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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觉醒的素玄     逆天玄墨txt下载     逆天玄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一 书院里的书生

    王墨儒自小便只有被追逐的份,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能逃离得开,但也常常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几时有这么痛快过?

    王墨儒勾住哥舒寒的肩膀边行边聊,二人一提到方才的事情,王墨儒便笑的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你见到没?里面个儿最高的那个,方才在冰上滑了好几下,还以为自己不会摔倒,谁知道……哈哈……哈哈……”王墨儒说到一半,想起那人摔倒的滑稽样,捧住了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哥舒寒笑着道,“要不是他,他身后的那长须汉子也不会倒。你不见他要倒时伸手拉了那长须汉子一把,长须汉子正被他扯住胡子,脖子向前一伸,脸先着了地,哈哈……”

    二人被赌坊中的众人追了半天,虽耗费不少体力,可也赶了不少路程。二人从那巷子里出来,走了没多时便又回到鹿林书院门口。

    到得书院门口哥舒寒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在他处那般的洒脱、豪放,反而变的拘谨、谨慎起来。只见他小声地对王墨儒道:“一会儿进院后可得小点声,别打扰学生们看书。”

    这段时间王墨儒跟哥舒寒相处的很是融洽,对他言听计从,倒也并不怎么急着去找庄梦瑶,当下点点头答应一声,跟着哥舒寒推门进了书院。

    书院中牛院长听到院中有开门声,赶紧出来查看。

    往日鹿林书院红火时,有专人负责看门,打扫庭院以及其他的一些事项。如今丁家落魄,接手书院的哥舒寒没有多少银子,牛院长更没有富余银子,一老一少仅能勉强地维持书院里众书生的生活费用,至于其他二人想都不敢想。

    此时二人没有多余的银子用来雇佣他人,管家牛大叔不仅担当了鹿林书院的牛院长,更是书院里的门房、仆役、厨子……他一个人几乎负责了鹿林书院里的所有事宜。

    牛院长先向哥舒寒问了声好,随后看到王墨儒,觉得有些面生,问哥舒寒道:“这位仪表堂堂的相公是……”

    王墨儒听说,心中暗笑:“跟读书人呆久了果然会说话,我这幅模样也不知哪里仪表堂堂了。”他心中虽这么想,但还是恭敬地道:“在下王墨儒。”

    牛院长也不知听没听清王墨儒说的话,见他说完,便忙道:“里面请、里面请。”

    哥舒寒道:“我就是带他到书院中先来看看,一会儿还得出去。您忙您的去吧,别管我们了。”他说着向王墨儒招招手道:“快来,我先带你认识认识大家去。”说完便当先往后院走去。王墨儒心感好奇,紧随其后。

    二人还未进到后院当中,王墨儒就听见一阵阵读书声从后院传来。不过众人所读书籍不同,那声音比闹市上七八家小商贩同时吆喝的声音都要大,都要杂乱。王墨儒吐了吐舌头,学着哥舒寒的样子弓着腰进了后院。

    哥舒寒进到后院后,便好似夜

    探王公贵族的贼人一般,不仅弯着腰,更且蹑着脚,偷偷摸摸地跑到书房的墙根旁蹲下身来。王墨儒不知书院里是什么规矩,也只好如哥舒寒一般悄悄地躲到墙根底下。

    哥舒寒见王墨儒蹲好后,趴在窗户下,探出半个头,对王墨儒低声道:“你瞧第一排的那人,他叫甄意洞,是书院里面学问数一数二的大才子。”

    王墨儒顺着指示望去,见那甄意洞面白无须、样貌略显英俊,年龄也与自己相仿,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才。

    哥舒寒介绍完甄意洞,又给王墨儒介绍道:“第四排站着那人叫李振,他对面的那长须老者叫闻家桦,老爷子学富五车更且一身正气,既是书院里的学生,也可算是书院里的半个教书先生。书院里的学生们虽然调皮,可看到他都有些怕。”

    王墨儒见李振相貌平平,未多留意,那闻家桦却是满面皱纹堆垒,一丛花白相间的胡须垂出下颚足有一尺多长。王墨儒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暗生敬佩。

    只听哥舒寒又道:“后面倒数第二排那个满面书生气的叫钟培伦,他旁边那个是他的表兄弟叫徐更新。二人也都是书院中的佼佼人物。”

    王墨儒见那钟培伦果然如哥舒寒所说,呆呆的一脸书生气,瞧着不大灵光。那徐更新却比钟培伦精明得多,眼睛眉毛都透漏着一股精明之气。

    哥舒寒还得再介绍,众书生中有一人瞧见他,向窗口一指叫同伴道:“快看,舒寒大哥来了。”众书生对哥舒寒充满了感激,更充满了喜爱之情,看到他纷纷放下手中的书,便要出来与他寒暄。

    哥舒寒见状忙站起身摆摆手道:“别出来、别出来,你们好好读书,咱们晚上再聊,晚上聊。”哥舒寒说着抓起王墨儒的手往外便跑。众书生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再追,又都读起书来。

    王墨儒踉踉跄跄地被哥舒寒拉到院门外,这才说道:“既然碰见了,好歹打个招呼啊,又费不了多少工夫。”

    “你不懂。我若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必然得回应,倘若因此分了神可就不好了。他们读书人最忌讳的便是三心二意,你说如果因为打声招呼就致使他们心不在焉,岂非得不偿失。他们都是咱国里出类拔萃的人才,这一科他们一定会金榜题名。”哥舒寒兴奋道。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有些哭笑不得,哥舒寒出于一片好心本无可厚非,只是他对于这帮学生未免有些宠溺过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哥舒寒又进了旁院。

    大凡豪宅庭院,厨房多设在后院当中,因为其不好清理,油烟又大,鲜有设在前院的。但鹿林书院恐打扰众学生念书,只好把厨房设在了前院。厨房设在前院,地窖自然也设在了前院。哥舒寒带着王墨儒下到地窖里欣赏了一下丁老爷珍藏着的状元红,又对王墨儒道:“兄弟,别看这几坛酒平平无奇,若轮年月恐怕比你都大着好几岁。那帮学生不止一次地

    打它们注意,可一来偷不到钥匙下不进这地窖中,二来即便偷到钥匙下到地窖中,哥哥略施小法,也让他们既出不去,又喝不成酒。”

    哥舒寒给王墨儒解释完,又说道:“兄弟,不知怎的。自从你射过我那一箭后,我对你倒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你若不嫌弃,咱们俩结拜成异性兄弟你瞧怎么样?”

    王墨儒本不是小气之人,二人之前虽有些小过节,可自长街比武后,哥舒寒对他推心置腹,王墨儒也不是感受不到。不仅如此哥舒寒又带着他到赌坊中赢了好多银子,小巷中戏耍赌坊中的众人,也是他平生亲身经历过少有的快乐事。

    可一提到结成异性兄弟,王墨儒不禁又想到了大哥冯承儒、二哥祁继儒。大哥冯承儒四年前离开楚川镇出外闯荡,这一离开便如人间蒸发般,生死不明、杳无音信;二哥祁继儒由于二人年幼时的羁绊,比王墨儒与冯承儒的关系更亲近了不少,可他前不久命丧小人之手,与自己真正的阴阳两隔……

    哥舒寒见王墨儒有些出神,半天都没有答应,又说道:“兄弟,你既然不愿意,之前的那番话就当我没说,你别在意。”

    “没……我没不愿意,我是想到了点别的事情。”王墨儒缓过神来说道。

    “那么你是同意了?”哥舒寒兴奋地问道。

    王墨儒点点头,说道:“瞧哥兄也是性情中人,能与你这样的人结成兄弟,也不枉了我这一生。”

    “兄弟是哪年生人?年方几何?”哥舒寒问王墨儒道。

    一问到年龄,王墨儒暗暗地留了个心眼:当年与祁继儒单独结拜时,他就是小弟;后来与冯承儒、祁继儒三人结拜时自己还是最小的小弟。如今二人不在,他也想尝尝做哥哥的滋味,当下反问哥舒寒道:“哥兄是哪年的?”

    哥舒寒不虞有他,当下说道:“我是戊辰年的,今年二十五了。”

    王墨儒本是戊戌年生人,还未至弱冠之年,比哥舒寒更是小着六岁,但他这次不愿做小,撒谎道:“那可真不巧,我是戊卯年的,刚好比兄弟大一岁。”王墨儒自居长辈,马上便把称呼由“哥兄”改成了“兄弟”。

    哥舒寒瞧王墨儒面露稚嫩之色,年纪也就在二十岁左右,怎么看都没有他自己说的那般大,当下又问道:“兄弟当真是戊卯年的?”

    “那还有假?”王墨儒说着见哥舒寒面露怀疑之色,又解释道:“别看我面上年轻,这是我驻颜有术,兄弟若想学,改天我教给你。”王墨儒自从谎报年龄后,这一口一个“兄弟”地实了。

    二人结拜贵在交心,这小小的年龄问题哥舒寒也不愿过多纠结。他见王墨儒说的煞有介事,当下一抱拳道:“这么说以后我得改口称大哥了?”

    “好说、好说。”王墨儒头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大哥,心里乐开了花,“以后咱俩兄弟相称,同心同意,不分彼此。”

九十二 庄梦瑶不告而别

    “大哥之言甚合我意。那咱们就在这书院中结拜可好?”哥舒寒提议道。

    “兄弟且不要忙,待先会过为兄的那两位朋友,咱们再回来结拜也不迟。”王墨儒学着祁继儒的口气说道。

    “好,大哥的朋友也一定是些有趣之人。我也正想拜会拜会呢。”哥舒寒附和道。

    二人商议定出了书院,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王墨儒一行人到彰武城时虽然是清晨,可他在赌坊中赌了半天钱,又跟哥舒寒在彰武城中折腾了这半天,待王墨儒二人再回到酒楼时已是未初时刻。

    王墨儒与哥舒寒在酒楼中找了一圈,不见庄梦瑶与无名的身影,急忙找到接待三人的店小二问道:“小二哥,怎么没见到早上跟我同来的二人。”

    店小二见王墨儒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此时听他问没好气地答道:“客官您还问呐?他们在您出去没多久便跟着离开了,我们把饭菜做好后,端出来不见人,白白地浪费了一桌子饭菜,客官您看我们小店也是小本经营,要不您把饭钱赏下来?”

    王墨儒听说二人在自己刚离开便走了,急忙问道:“那他们去哪了?”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店小二答道。

    王墨儒听说陷入了沉思,二人不告而别,这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他们去。

    只听店小二又接着问:“客官,那饭钱您看……”

    哥舒寒站在旁边有些不耐烦,掏出银子交到店小二手里问道:“别嗦,不会差你饭钱的。那你听没听说他们去哪儿了?”

    “来小店的都是客,他们之间的谈话小的不好随便听,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小的实在不知。”店小二接过银子兴奋地答道。

    “那他们出门后,往哪个方向去了?”王墨儒顺着哥舒寒的话头问道。

    “他们走时小的正在招呼旁的客人,若不然也不会让他们没给银子就这么走掉。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小的真真不知。”店小二答不出王墨儒的问题,有些为难地道。

    王墨儒见再问不出什么,跟哥舒寒出了酒楼,心下不住地琢磨:这两天相处也没得罪他们啊,为什么他们就会不告而别呢?早上自己叫醒庄梦瑶时,她虽面有愠色,但那轻嗔薄怒不过转瞬即逝,也犯不着因为这么点事,就离自己而去。

    难道……

    王墨儒心底突然闪现出一个邪恶的念头:难道无名加入自己一行的目的真是为了对付庄梦瑶?他趁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向她下手。难怪当自己向他提出同行时,他会那么爽快地答应,这一切原来都是有目的的。

    王墨儒越想越心惊,也越想越后悔: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呢?他为什么总是不听庄梦瑶的话呢?庄梦瑶曾不止一次地说,要他小心无名,他什么就是不听呢?

    王墨儒不敢想太多,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

    :祈祷庄梦瑶还没有遭受无名的毒手。

    王墨儒关心则乱,其实若论单兵作战,庄梦瑶固然不如无名厉害,但若想从无名的手底套错也并非是什么苦难的事情。只不过他一心去往坏处想,想不到这层面罢了。

    王墨儒想到这些,冲进了对面的商铺,向他们打听庄梦瑶与无名的去向。那家商铺见王墨儒毫无礼貌可言,连说不知道,将他们赶了出来。

    王墨儒与哥舒寒又分头去旁边的商铺问。这条街上人来人往,自也问不出什么。王墨儒见从最根源处都打听不出什么线索,心中更乱,没头苍蝇似的碰到人就问,得到的答案自然也都是没瞧见。

    哥舒寒见王墨儒这般问法根本打听不出来什么,问他道:“大哥你先别急!你好好想想,在你们分别时提没提到什么去处,他们或许是到那里等你了也说不定。”

    王墨儒摇摇头:“不会的。一定是出事了。”

    “大哥你别瞎想,听你形容那两人也有些本事,长街上若是与人交手肯定会有人瞧见,如今既无人看见,想是没出什么意外。”哥舒寒劝王墨儒道。

    “你有所不知……”王墨儒边在街上询问庄梦瑶与无名的下落,边向哥舒寒解释了汉安楼上的一应事情。

    哥舒寒听后也不说话了:王墨儒与庄梦瑶胆子实在太大,与无名接触还没两天,都摸不透对方底细,就安排这么一位危险人物在身边。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刚跟王墨儒接触还不到一上午就嚷着要跟他结拜,大抵都是些性情中人。

    哥舒寒虽这么想,但还是劝王墨儒道:“那位无名兄弟既然是暗杀系的能力者,最能察觉到周围的危险,有他陪在庄姑娘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墨儒听说,把心中的猜测说给哥舒寒道:“我就怕他是要自己下手,倘若他自己动手,梦瑶姑娘一定不会防备。那时……”王墨儒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这话说不说意思都已很明显。

    “大哥你别杞人忧天了,咱们还是尽快找二人的下落吧。”哥舒寒宽王墨儒的心道。

    “也只好如此。”王墨儒点点头。

    二人向东边行边打听二人的下落,走着走着哥舒寒突然想起一事,对王墨儒道:“大哥,我想起一个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彰武城里有两家财主,一家是我跟你提到过的丁家,另外一家郜家我还没跟你说。”

    王墨儒此时无暇听故事,但哥舒寒说出来,他又不得不听,当下问道:“跟他二人的失踪有关系吗?”

    哥舒寒点点头:“恐怕有点关系。”

    “那兄弟你说。”王墨儒好不容易耐下心来道。

    “之前我说两家在彰武城老百姓中的口碑越拉越大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丁家广做善事,开设书院,也因为郜家广纳能力者。其实广纳能力者并没有什么不好,大伙有地方施展自己的能耐,又不用为

    了生活奔波,本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但招了这么多能力者而不加管束就是他郜家的问题了。”

    “这些能力者水平不一,于做人上也不尽相同。有的固然文质彬彬地如同教书先生,可也有的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在城中撒泼使横。寻常人敌不过他们自然只有吃亏的份,郜家不管,官家与郜家一个鼻孔出气也不管,众人无处说理,无处告官,只把这一肚子怨恨都撒在他郜家身上。可郜家家资丰厚,众人也奈何不得他们。”

    王墨儒好不容易耐着心听哥舒寒说完,才问道:“这跟梦瑶姑娘他们有什么关系?”

