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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文阅读

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7章 全都不作为

    看了一圈也没人愿意开口讨了这活计,最后只得让司礼监金忠倒霉蛋前往。

    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一一离去,孙承宗心下颇为后悔同意了**星、杨涟、汪文言等人的言语。

    见魏忠贤与方从哲拱手道别,见方从哲就要登上马车离去,孙承宗忙上前拉着他手臂。

    “方辅政且慢行。”

    方从哲一愣,微微摇头,也不知心下在感叹着什么,笑道:“孙督师若言刘驸马之事……老夫以为还是算了吧,想来孙督师应当知晓刘驸马的脾性。”

    孙承宗沉默片刻,微微叹气道:“是孙某性急了些,可方辅政应该知晓,若不如此做,今后只会让刘驸马威势更盛,没人愿意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发生。”

    ……

    方从哲微微点头,脸上也不知是何种表情。

    “所以……孙督抚先一步……行了挟天子以令诸侯。”

    孙承宗一愣。

    再次沉默……

    “陛下病逝之时,正值刘驸马大胜之时,方某承认刘驸马手里有大皇子,刘驸马若要一心以大皇子当国,孙督抚应该不认为……大皇子成不了陛下吧?”

    “孙督抚兼着兵部,不会不知晓刘驸马在草原做的事情吧?虎墩兔之女、卜失兔之女、素囊台吉之女、鞑靼之济农……孙督抚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

    “唉……”

    孙承宗无奈深深叹息。

    “若是刘驸马早先一步如此……孙某……又怎会让人行如此暴烈之事?”

    “孙某输了,看来孙某终究是比不得方首辅、魏公公!”

    听着后面话语的冷厉,方从哲知晓他心下因何愤恨,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并非仅仅只是眼前一群人所作所为,知晓他心下愤恨自己不反抗,若非如此……看着面色冷厉的面孔,沉默稍许,微微摇头,面上略带笑意。

    “孙督师……可还记得小公主庆生上刘驸马之言?”

    “未战,先虑败!”

    方从哲看着漆黑的天空,略带忧伤。

    “先皇乃仁皇圣君,尽管世人言先皇宠信小人,乃无能之君,可究竟若何,孙督师自知,孙督师当知晓,先皇将只有皇帝才能打开的木箱送去关外,交给刘驸马是何意,送去代表皇帝才可身穿的五星大元帅服,又是何意。”

    “或许在你们看来,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但在方某看来,却是先皇最为圣明的地方,最为了解刘驸马的……不是你,不是老夫,而是……先皇!”

    ……

    孙承宗苦笑叹息。

    “确如方首辅所言,如今看来……先皇是对的,在刘驸马给大皇子寻鞑靼女子为王妃的那一刻,孙某就知道自己输了……”

    “可……”

    “开弓无回头箭啊……”

    ……

    方从哲微微点头,说道:“未战,先虑败。说实话,方某心下亦是恐慌,因为孙督师、张皇后、信王……因为你们做的事情后果极其严重,后果……可能真的会改朝换代!这种后果谁也无法承受,但是……方某赌赢了,赌‘镇国’之名赢了!”

    孙承宗冷淡说道:“孙某用国家社稷来赌……有负陛下重托,有负君恩,已经无法再有资格担任‘辅政’之名,孙某明日即向陛下请辞,只是希望方辅政莫要再行今次之事,有了一次就够了,有时候……人心经不起第二次试探。”

    仰望着漆黑深邃夜空……

    “刘驸马是对的,陛下虽学问差了些,可在其他方面……确实……可为方某之师。”

    “去休……去休……”

    孙承宗无奈摇头,转身走向黑暗,双手还极为潇洒向后摆了摆手,方从哲却双手拢在衣袖中,看着人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不见踪影。

    “是否……”

    “无为而治……”

    方从哲静立许久……

    ……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刘家寨数月不动分毫,仅仅只是千卒自北踏雪而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方从哲带头请辞,内阁**星、朱国祚、王化贞、高攀龙,工部侍郎王玮、新任户部尚书郭允厚、大理寺卿的杨涟、张鸣鹤……数十大大小小官吏请辞,六部侍郎、尚书几乎一扫而空,不仅外廷,司礼监除了朱由检严辞拒绝曹化淳、王承恩辞呈奏折外,余者也都再次送去皇陵守孝。

    内外廷一日间辞了百十号人,朝堂一扫而空,魏忠贤、方从哲两人却只是闭嘴不言,不开口挽留,也不推荐任何人,好像全都在等待那人的心意一般。

    刘家寨恢复宁静,也更加忙碌,无数冻死的牛羊需要处理,剥皮硝制成皮子的进行硝制,分割肉块的分割,就连肚里的肠子也要一一翻开清洗干净,各个皇庄无数人在滴水成冰的日子做着繁琐之事,所得也就可以整日吃些羊下水。

    学堂里的娃娃们无意间弄出了镀锡技术,铁皮罐头也具备了充足的条件,经过一年的摸索,解决了规格和密封困难后,无数配料高压煮熟的牛羊、鲸鱼肉块被做成了一个个罐头,一个个可以保质一年半的罐头。

    临近年关是远洋舰队返回大明朝的日子,是刘家寨最重要的收获日子,也是窝囊了几个月的沈允回京伺候刘大驸马的日子。

    刘大驸马已经自北地艰难赶回,按照路程还需要一日才能返回京城,驸马府的婆子用巨大的蒸笼蒸煮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几个各种口味的罐头送到张氏、沈允、杨柳儿、刘英儿、小辣椒五女面前。

    一个个圆柱形罐头放在眼前,刘英儿拿出一柄小刀,一边开启罐头,一边说道:“这些罐头当做军粮还是不错的,耐饿,就是吃着着实差了些。”

    将开启好了的倒在碗碟中,沈允用筷子夹了块肉块,入口即化,微微点头道:“感觉还算不错,好像放入的不少杂粮。”

    “嗯,有土豆、麦粉、豆子啥的,若老是吃这些容易上火。”刘英儿微微点头。

    沈允却笑道:“人饿了那也管不了这么多,这些都是熟食,打开就可食用,挺适合将士们食用的,对了,等姐姐返回江南时多准备一些,估摸着南洋要乱了,或许将士们要前去作战,这些比干粮要强了太多。”

    “嗯。”

    刘英儿又给她开了罐鱼肉的,沈允却抬头看向神情落魄不语的张氏,轻笑道:“咱家老爷回来时,估摸着又要对你家法了,当然了,你也是赚了,或许今后爝儿还真的成了皇帝也不一定呢。”

    张氏一愣,呆呆看着她。

    “别这么看着姐姐,虽然你……胆大妄为的你们让寨子损失了不少银钱,却也让朝廷上下知道了一件事情,咱家是可以称王道孤的,皇帝太过年幼,不言孩儿难养之事……朝廷一些人不会真的甘心了咱家权势,一次逼迫,老爷可以退让,就老爷的脾性,再瞎整,皇帝可就真的要退位了。”

    张氏一阵沉默,咬牙说道:“家法就家法,皇位本就该是爝儿的,谁让他们想害我儿的!”

    四女一愣,随即又不由苦笑,成王败寇,若真让这些人成功了,刘大驸马的结局可想而知,当然了,几女也不认为一些只缩在京城之人可以成功了。

    沈允苦笑道:“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趁着咱家老爷还没回来,自个去祠堂待着较好些,老爷来了也不会太过生气。”

    小辣椒微微叹息起身,也不管妞妞一脸不解,自顾自出门前去祠堂,刘英儿、张氏无奈,也只能起身前去祠堂跪着,也幸好刘大驸马也只一日即可回府。

    看着三女默不作声前去祠堂,杨柳儿看着露着小狐狸般笑意,叹气一声。

    “小姐你赢了,祠堂这么一跪,刘老爷就是不想纳妾也不成啊~”

    “这叫顺势而为,大老爷连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不放过,多纳几门小妾又算得了什么?”

    “噗……”

    杨柳儿一时没忍住。

    “小姐,那也……也算?”

    “怎么不算了,谁让他抢了鞑靼的女人的,想控制住鞑靼,就要捏鼻子认了,甭管是否只是名义上的!”

    沈允得意一笑。

    “真当小辣椒、刘英儿傻啊,做了这种事情,本身上就已经带上了这种印记,你以为仅凭张氏就能说服刘家寨老人和各管事?”

    “今后可够大老爷头疼得了,按照大老爷说辞,你们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杨柳儿一阵苦笑叹息。

    沈允白了她一眼,娇笑道:“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非有咱们这些女人,他哪里有这么清闲当老爷?”

    杨柳儿一阵好气道:“小姐咋不说,除了大老爷,又有哪个男人敢给你们这么多权利,也绝不会让朝廷没了这么多官吏,府衙都空荡荡的无法做事了。”

    沈允一阵皱眉,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她们不仅有拨掉无数金山银海权利,甚至拥有调动无数兵卒权利,就是皇帝也无法允许自己的女人拥有如此权利。

    “他啊……”

    “挺好的。”

    ……

    京城发生了这么多烂事,魏忠贤不作为,方从哲不作为,留在家里看家的女人不作为,一步步给了东林党很大的错觉,这才致使京城乱成了一团麻,自知道朝廷乱象后,刘卫民就知道都在打着什么主意,心下窝火,若都反抗几下,东林党绝不敢这么瞎整胡来。

    都等着他出手,将一干大臣们府邸砸了个遍,魏党、五党、东林党全揍了一遍,正一边拉着马匹在雪地上拖着儿子艰难跋涉,一边想着怎么好好收拾几个混账女人呢,等回了府邸,看到挤在祠堂一角缩成一团三女,看着泪眼八叉的妞妞可着嗓子瞎嚎,鞭子抬起,狠狠抽了好几鞭房门……

第438章 皇长子【若来得及,稍晚些再发一章】

    “别打姐姐……呜呜……别打姐姐……”

    ……

    “唉……”

    刘卫民丢下鞭子,将穿着厚实却成了大花猫的妞妞抱起。

    “若不看在妞妞面上,老子抽不死你们!”

    朱徽妍见他装腔作势很有些好笑,拉了他一把,笑道:“行了,别吓到孩子,魏公公、方阁老还在等着呢。”

    “哼!”

    刘卫民一阵不满冷哼。

    “小的不懂事也就罢了,胡子一大把,也他娘地不懂事,就让他们等着!”

    朱徽妍推了他一把,劝解道:“行了行了,该骂的骂了,该打的也打了,气也该消了,朝堂上不能总是这么空着,可都看着你的脸色呢。”

    “你……”

    “唉……”

    刘卫民一阵无奈。

    “准备些礼物,一会儿相公打发了两个老混蛋就去看看皇奶奶、岳母,顺便再去看看陛下。”

    朱徽妍微笑点头,说道:“放心吧,一会儿也带着爝儿一起去。”

    “嗯。”

    刘卫民很是点了下妞妞小额头才将她放下,又很是指了指张氏、刘英儿、小辣椒三人,这才冷着脸背着手缓缓走向前厅,自美洲返回的小三很自然跟在他身后。

    “小旗大人,俺从冰州回来的时候,小豆芽将他媳妇和孩子送了过来,说是他不能亲自在身边伺候您。”

    “有这个心就够了……这里的条件要好些,教育还是从娃娃开始为好,安置妥当了吗?”

    “嗯,就在小豆芽原先的院子,前些日二夫人已经让人重新整修了下,安排了个婆子和两个丫鬟伺候着,应该是无碍的。”

    “小豆芽在外做事,家里就不能让他担忧,你仔细安排着,不能委屈了,等些日再给娘俩栽种牛痘。”

    “嗯,俺晓得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阁廊中,船队是正月出的海,趁着东北风将船队送到南洋大明岛,将一些罪民安置在大明岛后,也成了东南风,正适合船队转向前往美洲,将开拓美洲的宗室人员和开矿、造船人员放下后,带着开采出来的金银铜、硝石、硫磺、橡胶和各种物资后,会自南美前往北美,而此时风向再次变成顺风,一路自大明命名的冰州入野人女真之地,入登莱。

    整整一年,整个船队基本上都是在海上漂着,除了适当登岸休整外,船队几乎不怎么停留,如此庞大船队,也没哪个敢招惹,开拓殖民地的西夷四国也只敢相互抢劫而不敢再没事招惹大明水师。

    小三跟在身后,大致说了些此次收获,对他拉运回来货物也很满意。

    “小旗大人,江南船厂是不是也纳入了进来,一年来,他们根本就没给了咱们一艘船只,造了几艘也全被他们自己用了。”

    “嗯?”

    刘卫民一愣,随即不满起来,点头说道:“这事儿你就别问了,混账东西,拿了咱的钱却不履行契约,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来到前厅,正见魏忠贤坐卧不安来回走动,方从哲却比他显得镇定许多,很是自得饮着茶水。

    “两位怎么这么有闲心跑来我驸马府饮茶了,不应该忙的脚不沾地吗?”

    刘卫民抬脚迈腿走入厅内,方从哲见他消瘦若此,嘴里一阵轻叹。

    “镇国你瘦了许多。”

    刘卫民心下莫名一暖,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叹气道:“在草原有些水土不服,过些日也就无碍了。”

    方从哲听他如此说,心下更是叹息,点头说道:“在京里好好修养修养也是不错,就是京里的事情太乱了,可能又要让你费心了。”

    魏忠贤本想着开口,见方从哲与他对话也不打扰,人也安静许多。

    只见刘卫民摇头苦笑,说道:“方阁老、魏公公,你们是将我驸马府算计的死死的,没了挡着你们的人了,还用的着刘某操心?”

    方从哲却微微摇头,苦笑道:“算计是有一些,但你也知道,若你刘镇国不点头,任何算计也是毫无意义,就是不知道镇国是何心意,是否还是一如既往。”

    刘卫民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微微摇头叹息。

    “刘某不愿管着朝堂上的烂事,短短几年内连损三位帝王,刘某不知道小陛下可否能成人,但只要朝廷在陛下成人前不胡来,刘某就不会动用陛下遗诏,若你们真惹恼了刘某……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方从哲心下一颤,终于知道了刘卫民手里掌握着什么,心下更是暗自庆幸,魏忠贤比方从哲震动更大,忙深深一礼。

    “驸马爷放心,绝不会有第二次!”

    刘卫民微微点头,示意两人就坐,自己也随意坐在一旁。

    “刘某不管你们如何治理天下,只要不招惹我刘家寨,不犯了我宁德驸马府的规矩,刘某都不会去管,当然了,朝廷的赋税照样依法缴纳,其余的……你们就不用想了。”

    “还有……”

    “小三。”

    刘卫民向小三招了招手,小三忙将独臂抱着的木盒放到他面前,木盒打开,里面露出三个黄绫圣旨轴卷。

    刘卫民将木盒推到方从哲、魏忠贤面前,也不开口,任由一脸郑重的方从哲打开圣旨轴卷。

    方从哲手臂抖动越来越大,几乎要拿捏不住了一卷不大卷轴。

    ……

    “方阁老也是看了皇爷爷、岳父、大舅哥的旨意,阁老是三朝首辅,当知晓圣旨真伪,刘某深受三代帝王恩宠、信任,陛下的储位刘某不愿插手其中,陛下尚未自理朝政,所以刘某也不愿行使三代帝王意志,但砍一些人的脑袋还是可以的。”

    “爝儿是皇长子,他命不好,在了刘某名下,但他终究还是皇子,还是朱家正宗血脉,谁也不敢保证任何一个孩儿可以平安长大,刘某曾与陛下有过约定,爝儿只是个备胎,陛下有子,爝儿就只是我驸马府未来的嫡长子,若……若……”

    刘卫民心下叹息,嘴里却冷淡道:“若陛下再出任何意外,爝儿就是大明皇帝,所以……刘某希望你们最好仔细护好了陛下,不要再有任何意外!”

    又冷冷看着魏忠贤。

    “你给老子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王恭厂里的火药不许留在城内,王恭厂与陛下相冲,不祥!”

    刘卫民也不再理会一脸惊骇的方从哲、魏忠贤,起身走向厅门外……

    “刘某对皇奶奶的安置无异议,朝廷人事朝廷决定,内外库银钱送入九边补足所欠饷银,至于你们自个有无银钱那是你们自个的事情,自个想法子解决!”

    “哼!”

    不满冷哼入耳,人已经没了踪影,魏忠贤却一蹦三尺高,王恭厂已经不是刘卫民第一次提醒了,朱由校活着的时候不在意,可现在却是会要了人命的事情,再也不敢将刘大驸马话语当耳旁风。

    魏忠贤一蹦三尺高急匆匆跑回皇宫,任氏是客巴巴在皇宫收的义女,张嫣垂帘,客巴巴也被赶出了皇宫,尽管一干宗室子弟打砸臭皮巷魏府时,阻拦哭闹的客巴巴也是挨了两巴掌,可事关小皇帝的命,事关魏忠贤、客巴巴的命,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准备赶紧将火药弄出京城。

    方从哲对魏忠贤反应不是太过在意,他更多的是震惊三代帝王的遗诏,几乎都是同一的意思。

    刘卫民也不理会他们,刚回了家中,儿子就像是疯了一般,带着三个小媳妇到处疯跑,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宫女小心护着,唯恐摔到了皮实的刘大少。

    刚出了厅堂就看到儿子骑着雪白的羊驼乱跑,看到老爹忙又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玩物。

    “爹爹,小白……小白……”

    不炫耀还罢,炫耀的结果就是被揪出了筐萝,成了刘大驸马怀里的俘虏。

    “小白小白……”

    “就知道瞎疯,跟着爹爹去看望太太、皇奶奶,回来时候再玩。”

    怀抱着扭来扭去的儿子,小羊驼也长大了好几圈,与成年的羊驼几乎没了太大的区别,自幼与儿子相处,两者的感情很好,见了刘大驸马俘虏了小主人,竟然朝他吐口水。

    一边“小白小白”向后乱叫,一边还拍打着老子的脸颊,小白则在他身边乱转,若是以往的性子,早就一脚踢了过去,今日刚回了家中,也大度了许多。

    门外积雪深厚,马车已经准备了妥当,看着门口又多了三个雪人,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个小雪人,本不想理会,可看到是谁后,心下又有些生气,上前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刚从小琉球回来就添堵,还嫌三兄麻烦不够多咋了?”

    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四弟刘之坤。

    “三兄,爝儿是皇长子!”

    “嗯?”

    看着一脸恼怒的刘之坤,刘卫民不由一愣,又低头看了怀里的儿子,苦笑摇头,走向另一年老雪人。

    “伯父来了家中,直接入府也就是了,这么站在外面冻着可不怎么妥当,冻坏了孩子终究是有些不妥的。”

    孙世纪看着眼前消瘦了许多的男人,心下一阵感慨,叹气道:“镇国公瘦了许多,只是老夫觉得镇国公做的有些不妥,皇长子……”

    刘卫民拿着儿子的小手摆了摆,笑道:“这是爷爷、四叔、四婶、弟弟……今后可要仔细记下了。”

    “爷爷好!”

