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 一大箱金银珠宝
无名瞧了王墨儒一眼却并没有阻止他。王墨儒说的没错,这把宝剑放在箱子里不加以使用难免有些暴殄天物,何不让王墨儒带它出去寻找它真正的主人?
“没什么好找的了,咱们走吧?”对于这几个箱子,二人已不知翻了多少遍,无名见实在没什么奇珍异宝了,便对王墨儒说道。无名说着转过头来,在瞧见王墨儒的一刹那,他差点被王墨儒的装扮逗得笑出来。
只见王墨儒不知何时已把锁子甲套在了衣服的最外面,那锁子甲王墨儒穿起来本就有些小,最下沿还不及他的肚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小的一件衣服套上的,但毫无疑问的,这件锁子甲很贴身,以至于无名感觉王墨儒整个上半身都被这件锁子甲挤瘦了很多。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还达不到无名的笑点,王墨儒的下半身才是真正让无名感觉可笑的地方。王墨儒不使刀剑、匕首一类的武器,腰间、腿上自然没有绑缚兵刃的绑带,可他又不想把到手的宝剑再放回箱子中,只好把腰间的束带解下来,在他与长剑外缠了一圈又一圈,长剑虽然被绑在腰间了,可裤子却松松垮垮地塌下来了,王墨儒没法只好时不时地用手往上提提裤子。
随着王墨儒腰中束带的解开,他藏在怀中的金条也掉了出来,王墨儒好不容易又把它们连同那柄木头刀塞进怀里,这才垮上弓箭,拿起火把对无名道:“无名哥,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个想法。”
“……”无名不知道王墨儒还要干什么,看着他不说话。
“无名哥,你看箱中这么多奇珍异宝,寻常人家便是几世加在一起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咱们何不把它运出去,也算是发笔横财。”王墨儒建议道。
“你太贪心了……”无名对这些金银财宝并不是太感兴趣,摇摇头道。
王墨儒见无名并不打算支持自己,马上便想起了哥舒寒。这时若是哥舒寒在旁边他二人恐怕早就把这几大箱子搬出去了。但王墨儒并没有放弃,还是坚持道:“无名哥你看:咱们从这里到定远城,不知要走多少里路,翻过多少山川胡泊,这吃喝住行哪一样能离得了银子?”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你那几根金条足够咱们在路上用了。”无名还是不同意,不仅如此,他走开几步,已准备返程了。
“无名哥……”王墨儒又叫住无名道,他在想,想一个理由可以让无名跟他一起把这些箱子运出去,因为他实在不愿再折腾已经受伤的哥舒寒了,当然庄梦瑶更不可能跟他做这种事。他现在只有说动无名,才有可能把这些箱子运出去。
“……这些都应该算是不义之财吧?”王墨儒又道。
无名点点头。这些金银首饰、奇珍异宝一定不会是辛山大王他们用正常手段赚来的。
“这些虽然是不义之财,但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它们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呢?”王墨儒说道。
“例如呢?”无名口中只蹦出了这三个字。
“例如……”王墨儒在思考,思考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例如我们可以把这些珍珠首饰换成米面分给那些穷人,又或者……”
无名并没有让王墨儒说完,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说服他了。他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王墨儒大喜过望,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他缓过神来后,他忙把这几个箱中值钱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大箱中,这才跟无名一起抬着箱子往回走。
“你们还真是寻宝去了。”哥舒寒见王墨儒身上又是宝剑又是锁子甲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箱子,也笑道。
王墨儒现在就是没有空闲的手,若不然他真想拍拍那大箱子道:“满载而归。”即便如此,王墨儒还是大声笑道:“当然,我们不仅找到了无名哥的兵刃,还找到了不少宝贝。”王墨儒说完见庄梦瑶和哥舒寒气色、状态还算不错,便又说道:“你们是想现在看看我们找到的宝贝,还是到外面再看?”
“咱们出去再说吧。”哥舒寒说道。
“这里又暗又闷,鬼才要呆在这里。”庄梦瑶也补充道。
“好,那你们先行,我们在后面跟着。”王墨儒道。他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中箱子笨重,难以快行。更因为他的裤子一直在往下掉,他要时不时地往上提提。他若走在庄梦瑶前面,让她看到了自己掉裤子的丑模样,那多尴尬。
四人原路返回,不一会儿便走到洞外。庄梦瑶初脱洞穴,重新站在阳光下,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不仅庄梦瑶这么想,哥舒寒和无名也是满脸的兴奋。这中间只有王墨儒在一旁暗暗地发愁:这么大的箱子,他要如何运到城里,又该怎么带它上路呢?
“兄弟……”王墨儒趁庄梦瑶和无名不注意,悄悄叫哥舒寒道。
“怎么了?”哥舒寒见王墨儒满脸的愁容,凑过来道。
王墨儒用下巴指了下那宝箱又低声说道:“咱们发财了,里面全是金银珠宝。”他说完有些沮丧地道:“可是咱们没法运回去。我也想回城雇个马车来把它拉回去,但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了。”
“我有办法拉回去。可咱们即便拉回去,又要如何处理这么一大箱宝贝呢?”哥舒寒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王墨儒说道,“我跟无名哥说要把这些金银换成米面分给穷人。”
“这很好啊。”哥舒寒赞成道。
“我也知道好,可这过手的银子若是不克扣一些,难免有些……”王墨儒笑着道。
“难免有些什么?”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王墨儒身后,问他道。
“没什么,没什么。”王墨儒不知道无名到底听没听见他跟哥舒寒的谈话,连连摆手道。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庄梦瑶从无名身后站出来问王墨儒道。
“我哪有什么鬼主意?你胳膊上的伤还疼不疼?”王墨儒生怕他们问起方才的
事,赶紧转移话题道。
“当然!”庄梦瑶说着下意识地瞧瞧臂膀上的伤口,伤口处血液已经凝结,创口却有些深,这次没有了离照为他医治,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伤疤,庄梦瑶不免有些暗暗担心。
“伤口这么深,你干嘛不把它包起来?”王墨儒拉起庄梦瑶的手臂道。
如今几人在山顶上,不是在暗道中,光天化日之下庄梦瑶如何肯让王墨儒拉住自己的臂膀,她挣扎了两下,把臂膀从王墨儒的手里抽出来。庄梦瑶挣扎的这两下,用力比较大,牵动到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王墨儒见庄梦瑶眉头微蹙,从袖口上撕下一块布条,又拉起她的臂膀说道:“你别动,我给你包上。”
“不用,我自己会弄。”庄梦瑶这话虽然是对王墨儒说的,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无名和哥舒寒,她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暗中嘲笑自己。庄梦瑶并没有瞧见二人,就在王墨儒再次抓起庄梦瑶臂膀的时候,二人已悄悄地走开了。
庄梦瑶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再挣扎,任由王墨儒把她的伤口包扎好。
“要走了吗?他们俩干嘛跑那么远?”王墨儒不明白无名和哥舒寒为什么突然走开,问庄梦瑶道。
“嗯!”庄梦瑶满面含羞地点点头。
“那咱们也快走吧。”王墨儒根本没察觉出几人的异样,随口说道。
将宝箱运到朝禄城的方法当然是哥舒寒想到的:他把宝箱放在了一个用法力幻化出的带有握把、没有轱辘的冰车上面,拉着宝箱跟随王墨儒他们向朝禄城跑去。
四人策马跑进城里,并没有像之前一般找那种颇具风格的客栈,反而找了一家热热闹闹的客栈住下了。那宝箱也跟着庄梦瑶一起被搬进了她的房中。虽然王墨儒一力担保自己可以很好地保管这宝箱,但无名并不放心把宝箱交给王墨儒保管。无名的意思是要让庄梦瑶从宝箱中选出几件首饰,随后便把这箱中的所有东西都分给穷人。
四人收拾完行装、吃罢晚饭,时候已不早了。王墨儒请来位医生为庄梦瑶和哥舒寒好好清理下伤口,又为他们好好地包扎了一番。折腾了一天,王墨儒既没有给庄梦瑶买衣服,也没有给无名买好酒,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团标这回事。
一切都收拾完毕,几人闲来无事,又聚在庄梦瑶的房间聊了半天,直至快近深夜,几人都有些困倦,这才各自回房去睡了。
王墨儒回到房中,一跃便上了床,没用多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王墨儒一骨碌爬起身便出了门。他来到庄梦瑶的门外轻声叫道:“梦瑶姑娘……梦瑶姑娘……”
没有回答。看来庄梦瑶睡得正沉。
王墨儒见状,从怀里拿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门缝中,往上一挑,轻轻挑开门闩,他怕惊醒庄梦瑶,蹑手蹑脚地开了半扇门,蹲着走进去,随后又把门关上,插上了门闩……
一百五十二 捉赃在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庄梦瑶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左右瞧了瞧,他见走廊上没人见到自己,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就在那人关门的一刹那,旁边的房门却开了。原来哥舒寒听见隔壁有动静,生恐庄梦瑶会出什么事,这才出来一探究竟。哥舒寒见正要关门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墨儒,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王墨儒见到哥舒寒,向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又连打手势叫他回去,之后也不跟哥舒寒解释什么,便急匆匆地回到自己屋,还把门闩也插上了。
哥舒寒不知道王墨儒刚刚进到庄梦瑶的房间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今天早上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以至于见了自己都没有打招呼,便急匆匆回房去了。
但他并没有深究太多,见没出什么意外,便也跟着回屋了。
哥舒寒刚关上房门,越想越觉的心里不舒服。王墨儒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到庄梦瑶房间的?他进到庄梦瑶的房间里又做了什么?难道他竟趁着庄梦瑶熟睡之际,对她行不轨之事?王墨儒虽是哥舒寒的结拜大哥,关系非比寻常,但他与庄梦瑶关系的关系也比较亲近,他绝对不允许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
哥舒寒刚关上门,便又推开了房门。他走到王墨儒的门前,轻轻地拍了两下。
“谁?”王墨儒在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有人敲门,这一惊不小。
“开门,是我。”哥舒寒在门外轻声道。
“你干嘛?”王墨儒警惕地道。
“不干嘛,你把房门打开我跟你说。”哥舒寒在门外催促道。
“现在不太方便。”王墨儒在屋里支吾道。
“怎么不方便了?”哥舒寒继续追问道。
“我……我睡了。”王墨儒想到这个借口懒洋洋地道。
“刚刚见你还精神百倍的,怎么这么一会儿便睡了?”哥舒寒反问道。他说完又续道:“就是睡了也能开门,别嗦了,赶紧把门打开,若不然我可用强了。”
“别、别……”王墨儒赶紧阻止道,“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哥舒寒站在门外时刻听着屋里的动静,他并没有听到王墨儒马上下床来开门的声音,反而听见有柜子开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也不知王墨儒在藏什么东西。
隔了一会儿,王墨儒似乎把所有东西都藏好了,这才给哥舒寒开了门。
哥舒寒进屋后,见王墨儒也不跟他打招呼,便急忙又钻进被窝,这才问道:“你一早上忙什么呢?”哥舒寒说着放眼四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没什么啊!”王墨儒还在狡辩。他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道:“我就是困了,想睡觉。”
“你确定?”哥舒寒说着坐到王墨儒床边。
“嗯……”王墨儒见哥舒寒坐在自己身旁,捂着被向里挪了挪。
哥舒寒见王墨儒答得有些闪烁其词,又问他道:“大哥,还记得昨天咱们
在街上说的话吗?”