    哥舒寒答道“你想啊,庄姑娘他们也是能力者,正是郜家所要极力拉拢的人物。庄姑娘他们初来乍到,难辨忠逆,难免会上当。咱们只要到郜家庄上一探究竟,兴许能打听到庄姑娘他们的下落。”

    王墨儒一听哥舒寒说的有理,点头道:“郜家庄在哪?咱们赶紧去吧。”

    哥舒寒说声好便带着王墨儒往郜家庄跑去。

    正跑着王墨儒随口问哥舒寒道:“郜家招那么多能力者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为了对付我了。”哥舒寒随口答道,“丁家与郜家明争暗斗了好几辈,互有胜负,谁也斗不垮谁。直到最近两辈,丁家做起善事来不知节制,花钱如流水毫不计较,这才略现颓势,再加上郜家总在暗中捣鬼,丁家眼看着就要被郜家彻底击倒。这时候我渐渐长大,虽不能帮助郜家扭亏为盈,但那些暗中使坏的小伎俩却难逃我的手掌心。他们没我的本事大,眼睁睁地看着我破坏了他们一个又一个计谋却无计可施,只得广招能力者为了对付我。”

    王墨儒听说,盯着哥舒寒看了半天,脱口道:“原来你这么厉害。”

    “也没有多厉害,是他们太蠢了。”哥舒寒满不在乎地道,“不过其中倒有三个挺棘手的人物,他们三人同上我勉强可敌,若是再有能力相当的帮着他们,我便非败不可。”

    “丁家既然已经破败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对付你啊?”王墨儒问道。

    “一来是因为他们虽斗败了丁家,但丁家意志不消,那些书生就是丁家意志最好的传承,二来也是因为些私仇,他们怪我坏了他们太多阴谋,不把我踩在脚底下羞辱一番,他们是不会干休的。三来也是立威吧,所谓杀鸡儆猴,他们倘若能斗过我,整个彰武城也不会再有人跟他们作对了。”哥舒寒分析道。

    “这么说兄弟你还是全城的希望呢。”王墨儒颇有些羡慕地道。

    “希不希望的我倒无所谓,我只希望书院里的那些学生能好好读书,高榜得中,不辜负丁老爷的一片苦心。这样丁老爷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了。”哥舒寒说着仰头视天,倒好似真的跟天上的丁老爷说话一般。

    王墨儒见状也抬起头,想起了那个屡次救他性命,对他也是充满了殷切希望的孙老爷……

九十三 郜老爷的门客

    哥舒寒见王墨儒也如自己一般,仰头视天,以为他的心思也与自己一般,当下安慰他道:“放心吧,这帮学生厉害得很,只要皇上一开科,他们一定会名列前茅的。”

    王墨儒想的哪是这回事,但他见哥舒寒如此信心满满,话里话外想的、念的都是书院里的那帮学生,也不好说什么反驳他,当下只点点头道:“兄弟既然有此决心,他们也一定不会辜负兄弟的期望的。”

    二人说着话赶到了郜家庄附近,哥舒寒与郜家庄颇有渊源,不方便出面,当下躲到一旁给王墨儒支招道:“一会儿你到庄前去问问门房,庄姑娘的下落,他们若是不说,你便露两手给他们看看。倘若庄姑娘真在庄里,他们见你本领高强,一准会告诉你情况,说不定他们还会加倍结纳,拉住你不放呢。那时你可别给他们好脸色看,随便推脱个缘故,赶紧回来与我商量对策。”

    王墨儒见哥舒寒考虑周到,哪有不从之理,当下告别哥舒寒,大喇喇地走到郜家庄门口,拍门道:“庄里有人没,出来一个。”

    不大会儿功夫,庄门大开,从庄里走出一人,他见王墨儒年岁幼小,并没把他太放在眼里道:“嘿,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就在门外鬼叫。”

    王墨儒见这门房言语无礼,索性装横装到底,也怒道:“爷爷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不会来了。你进里面去说一声,找个会说人话的出来,爷爷有几句话要问你们。”

    郜家庄虽算不得是龙潭虎穴,但庄中能人众多,几时有人敢这般在门外无理取闹,那门房当下便要发怒,可一瞧王墨儒背上的长弓,硬生生地把已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那人不说话,站在门前上下打量了王墨儒好半天,脸色渐善开口说道:“小爷这是打哪儿来?到鄙庄有何贵干?”

    王墨儒为把戏做足,斜眼瞧了那门房一眼说道:“爷爷我从哪儿来你不用管,我只问你:今天上午有没有一男一女投到你们庄中,女的穿了一身淡黄色衣服,年纪不大,面容挺娇美的,男的胡子拉碴,穿的有些破旧,不大爱说话……”

    王墨儒还没形容完二人的容貌就见那门房连连点头道:“咦,你怎么知道,上午确实有一男一女投到庄上来。小爷您跟他们是相识还是有仇啊?”

    王墨儒见打听出了庄梦瑶的所在,大喜过望,面上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之后意识到这笑容与自己目前的神态大不相符,又板起脸说道:“我们没仇。他们现在还在庄里吗?”王墨儒又问道。

    “回小爷您:真不巧,他们正午前后随老爷出庄去了,此时并不在庄上。”那门房解释道。

    “去哪儿了?”王墨儒逼问道。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在王墨儒一再的逼问下,那门房的气势终于被压下来,此时对王墨儒有问必答,毕恭毕敬。

    “平时若遇这般情况时,你们老爷会

    什么时辰回来?”王墨儒又追问道。

    “这可说不准,有时半天,有时一天,不过天交戌亥之时,老爷一准回来。”那门房想了想道。

    “要那么晚?”王墨儒听说,惊奇地问。

    “往常是这样的,不过今天可能会有不同也说不定……”那门房猜测道。

    “为什么今天会有不同?”王墨儒又问道。

    “平日里老爷出门时,从者至多也就十余人。可今天老爷竟带着那帮人倾巢而出,小的想老爷带出去的人数不同了,回来的时间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小爷,你先别急,若不然你到庄上先坐一会儿,待老爷回来小的再给你引荐。”那门房打着别的算盘:王墨儒若果真是一位少年英雄,自己把他迎入庄中,老爷回来自然会对自己多加奖赏;王墨儒若不是少年英雄,他在庄前这般羞辱自己,老爷回来也能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王墨儒哪能想到那门房有这么多小心思,想起哥舒寒之前跟自己说的,要自己找个借口溜开,当下回复道:“既然你们庄主不再庄上,我晚些再来吧。”王墨儒说着转过身去找哥舒寒了。

    王墨儒找到哥舒寒把自己刚才与门房之间的对话跟他学了一遍。哥舒寒默默地听完,一拍大腿道:“不好……”

    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表情为什么突然这么凝重,急忙询问状况。哥舒寒不理,眼珠一转说道:“你先跟我走,路上再跟你解释。”说完,便先跑出去了。王墨儒不明情况,一头雾水,也只好跟着哥舒寒的步伐向长街中跑去。

    哥舒寒跑出好远,王墨儒才赶上他,听他讲道:“他们倾巢而出,十有**是奔着书院去对付我的。”

    “你怎么知道?”王墨儒问道。

    “这有什么难想的,我之前说过:郜家庄只有三名能力者是比较难缠的,其余旁人人数虽多,我却并不放在眼里。我与郜家庄小战了好几场,双方手里虽然都没有人命,可于对方的实力却知之甚熟。那三人联手勉强能与我打个平手,如今你那两位朋友加入他们的战团,他们不到书院找回场子还会干嘛?”哥舒寒说着,又对王墨儒道:“听你说你那两位朋友有些本事,郜家庄绝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王墨儒听说,拍着胸脯安慰哥舒寒道:“兄弟你放心,那两人与我交情甚深,只要我出马,他们一定会临阵反戈的。”

    “这个我倒不担心,我只担心他们会为难那些学生。”哥舒寒忧心忡忡地道。

    “不会吧,瞧那些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人应该不会为难他们的。”王墨儒说道。

    “往常或许不会,今天可说不定了。”哥舒寒说着长叹一声,“唉……也怪这帮学生太淘气了。”

    “兄弟你给我说说,让为兄的也好知道中间缘由。”王墨儒道。

    “这些先不忙说。若是我所料不错,一会儿少不

    得有一场斗争,我先给你说说那三个最厉害人物的能力,免得一会儿打起来吃亏。”

    “好,兄弟你说。”王墨儒在楚川镇时跟着冯承儒和祁继儒练武,鲜有与人交手的机会,即便是动了手,也不过是跟镇上的混混小打小闹,此时听哥舒寒这么说不免有些兴奋。

    哥舒寒给哥舒寒形容道:“那三人中有一人姓杨,叫什么我倒不清楚,光头不戴帽子,面色有些凶恶,于人群中甚是好认。使一条哨棒,棒法精妙,是一名武士系的能力者。他的能力对我没有什么功效,但对你却是不容忽视的隐患。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只要不要让他靠近你身边,他也奈何你不得。”

    “第二个是名高高瘦瘦的喇嘛,那喇嘛头带黄冠身穿藏袍,两腮下陷,,是一名咒术师。”

    王墨儒从没听到过有关咒术师的事情,不禁疑问道:“咒术师?没听说过。”

    “这咒术师属于旁门歪道,并不在六大系能力者里。这种能力虽然不常见,但能力绝对不容小觑。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禁锢敌方的行动。”哥舒寒说着见王墨儒面上有些迟疑之色,有些惊惧之色,又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你现在还不会运用法力,他的能力对你并无功效,若是他日你碰到了那种禁锢你力气的咒术师就得小心了。”

    哥舒寒说着郑重地道:“这三人中我最怕的便是此人,一会儿若是开打,你帮我引开他,其余众人我尽可料理。”

    王墨儒点头答允道:“你就放心吧,管他喇嘛道士,若见时我一箭便射他个空心窟窿。”

    “他们若不为难那帮学生,也不必下这样的狠手,你就尽管把他从我身边引开就是了。”哥舒寒道

    “好,若如此,我这儿还有这个。”王墨儒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小弹弓,又一拍自己的腰间,王墨儒腰间一直有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王墨儒自己烧制的弹子。

    哥舒寒见了说:“好,能不伤人命最好还是不伤的好。”

    哥舒寒说着又道:“那第三人是个身形略显肥胖的小胖子,他体型虽胖,动作倒很灵活,脸上常常带着笑,模样有些可爱,是位魔法系的能力者。”

    “他也是魔法系的?”王墨儒惊奇道。

    “嗯,不仅是魔法系的,他最擅长的还是克制我的‘土’系魔法。他虽然克制我,不过以他那点微末道行,想对我造成威胁还差些火候,你只要离他半丈开外,他便奈何你不得。”

    “才半丈?这管什么用?那人的能力也太弱了。”王墨儒有些不屑地道。

    “诶,别小瞧人,土系魔法本来就不易操纵,他能达到这样的成果也属不易。”哥舒寒说道。

    王墨儒虽然谎报年龄以大哥自居,但见识、能力都不及哥舒寒,哥舒寒与他交谈倒如兄长向兄弟嘱咐一般,奇怪的是王墨儒与哥舒寒倒也觉得这般交谈理所当然。

九十四 长街上流弹纵横

    王墨儒与哥舒寒正说着话,见迎面来了好多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转头问道:“就是他们了吧?”王墨儒这一转头见旁边没有人,回头去瞧,见哥舒寒已在离自己约有十步远的地方站稳了脚跟,急忙退到他身边,又问了一遍。

    哥舒寒点点头,说道:“小心些,站我身后去。”

    王墨儒本事虽不如哥舒寒,可这种时候他也不愿甘于人后,并没有听哥舒寒的话,反而站在他旁边,等着那帮人近前。

    迎面来的那群人也见到了哥舒寒二人,走在前面的几人识得他跟郜老爷有些渊源,当即停下脚步,前面的人一停,后面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可人群骤停,难免推推搡搡有些拥挤。

    王墨儒见人群拥挤中有一人身穿葛袍,头上不仅无发,还有些反光,心道:“看来这位就是那姓杨的了。”王墨儒目光再一转,见人群中一人袅袅婷婷,容貌俏丽,正是庄梦瑶。王墨儒见她安然无恙,心中大喜,向她挥了挥手,又对哥舒寒道:“兄弟,我见到梦瑶姑娘了,她果然在人群中,一会儿真打起来,她也一定会帮咱们的。”

    哥舒寒没理王墨儒,因为在人群的偏后部他瞧见书院中的学生,已被这群人捆绑上了。哥舒寒上前一步说道:“请郜老爷出来叙话。”

    看见哥舒寒后,人群中早就有人到队伍中去请示郜老爷,此时人群分开,郜老爷在几人的簇拥下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王墨儒瞧那几人正是哥舒寒所说的那三人和庄梦瑶以及无名。旁边还有一人管家模样,哥舒寒没提及过,身上没什么兵器,想来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郜老爷站在最前面见到哥舒寒,笑道:“贤侄别来无恙?”郜老爷与丁老爷一辈,此时叫哥舒寒为贤侄,也并不为过。

    只听哥舒寒怒道:“谁是你贤侄?”他说着拿眼睛扫了众人一圈说道:“各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趁我不在而绑架这些学生,传出去岂不是声名扫地。”

    郜老爷身旁那管家模样的人见说,答道:“声名扫不扫地自有公道,也不是阁下一人说得算的。这些学生在我郜家祠堂里乱涂乱画,大书侮辱之词,阁下可知此事?”

    刚刚哥舒寒没向王墨儒阐明的便是这件事,他怎么会不知?学生们顽皮胡闹,他也是事后才知。但这终究不是理由,错就是错。

    哥舒寒点点头,伸手一拍胸膛道:“这事我知道,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要打要罚都由我一人承担。”哥舒寒说完向那群学生一指又说道:“快把他们放了。”王墨儒见哥舒寒说这话时威风凛凛,很有担当,不免更对他高看一眼。

    “贤侄说放就放,我们怎么也得给贤侄面子。可是贤侄,我郜家到底怎么惹你了?你竟非得要拿我家祠堂撒气?这总说不过去吧?”郜老爷一句一问地道。

    哥舒寒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关于这事那帮学生实有不是之处。“你们先把学生放了,有什么责罚尽管冲我来。”哥舒寒始终是这么一句话。

    郜老爷带着这么一群人出来,本就是为了抓哥舒寒而来。自打庄梦瑶和无名投奔他后,他有恃无恐,丝毫不把哥舒寒放在眼里,当下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要是不放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哥舒寒咬牙道。

    “我就是想要贤侄不客气呢。”郜老爷说着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道:“大伙儿一起上,把他拿下。”

    郜老爷话音刚落,那姓杨的光头武者便冲了出来。在往日的纠葛中,他在哥舒寒手下吃了点小亏,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再加上他性子本就有些急,当下便挺棒向哥舒寒劈去。众人见他先动手,发声喊也都向哥舒寒扑去,只留下几人保护郜老爷,留下几人看守那些学生,防止他们逃走。

    哥舒寒见一棒打来,手指一扣施了个法,将那姓杨的定在原地,随即手指连伸,指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随着哥舒寒指头的伸出,于空中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冰粒,这些冰粒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飞去,不是打在了他们的面颊,就是击在了他们额头。虽然不能使这些人受伤,可冰粒的劲道不小,打在哪里,哪里便会被打出一个包。

    方才哥舒寒为王墨儒演示时,王墨儒只觉得这些魔法很新奇,也很有趣,实在想不到会有这般威力。哥舒寒此时这一出手,王墨儒这才知道他的能力究竟强到何种地步,也知道了原来在长街中,他真的不过是耍自己玩。

    王墨儒心下一喜,把弹弓握在手里,也连珠地向众人射去,同时欢喜道:“有趣、有趣。”王墨儒准头极精,他这一出手,才真是指哪打哪。人群中中弹的、中冰粒的都捂着头,“哎呦,哎呦”地蹲到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哥舒寒见王墨儒打弹子的功夫这么强,也冲着他会心一笑。

    “小心!”哥舒寒眼观六路,进攻之余见有人向王墨儒发射暗器,急忙把王墨儒拉到自己身边道。说完向发射暗器的方向望去,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王墨儒辨别出暗器来的方向,也不管是谁发射的,将弹弓扯满道:“一个……两个……”王墨儒那“一个”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捂着头蹲在地上,说到“两个”时便有一对人蹲在地上。

    “八、九、十……”王墨儒弹子连珠而发,那“八”、“九”、“十”后面还未说出“个”字,便有人应声蹲在地上。

    王墨儒再要射时,见一个胖胖的汉子挡在自己面前,想起哥舒寒跟自己说过的话,退后了几步,一弹向那胖子射去。

    那胖子见状,左手托右手,右手竖起大拇指和食中二指,念了个咒,便有一块薄薄的地皮档在胸前,挡住了王墨儒射出去的那个弹子,随即右手向王墨

    儒一直,那地皮上的瓦砾、石块便向王墨儒飞去。

    自来都是王墨儒向别人发射弓箭或弹子,几时有别人射他之理。王墨儒少经此事,躲闪起来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好在他步履轻健,于千钧一发之际总还是躲过了。

    哥舒寒见王墨儒躲的这般狼狈,轻声说道:“你去把那咒术师引开,剩下的交给我处理。”王墨儒见那咒术师就在胖胖的大汉身后,先拿弹弓射了他一弹子,随后道:“嘿,臭喇嘛,敢来追小爷吗?”