    “四叔好!”

    “四婶好!”

    “弟弟你好!”

    ……

    儿子小嘴依然很甜。

第439章 人心呐……

    皇帝大舅哥的意外病逝,朝廷数月的动荡也影响到了小琉球岛,孙世纪、刘之坤的知府、留守也被朝廷罢去,数年的地方治理经历,让两人显得不再是书生意气,亲眼见识了海贸的繁荣,对朝廷欲要封海闭关尤为不满,同时也不满帝位的正统礼法性。

    万历帝时,朝臣们与皇帝消耗了几十年,最后还是朝臣们赢了,就是占了个“嫡长”名分,事实上按照这个道理,皇帝自然是应该落到慈爝的头上。

    看着眼前年老了许多的老人,刘卫民只是笑了笑,说道:“小侄只是先皇的臣子,先皇待小侄亲若兄弟,先皇的遗旨小侄也不能不遵,况且朝廷诸事纷乱、人心不稳之时,小侄更不能火上浇油让百姓受苦,还请伯父谅解一二。”

    孙世纪微微点头,目光中更是流露出诸多复杂,谁也不曾想到,当年看着就是个佞臣贼子的浑小子,如今竟然走到了如此地步。

    见三人一娃不语,刘卫民仔细拍掉刘之坤的肩膀上积雪,笑道:“既然回来了,暂时就留在京里好了,若想在朝为官,三兄安排一下,任个侍郎也不算差了,不想在京城,就去地方任个知府。”

    “也别在外面了,回屋暖和暖和,别冻坏了孩子,大兄刚刚回来,还需要入宫一趟。”

    “三兄……”

    刘卫民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弟妹前,正要抬手,小屁孩却转身抱着娘亲的脖子,见此不由咧嘴一笑。

    “浑小子还害羞,成,过些日三伯给你个大大红包!”

    “都别在外面挨冻了,啥事儿回来再说。”

    抱着儿子跳上马车,小三忙也跟着一手牵着马缰,数十亲卫紧紧护在三辆马车左右。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三人依然未进入府邸,直到马车出了街道巷口再也没了踪影,孙世纪才吐气轻叹。

    “刘驸马……不负‘镇国’之名啊!”

    “老师,真的要在京任职吗?”

    ……

    孙世纪沉默许久,轻轻叹息一声。

    “国事纷乱,陛下年幼,数月来的事情你我都已知晓,谋夺刘家寨产业也罢,封海逼迫水师、走海商贾就范也好,廷臣们眼里只是盯在了刘驸马身上,哪里还有社稷、百姓半分?”

    刘之坤微微点头,说道:“老师所言不差,此时于地方已然不妥,三兄性情虽暴烈,所做之事却皆以民为重,若……若皇长子能为帝,自也无需朝廷如今所做之事,于国于民皆有大利,学生不明白先皇为何要如此,朝臣们又为哪般?”

    ……

    “人心呐……”

    孙世纪一阵感慨,心下却知,朱慈爝是皇长子不假,可他毕竟要喊了刘卫民一句“爹爹”,谁也不敢保证刘家会不会取而代之,此时时局,就是身边的乖巧的学生他也无法确定心下究竟有无如此心思。

    “皇帝”意味着什么,哪怕一个傻儿都是知晓,里面又会蕴藏了多少难以想象的利益,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会有多少人希望朱慈爝可以登上帝位。

    刘卫民拖拉着马车,小白一跳一蹦跟在左右,儿子透过玻璃窗还一句一句“小白”乱叫,他也不理会,只是微闭双眼思索今后该当如何。

    “大兄……大兄……”

    马车停顿,透过车窗玻璃,一群净军宦官老人站在路边,也不由推开车门跳下马车。

    “卫辅,怎么在这儿呢,咋不去府里?”

    刘卫辅拱手一礼,笑道:“大兄刚回京城,事儿定然繁多,俺们也就在这里见上大兄一面,心安即可。”

    刘卫民拱手向诸多内务宦官们一礼,笑道:“刘某让诸位受了委屈,也谢过诸位的帮忙,哪个敢再混账就给爷打回去!”

    众多年老宦官忙弯腰还礼。

    “驸马爷您是不知,那帮混账也太欺负人了,也就驸马爷带着俺们,要不然还不知会把俺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就是,没驸马爷领着俺们这些老奴,谁都敢在俺们头上踩上一脚,哼!今后看哪个还敢欺负俺们……”

    “就是,昨个俺们就把那姓孙的给打跑了,什么玩意儿,咱净军怕过谁来着,鞑子还不是被俺们砍了无数……”

    刘卫民不开口还罢,一开口就成了诉苦、表功大会了,净军不似司礼监,净军大多都是大字不识的宦官,都是些打杂伺候人的低贱之人,但净军有一个好处,就是颇为抱团,不抱团的人大差不差都活不了太久,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内廷大小管事、娘娘们活活打死了。

    宫内规矩颇多,稍微触犯了规矩就可能被活活打死,若有相好的稍微再旁劝解几句,兴许就活了一命。

    越低贱之人命越贱,也越懂得抱团取暖的道理,人也往往比较义气。

    听着一干人诉苦,还都是内务宦官们,刘卫民当然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满口答应该如何还如何,哪个不服气就打,为他们挺腰做主。

    数月来,净军内务宦官们丢了无数职司,靠山回来了,自然是想着重新夺回权势,甚至更上一层楼啥的,当然了,这对于刘卫民来说也不算是坏事,自然满口答应。

    在刘卫民开口支持刘卫辅、刘应坤两人入司礼监为秉笔太监后,一干人大喜才弓着身子放了他离开西海子。

    在西华门时,扔给一帮守卒一箱银钱后,三辆马车、数十宗室亲卫们进了皇宫,果然,头戴火车头狐皮帽的小喜儿正与两个宫妇翘首以盼,见他拉着马车出现,一溜小跑跑了过来。

    “驸马爷!小慈爝!”

    “去去,不许吐口水……”

    “姐姐……姐姐……”

    小喜儿嘴里忙的不行,还用着小脚去踢靠上来的小白,儿子更是不断拍打着车窗大喊“姐姐”。

    小喜儿不用人招呼,跳到马车踏板上就打开了车门,很是熟练的将慈爝抱下了马车。

    “嗯嗯,重了不少呢!”

    见小喜儿将儿子放在地上,又很小心将儿子口罩戴仔细了,脸上也露出不少笑意来。

    “喜儿,这么喜欢爝儿,将来给爝儿做媳妇吧。”

    “不理驸马爷了,就会欺负小喜儿~”

    “呵呵,害羞了?驸马爷可是给爝儿寻了三个小媳妇呢,若再晚了可就没了啊……”

    “驸马爷欺负人,不理驸马爷了,哼!”

    “哈哈……”

    见小脸红红的小喜儿拉着懵懂的儿子小手跑路,刘卫民忍不住哈哈大笑,感觉两个孩子挺合适的。

    上一刻还哈哈大笑,下一刻就成了一脸苦涩,见到一群妇人出现,也只能低头不敢猖狂。

    “瘦了……”

    郑贵妃一句话语让人感动……

    “啪!”

    低着脑袋不由一痛。

    “混账东西,你当就你自己一个人吗?再敢混账,就给老娘在陛下前跪着!”

    看着他默默跪倒在地,低头不言语,李顺妃上前搀扶。

    “今后可莫要再如此让人担忧了,赶紧起来吧……”

    “哼!”

    郑贵妃发火,没人敢上前插嘴,打了一巴掌也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转身牵着慈爝小手走入院内。

    “东西放下,滚蛋!”

    见老祖恼怒,刘卫民也只能将马车上的礼物一一放下,拉着马车前往仁寿宫,相比慈宁宫,仁寿宫傅懿妃就成了泪人,一个劲拉着他的手抹泪,要他今后可莫要胡来,全是劝慰话语,一句朝堂上的事情都不愿提起。

    在仁寿宫一一见了各房娘娘,一一奉上礼物才拉着马车前往乾清宫,皇帝太小,张嫣不得不住在乾清宫照顾,可随着刘卫民入京后,乾清宫成了第二次重回皇宫的客巴巴专属住处,专门与任氏一同照顾小皇帝。

    马车刚入皇宫时,张嫣、任氏就已经得了消息,与以往觐见皇帝没有太大区别,马车停在乾清门外,自顾自进入,遵循着往日习惯来到天工阁门前,站在紧紧锁闭的房门外许久……沿着阁廊默默前往正房乾清宫。

    阁廊下,每个廊柱站着个手持拂尘青衣小宦官,每经过一处,小宦官皆默默将身子低下一分,乾清宫门前依然站着师明,见他低着身子,抬起的大脚想要恼怒踢人,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变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迈过门欠,抬头入眼的依然是“正大光明”四个大字,这才看向屋内正堂龙椅左右两女,看向两女身下各坐着一人,魏忠贤见他第一眼就忙站起身来,朱由检却只是动了下屁股,两女身后也各自站着一人,一个是客巴巴,一个是自己不认识的年老宦官,想来是在他离开京城时调入的宦官。

    所有人只是默默看着她,好像在等待他跪地行礼一般,刘卫民却冷着脸径直走向朱由检。

    “大胆……”

    “砰!”

    大脚伴随着张嫣身后宦官大怒踢出,连人带椅登一块踹翻。

    “刘驸马!当着陛下的面……”

    刘卫民头颅微低看着面露慌张的朱由检,大手伸手指向老宦官……

    “上前两步。”

    ……

    “哼!”

    老宦官脸红脖子粗,却不敢上前,刘卫民嘴角一阵不屑。

    “别说当着陛下,就是陛下曾祖爷爷、陛下皇爷爷,陛下的老子的面,本驸马照样揍的你满地爬!”

    “哼!”

    魏忠贤不知见识过他在乾清宫揍过多少人,对曹化淳很是不屑一顾,也不开口阻止,只是用眼角余光警告客巴巴别乱来。

    张嫣此时也有些畏惧,却依然不满开口。

    “刘驸马,先皇刚刚逝去……”

    “住……嘴!”

第440章 若饿了肚子,就去姑父家

    (下午还有一章,很感谢朋友月票、推荐支持,兄弟也不怎么表达感激,只能努力码字。)

    ……

    刘卫民不愿意有事没事去后宫,也不愿意与张嫣照面,眼前女人再如何也是大舅哥的正妻,可不代表他就极为满意眼前女人,或许两人天生相互敌视不对付,也或许因种种缘故,后世颇为赞誉的皇后并不被他太过看重。

    权利之争让两人各自站到了彼此对立一面,心下有些对大舅哥愧疚,话语依然刚硬,躺在地上的朱由检只是傻愣愣看着毫无一丝表情的面孔,场面一时紧张起来。

    刘卫民也不理会他人,单膝跪在任氏面前,与瞪着俩漆黑眼睛蒙着口罩的娃娃对视。

    “真的挺像的,就是瘦弱了些,今后可别挑食,不然姑父照样连你一块揍,听着了没?”

    说着,刘卫民从怀里拿出个小金锁来,良久……

    “也不知你阿爹给没给你准备了小金锁,与你大兄一般模样的。”

    为包成了粽子的小外甥戴上小金锁。

    “本来是带了你大兄前来了的,被老祖宗扣在了慈宁宫,下次吧,下次再让你大兄过来找你玩,今后若是被哪个欺负了,就跟姑父告状,姑父给你撑腰,给你出气。”

    “今年估摸着京城会有些灾祸,若是可能……五六月份就别在京里了,与你大兄一同前去寨子里,等灾气过去了咱再回宫,寨子里可好玩了,有许多稀罕小动物,开春后姑父在寨子里弄个园子给你们玩。”

    刘卫民的话语让屋里所有人眉头紧皱,魏忠贤心下却惊骇心颤不已,忙低声说道:“驸马爷,今岁京里会有何种灾祸?”

    刘卫民一阵犹豫……

    “天色皎洁……若荒兽巨吼……白昼昏黑若夜……”

    “妖言妄语”

    朱由检猛然打断,刘卫民眉头不由一皱,却也不愿再多说,这场灾难谁也说不清楚究竟如何,若将火药移出了京城,或许不会发生了也不一定,小皇帝是大舅哥的儿子,媳妇也说了大舅哥病逝前不愿动王恭厂,越是如此,他越是心有愧疚,思虑很久还是决定当面说了些。

    王恭厂大爆炸太过有名,也是个未解之谜,不亲身经历谁又能说得清,他也只是知道大致时间,具体是哪一日他也说不清了。

    见朱由检竖着眉头,刘卫民冷哼一声。

    “老子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还敢招惹老子,自今个起,江南船厂要么被刘家寨接管,要么还给老子一百一十万两银子,真当老子是吃亏的主?”

    “因你们缘故,致使我刘家寨数月损失两百七十万两,啥时候还清了,税赋啥时候入国库,老子管你们吃上吃不上饭,从今个起,别想从我驸马府得了一文冤枉钱!”

    “哼!”

    刘卫民冷哼一声,又点着小外甥的鼻子,恼怒道:“你的家是你娘、是你的大管家管着的,若你娘亲、管家无能,吃不上饭就去姑父家里,听着没?”

    刘卫民逗弄着嘟嘟的小脸,站起身来,看着魏忠贤说道:“刘监军此时尚还在安南,他年纪也大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就不用添上他了,换成刘卫辅、刘应坤两个,其余的你爱如何如何,建州贼也该解决了,年后本总管要出关解决了建州贼,朝廷上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

    “辽东经略使尚未确定,殿前新军总督还未确定,刘驸马以为当选何人?”张嫣死死盯着他双眼。

    刘卫民眉头微皱,不悦说道:“太后以为是何人?”

    张嫣一愣,沉默片刻,冷脸说道:“先皇与刘驸马虽为君臣却似兄弟,刘驸马当是知晓先皇欲立新军为何意,陛下年幼,当选一皇亲宗室之人为帅……”

    “太后以为刘某不是宗室之人?”

    刘卫民眉头一挑。

    “别说什么三五六的,就凭你们数月所做之事,在本总管领兵出战背后所作所为,事关大明江山、国运之战,本总管就不可能让其他人再小动作不断!”

    “你……”

    “哼!”

    刘卫民对他们在后面的作为尤为不满,冷哼道:“大明的江山姓朱,如果太后真的要一个正儿八经的朱姓子孙为将,除了宁德公主外,哪个都没有资格!”

    朱由检一惊,忙说道:“皇妹是女人……”

    “公主是女人怎么了?公主领过两次万余军卒,朱姓子孙谁领过万卒的,你能找出了一个,老子就让谁领兵!”

    刘卫民一阵冷哼,众人皆傻眼了,不管如何还真是如此,大明王朝根本就不允许王爷们领兵,公主更是不可能,但朱徽妍却两次统领净军、幼军,一次是撤离沈辽百姓,一次是平定闻香教叛逆,净军、幼军几乎就是刘卫民的私军,自然是无人敢不遵号令,关键是张嫣、朱由检根本拿不出来这样的人选。

    任氏见无人开口,犹豫说道:“姐姐,刘驸马话语也不算错了,大战前就不要太过分心了,只是不知……战后各军……又该当如何处置?”

    魏忠贤精神一振,忙点头说道:“是啊,驸马爷,辽东军、殿前新军所耗银钱也太多了些。”

    刘卫民点头说道:“战后的辽东军、殿前新军如何处置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养着也好,各自返回各卫解散也罢,都是你们自己决定,本总管不管。”

    屋内紧张气氛不由一松,不管如何,若再掌控十几万大明朝最强军卒,估摸着谁都难以安稳。

    尽管张嫣至始至终都是冷着脸,心下却松弛了不少,见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心脏莫名的紧缩,像是有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看着他蹲在小皇帝面前,听着本应恼怒的“姑父”话语,心下又莫名安心。

    人影已经离去,屋内却无一人开口……

    “皇嫂,江南船厂可不能给了他,没了船厂……”

    张嫣眉头微皱,最后还是微微叹气,看向朱由检的神色也郑重了许多。

    “船厂的事情只能如此,刘驸马可以提前预付造船定金,江南商贾应该也可以,提前拿了本应属于刘驸马的船只,付出些银钱也是应该的,若无法拿出一百一十万两,今后也不能再提供给那些商贾,此时当先保住朝廷的安稳,不能再有任何不妥。”

    魏忠贤眉头微微一抬,却只是低头坐在任氏一旁不语,朱由校面色略带挣扎,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看了眼魏忠贤,像是有意无意提起刘卫民之前话语。

    “刘驸马说着不过问朝政,不也还是在司礼监塞了两个净军贱役,此时已经有了魏公公、曹公公、王公公,再加了两个进来,司礼监也无法再增添了他人,内外库的银钱已经被抢了一空,也当节省了银钱,若真让陛下前往宁德驸马府讨些饭食,皇家还有何脸面?”

    魏忠贤眉头不由微微一抬,客巴巴却不满道:“这怎么可以,司礼监……”

    “巴巴,信王殿下所言不错,此时朝廷困难,还是能节省些就节省些。”

    说着魏忠贤起身向张嫣、任氏一弓腰身,脸上不平不淡,唯独嘴角微微上翘。

    “驸马爷话语虽让人不喜,却也有些道理,陛下今时尚还年幼无法理政,两位娘娘与我等辅政大臣代为掌政,若连一口饭食都无法提供给陛下,可就已经不是打脸难堪之事了,老奴以为,信王殿下以国事为重当以嘉奖,当年老奴随先皇前往刘家寨查看压水井之时,驸马爷曾与先皇言及过海上行商之事,言大明朝财赋枯竭,言大明朝此时犹如大旱之地。”

    “言开源节流之事,驸马爷与海外获取无数金银为干旱之地注入水源,言大旱未过之时,取水之人当缩衣结用,当取大桶取水之人桶中之水分与以手持酒盏取水之人,如此方可救下所有人。”

    客巴巴、任氏,就是张嫣、朱由校、曹化淳也有些不明其意,反而在房门口弓着身子的师明不由看了眼魏忠贤,他与常云伺候了三代帝王,几乎听了刘卫民与三代帝王所有谈话,听了魏忠贤话语开了个头就知晓想要做什么,只是低头不语。

    “信王殿下言司礼监大公公已经足以使用,再增大公公,势必要增加些宫中用度,驸马爷恼怒我等三个月不与九边军将发放兵响,取了内外库银钱,内外库已经空空如也,此时更应节衣缩用,殿下尽忠为国,缩减婚娶、王府国帑之用,老奴尤为敬服!”

    “你……”

    “太后、贵妃娘娘,开源节流!”

    不等朱由检开口,魏忠贤陡然将声音拔高三分。

    “当年驸马爷与先皇言开源节流之事,言当自大桶之人桶中水分与酒盏取水之人,先皇尤为赞同,尤为盛赞驸马爷名下产业依法与朝纳税之事,今之内外库空空如也,当遣矿监、税监于天下,当设河监以理河水!”