“记得,这怎么会忘呢?”王墨儒根本不知道哥舒寒指的是什么,可还是煞有介事地回答道。
“你觉得庄姑娘怎么样?”哥舒寒也不管王墨儒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又郑重地问他道。
“很好啊!怎么了?”王墨儒依稀记得哥舒寒好像问过他这个问题,便随口答道。
“庄姑娘虽然有时会使些小性子,但她天真、活泼、心地善良,是个好女孩,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想你一个大男人半夜偷偷摸摸摸进人家姑娘的房间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哥舒寒正色道。
王墨儒心胸坦荡根本没想那么多,待哥舒寒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我没做龌龊事,我只是……”
“你只是到庄姑娘房中偷点宝贝是吧?”哥舒寒并没有让王墨儒说完,便一把掀开他的被窝道。
哥舒寒没有猜错,王墨儒被窝里果真满满登登的全是金银财宝。
哥舒寒突然起意,事先没有定点征兆,王墨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被子就已被掀开了。王墨儒不想让哥舒寒瞧见这些,赶紧用手去捂,可这满床的金银哪里能捂得住。王墨儒刚做了一个动作,便马上放弃了抵抗。
好在撞破王墨儒秘密的是哥舒寒,不是旁人,王墨儒虽然被人捉赃在床,但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堪,当下问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去梦瑶姑娘房中偷东西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恰巧撞见罢了。”哥舒寒随口说道。哥舒寒说着脸色略显尴尬,随后又说道:“开始我还以为你到庄姑娘房中去些别的事情,看来是我想错了。”
“你以为我去梦瑶姑娘房中做什么了?”王墨儒又问道。
“……”哥舒寒摇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看来他是想岔了。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感情与庄姑娘相处的。”哥舒寒又说道。他能看得出,庄梦瑶有些喜欢王墨儒。他也能看出王墨儒很喜欢庄梦瑶,每当庄梦瑶遇到危险时,王墨儒都会拼了命地去保护她。但他行事为什么又总是这般幼稚,完全不顾及庄梦瑶的名声,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看法。不仅如此王墨儒好像很不愿与庄梦瑶谈及感情的问题,无论是言辞,还是行为,他总是有些躲闪。哥舒寒很想弄明白王墨儒心中所想,此时抓住个机会便问他道。
“先不说那些,你看这个。”王墨儒一手拿着一个比酒盅略小些的翡翠狮子道。
哥舒寒伸手接过,见这对翡翠狮子小巧玲珑,雕刻的非常可爱,不禁对那些匠人暗暗称赞。
“你很缺钱吗?”哥舒寒见王墨儒不愿回答,便随口问道。
“没有啊!”王墨儒答道。
“那你干嘛对金银这么贪婪?在宣城如此,在朝禄城也是如此。”哥舒寒又问道。
王墨儒听哥舒寒发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说道:“你知不知道咱们要经过什么地方?”王墨儒说完,便自问自答道:“成兰古城。”
王墨儒
见哥舒寒一脸的茫然,没有一丁点兴奋之色,又说道:“你知不知道成兰古城里面有什么?那里有子金国最好的赌场,最好的酒楼。我曾跟别人约定过,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到城里好好挥霍一把。”王墨儒说到最后一句神情有些落寞,想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那个人就是这柄刀的主人吧?”哥舒寒见王墨儒的枕下露出半截他在暗道中找到的那柄木头刀,顺手抽出,随后说道。
“什么都瞒不了你。”王墨儒答道。
“这个人是谁?他对你一定很重要吧?”哥舒寒又问道。
“嗯……他是我二哥。”王墨儒点点头。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给我讲讲吗?”哥舒寒说道。
王墨儒点点头,从自己家乡大旱到瘟疫之地碰到孙孝礼,再到不知名的小村中父母感染瘟疫丧命,之后他与孙孝礼如何逃往成兰古城,孙孝礼如何于途中又舍命相救的事都给哥舒寒说了一遍。待讲到古城中他遇到年纪还小的祁凤翔时便住口不说了,在那暗道中庄梦瑶也曾说过要听后面的事,王墨儒想约齐她一起讲。
就在王墨儒给哥舒寒讲故事的这段功夫里,客栈里已陆陆续续地有人起床了。王墨儒不想让庄梦瑶和无名发现自己私吞这么多金银,赶紧把他们藏好,这才若无其事地与哥舒寒出屋去叫庄梦瑶他们吃早饭。
客栈中的早饭没什么好东西,无非是稀粥配咸菜。但对于风餐露宿的王墨儒一行来说,早上能吃上一口热热乎乎的稀粥,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几人吃罢早饭,并未急着上路,庄梦瑶和哥舒寒身上还有伤,依王墨儒的意思是几人在城中再休息几天。当然王墨儒这么说还存有他的小心思:只有几人答应在城中休息几天,王墨儒才好把那些金银偷偷地拿出去兑换,若不然拿着这么多金银上路,不沉死也得被庄梦瑶他们撞破不可。
吃早饭时,王墨儒在饭桌上提议给几人讲讲自己儿时的故事,哥舒寒与庄梦瑶也想多知道些关于王墨儒的事情,这一提议并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吃罢早饭后,王墨儒叫几人把自己房门锁了,便齐聚在哥舒寒的房里。庄梦瑶的房中虽有一大箱金银需要看护,但几个大男人聚在人家姑娘的房中终归不太好。至于王墨儒自己的房间,他心中有鬼,并不打算叫几人进去,最后他以哥舒寒受伤较重,需要躺下休息为由,聚在了哥舒寒的房中。
之前的故事王墨儒跟庄梦瑶和哥舒寒都讲过了,无名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王墨儒也不打算给他重新讲一遍。如果无名哪天真的想知道这些,王墨儒还是很愿意给他重新讲过的。
王墨儒坐在窗下的长椅上,回思着往事,时而失落,时而笑笑,想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在通天隼开的那家赌场里,我们初次尝到了赌博的甜头,我跟着二哥也赢了不少银子。”王墨儒说着偷偷地瞧向庄梦瑶,见她嘴角含笑,并没有因为讲到赌博的事情而深责自己,放心了不少,便继续讲了起来。
一百五十三 终将好转的日子
“那天在赌坊里我二人足足赢了能有百十两银子,这是我二人在外面几个月都‘弄’不到的数目。当天晚上,我们并没有回我们的‘狗窝’,反而在外面好吃好喝了一回,那是我第一次喝酒,酒的味道虽然有些辛辣,但跟心中的满足比起来,这点辛辣根本算不上什么。”
无名听着暗暗地摇了摇头,谁说酒是辛辣的?与心中的苦涩相比,酒的味道是那么甘甜。无名想着咂咂嘴,他又有些馋酒了,他向周围瞧了瞧,想找坛酒解解馋,可哥舒寒又不是酒鬼,屋中怎会备有酒?无名没找到,不免有些失望。
王墨儒想着心事,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只听他又说道:“想必那天比较开心,我连怎么睡着,睡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怎么醒过来的,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没有几个人体会过被鞭子抽醒的感觉,但我与二哥体会过。那天我睡的正酣,突然觉得身上疼痛一阵强似一阵,我立刻醒转,发现已置身在通天隼的房间里,面前两个蒙面汉子见我醒转来,收起鞭子,垂手站在一旁。二哥喝得多,睡得实,又挨了好几鞭子这才醒转来。”
“‘你们终于醒了!’一个阴鸷的声音说道。我抬头瞧去,见通天隼就坐在不远处冷冷地瞧着我二人,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对于通天隼,二哥显然也是心存畏惧,见通天隼说话,并没有搭茬。”
“‘你们昨天去哪儿潇洒了?’那阴鸷的声音又问道。我吓的不敢说话,二哥想必也在思考要如何回答,一时间竟没有开口。‘老大跟你们说话呢!’方才用鞭子抽我们的那几人对我们说道。他们见我和二哥不回答,揪着我们的脖领把我们拎起来。那时我年龄小,身材也小,被他如小鸡般抓起来,随后往地上这么一墩,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通天隼见我二人不说话,猛然间站起来走到我二人面前,说道:‘你们昨天很快活啊……’他说完这一句后就在我们面前踱起步来,他走了两圈又说道:‘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什么事?’好半天二哥才张口回答道。‘你们昨天在赌坊中赢了不少银子……’通天隼又道。‘是……不过也没有多少……’二哥刚想承认却又矢口否认道。‘我记得当时答应你们入伙时,你们也曾答应将你们的收入交出一部分给我。’”
王墨儒说到这里恐几人不明前因后果,又解释道:“之前通天隼同意我和二哥加入他麾下时曾约定过,让我们将收入的九成上交,一成留下,我们也是一直奉守这个约定,一笔不落地将收入按比例都交给了他,可是今天通天隼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他掌握了我们什么把柄吗?不可能!我们日子虽然过的穷苦,可从来没有违背过这约定。”
“‘我们弄到的每笔钱都定时地按比例交柜上了。
’二哥也不明白通天隼为什么这么问,生怕他起疑,赶紧回答道。”
“‘你们之前的每笔钱的确都交柜上了,但昨天的呢?你们昨天在赌坊中可是赢了不少钱。’通天隼走到二哥面前冷冰冰地对他道。”
“‘可是……’二哥想辩解,说了个‘可是’便住口不语了,他不敢违逆通天隼,有些话终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是什么?’通天隼伸手搭在了二哥的肩头道。就在通天隼接触二哥的一刹那,我分明见到二哥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
“所有人都看出了二哥的恐惧,但通天隼还是笑着对他道:‘别害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会听从下属的意见。’通天隼话虽然这么说,但二哥知道通天隼说的并不是真实情况,以通天隼的自负与身份,他绝不会允许下属对他持有反对态度,更不会允许下属对他提出什么意见。他本身就是权威,他的命令从不允许反抗,他的决策也绝不允许质疑。”
“二哥张了张嘴,想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你已经是十三堂的堂主了不是?’通天隼说道。二哥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通天隼的阴险还是一时晕了头,在通天隼一再地鼓舞下,二哥终于开了口:‘我认为这是我们赌博赢来的,并不需要按比例交柜。’”
“‘只是你以为,是吗?’通天隼见二哥竟真敢当面回答,强忍心中怒火,把脸贴到了二哥面前又问他道。‘是的,我是这么以为的。’二哥也瞧出了通天隼面色不善,心知自己今天绝讨不了好,索性便大着胆子道。”
“通天隼显然想不到竟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话,他突然被二哥的回答气笑了,随后说道:‘我不是这么以为的。’通天隼说完便又补充道:‘你们所有的收入都要按比例交柜,所有……赌博赢来的钱也不例外。’通天隼说完便死死地盯着二哥,显然二哥如果答得不好,他将采取更进一步的举措。”
“‘好!’二哥答应地非常爽快,他刚回答完便又问道:‘那赢来的钱也要按一九分成吗?’‘我可以考虑三七……’通天隼点点头说道。二哥听说从怀里把昨天赢来的银子都拿出来,从中挑了几个元宝说道:‘三七分有损您对我的栽培,如果您认为可以,我想还是二八分比较好。’二哥说着又拿着几个元宝打算放进面前的那堆银子里道:‘当然您如果不同意的话,如之前般一九分成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就这么办吧。’通天隼示意拿皮鞭子的几人把二哥面前的那堆银子收起来。”
“我眼巴巴地看着那些人把我们好不容易赢来的银子搬走,心中一万个舍不得,可是在这样的强权下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半天通天隼才又重新坐下来,问我道:‘听说你们最近日子过的很拮
据?怎么样,要不要过来跟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免受那些风吹日晒之苦。’”