    那喇嘛额头中弹,可有几分骨气,并不如寻常人那般蹲在地上疼地直叫唤,反而如先前般躲在那胖胖的大汉身后,不住地盯着哥舒寒,看来是在找时机施法,好禁锢住哥舒寒。

    王墨儒见他不理自己,又一弹子向他射去,口中挑衅道:“嘿,臭喇嘛,快来追小爷。”王墨儒话音刚落,就见那弹子在空中变了模样。王墨儒用泥土烧制的弹子本是成黄褐色,可在空中转了几转,竟突然变成了蓝白色,弹子不仅变了颜色,而且还大了好几圈。王墨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弹子射中了那喇嘛,随即弹子破裂,那喇嘛也被冻住了脸。

    原来哥舒寒把魔法施加在了王墨儒射出去的弹子上,弹子才会由黄褐色而变成蓝白色,紧接着喇嘛中弹,他又将那弹子上的水结成冰,把那喇嘛给冻住了。

    王墨儒见到哥舒寒的魔法这么神奇拍手笑道:“好厉害!”他话音刚落,只觉得身后黑影一闪,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扑来。原来哥舒寒的魔法还没太练到家,只可以冻住一个人,此时冻住了喇嘛,姓杨的武者自然而然地便脱离了束缚。他被困已久,才脱束缚,一棒便向二人劈来。

    王墨儒刚想闪身去躲,却见哥舒寒手持长剑,已敌住那杨姓汉子。

    一路行来王墨儒也没见哥舒寒带着什么兵刃,此时手中竟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这如何不让王墨儒吃惊?王墨儒正在猜想这长剑被哥舒寒藏在了什么地方,但定睛一瞧见那长剑白中透蓝,才知道这也是哥舒寒用法术幻化出来的。王墨儒见哥舒寒手中长剑的剑刃比一般长剑宽了两倍还有余,剑柄左右两边分别支出一个小刃,倒有些像三刃叉,一阵欣喜,捏唇做哨,拍手道:“兄弟好本事。”

    哥舒寒看似与那姓杨的斗得正酣,其实他是有意借助那姓杨的身体,来干扰那胖胖汉子的魔法。这样那胖胖的汉子投鼠忌器,施展魔法时也会心有所忌。哥舒寒见王墨儒给自己叫好,长剑连进三招,把那姓杨的逼退两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胖胖的汉子和那姓杨的汉子见哥舒寒酣斗之际还能如此好整以暇,顿觉脸上无光,一个发了力地高举哨棒向哥舒寒劈来,一个双手疾挥,催动土系魔法向哥舒寒击来。眼看着哥舒寒还在抱拳向自己行礼,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处境,王墨儒急的大叫道:“兄弟,小心!”

九十五 长街上敌友难分

    姓杨的汉子那哨棒本就是一头空、一头实,实的一端自然是击打之用,空的一端却常常做成哨子模样,于深山之中,吹动哨子也好叫深山里的毒舌猛兽回避,起到一个警示作用。此时那姓杨的汉子恼上心头,这一棒劈得也真是劲急,空心的一端借着挥舞之力,提溜作响。而那胖胖汉子所发射出来的石块、土块划破空气也是猎猎作响。

    眼看着这一棒就要打在哥舒寒的头上,眼看着这些土砾、石块就要击到哥舒寒的前胸,哥舒寒双手抱拳,还在向王墨儒行礼,任凭王墨儒大喊了一句,却还是不见什么成效。

    就在那哨棒、土砾真的快要打在哥舒寒身上的时候,只见哥舒寒稍稍一转身,面向那胖胖的汉子,背向杨姓的汉子,念动咒语,幻化出一面冰墙完全挡住了土系魔法,随后长剑背于身后,稍一弯腰,手腕一抖,挡开了杨姓汉子劈来的一棒。哥舒寒刚荡开这棒,马上又再转身,面向那杨姓汉子,手中长剑连递了十余招,只把那杨姓汉子打得不住后退。

    其实哥舒寒于作战能力上比王墨儒高出好几倍也还不止,这种危险王墨儒能见得分明,哥舒寒如何能意识不到?他不过是于众人面前有意卖弄卖弄本事,也好让众人知道自己的手段。

    高瘦喇嘛的咒术师被哥舒寒冰冻住了无法念动咒语,胖胖汉子的土系魔法又没起多大作用,杨姓汉子一根哨棒舞地虽然劲急,但也是光出力不见有功。其余众人见哥舒寒一人就压制住己方三大高手,于郜老爷面前也都想与哥舒寒过一过招,显露一下本领,但被王墨儒拿弹子射住,不能近前。

    庄梦瑶见王墨儒向她招手,假意没瞧见。郜老爷见到了却问道:“姑娘的朋友?”庄梦瑶此时还在生王墨儒的气,听说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认得他。”

    郜老爷信以为真又问无名道:“那么就是阁下的朋友喽?”

    “……”无名听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给郜老爷来个不理不睬。

    郜老爷早就听庄梦瑶讲过无名不爱说话,没想到他这么不爱说话,当此用人之际,他也不以为杵,说道:“既然不是二位的朋友那就好办了。”正说着话,有人来请郜老爷说哥舒寒请老爷前方叙话。郜老爷环视一周对众人道:“还请几位力士陪我到前方走一趟。”说完分开人群便往前走。

    庄梦瑶虽在生王墨儒的气,可也不愿与他为敌。而且她投在郜老爷门下,更不愿当着众人的面违逆郜老爷的意思,当下浑浑噩噩地跟在郜老爷身后,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无名本就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此时唯庄梦瑶马首是瞻,见庄梦瑶走在郜老爷身后,便也跟在了庄梦瑶身后。

    庄梦瑶跟着郜老爷走到最前面,见双方没说几句话便打了起来,心中不悦,皱起了眉头。郜老爷见众人久攻哥舒寒二人不下,

    回头对庄梦瑶道:“都说庄姑娘本领高强,现在正是庄姑娘一展身手的时候。何不下场教训教训他们?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庄梦瑶本就不愿加入战团,方才听了双方对话,更不知双方是非曲直,当下只做没听见,并未搭理郜老爷。

    郜老爷见庄梦瑶年龄幼小,长得又美,本就不信她有什么能耐。若不是庄客一直夸无名厉害,郜老爷根本不会这么看重二人。此时见庄梦瑶不说话,以为她终究是女孩,见到这种真刀真枪的搏斗有些怕得说不出话了,当下又对无名道:“庄姑娘既然不肯下场,还请阁下帮郜某解开这个难题。”

    “……”无名还是不说话。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无名的内心真还起了些变化:哥舒寒的能力别说在小小的彰武城,即便放眼整个子金国那也是出类拔萃的。以前周围的人都夸赞自如何如何厉害,今日见到这哥舒寒,无名很想知道自己与哥舒寒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郜老爷旁边的管家见庄梦瑶和哥舒寒都不搭理郜老爷,张口说道:“嘿,老爷跟二位说话呢。是成与不成二位总得答应一声啊。”

    无名见那管家说话这般无礼,死死地拿眼睛瞪着他。那管家从没见过像无名这般的眼神,此时见到后只觉得心胆俱寒,头一晕便要栽倒过去。好在这时庄梦瑶也不知怎的,脑筋一抽说道:“好,便要你瞧瞧姑娘的手段。”无名听说转过头非常诧异地看着庄梦瑶,见她不似说笑,已走出队伍,恐她发生意外,跟着也出了队伍。

    那管家不知这是无名的能力,还以为他使妖法,见二人走远,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哥舒寒以一敌众,放在平常都不落下风,此时多了王墨儒在旁照应更是得心应手,戏耍般地在三名高手之间游斗,若不是有些担心学生们的安危,他真想一直与他们斗下去。可就在这时,哥舒寒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阴森森的杀意传来,他猛一回头,见是庄梦瑶与无名,冲王墨儒喊道:“你朋友来了。”

    王墨儒正在与郜家庄的余人游斗,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回头瞧见是庄梦瑶二人,摆摆手道:“梦瑶姑娘快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刚结拜的兄……”王墨儒那个“弟”字还没出口,就见到眼前刀光一闪,有人提着钢刀向他劈来。

    王墨儒临敌经验终究不足,此时光顾着跟庄梦瑶说话,眼看着无法躲开这刀,却见哥舒寒手指一动,一支冰箭正插在那人手心,“当啷”一声钢刀落地,那人捧着手掌,哀声痛叫。这也是哥舒寒手下留情,他这直冰箭若是再偏得一偏,当下就能要了这人性命。

    王墨儒见哥舒寒救了自己一命,正要出口感谢,却听哥舒寒埋怨道:“这是争斗,不是儿戏,别三心二意的。这里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找个机会,我掩护你先把学生们救出来。”

    王墨

    儒死里逃生,见那人竟拿钢刀砍他,也真有些怒了,当下对哥舒寒道:“不用掩护,我自己能行。”他说着收起小弹弓,从背上把长弓拿出来,伸手拈了支箭搭在弓上说道:“兄弟,你好自为之,我先去救学生们了。”王墨儒说完便向人群跑去。

    迎面而来的是庄梦瑶二人,王墨儒跑到他们跟前,满心欢喜地说道:“梦瑶姑娘,无名哥,我回酒楼找你们见你们不在,又满城地找了你们半天,天幸在这里碰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告而别了。快、快,他们都是坏人抓走了学生们,咱们一起把他们救出来吧。”

    庄梦瑶不理,反问道:“你不是说弄银子去了吗?银子呢?”

    王墨儒听说,从怀里把从赌坊里赢来的钱一股脑都拿出来交到庄梦瑶手上,很自豪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王墨儒赢了能有六七百两,厚厚的一沓银票,谁看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庄梦瑶拿着这些一票,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却追问王墨儒道:“银子哪儿来的。”

    王墨儒再见庄梦瑶兴奋地过了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不悦之色,又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我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这是全凭本事弄来的。”

    “什么本事?”庄梦瑶冷冷地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对了,梦瑶姑娘你们干嘛不在酒楼里等我?”王墨儒虽然不清楚庄梦瑶有多讨厌赌博,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是通过赌博赢了这么多银子,只好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正面回答自己问题,说这话时还有些洋洋自得的,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不是偷,也不是抢,那一定是赌博赢来的喽?”

    长街中众人与哥舒寒正在打斗,其中被王墨儒射倒的一个汉子见王墨儒站在一旁与庄梦瑶闲谈,趁他不注意,手提木棍向他头上击来。

    无名见王墨儒与庄梦瑶聊的正欢,眼看着无法躲过劈来的这棍,一跨步迎上那人,伸手插到那人的两臂中间,向外一分先卸开那人的力道,随即伸手从腰间把那锥子般地兵刃掏出来,一下向那人刺去。无名这一锥刺到半路,想起自己跟郜老爷现在终究是一路的,硬生生地把这锥收回来,抬起一脚将那人踹出好远。

    无名出锥收锥的动作极快,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踢出好远,根本不知道这是无名手下留情,饶了自己一命,站起身来,提着棍子又向无名扑来。

    王墨儒见自己躲过这一棒,笑着回答庄梦瑶道:“嘿嘿,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庄梦瑶听说,双目喷火,对无名道:“无名哥,这小贼交给我,你去对付使魔法那人。”庄梦瑶说完,又面向王墨儒道:“小贼,楚川镇上咱们的梁子还没揭开,趁此机会先分个胜负吧。”

九十六 哥舒寒突施绝技

    无名听庄梦瑶说要让自己去对付哥舒寒,心中正喜,见之前被自己踢倒的那人又迎面而来,伸出一脚又将他踢晕,这才加入与哥舒寒的战斗。

    王墨儒对于庄梦瑶为何会突然翻脸一点也弄不明白,还陪着笑脸道:“梦瑶姑娘,你这是干嘛?”

    庄梦瑶怒道:“别嬉皮笑脸的,看招。”庄梦瑶说声看招,突然变成一只花斑豹,张着血盆大口便向王墨儒扑来。

    郜老爷的门客能力不一定有多高,但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长街上与人真刀真枪的厮杀,一点都不惧怕。但众人于长街中几时见过这种猛兽,看到庄梦瑶的变幻后,大声地发声喊,不由自主地都往庄梦瑶这边看来。

    王墨儒见庄梦瑶不像闹着玩,虽有些闹不懂她在干什么,但还是双手持弓,向上一推,从那花斑豹的肚子底下钻过去。王墨儒站直身子,凝眉怒道:“梦瑶姑娘,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干嘛这般对我?”

    庄梦瑶不理,瞅准王墨儒的头顶,又是一扑……此次庄梦瑶恐王墨儒再从自己肚皮底下钻过,扑到他跟前便立起身子,前肢下压,要将王墨儒压在身底下。至于将王墨儒压到自己身下后该如何办,庄梦瑶也没有想好。

    王墨儒见庄梦瑶又在扑来,如之前一般,双手持弓,抵住庄梦瑶的利爪,使劲地向外推。若是平时,两个庄梦瑶也赶不上王墨儒的力气大,但此时她化身花斑豹,力气骤涨,王墨儒以凡人之力怎能跟畜生抗衡,坚持了没一会儿便觉得力气渐尽,双腿发软,真想不再坚持,一跤坐倒,任由庄梦瑶怎样都好。但理智告诉王墨儒他并不能这样就放弃抵抗,他暗中憋了一口气,扎个马步,运力于臂,使劲向外一推,将庄梦瑶推开,说道:“梦瑶姑娘,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只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用你动手,我立马自刎,死在你面前。”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心先自软了,她曾经救过王墨儒一命不假,可自己这条命又如何不是他救的?庄梦瑶立在当地,有些迟疑……

    那边无名加入战斗,局势立马便扭转了。哥舒寒没了王墨儒的帮衬,应付三大高手与闲杂人等的攻势本就有些吃力,此时再加上一个比三大高手厉害很多的无名,哥舒寒应付起来更觉得有些吃力。

    无名见哥舒寒本领非常,很想与他一较高下,但那三大高手进进出出地与哥舒寒游斗,碍手碍脚,让无名非常恼火。无名有心叫他们快些走开,但懒于张口,又碍于身份,只在哥舒寒逼退三人之际,近前攻上两招。

    虽只两招,但哥舒寒如何辨别不出无名是个劲敌。看上去哥舒寒是在全力与三大高手争斗,但实际上哥舒寒的精力几乎全都放在了无名身上,他要留意无名每一个动作,因为在哥舒寒看来,无名任何一个攻击都是

    足以致命的。

    照说哥舒寒应该利用魔法把无名冻在原地,但他不敢这么做,因为他要用这魔法对付对他来说最难对付的那人,那个高高瘦瘦的喇嘛,那个可以禁锢他魔法的咒术师。让无名自由活动,哥舒寒还可以在遇刺前,突施“寒冰壁垒”为自己挡上一刀,但若放任那咒术师行动自如,哥舒寒一旦中咒,郜老爷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哥舒寒有些焦急:庄梦瑶和无名说好不是王墨儒的好朋友吗,庄梦瑶为什么要与王墨儒为敌,而无名又为什么要与自己为敌?哥舒寒想不明白。更何况此时他身处困境,也无心去想。

    王墨儒见庄梦瑶呆在一边,没有先去理她,反而跑到无名身边道:“无名哥,别打了,他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们双方任谁出意外我这心里都会非常难过。”

    无名看上去是在圈子外面游走,没有加入战斗。但能力稍微强一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哥舒寒身上,他在找机会,找机会给出哥舒寒致命一击。无名对于王墨儒说的话犹似充耳不闻,围着场中正斗着的三人还在不住地打转。

    哥舒寒见这般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心道:“不把这三人尽快料理了终究不是办法。”哥舒寒想着,下手再不留情,一挥手射出一直冰箭,再一挥手,又射出一直冰箭,两支冰箭一前一后地那杨姓的汉子飞去。

    那三人与哥舒寒相斗,最卖力气的就是那杨姓汉子,斗了这么半天,他也有些气力不足,头脑晕沉。此时见冰箭射来,一闪身躲过一支,再一闪身要躲过那支时,一来哥舒寒射出这箭速度也快,二来杨姓汉子本身也真有些疲倦,他意识到应该向左闪去,躲开这箭,可一双脚有些僵硬,没跟上意识的速度。“噗”的一声,被哥舒寒的那支冰箭射中了右臂。

