照原先的计划,在打斗过后将己方九人全部传送离去,一则在七对十的情况下,未必能有效杀伤对方多人,如愿破坏对方继续追击的能力,二来一次性传送九人对他和霍徽晓的负担同样极大,传送的距离也有限。
权衡之下,为了追求最佳的战果,他还有一项新掌握的能力可以拿出来,而且消耗要比使用五行诅咒术要小。
说时迟,那时快,施法蓄势已成,等袁更五人再次疾退,一哄而散,岳光寒在霍徽晓的配合下,又是一记术法发出,在无形中轰向那集中在一处的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