“通天隼是那种即便不说话也会给人很大压力的人,我每次见到他都怕得不行。这次被带进他的屋子,我从始至终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见他问到我头上,紧张得更不敢回答。”
“‘老大,不是说好叫他跟我了吗?’关键时刻二哥又护着我道。通天隼听说没再说话,摆摆手叫我二人退下。”
“从通天隼的住处出来,二哥见我不大高兴,忙问我怎么了。我舍不得赢来的那些银子,便实话给二哥说了。二哥倒看得很开,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劝我道:‘交出去的我们想办法把它们再赢回来就是了,用不着放在心上。’二哥反复说反复说,我听着也释怀了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频繁地出现在赌坊里,赢了钱就按照比例交到柜上,输没了便去街上偷,偷来些银子再去赌坊里面赌。日子虽然过的有今日没明日,可也算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如此过了差不多能有一年,随着我们频繁地出现在街头巷尾,也随着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抓,我们在成兰古城中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偷起东西来也越来越困难。好长一段时间,大家见到我们哥俩都躲着走,我们哥俩偷不到东西,只能靠在赌场赌钱维持生活。但赌场上有输就有赢,赢了又要拿出一大部分交给通天隼,输了便更没有生活来源。如此反复,我与二哥的日子一直没有好转,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在我们的狗窝中苟延残喘。”
“就在我和二哥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通天隼伸出了援手,给我们带来一线生机。通天隼在全国范围内都有贸易往来,因此他需要很多人为他办事,可能是考虑到我与二哥还算听话,也可能是他察觉到我与二哥的异常,就在我二人快要脱离组织的时候,我们有幸被他选中了,选中我们为他效力。这代表着我们今后不仅不用给通天隼交钱,而他还会根据我们的表现,赏给我们钱。我与二哥终于得到了通天隼的肯定,他终于把我们视为他组织内的一员。”
“二哥听到这消息后兴奋得不得了,他找人连夜用木头削了这把刀。”王墨儒说着将手中的木头刀迎风挥舞两下,随即笑了笑,那是对往事的追思……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叫到了通天隼的房间,通天隼好言宽慰,正式奉二哥为十三堂的堂主。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仪式过后,通天隼将我与二哥叫到内室,真正地给我们介绍起他的生意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主要是将子金国东南一带的特产运到子金国的西南与西北,这中间以运往西北的货物最为频繁也最为紧要。”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约定的地点将通天隼准备的货物交给指定的人。”
一百五十四 一次简单的任务
“当然我们年级还小,没法离成兰古城太远,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送的货物不重要。几次下来,通天隼见我们每次都把任务完成得很好,没有任何差池,对我们也越来越信任,奖赏也越来越丰厚,他看着我们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真诚。”
“有了钱我和二哥不用到街上偷盗了,更经常出没于通天隼的赌坊。与夕时不同,之前我们还输少赢多,可自从有了钱后,不知为何,我二人竟从来没赢过,通天隼赏给我们的那些钱,又让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还给了他。当然我们这般赌法,生活也依然没有什么改观。”
“我们钱赚的越来越多,可输出去的钱却更多。我二人入不敷出,只好四处去借:向赌坊借,向钱庄借,向通天隼手下其余的十二名堂主借,向我们认识的任何人借……开始还有人借给我们,可时间长了,我们还不出钱来,便再也没人肯借给我们。赌坊见我二人没了钱,也不肯让我二人进。”
“那段时间我二人几乎把赌坊当成了家,他们不让我和二哥进,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和二哥有多伤心。我们曾在赌坊门口大骂了好几天,可依然于事无补,于是我们暗暗发誓:将来如果有了钱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在赌坊中赌一回,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再也不敢小瞧我们。”哥舒寒听王墨儒讲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他们早上说过的话,也终于明白王墨儒对于金银为什么这么贪婪。
只听王墨儒又接着道:“不仅如此,我和二哥还许了个宏愿,将来一定要经营一个比通天隼开的赌坊还要大的赌坊。只可惜,楚川镇上的赌坊规模还没弄多大,二哥便已……”王墨儒回思着往事,言语中又有些哽咽了。
“其实……”庄梦瑶见王墨儒追思往事,神色有些黯然,突然开口说道。庄梦瑶一直都不知道要不要把祁二受害时自己在场的事情跟王墨儒说。若是不说,她心里总觉得对王墨儒有所隐瞒,心中有所亏欠;若是说,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场呢?“现在应该就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吧?”庄梦瑶在心中暗想。
王墨儒自顾自地讲了半天,众人只是聆听,一直都没人说话,此时突然听庄梦瑶张口,便都向她这边看来,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你二哥身死时我也在现场……”庄梦瑶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屋子里本来就很安静,庄梦瑶说完这句后,屋里更安静了,安静到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搭话,哥舒寒和无名时而瞧向王墨儒,时而瞧向庄梦瑶,等着他二人张口。
好半天还是庄梦瑶张口说道:“我承认我本有机会阻止这场惨案,但那天我们初识,我对你并无好感,又不想趟这趟浑水,因此便没有出手搭救。可是我心里好后悔、好后悔……后悔为什么没能帮到你二哥,如
果我当时伸出了援手,你二哥不命丧恶人之手,那样你每天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王墨儒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木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庄梦瑶说的这些话,好半天他才又道:“但二哥并没有就此死心,也许是长期的穷困与不受人待见,这使他愈发地想证明自己,愈发的想做大哥。于是他以十三堂堂主的声名,不住地拉人入伙,不住地收小弟。”
王墨儒讲到这苦笑了一下,又说道:“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收什么样的小弟,还不是些比他还小的孩子。街头的小宝、巷尾的东子,这些平日里没地玩耍的孩子都成了二哥的小弟。可想而知,这么一支带有戏耍味道的‘童子军’当然引起了通天隼的不满,但这并没有打消二哥的积极性,他几乎一刻不停地在扩大他的‘势力’,扩大他的‘军队’。二哥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他梦寐以求的‘老大’。”
“但二哥‘老大’的地位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很快在一次任务中,由于任务的失利,这支组建好还没多长时间的‘军队’随之瓦解,而我与二哥也不得不就此分别。若不是后来与他在楚川镇上再次相逢,我真的一度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次任务中。天可怜见,再一次见到他,我真是激动极了。”
王墨儒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才又道:“话题扯远了,还是说说那次任务吧。我至今都觉得那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任务,可也就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任务让我与二哥分别了好几年。”
“任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将通天隼早已准备好的货物带到离成兰古城以北大约一百里的位置,那里有指定的收货人,我们将货交到他手上就算完成任务。而且这次任务简单到连回款都不用带回来,这样的任务在之前的日子里我们已不知成功地完成了多少回,自然没多想便一口应承下来。”
“货物出发前,需由运货人检验货物是否完好,我与二哥例行检查,见所运的十箱货物中不是金子就是银子,心中虽大起贪念,却也没敢有什么实质性的举措。二哥见通天隼这么信任我们,乐得跳上跳下,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王墨儒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他之前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任务,可最近与哥舒寒接触多了,凡事都会多想几个为什么,此时便也不免想道:“十箱金银不是少数,他为什么要把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两个孩子?真是对二哥信任有加吗?”王墨儒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还要给几人将后面的故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便已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虽然只是一百多里的路程,但你们也知道成兰古城地处苍栖山脉,四周都是山路,路程虽近,可并不怎么好走。”
“通天隼也很重视我们的这次任务,天还没亮,他便也跟着起来
,亲自为我们送行,二哥见此更是感恩戴德地说不出话来。为了表示我们绝对不会辜负通天隼的希望,以及完成任务的决心,我们在临行前又好好地检查了一番我们需要运送的货物,又好好地整顿了一番我们的队伍,这才告别通天隼,启程往城北而去。”
“我们的队伍十分简单,只有我和二哥以及十名脚夫兼镖师组成,还有一位类似于监工身份的人,他是通天隼的亲随叫沙安。沙安年岁不小了,为人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很随和,我们平常都不称呼他的大名,而是叫他老沙……”王墨儒讲到这里,疑心又起:“如此重要的一批货物为什么只派了这么一点人手?”以前运送货物时虽也差不多是这么多人,但以前运送的货物哪次也没有这次货物珍贵,王墨儒一直以惯性思维思考问题,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可疑点,今天一深琢磨只觉得处处都透漏着不对劲。
“时辰尚早,早到连城门都还没开,但通天隼有他自己的办法。一个长约三寸的纸条由老沙交给了守门人,那守门人看罢后,竟真的把城门给打开了。出了城后,我们一行畅通无阻地奔约定的地点而去。”
“我们出城时天还未亮,等到了交易的地方时,却已是日中。一路行来,少不得旅途劳顿,但我和二哥坐在大车上只觉得有些颠簸,倒也并不如何累。”
“待我们真正到达送货地点的时候,收货方好像已经等很久了。老沙与收货方颇为熟络,看见他们,离好远便赶紧下车上前拱手道:‘李兄、万兄,一年未见二位风采依旧,真是让人羡慕。’收货方中一人面色红润,正是老沙口中的李兄,他见到我等众人也笑笑道:‘刚见面就给我哥儿俩扣这么一个高帽子,你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怪不得你这一大把年纪,通天隼还这么信任你。’”
“老沙笑笑道:‘哪里,哪里。’他刚说完这句话后,便极恭敬地问二人:‘杜先生可好?’”