    哥舒寒那冰箭虽是法力所幻化出来的,但硬度与坚冰无异,若不然他所幻化出的那把冰剑也不能跟这杨姓汉子的木棍相抗衡。

    那杨姓汉子右臂中箭,手上再无力气,将哨棒放在左腋下夹了,一狠心伸手将那支冰箭拔了出来。随着冰箭的拔出,他右臂上鲜血喷涌,杨姓汉子急忙退在一旁,用衣服赌注伤口,试图让鲜血不再流出。

    哥舒寒解决掉一人后,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见那胖胖的汉子幻化出一块石磨大小的石头准备向他砸来,更全神贯注地准备起来。这块大石头少说也有三五百斤,别说叫它砸正,便是被它擦到点边,也绝对好受不了。

    王墨儒见那胖胖的汉子幻化出这么大一块石头,他有心帮哥舒寒,弯弓搭箭便向那胖子射去。王墨儒不求伤敌,只求干扰那胖子的心思,这一箭也没瞄准他的要害部位,反而向他的大腿上射去。

    那胖子伸手灵活,见王墨儒一箭射来,念动咒语,先催动石块砸向

    哥舒寒,随即一个前滚翻躲开了王墨儒那箭,紧接着他手指翻动,又幻化出一堆石块向哥舒寒的下盘攻去。那胖胖的汉子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倒好似跟王墨儒排练好了一般。

    恰于此时,无名瞅准机会,钻入那石块所投下的黑影中,也向哥舒寒奔去。他并不想趁人之危,但他真的想看看当此绝境,哥舒寒会有怎么样的表现。王墨儒见这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自己明明是想帮助哥舒寒,谁知射出这一箭反而将他置于极不利的处境,当下大声道:“无名哥,你不可以。”王墨儒说着倒转箭头,又一箭向无名射去。

    移动的靶子本就不容易被击中,更何况是无名这种行动极快的靶子。无名不理王墨儒,更不理王墨儒射来的那一箭,竭尽全力地向哥舒寒奔去。

    哥舒寒见上下两路都有石块袭来,石块后面还有无名跟随,真是躲也躲不得,闪也闪不了,当下将全身的法力集于一点,见几处魔法同时击到,念了个咒,将自己困在寒冰之中。那寒冰足有一个半人厚,哥舒寒待在冰中,跟待在铜墙铁壁里没什么两样。

    “当”的一声,大石砸到寒冰上,仅将那寒冰砸掉块碎碴,小石块击到寒冰上,寒冰纹丝不损,无名见哥舒寒一招间便将这几处致命攻击化为无形,暗挑大拇哥的同时,也放弃了攻击。

    哥舒寒的这招是“寒冰壁垒”的进阶版,叫做“寒冰屏障”,是在身处极大的危险时,保护自身而用的。此招由于极耗法力,哥舒寒生平也没用过几次,哪知此次竟然顺利使出,丝毫不爽。

    王墨儒见哥舒寒身处危难之中,本就为他捏了把汗,又见他顺利逃过这劫,高兴地蹦跳起来。王墨儒还没兴奋多长时间,就见那咒术师脱离束缚,暗运法术向哥舒寒走去。他想到哥舒寒之前对他的嘱托,连着向那咒术师射出几箭,意图阻挠那咒术师前进的步伐。

    那咒术师不仅仅只会禁锢别人的魔法,一手流星锤也使的得心应手。他被束缚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好不容易脱离开哥舒寒寒冰的束缚,哪会这么容易就再被王墨儒射中,当下舞了几转流星锤把王墨儒射出的长箭尽皆打落,又向哥舒寒奔去。

    王墨儒见自己射出的这几箭丝毫没有帮到哥舒寒,又见他待在寒冰中不出来,周围强敌环立,也不管成与不成,迈开大步向哥舒寒跑去

    哥舒寒待在冰中哪里是不想出来,但他法力未复,又见那胖胖的汉子,以及后到的喇嘛,还有那不知是友是敌的无名在旁边虎视眈眈,一时思量不出对策,只好用法力维持现状。

    但这终究不是办法,维持这么大一块寒冰所消耗的法力,远远超出了哥舒寒现在所能支配的法力。哥舒寒在想办法,他要想出一个让自己初脱寒冰,而不叫别人伤害自己的办法。

九十七 哥舒寒落败

    哥舒寒待在冰中没用多长时间就得到了答案,但这答案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无名帮他做到的。

    长期的训练让无名根本不用细查每个人的身体结构,便能找到他们身上的弱点。无名见那胖胖的汉子就在身边,伸手往他后脖颈一击,就将他击晕在地。那喇嘛刚走到那胖胖的汉子旁边,见他突然倒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无名闪到了自己身后。那喇嘛刚要转身,无名迅捷地出手,又将他击晕在地。

    哥舒寒见无名临阵倒戈,突然帮助自己,咒语一解,从寒冰中脱离开来,抱拳对无名道:“多谢朋友搭救。”

    郜老爷见无名这般两面三刀,也大声问道:“阁下不是说好要帮着郜某捉拿这小贼吗,为什么反倒帮起这小贼来了。”

    无名回头瞪了一眼郜老爷,又转过头来,并没有说话。

    王墨儒此时也跑到哥舒寒旁边,见郜老爷这么说,心中暗笑:“无名哥金口难开,还答应帮你捉拿我兄弟,这不是说笑吗?”他想着也回头瞪了一眼郜老爷,之后向哥舒寒道:“怎么样兄弟?我就说他是好朋友吧。”王墨儒说着又跑到无名身边道:“无名哥,你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要与我们为敌呢。”

    哥舒寒听王墨儒说完,由衷地赞道:“大哥的朋友真是好身手!”

    无名听了开口道:“是否真是好身手,分出输赢再说吧。”无名说完便摆开架势,等着哥舒寒出招。

    “无名哥……”王墨儒不知道无名为什么一定要与哥舒寒分个胜负,叫他道。

    郜老爷一听,想了想,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来这位英雄是要自己亲手捉拿小贼,嫌弃咱们碍手碍脚,施展不开拳脚。大家散开,给小英雄腾出空来。”郜老爷此时全仗着无名给他出头,称呼也由“阁下”,变成了“小英雄”。

    “无名哥,真是这样吗?”王墨儒关心则乱,又急着问道。

    王墨儒不见无名回答,却见哥舒寒手心发光,又把冰剑幻化出来了。哥舒寒不同王墨儒,见无名眼中杀气腾腾,如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下凝神屏息,恐无名突然发招。

    无名见哥舒寒亮出“冰刃”,也将自己身侧的那两把“锥子”擒在手中。无名虽不大爱说话,可也有几分名家风范,见哥舒寒连斗了好几人,无论是力气还是法力都有亏损,他不肯先进招,摆好架势等着哥舒寒先出手。

    哥舒寒不愿与无名交手,拿眼看着王墨儒,盼他从中间调解。王墨儒如何不急,在无名面前上蹿下跳的,不住地劝他。但无名目光集于一点,连看都不看王墨儒一眼。

    “叮”哥舒寒自觉法力恢复了些,又见无名不肯先动手,当先向无名砍上一剑。无名的能力本是以轻灵为主,不大会与敌方硬碰硬地交手,但他为了衡量哥舒寒的力气

    ,轻举兵刃挡了哥舒寒一招。

    二人交手一招后,便斗在了一起,王墨儒能力不及,再也插不上手,只好退出圈子,站在一旁观瞧,这两人与他相交都没有几天,但一个是他的结拜兄弟,一个是他的同行伙伴,他哪个也不愿得罪,哪个也不愿相帮,哪个也不愿他们受伤。

    王墨儒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招招不离对方要害,现在来看实力虽然旗鼓相当,一时分不出高下,但恐怕二人分出了胜负便得或死或伤,只瞧得王墨儒百爪挠心。

    看了没多大功夫,王墨儒只觉得后背阴森森的,他急忙回头去看,见庄梦瑶就站在不远处,满怀哀怨地看着自己,忙走上前道:“梦瑶姑娘,那人真是我新结拜的兄弟,你快去劝劝无名哥,要他不要再打了呗。”

    庄梦瑶摇摇头道:“他人行事,我如何能管得了?别说他人,便是我自己父母行事,我都左右不了,又怎能左右他人?”

    王墨儒知道在庄梦瑶与她的父母一定有太多太多的恩怨纠缠,可他问了几次,庄梦瑶都闭口不说,当此长街之上,更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但王墨儒见庄梦瑶语气和善了很多,走上前道:“梦瑶姑娘,也许无名哥肯听你话也说不定呢,咱们最起码还是他的朋友,你忍心就这样看着朋友助纣为虐,不知悔改吗?”

    庄梦瑶听说,冷冷的道:“他或许是阁下的朋友,也或许是我的朋友,但绝非是‘咱们’的朋友,阁下说话一定要注意一下措辞。”

    王墨儒见庄梦瑶说话阴阳怪气的,站到她面前,两手抱着她的肩膀,刚要说话,就见庄梦瑶一挥手,把他的双臂挡到一边道:“不管以前是阁下救过我也好,还是我救过阁下也罢。自今日起我也阁下再无瓜葛,也请阁下好自为之,不要做什么出格的行为,若不然,可小心姑娘对你不客气。”

    庄梦瑶说完用力地甩了下袖子,从王墨儒身边走过,想要去照应无名。

    王墨儒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而且庄梦瑶把话说的这么决绝,他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但王墨儒好像天生便有股执拗劲,便是他认准了的东西,他一定会坚持到底。

    无名是他的朋友,庄梦瑶更是他的好朋友,他一定不能让这两位朋友从他的生命里消失。王墨儒见庄梦瑶走开,回身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庄梦瑶察觉到有人扯他衣袖,胳膊一甩,还没回过身来,便已变成一头巨熊,开口对王墨儒道:“快放手。”庄梦瑶几字一出口,想起在那定远城中焦大鹏也曾这样拉扯过自己母亲的衣袖,当时自己母亲也是这般训斥那焦大鹏的。

    庄梦瑶一想到自己母亲,紧跟着便想到了那段苦难的岁月。想起那段苦难的岁月,便又跟着想到了那个令自己母女陷入这种境地的周奎。想起周奎,便又跟着想起他身上那挥

    之不去的劣性:嗜酒、贪赌。嗜酒导致了他对自己母亲长期的家暴,贪赌导致了他将自己母女输到了那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庄梦瑶想到这些,再也不顾及与王墨儒往日的恩怨,一巴掌便向王墨儒的头顶上扇去。

    王墨儒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动作怎么惹怒庄梦瑶了,见它手掌拍到,一矮身从它腋下钻过。庄梦瑶虽这般对他下手不留情,他可不想便这么对庄梦瑶下手。王墨儒瞅准空挡把长弓束在背上,随即又把弹弓摸了出来如今强敌环立,自己手无兵刃几与常人一般无异,他不想伤敌,更不想因此而丧生。

    庄梦瑶情绪失控,发了疯般,左一掌、右一掌地向王墨儒拍去。王墨儒不求伤敌,只求自保,一步步地被逼着离哥舒寒远去。任凭王墨儒说尽百般好话,庄梦瑶都不为所动……

    不同于王墨儒与庄梦瑶的一个只攻、一个只守,无名与哥舒寒的决斗无论是从观赏角度来说,还是从危险程度来说,都比王墨儒与庄梦瑶之间的决斗精彩得多。

    无名足下变幻难测,时而似进实退,时而似退实进,哥舒寒应付起来很感吃力。不仅如此,哥舒寒发现无名那一双眼睛更为致命:那双纯黑色的眸子好像具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以至于哥舒寒每次直视无名的眼睛时,都觉得心惊胆战,这是以往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哥舒寒都不会有的一种感觉。

    如果说这种感觉已经很糟了,那么在哥舒寒身上发生的另外一个变化,让他感到更遭:他方才使出的那招“寒冰屏障”实在是太耗费法力了,以至于他现在想要维持手中冰剑的形状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另施旁招,以奇取胜了。

    哥舒寒觉得吃力,无名又何尝不觉得吃力?哥舒寒的能力实在太强了,强到让无名根本想象不到他是一个魔法系的能力者。他对于步伐的掌控,他对于力量的把控,都是无名平生罕见的。无名实在想不到,如果哥舒寒此时法力丝毫未失,自己能在他手底下走上几招。

    在这交手的过程中,无名渐渐地察觉到:哥舒寒的冰剑已不如最开始时坚硬,他运剑的臂膀也不如最开始时灵活。之前与众人的争斗还是在哥舒寒身上留下些无法泯灭的痕迹,这些痕迹让哥舒寒整个人都迟钝下来。

    又拆了十余招,哥舒寒只觉得法力马上便尽,手中的三刃剑也越来越没有寒意。紧接着就在无名又攻了三招后,哥舒寒的冰剑从中折断……

    无名赢了一招后,不再进击,收起双刃后,向着哥舒寒抱一抱拳。

    哥舒寒艺成后第一次在争斗中输了一招,面容惨淡地瞧着地上那半截冰剑,随即把手中的那半截冰剑也往地上一扔,闭上了双目。

    郜老爷的那些家丁见无名胜了哥舒寒,一起上去拿绳子把哥舒寒绑了。哥舒寒落败之余,浑身无力,也不能再行抵抗。

九十八 郜家祠堂

    王墨儒被庄梦瑶逼得不住后退,没有瞧见哥舒寒被捕,若是瞧见时,他关心则乱,恐怕也会遭到此时的庄梦瑶毒手。

    王墨儒见庄梦瑶追着自己打了半天,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恼怒起来。但他恼怒归恼怒,终究不忍对庄梦瑶下手,只是跳高俯低地躲闪庄梦瑶的攻击。

    但庄梦瑶却根本不理王墨儒的一再闪躲,挥动熊掌,掌掌都往王墨儒的上身拍去。王墨儒被逼得不住后退,见终究不是法,一转身,向身后猛跑出去。

    庄梦瑶变成巨熊步履缓慢,见王墨儒去得远了,神志渐清,她立住脚跟也不再追逐,转身回到众人争斗的长街之上。

    哥舒寒被捕,王墨儒被逼走,郜老爷一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郜老爷见哥舒寒被绑严实了,了却了一桩心病,带着管家走到无名身前深施一礼,说道:“英雄真是好身手,擒获小贼,英雄首功一件。晚些时,郜某定当摆宴款待。”

    无名见他们把哥舒寒绑得死死的,并没有太多理会,他只求能战胜哥舒寒,至于别的,他并不想管那么多。此时听郜老爷当面称谢,瞧了他一眼,冷冷的还是不说话。

    郜老爷也略探究明白他的性子,此时已然大获全胜,无名说不说话也无关紧要。郜老爷生恐缺了礼数,又向他点了点头,这才从他声旁过去,来到哥舒寒身边。

    哥舒寒双臂被缚,昂首而立,见郜老爷过来,心知定讨不到好去,但他此时法力未复,也只能默默忍受。

    郜老爷来到哥舒寒面前,左右瞧了瞧他,开口道:“真想不到贤侄法力高超,竟还有这么一天,如今被缚,心中可服气吗?”