    朱由检大惊,蹭得站起身来,脸上顿露愤怒。

    “阉奴贪鄙每每祸害地方……”

    “信王殿下,敢问内外库无一文银钱,朝臣俸禄何以为继?九边将士当如何发放饷银?宫中用度取自何处?”

    魏忠贤向张嫣、任氏深深一拱手,一脸无可奈何。

    “若朝臣们、京营十二营、九边将士半年……可以承受半年无银,老奴就当今日未有开口。”

    “你……”

    朱由检脸红脖子粗,可这就是现实,内外库银钱被拉了个一干二净,内外库都能将老鼠饿哭了,别说其他的,就是皇宫各院,若卫民钱庄不还了内外库银钱,除了慈宁宫、仁寿宫外,其余的都要跟着不满一岁的皇帝娃娃饿着肚子。

第441章 大舅哥……咱要赢了

    一大家子,实实在在一大家子,刘卫民也不愿意将人分开就餐,就将餐桌整的长长的,一家人坐在一起颇为热闹,公主朱徽妍、张氏一左一右坐在一旁,接着是沈允、杨柳儿、小花木兰刘英儿、小辣椒徐娇、阿哈小豆芽的媳妇阿乐、住在他家里大哥刘卫山的两个大舅哥张文灿、李承启和余丛升的小十余小胖、小三,儿子朱慈爝、吉雅、塔娜、乌仁图雅三个小儿媳,以及刘英儿的弟弟刘卫坤、小辣椒妹妹妞妞,再加上阿乐的儿子刘雅,满登登的一大家子,年幼的皆由一干女人在旁照顾,儿子带头叮叮当当,一干娃娃们也跟着有样学样,全叮叮当当,看的刘大少哈哈大笑。

    朱徽妍怀抱着年岁最小的塔娜,照顾着小的还要不时为大的夹菜,小三坐在最末尾,一名军卒出现在门口时,小三忙起身,军卒低语了几句后,小三摆了摆手,军卒退下,小三才来到刘卫民身边低语几句。

    “怎么了?”

    朱徽妍将一块牛肉放入他的碟子中,很随意问了句,刘卫民向她笑了笑,端起桌案上尚温的酒水饮下。

    “没什么,咱不是抢了内外库银钱了吗,朝廷一文钱都没了,魏忠贤就再次提起了矿监、税监、河监之事,而张嫣也同意了。”

    众人不由停下了碗筷,朱徽妍摇头苦笑,勺了勺肉粥塞入仅两三岁大的儿媳嘴里,见众人神色,又是一阵叹气。

    “相公就会作怪,打砸了各朝臣府邸也就罢了,抢了内外库作甚。”

    沈允看向一脸不在意的刘大老爷,脸上略带一丝犹疑。

    “不会是老爷故意的吧,故意将内外库银钱抢了,故意逼迫着朝廷下放税监、矿监、河监吧?”

    刘卫民眉头一挑,自得一笑。

    “还就真的被你猜中了,九边欠了饷银,老爷我有的是法子逼迫朝廷拿出银钱来,可税监、矿监、河监就不同了,会有无数人反对的,若非咱家是驸马府,或许咱家反对了也不一定呢。”

    “可是呢……内外库没了银钱,老子没说不还朝廷,但就是拖着,拖个三五个月他们也是没法子的,只要咱家保证军卒有吃的,天下就乱不了。”

    “可……这是为何啊?”

    张氏一脸不解,见她这表情刘卫民就来气,冷哼一声。

    “哼!”

    “就你这蠢话一出,你也没资格为儿子争个皇位,再敢胡来,老子打不烂你的腚!”

    众人一惊,又或是低头一阵轻笑,张氏满脸通红,却不敢再招惹他。

    “士农工商,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咱家所做之事你们也都知晓,粮仓里的粮食来自耕种百姓,粮仓满登登的,遭了再大的灾咱也能从容应对,船队通行万里外,臭胰子、镜子、枪炮哪一个不是工匠所出?钱庄银钱堪称金山银山不为过,所以咱家的根基那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可是……这只是咱家,只是天下富裕的商贾,不是朝廷,不是咱大明朝,不是亿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

    刘卫民看了一圈郑重的面孔,对此很满意、自豪。

    “赋税自古就有商税、农税一说,咱家本就经商,所得利润如何你们也清楚,耕田种地百姓一年所得几何?”

    “经济脆弱的农夫就要多照顾些,怎么照顾?修建水渠、道路、减免赋税、鼓励做工挣取银钱、鼓励学习先进耕种技术、改良农作物品种、增添高效农具等等……可这需要许多银钱,国家贫穷无财,连官吏薪俸、军卒饷银都发放不出,又怎么去做这些,仅仅依靠农税五百万两银钱,就算勉强支撑朝廷,最后也会因日益穷困的农夫而天翻地覆。”

    “田税三十税一,商税五十税一,如此低廉的商税若还不缴纳,就是典型的为富不仁!”

    刘卫民看了一圈,严肃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富裕了就不能只顾着自个,咱家再如何浑都是可以的,就是这一点不允许!”

    “税监、矿监确实贪了些,可你们要明白一点,他们再如何贪,也只能贪了本该缴纳的五十税一,至于河监之事……皇爷爷因何要立河监,最初的原因、初衷要清楚明白,因河监之事死了多少宦官?可皇爷爷却从未罢免河监之事,就是因为一旦河水决口,皇爷爷不会听任何一句借口,第一个就会斩了河监的脑袋!”

    “河监为了保住脑袋,必然会逼迫沿河官府出人出钱修筑河堤、清除淤泥。确实!里面会有些贪财、扰民之事,可若没有河监,河水一旦决堤,那就不是几万人的事情,而是数百万人遭灾!”

    “你们要记着了,有些事情虽有些弊端,但亦是要做,至于贪鄙、不法之事,那是御史言官该担负的责任,是刑部的事情,而不是征税、设河监之事。”

    ……

    “爹爹……肉肉……肉肉……”

    张氏怀里的刘大少叮叮当当敲着空了的碗碟,刘卫民一阵苦笑,忙用筷子夹了块高压高温蒸煮烂了的牛肉。

    “臭小子。”

    随着刘大少不满叮叮当当敲打碗碟,被刘卫民弄的凝重气氛也散了没踪影。

    ……

    魏忠贤以国库无银趁机将罢去的税监再次立了起来,出了乾清宫没等他自得呢,一帮被罢去了职司,甚至连王体乾也出现在了门口。

    “魏公公,听说驸马爷将刘卫辅、刘应坤两人塞入了司礼监?”

    王体乾话语让魏忠贤不由一愣,有些疑惑不解看着一帮人,他才刚出来,怎么都知道了?

    李永贞苦笑道:“宫内已经是无人不知晓净军传出的消息了,司礼监秉笔宦官就这些,若驸马爷……”

    魏忠贤却不怎么在意,摆手笑道:“诸位莫要太过担忧,虽大刘、小刘公公入了司礼监,以驸马爷的脾性也不会管着咱们的,老刘公公的事情诸位又不是不知晓,咱们不碰触御马监也就是了。”

    “可……那两位又当如何?”银作局涂文辅一脸担忧。

    魏忠贤一想到曹化淳、王承恩两人,脸上顿时爬上了些阴沉。

    “哼!此事不急,早晚会被咱家寻了他们的短处的!”

    为了安抚一干大小宦官,魏忠贤忙将税监、矿监、河监之事说了出来,果然,众人一听了这事儿也纷纷称赞、巴结起来,若见了这一幕,刘卫民或许会感慨不断,他也没想到本应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魏忠贤,如今哪里有丁点应有的权势,反而他自己却成了事实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内廷二十四衙门各主事人还需一段时间相互争吵谩骂才能决定下来,朝堂上六部尚书、侍郎几乎一扫而空,各部官员所缺甚多,想要补上也不是一时之事,刘卫民的介入,张嫣、朱由检已经无法做到力压群臣的地步了,虽不能让人满意,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着急。

    朝廷乱糟糟,刘卫民的家里也乱糟糟,余丛升、刘若愚被他留在长城督理殿前新军,两人暂为殿前新军总督、监军,领五万人前往山海关,震慑整个辽东山海关数万军卒。

    在余丛升移兵辽东的同时,刘卫山领兵出现在广宁,虽明面上说是给广宁卫总兵老岳父李光荣拜寿,实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当孙承宗请辞消息传入辽东后,还未等辽东军将稍有异动,回头一看,辽东东宁卫总兵余丛升、刘家老大刘卫山齐齐出现,呼啦啦一大群辽东将领或是去山海关,或是广宁城。

    东宁卫,仅仅一个卫所就出了数名督师、总兵,副将、参将、守备无数,别的辽东卫所还罢,但凡是辽阳辖下卫所将领纷纷出现在两人堂下,未有出现的也会让人带上礼物送上。

    若论久远,余家比李家还要久远些,是太祖时老牌的辽东将门,但余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衰落,也不得不与李家联姻,用以保住余家不至于成了尘埃粉尘,但两家都因建州贼侵入沈辽而没落,反而让后来不见名的祖家后来居上,成了辽东将门的代表。

    此时的辽东可以算是将星璀璨,因刘卫民强行将沈辽几十万百姓撤离,也因此保住了上百本应战死的大小将领,只不过没人知晓而已,经过数年经营,在孙承宗请辞后,刘卫民也觉得是时候一举消除东北最大负担的时候了。

    余丛升数年来主持登莱之事,多次出兵帮助辽东守土,本就是东宁卫总兵,也有足够的威望镇住辽东十数万兵马。

    余丛升冬日整训,磨刀霍霍虎视沈辽,努尔哈赤自草原逃回沈辽后,没多久就病逝于床,各贝勒对皇太极上位颇为不满,可随着余丛升领明军殿前新军大肆进入山海关后,一切都变了,生死危机下,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反而放下了一切恩怨,准备全力与明军决战。

    但是,迁入的女真各部却真的慌了,自十岁至六十五岁所有男丁、十六至四十岁所有女人都要抽调,八旗军令一下,不足一个月时间,逃离投降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甚至鞑靼的女真人就有三万人。

    血,无数人头,关外人的残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有杀戮就会有反抗,女真人几乎每个人都是战士,狩猎一族不是中原农夫,手里有刀子,真正厮杀起来的时候极为悍勇,明军还未与建州贼真正决战呢,各部就开始有了零散叛逃,一开始明军并不相信这些人,收留了也只是暂时看押起来,可没几日,逃难的女真人骤然增多,余丛升也重视了起来八百里加急传讯正挠头处理家中杂乱之事。

    大年夜,收到余丛升信件后,举杯向天傻呵呵。

    “呵呵……”

    “大舅哥……看到没……咱们要赢了……”

    “咱兄弟是不是该饮上一杯,庆祝下?”

    酒水默默撒落,休整没半月的上万幼军,带着一车车罐头,日夜奔赴辽东。

第442章 残酷的混乱血腥(上)

    “皇嫂……皇嫂……”

    朱由校提着衣摆沿阁廊狂奔,一边狂奔一边吼叫,王承恩紧跟在后,唯恐他摔倒了一般。

    “皇嫂……”

    魏忠贤、方从哲正与张嫣、任氏趁着锁衙期间商议着朝廷内阁和六部官吏人选,听了朱由检急切尖叫皆不由一愣。

    “呼呼……”

    张嫣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眼魏忠贤、方从哲,神情肃然。

    “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如此……”

    “是……建州贼……”

    “什么?”

    众人大惊起身,刘卫民毫无征兆大年初一领军向北,众人不明所以,正等待进一步消息呢,听了朱由检“建州贼”三字,全都大惊。

    方从哲一脸急切。

    “可是山海关出了事?”

    朱由检一愣。

    “山海关?”

    “没听说山海关出事……不是,是……是建州贼撑不住了,山海关祖将军回报,说是……说是建州老贼于鞑靼草原大败身受重伤,回了沈阳没几日就死了,殿前新军前往山海关,建州贼心俱,欲要抽调二十万与我军决战,结果……结果引起女真诸部人丁逃散,沈辽之地女真各部都在自相残杀,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刘忠国四部已经杀入了沈辽等地,余丛升领兵十万趁乱夺下了海州卫……”

    “什么?”

    魏忠贤大惊失色。

    “结果呢,结果如何?”

    朱由检苦着脸摇头。

    “不知道,谁也不曾料到建州贼自己会突然乱了起来,阿敏更是领着五千人直接降了刘卫海,就是……就是不知那……或许……刘驸马刚入山海关,沈阳已经夺了回来也不一定……”

    又是一阵懊悔叹息。

    “早知道建州贼这么不禁施压,孙督师就该领殿前新军直接入了山海关,皇嫂,此时……此时当尽快任命辽东经略使、巡抚一职,否则……可就全晚了啊!”

    听着朱由检话语,方从哲眉头不由一皱,有些不满道:“建州贼内乱崩溃亦非一日之功,乃数年刘驸马自数个方向挤压的结果,刘驸马又在草原重伤了建州老贼,建州贼损失了三个镶旗才引起了沈辽女真各部的恐慌,这才可能造成了眼前局面,此时……朝廷不宜妄动,一者前线战况究竟如何尚且不知,二者此时不宜动摇军卒士气,还是以前线军将自处为佳。”

    方从哲心下感慨,数年来围堵,围三阙一,只留下一个西面缺口给沈辽,如今连唯一的缺口也没了,三个镶旗几乎全军覆没,连主帅也重伤不治身亡,崩溃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可细想后却发觉并不是难以理解,唯一想不到会这么快崩溃开来。

    魏忠贤心下也感慨万千,同样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不能过多的干预掺和,看了眼几人神色,扫了眼面红耳赤的朱由检后,向抱着皇帝的任氏一拱手,眼看又要哭闹的小皇帝,叹气一声。

    “贵妃娘娘,此事事关我大明朝北方的安稳,辽东之事已经耗费了我朝太多银钱,老奴赞同方阁老之言,朝廷廷臣所缺颇多,人心不稳时当以稳妥为重,刘驸马不过问朝政之事,朝廷亦当放手让驸马爷处置辽东之事,如此良机之时,若朝廷涉足辽东……”

    “驸马爷必会恼怒我等,涉足朝政,终非朝廷之福,还请贵妃娘娘、太后三思。”

    方从哲微微点头,两人对刘卫民脾性很了解,若如此良机还因朝廷胡来而错失良机,宁德驸马府会如何谁也不好说,而且……就算临时派出了个辽东经略使、巡抚,谁可任职?

    众人一阵沉默不语,张嫣心下一阵慌张,她知道辽东原本是该由朝廷选出之人获得军功之地的,可如今却成了这般,心下愈发后悔,若非这么焦急妄动,事情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一步。

    见几人犹豫,朱由检钢牙紧咬,一脸坚决。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陛下亲征!”

    “只有陛下亲征,才……才能堵住那混蛋的嘴!”

    方从哲、魏忠贤一脸痴傻看着朱由检,任贵妃差点惊叫出声,就是张嫣也一脸难以置信看着眼前阴狠面孔。

    “两位皇嫂,一旦让他夺了建州贼,今后谁能辖制于他?只有陛下亲征,无数将士眼见陛下,他才不能轻动陛下!”

    “况且……况且他不是说了么,京城今岁会有大灾,留在京城不如前往辽东,诸多大臣前往,晾他也不敢在无数忠勇将士面前起兵造反!”

    越说朱由检越兴奋,方从哲与魏忠贤对视一眼,魏忠贤皱眉恼怒道:“陛下尚未年满一周岁,如此年纪又如何可以抵挡北地风寒,若出了意外谁可承担?”

    “别的……别的孩子可以,陛下怎么就不可以……又不是骑在马上,多添些火炉就是了。”

    朱由检一阵嘀咕,众人皆无语,刘大少被他老子拉拽着,一路冒着严寒风雪自福化城返回,知道的人很多,可那能一样吗?

    方从哲微微摇头说道:“太后、贵妃娘娘还请三思,驸马府小公子自幼便被驸马带在身边,身体如同刘驸马一般强壮,或许小公子行于风雪无碍,陛下却需稳妥些,此事绝不可行!”

    魏忠贤一脸恼怒看着朱由检,冷哼道:“陛下年尚不足一年,纵无如此风雪严寒,亦不能让陛下亲临刀兵之地,信王难不成忘了当年土木堡之事?舟车劳顿,一旦出了意外,谁人可担其责?”

    任氏心下惶恐,看着眉头紧锁的张嫣,更是惊惧不安。

    “姐姐,陛下绝不可出京啊!”

    张嫣叹气一声,神色郑重道:“陛下绝不可以轻易身犯险境,此事不可再言,辽东之事……刘驸马会处理好的。”

    “皇嫂……”

    张嫣摆手阻止,看向魏忠贤、方从哲。

    “内阁、六部所缺官吏当尽管议定!”

    方从哲、魏忠贤齐齐抱拳行礼。

    “谨遵太后懿旨!”

    ……

    朝廷自己的事情还没稳定呢,竟然还要插手辽东事务,刘英儿八百里追赶上了刘卫民后,看着皇宫内送来的密信后,冷哼不断,随手将信件扔入炭盆不予理会。

    近万大军日夜不停,幼军第一次打破了过城不入的禁令,不仅如此,先锋官朱鼐镜更是令沿途府县腾出屋舍与军卒,一间房五百文钱一晚高昂代价下,原本不满的百姓争先恐后为军卒腾出屋舍安睡。

    用了六日艰难跋涉才来到山海关下,而余丛升、刘卫山已经数败建州贼,更是有无数女真人投靠,期间也有数次投靠之人趁夜反叛,明军损失了千余,军中将勇极为不满,余丛升于军前连斩数员明将,这才强行压下明军欲要报复处死无数投靠女真人。

    刘卫民得知消息后,刘英儿亲自领百骑幼军,严禁军中将勇杀戮投靠之人,为了稳妥,亲自坐镇广宁卫镇守,亲自收拢安抚各路兵马送来的数万女真各部降兵、老弱。

    小豆芽不理会后路危险,领军一万攻开原,开原、铁岭空虚,几如势如破竹,躲藏在山中的叶赫部老弱纷纷投降,并有三百壮丁随军,一月初三在铁岭毫无反抗下开城投降,铁岭重新被明军夺回。

    与此同时,因阿敏反叛,定辽右卫数千建州女真投降,刘卫海、毛文龙领兵两万连破新安堡、通远堡、阳堡、草河堡、洒马吉堡,炮轰连山关一日,连山关、甜水站堡相继被占领,一万五千卒屯兵安平山虎视辽阳卫城。

    战局变化太快了,快的刘卫民都没有反应过来,西线小豆芽屯兵铁岭一万,东线刘卫海、毛文龙以及投靠的阿敏居于安平山,南线余丛升、刘卫山领兵十三万居于海州卫,东、南、西三线呈三角形将沈阳、辽阳、抚顺困在中心,连续十余日厮杀,明军与建州贼,建州贼与不满女真诸部,相互间拼死惨烈厮杀,短短十余日间,近十万男女老弱死于冰天雪地之中,近十万人投靠明军,无论是势如破竹的明军,还是陷入重围当中的沈阳、辽阳、抚顺都心惊胆战,谁也无法确定投降或留在三城中之人究竟有多少是可靠之人。

    乱!