屋中的气氛本来很和谐,但就在王墨儒“杜先生”三字出口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紧张起来,连软软斜趟在一边的无名也一下子弹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墨儒。
“怎么了?”王墨儒察觉出几人神色不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疑惑道。
“你说的杜先生是谁?”一向不爱说话的无名竟抢先问道。
“我不知道啊!”王墨儒摇摇头,随后又道:“我只听老沙问了一句‘杜先生可好?’而收货方也恭敬地答了一句‘很好。’便没了下文。怎么,这位杜先生很可怕吗?”
“有一位杜先生很可怕,不过天底下姓杜的人多的是,你说的未必就是那位。”王墨儒诉说往事,本无足轻重,哥舒寒并不想让这样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便对众人说道。“后来怎么?”哥舒寒又接着问道。
一百五十五 路遇土匪
“后来双方开起玩笑来:老沙很爱喝酒,有严重的酒糟鼻。”王墨儒说着看向无名。无名虽然也是嗜酒如命,但脸上并没有酒糟鼻。就在王墨儒看向无名的时候,无名由于方才听到杜先生名字的原因,也一直在看他。王墨儒生怕无名看穿自己的心事,吐吐舌头又接着道:“姓万的那人好像与老沙特别熟,总拿他的酒糟鼻开玩笑。”
“玩笑了半天,那姓李的又见到我与二哥,对老沙道:‘老沙,出来交个货,你怎么把孙子也给带出来了?’姓万的听说,也满心惊疑,问老沙道:‘没听说你有孙子啊?这一年不见,你上哪儿弄的这俩活宝?’”
“老沙见二人起了误会,忙解释道:‘二位哥哥取笑了。’他说着将二哥扶下车,郑重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新晋的十三堂堂主祁凤翔。’‘失礼、失礼,原来是十三当家。’李、万二人齐拱手道。我与二哥极少参加这种正式场合,更极少与人寒暄。二哥听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学着李、万二人拱拱手‘嗯、嗯’了两声,算做答复。”
“对于二哥的言谈,老沙也不是很满意,他咳嗽了两声,忙给二哥开脱道:‘祁堂主年纪虽小,本领可不弱,他手底下百余人个个都是高手,他身边的这位小兄弟也实力不凡。’其实二哥手底下只有门口的十多个孩子,至于老沙口中的百余人云云完全是为了给二哥脸上贴金,而他说我实力不凡云云,更是子虚乌有,碰到那种场面我早吓得呆了,还什么实力不凡?根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二哥听了喜上眉梢,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
“李、万二人信以为真,对二哥更是刮目相看。几人客套了好半天,还是老沙提议道:‘咱们别光说闲话,二位哥哥还是先验验货吧。’姓李的那人点头道:‘好,咱们先办正事,待验过货后再聊。’”
“一箱箱货物被跟我们随行的打开,姓李的那人上前看了一眼,随后向姓万的那人点点头。姓万的见状也向前走了两步,要去看看货物的成色。可就在他刚迈出两步的时候,只听远处‘滴溜溜’马哨声响,四面八方都有马匹向我们奔来。”
“我与二哥互相瞧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恐惧。这哨声通天隼之前给我们讲过,是土匪们专有的哨声,哨声有长有短,有高有低,通过长短高低的变化,实现与远方沟通的功能。”
“不到一刻钟,那群土匪便将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柄柄钢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地直耀人眼,无论是跟我们来的镖师,还是老沙,所有人都被这阵势吓住了。只有李、万二人以及跟他们一起来的走夫,还神色自若,一点惊惧的神色都没有。”
“土匪中为首的一人见已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这才纵马跑到二哥身边,然后翻身下马向二哥请了个安,说道:‘大哥,我们没来
迟吧?’”
“二哥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早被吓的手足酸软,只想找个地方坐下,好舒缓一下心中的恐惧。土匪头子见二哥不说话,把他扶上马,随后又把我扶上马,这才又吹了吹哨子,摆手向手下道:‘动手。’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们一瞬间沸腾起来,策马向我们奔来。”
“‘慢着……’姓李的那人叫住土匪头子道。‘怎么?’土匪头子回头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批货是要交给谁的?’姓李的那人又问道。‘我管是交给谁的,我们老大看中的货,就算是交给天王老子的,也无关紧要。’”
“姓李的那人听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旗,迎风抖了抖,说道:‘杜先生,你听说过吧?’‘什么肚先生、腰先生?没听说过!’那土匪头子说道。”
“‘你劫我们的货不要紧,侮辱我们也不要紧,但劝你千万不要侮辱杜先生……’姓万的那人喝住土匪头子道。那土匪头子听说,果然不敢胡言乱语了。”
“老沙见那些土匪劫了货物便要走,从腰间抽出双锏招呼众人道:‘弄丢货物,回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现在跟你拼了。’老沙说完便向那土匪头子扑去。土匪头子察觉到老沙近到跟前,回手一刀,便将老沙砍翻在地。余人见老沙都已如此,更不敢动弹。”
“就在那土匪头子快要将我们带走的时候,姓张的那人又叫住我们道:‘祁凤翔是吧?’土匪头子听说回头道:‘叫我大哥有什么事?’姓张的那人点点头道:‘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杜先生问起来,我也好回答。’”
“‘没事就不要多嘴。’土匪头子晃了晃钢刀,吓唬姓张的那人道。姓张的那人笑了笑说道:‘不多嘴,不多嘴,你们走吧。不过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还是能找到你们的。’这句话说完,那土匪头子激灵灵打个寒颤,原来他也会害怕。土匪头子不再说话,押着货物和我们走到了圈子外。”
“那土匪头子刚走到圈外,便有手下将自己的马让给他,他上了马,又吹动口中的哨子,众土匪听到哨声都散去了。那土匪头子只带着几人押着那批货物,和我与二哥,往东而行。”
“见土匪尽都散去,二哥胆子也稍微大了起来。他于马上问那土匪头子道:‘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对啊,就是不认识。’那土匪头子此语一出,倒真是让我和二哥无比吃惊。‘那你干嘛还要认我当大哥?’二哥又问道。”
“‘我认你当大哥?我认你当大哥……’那土匪头子狂笑着对他身后人说道。那土匪头子笑了半天才又说道:‘你是辈分高还是能力强?又或者有什么常人难以企及的本领?这些都没有,我干嘛认你当大哥?’”
“‘可是方才你明明……’二哥又要说话。可话还没说完,便
听那土匪头子又道:‘我方才骗你的,骗那些人的……’对于这样毫不隐蔽的言语,二哥真不知再说什么好。”
“‘怎么不说话了?对我这招佩服的五体投地是不是?’土匪头子见二哥不说话,又笑着对他道。二哥还是不说话,年纪尚小的他显然没有应对这种变故的能力。”
“他怎么知道你二哥叫祁凤翔?”哥舒寒听到这里突然问道。
王墨儒听说,凝着眉,对于这问题他从来都没想过,更没法回答。
“你继续讲吧。”哥舒寒见王墨儒答不出来,又对他道。
王墨儒“哦……”了一声,随即也陷入了深思,但他知道自己解不开这问题便又接着讲道:“那土匪头子带着我二人跑了一段路程,见离交货的地方已远,便拽住了我们坐骑的缰绳,那马突然受力,停不住脚步,瞬间人立而起,我与二哥极少骑马,差点被马掀翻到地上,还好二哥臂力不弱,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这才没有被它甩下来,而我一直紧紧地抱着二哥,也终于幸免一难。”
“那土匪头子见我二人没有栽下马来,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应该说你们两个小鬼命硬呢?还是说你们俩命薄呢?说命薄吧,刚刚那一下又没有受伤,可若说命硬吧,你二人又马上要共赴黄泉了。’我当时不明白共赴黄泉是什么意思,二哥见那土匪头子面露狞笑,却已知道他要狠下杀手,当下赶紧说道:‘你现在把我们杀了要怎么躲避那群人的追杀呢?我们活着还可以给你当替罪羊,我们死了却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二哥年纪那么小就这么聪明?”哥舒寒听到此问道。
“嗯,二哥一直都很聪明,就是太爱赌博,也太好面子了。”王墨儒笑道。
“‘假如他们发现不了你们已经死了呢?’那土匪头子说完又补充道:‘我可以把你们杀了后,随便往这山中一埋,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以为你们已经逃到天涯海角,便追你们到天涯海角。而我有了这么多金银,这辈子花都花不完,更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谁说的?’二哥说着向那土匪头子身后一指说道:‘你瞧,他们不是追上来了。’那土匪头子信以为真,果然回头去瞧,可他身后哪有什么人,不过是二哥骗他的。待他回头的一刹那,二哥突然用力向马脖子上拍去,那马吃疼,快步跑了出去。土匪头子知道上当,纵马追了上来。”
“二哥很清楚如果被那土匪头子赶上会有什么效果,我二人一定会被他杀了的。二哥骑术不精,只知道死命地用力向马脖子上拍去,好在我二人都比较轻,那马又比较神骏,土匪头子一时半会儿竟赶不上我们。但这终究不是办法,我们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发出的狞笑声也近在耳边。‘他真的赶上我们了。’我心中突然一惊。”
一百五十六 中道分别
“我紧紧地抱住二哥,回头向后瞧去,那土匪头子的马头已超过了我们的马尾,看样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便可以跟我们并驾齐驱了。‘快跑、快跑,他追上来了。’我趴在二哥的背上焦急地道。二哥也知情况紧急,大着胆子从腰间把木头刀抽出来,不住地向马头上砍去。这木头刀虽不如钢刀那般锋利,但传出的劲力却要比二哥的手劲大的多,那马吃疼,跑的更快了,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那土匪头子远远地甩在身后。”
“又跑了一段路程,前面已尽是绵延起伏的高峰,二哥慌不择路,策马向山上跑去。那土匪头子似乎不亲手杀了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在后面紧追不舍,也跟着上了山。”
“山路不比平路,走起来非常困难,连坐下马都行不快。好在我们行不快,那土匪头子也行不快,落后我们一大截,犹在慢慢地追赶。”
“就在那土匪头子快要追上我们,而我们又无计可施的时候,我们的坐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前膝一弯将我二人摔了出去。我二人摔到地上后顾不得疼,更顾不得再回到马上,手拉着手,玩了命地往前跑。而那土匪头子见我二人跌下马来,狂笑声更大了。他笑了半天招呼我们二人道:‘别跑了,快停下来吧。你们又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干嘛要浪费力气?’”