    哥舒寒嘴角一歪,冷笑了一下,说道:“若是单打独斗,你们谁是我的对手?”哥舒寒说的一点都不假,郜老爷手下三大高手齐番上阵都敌不过他一人,若不是无名趁他法力渐尽,在兵刃上赢了他一招,根本没人能捉住他。

    无名低着头沉默,对于哥舒寒说的这点,连他也不可否认。

    哥舒寒见众人都不说话,又昂然说道:“如今既已捉住在下,想必郜老爷心愿已了。往日种种都是在下所为,与那些学生无干,冤有头债有主,还请郜老爷放了他们。”

    郜老爷一笑答道:“往日恩怨当然都是贤侄所为,但郜家祠堂上的那些歪诗烂对,难道也是贤侄所书吗?据郜某所知,贤侄虽然法力高超,但诗文恐怕有些不佳,若说那些也是贤侄所为,郜某真真不信。”

    “那件事是我指使他们做的,有什么刑罚冲我哥舒寒一人使好了。”哥舒寒威风凛凛地道。

    郜老爷摆摆手,叫过众人,对哥舒寒说道:“这些还是贤侄跟郜某一起去祠堂中再说吧。”郜老爷说完,又回到无名身旁,赔笑道:“还请英雄随郜某到祖上祠堂里走一遭。”郜老爷说着向四周望了一圈,不见庄梦瑶又道:“至于

    庄姑娘,英雄不必担心,郜某留下两人接应也就是了。”

    无名一沉吟间,想到王墨儒对庄梦瑶言听计从,根本不会伤害到他,这才跟郜老爷往郜家祠堂去了。

    众人中除那杨姓汉子受伤较重外,余人都是些皮外伤,疼了这么一阵也都好多了。那胖胖的汉子和高瘦喇嘛被无名击晕,此时还未醒转,被几人抬了。众人押着书院学生与哥舒寒跟着郜老爷往郜家祠堂去了。

    被郜老爷留下的两人顺着长街迎上庄梦瑶,见王墨儒已不知去向,而她又安然无虞,把郜老爷的意思带到,领着庄梦瑶也奔郜家祠堂去了。

    郜家庄内,郜老爷率众先祭祀了先贤。随后带着管家与无名、庄梦瑶还有三大高手往祠堂门前一站,见院中大门口处站着一众学生,西首边铁链绑着哥舒寒,其余自己的门客则站在东首边,人人站位均井然有序,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听郜某一言:向者彰武城内有丁家、郜家两家大户,这两家互利互助、携手发展,可是后来丁家心思不正……”

    “放屁!”哥舒寒听郜老爷大放厥词,忍不住开口道。

    郜老爷不理,又接着道:“……想要斗夸我郜家。但我郜家世代均行仁义之道,(“放屁!”)并不与他丁家一般见识。但那丁家总以为我郜家软弱无能,欺负起我我郜家来更是变本加厉。(“放屁、放屁,大放狗屁!”)我郜家一再隐忍,直忍到最近几代才略做抵抗。”

    哥舒寒手脚被缚,可口(唇)能启,见郜老爷颠倒是非,不由得破口大骂。众人都是郜老爷的门客,自然是郜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哥舒寒的话既不理也不信,任由他自己骂了半天,却无一人搭茬。

    郜老爷顿了顿,才又道:“说是抵抗,可我郜家人少力薄,更不愿真与他丁家撕破脸,每次都只是筹备防御之事罢了。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呸,谅你也配说报应一事?老天真是不长眼睛……”人丛中有一人大声说道。

    哥舒寒听郜老爷说出报应一词,也本待喝骂,然而他见有人替自己发声,便住了口,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是书院里的学生钟培伦,不禁暗挑大指。这钟培伦平时看起来满面书生气,懦懦弱弱的,实想不到当此关键时刻,竟能替丁老爷首先发声。

    钟培伦话音未落,郜老爷的众门客中,有一人站出来,抡圆了给他一耳光。钟培伦胆气豪壮,可毕竟是读书人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打,只一耳光,便被那人扇得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庄梦瑶见打人的那人矮矮胖胖的,一脸的凶相,对他倒有几分印象。只想不到这人本领不济,真正上阵争斗的时候不见人影,此时倒凶狠起来。

    钟培伦被打,首先恼了哥舒寒,他手脚被缚,法力又被那喇嘛禁锢了,此时只觉得空有一身法力,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他手脚用力,拽得那铁链“当啷

    ”作响,却终究挣不开铁链的束缚。

    众书生见钟培伦被打,也都如炸开了锅般,你一句我一句地向打人那人高声质问。那人蛮横无理,根本不理众书生的质问,提起拳头,又作势要打。

    那人拳头未落,只听郜老爷又道:“他丁家多行不义,只落得一世不如一世,我郜家几次三番地好心劝说,他们却当我郜家不怀好意,对我郜家的仇视是一世更甚一世。”郜老爷说话时,众门客鸦雀无声,打人那人也收起了跋扈的势头,认真地听郜老爷说话。

    郜老爷说完方才那番话长叹了一声,又说道:“光是仇视其实也无关紧要,但是有些宵小见我郜家兴旺,心中不忿,总是于暗中捣乱。”郜老爷说着面向哥舒寒又道:“贤侄,我可不是说你。”

    郜老爷不说这话,也没人在意,他说完这番话后,众人想到他平时总好跟郜老爷作对,也总是暗中破坏己方的行动,当下有人高声说道:“不是他是谁?”那人说着,想起哥舒寒往日让众人吃过不少苦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便向哥舒寒掷去。众门客见有人带头,哪还有不撒气之理,纷纷捡起石头向哥舒寒掷去。

    哥舒寒见有石头向他掷来,不躲也不闪,任由那些石块打在头上、身上,一声不吭,反而仰起了头……

    无名不明白双方恩怨,好胜心作祟下赢了哥舒寒一招半式。但从众人到了郜家祠堂后,他便有些后悔。郜家门客一个个不是目漏凶光便是面露凶相,一个个狰狞的不像是好人。而另一方,哥舒寒威风八面、正气凛然,一个个书生明文知理、文质彬彬,怎么想也不像郜老爷说的那般。此时无名见哥舒寒被辱,更是怒上心头,往前跨出一步,便要替他打抱不平。

    庄梦瑶见无名跨出一步便心知不妙,赶紧拉住他的手,向他摇了摇头。

    无名被这么一双小手握住,心先自软了,更不舍得向前跨出半步。

    众书生对哥舒寒即便不是奉若神明也是爱戴有加,此时见他被打,情难自已,纷纷向郜老爷的门客跑去,试图阻止他们再向哥舒寒扔石头。但这些书生双手未被绑缚时都不是那些门客的对手,此时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更难跟那些门客对抗。只几下间众书生便被郜家门客推的推,绊的绊,摔倒在地。

    “住手、住手……有本事冲我来。”哥舒寒见众书生被摔倒在地,心疼地道。若是平时哥舒寒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阻止这混乱的发生,但此时他只有空喊的份,一点忙也帮不上。

    郜老爷见众书生被打倒,带着管家以及三大高手走上前去,把他们都搀扶起来说道:“这是何苦呢?”郜老爷一边把他们搀起,一边为他们拍落身上的灰尘,随后又把他们编成两排面向祠堂而站。

    无名与庄梦瑶站在祠堂前,冷眼地看着郜老爷做出的这一副假仁假义的神态,心中一阵阵恶心。

九十九 先贤被辱

    郜老爷把众书生约束好后,站在院中又对众人道:“大伙儿也看到了,这些人瞧起来文质彬彬、知书达理,可撒起泼来危害也是不小……”

    “说起危害,谁能及得上你们郜家?你们郜家仗着养了群疯狗,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大伙儿早就想食你们的肉、寝你们的皮了。”一个满是沧桑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道。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书院中的长者闻家桦。正所谓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老先生随着众书生与郜家门客撕扯了一番,身子虽不如那些门客强壮,但胆量丝毫不比那些门客若,此时听郜老爷当面说他们是非,不觉义愤填膺,张口斥道。

    “你个老不死的,刚才没摔烂你这身贱骨头是不是?”之前打人的汉子冲着闻家桦道。

    “没教养,老夫一把年纪,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连‘伯伯’都不叫一声,就这样你呀你的,还口出污秽之言,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闻家桦情绪激动,伸手指着那人,义正言辞地道。

    “什么是教养?”之前打人那人捏了捏拳头上前两步道:“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是教养?”

    庄梦瑶瞧那闻家桦瘦骨嶙峋,年岁一大把,根本经不起那人一拳一脚。即便经得起,庄梦瑶也不愿意看到他一把年纪被一个后生所辱,当下扯开嗓门高声叫道:“大家安静下,听郜老爷怎么说。”

    郜老爷听说,向庄梦瑶点点头,张口道:“还是庄姑娘识大体。”郜老爷说着环视一周又说道:“其实两家恩恩怨怨这么些年来,说也说不明,理也理不清,姑且都既往不咎吧。”郜老爷话音初落,他门下门客便不住地开口赞道“郜老爷大度。”“郜老爷仁德无量。”

    在一片歌功颂德中,郜老爷摆摆手又道:“往日种种都可既往不咎,但眼前事却非说个明白不可。”

    庄梦瑶见说心道:“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诸位也知道,咱们所处的这个大院是我郜家祠堂,那是供奉着我郜家列祖列宗的地方,本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但是他们……”郜老爷说着向众书生一指又道:“他们趁我郜家看防不周密之时,竟来我郜家祠堂里乱涂乱画,侮辱先贤。郜某想问诸位,如果有人侮辱你们的先贤你们会怎么样?”郜老爷不待众人答话又接着道:“身为郜家子孙不能保护郜家祠堂,而让郜家祖宗死后蒙羞,郜某死后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庄梦瑶见这祠堂内,无论是外墙上还是立柱上,都被画上了“奇珍异兽”,有三条腿的乌龟,有两个脑袋的野猪,还有腿短毛长不知什么品种的狗子……

    除此之外祠堂内的匾额更是被改的面目全非,祠堂的主额原本是“千支归一本,万派总同源”却被书生们改成“野鸡归一本,王八总同源”。祠堂里面的“衣冠百世,俎豆千秋”更是被改成了

    “衣冠禽兽,俎豆畜生”……

    庄梦瑶瞧这些改动虽略具诙谐,但其中不乏对郜家先贤侮辱之意,看过后心想:“也不怪郜老爷不高兴,若换做是我也一定不会高兴的。”

    哥舒寒知道这回事,但事发后他并未到祠堂中来过,此时见到这一院子的“名人字画”心中暗怪学生们调皮的同时,也是又气又笑。

    郜老爷想要众人看到这些学生所做的恶劣行径,又不想让众人看清匾额上具体写了什么,当下一语带过,又对众人说道:“大伙儿说做下这等事的人该不该罚?”

    郜老爷这么一说,还不是一呼百应,他门下众人纷纷嚷道:“该罚、该罚。”

    “那该罚的人都有谁?”郜老爷又问道。

    其实不用郜老爷问,众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把一众书生绑到祠堂的院中便是因为此事,当下纷纷指着那帮学生道:“是他们……”

    “是我们做的不假。”甄意洞听郜老爷说了半天,这时终于指到了自己众人,当下昂首向前道,“可你怎么不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不是你暗中加害丁老爷,我们怎么会愿意来你这狗屁祠堂?”

    “说话得讲证据,不可信口开河,谁见着我暗中加害丁老爷来着?”郜老爷反唇道。

    “你欺行霸市,高买低卖,使尽卑鄙手段斗垮丁老爷。这之后你生恐丁老爷东山再起,联络几家富商不给丁老爷拿货,不给丁老爷放贷,把丁老爷逼得差点发了疯。这还不算,在丁老爷弥留之际,你们还出尽幺蛾子,不是在书院门前驱魔、便是在书院门前吊唁……”甄意洞越说越怒。

    “还有这等事?”哥舒寒惊疑道。他常年在外厮混,为了学生们一应吃穿住用而奔波,根本没撞到过甄意洞说的那码事。众书生又怕跟他说了,他情绪激动会跑去跟郜老爷家拼命,惹上一场官司不说,还可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郜家也知哥舒寒本事高超,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捋虎须,总是趁他不在才大搞歪风邪气,因此哥舒寒对这些事丝毫不知。

    李振听说,点头道:“我们怕你知道后生气,这才一直没告诉你。也都是因为这,我们才私下商量要到郜家祠堂来给他们捣捣乱。”

    哥舒寒听了,点了几下头,他倒不是赞成李振的观点,只是在盘算之前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挣脱束缚后该如何对付郜家这帮人。

    李振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伸衣袖擦擦泪又说道:“说不定丁老爷就是被他们暗下毒手……”

    “别胡说!”哥舒寒打断李振道,“无凭无据的别冤枉人家。”丁老爷的死尸哥舒寒瞧见过,那就是久病成疾而导致的抱病而亡,根本不是任何人下的毒手。

    “你看,还是贤侄明事理。我们都是守本分的小市民,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要随便就往我郜家身上按。”

    郜老爷对哥舒寒道。

    “你们手上即便没有人命,丁老爷的病源也是因你们而起,这笔账咱们慢慢算。”哥舒寒冲着郜老爷狠狠地道。

    郜老爷冲着哥舒寒一笑说道:“那笔账咱们怎么算都行,可如今的这笔账你们想怎么算?”郜老爷说着手指祠堂上的匾额,这笔账说的当然是众书生乱涂乱画一事。

    “都说了,有什么冲我来,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哥舒寒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道。

    “贤侄,冤有头、债有主,方才他们都说了是他们私议而为,你这大包大揽的把责任全拉到自己身上,恐怕不大合适吧。”郜老爷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他们犯错,是我监管不严,有什么刑罚尽管往我身上招呼好啦。”哥舒寒面上毫无惧色地道。

    “不,这跟少爷无关,是老夫心中不忿,怂恿他们去的。郜老爷要罚不要罚旁人,罚老夫好了。老夫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便是给你抵命也成,只求郜老爷放了大伙儿和少爷。”鹿林书院的牛院长听说郜老爷要处罚,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不,这都是我们自己商量出来的,跟舒寒大哥和牛院长都没有关系。你要罚就罚我们好了。”徐更新上前道。

    “不,你们一群书生懂得什么,要不是我暗中指使,你们哪会做出这种事来。是我、是我,要罚就罚我好了。”哥舒寒抢着道。

    “不,是我……”

    “不,是我……”

    哥舒寒与牛院长跟众书生吵成了一片,人人均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接受处罚,好让旁人无恙。

    郜老爷心中早有定夺,见众人吵成这番模样,一摆手对众人说道:“都别吵了,郜某早就说过,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是谁做的谁就要接受处罚。”

    郜老爷说着瞧着众书生又道:“大家不要害怕,郜某并非毒蛇猛兽,不会吃了大家。其实郜某也是读过几天圣贤书的人,对你们这群文人雅士也是心向往之,无奈子承父业经了商,这才没跟大伙儿厮混在一起。”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才算又安静下来。只听那郜老爷又道:“可是即便是天子门生,做错事也得受罚啊,各位说是不是?”

    众书生不知道郜老爷要如何对待自己众人,都战战兢兢地不说话。

    郜老爷知道也问不出答案,便又道:“但诸位身子这般单薄,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处罚,郜某也有些于心不忍;可若是不罚,又感觉太便宜了大家,郜某也无颜面对祖宗,这可如何是好?”

    郜老爷说着假做思考样,又对众人道:“这样吧,此事都是因为诸位对先贤不敬而起,要想化解呢,也只需诸位礼敬先贤便可。郜某有几点要求,各位若是依得便依,若是依不得,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一百 读书人的脊梁

    众人见郜老爷终于肯说如何惩罚众书生,都凝神屏息地等他开口。

    郜老爷没让众人等多久便张口说道:“你们把我家祠堂画成这般模样,出些银子把祠堂重新修葺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哥舒寒抢先嚷道:“把祠堂弄成这幅模样本就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郜老爷把郜家祠堂恢复成往日模样。”

    郜老爷听说点点头:“还是贤侄识大体、会办事。可是贤侄,我门下门客众多,他们这些日子为了这事,随着我跑动跑西,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你看是不是也应该向他们表示表示。”

    哥舒寒虽然没多少积蓄,但银子上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他当下又点头道:“这个也应该。”

    郜老爷见哥舒寒答应得这么痛快,又说道:“贤侄先别急着答应,我说的表示表示可不仅仅是银两上的表示。”

    “那你要什么?”哥舒寒反问道。

    “我要你腾出鹿林书院,从此带着这群学生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在彰武城里再看到你们。”郜老爷说到最后面露凶相,狠狠地道。

    “好!”哥舒寒面对郜老爷提出的非分要求,爽快地答应了。

    “不可,鹿林书院凝聚了丁家历代心血,不能在咱们这一代把它拱手让人啊。”闻家桦义正言辞地对哥舒寒道。

    哥舒寒如何不知道鹿林书院的珍贵,但他另有打算:与郜家同处一城,现在虽然还没出什么大乱子,但谁能预料今后会发生什么?书院中尽是些文弱书生,连王墨儒都不如,以后倘若再打起来,也不会有人再帮着自己。更何况与郜家同处一城,成天勾心斗角地也影响学生们学习,莫不如把书院让给郜家,自己带着一众学生找个偏僻所在,让学生们一心只读圣贤书,待他们考中(功)名后再重建书院也不迟。

    闻家桦是书院中的长者,哥舒寒平时对他也很客气,当下说道:“闻老先生,书院是丁家历代心血不假,可他毕竟只是供大伙读书学习的地方。天下之大,到处都可学习读书,又何必只执着于一个鹿林书院?”