    犬牙交错的大混乱!

    唯恐一不小心,双方都会陷入绝境地狱,连续厮杀,毫无规则拼死厮杀,双方死伤无数,就在余丛升、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刘忠国不知是否继续的时候,一月二十三日,刘卫民的军令再次送达。

    刘卫民一边收拢安抚近乎十万女真老弱,一边强令余丛升、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刘忠国等人,不惜一切代价发起新一轮强攻。

    大胜给了明军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山海关、殿前新军十万军卒,尽管与建州贼贴身拼杀还有些不足,但人数优势显现出无与伦比优势,在扔出冒着烟气的掌心雷后,根本没有使用强大火力就混杂在一起相互血腥拼杀。

    天启六年,一月二十七日,新一轮强攻再次激烈爆发,二月二日,浴血厮杀十余战后,抚顺率先告破,李永芳长子趁乱开城投降,李永芳及其余众子皆**而死,近十万女真人被压缩在沈阳、辽阳城,每日不知死伤多少人,无数尸体人头被扔出城外,有头发雪白老妇,有襁褓里的孩童……

    “战争是吞噬血肉的怪兽……”

    看到净军送来的情报,刘卫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神情冷淡,许久才轻轻低喃。

    一屋人无人开口,空中飘荡着的淡淡腥臭令人厌恶不喜,烟气缭绕,刘卫民很想抽上一支烟草压下胸中的激荡。

第443章 残酷的血腥混乱(中)【第二章,还有一章】

    一身鲜血的多尔衮默默走入屋中,尽管也还只是个半大小子,身上冷厉凶煞让人心惊胆颤。

    多尔衮走入灯火通明的厅内,身上寒风让费杨果忍不住动了下手臂,看到射来的冷厉目光,又忙将手臂放下,缩着身子不敢乱动分毫。

    代善看着兄弟二人神色,心下微微一叹,见无人开口,将桌案上酒囊随手扔了过去。

    “明狗趁我族大乱侵占我土,虽时局危急,但阿玛仅十余人便敢与明狗厮杀至今,今日我军尚还有十万族人,定可杀退明狗!”

    许久……

    无一人应和,看着一干低头不语族人,代善心下一阵悲哀。

    “我等若不能齐心合力,一旦明狗破开辽阳城,诸位都将被明狗杀死,幸好当年明狗……”

    “哼!”

    代善刚要说当年刘卫民加固了辽阳城,话语还未说完,多尔衮顿时冷哼不满。

    “要不是当年他放走了那该死的明狗,我族怎会沦落至此?!”

    一阵沉默,代善知晓多尔衮嘴里的“他”是谁,但自己也介入了其中,也不知该恼还是该愧疚,叹气道:“十四弟,大敌当前,还是先杀退明狗……”

    “杀退?怎么杀退?我军还未与明狗拼命就被自己人砍了脑袋,建州五部都如此了,还如何相信他人?”

    “砰!”

    “闭嘴!”

    代善见在做的建州各部头领冷着脸,心下大震,猛然一拍桌案,多尔衮却冷脸不去看他,眼中流露莫名仇恨,若非是“他们”,自己额娘怎会陪葬?

    没人开口,开口的人要么死在了明军枪炮下,要么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所有人都低头沉默。

    “十三弟,你说该如何?”

    代善最后还是看向赖慕布,赖慕布身体微抖起身,脸上却肃然。

    “二哥怎么说,十三弟就怎么做!”

    代善一阵无语,心下更是一阵悲哀,全乱了套,谁也不知道谁是背叛者,更不敢带兵出城一战,已经许多次了,刚出了城池就会有无数人手扎白布背叛者转身厮杀,就会有无数明军开枪射杀未有手扎白布之人。

    代善也不是没有让人手扎白布伪装成反叛者,期待引起明军的不安杀戮,可明军并未上当,反而处死了一些妄动将领,只是将逃离之人的刀子收了看押。

    明军的攻势停了下来,纷纷用铁锤刀剑砸着城外坚硬如铁泥土,日夜不停,仅仅只是两日,城外就多了数面围城生生堵住了城门,城内愈加动荡不安,代善再次扬起屠刀,与辽阳城一般的还有沈阳城。

    困住了辽阳城后,余丛升分兵数万前往沈阳城,与小豆芽一同将城内之敌死死堵在城内。

    代善见所有人沉默不言,越是如此,心下越是惊恐不安,他不知道厅堂内究竟还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无人开口,最后也只能无奈摆手挥退众将。

    所有人起身跪地抱拳,到了此时还是无人开口,哪怕一句告辞话语都无。

    众将退去,代善一脸呆滞看着屋外漆黑……

    ……

    将近十万女真人打散安置在广宁卫城东,刘卫民一脸平静带着一千骑前往被死死困住的辽阳城,他要再次会一会大贝勒代善。

    在他离开的第二日,城东莫名其妙突然发生叛乱,近十万人欲反叛夺了广宁卫城,留守的刘英儿大怒,近万幼军堵住狭窄街道,无数炮火炸响,震天喊杀声几十里外的鞑靼人都可清晰耳闻,与此同时,沈阳、辽阳城外女真仆从辎重营同时叛乱。

    无数喊杀声震天,整个沈辽等地都在爆发叛乱,整个世界都是剧烈爆炸,火光映照了半边天空,前来帮助明军的鞑靼三千蒙骑疯狂鞭打战马,一夜间逃了个没影……

    代善、皇太极站在城头,看着无数火光,看着照亮整个天地大火,耳边震天炮鸣,咬牙在亲卫搀扶下站在城头。

    一夜……

    一夜间,死了十三万反叛者……

    后人不知道这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只是在《天启大帝起居注》上有些记录,天启六年二月十五日,一夜明军损失了七万人,十三万假装投诚反叛者,差一点击败了英勇的明军,差一点夺了明军后路破开山海关……

    《天启大帝起居注》上记录了熹宗朱由校、镇国公刘卫民两人间发生的一切,从各种考据上也证明了《天启大帝起居注》的可信性,不少人认为这是刘镇国最为冒险、凶险一战,可有个刘震学者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这场反叛是一场阴谋,是一场有预谋的大屠杀,在沈阳、辽阳城各城门被堵住的那一刻,投降了的十三万人已经没有了反叛的可能,更不会同时爆发,应当是刘镇国阴谋屠杀了这么多人。

    刘震的话语得到了一些学者认同,并且从多方面证明,最大的证据是数十个埋葬土坑,尽管有些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更多人反对,皆拿出刘镇国善待安南、苏禄、鞑靼草原,以及辽阳、沈阳最后残存三万百姓为例反驳,皆认为刘镇国不可能如此残忍。

    ……

    刘卫民不知道后世会对他如何评价,当他来到辽阳城下时,营地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硝烟尚未散去的残破,一夜未曾休息的将士们依然整齐列阵,默默看着身披五星大元帅服的高大男子穿过宽阔过道。

    余丛升打马上前,一干将领默默低头按胸行礼。

    “辛苦了。”

    “为大明服务!”

    “为大明服务”

    刘卫民声音轻吐,余丛升高呼,数万将士齐齐高呼,远远站了城头一夜的代善仰天摔倒。

    “明狗”

    “杀……明狗”

    刘卫民若有所觉,抬头看向依然飘荡着的“金”旗,嘴角一阵上翘不屑。

    “传令三军,休整三日,此战后,赏银五百万两,朝廷不出,老子补给你们!”

    “今日,酒肉管够!”

    ……

    众将士沉默不语,刘卫民以为自己赏赐低了,正想着是不是再加些赏赐,下一刻差点把自己耳朵震掉了。

    “万岁,万岁……”

    听到震天口号,刘卫民大惊,正要阻止,可看着无数人挥舞着帽子、刀枪,又是一阵无奈苦笑,一干将领却一脸怪异看着他。

    童仲揆犹豫说道:“大帅,建州贼一共才多少兵卒,赏银五百万两,是不是……多了些?”

    刘卫民见一干将领点头,本以为他们担心军卒们口里欢呼口号,见只是赏赐问题,咧嘴一笑,一副毫不在意神情。

    “无碍!将士们拼命,本总管也绝不认怂,了不起一年老子白干了!”

    “哈哈……”

    “走走,大家一起喝上几杯暖暖身子。”

    刘卫民拉着余丛升,又招呼一干将领,众人苦笑,大明朝一年才多少赋税,五百万两相当于大明朝一年赋税,可一想到他的富庶,又不由一阵感叹。

    斩首一级赏三十两,真正想获得却很困难,去除非军卒,去除被打的稀巴烂辨认不出的,杂七杂八的去除外,就算三十万女真人全都死光也就五万军功,赏赐也就一两百万两,这还是口头承诺,七扣八扣的,能安安稳稳发下一半就不错了。

    刘卫民数倍的赏赐让所有人狂喜,一干将领陪着他连饮三杯,余丛升捋须笑道:“此战之后,辽东女真再无人敢反叛,数年被迫离开家乡……终于又可以回了故土!”

    “哈哈……”

    余丛升仰天大笑,众将举杯大笑。

    “大帅,沈辽眼瞅着就要夺了回来,将来关外之地又当如何处置?”

    祖大寿开口,众将皆静。

    刘卫民向众将举杯,与余丛升微微碰了下,一副随意。

    “本督准备用一千万两银钱,向朝廷买断关外所有土地。”

    众将一惊,全都神色郑重了起来。刘卫民伸手拿起刀叉,示意众将无需如此严肃,将一块羊肉塞入口中。

    “买下所有田地,与关内皇庄一般,今后关外田地只存在三升五勺五搓税赋,卫所军卒也以此税赋计,每三十年,按照人丁重新分配田地,关外设大总管府,所得赋税一者自用于关外,一者上交朝廷赋税,我宁德驸马府只占三升五勺五搓一成,意思一下即可。”

    余丛升皱眉道:“镇国的意思……关外田地都是镇国的,他人不允许占有?”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广宁以南田地,已经是私人的,还是你们自己的,广宁卫以北的都将是宁德驸马府私人拥有,任何人不得买卖,就算买卖也只是三十年的耕种权,而非私人占有。”

    “宁德驸马府只要一成,余者用以保证这里的百姓、卫所军卒可以都有饭吃,当然了,本总管也知晓诸位心下所想,但是本督警告你们,这里的一寸田地都别想觊觎,想要田地,海外多的是,此战过后,军卒不愿为兵的,本总管在海外每人赠送千亩田地,十年不收纳一文钱,诸位每人赠送五万亩田地,同样十年不纳一文钱,十年后只征纳三升,耕种多少田就缴纳多少。”

    “海外田地可以私人占有,这里的田地不行,诸位也别怪本总管不近人情,而是因为这里本就穷苦,诸位还是莫要再占百姓的田地了。”

    余丛升一阵苦笑,看到众将皱眉,举杯与刘卫民碰了下,一脸笑意。

    “你刘镇国就不允许他人占了百姓便宜,也罢,余家在海外当个自在老爷也算不错。”

    刘卫民饮下酒水,看了眼众将神色,辽东将领神色有些犹豫,人数更多的援辽陕甘、山西、江浙将领却微笑点头,对这种处置极为满意,就是不给朝廷一文钱,关外田地他刘镇国说全是他的,别人也没法子,更何况他花了一千万两。

第444章 残酷的血腥混乱(下)【三章完】

    刘卫民看向众将笑道:“咱们都是军将,军将就是保家卫国之人,能不占百姓之利还是莫要占了,北方安稳天下才够安稳,这里损失些,本总管在其他地方补给诸位,但无论如何都要缴纳赋税,哪怕广宁之地也要缴纳,本总管不管以前如何,不管有无功名,所有田地都要缴纳赋税,皆以三升五勺五搓计,缴纳的赋税除了一部分上缴给朝廷外,余者皆用于关外之地,以确保关外安稳。”

    “诸位都是军将,远比一般百姓更容易发财获利,也没必要贪了一亩地十斤八斤粮食。”

    刘卫民紧盯着宁锦等地将领,他很清楚若要反对,也只会是这些手里有田地的将领们反对。

    祖大寿心下一慌,忙起身抱拳道:“大总管说的是,我等没必要贪着十斤八斤粮食以害国,末将遵从大总管军令。”

    刘卫民微微点头,也不再说田地之事,而是说起官府来。

    “此战后,辽东原卫所军卒会分置沈辽、以北各卫所,殿前新军如何处置……需等待朝廷旨意,是各回各原卫所,还是留在京城,或是留于辽东暂时不可得知,尚需等待些时日。”

    “山海关以北将分成三个府,山海关至抚顺为沈阳府,抚顺至奴儿干都司乌龙河为乌龙府,乌龙府至大明冰州为宣明府,平定了建州之祸后,本总管的意思是,三府知府及其属吏以诸位自行推选,大乱初定,军武之人当为首选,诸位回去后可以考虑考虑。”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说什么,见刘卫民举杯,也一一举杯饮下。

    一场酒宴得了太多的信息,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砸出去,任谁也只能暗自叹息,五百万两银子,数倍朝廷军功赏赐,军将反对有个屁用?

    酒宴本该极为热烈的,结果就因为刘卫民抢了所有田地,气氛就不是太过高涨,尤其是一干辽东将领,可外面围着火堆喝酒吃肉的军卒就炸了锅,卫所军卒需缴纳一斗粮食赋税,如今只需要缴纳三升五勺五搓,三十年后按照人口重新分配,意味着所有人永远都有地种,不愿当兵了,可以去海外,会有一千亩田地……

    “乖乖,大帅够义气啊!”

    “瓜娃子的,老子儿今个服了!”

    “狗娃,你是幼军的,能不能跟大帅说说,俺去海外,俺家还有个兄弟,让俺兄弟接着跟大帅干仗,成不?”

    一帮人顿时一愣,一千亩田地,海上虽凶险,可若用自个命为家里换了一千亩地,说啥也是值了!

    众人全傻愣愣看着抱着自己枪支的狗娃,半大的狗娃在战场上杀人毫不畏惧,可这么多人盯着他就有些慌了。

    “俺……俺也不知道……应该……应该可以吧,美洲有好多土地呢……”

    “啪!”

    粗豪汉子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够意思,咱就这么说定了,来来,哥哥请你喝一杯……”

    “来来……”

    一群**一见狗娃犹豫,齐齐上前称赞,准备先把这事儿定了下来再说。

    与狗娃这般的不少,就是守在账外的朱鼐镜也遭到了骚扰,全想着跑美洲种地去,刘卫民酒醒后,听了刘英儿与他说着昨夜外面笑话,也不由跟着笑了。

    “老子巴不得他们都去呢,你让人在外面传一传,只要在辽东作战的将士,他们自己前去美洲也好,家里出一个人也罢,到了地方就给一千亩地,地上长着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活物都是他们的,许他们一个村的小土司都没问题,但地下的就必须是咱家的,老子与他们签契约!”

    刘英儿一边将湿热的毛巾送到他手里,一边说道:“小旗大人就不怕军卒们全跑光了?”

    “呵呵……”

    刘卫民不由笑道:“全都跑了没影也只是辽东军、殿前新军,幼军还在就够了,他们得了咱家的土地,天然就是向着咱家的,根本不用训练,到了美洲就是一支无敌军队,能为咱家抢更多土地,巴不求得他们都去了海外呢!”

    “对了,沈阳、辽阳内还有数万建州贼,让人注意些,别让到了嘴里的肉飞了!”

    刘英儿点头说道:“小旗大人放心,咱们的人看着呢,冰冻后的土石已经堵住了各城门口,想一下子全冲出来也不容易。”

    刘卫民微微点头,外围有枪手等着射杀冒头之人,城墙上几乎没人敢大咧咧站着,全躲在城垛女墙下,辽阳城还是自己当年改造过的刺猬样式,但这种刺猬城池是专门对付没有攻城利器的建州贼的,对于拥有重炮的明军就没多大用处了。

    打马在一干人护卫下,刘卫民用望远镜注视着城头,看着正面竟然摆放了二十门炮,看着露出的炮口,也不由笑了。

    “没想到,建州贼还用起了咱们的防守打法了呢!”

    刘卫山放下望眼镜,笑道:“与咱们相比,咱们那就是祖宗辈的,三弟,你想怎么整?”

    “不急,先在建州贼炮射外修建炮兵阵地,与沈阳城差不多的高度就成,不就是打炮吗,看谁打得过谁!”

    毛文龙咧嘴笑道:“大帅这是要往老鼠洞里灌火油啊!”

    “哈哈……”

    众将大笑,余丛升在登莱造船,用炮最多,若将登莱水师主力舰队拉了过来,不用一个时辰,整座辽阳城就都没了。

    领着一群将领围着自己熟悉的辽阳城转了一圈,又看了一圈自家营地,对军卒们的智慧很是满意,与他在大板升城做法一般无二,挖出两米多深的坑洞,上面用帐篷盖着,里面还真的不是很冷,幼军禁止赌钱,辽东军甚至殿前新军一干**子们有事没事儿就喜欢摇骰子,见到这种情景他只能劝解两句,想真正阻止很难。

    这个时代可以娱乐的事情很少,除了抱着根木棍傻站就剩下了吆五喝六,自古就没禁止了这种事情,军中为了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往往都有一部分饷银被小旗、总旗或百户给扣了下来,除非真正需要才会发放,要不然他们很难撑了半个月就没了分文。

    幼军自一开始就禁止军中赌博,不把他们折腾散了架就不放人睡觉,平日会由小旗读读报、学学写字绘画啥的,刘卫民也尽可能会充实他们的日常生活,踢球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还是算了,想禁止也只是与你打游击,事倍而功半。

    巡视了一遍,严禁他们玩赌忽视了防备,威胁了几句后也只能无奈离去,见了这一幕后,决定赏银给了他们的家人比较稳妥些。

    “小旗大人,二将军送来了封信件。”

    刘英儿见背插小旗的令兵前来,忙过去询问,拿着封信件递到眼前。

    “嗯?”

    拆开信件看罢,见他又将信件塞回信封,余丛升笑道:“不会是皇太极想要求和吧?”

    “皇太极完了,手下一小将突然刺伤了他,虽未死,也应活不了几日,沈阳城内又杀了不少人。”

    “镇国,你……真的要杀光了他们?”

    刘卫民神色不变,看向刘英儿,说道:“告诉皇太极,十日内,若他将城内男人的一条手臂全砍下来,或只剩下一成男人,他们的孩子、妇人会与闻香教一般流放大明岛,十日内若见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保证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沈阳城!”