“我和二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相互拉拽着拼了命地往前跑。但我二人人小步子也小,那土匪头子又骑在马上,虽说这山上树木较多,不利于跑马,但他这次赶上我们,真的用不了多长时间。”
“看来我们已无路可逃,命中注定要死在那个山坡上,最起码当时我是那么想的。”
“‘听着……’二哥边跑边对我说。我只顾着跑,根本没听到二哥说什么。‘你听我说……’二哥用力地拉了我的手一下,又说道,‘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他抓住的。’二哥见我边跑边一脸的迷茫,又给我解释道:‘所以我们要分开跑,无论他去捉谁,另外一人都会有一线生机。’”
“‘我不要跟你分开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依道。‘听着,那个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弄丢通天隼的货,他会杀了我们的。’那个‘狗窝’虽破,可这一年多来我真的已将那里当做我的家,当做我们的家。此时听二哥说我们再也不能回‘狗窝’了,伤心难过一齐涌上心头,登时便哭了起来:‘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家”多么温馨的一个字眼,可对于庄梦瑶与无名来说,这个字眼是那么陌生,陌生到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个叫“家”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庄梦瑶想到王墨儒那么小就要经历这么多生死离别,想到自己的往事,眼泪“吧嗒、吧嗒”地也跟着留下来。
“‘不,我们不能回家。’二哥严厉地对我说道。他刚说完,好像觉得对我太过严厉了,便又温柔地说
道:‘一会儿我会去引开他,而你要做的只有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让他再也抓不到你,知道吗?如果你能活下来,你也不要再回成兰古城了,那里都是吃人的猛兽,你这么小,回去一定会被他们折磨死的。答应我,找一个小镇子好好地生存下去,除非你已长大成人,若不然千万别离开那镇子。如果你有钱了,就在镇上开个小赌坊,赚不赚钱无所谓,最起码能让那些赌徒们有个寻乐子的所在。’”
“那时我年纪小,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但我也知道二哥是要牺牲自己来救我,我舍不得二哥,问他道:‘为什么不是我来引开他?’”
“‘因为我是你大哥啊,当大哥的就是要照顾小弟。’二哥说着松开我的手,大声道:‘往前跑,快跑,别回头……’他说着也往山下跑去。那土匪头子站在我二人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纵马追二哥去了。”
“那天我跑啊跑,跑到脱了力,可还是不肯停下,最后跑进了一个山洞中,才勉强肯歇息下。山洞中又冷又潮,我又是伤心又是思念二哥,我想去找他,又怕自投罗网,就这么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王墨儒讲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庄梦瑶见他不说话,又问他道:“后来呢?你是怎么在那山洞中存活下来的?”
王墨儒听说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碰到了我的结拜大哥,不过那已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改天再跟你说吧。”王墨儒说完伸伸懒腰,笑道:“里嗦讲了这么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我困了,要去睡一觉,无论什么事你们都别叫我啊。”王墨儒说完便回屋去睡了。
王墨儒走后,屋中又归于寂然,庄梦瑶先叹了口气后,哥舒寒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几人又都不说话了。
“小寒哥,你说他会怪我吗?”庄梦瑶关于自己目睹了祁二的死亡经过而没有伸出援手,一直心存愧疚,此时抓住个机会问哥舒寒道。
哥舒寒听说冲庄梦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并不想轻易地下结论。好半天他见庄梦瑶还是忧心如焚的模样,这才宽她心道:“毫无疑问,他的这位结拜二哥之于他一定意义非凡,不过他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尤其是对你。”
庄梦瑶听说,嘴角上翘,想笑却又忍住了,她双颊通红,面含娇羞地低下了头。
哥舒寒知她面薄,不敢再说什么,便停止了关于这话题的讨论。
王墨儒躺在床上追思往事,又恨起那个该死的牛二来,也不知他跑到哪儿去了?自从在河源村与他打过一架后,一路行来,竟没打听到一点关于他的讯息。
王墨儒回思着与牛二交手的一招一式,在心里暗暗决定:他要变得更强,最起码再碰到牛二时,他一定要能将牛二置于死地。王墨儒想着想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就在王墨儒转过来时,他想起一事,猛然间又坐起来:能力上牛二与王墨儒半斤八两,可祁二要比自己强很多,为什么在那小赌坊中,有人帮衬、能力又强的祁二会输给能力较弱的牛二呢?
王墨儒发现跟哥舒寒接触多了,想问题更全面,于平常处也能发现一些问题了。可答案王墨儒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又是不解,又是伤心,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不太够用……
王墨儒昨晚去庄梦瑶房中偷了不少东西,没怎么睡好,此时趟在床上没用多长时间便睡着了。
睡梦中,王墨儒没有梦到他追思着的二哥,也没有梦到他睡前惦记着的牛二,反而梦到了庄梦瑶。在梦中他手持长剑将庄梦瑶逼进了一个死角,他要杀死庄梦瑶为二哥报仇,庄梦瑶一直在告饶,一直在求情,可王墨儒根本听不进去,还是一剑将她刺死了。
噩梦至此,王墨儒突然醒转,他这才意识到:对于庄梦瑶见死不救的那个举措,他还是有些怨怼的,虽然他知道如果与庄梦瑶异位而处他也会做出跟庄梦瑶一样的选择,但他心里还是不太好受,他多么希望庄梦瑶能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这样祁二不会死亡,他也不必这么伤心难过了。
正想着,王墨儒察觉出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声,他心情不佳,不想起来,便翻了个身,看着门口。房门“呀”的一声被轻轻地推开,王墨儒见庄梦瑶蹑手蹑脚地摸进自己屋里,赶紧闭上了眼睛。
“她要干嘛?”王墨儒在心里打起了鼓。
王墨儒正想着,庄梦瑶已关上了门,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叫了两声。王墨儒继续假寐,并没有理会庄梦瑶,但他心里却已乐开了花:“此时我若大叫一声,她一定会吓一跳。”王墨儒心里虽这么想,却并没有这么做,他还是想瞧瞧庄梦瑶到他房里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她知道了我早上曾到她屋中去偷宝贝,因此她也要到我屋中把这些宝贝偷回去?”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王墨儒察觉到庄梦瑶已经离开自己床边,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庄梦瑶果然在翻他的柜子了。王墨儒做贼心虚想要叫住她,可叫住她之后呢?难道要让她不再翻自己的柜子?
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敢这么做的。
王墨儒不敢动弹,更不敢叫住庄梦瑶。但庄梦瑶已经把手放到了他藏宝贝的柜子上面了,就要打开了……王墨儒激动万分。
庄梦瑶轻轻地打开了王墨儒藏宝贝的柜子,见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愣了一愣,随后又把柜子关上了。之后又打开旁边的柜子,从王墨儒的行礼里面挑出一件长衫,这才满心欢喜地走了。
“她难道没察觉到我偷了她的东西?不可能啊,她明明见到了。她不把那些宝贝拿走,却把我的衣服拿走了,这又是为什么?”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一百五十七 “墨”
王墨儒见庄梦瑶出了屋,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发的难以入眠。既然睡不着,还不如索性做点什么。王墨儒坐起身来,已准备去瞧瞧,瞧瞧庄梦瑶究竟意欲何为。
王墨儒出了屋,在庄梦瑶的门外踱了两圈。现在日上三竿,庄梦瑶还清醒得很,无论他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免会惊动她。王墨儒思索再三,见无计可施,只好敲敲门喊道:“梦瑶姑娘,你在吗?”
屋中庄梦瑶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在……你……你进来吧。”王墨儒听说依言推门而入。屋中庄梦瑶一手拿着王墨儒的衣服,一手拿着针线,好像在为他缝补,她旁边还摆放着两件衣服,依稀是无名和哥舒寒的。
王墨儒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这件衣服上的确漏了有好几个洞,他自己也懒,并没有及时地把它们缝补起来。
王墨儒根本没有想到庄梦瑶是要给他缝补衣服,进屋后左瞧瞧、右看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说话。好半天还是庄梦瑶把衣服迎风一抖,比给王墨儒看,随后道:“好看吗?”
王墨儒见衣服的右胸前有个用金丝线缝出来的小小的“墨”字,他不明何意,正待要问。只听庄梦瑶又解释道:“你不是说要在咱们的衣着上加一个小小的标识吗?我没有小寒哥那么多主意,只想到了以‘墨儒’二字为题。可是‘儒’这个字大家说的多、做的也多,丝毫不足为奇。反倒是‘墨’字,大家多谈少行,世间罕有,比较稀奇。所以我想用这个字作为咱们的队标。”庄梦瑶说着、说着便害羞起来,她又说道:“这事没跟无名哥和小寒哥商量,也不知道他们俩允是不允。”
王墨儒听庄梦瑶解释完,再瞧那个“墨”字只觉得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他瞧着越来越欣喜,从庄梦瑶手中接过那件衣服后说道:“你绣的这么好看,他们一定会喜欢的。”王墨儒说完就往外走,口中还嘟囔道:“我拿给他们瞧瞧去。”
“唉,别……”庄梦瑶绣是绣好了,可她女孩怕羞,此时又不好意思起来。王墨儒不懂她的那些小心思,停住脚步问她道:“怎么了?干嘛不叫他们看?”
庄梦瑶没法回答,摇摇头道:“没事,你拿给他们看吧,但千万别说是我绣的。”王墨儒听说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么好看,干嘛不说是你绣的?”