    鹿林书院是众书生学习之所,也是众书生避难之所,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不远万里地慕名而来,这里俨然成为了他们另一个家,如今他们听说哥舒寒把书院让给了别人,不由得心生悲凉,突然有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当下便有几人掉下泪来。

    “别哭,只要你们一心向学,处处都是书院,处处都能传播丁老爷的遗志。”哥舒寒不忍见书生们哭泣,安慰他们道。

    郜老爷觊觎鹿林书院那块地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把它弄到手,如今见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它纳入自己名下,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他咳嗽了两声又接着道:“郜某果然没看错贤侄,贤侄思想高远、见识不凡,果然是当世豪杰。贤侄既已答允,咱两家恩怨就此掀过。只要大家向

    先贤磕几个头,陪个不是,郜某便不再追究各位侮辱先贤之过可好?”

    庄梦瑶本以为郜老爷大张旗鼓地把那些书生绑来会使出什么严厉的刑罚,如今见到这种结果,不禁也为那些书生高兴。

    郜家门客见郜老爷如此处罚众书生,当下有几个喜欢表现自己的站出来走到那群书生身后,扶着他们便要到祠堂里谢罪。

    众书生被人拉拽着虽然不大乐意,但想到过往实有过错,便也没过多反抗。

    “不可。”就在所有人都对这处罚比较满意的时候,哥舒寒却反驳道。

    “什么不可?”郜老爷不知道哥舒寒说什么,问他道。

    “他们虽有过错,但起错恐怕在郜老爷一方。更何况他们的不是处,我已都赔付完了,为什么还要他们去磕头谢罪?”哥舒寒说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这般说,生怕再起争端,急忙大声问道:“做错了事本就要去赔不是啊,阁下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不能跪,他们不能跪……”哥舒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复地念叨道。

    “为什么不能跪?”庄梦瑶对哥舒寒的言辞很是不解,不由得又问道。

    哥舒寒沉吟半天,说道:“读书人的脊梁不能弯,弯了恐怕就直不起来了。”哥舒寒说完尤恐众人不懂,又解释道:“寻常人的脊梁弯了,还有那些读书人帮他们矫正。可读书人的脊梁若是也弯了,这个民族就垮了。”

    庄梦瑶听哥舒寒最初的言论有如歪理邪说,但最后的这几句话却言简意赅,说出了心中所想。

    众书生听哥舒寒这般说,深以为然,挣扎着从那些门客的手中逃脱。

    这件事众书生向祠堂内的灵牌跪上一跪,拜下一拜本来可以处理得了的,但哥舒寒这么一说,众书生不愿向那灵牌跪拜,倒弄得郜老爷在众门客面前有些挂不住脸。

    他怒上心头,杀心徒起,对着手下门客使了个颜色。

    众门客会意,抬起一脚便向书生们的膝涡处踹去。众书生无法直立,腿一弯便跪倒在地。但他们极有骨气,膝盖刚着地,便使尽浑身力气站起来。如此三番,把众门客也惹急了,少不得对书生们又是拳脚相加。众书生倒也凛然不惧,被打倒在地,便想着法站起来,没有一人向那祠堂里的灵位跪拜、扣头。

    “仓朗朗”钢刀出鞘,之前打人的那人手持钢刀对众人道:“都闪开,让我来。”众人见他抽出兵刃都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端,但见郜老爷站在一旁不加阻拦,也都给他让条路出来。

    离那人最近的是牛院长,只见他高举钢刀对着牛院长道:“你跪是不跪?”

    牛院长昂首挺胸,摇了摇头。

    牛院长刚摇完头,只见钢刀下落,正好砍在牛院长的脖子上,鲜血飞溅,牛院长死尸倒地。

    “牛大叔……”哥舒寒见牛院长被杀不禁嘶吼道。

    他吼完这一嗓子后双目圆睁,牙关紧咬,拽的那铁链更是“当啷”直响,紧接着就听“碰”的一声,那铁链在他大力挣扎之下,从墙体上脱落,垂落到地上。哥舒寒伸手攥住那铁链向郜老爷挥去,可铁链很短,根本挨不到郜老爷的边。

    众人见哥舒寒发了疯般,均瞧向郜老爷,郜老爷用下巴向众书生一指,使了个眼色示意那汉子继续。

    众书生瞧见牛院长被杀也都情难自已,挣扎着要向那汉子扑去。可还没等他们动身,众门客便一人擒一个,将众书生控制住了。

    杀人的汉子又向前一步,来到众书生里第二人面上,高举钢刀问道:“你跪是不跪?”

    众人瞧那第二人面色苍白,紧闭双目,浑身都在打颤,显是怕到了极点,紧闭着双唇也不说跪,也不说不跪,正是书院里胆子最小的铜方声。

    哥舒寒见铁链打不到郜老爷,也放弃了挣扎,相比于取郜老爷的性命,他更关心学生们的性命。

    可是当性命与荣辱相较时哪个更重要呢?

    哥舒寒咬紧牙关,紧闭双目,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已不忍再开,紧接着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不能跪,不能跪。”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闻家桦用他那包含沧桑的嗓音念出了这句诗。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甄意洞听闻家桦念出第一句,明白他心中所想,也跟着念出了下一句。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钟培伦接道。

    这篇《正气歌》是一代名相文天祥所著,众人在书院里早就读得熟了,听有人领头当下便一起诵道:“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铜方声受众人感染,也开口诵道。别的书生还在诵后续诗句,铜方声却大声道:“我不跪,我不跪,你杀了我吧。舒寒大哥说的对,读书人的脊梁不能弯,不能弯……”

    面对着这几声嘶吼,提钢刀的那汉子好像也被铜方声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杀人吗?”无名用极平缓的声音对身边的庄梦瑶冷冷地道。

    庄梦瑶见这群学生大义凛然的模样,早已泪流满面,伸手捂着嘴呜咽了半天。此时听无名这般说,疑惑地看着他。却见无名已将双刃抽出来,放在手里攥地死死的,又对庄梦瑶一字一顿地道:“我可以杀人吗?”他说完,也不待庄梦瑶回答,提着双刃便向那杀人的汉子跑去。

    正在此时,那汉子抬起一脚,将铜方声踹倒在地,喝道:“说的什么狗屁玩意?你既然不愿跪,老子就送你去见阎王。”他说着钢刀下落,便向铜方声的头上砍去。

    当此时节众人都扭过头去,不忍见铜方声血溅当场。无名见离那汉子尚远,恐怕难以救铜方声性命,手中刃飞出,向那汉子掷去……

一百零一 刀口救人

    众门客的目光虽都在铜方声与那汉子的身上,可郜老爷身边三大高手的精力却全都放在郜老爷身上。他们见无名初动,便对他留上了意。待见他掷出兵刃后,那胖胖的汉子更是恐他伤到郜老爷,运起土系魔法,挡在郜老爷身前。

    “突”的一声,无名掷出的兵刃插入了那胖胖汉子所幻化出的石块中。无名这一掷力气也大,竟将利刃的大半截都掷进了石块中,可这一来,无名便也没法再救铜方声了。

    眼看着钢刀就要砍刀铜方声的头上,只听“嗖”的一声,一直羽箭划破长空,将那杀人的汉子射到,随即“当啷”一声,钢刀落地,并没有擦坏铜方声一点头皮。铜方声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回头瞧去:只见祠堂大院的院墙上站着一人,手挽雕工,背插羽箭,正是王墨儒来了。

    王墨儒被庄梦瑶赶出好几条街,待他再回到之前争斗的地方时,见人去巷空,已没有痕迹可寻,他也不知谁胜谁负,只好向人四处打听。打听一两个人的下落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打听一帮人的下落却容易之极,更何况这帮人不像什么好人,又押着一群学生,那还不是随便问问就能打听出来。

    王墨儒顺着众人指示,来到郜家祠堂的院外,见哥舒寒与一众学生都被绑上,他本领低微又不敢贸然现身,只好在院外伺机而动。他本想先救哥舒寒,待哥舒寒挣脱束缚后,其余众人倒也不足为虑。但拴着哥舒寒的是一副铁链,自己这小小的木质羽箭怎么也不可能把那铁链射穿。王墨儒见此法不成,只急得不住地在院外抓耳挠腮。

    牛大叔被杀事出突然,他未能救援,但铜方声即将被杀他却已有准备。此时见事关紧要也顾不得那么多,一箭射去先救了铜方声再说。

    庄梦瑶见王墨儒站在院墙上,衬着夕阳的余晖有些烁烁放光,而她瞧他的眼神也放出了光彩,庄梦瑶见无名奋力一击未救出铜方声立在当地,对他道:“无名哥,你挡住他们仨,我去救被铁链拴住的那位。”

    庄梦瑶说着又高声对院墙上的王墨儒说道:“臭小鬼,你负责保护学生们安全,任谁有一点擦伤你都别来见我。”

    “……”无名邪气一笑,庄梦瑶交给他的任务,他绝对会好好完成的,更何况他也早瞧这帮人不顺眼了。

    “交给我吧。”王墨儒见庄梦瑶肯像往常那般跟他说话,不禁欣喜地道。

    “想救小贼,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杨姓汉子手持哨棒挡在庄梦瑶面前,可他话音还未落,就觉得浑身冰冷,紧接着前胸洞开,已被无名用利刃一招插死。

    无名救了庄梦瑶后,又对他邪气一笑说道:“血债需血偿,最好也要由当事人来执行才好。”无名说着看向哥舒寒,随即跑到他身边,手起刃落,只听得“铛铛铛……”的几声,哥舒寒手上的铁链尽皆脱落。

    哥舒寒摆脱束缚,站起身来,望着无名手中的利刃,见它圆圆顿顿的丝毫不起眼,没想到这样的一对兵刃竟能削

    铁如泥,好半天才说道:“好,阁下将我捉住的,也是阁下将我放开的。咱俩的账两清了……”

    “法力恢复了?”无名好像对哥舒寒挺有兴趣,问他道。

    哥舒寒握了握拳,耸耸肩,又摇头道:“好像还差着点。”

    “简单……”无名说完这两个字便回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那瘦瘦的喇嘛。

    众人见这两位实力最强的人凑在一起,早就防备着他们。那喇嘛也道:“简单?哪有那么简单?看招……”他说着手中流星锤飞出向无名砸去。

    喇嘛手中的流星锤要比绑缚哥舒寒的铁链长得多,哥舒寒掷铁链打不到郜老爷可不代表那喇嘛掷流星锤打不到无名。但无名脚下灵活,只一闪身不仅躲开了喇嘛攻出来的这招,还向前突进了不少。

    无名恐流星锤飞出,脱离控制,伤害到庄梦瑶或者哥舒寒,本打算闪到流星锤旁边,控制住它的铜链,但见那铜链造型奇特,上面生满倒刺,不好控制,这才向前一跃,又逼近那喇嘛许多。

    无名还没窜到那喇嘛身边,就见这流星锤扯得笔直,原来是哥舒寒手持两条铁链缠住那喇嘛的流星锤。这两条铁链方才还是禁锢哥舒寒的束缚,可转眼间就被他变成了伤敌的利刃。

    那胖胖的汉子见无名奔近跟前,说道:“把另外一把兵刃也留下吧。”说完便施法幻化出一座“小山”模样的大石块,向无名砸来。

    无名见黑影骤至,眼瞅着就要被这小山拍在底下,双腿一曲,上身平躺,滑着从“小山”下穿了过去。

    那胖胖的汉子见无名从石块下滑到自己身旁,忙后退了两步,生恐他会给自己致命一击。但无名真的仅仅是从他身边滑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名直滑到那喇嘛身旁,双腿转了半个圈,支撑起自己身子,随后窜到那喇嘛身后,一锥下去,又将那喇嘛结果了。

    众人见无名一招间就杀死那杨姓汉子,无不大哗,忘了去与众学生为难,更忘了去对付无名,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紧接着又见他两招间杀了那喇嘛,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发一声喊都向祠堂院外跑去。

    庄梦瑶交给王墨儒的任务是保护一众学生,可现在根本没有人与学生为难,他的任务便也轻松了很多。此时见众人都往外跑,他正好跳到院中,去搭救被困学生,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

    “都站住了。”喇嘛被杀,哥舒寒身上咒语消失,再也没有什么禁锢。他心伤牛大叔惨死,往院中一站对众人道。

    众人哪听他说,均求逃命,推开院门,一个个如丧家之犬,拼了命地往门外挤。庄梦瑶对哥舒寒心中有愧,变了一个鹞鹰飞过院墙,随后落在地上,又变成巨熊挡住众人去路。

    无名见状生恐庄梦瑶遭遇不测,跑到院墙下面,在院墙上蹬了两蹬,攀了两攀,翻过院墙,站在了庄梦瑶旁边。

    如今院中只剩下哥舒寒等一众学生还有王墨儒、郜老爷、

    胖胖的魔法师以及杀人的汉子四人。哥舒寒先走到那杀人的汉子面前,随手将三叉剑幻化出来,提起那汉子的衣襟,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转而对众人道:“今日我已手刃一人,犯下了人命官司,杀一人是杀,杀两人也是杀。诸位若是再不知悔改,别怪我哥舒寒辣手无情。”

    众人自知己方能力跟哥舒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不回转身来,告饶道:“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们抛家撇业的跟着这种人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弄不好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依我瞧你们哪儿来的都回哪儿去吧,不要让我再在彰武城内见到你们。若见到时哪儿见哪儿打,听明白了没?”哥舒寒又向着众人道。

    众人听说能保得性命,口称“明白”的同时,无不对哥舒寒歌功颂德。

    “行了,你们去吧。”哥舒寒一摆手对众人道。

    庄梦瑶实在想不到,哥舒寒把众人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但他既然发话了,自己总也不好再阻拦众人,当下变回本来模样,对众人道:“希望诸位今后学好,不要再恃强凌弱了。”

    “姑娘教训的是。”“这个自然。”在一片毫无灵魂的答应声中,众人都散去了。

    郜老爷自知无望,带着那胖胖的魔法师也想趁乱溜走,却听哥舒寒在身后叫住他道:“郜老爷去哪儿啊?”

    郜老爷见行踪被人发现,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只得停下身,回头对哥舒寒道:“贤侄,还有什么事吗?”

    “郜老爷一再说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今天就谈谈冤和债的问题。”哥舒寒提着冰剑向郜老爷边走边道。

    郜老爷瞧哥舒寒方才刺死杀人的那汉子时也是这么一副表情,吓得心胆俱裂,颤颤巍巍地道:“贤侄,你提条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

    “要你死呢?”哥舒寒直视着郜老爷道。

    “别、别……除了死什么都成。”郜老爷双手连摆。

    “你也不愿死,那为什么要一再地坑害丁老爷?嗯?”哥舒寒已走到郜老爷身前一步道。

    “不,不是我,都是他们……”郜老爷说着伸手向门外指,意思自然是指门外散去的众门客,“是他们,他们要我这么做的。他们贪图富贵,想要把丁老爷的财产据为己有,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此下策,这跟我可没关系啊,贤侄。”郜老爷哀求道。

    “没关系?他们是你的门客,跟你没关系还会跟谁有关系。我看是你惦记丁老爷的财产,才会使出这么多幺蛾子吧。”哥舒寒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郜老爷见哥舒寒步步紧逼,也跟着不住地后退,可他身后就是门槛,脚下一个不注意,绊倒在地上,还没爬起身,先开口说道:“贤侄,你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还解释什么?”哥舒寒上前一步,如杀方才那人一般,也是揪起郜老爷的衣襟,一剑将他钉死在地上。

一百零二 红日飞霜

    “杀得好!”“终于为丁老爷报仇了!”众书生见哥舒寒杀了郜老爷,无不喝彩。

    哥舒寒听说心中不悦,回头对众人道:“说的这是哪般话?人命关天,岂同儿戏?你们一帮书生理应好好读书,不要成天总想着打啊、杀啊这一类的事情。”

    哥舒寒说完又转向那胖胖的汉子道:“你助纣为虐,本饶你不得,但我今天已连伤二命,不愿再过多杀戮。你……去吧……”

    那汉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愣在当地没有一点要迈步的意思。他不住一次地给哥舒寒造成极大的困扰,也不止一次地向哥舒寒出狠招,下死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哥舒寒会这么轻易地就饶了他。

    哥舒寒见他不走,又说道:“我原谅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愿再杀人。是念你修炼出这份本事实属不易,希望你今后能用这份能力多做好事、少做歹事,也不枉我饶你这一回。”

    那胖胖的汉子也被哥舒寒的这份胸襟所感动,他跪下来双手合十,给哥舒寒磕了个头,之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就走。

    王墨儒见此,走到哥舒寒身边问道:“兄弟,你说他今后能改过自新,凡事向好吗?”