    “派个人,给代善同样的信件。”

    说完了这些,摆手挥退刘英儿,刘卫民才看向余丛升,不冷不淡看向辽阳城。

    “有时候……需要鲜血来震慑,震慑野人女真,震慑林丹汗,一战打出千百年平和,虽手段残忍了些,有时候……就是被迫的无奈。”

    余丛升沉默半晌,微微叹息。

    “唉……”

    “今日一战后,朝廷会更加担忧,你真的不打算让你的儿子成为大明朝皇帝?若你的儿子真的成了皇帝,你才能无掣肘重新中兴大明朝,否则你……你若死了,一切又与现在没半分差别。”

    刘英儿抬起准备去传令的脚步也不由一顿,一脸担忧看着他。

    “大人信不信命?”

    ……

    “不瞒大人……小子知晓很多很多事情。”

    “知晓……若无小子……大明朝的更替,知道两三个月后京城会有一场大变,小子告诉魏忠贤迁出王恭厂火药,告诉张嫣、任氏,五六月份最好带着小皇帝离开京城躲避,因为……若无小子开口,炅儿必死!”

    余丛升一脸惊骇,刘英儿面色骤变。

    “可是……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事情可以与天争运。”

    “有些……”

    ……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刘卫民仰天无奈轻叹。

    “有硝石、硫磺、木炭就可以制造火药,有钢铁有技术就可以制造铁铳,有了海上航行大船,就可以去海外拉银子……”

    “只要努力了,条件足够了,就会有无数枪炮,无数兵甲铁盔,就会有无数银钱、粮食……”

    “老天爷很公平,天行健,自强不息了,就会有想要的收获。”

    “可……人心……人命……”

    “皇爷爷……”

    “岳父……”

    “大舅哥……”

    无力仰望天空……

    “小子所知晓王恭厂大爆炸……知晓小皇帝因爆炸惊吓而死……知晓张氏会生生饿死在别宫……”

    ……

    “张氏饿死……”

    “根本没有我儿朱慈爝……大舅哥死了,几个小外甥没了,二舅哥朱由检登基,为……崇祯年……”

    ……

    “崇祯十七年……”

    “朱由检……煤山树下自裁……”

    “大明朝国祚……”

    “至此而终……”

第445章 蝴蝶

    余丛升、刘英儿全都痴痴傻傻看着眼前喃喃低语之人,他们没想到会听到这些,更不可能想到,只是短短一二十年,大好的江山就会破碎支离,只是呆呆看着眼前无力仰望天空低语的男人……

    ……

    “我知道很多事情……”

    “知道萨尔浒会败,知道杜老太师、刘无敌会死,知道沈辽会丢,知道广宁会丢,知道袁崇焕会杀了皮岛毛文龙,知道建州贼会数次兵围北京城……会有很多……很多人……”

    “可……”

    “这一切都变了。”

    刘卫民深深叹息一声。

    “因刘家寨的出现……”

    “一切都变了……”

    ……

    “有些事情可以改变,经过刘家寨数年准备,眼前的建州贼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人的生命……真的很无力,知道……不能说,很累的,真的很累……”

    ……

    “不说……”

    “不警告魏忠贤、张嫣、任氏……大舅哥就总是跑进梦里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就这么……静静看着本小旗……”

    “英儿,你说人不人?”

    ……

    “静静看着……”

    “咧嘴傻呵呵的……”

    ……

    “想……想打一顿都难……”

    ……

    “罢了,罢了……”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的安排吧……”

    “老天……若……若让慈爝为帝,谁想抢了去都不行,老天若不愿……小子也不会去争,也算……无愧于心了……”

    看着天空,仿佛淡淡身影正在俯视着他,对他咧嘴轻笑,眼角却酸涩难忍,手指颤颤巍巍伸出……

    “你……你……”

    “你坑人啊……告诉你了的,别玩水……你咋就是不听啊……”

    “现在好了!”

    “朝堂上全他娘地乱糟糟,全他娘地……想砍大兄脑袋……”

    “臭小子”

    “你……坑人啊……”

    “坑了人……还他娘地这么看着大兄作甚啊?”

    “就没……就没见过……见过这么坑人的……”

    ……

    “小旗大人……”

    ……

    “呼……吸……”

    “不管了……”

    “管不了……”

    见他又开始想起悲伤来,余丛升重重拍了两下消瘦肩膀……

    刘卫民重重抹了把鼻涕,深吸一口气。

    “有些事情好像……就是命里注定!想着在京城老老实实待着,五月时将炅儿带出京城躲避灾祸,建州贼偏偏就在此时崩溃了!”

    “天予而不取,天谴之……”

    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胸口疼痛。

    “三十万建州贼入沈辽,戾气必重,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还可以强行压下,人一死,各种不满全冒了出来,此时若不趁机落井下石,一旦让皇太极平息了动荡,想要再等待这种机会就没了,尽管最后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改变,但是先皇的病逝又给这个天下增添了些变数,咱们能怎么办……”

    ……

    “罢了……”

    “罢了……”

    刘卫民一瞬间不再挺拔,像是年老了几十岁,看的刘英儿一阵鼻酸。

    “小旗大人……”

    余丛升伸手拍了拍刘英儿,微微摇头,看着后背弯曲向后摆手的消瘦男人,叹气一声。

    “让他静一静。”

    “今日听到的话语……谁也不许说,寻个称心的人回京,四月时……大皇子必须离京入寨子里!”

    “告诉……告诉公主……什么事情都不要做,镇国做的已经够多了……”

    “诺!”

    刘英儿郑重点头答应,抱拳大步离去。

    “崇祯……”

    “崇祯十七年……”

    ……

    “哼!”

    余丛升看着北京城方向,重重冷哼大步离去。

    沈阳、辽阳城虽年久失修,但明军在沈辽外围不断施压,努尔哈赤也不得不发动数万人重修两座城池,坚固程度也远超原本之时,城池太过高大,火炮仰角不够的话,就算轰击也只能轰击城墙,而他并不想将困着城内的外围牢笼轰碎。

    城内已经没有几个明国人,全是些建州女真,还是以建州五部为主,如此他也无需担忧死伤过多之事。建州贼在海贼们的帮助下铸造了些火炮,主要是并未开膛线的铜炮,与现在明军使用的膛线钢炮在射程上略有不同,同等高度下也只能被动挨炸的份。

    代善站在城头看到明军挖土冰冻成一块块巨型土砖时,当对面出现数十个高大炮台后,眼中满是死气绝望。

    寒冷对作战不利,但对于营建土墙、炮台尤为有利,取土制成土坯浇上水,不出一夜就是硬如钢铁的砖石,根本不需要水泥啥的,直接泼上水就会粘合成一座座坚固炮台,同等高度、仰角下,有膛线、使用米尼炮弹情况下,射程更远。

    炮弹与枪弹不同,炮弹要求打出去后爆炸,辽东军使用的开花弹还是老式的附带火药绳的炮弹,而刘家寨此时正研究的炮弹再次升级,是依照二踢脚烟花原理制造的炮弹,弹体与后世没太大区别,是发射出去后,炮膛内火药点燃弹头尾端延时火药,击中后可能不会立即爆炸,这种炮弹可能钻进城墙后数秒才爆炸,因炮弹装药量足够大而威力很强,可以制造出二十米的杀伤范围,是专门对付要塞堡垒使用的重炮炮弹。

    寨子也有研究试验前端撞击即时爆炸式炸弹,因雷酸汞出现,前端受到撞击后,会直接激发内部雷酸汞点燃弹头内装填的炸药,或是弹头前端撞击后缩,如同火柴摩擦起火点燃弹头内炸药,这种炸弹要比二踢脚式炸弹更为封闭,同等装药量下威力更强,适合杀伤地面敌人,因二踢脚炸弹有延迟,会钻入地下爆炸,弹片散射面积受到了制约,不如即时碰触撞击爆炸杀伤面积大,更为适合榴弹炮击地面人员,当然了撞击也不是不可以延迟,在前端装填延迟火药同样可以做到钻地后爆炸效果,只不过技术上还不够成熟。

    刘卫民比这个时代人知道的、见识的要多些,但有些事情受到很多条件的限制,就炮弹需要使用的烈性炸药原材料硝石就很麻烦。

    烈性炸药需要更多硝酸,而刘卫民需要的炸药太多了,枪炮需要、矿山需要……硝石的不足反而无法使用这种更为先进炮弹,除了作为实验研究勉强制造了几十个用于远洋船队外,其余的火炮大多还是黑火药、带着尾巴的圆铁疙瘩,或是为了增加射程的锥形,而弗朗机子母炮的子炮其实就是炮弹、缩小的枪弹雏形。

    辽东使用的是圆铁疙瘩炮弹,刘卫山、刘卫海、小豆芽屡屡与建州贼争锋的敌后明军就已经更换成了锥形炮弹,没了火药绳引线,开炮速度快了许多,唯一的缺陷就是炮钢强度不足,不能多发连续开炮,否则会因炮管过热而炸膛,但这个时代的火炮都差不多,开炮十几次后就没法子打了。

    看着炮台只五日就已经成型,看着远处高大木架将一门门火炮吊到数丈高的炮台上,代善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去看,身后一干大将愈发沉默不语。

    “轰”

    “轰”

    看着对面火光一闪,一干将领忙趴下身体,代善只是冷漠回头看向城内,冷淡看着一处倒塌的十余间房舍,看着烟尘逐渐散去……痛苦的闭上眼睛。

    “诸位……”

    “当如何?”

    ……

    高大木架如同巍峨桅杆,上面的人用着望远镜看着城内情况,呲溜溜了下来,一溜小跑跑到刘卫民和一干将领前。

    “报告大帅,我军炮火可以击中城内中间之处,仰角增加六十度可以击中对面城墙处,四城外设炮台,我军炮火可以覆盖整个城池!”

    刘卫民微微点头,笑道:“这几日,你们先把敌军城头的火炮敲掉,没问题吧?”

    “没问题,俺们一日即可敲碎建州贼所有城头火炮!”

    “不错!若夺回了咱们的城,老子给你讨房野娘们!”

    “哈哈……”

    刘卫民拍打着自己军中半大娃娃,众将一阵哈哈大笑。

    刘卫山笑道:“三弟,不若让俺们直接杀入城内,房子都炸坏了也心疼不是?”

    “对啊大帅,不如让俺们直接杀进去?”毛文龙也赞同刘卫山话语。

    刘卫民却摇了摇头,说道:“花费些银钱就能少死了几个兄弟,花了银钱也算值了,都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多损失几个兄弟。”

    余丛升叹气道:“说不好,说不好城内还会有场较大杀戮也不一定,或许敲了城头火炮,自个出来投降也不一定。”

    众将一愣,相视又是一阵大家都明了奸笑,刘卫民知道他们想着什么,对此也不是太过在意,此处是辽东人的沈辽,不是建州贼的沈辽,死在多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

    女真一族总数也就不到四十万,与大明朝属地最近的海西女真四部、建州五部人丁最多,占了整个女真一族九成人丁,长白山三部、野人诸部因为族地生存恶劣,是争夺失利被迫北迁躲避灾祸的女真人或鞑靼人,这些小部族人丁较为稀少,总共也就数万人,屠灭一个种族是不可能的,刘卫民的目的也不是杀人,他需要的是稳定。

    不亲眼见到战争的残酷,几十万人的命放在他面前也不过只是些数字,为了今后数百年的稳定,他会毫不犹豫抹去,可当红衣喇嘛绰尔济带着千余男丁、近万妇孺老弱和皇太极一干贝勒、甲喇头颅前来,看着一干畏缩低头男女,刘卫民一阵苦笑。

    绰尔济见他看向人群中抱着孩子的一女子,忙向那女子招了招手,却对刘卫民唱了个佛号。

    “总管大人,这位是科尔沁的哲哲,还请大总管可以怜悯。”

    “唉~”

    还未开始正儿八经屠城,绰尔济带着沈阳残存之人前来,看着眼前红衣僧人,刘卫民很是无奈苦笑。

    “上师……你这是在提醒本总管啊~”

    绰尔济忙低身说道:“大总管素来仁慈,建州诸部已经输了,再伤天体仁和……终究有些不妥。”

    刘卫民看着低头的喇嘛,沉默良久,微微点头,向抱着襁褓的女子招了招手,哲哲低头上前,看着微颤女子,手伸到她怀里,感觉女子手臂微微收紧,就在他想要收回手掌时,女子的手臂却松弛了下来。

    抱过襁褓低头细细看了片刻。

    “挺不错的孩子。”

    “女娃?”

    刘卫民轻声低语,女子身子微颤。

    “是……是……”

    刘卫民微微点头,看向绰尔济莫名一笑。

    “上师,若……本总管收下这孩子为儿媳,上师可否满意?”

    “啊?”

    绰尔济、哲哲一惊。

    “这孩子不错,本总管挺喜欢的,收下了。”

    “大总管……”

    “嗯?”

    刘卫民眉头陡然一抬。

    “上师不会不愿意吧?”

第446章 尘归尘,土归土

    余丛升见绰尔济一脸呆滞,不由一笑,上前察看了眼刘卫民怀里的襁褓,捋须一笑。

    “挺俊俏的女娃,上师不会让小公子再娶一个年长的女娃吧,家里可有了好几个年长些的了!”

    众将见到这一幕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余丛升又岂能不知晓刘卫民、林丹汗的心思,一女娃算不得什么,绰尔济一个喇嘛也算不得什么,但他的到来,明军就不能再如之前肆意妄为,事情也不再是女真一族的事情了。

    绰尔济心下一阵后悔,后悔提起哲哲的身份,突然发觉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感觉来。

    看着一群落魄之人,刘卫民心有感慨,也不询问沈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娃……

    “这场战争死了不少人,是非功过……本总管不愿再提,对于叛乱侵占我土之贼,无论如何对待都不算过失,但你们也无法再居住在了辽东,就算本总管允许你们居住在祖地,你们也很难生存,具体原因……你们自知。”

    刘卫民抬眼看向哲哲,看向一群落魄男女。

    “杀人太多,自绝于女真诸部,辽东已经没了你们生存之地!”

    “当然,若林丹汗愿意收留,你们也可以前去草原放牧,或是你们一定要坚持居住在祖地也是可以,只是……本总管不会……太过保护你们,本总管不会违背所有女真各部族意愿。”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一个选择,前往本总管封地,大明岛!”

    刘卫民抱着孩子,毫不在意走到一群人面前,刘卫山一干将领不由紧握腰间刀柄,唯恐意外发生。

    “如何选择,你们自己选,给你们三日时间。”

    刘卫民就要转身抱着孩子离去,一个十余岁半大娃娃突然甩脱护着他的汉子大手。

    “唰!”

    “扑通!”

    刘卫山及一干将领大惊,腰间战刀出鞘齐齐上前,不等一干人大惊骚动,半大小子已经跪在刘卫民身前。

    “大人,俺们愿意……愿意为奴……豪格愿意为阿哈……求求大人……饶了……饶了辽阳族人……”

    “砰砰……”

    “砰砰……”

    看着眼前“豪格”头颅“砰砰”,刘卫民神色冷淡,数息,大脚伸出,一脚踩在年十六的豪格肩膀。

    ……

    “大哥。”

    “末将在!”

    刘卫山忙上前抱拳。

    “告诉辽阳城,大明朝……需要努尔哈赤儿子们的脑袋!”

    “余者……”

    “可活!”

    刘卫民怀抱着襁褓,转身来到绰尔济身前,满面灿烂。

    “上师可否安心了?”

    “总管大人,小僧……”

    “呵呵……”

    刘卫民拍了拍面色微白的绰尔济,笑道:“上师不必担忧,本总管并未有何不满,上师说的对,战争既然已经结束了,也没必要太过伤了天和,我大明朝亦是仁义之朝,能少死一个无辜还是少死一个。”

    “对了,三日,本总管的耐心只有三日!”

    刘卫民微拍着他的肩膀,自顾自抱着孩子走入大帐,哲哲忙低着头跟在身后,余丛升走到绰尔济身边,一脸笑意。

    “虎墩兔太过小心和贪婪了,为了和平,我军可是做了诸多让步,只希望上师也能如今日这般,在草原与中原之间起了和平的桥梁。”

    绰尔济张了张嘴,无奈苦笑竖起手掌唱了句佛号,余丛升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向大帐的那一刻,嘴角却不屑上翘。

    豪格见哲哲走入大帐,沉默了一会,也默默走向帐篷,默默站在帐篷之外,站在朱鼐镜另一侧。

    刘卫民坐在床上,孩子显得瘦弱了些,俩眼睛瞪着他不哭不闹。

    “恭喜了镇国,又得了个儿媳妇。”

    余丛升掀帘走入帐内,正见一大一小眼瞪着眼,不由一笑。刘卫民抬眼看了眼无行老头,摇头苦笑。

    “我儿长大后,也不知会不会怪罪他老子,怪老子乱给他找媳妇儿。”

    余丛升也不介意一旁站着的女人,坐在他身边斜着身子又细细看了眼,笑道:“小时候长得丑一些,张开了就是个小美人。再说了,浑小子已经不错了,如你家这般的,又有几个打小养着感情的,总比啥性情都不知道要好上许多吧?”

    刘卫民细想了下,点头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说句大人不信的话语,这丫头的命落在咱家算是好的,爱新觉罗一门对待子女都较为冷漠,换作老子,还真无法对十一二岁的娃娃下得去手,亲生闺女,十一二岁送给鞑靼祸害,这也算是父母?”

    余丛升没往包被包裹着的娃娃身上去想,他知晓爱新觉罗家族烂事,可一想到关外习俗又是一叹,无奈道:“老头子算是看了,也就你小子较为异类,这都几年了?也该与公主行了夫妻之礼了吧?”

    刘卫民挠了挠头,说道:“不说这事儿小子还不挠头呢,前些日小媳妇还不满呢。”

    “哈哈……”

    余丛升一阵大笑。

    “差不多就行了,公主年岁也不小了,再不要个孩子,你可就真的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对公主的清誉也是有损。”

    “回京再说吧,俺还是觉得十八岁才够稳妥些……”

    余丛升心下一阵感慨,别人不信,他却尤为相信眼前小子,看着毛毛糙糙,甚至算得上暴躁混账,他却知道眼前小子自制力,要不然也走不到眼前这一步,权利、财富堪称天下之首,自己穿着用度却依然如故。

    想着他看起来不守规矩,实则最为坚持,余丛升心下就是一阵叹息,说道:“你真打算让这些人去虎墩兔身边,或是留在辽东?”

    “大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将手指塞入皱着小脸快要哭了的娃娃嘴里,权当手指是奶瓶了。

    “他们若是够聪明呢,就老老实实去大明岛,去草原那是自己找死,你以为林丹汗会真心对待他们?”

    “反抗草原黄金家族,再次成一个背叛者,草原人可比咱狠,他们连渣都不会剩下一丝,当然了,也绝对会有一些人跑去草原的,估摸着会有上万人吧,也或许全跑去了草原也不一定,他们愿意去死咱们也没必要拦着。”

    余丛升微微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哲哲,他知道刘卫民话语是对的,大明岛远在千万里外,一旦登上船只,生死再也不在他们手里,谁也不敢保证眼前小子会不会将人全扔入海里喂鱼,草原就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人活着就还有利用价值,一旦这些人去了草原,就是林丹汗手里最为锋利的战刀,最为忠诚的疯狗,留在辽东会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如此之下,去草原求活就成了这些残余女真人最佳去处。

    余丛升摇头叹息,他并不担心辽阳城里的数万女真人跑去草原后有多大的危害,或许危害越大,对今后的大明朝越是有利。

    雪崩似的坍塌击溃了沈阳所有人的意志,也让辽阳陷入了地狱中的绝望,冰冷、死寂、阴暗中突然闪烁一缕阳光,无数双手高高举起,想要抓住一丝温暖……

    背叛,无数次背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人知道下一个背叛是谁。

    谁可信?