“你就是别说嘛!”庄梦瑶扭捏道。王墨儒见庄梦瑶老大不情愿,点点头,向庄梦瑶保证道:“好,我不说是你绣的。我就说是我在外面花钱找人绣的。”庄梦瑶见王墨儒信誓旦旦,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庄梦瑶不亲自去管无名和哥舒寒要衣服还好,如今她从三人那儿各要来一件衣服,以哥舒寒的聪明才智,如何猜不到是庄梦瑶所为。但依哥舒寒的性子,他也一定不会拆穿庄梦瑶的。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王墨儒便又提着那件衣服回来了,无名喝着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别说王墨儒那件衣服上只是绣了个“墨”,便是绣上一坨狗屎,他也绝不会
有什么异议的。而哥舒寒是王墨儒的拜把子兄弟,一直都很支持王墨儒的选择。
在没有庄梦瑶反对的情况下,墨儒能力团的队标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庄梦瑶见几人都不反对,在无名和哥舒寒的衣服上,又绣上了那个代表古老精神的文字。
队标就这样被定下来了,吃罢午饭后,王墨儒带着庄梦瑶到街上买了一身酡红色绣金边的衣服。庄梦瑶穿上这件喜气又鲜艳的衣服,更加娇艳了。二人买完衣服后又挨家打听哪里的酒好喝,足足逛了一下午才给无名带回来两坛美酒。
哥舒寒与无名也没闲着,他们俩将从那暗道中弄到的金银挑出一部分,到街上换了好几大车米面。他们商量着明天早上要在朝禄城的城中心搭粥棚,向全城的老百姓舍粥吃。二人买米、买面,找地方、联系人,也忙了一下午。直到王墨儒和庄梦瑶逛街回来,他二人都没回客栈。
庄梦瑶见二人不在客栈中,又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他两个在一起,又能打、又有想法,一般人奈何他们不得,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王墨儒劝庄梦瑶安心道。
“可是如果不是一般人呢?如果是那个白曲大人,无名哥和小寒哥也难以对付。”庄梦瑶又道。
“那些妖精就会吹牛和说瞎话,你还真信了?放心吧,你看这客栈一片祥和,房间里又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他们一定是有事出去了,不会有事的。”王墨儒又劝庄梦瑶道。
“没事就好。好不容易碰到你们这帮又能一起玩、又能同甘苦、共患难的伙伴,我真不希望你们出事……”庄梦瑶满心关心地说道。
“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很强的。”王墨儒给庄梦瑶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说道。
“若说无名哥和小寒哥很强我还信,你?哼……”刚好了还不到一天,庄梦瑶便又嘲笑王墨儒道。
“你‘哼’是什么意思?跟你说我真的很强的。”王墨儒说道。
“没看出来……”庄梦瑶刚才嘲笑了王墨儒一句,也有点小后悔。可这种吵吵闹闹的玩笑二人都习以为常,若是没有这样的玩笑二人反而感觉不自在。庄梦瑶说了王墨儒一句后,第二句想都不用想,便跟着说出口。
“你好好想想:彰武城若不是我如神兵降临般射倒那个嚣张的汉子,多少学生会惨死在他刀下;还有宣城内若不是我射倒统军的那个总兵,咱们哪儿能那么容易突出重围;还有在暗道中,辛山大王身法那么快,若不是我射中它,咱们四人都得中毒身亡……”王墨儒说着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更露脸的事了,不过就这几件也足够他在庄梦瑶面前显摆的了。
“还神兵降临,你也真好意思说?”庄梦瑶又挖苦王墨儒道。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几次还真是多亏王墨儒从中解围,若不然结局说不定会怎样。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瞧出来了,你就是不肯承认我优秀。”王墨儒笑着对庄梦瑶道。
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哥舒寒和无名回来,经过王墨儒的门前,见屋中说说笑笑,便问他们道。
“没笑什么。”王墨儒见哥舒寒发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在吹嘘他自己多厉害,说你们每次遇到困难时都是他解救你们的。”庄梦瑶指着王墨儒道。
“我哪有那么说?我是说……”王墨儒为自己辩解道。
“不管,反正你就是这个意思。”庄梦瑶笑着道。
哥舒寒见二人的神态如何不知道他们又在玩闹,听了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替王墨儒开脱道:“你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是吗?”庄梦瑶向左、向右各转动了一下身子,害羞地道。
“你们出去干嘛了?”庄梦瑶刚娇羞了一下,便问二人道。
“我们去……”
“别说……”哥舒寒刚要解释,无名便阻止他道。
“干嘛不对我们说?”庄梦瑶嘟起嘴道。
“你们明天早点起,起来就知道了。”无名嘴角上翘,似笑似不笑地说道。
“什么事,还这么神秘。”庄梦瑶又嘟囔了一句。她说完后,瞟了无名一下又说道:“不告诉我算了,我有好酒也自己喝,不给别人喝。”
无名听庄梦瑶这么说便知二人是给自己买美酒回来了,他转头瞧向王墨儒。王墨儒却摊手道:“无名哥,你别看我。酒不在我这儿。”
“也不在我这儿。”庄梦瑶听王墨儒刚说完,便马上跟着道。“两坛美酒:一坛金茎露、一坛竹叶青,听说都是十多年的陈酿。这两坛美酒被我放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至于放在了哪里我可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若是有人跟我说他们下午去哪儿了,我一高兴可能便想起来了。”庄梦瑶笑着对无名说道。
无名对于美酒的抵抗力几乎为零,他听庄梦瑶说完,马上便交代了自己和哥舒寒的去向。
庄梦瑶听说欣喜地直拍手道:“太好了,这样的善举,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不是不想跟你们说,只是想明天早上让你们惊喜一下。”无名说道。“酒呢?”无名刚解释完,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在他这儿,也不在我这儿,当然是在你自己房间了。”庄梦瑶吐了吐舌头,笑着对无名道。
无名听说,用手指了指庄梦瑶,随后一溜烟儿便跑回屋了。
王墨儒听说,又想起了楚川镇上的那些在贫民窟中的穷兄弟,他们若知道有人在镇上舍粥,一定会起大早去排队的。
王墨儒想到他们笑得更开心了,这些人不愿劳动,不肯付出辛苦,可一碰到这样的事情却比谁都早起、都能吃苦。
王墨儒想着向哥舒寒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的计划,在这方面上,王墨儒的经验可比哥舒寒他们丰富太多了。王墨儒见哥舒寒深谙其道,点点头表示满意。随后又针对哥舒寒的计划提出了几点自己的意见,哥舒寒记心极佳,将王墨儒说的这些一一记在心中。
一百五十八 妖精的传闻
本来打算搭一天的粥棚,在王墨儒一再地坚持下竟一连搭了三天。这三天里,粥棚早舍粥、晚舍粥,一天到晚灶火都没熄过,四人忙前忙后也都累得不可开交。这一次连庄梦瑶都没有吵着累,她又是主动帮着盛粥,又是主动帮着推粮食,忙得不亦乐乎。
庄梦瑶臂上有之前战斗时候留下的伤,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王墨儒好几次劝她到一旁歇一歇都被她婉言拒绝了。这样的劳累是她心甘情愿的,她也并不觉得有多累。
可这似乎只是表面现象,第四天几人闲下来,庄梦瑶便开始嚷起累来。几人还有要事要办,也不理她,任由她在屋中矫情半天。
无名和哥舒寒把那箱宝贝拿到镇上换成了银票,王墨儒也偷偷地将自己从庄梦瑶屋中拿出来的宝贝到街上换成了金叶子。他不喜欢银票,他总认为银票太容易损坏了,还是这种又薄、又精致的金叶子更能给人以喜悦。
王墨儒揣着这满满一大兜金叶子,顿时有了种腰缠万贯的感觉。他一步三摇地从钱庄中出来,拐了好大弯,才又回到客栈中。
客栈中庄梦瑶躺在床上左翻右滚地还在矫情,哥舒寒与无名却已在商讨启程的事情了。王墨儒回来后立马就参加了二人的讨论中,如今哥舒寒与庄梦瑶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完全可以启程,这本没什么好讨论的。但朝禄城隶属于十八王之一的禄王,要不要去拜见他,才是哥舒寒与无名产生歧义的地方。
无名的意思是尽快抵达定远,扑灭定王心中的**才是防止子金国内讧的唯一方法。但哥舒寒却认为子金国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各自思变,要一个王、一个王地逐一拉拢过来,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于这种家国大事,王墨儒不懂,也不太能插得上话,但他一心想着要去成兰古城豪赌一番,真恨不得马上便到,自然而然地支持起无名来。庄梦瑶不用说,她一心惦记着母亲庄氏,也恨不得马上赶到定远,与庄氏见面。哥舒寒见没人支持自己,想到小小的禄王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便没再坚持。
四人当天又在客栈里修整了一天,第二天才起了个大早上路。
从朝禄城往西北而行,再下一个主城便已是成兰古城,不过这中间有好几百里的距离,要经过几个小村庄和几个小镇子,当然还要翻越成兰古城的屏障栖苍山脉。
干粮、饮用水、帐篷、御寒衣……一应吃住用品被哥舒寒装了满满一大车,连王墨儒的羽箭他都给准备了好几篓,在所有应用之物都准备很齐全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又踏上了征程。
四人的第一站到了一个叫做东山村的地方,听说这个村子在苍栖山脉以东,因此而得名。村中民风淳朴,还流传着有妖精出没的传闻,四人并没太放在心上便又上路了,因为他们听说只要脚程稍快些,便可以在日落之前赶往下一个村子立村。
如果说东山村名字的由来还有些依据,那立村
的名字便完全无据可查,或许连他们本地的居民都不知道他们的村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但几百年来,这个名字还是被传承下来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未必在天涯,但王墨儒一行却已实实在在地到了立村。与其他村子不同,立村的主色调是以青绿色为主,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王墨儒一行走进立村,还未来得欣赏村中的景观,目光便被一个原木做成的告示牌吸引住了。
告示牌上写的内容与东山村中流传的传闻大同小异,都是说附近有妖精出没,要行人尽量绕行,实在非要走西边的路也要赶在白天结伴而行,免得遭了妖精的袭击。告示的后面还写了妖精于某时某刻吃了多少人、杀害多少人云云,不过对于稍微有些头脑的人来说,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告示上的这些东西写告示的人又怎么知道妖精在什么时候吃了什么人?又怎会把这些事记得那么清楚?
“这一带怎么总流传妖精的传闻啊?”庄梦瑶看了告示,问几人道。
王墨儒听说笑了一下道:“告示上说的这些妖精不会是咱们在暗道里已经除去的那些妖精吧?”
“谁知道?上面又没有写辛山大王或者蝙蝠的字样,不过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巧吧。”庄梦瑶说道。
“咱们在这儿猜到明天天明也于事无补,还是找家人家好好问问吧。”哥舒寒说道。
“那家不错,瞧着又大又气派,咱们以借宿为名,去他家打听打听怎么样?”王墨儒指着不远的大房子建议道。
“好啊!”庄梦瑶首先同意,之后便没了下文。
“好……”王墨儒见几人都没异议又附和道。
王墨儒与庄梦瑶都在等,等对方去叫门,诉说投宿的事情。庄梦瑶认为王墨儒既然身为团长,这种出头露面的事理应由他去做。而王墨儒却认为,庄梦瑶女孩之身,长得又那么漂亮,有什么要求或者请求,别人不会拒绝,因此应该由她去叫门。
就在二人推诿的时候,哥舒寒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门。庄梦瑶望着哥舒寒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什么事情都得小寒哥出马,若没有小寒哥同行,我猜咱们肯定寸步难行。”庄梦瑶说着又白了王墨儒一眼。王墨儒假装没听见,也假装没看见,伸着脖子望向大门。
大门打开,迎出来的是一个很壮实的中年男子,他先看了哥舒寒一眼,随后见到不远处的王墨儒三人,警惕地瞧了瞧他们,这才问道:“小哥,有事?”