    “但愿如此!可谁知道了,咱们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是咱们的一份功德。”哥舒寒说着回头望向这满院的鲜血说道:“眼下如何处理这场官司,也是个难题。”

    无名听说,一声不吭地从郜老爷身上撕下块衣襟,在他胸口处沾了沾鲜血,走到院墙边写道:“杀人者……”

    写完这三个字后,衣襟上血液无多,无名只好再回去沾过。走过王墨儒身边时,王墨儒高挑大指赞道:“无名哥,好气魄!好担当!以前我总听说书的讲,谁谁谁杀完人在墙上写杀人者:某某某。想不到今天也让我开了眼界。”

    无名不理他,沾过了血液,又到院墙处写道:“王墨儒是也!”连着前面的几字就是:“杀人者:王墨儒是也!”

    王墨儒本以为无名会留自己的姓名,哪知道竟写上了他的大名。当下有些费解地道:“无名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又不知道无名是谁。”无名满不在乎地答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又吃了个暗亏,笑开了花,说道:“咱们大家同行同……”庄梦瑶本来想说同行同住,但自己一个女孩家跟他两个大男人成天厮混在一起本就不太好,这种话更不应该自己说出口,当下硬是把最后一个“住”字咽回去了。“同行同吃的,找到无名哥了就是找到你了,找到你了,也便是找到无名哥了。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王墨儒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长大了嘴,好半天才道:“那也不能……”

    众人瞧他一脸的冤枉样,包括众书生在内,无不捧腹而笑。

    众人抬着牛大叔的尸首,离了郜家祠堂,当夜就把他埋葬在了丁家的祖坟边。他的墓碑上只简简单单刻着“牛院长之墓”。大家只知道叫他牛院长,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连哥舒寒也不知道。牛院长就如他的姓氏一般,默默无闻地为整个书院打下了夯实

    的基础。

    当夜人人都沉浸在对于牛院长的追思中,并没有如哥舒寒之前说的那般开酒庆祝。众人经过这一天的奔波也都累了,当下在书院中早早地睡了。

    直睡到第二天金鸡三唱,王墨儒才被后院朗朗的读书声吵醒。他发现自从跟庄梦瑶结识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天天过的乏累不已,再也不如之前在楚川镇上那般逍遥自在。

    王墨儒推开门就见到庄梦瑶、无名以及哥舒寒三人坐在屋顶上,背向着自己,正听众书生背书。庄梦瑶听见开门声,回头向王墨儒找找手道:“这么晚才起来。懒猪,快上来。”

    王墨儒本领可能不及三人,但爬墙的本事可不小,他在墙上攀了一攀就够到了房顶,正想往上上时,就瞧见一个绣花鞋向他踹来,正是庄梦瑶跟他捣乱。王墨儒身在半空,不好躲闪,若要真的躲过时除非是从墙上跳下去,再行攀上。当下也没多想,伸手就把那绣花鞋握在手中。

    “放开!”庄梦瑶双颊绯红,娇嗔道。她说完便转过身子,背向着王墨儒,坐了回去。

    王墨儒爬上屋顶,凑到庄梦瑶身边陪笑道:“梦瑶姑娘,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庄梦瑶面无表情地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你不会真生我气了吧?”王墨儒见庄梦瑶不说话,不依不饶地道。

    “一大早上就听你鬼叫,快闭嘴,听学生们背书。”庄梦瑶又呵斥王墨儒道。

    王墨儒瞧庄梦瑶的神态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好乖乖地坐到一旁,安静地听学生们背书。

    众书生正在背《孟子》一书,此时正背到《滕文公下》,只听众书生背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王墨儒读书无多,可深受孙老爷熏陶,也知道这么几句。他触动心事,仰面视天,见红日高悬,似乎离他很近,忍不住道:“好热啊,没想到这大清早的太阳也这么毒。”

    王墨儒话音刚停,就见到头顶上有片片冰霜下落,那些冰霜经太阳一照,更加晶莹剔透。王墨儒初见此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唉……唉……”

    庄梦瑶不知道王墨儒又鬼叫什么,向他这边忘来,见到片片冰霜,也由衷地赞道:“哇!好美啊!”

    “……”无名平摊手掌,任由那冰霜落在自己掌心,望着那洁白无瑕的冰霜,魂游天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

    哥舒寒见众人喜欢,手一挥,冰霜渐大竟变成六棱雪花。

    楚川镇地处子金国的东南方,平日里气候温和,常年都鲜有冰雪。王墨儒乍见冰雪,忍不住跳到院中,欢快地又蹦又跳。

    哥舒寒见把兄弟跳得开心,催动法力,冰雪便下得更大了。

    庄梦瑶见到这幅奇景,忘了呵斥王墨儒,一跃从房顶跳下,也跟着王墨儒蹦跳起来。她蹦跳半天,向屋顶招手叫无名道:“无名哥,快下来玩啊。”

    无名正想着心

    事,被庄梦瑶这么一叫,缓过神来,望着房底下蹦跳的二人,嘴角上扬,也开心地笑起来。

    无名正要下去,见庄梦瑶趴在王墨儒耳边说了几句话,不知又在出什么坏主意。他见此笑得更开心了:一个狗头军师,一个急行先锋,每次都没算计成别人,便把自己弄得人仰马翻。无名这次决定也要给庄梦瑶点颜色瞧瞧。

    无名一笑后,从屋顶上跳下来。只听王墨儒大叫一声,便向自己跑来,可还没跑两步,庄梦瑶在他足下一绊,将他勾倒在地。庄梦瑶见自己计谋得逞,又见王墨儒摔的四脚朝天,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王墨儒见自己再次上当,躺在地上也开怀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直冲九霄,响彻天际。

    众书生见屋外欢声笑语,也有些无心读书,纷纷跑出来跟他们一起玩耍。

    众人蹦啊、跳啊,玩了好半天,直到日上三竿,众人实在没力气了,围个圈都累的瘫坐在地上。王墨儒见哥舒寒高高在上,仰头对他道:“兄弟,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儿?”哥舒寒不知王墨儒欲去何方,先问道。

    “去定远城!”王墨儒张口答道,可他刚说完,想了想又道:“或许更远……”

    “去干嘛?”哥舒寒问道。

    “去做我们想做的事。”王墨儒说道。

    哥舒寒听后不言语了,想了半天才道:“我就想在这儿跟大伙儿一起生活,听着他们的读书声,看着他们成长,盼着他们一步步地考取功名。”

    王墨儒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倒不好再劝了。如今牛院长已死,书院里就剩下哥舒寒了,他若一走,剩这满院的书生没人照料终归也是不成。

    “胡说!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是你看着的?”闻家桦说道。

    众人见他胡子一大把,说话又有趣,不禁都偷偷笑起来。

    “想去就去吧,自从你接手这书院一来,老夫从没见你像今天这般笑过了。这些学生固然可爱、可佩,但也多有不是之处。该管教还得管教,总不能依着他们的性子来。就好比郜家的这件事,他们到郜家祠堂里去侮辱人家祖上,总归不对,理应受到责罚。可你在书院只会护短,这并不有利他们的成长。”闻家桦又义正言辞地道。

    哥舒寒听闻家桦教训一番,低头认错道:“先生教训得是,我知错了。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凡事有老夫呢,你放心的去吧。”闻家桦说完望了一眼大伙儿,又说道:“读书固然重要,可读书之余也得会些生活上的本领,不然总等着别人照料,倘若照料之人不幸离开,他们又一点生活上的本领也不会,那还不得活活饿死。”

    闻家桦说完,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去吧,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用为我们过多考虑。”闻家桦又道。

    “是啊,舒寒大哥,你就随他们去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众书生附和道。

    哥舒寒见众人一再规劝,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不过我有一言在先……”

一百零三 同行约定

    王墨儒本是躺在地上,听哥舒寒这么一说,赶紧坐起身来说道:“兄弟,你肯跟我们一起走真是太好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要求,大家肯定会尽量满足你的。”

    哥舒寒听说点点头:“嗯,就是好朋友,这些话我才要先说到前面。”哥舒寒说着看向无名和庄梦瑶又续道:“两位既然与我这位结拜大哥同行,便是同行伙伴。对于伙伴我们最起码要做到同甘苦、共进退、别有音、敌同心。可二位初来彰武城就给我这位大哥来个不辞而别,长街上又兵戎相向,于情于理恐怕都有些说不通。”

    王墨儒见哥舒寒言辞犀利,恐庄梦瑶和无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堪,赶紧说道:“一时的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用不着这么认真的。”

    “一时的误会?什么误会?说来听听”哥舒寒面向王墨儒道。

    王墨儒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对于哥舒寒问的这个问题自然答不上来。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不出话,低着头说道:“我不喜欢赌博,更不喜欢赌徒。”庄梦瑶说着看了一眼无名(她也不喜欢酒鬼)又道:“我是一时恼他,想岔了心,才会对他不辞而别的。长街上,我对他拳脚相向也是因此,不过……”庄梦瑶说着顿了顿才又道:“不过他好像跟别的赌徒有些不同。”

    哥舒寒也是赌博场上的常客,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看庄梦瑶说这话时,眼神中露出一丝凄楚,马上便猜出了些端倪。但哥舒寒心思深沉,不像王墨儒那般浮于表面,此时虽想到了些事情,却按在心中不说话。

    “怪不得!”王墨儒听庄梦瑶说着话,突然大声叫道,“怪不得那天咱俩同宿粮仓时,你突然撵我走,原来是因为这……”

    王墨儒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学生一阵阵起哄。

    王墨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庄梦瑶娇嗔道:“谁跟你同……了?”

    经庄梦瑶这么一说,王墨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方才自己口不择言说出与庄梦瑶同宿粮仓一事,才惹得众学生一阵阵起哄。

    王墨儒见众人面色嬉笑中带着暧昧,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大家误会了。”王墨儒生恐众人误会,当下把祁继儒被牛二打死一事以及他跟庄梦瑶去牛二家复仇,却误伤庄梦瑶,从而借宿粮仓一事跟众人说了。

    哥舒寒听王墨儒絮絮叨叨地讲完,又转向庄梦瑶道:“若是这样,庄姑娘早知我大哥惯于赌博,便更不该这般不告而别了。”

    王墨儒见哥舒寒这番话已有些说教的意思,恐庄梦瑶不爱听,赶紧为庄梦瑶开脱道:“兄弟别说了,赌博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以前为兄的不知道梦瑶姑娘不喜欢,现在知道了,以后少赌就是了,犯不着这样兴师问罪的。”

    哥舒寒听说不悦道:“你们还想不想要我跟着同行?若是想,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先立好规矩。”哥舒

    寒说着又转向庄梦瑶道:“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个人多困难姑娘不是不知道。在这小小的彰武城中,我二人找你们都这么困难,更何况外面那更广袤的世界?我们不是不能分开行动,但最起码我们要告诉彼此我们的去向,这样我们彼此也不会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更不会为了彼此的安危乱着急,庄姑娘你说是吗?”

    哥舒寒虽然数落了庄梦瑶一顿,但庄梦瑶也能听出他越到后来语气越和善,当下也不觉得如何难堪,低着头想了想道:“嗯!以后不会了,这道心结我已经打开了。他是赌徒不假,但他也是一个有担当、胸怀宽广的好赌徒。”庄梦瑶说着看向王墨儒笑了笑。

    但凡有第三人在旁时,王墨儒从来没见庄梦瑶这么跟自己说过话。平时别说当面表扬了,便是少讥笑自己两句,王墨儒都会感觉庆幸。此时他听庄梦瑶说出这番话,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庄姑娘,若是觉得我说话比较重,我这先给你赔不是了。”哥舒寒说着一抱拳,算是赔礼,接着又续道:“若是觉得我说的这些话还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在下便还有一言奉劝:这彰武城中没什么好手,大家闹点小矛盾并无伤大雅。但若到了别处,倘若那里高手云集,咱几人若还是这般不能力同心,恐怕便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了。倘若更有人因此而丧命,丧命之人自然可惜了这一世大好年华,活着的人难道不也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悔恨终身吗?”

    哥舒寒说得合情合理,庄梦瑶又不是不懂事之人,当下便不住地点头称是。其实她只是心伤母亲身世,从而对天底下的赌徒都怀恨在心,并非存在着什么坏心思。对于王墨儒,虽然与他相交时日还短,但两人之间的羁绊太深,以至于庄梦瑶总希望王墨儒能把身上的这一陋习戒掉。可她从没向王墨儒提起过,王墨儒也从不知情,这才演化出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

    一提到丧命,众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牛院长,学生中有几人跟牛院长交情很深,当下又轻轻地啜泣起来。

    庄梦瑶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耍小性子让你们远兜圈子地找我,学生们也不会被绑走,学生没被绑走就更不会发生长街上乱斗一事,您不被抓,牛大叔也不会因此而丧命。归根溯源都是我不好,我……”庄梦瑶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头沉的越低。说到后来,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街乱斗,哥舒寒法力不支,从而被无名在兵刃上胜了一招,这才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无名心中早就有些过意不去,此时听庄梦瑶这么说,也不多话,把左手拍在地上,右手从腰间抽出兵刃,手臂一落,便向左手上的小指斩去。

    哥舒寒万料不到无名会突然做出此等行径,他离得虽远,见机却快,一个冰箭射去,正打在无名的兵刃上,“当”的一声,无名兵刃被荡开,保住了一根手指头。

    这么缓得一缓,哥舒寒已想明

    白无名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行径,他急忙从墙头上跳下来,跑到无名身旁道:“朋友这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朋友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大大地不该。更何况郜老爷早生歹心,又不是一时起意,今天不闹出这样的事情,明天也会闹出那样的事情。过去的事,朋友也不必放在心上。”哥舒寒说完又转对庄梦瑶道:“庄姑娘也不必自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牛大叔的死早在很早之前恐怕就已埋下了根由,只不过到今天这根由才浮出土面罢了。”

    王墨儒在一旁听着,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句话,只觉得这几句话说得妙用无穷,却又好像漏洞百出。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听哥舒寒又继续说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真正想表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中,我们真正地能做到同进同退,同心同德……”

    “同甘同苦……”钟培伦听哥舒寒这么说在下面小声叨咕道。

    “同声同气……”听钟培伦说了这么一句,李振也接道。

    “同袍同泽……”说到咬文嚼字,吟诗答对没有人能及得上这帮学生。甄意洞当下也跟着说道。

    甄意洞旁边坐着王墨儒,王墨儒见众书生一人说了一个词,此时轮到自己,临时间想不出来词语,憋了半天才说道:“同名同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笑起来,方才那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连庄梦瑶也嘲笑他道:“谁要跟你同名同姓?说不出来就不要学人家卖弄学问。”

    王墨儒心胸宽广,这一说一笑的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任由众人笑了半天,才又道:“我又想起一个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人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笑得更欢快了。

    王墨儒摆摆手道:“大家别笑、别笑,我又想起一个:生同衾,死同穴。这个怎么样?”

    闻家桦听说,捋捋长须说道:“虽然不太工整,可比同名同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多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哥舒寒一听也玩笑道:“大哥学问见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哥舒寒这么一说,众人又都笑起来。

    于众人的欢笑声中,王墨儒又仰头道:“兄弟,话也说完了,要求也提完了。你真的想好要跟我们一起走了?”

    “当然!要不我干嘛要费这么多口舌?”哥舒寒答道。

    王墨儒听哥舒寒肯答应跟自己一起同行,乐得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道:“太好了,那之前说的那个呢……”王墨儒说着下巴向旁处一指。

    哥舒寒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问道:“之前说的哪个?”

    “那个……”王墨儒说着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不圆、方不方的手势,又说道。

    哥舒寒见他比划完这个手势后恍然大悟:“哦!原来大哥说的是那个啊……”

    王墨儒连连点头:“对,就是那个……”

一百零四 房檐上的清凉夏夜

    时交戌时,天色已有些黑了,王墨儒、庄梦瑶、无名、哥舒寒四人坐在房檐上欣赏着这满院的月色,听着院中蟋蟀那的叫声。

    他们的手边每人都摆着一坛酒,看酒坛的形状、颜色正是地窖中众书生垂涎了很久的状元红。王墨儒白天向哥舒寒大打手势,指的就是这些美酒。

    哥舒寒虽心伤牛院长惨死,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离开书院,又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与众学生相逢,为什么不在未离开的时候与众人一醉方休呢?