    刘卫山让人站在残破坍塌了一米多的城墙前,绰尔济带着沈阳一干降俘喊话后,当夜,辽阳城燃起的火光十里外亦清晰可见,喊杀声持续了数个时辰,天未亮时,一群衣衫褴褛、浑身猩红汉子走了出来,后面跟随着无数无一丝表情老弱妇孺……

    ……

    大明天启六年,三月初七……

    一车又一车头颅向南,一个又一个毫无生气之人随着马车南下,一群将领进入废墟般城池,空气飘荡着的血腥令人作呕,空气飘荡的异样阴冷让怀抱着孩子的哲哲不敢抬头,只是紧紧贴在高大男子身后,已经让高大男子数次不满回头。

    街道坑坑洼洼,不时会有冰冷覆着深厚积雪的尸体出现在眼前,不用刘卫民吩咐就会有军卒上前,手拿着铁锤“砰砰”敲砸,一群将领丝毫不理会耳边钢铁般脆响,放眼过去,一片废墟,彻彻底底的废墟……

    无一人开口,只有脚下“咯咯”轻响,只有铁锤砸击尸体的钢铁清脆,一人跌跌撞撞,双腿**黑紫,衣衫褴褛抱着个早已冰冷孩子,四处张望怒吼,诡异又莫名阴森。

    “杀人了”

    “砍头喽”

    “嘿嘿……”

    ……

    “皇上……呜呜……别杀人……呜呜……皇上……”

    “别杀人……别杀……”

    ……

    “砍头喽”

    “杀人了”

    “快跑啊”

    ……

    没有看向黑紫双腿,没有看向怀里冰冷襁褓,只是冷漠盯着绝望的混乱眼睛,默默踩着“咯咯”风雪。

    “送他一程。”

    朱鼐镜默默走向男子,跟在背后两步,刀尖闪亮只是一闪而过,一大一小躺在地上。

    “皇……别……”

    没人知道地上趟着的人是谁,没人知道这个名叫“范文程”曾在史书上留下过的痕迹,地上只是多了两具一大一小尸体,被军卒拖着扔在车上,与无数尸体一同尘归尘土归土。

    没人知道眼前意味着什么,好像与大明朝一般无二的平定叛乱,一场简简单单的普通平乱,只有刘卫民知晓,他灭掉了一个庞大的帝国,一个要跪着的帝国,一个“宁与外贼不与家贼”的帝国。

    脚步突然停顿,没有理会后背再次轻微撞动,只是看向永远无法看到的北京城,神色有了一丝难以莫名的感慨。

    “至少……至少……最后……”

    “你……还像一个王……”

第447章 袁崇焕为督师【三章完】

    无数背插小旗一路向南,无数马车南下,无数俘虏南下,近万人去了草原,数千人前往赫图阿拉,他们的族地……

    在他踏入沈阳的第三日,一个名叫哲哲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随着数万人马南下,整个关外一片废墟,刘卫民只是带着两万幼军、近万阿哈收拾一无用处的废墟。

    刘卫山离开了,刘卫海、毛文龙走了,小豆芽被刘卫民踹了好几脚,除了给他留了近万阿哈奴仆外,什么都未留下,有的只是废墟、荒凉。

    中军右协本就是野人女真人,个个看着就是丛林好手,这些人并不善于使用火枪火炮,更加习惯于刀枪箭矢,他们也成了刘卫民的直属亲兵近卫,经过一年的训练,看着就比他见识过的任何一支军卒都要精锐。

    沈阳城没法子居住,反倒辽阳城要好的许多,除了城头被火炮轰炸的稀巴烂外,城内并未遭受到太大损失,除去城主府一带外,其余的屋舍尚还可以装的下三万人居住。

    所有人都走了,整个天地仿佛就只刘卫民名下三万人,死人太多了,三十万女真人死的死、逃的逃、走的走,剩下的只是些老弱,具体还有多少没人清楚。

    刘卫民躲在被窝里,拿着根铅笔写写画画,房门轻响也没回头,他知道能不用汇报进来的,也只有自己资格最老的军卒。

    “小旗大人,寨子里送粮食过来了。”

    “嗯。有没有俺媳妇的信件?”

    一封信件送到他面前。

    刘卫民感觉有些怪异,怎么不吭声了呢?

    “咋了?应该没人敢欺负你吧?”

    刘卫民回头看着嘟囔着脸的刘英儿有些诧异,刘英儿却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一脸不悦的样子让他很是好笑。

    “朝廷也太欺负人了,人头这么多,竟然说……小旗大人是关外总管,银钱要咱家来掏!”

    “咱……咱家掏钱也就罢了,还把殿前新军各协主将都罢了职,也不知道那个姓袁的主事是如何忽悠的太后、信王,竟让他代替了孙太傅成了殿前新军都督,五协提督皆用了辽东一干将领,咱家的辎重入关还要挨个检查,不让咱们过关!”

    刘英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咋了,红着脸推了一把蒙着被子的刘卫民。

    “老……老爷,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呵呵……”

    “老爷,你咋……咋还笑呢?”

    刘卫民一阵乱拱露出个脑袋,笑道:“向来都是‘小旗大人小旗大人’的,怎么今日变成‘老爷’了?”

    “嗯……嗯……俺就叫小旗大人老爷,咋了?”

    “还来脾气了……爱叫就叫着吧。”

    刘卫民又将身子缩入被子中,叹气道:“殿前新军本就属于朝廷的,朝廷手里若没个依仗又怎会安心?袁崇焕想做主将就让他做好了,反正朝廷又没银钱养兵。”

    “可……老爷,咱家是应了五百万两银钱赏赐的,殿前新军、辽东军人多,估摸着也要三百五十万两。”

    刘卫民随意说道:“这不是还没发下吗,朝廷能拖着当年咱们的赏赐不发,咱们拖一两个月又能咋了,别人又不是不知道大战后事儿多,晚几日发放又能咋了?他袁崇焕还敢动了刘家寨不成?”

    “哦对了,让福化城军卒回寨子,草原留个万把人就够了,也减轻些辎重运输压力。”

    ……

    “挨个检查……”

    “不让过关……”

    “把咱家当成建州贼……”

    “跟俺媳妇说一下,把寨子里最大的炮拉到山海关,开一炮,还反了他们了……”

    ……

    不见回声,刘卫民身子一动就要钻出被窝,一只伸进小半被子的小手瞬间收回。

    “俺知道了!俺这就去传令!”

    刘卫民掏了掏耳朵,露出半个脑袋,一脸疑惑不解看着跑出了房还忘了关门的丫头。

    “这是咋了?”

    嘴里说着毫不在意,心下却对袁崇焕为殿前新军为督师皱眉不已,有些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又成了一军督师了。

    ……

    辽东大战,朝廷上下全都将目光盯在这场耗时近十年的战斗上,这边刚刚有了获胜苗头,朝廷上下就连夜展开商讨,无论是张嫣、任氏、客巴巴、朱由检,还是魏忠贤都对刘卫民军中威望深感忧虑,而袁崇焕亲自跑到朱由检府门前站了一夜,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的朱由检,竟将刘卫民当成了另一个建州贼,认为应当将刘卫民生生堵在关外,以宁锦、山海关,以辽东军、殿前新军、长城九边为墙,将他生生堵在关外苦寒之地。

    袁崇焕的谋划打动了朱由检,也动摇了张嫣、任氏、魏忠贤,尽管方从哲极力反对,朝廷上下还是同意了他为殿前新军都督兼山海关总兵。

    战罢,为了减轻辎重压力,辽东军、殿前新军押解着俘虏返回山海关、京城,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刘忠国领所部军卒各自返回,就是余丛升也随俘虏一并返回,准备回登莱,只刘卫民一人留在关外废墟之地。

    殿前新军拉着无数头颅南下,却在三月十七日,在山海关被手持圣旨的孙承宗阻住了去路,不足三万军卒的殿前新军也只能停留在山海关。

    任谁也未想到,就是刘卫民事前也没得到消息,袁崇焕会带着奏折和几十个京卫、宦官前来山海关。

    原本殿前新军中军是孙承宗直辖,童仲揆、戚国昌、王在晋、朱纯臣为前、左、右、后四协提督,襄城伯李国祯领神机营为炮兵协提督,满桂为骑兵协提督,六人皆加兵部侍郎职。

    五个步兵协,五万殿前新军自近千卫所军抽调精锐入京后,这些人就没有丝毫时间来整训统合,直接被调去宣府三卫防守鞑靼,如此之多卫所**军卒能成型,也完全依靠朝廷的权威强行捏合在一起。

    紧接着皇帝出了事,孙承宗、王在晋、朱纯臣、李国祯四人,两个东林人和两个勋贵纷纷回京,事实上只有童仲揆、戚国昌、满桂三个真正军方将领管着殿前新军,无论资历、统兵能力,还是殿前新军主体是江南军卒,都无可避免让童仲揆成了这支未经整训统合的军队头领,而余丛升只是因为刘卫民欲要入辽而临时成为都督,事后也需要回登莱主持水师事宜,按照刘卫民想来,趁着这次大胜军功,童仲揆可以顺利成为殿前新军都督,回京后正儿八经的整训统合,使之不再是“散沙”之卒,成为大明朝另一支新秀军卒。

    结果才到了山海关,殿前新军统军大将都晋升了一步,童仲揆为南京兵部尚书,赐平贼伯,即刻前往南京赴任;戚国昌为工部侍郎,即刻入京赴任;在朱由校病逝的时候,王在晋、朱纯臣、李国祯就跑去了京城,此次也没三人啥事儿,殿前新军也就保留了蒙将满桂。

    三月十七日,袁崇焕手拿着圣旨,当着山海关数万军卒面将圣旨宣读一遍,袁崇焕任殿前新军都督兼山海关总兵,直领殿前新军中军协,赵率教领前协,祁秉忠领左协,祖大寿领右协,孙得功领后协,尤世功领炮协,满桂领骑协,其余的还有一大推辽东将任副将、参将、游击、千总、把总……

    殿前新军七成是江南军卒,山东、河南卒只占三成,数万殿前新军一听要换主将,还要换了下面的各大大小小将领,顿时不满起来。

    北方兵卒不喜南方将领,南方军士同样也不愿被北方将领统领,尽管袁崇焕是福建人,是南方人,但殿前新军不是小兵蛋子,都是各卫所的拔尖之人,都是些**,若无足够的功勋还真难以压的住,眼见患难与共兄弟被鞭打的鲜血淋漓,过半军卒将刀兵一扔,全都静坐表达不满。

    这种对峙一直持续了半个来月,原本有五六万的殿前新军,因未整训,与建州贼犬牙交错激烈厮杀时,也是损失最多的一支军队,如今全被山海关军卒看押了起来。

    殿前新军损失高达四成,损失如此之多,好不容易打赢了,本该喜气洋洋的,本该升官发财的,结果成了这般,一帮**们任你谁谁来,就是静坐不配合,也不知道袁崇焕是杀鸡儆猴还是咋了,连连堵塞扣押刘家寨北上辽阳辎重。

    小半月过去了,山海关又扣押了刘家寨辎重两日,又一长长车队出现在山海关外,远远看着马车上悬挂的灰色仰天咆哮狼旗,站在城头的袁崇焕眉头就是一阵紧皱,一干辽东将领也不敢轻易开口,脸上却是满满的担忧无奈。

    前几次押运都是寨子里管事,此次是朱徽妍亲自押运,不仅是亲自前来,更是带着兵科数百娃娃和漕帮三千人拖拉着一门道级巨舰主炮、数十架弩炮。

    “吴将军,验看一下有无违禁之物。”

    吴襄嘴里一阵泛苦,想要抱拳劝解,见袁崇焕面无一丝表情,无奈抱拳。

    “诺!”

    不见经名的吴襄竟然一跃成为游击将军,对袁崇焕这位恩主也不敢忤逆,忙抱拳下了城头,不一会千骑打马冲出城门。

    远远见一队骑兵冲来,朱徽妍眉头一皱。

    “战时戒备!”

    “诺!”

    ……

    “当当……”

    “大帅令!”

    “战时戒备”

    兵科刘勇高呼,一阵“当当”急声鸣锣警示,数十辆马车冲到最前,上面厚厚遮布扯下,露出下面一架架强力弩炮,与此同时,马车全部波浪翻滚聚在一起,三千漕帮汉子一个个全手持着盾牌护在马车左右。

    “三连发”

    “诺!”

    刘勇跑到阵前,大致用手比划了下。

    “五百步,仰角五十,三连发”

    ……

    一群半大娃娃炮手一阵忙碌绞动齿轮,四道交错钢丝弓弦缓缓张开。

    副炮手一个个全向站在最前面的刘勇伸出手臂,掌心正对着刘勇,另一手里举着小旗,示意已经准备妥当。

    “放”

    数十炮手猛然抠动扳机。

    “翁嗡嗡……”

    “轰轰轰……”

    弓弦裂空声、剧烈爆炸声,一阵烟尘冒起。

    “预备”

    没有人去查看战果如何,炮手再次绞动齿轮,弓弦再次张开,掌心雷再次放入。

    “放”

    “翁嗡嗡……”

    “轰轰轰……”

    ……

    “放”

    “嗡嗡嗡……”

    “轰轰轰……”

    ……

    剧烈爆炸声在耳边炸响,一身三星大元帅服的朱徽妍用着望远镜观察剧烈爆炸掀起的泥土烟尘,耳边巨响如若无物,见千骑或是栽落或是狂奔逃回山海关内,大手向前挥了挥。

    “十里外停住。”

    “诺!”

    ……

    灰色狼旗挥舞,数千辆马车缓缓前行。

    吴襄一路逃入城内,剧烈爆炸在他们百步外,数十门弩炮三连射惊吓了战马,栽落战马两三百人,吴襄跑在最前,浑身泥水,额头还磕了老大一个红包。

第448章 一炮破城

    “这……”

    “这是造反”

    袁崇焕脸色微白,手指颤抖指着远处长蛇大怒。

    “炮火准备!”

    “大将军炮准备”

    众将一阵错愕,呆愣愣看着他。

    “准备”

    袁崇焕一脚踢在一小卒身上,怒吼道:“城门紧闭,吊桥升起”

    “攻打大明守关军卒,视同造反!”

    众将犹豫,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相互间微微摇头,默默看着远处长蛇逐渐清晰。

    “这……这么远就停下了?”

    祖大寿远远看着长蛇阵停下了脚步,不由皱眉不解,赵率教看向车队中露出一辆特别高大怪异马车,忙拿起单孔望远镜见到缓缓抬起的黑洞洞,脸色瞬间惨白无比,失声惊慌大喊。

    “不好”

    “快……快下城头躲避……”

    话语尚未喊完,眼中亮光骤闪。

    “轰!”

    “轰!”

    脚下剧烈颤抖,城头猛烈摇晃,“扑通扑通”摔倒一地人,袁崇焕用力搀扶着城墙才未与众将一般,烟尘散去,看着西侧五十步外数丈巨大豁口,看着坚固城墙如同被恐怖怪兽啃食了一口,整个人颤抖摔倒在地。

    一干将领全痴痴傻傻看着巨大豁口……

    “这……这怎么可能……”

    赵率教再也不顾其他,跳起来拽起一卒摇晃怒吼。

    “快……快啊”

    “快打旗帜”

    城头大乱,鬼哭狼嚎奔走,不数息,城头大旗不住摇晃。

    看着城头摇晃的明字大旗,朱徽妍放下望远镜,招过刘勇。

    “告诉三严,让他亲自领两千人押运物资入关,哪个敢再有阻拦,无需过问马车,什么都不用说,本公主炸烂了山海关!”

    “诺!”

    刘勇“啪”行了个军礼,心下却极为恼怒山海一干混账将领,大帅领兵夺回失土,朝廷不掏饷银,竟然还他娘地还敢阻拦物资运送,很快漕帮帮主陈三严领着两千精壮汉子,拉着数千辆大小马车缓缓向山海关行去,十里外只留下近百辆马车和一辆悬挂的“朱”字龙旗巨型马车。

    马车太多,拉运物资各式各样,每一辆车都显得跟座小山似的,如此之多马车,不注意还真不易发现车队正中的巨型马车,一辆需要六十匹马拖拉的一人高的八轮钢铁马车,近百人拖拉的巨型马车。

    马车上开炮只能是小炮,或是弩炮,因为后坐力缘故,马车无法承受重炮后坐巨力。

    通常大炮都要有炮架,可以固定死的炮架,会有绳索拉拽复位,这种炮也只能是炮身较短的炮,看着口径不小,有的跟脑袋似的大铁球或石球,其实打不了多远。

    登莱远洋船多是福船改进的,或是直接拿福船改造的,是体宽的船只,如果炮多了,炮身又短,两侧太重,船就不稳容易遭受大风浪倾覆,所以刘卫民的船只都是炮身较长的重炮,蓄力时间长,动能较大,比短身炮射程远,但问题又来了,炮身长,后坐力也强,一般的绳索就不行了,急需一种后坐力较小些的重炮。

    而朱徽妍带来的这门舰炮就是专门为战船设计使用的舰炮,看着跟个大炮口套着小炮口似的火炮,只看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只以为外面的一层炮口是为了防止炸膛而增厚的铁筒,实际上不是,若能一刀劈开刀炮口就能看出来里面的不同,在外面的大炮口里面,其实就是一个个强力弹簧,一个个拉着真正发射炮弹的内层炮管的弹簧,所以一开炮炮口就往里面一缩,然后又伸出头来,就是里面弹簧拉着使其复位,与用绳索拉着使其复位道理是一样的,当然了,液压也可以,只是整不出来合格的液压装置,只能用笨法子,有合格的钢材就能整出弹簧来,多用些就是了,若一圈弹簧不够,那就再套一个管子,再整一圈,就算如此,朱徽妍小公主拉出来的道级巨舰主炮,也还是实验型号,是射程十二公里主炮。

    一人高的八个巨大橡胶车轮,底座五公分全钢马车,就算没有液压升降炮口也难不倒刘家寨工匠,将大炮的底座整的特别厚重,用钢板固定大炮中后部,利用绞盘升降尾部,跟个跷跷板类似,可调整炮口仰角度数,唯一的缺点就是,坚固的跟个坦克似的巨型马车不是船上,可以制成360°旋转的绞盘,只能上下,不能旋转方向开炮。

    就算如此,这么庞大的马车上面还增加了个类似铁轨的玩意,还用好多弹簧拽着炮架,就怕后坐力太强。

    山海关最宽处七米,是用垒土法子一层一层堆积起来的,很是坚固,可再坚固还能比钢筋水泥、钢铁坚固吗?