“我们是行路人,途径贵村,见天色已晚,想在贵府上借宿一宿,不知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哥舒寒说着拿出一小锭银子塞到那中年男子手中,又说道:“些许薄礼还请大哥笑纳。”
那中年男子接过银子,反复地瞧着几人,既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好半天才又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从宁远过来的。”还不待哥舒寒回答,王墨儒便抢先道。他
几人途经宁远,可并非宁远人,王墨儒说是从宁远“过来的”倒也没毛病。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又问道:“几位要去哪儿?成兰古城还是端榆?”端榆在立村的北边,属于端王的管辖,而成兰古城在立村的西边,却是几人的目的地。那中年汉子听说几人是从东南方向来的,自然猜测他们不是向西就是向北。
“我们要去成兰古城。”哥舒寒不知道那中年男子警惕着什么,柔声对他道。
“你们去那儿干嘛?现在那儿去不得、去不得……”那中年男子一惊一乍地说道,他刚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便又说道:“你们先进来吧,咱们进屋聊。”
几人对视了一眼,由无名和庄梦瑶将马牵到了后院,王墨儒和哥舒寒将那一大车补给品卸到了院内,这才一起到屋中落座。
那中年男子家中没有旁人,他给几人泡好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哥舒寒见状当先开口问道:“大哥对成兰古城好像有什么成见?”
“我对成兰古城没什么成见,只是这路上不怎么太平,你们可知道吗?”那中年男子又说道。
“怎么不太平了?”王墨儒问道。
“你们看见村中立的那个告示了吗?”中年男子又问道。
“看见了,不过有些不解……那告示上记载的内容是真的吗?大哥能否给我们讲讲,我们也想了解一二。”哥舒寒说道。
“看来你们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那我就简单跟你们说说吧。”那中年男子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
“最近几个村子间关于妖精出没的消息流传甚广,你们一路西行应该路过东山村,那里也有与立村中相同的传闻:妖精会变成人的形态、模仿人的动作,研习人的语言,他们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分不清那是人是妖。”中年男子给王墨儒一行讲道。
王墨儒听说,想起了在朝禄城看到的那个掌柜的,不禁暗暗点头即便他仔细观察,他也分不清那掌柜的到底是人是妖。
“这些妖精厮混在人群当中,目的却不尽相同:有的妖精贪图人间的美食,有的妖精贪图人间的财宝(王墨儒等几人相视而笑,贪恋财宝的那群妖精他们刚解决掉一批。)、有的妖精想与人展开一场畸形之恋,还有的妖精只想吃人好增加他们的道行……很显然这最后一种是最令人们头痛的,而立村东边的那个妖精就是这一种。”
“忘了是几个月前,立村东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妖精,他就如我描述的最后一种妖精一样,会捕食往来的行人,传说中无论是从立村赶往成兰古城,还是从成兰古城赶往立村,从没有一个人能脱离了这种厄运。这几个月间已不知有多少人遭了他的毒手,好在他并没有袭击立村的意思,立村也因此得以保全。但村中的村民显然不想待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他们纷纷举家东迁,尽自己所能都要离那妖精更远一些。”
一百五十九 魔法的真谛
“那你怎么不走?”哥舒寒问那中年男子道。
“所有人都说那妖精袭击立村只是早晚的事,可这一年多来,我从没见过那妖精踏进立村半步。”那中年男子说完瞧向哥舒寒又道:“你问我什么不走?这是我的家乡,这是生我养我的村庄,我为什么要走?那妖精要侵占我们的村庄,我就跟他抗争到底。”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已拍案而起,但他显然忘记了他与那妖精在实力上的差距。那妖精如果真如他所说,可以将来往的行人都下毒手杀死,他以一届凡人之躯,又怎么能抵抗呢?
哥舒寒当然想到了这些,但他并没有说破,无论实力悬殊到何种地步,眼前这人的勇气都是可嘉的,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不放弃最终的抵抗,这种做法无疑会让所有人都肃然起敬。哥舒寒已有些想替这人把那妖精给处理掉了,但王墨儒等几人是什么想法,他还不清楚。
“那妖精到底长什么样?或者说他的能力又是怎样的呢?”庄梦瑶也开口问道。
“不知道,所有见过‘它’的人都死了,没人知道‘它’是男是女,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那中年男子回答道。
“照你这么说,村中的那个告示牌又是谁立的呢?它上面可写着某时某刻那妖精杀死了几个人。”哥舒寒又问道。
“那是老村长立的。”那中年男子说着呷了口茶又说道:“不过你说的那个妖精在某时某刻杀死了几个人却是我建议写上去的,我知道这样写有些危言耸听或者显得有些不真实,可只有这样大家有了戒心,才会避免悲剧的发生。”
“最近那妖精又出没了吗?”王墨儒问道。
“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大家宁可多绕些路,也从没有一个人从立村出发向西行过,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中年男子说完又说道:“当然这一年多也从来没有人从西边到过立村,一个也没有。”
“那怎么能证明‘它’还活跃在立村附近?”哥舒寒又问到了关键。
“没有人能证明,大家都活在恐惧之中。”那中年男子说着又瞧向哥舒寒道:“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去验证‘它’是否存在,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做傻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哥舒寒听完站起来向那中年男子一躬到地,郑重地谢他道:“多谢大哥指点,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铭记在心的。”哥舒寒对那中年男子之所以如此恭敬,并非只是因为他向他们解释了那妖精的一切,更是因为哥舒寒在那中年男子身上见识了什么是勇敢:那中年男子不是不恐惧,更不是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但他还是坚持留在立村,坚持尽他自己所能,保护这个村庄。
可能这就是向死而生吧。
王墨儒三人见哥舒寒对那中年男子如此恭敬,都站起来向他抱拳行礼,那中年见状也站起来还礼。
几人聊了这么半天,时辰也不早了,那中年男子给几人安排了房间,便自去睡了。
王墨儒根本想不到那中年
男子竟睡得这么早,从窗中望去,见立村黑漆漆的,也都熄了烛火。他原以为在那中年男子家中借宿会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但此时愿望落空,只好喝着凉水啃着干粮以填饱肚子,他顿觉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啃了半天问旁边的哥舒寒道:“梦瑶姑娘和无名哥有干粮吗?”
“梦瑶姑娘临睡前管我要了些,应该会分给无名兄弟吧。”哥舒寒猜测道。
这中年男子家只有三间卧房,主人自占一间、庄梦瑶自占一间、剩余一间本是留给王墨儒三人居住,但房间既小,无名又不愿与他们挤在一起,便在客厅中搭椅子睡了。
王墨儒听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这么早睡觉他多少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半天复又坐起来道:“他们村子怎么都睡这么早?”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不很正常嘛!”哥舒寒并未睁眼,随口答道。
“你说的不假,可哪有天刚黑下来全村人便都睡下,连一盏灯都不点的?”王墨儒又惊奇道。
“每个村落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赶紧睡觉吧。”哥舒寒翻了个身,把胳膊枕在头下面又说道。
“我睡不着。”王墨儒嘟囔道。
“……”哥舒寒没理王墨儒,他真有些困了。
“兄弟,你不是要教我‘水’之魔法吗?就现在怎么样?”王墨儒实在睡不着,好半天才又叫哥舒寒道。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些入门的东西。”难得王墨儒想学,哥舒寒虽然困倦,可也不得不坐起来说道。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水’之一术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魔法。简单是因为无论空气中还是人身中都有‘水’的存在。其实其他的‘金’、‘木’、‘火’、‘土’、‘风’、‘雷’又何尝不是如此?以最好理解的‘风’为例,所有空气的流动都可以形成‘风’。不过风的大小所产生的破坏力又会有很大的差别。”哥舒寒耐心地给王墨儒解释道。
他说完又向王墨儒吹了口气道:“比如我现在向你吹的这口气也可以称为‘风’,但它对你的伤害又能有多大呢?”
王墨儒听说伸出手,向掌心也吹口气,随后笑道:“对我的伤害是没有多大,不过足以吹飞那些很小的小虫了。”
“你说的没错,威力的强弱并不能只用对于我们人类的伤害来计算。”哥舒寒说着笑了下又说道:“这世界上本就存在各式各样的生物,它们有的微不可见,有的却有如高山那般庞大。这些庞然大物可能没修习过什么魔法,但他们呼吸间所产生的威力,却比修习了很长时间的能力者所施放出来的法术都要强。”
“不过这些并不在我们探讨的范围之内,我们要讨论的是那些由人……或者其他生物通过法力所带来的威胁。”哥舒寒又说道。
“法力的高低可以通过自身不断地研习来提升,法力越高所能带来的灾难当然也就越大。正如那古树精所说,法力强大的魔法师可以引起风暴、可以引发龙卷风
、甚至可以改变局部地域的整体风向……但法力弱小的魔法师所能产生的威胁却很有限。”哥舒寒又说道。
“这点我能明白。”王墨儒点头道。
“这点既然能明白,我就再给你解释一下魔法到底是什么,以及刚刚我提到过,却没有深展开的话题。”哥舒寒正色道。
“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由元素组成,这些元素包括我之前说过的那几样,当然也包括‘光’、‘影’这些虽不构成具体事物,却真实存在的元素。”哥舒寒道。
“谁说‘光’没构成具体事物?”王墨儒反问道。
“例如呢?”哥舒寒反问王墨儒道。
“例如……例如烛光、例如阳光……”王墨儒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说完自己也笑了,他举的这两个例子根本就不恰当。
“阳光也好、烛光也好根本就不是具体的事物。”哥舒寒看出王墨儒已经认清了自己的问题,也笑着道。
“在自然界中这些元素是无处不在的,只不过存在多少之分。比如在沙漠中‘水’元素少之又少,可谁又能说沙漠中没有水元素的存在呢?如果真的没有‘水’元素,为什么还会存在绿植呢?”哥舒寒道。
“后面的我能理解,可是刚刚你说元素无处不在,那么‘雷’元素也是这样的吗?”王墨儒问道。
“当然!”哥舒寒回答的非常肯定。“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元素是无处不在的,只不过存在着多少之分,雷云中的雷元素可能会多一些,而你我周边的雷元素可能会少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没有。”
哥舒寒讲到这里想了一下又说道:“师父跟我讲过雷电的产生是什么东西摩擦的结果。”
“什么东西?”王墨儒问道。
“我也忘了。”哥舒寒笑道。“那时我还有些小,师父讲的又快又深奥,我也没记清。”
“原来你也会忘事情。”王墨儒自言自语道。
“当然,谁都有忘事情的时候。”哥舒寒说着又想起了他的师父。他师父那么聪明也会忘记事情吗?