    哥舒寒从地窖中把这些状元红起出来,又弄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与众学生开怀畅饮。

    众书生虽惦记了这酒很长时间,但毕竟平日里饮酒不多,酒量又有限,喝了没多少,便都醉醺醺的回房去睡了。

    王墨儒好赌,却不大好酒,陪众人喝了一会儿,便住口不喝了。但他也不愿在人前露怯,从始至终捧着酒坛,只有在哥舒寒连着叫他好几次后,才举起酒坛浅浅地喝那么一口。

    无名倒是喝得痛快,但他只喝闷酒,不怎么与人沟通。没用多大功夫两坛酒便已下肚,他尤有些没喝够,时不时地拿眼睛看着庄梦瑶手中的酒坛,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庄梦瑶酒量更浅,刚喝了没两口,双颊便已通红,头更是晕晕的。她见无名酒后,一反常态地总是偷偷地拿眼睛瞟自己,心中羞涩,脸上更烧了。

    四人坐在房檐上赏月喝酒,好半天后才听哥舒寒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这帮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却这般有骨气。想到明天就要跟他们分别,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们是真勇敢!这要换做是我啊,恐怕早就跪下来‘砰砰’地磕响头了。”王墨儒笑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毫不避讳地说出这番话来,有些不以为然。但她仔细一想,若是真跟那帮学生异地相处,自己恐怕也会屈服。

    庄梦瑶想到这,突然扭头瞧向无名。虽然跟无名接触时间不长,对她对无名充满了好奇,当下开口问道:“无名哥,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无名正在瞧着庄梦瑶手里的酒坛,见她突然转过头来,酒后反应有些缓慢,顿了一顿才想到自己酒后这么瞧着人家终究有些尴尬,又转过头假装瞧向了别处,然后从牙缝中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杀……”

    庄梦瑶见无名瞧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暧昧,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强忍着心中的紧张才又道:“我说的是:假如你也如这帮学生一般,没有现在这身高超的本领,你又会怎么做呢?”

    “……”无名不说话,以他的身份无论有没有这身高超的本领都无须向郜家祠堂跪拜的,这种假设在他这里根本就不成立,但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从没对庄梦瑶和王墨儒提起过。

    王墨儒见无名不说,也问哥舒寒道:“兄弟,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

    ……”哥舒寒想了想又道:“当时虽然是我说的不让学生们跪拜,但如果让我与他们异地相处,恐怕我也早就妥协了。”

    王墨儒听了不禁皱了皱眉:这跟他认识的哥舒寒完全不是一个人。王墨儒正想着,只听哥舒寒又道:“事情没发生到自己头上谁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那些现在慷慨激昂地说自己如何如何的人,事到临头反而会却步;而那些现在唯唯诺诺地说自己会屈服的人,到时候说不准反而会慷慨赴义。”

    “我之前听到过一个故事,是说有位叔叔造侄子的反。就在那位叔叔快要攻破侄子所处的京城时,侄子手下的几位大臣聚在一起商议何去何从。那些慷慨激昂、立誓要效忠侄子皇帝的臣子,在第二天城破时都投效了叔叔,反而是那个并不表态,默默流泪的臣子在当晚就自缢而亡,用自己的生命表达了自己的忠贞。”哥舒寒说完又给众人讲道。

    庄梦瑶听哥舒寒说完,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一别这么多年,她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状况如何。她是像故事中那些慷慨激昂的臣子一般向命运妥协了呢?还是像故事中那个自缢而亡的人一般,用生命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庄梦瑶想到自己的母亲,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紧跟着鼻子一酸,又轻轻啜泣起来。王墨儒听到这轻轻的啜泣声,转过头向庄梦瑶那边望去,见她双颊红扑扑的低头轻泣,不由得一阵心疼,便想要过去安慰安慰她。但透过庄梦瑶那红红的小脸,王墨儒又见到无名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庄姑娘有什么心事?”哥舒寒坐在王墨儒的右手边,隔着他问道。

    庄梦瑶听哥舒寒问到自己,如往日般擦擦眼泪摇头道:“没有,想来是这酒太烈有些上头。而房檐上晚风又凉,难免有些迎风流泪。”庄梦瑶说着伸衣袖擦干眼边的泪痕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聊,我去睡了。”她说完把酒坛放在一旁,一跃从房檐上跳下去,随即跑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王墨儒看着那酒坛坛沿上的红色唇印,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王墨儒思绪飞转的时候,无名把酒坛抄起,向哥舒寒比了比问道:“你要吗?”

    哥舒寒手中酒还有些,当下摇头道:“不了,朋友,你喝吧。”

    无名惦记这坛酒本就惦记了半天,此时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哪还有不喝之理,当下半躺在房檐上,举起酒坛便向自己口中倒去。

    王墨儒看着那芳香四溢的酒线从酒坛中流出,直流到无名口中,又有些愣神。

    “庄姑娘是怎么了?她平时也这样吗?”哥舒寒用手肘捅捅王墨儒道。

    王墨儒被这一捅之下回过神来,转头又瞧向哥舒寒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庄姑娘这是怎么了?她平时也这样吗?”哥舒寒说完又补充道,“无缘无故地便会留眼泪。”

    王墨

    儒见问,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她跟她的父母双亲一定有很多故事。在那小粮仓中,她受伤颇重,我曾听她迷迷糊糊地说过:她父亲好像一直在打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要她了……大意是如此,至于具体怎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王墨儒说完转头向无名瞧去,见无名侧着身子面向自己,似乎也在听自己二人的谈话。但不知为何,王墨儒见无名在自己看向他的同时,又转过了身子,不再瞧自己二人了。

    “庄姑娘的身世想来较为不幸,以后的路上咱们可得加倍谦让她,加倍礼敬她,让她快快乐乐的,别总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哥舒寒对二人道。

    王墨儒听了苦笑道:“这个不用兄弟说,大家也会如此行事。不过庄姑娘是好玩好闹的性子,你谦让她可以,礼敬她倒不必了,能陪她一起疯、一起玩她就很高兴了。”

    王墨儒说完突然想起一事,又说道:“兄弟,你见多识广,我有一事问你:你可曾见过人的额头会突然出现一个发光的图案?但是那图案一闪即没,不会存留很长时间……”王墨儒有些表述不清,当下把自己大病初醒时,见到庄梦瑶额头上有个发光图案的事情跟哥舒寒说了。

    哥舒寒一听,眉头紧锁,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真的没有瞧见过。”哥舒寒刚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庄姑娘法力无边,或许是她跟你开玩笑也说不定呢。”

    “什么形状的图案?”无名听了半天,才问道。

    王墨儒读书不多,但记心极佳,更何况这事是有关庄梦瑶的。他听无名发问,一下子从房檐上跳到地上,用树枝在地上把庄梦瑶额头上的那个图案画出来。

    无名有些瞧不大清,坐起身来瞧去,见那图案不过是寻常火焰模样,也没什么特别。自己之前的住所中就绘有很多这样的图案,当下说道:“这图案不就是些火焰升腾的形状吗,没有什么稀奇。”

    王墨儒见从这二位口中都没得到什么线索,不免有些灰心,想了想又顺口问道:“那二位认识一个叫离照的人吗?”

    一听到“离照”这个名字,无名一下子从半躺着的姿势坐起来。而哥舒寒也一下子从屋檐上站起来,又皱眉道:“哪个离照?”

    王墨儒根本想不到二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只认识一个离照,就是那个差点把他弄得半死不活的,喜欢穿红色衣衫的离照。

    王墨儒见问,当下对二人描述了下自己见过那个离照的模样。哥舒寒与无名听完后,相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瞧见了一丝恐惧,之后也没什么交谈,便更确定了王墨儒口中的离照是自己知道的那人。

    哥舒寒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摇头……摇了半天才问王墨儒道:“你怎么会惹上他?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一百零五 离照的真实身份

    王墨儒听说也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知道离照是谁,若是知道时,也不用问哥舒寒和无名了。王墨儒见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无名和一身英雄气的哥舒寒都流漏出了一股惊惧之色,也有些惊慌道:“他……那个离照很可怕吗?”

    “当然!”哥舒寒毫不犹豫地张口答道。“你听过‘四象四兽’吗?”哥舒寒又问道。

    “四象四兽?”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说的是什么,又跟着重复了一遍。

    “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这四位便是四象四兽,他们统领着二十八星宿,个个法力无边,俨然已是半神之体。”哥舒寒给王墨儒解释道,“而离照就是南方朱雀。”

    “可是他是人啊,并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朱雀……”王墨儒费解道。

    “这世上的生灵千奇百怪,原本比你见识的多得多。有些生灵只会保持一种状态,比如你我。也有些生灵可以保持多种状态,比如妖精、比如那些神兽……”哥舒寒又给王墨儒解释道。

    “我知道了,就好像梦瑶姑娘一样,他可以变成老虎,也可以变成大熊……”王墨儒想起庄梦瑶的变化之术,对哥舒寒道。

    “不是的。庄姑娘是通过后天的学习才拥有的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极其特殊,可遇而不可求,并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哥舒寒解释道,“而我之前说的那些妖精、神兽却不同。他们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变幻成人的模样。但不同于庄姑娘的能力,他们即便可以变幻成人的模样,变幻也很单一,并不能改变自己样貌,所以你会看到有些妖精变幻成人之后会很美,而有些妖精变幻成人之后丑陋无比。”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心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没看过什么妖精。都是碰到你们之后才听说过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事的。”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哥舒寒也从房檐上跳下来,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八卦图了,他边画又边说道:“乾卦代表天,坤卦代表地,巽卦代表风,震卦代表雷,坎卦代表水,离卦代表火,艮卦代表山,兑卦代表泽。”

    王墨儒从别处也见过八卦之型,但根本分不清那些长短相同,中间有空隙或者没空隙的卦象是什么卦,更分不清哪个卦象代表代表了什么。此时听哥舒寒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不禁赞叹道:“兄弟,原来你连这个也懂。”

    “这有什么难的,之前跟着师傅学习魔法时,师傅闲暇时总会推演八卦,排布奇门遁甲之术。你若见到时,才知道什么是神乎其技。”哥舒寒说着满脸的恭敬与自豪。

    “兄弟,你师傅是谁啊?”王墨儒虽不懂周天八卦、奇门遁甲,但这些古老而神秘的技能总是令人充满了好奇感,王墨儒听后满脸的向往,不禁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他老人家一再强调,叫我不可泄露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叫我更不可说出他姓甚名

    谁。”哥舒寒道。

    哥舒寒说完,见王墨儒满脸的失望之色,又赶紧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四象四兽按五行排,东方苍龙属木,西方白虎属金,北方玄武属水,而南方朱雀属火。”哥舒寒说完,又郑重地道:“离照是朱雀自己为自己起的名字,他原名叫陵光……”

    王墨儒听说打岔道:“陵光,这名字也不错啊,他为什么要改?”

    “或许是他认为‘陵’这个字寓意不好吧,谁知道呢?”哥舒寒说着又解释道,“朱雀是多修能力者,最主要的能力当然是其操纵火的能力。南方属火,他本身操纵火的能力又强,而周天八卦中离卦也属火,所以他便以‘离’为姓,以‘照’为名,是取普照万物之意吧。”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才方知离照姓名的来历,也才知道离照到底是何方神圣。王墨儒又想起前两天遇到的那个美妇人和壮汉车轩,那美妇人一直说要带庄梦瑶去南海,原来南海就是离照的老巢。王墨儒想到这儿更加印证了哥舒寒所说,喃喃自语地连连点头道:“哦,我说他们怎么一直要带我们去南海。”

    “他们?他们是谁?”哥舒寒不明白王墨儒在说什么,问他道。

    “他们就是……”王墨儒说着又给哥舒寒简单地讲述了前两天在宁武城中发生的事情,以及遇见无名的经过。

    哥舒寒听说,一惊不小,赶紧仰头对无名道:“朋友,这祸你可闯的不小。别说离照本人,便是他手下南宫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任谁一人,你我恐怕都应付不了。”

    无名本是坐起来听王墨儒二人说话,此时听哥舒寒这么说,将左臂枕于头下,又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哥舒寒见状摊开双手,向王墨儒无奈地笑了笑又道:“离照手下大将虽只有南宫七宿,但南宫七宿手下众多,以后咱们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不好过就不好过,那有什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这辈子我能活到今天,本就已经赚到了。”王墨儒也不以为意地道。

    哥舒寒看看王墨儒,又抬头看看房檐上的无名,无奈地连连摇头看来这真是一帮不让人省心的伙伴。

    王墨儒见说了半天闲话,又想起庄梦瑶来,问哥舒寒道:“兄弟,如今既已知道离照是谁,那梦瑶姑娘额头上一闪而过的图案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之前听师傅谈起过他,并没有与他照过面,对于他的能力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庄姑娘额头上的那个图案若是离照所为,也便不足为奇了。不知庄姑娘身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状,若是没什么异状,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哥舒寒道。

    王墨儒见哥舒寒说这话时成竹在胸,丝毫没有为庄梦瑶担心的意思,不禁问道:“兄弟,你说这话恐怕有些……梦瑶姑娘是咱们的好伙伴,如今她额头上总有这么个图案时隐时现怎

    么就不值得担心呢?”

    哥舒寒听了一笑道:“大哥先别急,我这么说自然有我这么说的道理。都说离照生性好色,猎艳无算,或许他只是瞧上了庄姑娘的美色也说不定。你想啊,若是那样,庄姑娘不禁无性命之忧,倘若她遇到我们还能有一位强力援助呢。”

    王墨儒想起初遇离照时的样子,果真如哥舒寒所说,若不是自己识破了离照的阴谋,一再以性命维护庄梦瑶,恐怕她的清白早就被离照玷污了。

    王墨儒一想到离照,便有些愤愤,不仅因为他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更因为他把杀害自己二哥祁继儒的牛二给弄“没”了,当然他对庄梦瑶的不怀好意也让王墨儒很不舒服。王墨儒想到这些,狠狠地道:“早晚射下你这只坏鸟。”

    哥舒寒见王墨儒恨恨不已,赶紧劝他道:“大哥喝多了,赶紧回屋去睡吧。”

    王墨儒不胜酒力,也真感觉头有些晕,当下向哥舒寒与无名摆了摆手道:“好,那我回房去睡了。”他说完便真回房了。

    哥舒寒见王墨儒回屋,又转头对无名道:“朋友的兵器不像凡品,是从哪儿弄的?”

    无名见问,坐起身一跃从房檐上跳下来,走到哥舒寒的身边道:“我对大家没什么恶意。不过我的身份你就别费心了。”无名说完,拎着手中的酒坛也去睡了。

    哥舒寒见众人尽去,这小院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宁静,用力地伸了伸懒腰,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望着这院中的一花一木,两滴清泪从眼角中流下来。

    淅沥沥的小雨下在鹿林书院的小院中,此时正是卯时初刻,天还未亮,王墨儒宿酒未醒,躺在床上睡得正浓,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阵轻轻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他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翻身而起,跑到了门后也轻轻地问道:“谁啊?”

    “你先开门,我再跟你说。”庄梦瑶在门口轻声道。

    王墨儒听出门口是庄梦瑶,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凑过一只眼睛,见庄梦瑶撑着一把油伞,已打扮得利利索索,丝毫没有昨日的醉态,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叫你快起来,咱们要启程了。”庄梦瑶说道。

    “这么早?”王墨儒说着瞧了瞧天又道:“你确定咱们要冒雨赶路?”

    “冒雨赶路又怎么了?我一个女孩子家都不说什么,难道你个大男人还会怕淋雨?”庄梦瑶嘲笑王墨儒道。

    “我怕什么?我不是担心你嘛!既然你说赶路咱们就赶路好喽。”王墨儒说道。

    “你小点声,别吵到大家。舒寒大哥说不想惊扰到学生们,要咱们悄悄收拾行装,悄悄离开。”庄梦瑶嫌王墨儒说话声音有些大,吵他道。

    “好,那你先回房等我会儿,我收拾收拾就来找你。”王墨儒轻声道。

    庄梦瑶听说,一扭身说道:“谁等你?你快着点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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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玄墨介绍:
绿水白沙伴夜读,疑愁投管问天枢。
陷兄姚象今何在?媳子芈熊古鲜无。
救赵窃符名煊赫,说齐鼓瑟意煌抒。
昭昭晦晦均铭世?万古青天一墨儒!
六界混战,死灵无数。看市井赌徒如何崛起于这场圣战之中。(作品数据太差,将在10月份开始断更,预计1-2月,用来更改前面的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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