    炮弹是二踢脚原理整的锥形弹头,具有穿甲特性,一门最大射程十二公里的舰炮,在十里地炮击,百十斤炮弹一炮下去,就成了眼前的恐怖。

    辽东将领,就是这个天下也没哪个见过如此威力巨炮放马车上的,如此巨炮,仅后坐力一条就是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一干将领看到“朱”字大旗,看到金色龙旗,全都欲哭无泪,大明公主前来炮轰边城,全都暗自责怪袁崇焕起来,大差不差就行了,偏偏扣押个一两日辎重才放行干嘛?

    看着数丈坍塌,心下暗自震惊刘家寨竟然还藏着这等巨炮。

    吊桥也不敢吊着了,城门也老老实实打开了,剧烈爆炸惊动了城内看押着的殿前新军,看着坍塌了的城墙全傻眼了。

    “偶的娘呦……这……这只是一下?”

    ……

    “哼!就这一炮,还他娘地想让老子与大帅作对,找死不成?”

    “艹,俺是山东的,大帅不知救了俺们山东多少乡亲,俺他娘地就不干了!了不起……了不起俺去海外种俺的地,反正大帅应了俺千亩田!”

    ……

    “着啊~兄弟们,大帅不是说了么,不想当兵了就去海外种田,俺们去找大帅就是了……”

    “俺是河南的,河南的兄弟们,哪个跟着俺……”

    “老子不干了!”

    “对!不干了……”

    ……

    一个人咋咋呼呼,一群人全咋呼起来,看押着他们的山海关军卒大惊,双方纷纷推搡不断,继而大打出手,无数人冲出军营,看到陈三严押着马车入城,呼啦啦全围了上去。

    **子眼范最活,知道一炮炸出数丈城墙豁口,山海关军将也绝不敢再动了拉运物资的刘家寨之人,乌鸦鸦军卒奔来却把陈三严下了一跳,差点就放二踢脚示警传讯了。

    “兄弟们,自己人,俺是山东衮州的,自己人……”

    一干人咋咋呼呼,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陈三严眼珠子一转,爬到马车上双手不住下压。

    “兄弟们……兄弟们……”

    “公主就在城外!想不干了,想去海外种地的,去城外找公主!”

    陈三严一把拔掉马车上插着的灰色狼旗,大声道:“拿着俺们的狼旗,那就是自己兄弟,是俺们刘家寨的人,任谁也甭想欺负俺们!”

    大喊山东人的壮硕汉子大喜,忙接过旗子用力摇摆,大声怒吼。

    “兄弟们,公主来接咱们了,跟着俺山东刘八出城”

    “出城”

    刘八怒吼着扛着灰色狼旗,呼啦啦无数人,甚至连山海关不少军卒也扔了刀枪跟着跑出了山海关。

    人有从众性,就怕在一起打堆,打堆就容易出事儿,一人扛着灰色狼旗跑出城门,无数人跟随,看着乌鸦鸦的军卒在眼前奔逃,袁崇焕差点把钢牙咬碎了,很想不顾一切令人出城将逃了的军卒抓回来,可眼角的巨大豁口也只能双眼泛红而沉默不语。

    乌鸦鸦奔逃的军卒也把朱徽妍一干人吓了一跳,小辣椒忙端着火枪护在她身前,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朱徽妍嘴角微微上翘。

    “妹妹不必太过担忧,当是被袁主事扣住的殿前新军。”

    ……

    “公主”

    “自己人……俺们是自己人……”

    奔跑过来的乌鸦鸦人群越是近了,高呼“自己人”声音越是清晰,小辣椒神色却越来越严肃,唯恐出现大同刺杀之事。

    **就是**,远不是新兵蛋子可以比较的,在临近朱徽妍百步时纷纷自行停住脚步,刘八挥动旗子,就是偶尔有几个傻愣愣越过百步时,也会被一群人拳打脚踢赶回去,直到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刘八才将旗子交给紧跟着的山东兄弟,与几人一同大步向朱徽妍跑了过来。

    刘八数人来到朱徽妍面前,不敢抬头细看登靴束腰头戴贝雷帽的公主,头一次见公主身穿如此帅气披风的样子,无数人心下惊叹,却不敢抬头。

    “扑通!”

    数人跪倒。

    “启禀公主,俺是殿前新军戚帅名下小将刘八,俺们与建州贼厮杀后,大帅许俺们回京休整,不曾想山海关不让俺们出关,要俺们与大帅作对,俺们不愿就把俺们关了起来,请公主与俺们做主!”

    “公主,俺们情愿去海外种地,俺们也绝不愿意与大帅,与公主作对,还请公主为兄弟们做主!”

    “对!俺们不当兵了,俺们就是死,俺们也不干了,也绝不与大帅作对!”

    ……

    一帮人“砰砰”磕头,朱徽妍心下感慨,踩着马镫就要下马,护在左右的净军忙上前搀扶。

    朱徽妍上前一一将跪着的刘八等人搀扶起来,一一看过几个汉子,叹气道:“让诸位将士受苦了,驸马许诺的事情依然算数,无论从军、为民,或是去海外,该给将士们的赏赐,若朝廷不与,驸马府也会论功行赏发放饷银,海外也会有诸位的千亩田地,这些都一样不少的给与诸位兄弟。”

    一干人大喜,忙要再次跪倒,朱徽妍忙虚扶阻止,说道:“诸位兄弟为国厮杀,本公主还未替大明谢过将士们尽忠为国呢,些许虚礼就不必了。”

    说着回头看向小辣椒。

    “妹妹先安排下兄弟们回京歇息几日,想先回家的,或龙票或金银,与兄弟们发放银钱,若愿意前去海外的,可以前往登莱、扬州、福建、广东各港口,只需要拿着驸马府凭证报道,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刘八终于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又是“扑通”一声跪倒,一干人“咚咚”叩拜不止,朱徽妍再次将人搀扶起来温言安慰,这才让几人咧着大嘴跑回过万乌鸦鸦人群。

    不一会,“万岁”声震十数里,朱徽妍更是苦笑不止,却也知道,将士们也只是发泄心下欢快而已。

    城头上的袁崇焕听着隐隐约约“万岁”欢呼,脸上阴沉更甚。

    “诸位兄弟,绝不允许再有逃兵,再有逃兵,本督军法处置!”

    赵率教、祁秉忠、祖大寿、孙得功、尤世功、满桂等人相视一眼,全是无奈苦涩,不得不抱拳弯腰。

    “末将(末将)遵令!”

    ……

    看着城外过万逃卒排成了队列,拖拉着百十辆马车转身远去……

    “哼!”

    “一群……匪兵!本督定然上奏朝廷弹劾不法之为!”

    宁德驸马府啥都怕,就是不怕他人弹劾,公主用炮轰城,还是山海关如此重城,城墙都被轰开了个老大的口子,袁崇焕不敢当着众人言公主是非,只是说着逃了的过万殿前新军,一干将领皆苦笑不止。

    “他们跑了就跑了,就怕刘帅恼怒咱们阻住刘家寨辎重,不与了将士们银两赏赐,都督,若刘帅不与,朝廷会不会给了俺们啊?俺们可也参与了沈辽之战啊!”

    “闭嘴!”

    满桂伸手就是狠狠一鞭抽在手下身上,怒道:“前些日朝廷的赏钱你没拿到吗?朝廷还能亏了你的赏钱不成?”

    骂了一通手下,满桂一脸歉意向袁崇焕拱手。

    “都督,是末将领军不严,冒犯了都督,回去后末将定会狠狠鞭打一群胡言乱语的混账!”

第449章 增税、撤驿

    (下午还有一章。)

    ……

    满桂是河西蒙将,与其余几人不同,他不是将门,是一刀一枪硬生生杀到此时的地位,早先年他的军功多换了银钱,一直都只是个大头兵,后来才成了将军,也是因孙承宗推荐,他才成了殿前新军骑协提督、指挥使,袁崇焕以孙承宗为师,为了报恩也只能低头,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让下面两千兄弟没了赏钱。

    袁崇焕见一干将领皱眉看向自己,无奈叹气。

    “朝廷今时较为困难,内外库银钱也被宁德驸马府搬入钱庄内……”

    “内外库才有多少……”

    受训将领刚开口,满桂大怒,又扬手狠抽了一鞭。

    “闭嘴!再敢多嘴一句,老子就一刀砍了你!”

    “滚!”

    ……

    看着不满嘟囔下了城头的蒙将,满桂再次向袁崇焕低头认错,袁崇焕无奈,他知道辽东一干将领们的心思,清楚为何会支持自己,可那混蛋许给军将们的奖励太高了,高到大明朝不吃不喝也需要一年的赋税,无可奈何下,只得让跟随前来的兵部、五军都督府、户部官吏一一点验检查堆放的头颅。

    朝廷无财被迫派遣税监、矿监、河监,所得财赋皆入内库,户部很是不满与魏忠贤争吵了小半月,这才挤出了些银钱送入山海关,用以袁崇焕夺取权柄的赏赐,可接下来又当如何?

    愁的不行,魏忠贤左脸肿了老大一块,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朱由检与他也差不了多少,双手交握一松一紧印证着内心的不平静,内阁吏部尚书施凤来、礼部尚书来宗道、升任左都御史冯铨、礼部侍郎张瑞图为内阁阁老,魏广微起复为户部尚书,礼部侍郎黄立极升任刑部尚书,王在晋为兵部尚书,崔呈秀出任工部尚书,一干人皆皱眉,全为朝廷缺银愁眉苦脸。

    张嫣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心下叹息又不得不挺直了身体,看向魏广微一脸淡然。

    “魏爱卿就无一丝法子吗?”

    魏广微虽起复却丢了内阁首辅,本就有些义气性子的他心下不痛快,知道造成眼前困境缘由是何,沉默许久才轻声叹息。

    “臣也无甚好法子,理财无外乎‘开源节流’四字,一者澄清吏治,缩减十二营、锦衣卫、内廷、两直隶冗吏,二者缩减地方吏员,包括裁撤驿站、各卫所老弱,三者……增税。”

    方从哲眉头微皱看向魏广微,却与魏广微一脸苦笑无奈碰撞了下,想要开口的反对也无奈闭嘴不言。

    张嫣再次一一看向众人。

    “可还有其他良策?”

    ……

    一阵沉默后也无人开口,张嫣无奈点头。

    “既然如此……就以魏爱卿之言吧。”

    魏广微身体莫名一震,张嘴数次,鼻息也粗重了许多,钢牙紧咬起身上前拜倒,向任氏怀抱着的婴儿重重一叩首。

    “陛下,澄清吏治减少不法之事,去除怠政冗员、缩减宗室、节约宫廷用度皆为利国利民之事,但还请陛下慎重考虑裁撤驿站、增税之事!”

    “刘驸马早先年就说过,我朝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天灾**频繁,臣以为可以严厉避免官吏使用驿站,用以节省驿站用度,但灾祸频繁之时,一旦裁撤驿站,朝廷如若去除了手臂腿脚之人,甚是难以及时知晓他地之事,灾祸频繁,百姓穷苦,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增税之事!”

    “臣以为……以为可向卫民钱庄借贷……”

    魏广微跪在屁事不懂的婴儿小皇帝身前,一干大臣眉头不由一皱,不等他将话语说完,兵部尚书王在晋不满说道:“魏尚书也是知晓卫民钱庄苛刻的条件,朝廷借贷年利四分,不仅如此,还要先将此次将士们的军功五百万两发放了,这……这简直是抢钱,臣反对魏尚书借贷之言!”

    众人一阵点头,太坑了,以有效六万建州贼首级来算,一级三十两计,六万也不过一百八十万两,如今要他们拿出五百万两,可不就是故意坑人么?

    朱由检冷哼一声,说道:“他要给将士们五百万两,让他自己拿,凭什么要朝廷出如此之多银钱?”

    内阁首辅施凤来恼怒,正待开口,张嫣开口道:“若无意见,就以魏爱卿之言,吏部当细查京营、锦衣卫、朝廷吏员,能缩减的尽力缩减,驿站……予以裁撤以节省朝廷财赋,宗室俸禄适当予以缩减,加征……加征……两厘赋税!”

    张嫣很想说加征一厘,见朱由检微微摇头,又无奈咬牙加征两厘。

    “太后、贵妃娘娘,还请三思啊!”魏广微再次劝解。

    张嫣叹息一声,说道:“朝廷正当困顿之时,若向卫民钱庄借贷,至少要借贷一千万两方可,今后只会让朝廷更加难以为继,众臣皆以为可,此事当是无碍。”

    张嫣起身,说道:“陛下年幼,奈不得久理政务……”

    师明急匆匆跑入乾清宫,手里拿着个信件,衣袖却不住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

    “启奏陛下、太后、贵妃娘娘,公主……公主炮轰……炮轰山海关,一炮……一炮毁坏山海关数丈宽城墙……”

    “什么?”

    “蹭!”

    一干大臣,张嫣、任氏全傻愣愣看着冷汗直冒的师明,张嫣三下两下拆开信件,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在椅登。

    “皇嫂!”

    朱由检大惊,忙一把扶住她手臂。

    “师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可能会炮击山海关,是不是袁崇涣激怒了公主殿下?”魏忠贤上前一把拽住师明衣领。

    师明一脸苦涩,此时他虽还在乾清宫,地位却大不如前,也没了与魏忠贤叫阵的资格,叹气道:“老奴不知究竟,但公主破开了山海关后,只是让陈三严领着帮苦力拉着辎重入了城,还有……一两万殿前新军跟着公主回返……”

    “太后,臣弹劾……”

    不等刑部尚书黄立极开口,魏忠贤跳脚大怒。

    “弹劾……弹劾个屁!”

    “一炮……一炮毁城……知道这说了啥吗?”

    顾不得太后张嫣喜怒与否,魏忠贤转身就要跑出乾清宫,这是驸马府第二次炮轰大明朝卫所了,而且这一次更加严重,刘大驸马还未恼怒,大明公主就拉着炮炸城了,他不在乎死没死人,在乎宁德驸马府的态度。

    方从哲见他提着衣裙,不顾君臣礼仪就要跑出大殿,忙一把手抓住他衣袖,一脸无奈苦涩。

    “魏公公,此时公公就是飞去山海关,公主也已经开了炮,公主既然只开了一炮,也只是对山海关阻塞辎重运输不满……”

    “啪!”

    魏忠贤猛然一拍大腿,恼怒道:“山海关一帮子混账东西,咱家越是想缓一缓,一群混账越是招惹激怒驸马爷,这下好了,驸马爷肯定是恼了!”

    “五百万两没给了将勇,一千万两购买关外田地银钱还没入库,全他娘地被一群混账东西弄没了!”

    魏忠贤有些恼怒朱由检,尽管他也希望朝廷掌握一支与幼军一般强势兵马,山海关、殿前新军就是最佳选择,这才同意了更换殿前新军将领,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此时激怒了宁德驸马府,与刘大驸马打交道了这么久,又岂能不知彼此性情?

    “不行!”

    “一群混账东西惹了大祸,驸马爷、公主又岂是可以轻易逼迫的,咱家必须即刻前去辽阳!”

    方从哲却没有松手,叹气道:“魏公公就是前去辽阳也不急于一时,等公主回了京……”

    魏忠贤心下一阵大急,猛然一甩衣袖,看了眼张嫣、朱由检、一干大臣,一脸气恼。

    “方侍中、方阁老、方大人!这都几时了,你咋还糊涂啊?驸马爷自萨尔浒之后,虽看着不理会建州贼,可为了今日,驸马爷花费多少银钱?刘卫山、刘卫海、小豆芽、毛文龙四将比辽东军花费还要多!”

    “数年准备,一日大胜,驸马爷欣喜之下重赏将勇,也没说一定要朝廷出了五百万两银钱,就凭驸马爷的性子,先皇以鞑靼、女真总管、开府、建牙、仪同三司待之,驸马爷就是硬是占了关外田地,就是与皇庄、王庄一般,朝廷还能如何?拿出一千万两给朝廷,拿出五百万两给将士,这与当年山东妖人匪教之事又有何区别?”

    “完了完了,净军、幼军还没还回来,不等驸马爷答应朝廷占山海关、殿前新军,一群混账就激恼了驸马爷!”

    魏忠贤心下一阵懊悔,悔不该答应了张嫣、朱由检两人。

    “驸马爷看人太准了!就不该让那混蛋为将!占了山海关也就占了,换了将就换了,驸马爷不开口也就默认了下来,混账东西别他娘地再堵着辎重,再招惹驸马爷啊!”

    魏忠贤大急,辽东就有过一次案底,就抢过刘家寨的物资,如今又堵着道路,这不是故意打人脸吗?

    方从哲心下一阵叹息,他很清楚朝廷想要什么,也知道袁崇焕想要表达何种意愿,关键是辽阳那位自入京后就没哪个能强压一头的,心下感觉那位对眼前不足一岁的小皇帝不甚满意,朝堂上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张嫣、朱由检、魏忠贤说什么,他都不太过反对,静静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想着刘卫民一次性要付出一千五百万两,想着他花了银钱却要让关外土地对朝廷缴纳赋税……心下一阵感慨,正如魏忠贤所言,花费如此之多银钱,也与山东闻香教之事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

    当年他放弃了净军、幼军,如今呢?

第450章 禁足和一品镇北公【第三章完】

    平灭建州贼并不需要花费这么多银钱,该赏赐的赏赐、该抚恤的抚恤、该晋升官职的晋升,也就花费两百万两顶天了,当年闻香教之事朝廷得了三千万两,若非皇帝大舅哥坚持,宁德驸马府可能连幼军也都没了,而这次刘卫民准备付出一千五百万两时,所有人就不由自主想起了闻香教的事情来,魏忠贤也因此答应了张嫣、朱由检的隐晦试探,隐晦告诉刘大驸马该放权了。

    表达就表达吧,朝廷没钱财不假,多挤挤撑上些日子,只要刘大驸马考虑清楚了,放了权,朝廷也就富裕了,可……可千不该万不该阻住辎重运输。

    魏忠贤恼怒大骂,屁啥还没得到呢就把人戳急眼了,张嫣、朱由校也傻眼了,都把山海关炸了个大洞,人肯定是恼火了。

    刚刚晋升内阁、尚书一干大臣们也不敢多嘴了,横的怕愣的,刘大驸马又横又愣……

    咋整吧?

    方从哲拉住了魏忠贤,魏忠贤却哀叹连连。

    “若是先皇还在就好了……方侍中你与公主素来相善,要不……”

    方从哲微微摇头,叹气道:“刘驸马与朝廷购买关外田地,又许下了朝廷三升五勺五搓税赋,山海关以北之地几乎成了千里无人之地,如此之时又大量向沈辽运送辎重物资,显然是为关内遭灾百姓准备的。”

    魏忠贤咂叭几下嘴唇,叹气道:“咱家深知驸马爷的忠心,可现在咋整啊,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方从哲苦涩道:“魏公公,你……还没明白啊……”

    魏忠贤被他说糊涂了,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

    方从哲苦笑道:“宁德驸马府一共几次轰炸我大明朝卫所?”

    “两次!”

    “一次江浙海边各卫所不遵军令,一次就是今日。”

    方从哲不经意看了眼阴着脸的王在晋,看着魏忠贤,叹气一声。

    “公主为何恼怒轰炸山海关?”

    “一者是关外驻扎着我大明朝奋勇杀敌将士,建州贼内乱太过突然,我军并未准备太多物资随军出征,建州贼平灭,将士们有大功于国,朝廷府库不足,无力为将士们送去钱粮,不出民壮拉运,不出钱粮也就罢了,怎可阻住我大明朝忠勇公主为奋勇杀敌的将士们送粮道路?”

    “其二,辽东千里良田无人耕种,无人耕种就意味着无法为朝廷提供赋税,朝廷如同久旱之荒漠,宁德驸马府名下所有田地都是缴纳赋税的,宁德驸马府这是为朝廷开源,有大功于国!”

    “人要去种地,到了地方就如同饥荒一年之饥民,需要整整一年才可有粮产出,就需要有难以计量的粮食物资囤积在沈辽,朝廷阻住粮食去路,这又意味着什么?”

    ……

    “其三,公公也是知晓,宁德驸马府每年都要往海外遣送人员,送去海外的都是哪些人?起兵作乱之人,违法乱纪之人,无田产流浪之人,大明朝近些年天灾**不断,辽东女真人几乎被刘驸马砍杀的一空,如此良田又会是哪些人耕种?宁德驸马府付给朝廷一千万两买下关外田地,一者因朝廷府库空空,二者就没打算让你我这样的富裕人前去,去了也没有用,三十年后按照人丁重新分配,就没想着咱们去,就是准备给关内遭灾活不下去的百姓准备的!”

    “朝廷一旦阻住了山海关、阻住了粮食运输,关内饥民哪里求活?朝廷有这么多粮食吗?没粮食,百姓就会有民乱,汉之黄巾,唐之黄巢,哪个不是因百姓活不下去才坏了一国一朝?”

    魏忠贤心下大恐,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张嫣、朱由校、一干大臣们脸色苍白无比。

    “先皇在的时候,刘驸马就曾当着先皇的面说过,有些事情,就是先皇也不许碰触,山海关一封,朝廷就成了戕害数万大功于大明江山社稷将士之嫌,就成了不顾江山社稷,不顾亿万百姓生死之恶朝,公主只开了一炮算是轻得了,就算用炮火将山海关砸了个干净,太祖活着也无法怪罪。”

    ……

    无人开口,方从哲无奈叹息。

    “如此之时,你我还如何劝解?”

    “你我是先皇托孤之辅臣,做了这种事情,你我如何让刘驸马、公主相信,相信你我是个为国为民,为社稷安稳之臣?”

    ……

    “该……该……山海关所有混蛋们都该杀”

    魏忠贤心下大恐,愤怒大吼。

    众人颤抖无法敢言,方从哲话语若被人传扬了出去,他们罢职削去功名都算是轻的,张嫣心下更是惊慌恐惧,方从哲却摇头轻叹。

    “此时说什么都是错,山海关袁经略是朝廷选出的,上任尚无两个月就要罢去,先皇病逝仅半年,陛下尚不足一岁,半年朝廷已有两次动荡,威望……”

    方从哲无奈轻叹。

    “当此之时,公主什么言语不说,咱们也只能暂时如此,朝廷顶多下旨稍微训斥下公主,山海关袁经略绝不可再堵塞辎重物资拉运,事关陛下、朝廷威名,不可再乱来啊!”

    魏忠贤忙点头说道:“方侍中说的是,绝不可再惹恼了驸马爷,只开一炮,公主啥也没说就说明了驸马爷不想闹大了,陛下稍微说几句,稍微些就好……”

    “山海关……山海关再敢肆意妄为,陛下轻饶了他们,国法亦是难容!”

    啥玩意都没得到,还他娘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若刘大驸马真的在报社刊发了这么一篇文章来,刚刚被罢免了一遍的朝廷就要再次被罢了一遍,而且连垂帘太后、贵妇、辅政大臣都要撸一遍,除了能剩下个皇帝娃娃外,朝廷毛都不能剩下了一根。

    听了方从哲话语,魏忠贤不敢不信,就凭着刘大驸马如今权势,以此罪名撸光他们,整个天下百姓也只会拍手称赞,至少最容易受灾的山东、河南、两淮、陕甘、山西、河北百姓会拍手支持,山海关以北千里土地能救活多少人?

    没人知道,但魏忠贤知道,若刘大驸马真的开口了,真的将朝廷撸的只剩下个小皇帝,绝没人敢开口反对,江南敢作乱,根本不用幼军出手,大明朝水师就能将整个江南夷为平地,更何况江南无数茶、丝商农都要依靠江南织造府过活。

    谁敢?

    越想着后果,魏忠贤越是害怕、恐惧,一屋人全都不敢开口一句。

    魏忠贤没想到袁崇焕会不让刘家寨辎重过关,也没想到公主拉着大炮去的山海关,只以为去辽阳看望挨饿受冻的刘大驸马,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遭烂事。

    可事情发生了,也知道宁德驸马府不开口,就得让此事渐渐冷淡下来,绝不能再火上浇油,可这事儿也还是最终没有解决,宁德驸马府心下的火气若不散去,事儿就是平静了也没法子过了去。

    见方从哲低声哀叹,魏忠贤拉了他一把,低声道:“驸马爷、公主心下肯定是恼了咱们的,可……可这得有人说和才成啊,要不然……驸马爷回京又不知该如何恼怒呢,方阁老以为何人合适些?”

    方从哲微微点头,沉默稍许,叹气道:“除了两宫娘娘,就只有让陛下亲自前去辽阳了。”

    “不行!”

    任氏脸色微白惊叫。

    “陛下……陛下绝不去关外!”

    施凤来忙说道:“方大人,陛下太过年幼,此时又是乍暖风大之时,陛下绝不能此时前往关外啊!”

    朱由检一脸冷意,断然道:“不行!陛下绝不能出宫!”

    见一干人默默点头,就是之前支持小皇帝御驾亲征的朱由检也坚决反对,魏忠贤犹豫说道:“陛下若能前往辽阳看望驸马爷,再大的啥事儿也是没了的,可是陛下太过年幼,遭受不了这种波折,两宫娘娘……”

    魏忠贤又一阵挠头,郑贵妃此时还正生气恼怒着他们呢,任谁前去都得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估摸着也不会答应了他们。

    “也只有性子温和的傅懿妃娘娘了……”

    魏忠贤考虑良久,最后还只能去劝解容易劝说的傅懿妃,方从哲也认为傅懿妃最为合适,他们还在商议着该怎么补偿补偿宁德驸马府呢,看看是不是给刘大少一个公爵、侯爵或是干脆给个王爷啥的,王承恩拿着封奏折跑来了。

    不看奏折还罢,一看是袁崇焕以及山海关大大小小几十个将官签名弹劾公主奏折,气的老脸一阵哆嗦,恨不得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阴沉着脸,双眼泛红盯着王承恩,王承恩吓了一跳,他在司礼监为各地送来的奏折分门别类,哪里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脸疑惑看向一干面色惨败大人们。

    “哼!”

    魏忠贤啥都不说,阴着脸从王承恩手里接过奏折,不识字也打开当着众人看了一遍,尤其盯着署名位置的几十个名字,咬牙切齿瞪了好一会才阴着脸送到张嫣手里。

    张嫣打开奏折,心下也不知晓是何种滋味,能在弹劾奏折上署名的,可都是大明朝真正的忠臣啊……

    看着好一会儿,缓缓深吸一口气息。

    “宁德公主乃我大明朝宗室公主,竟然胆大妄为肆意炮轰我朝卫所,大罪,禁……禁足一年……然镇国公有大功于社稷,允以功代罪,减十月禁足之罚,其长子朱慈爝因功为……为一品镇北公!”

    “袁经略忠勇可嘉,众将勇忠心事国,赏钱百万!”

    “司礼监、礼部代天制旨!”

    礼部尚书来宗道、魏忠贤、一头雾水的王承恩齐齐抱拳躬身一礼。

    “臣(老奴)谨遵懿旨!”

第451章 臣弟就趴着给他看

    (很感谢朋友地支持,与正常时一般,三章。)

    ……

    仔细嘱咐了些任氏照顾好年幼的皇帝,张嫣这才心生叹息出了乾清宫,按理说张嫣和一干妃子们是要住进慈宁宫或仁寿宫,因为她们已经算是遗妃了,只因小皇帝太过年幼暂时还没有分开而已。

    虽然还住在坤宁宫,但她已经不能从交泰殿经过,已经不能自乾清宫直接通过小门进入坤宁宫,这是皇帝与皇后才可以拥有的权利。

    两宫垂帘,事实上都只能算是小皇帝的臣子,进出也只能自正门乾清门进出,以示世人光明正大之意。

    刚出了乾清门就见到朱由校站在门外,低头踢打着地上打扫未尽的石子,默然的面孔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听到声响才抬头看向走出门房的张嫣,忙上前。

    “皇嫂……”

    “什么都不用说。”

    张嫣在前,朱由校在后,低头不敢抬视的宦官、宫女紧紧尾随在后。

    一行人默然无语,自乾清门右转进入西侧巷道,由此道转而进入坤宁宫,无人开口,就是守在坤宁宫府门外宦官轻声恭敬,张嫣只是微微点头。

    “都下去吧。”

    宫女刚刚将她头上凤冠取下,声音轻吐,一干宫女宦官忙弓着身子退出房门,并将外间房门仔细关了严实。

    张嫣一边取下头上饰品,甚至连手上玉镯也一一取了下来。

    “说吧,今后你想怎么做。”

    朱由校没有像以往随意坐在椅凳上,而是如同犯了错的孩子站在屋内一角,听着她的声音,沉默许久……

    “皇嫂,袁经略是忠心的,是忠心咱大明朝的,那些将勇也是!”

    拿着玉簪正要细细放入梳妆盒的玉手一顿,一息……将玉簪放在金黄色绸缎上,像是在打量欣赏玉簪精美纹路,语气也很随意。

    “也就是说……刘驸马、公主不忠心,是这样吧?”

    “皇嫂!”

    “不是这样子的”

    朱由检像是突然愤怒了的公牛,声音暴涨三分,下一刻又一副萎靡不振。

    “皇嫂知道的,臣弟并不是说刘驸马、六妹不忠心大明朝,可人心谁又能说得清楚?今日他忠于我大明朝,来日呢?谁能保证?”

    “以山海关为守,以长城为守,他既然如此忠心大明朝,他一人成就一个强盛大明,成就一个伟大的帝王又有何不可?”

    朱由校不满道:“他一直说所有的东西都是大明朝的,为何他就不能与了朝廷?有了刘家寨,有了钱庄,臣弟照样不会比他差了半分!”

    ……

    朱由校偷偷抬头看向眉头微皱的张嫣,低头说道:“史上外戚当国、废帝取而代之者有之,故而太祖才不许驸马任事为官,鞑靼、建州贼、海上寇贼全没了,若真无丝毫权欲,他就该放下刘家寨一切,只要他放下了,愿意做个寓公,大明朝就是给了他个异姓王也可以,可他放下了吗?”

    “五百万两银钱赏赐,方从哲说的倒好,他是卫党之人,当然会替人说话,他怎么不说五百万两是收买军卒,若非如此,怎会有近两万殿前新军逃离山海关,这些军卒究竟是朝廷的兵,还是他姓刘的私兵?”

    “哼!”

    “种地……移民……他若老老实实住在院子里,将所有的一切都与了朝廷,难道朝廷就不能做了这些事情吗,难道离开了他,朝廷就什么都做不好了吗?”

    张嫣沉默许久,叹气道:“刘家寨是他一手建起来的……”

    “他是驸马,是大明朝驸马”

    朱由校猛然甩动手臂,本还算清秀的脸狰狞可怖。

    ……

    屋内只有烛火跳动……

    许久……

    张嫣轻声一叹,说道:“或许检弟是对的,可……如今当如何?”

    朱由检一阵沉默。

    “辎重粮食可以通过山海关,但是……一千五百万两必须交给朝廷,就算做好人也必须是朝廷,规矩……规矩就是规矩!平定了一场小叛乱就要赏赐五百万两,今后呢?今后又该如何赏赐?”

    “反正……反正臣弟觉得袁经略未有过错,不就阻了两日么……他在江南可以检查货物,山海关就不可以吗?”

    朱由检冷脸不悦,张嫣沉默不语。

    “唉……”

    “若……若真如你所言,刘驸马……反叛了,袁经略可否抵挡?”

    ……

    猛然深吸一口气。

    “昔日……”

    “韩信有胯下之辱,越王有卧薪尝胆之耻,臣弟今日不能,谁敢说明日就不能?”

    “哼!”

    “不就是让臣弟今日趴着么,臣弟就趴着给他看!”

    朱由检深深一礼,脸上露出的坚韧让她一阵恍惚,人已经没了踪影,她还在极力搜索脑中记忆,希望可以在自己相公身上可以寻到一丝痕迹。

    可惜……

    有的只是嘴角淡淡微笑,只有……手里小巧刻刀、一截木头……

    迷茫,张嫣不知所措,看不清眼前道路,仿佛一切都被浓雾覆盖,这一刻,她很想知道天工阁被他珍若生命的木匣,很想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何种真相……

    迷茫……

    迷雾……

    张嫣迷茫,傅懿妃在魏忠贤弓着身子前来后,眼中女儿的摇头,这个日常寻常妇人不知该如何……

    对?

    错?

    无人知晓。

    ……

    小两万人冒着风雪返回京城,拖拉巨炮的巨型马车总是被人有意无意靠近,偷偷掀开蒙着厚实幄布偷看,看了一眼忙又摇头啧啧称奇,一百三十步长巨舰,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超级战舰了,如此巨舰就是一座移动堡垒要塞,主炮就是要塞主炮,每一个兵卒偷偷看一眼就能吹上一辈子,但这门主炮是寨子尚未定型的实验品。

    镀锡的意外产生,让刘卫民产生了尝试建造一座真正全钢铁的战列舰想法,全重炮战列舰想法来,以蒸汽机为动力的全新战列舰,寨子里也弄了些稀奇古怪的蒸汽炉,但都不合用,他又不懂蒸汽机,只是与一些工匠说了原理,水开了,封闭的锅里压力就大,若是增加个活动活塞,以蒸汽为动力推动活塞移动,通过杠杆、轴承就可以推动尾部的螺旋桨……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袋很灵活,尽管很多科学理论不懂,但可以触类旁通,早在唐宋之时就有过类似水车的自走船,刘卫民以为需要解释很多,当他刚说过蒸汽机驱动船只行走的想法后,船匠和工匠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来,炭石煮饭谁都知道,水开了会冒气,甚至能将锅盖掀翻也都见过,见过了那就想法子整呗,整个好几个怪模怪样的,至今也没整出自己满意的蒸汽机来。

    蒸汽机没整出来,炮却整了出来,就是感觉炮钢强度还是差了不少,偷看军卒只知道这门炮威力巨大,却不知道对炮管损害有多大,根本开不了几炮就得趴窝,就算如此,威慑力也不容小觑!

    朱徽妍没有阻止殿前新军**们时不时偷偷掀开幄布,甚至有意无意让他们拖着巨炮回寨子。

    十六个子寨已经用钢铁水泥连接在了一起,看着这座比北京城稍矮一些的子城,每每会让她莫名的生起一股无比自豪。

    这是他和她的城!

    ……

    四月的北方已经春暖花开,若非使用一人高大的橡胶轮胎,巨舰主炮也很难行走在松软的泥土,尽管如此,也还用了十余日才返回了寨子,尚未下了战马,就见了自己娘亲,还是直抹眼泪的娘亲,心下既感动又无奈。

    “娘,您咋来了寨子里?”

    双脚刚刚碰触大地就被傅懿妃一把抱在了怀里,连连拍打着消瘦后背发泄心下不安、担忧。

    “你咋这么胆大啊……”

    “娘,娘……将士们都看着呢……”

    心下叹息,当着无数人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说着“外面人多”之类安慰话语,许久才安抚了担惊受怕的娘亲。

    与迎接的寨子里老人招呼了一声,只留下无数乱糟糟人群,带着不住抹泪娘亲,乘着马车一路回寨子里的府邸。

    情绪稳定了许多的傅懿妃,看着院子颇大却简陋的府邸,一阵唉声叹气。

    “都说镇国多么多么富有,谁又能知府里却如此简朴……”

    不用小辣椒徐娇帮忙,朱徽妍亲手倒着茶水,将热茶送到傅懿妃手里。

    “今日稍冷了些,娘亲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可别伤了身子骨。”

    坐在娘亲身边,端着茶水稍微饮了一口,身子一暖,温和一笑。

    “这里也就一个临时住处,咱这寨子大多都是些工匠和军中家眷,简朴些较好,相公说什么工匠精神、军人气质啥的,不能掺杂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越纯粹越好些。”

    傅懿妃叹气道:“这里如此,京里的驸马府也是如此,最好的也就是那个什么大讲堂,皇家学堂也比驸马府强!自个不舍得吃穿用住,撒钱的时候倒是豪气的紧,不知道的,还当你们天天山珍海味呢。”

    “哪有娘亲说的这么惨,该吃的妍儿可没少吃了一点,库里的绸缎还有好些呢,也就觉得没这么必要。”

    “少贫嘴,娘问你,你咋就把山海关炸了?”

    傅懿妃双目一瞪,朱徽妍不怎么怕自己娘亲,起身蹲在她脚下,仰着脖子如女儿状。

    “朝廷……不会向娘亲告状了吧?”

    见着如小儿时模样,傅懿妃很是心疼抚摸着女儿脸颊,鼻子就是一酸。

    “哪个公主有你这般遭罪啊……自个还没孩子呢就养了个,未成年就领兵在外奔波……”

    说着就想抹泪,朱徽妍抱着娘亲腿脚,头微微枕在娘亲腿脚,一脸幸福。

    “娘亲……”

    “您该为女儿高兴,咱大明朝公主……有几个如女儿这般自在的,想哭哭,想笑笑,又有几个驸马与相公这般……”

    “等相公忙完了这阵子,妍儿就准备要个孩儿,娘亲若喜欢,妍儿就给娘亲一个,随娘亲姓氏……”

    “可别瞎胡说。”

    傅懿妃忙轻轻抚摸着女儿脸颊,又是一笑。

    “也就镇国性子平和,换了他人哪会任由我儿胡闹,当年……娘亲担心着呢。”

    “呵呵……”

    “娘亲……娘亲是第一个说相公性子平和的,若相公在了这里,不知有多开心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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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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