哥舒寒并没有想那么多,继续给王墨儒讲道:“魔法师的能力就是要调用身边的元素为己所用,能力越强、调用的越多,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反之威力就越小。”
王墨儒边听边点头,听到这里忍不住兴奋地问道:“那要怎么调用身边的这些元素呢?需要什么口诀吗?”
“当然!不过每个人对于元素的理解不同,所念动的口诀也不一样。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彰武城遇见的那个胖胖的‘土’系的魔法师?”
王墨儒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他们还交过手呢。
“那个魔法师念动咒语时会加上些手势。不过我也见过其他‘土’系的魔法师念动咒语时是不加手势的。这就是每个人对元素的理解不同,施法时的模样也不同。”哥舒寒见王墨儒听得津津有味又说道:“认真听,下面是重点,我现在就教你些调用身边‘水’元素最基本的咒语……”
一百六十 又遇柏树精
哥舒寒教的那些咒语研习起来极费心思、极费脑力,没有极强意志力的人很难学明白。王墨儒把这些咒语还没练上两遍,没有一点起色,便直打瞌睡。他市井出身,本来就是那种得过且过之人,也不跟自己较劲,见困意上头,便倒头睡了。哥舒寒实在困倦,在教完王墨儒咒语后就睡了,根本没有督促他,两人这一夜无人打扰,直睡到天亮。
第二天还是庄梦瑶叫二人起床的,王墨儒躺在床上听到门外庄梦瑶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学习魔法这么难,我跟梦瑶姑娘学习幻术多好,学成了我也能像她一样在天空中翱翔……”
“想什么呢?”哥舒寒见王墨儒一副呆呆的表情,问他道。
“嗯?没什么……”王墨儒刚回答完,嘴边又露出了笑容。
哥舒寒见他这般模样,知他心里有事,但也不深究,只又问道:“昨天教你的那些咒语背会了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背会这些咒语对王墨儒来说还是简单至极的,他只是思维太活跃,没法集中精神,练到关键处难免会心猿意马,想些别的。
王墨儒见问当下答道:“现今还没遇到什么问题,待我碰到难题时再问你。”
“好,研习魔法切记要多学多问,不可偏执。昨晚我实在有些困,任由你自练了一晚上。一会儿吃罢早饭后,我再好好点拨你一下,保准你能事半功倍。”哥舒寒边洗漱边说道。
“好、好……”王墨儒一口答应,不过他的心思早飘到庄梦瑶那儿了,无论哥舒寒说什么他都会很爽快地答应的。
那中年男子家虽不备晚饭,但早餐却很丰盛,热乎乎的白粥中加杂着几颗蜜枣,甜丝丝的很得庄梦瑶喜欢。王墨儒虽也很得意这蜜枣粥,但那一小碟金灿灿的肉松显然更符合他的胃口。他知做这种肉松极费工夫,在吃完一小碟后,虽没大吃够,却也并没吵着要。
无名倒是很简单,无论什么饭菜,只要有酒便是好饭好菜,没有酒便是孬菜孬饭。这么丰盛的一顿早餐当然是好饭,因为那中年男子在知道无名大早上都要喝酒时,给他烫了两壶青酒。无名并不是很喜欢用酒盅或者那种细嘴的酒壶喝酒,他更喜欢用大碗,或者直接用酒坛。但如今能有酒喝便已是极好,他也只有客随主便了。
哥舒寒就更简单了,他没什么要求,吃什么都很香。
一顿早餐四人吃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吃完,他们帮着那中年男子收拾好碗筷,又跟他寒暄半天,隆重致谢,随后套上大车,便已准备启程去成兰古城了。
哥舒寒给那中年男子留下一小锭银子,便与王墨儒他们各自跨上坐骑,准备离开立村。
那中年男子见四人调转马头向西而行,赶紧叫住四人道:“四位请留步。”
“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哥舒寒听那中年男子相招,于马上欠身
道。
“吩咐不敢当!只不过还有一言相劝:我见各位马头向西,想是还要奔成兰古城而去。立村外是否有妖精谁都无法确定,各位何苦只身犯险?莫不如远兜圈子,也能到达目的地。”
“大哥好意我们心领了。”哥舒寒瞧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不过我们此路西行不光要去成兰古城,还要到一些其他地方。”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必……”那中年男子话还没说完,哥舒寒便打断他道:“生死有命,不劳大哥费心了。”他说完于马上一拱手,与王墨儒向西行去。
几人策马行了一段路,已渐近立村的边界,王墨儒见村口处有一道用大石和木板砌成的高墙,把立村与外面的道路隔断了,赶紧向几人指道:“看……”
几人如何看不见那道高墙,只不过他们心思沉稳没有说出来罢了。四人纵马跑到高墙前,见墙下立了好几个禁止通行的警示牌,牌上的内容大同小异,说的还是村外有妖精的事情。四人看了半天,庄梦瑶心生怯意,不禁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改道而行吧?”
“没事的!有我们在,你不要害怕。那位大哥不是能力者出身,碰到些妖魔鬼怪自然会害怕。可咱们是谁啊?咱们可是击败过辛山大王和那个古树精的能力者。前面能不能遇到妖精还是两说,便是真遇到了,咱们也会把那些妖精打跑的。”王墨儒拍着胸脯道。
“好吧……”庄梦瑶点点头。这几人都是十分靠谱的伙伴,值得她的信任,“那咱们从山上绕过去吧。”庄梦瑶指着上面道。
那道高墙虽然将村子和前方的道路阻断了,但村子并非与世隔绝,通过两侧的山峰还是能绕到高墙后面的。四人骑在马上,拉着大车,跑到山上,绕过高墙,又向西行去。
路程两旁是些石峰与青柏,景色略显单一,几人开始时还边赏景边赶路,可欣赏一段时间,只觉得风景千篇一律,便只剩下赶路了。
哥舒寒见旅途无趣,想起早上与王墨儒说过的事情,轻勒缰绳,让马匹放缓脚步,待王墨儒赶到身边,对他说道:“我教你的那些咒语,你也研习一晚上了,可有什么心得吗?”
王墨儒听他发问,也想起要跟庄梦瑶修习幻术的事情,赶紧说道:“兄弟你先等下,我一会儿跟你聊。”王墨儒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唐突,但哥舒寒跟他是结拜兄弟,也丝毫不以为忤。
王墨儒说完纵马跑到庄梦瑶身边,有些害羞地道:“梦瑶姑娘,你之前不是答应要教我幻化之术吗?我现在就想学,你教我一些粗浅之法呗。”
“现在?太突然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呢。”庄梦瑶惊讶道。
“你还用准备什么呀?只要把你会的那些幻术交给我就行了。”王墨儒执意道。
“可是……可是……”庄梦瑶没做过老师,王墨儒这冷不丁地向她求学,倒弄得她不知所措
起来。“要不还是到前面的镇上我再教你吧?我怎么也得准备准备。”庄梦瑶又道。
“那好吧,到前面的镇上你可一定要教我。”王墨儒见庄梦瑶十分为难,只得同意道。
“嗯,我好好准备下,一定把我会的都慢慢教给你。”庄梦瑶答应道。
王墨儒听说喜出望外,嘴角也跟着翘起来。可他这嘴角刚翘起来没多大一会儿,便又垂下来。因为他发现山上有几株柏树一直在跟着他们,不用想也知道,这几株柏树与那掌柜的一样,都是些妖精。
那几株柏树好像生怕王墨儒察觉到他们的身形,“跑”几步便停下来,隐藏在其他柏树间,随后趁着四人不注意,便再往前“跑”几步。或许那几株柏树并不能用“跑”来形容,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腿和脚,它们只是通过树根快速地移动,像一个多爪的章鱼一般,在向前行驶。
姑且还是叫它们为“跑”吧。
哥舒寒显然也发现了那几株“奔跑”着的柏树,他纵马跑到王墨儒和庄梦瑶的身边低声道:“别出声,也别往我这边瞧……”
王墨儒和庄梦瑶见哥舒寒这么说,知道他出此言必有缘由,当下装做没事人一般,果真不再吭一声。
只听哥舒寒又说道:“那位大哥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一带果真有好多妖精。”
“那怎么办?”庄梦瑶嘴巴不动,含糊说道。
“第一种办法就是咱们原路返回,像那位大哥说的一样,远兜圈子,绕过这一段路。”哥舒寒说着望向王墨儒,见他脸上略现失望之态,便又说道:“这第二种办法就是咱们要想法子把这些妖精除去。可是咱们一不知道它们底细,二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妖精、什么危险,处理起来难免有些棘手。倘若……”
王墨儒见哥舒寒欲言又止低下头不再说话,问他道:“倘若什么?”
“倘若咱们再碰到那位白曲大人,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哥舒寒抬眼瞧了王墨儒一下说道。
“不会的,什么白曲大人、九公主都是那老骗子编造出来骗咱们的。他还曾说宝库里面有好几十只妖精,结果呢?算上它自己也才三只妖精。还什么让咱们装扮成他的亲随,跟着他,不要乱说乱动,这些不都是骗人的?”王墨儒又嘲笑起来那个掌柜的。
妖精的确都很会骗人,那掌柜的如此,辛山大王也是如此。可妖界上上下下真的没有高手了吗?显然不是!妖界中一定有如那掌柜所说的像白曲大人一样强的人物,也一定有比白曲大人更强出很多的人物。只不过这些高手常年活动于妖界,很少到人界中来。即便他们到了人界,真的会被四人碰到吗?哥舒寒不敢肯定:他不敢肯定一定会碰到,也不敢肯定一定不会碰到。
倘若碰不到还好说,但万一碰到了这些妖精,他们又要如何应对呢?哥舒寒不得不思考这些问题。
一百六十一 逃回立村
“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不过绕点路,耽误不了什么行程。就算真因为兜圈子耽误了行程,我瞧也总比碰到那些妖精强。”庄梦瑶说道。
她刚说完,瞧见王墨儒有些不情愿便又说道:“咱们上次遇到三只妖精便弄的小寒哥和我都受了伤,无名哥更是因为中毒差点丧了命。这次光山上就不止三只妖精,你是想让我们……”庄梦瑶并没有把话说完,她既不想诅咒己方的这几人,更不想让王墨儒太愧疚。
王墨儒一下子就明白了庄梦瑶的意思,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庄梦瑶道:“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执意非要走这边的……”王墨儒也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措辞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及时更正路线。”庄梦瑶说着已勒住胯下马,让它停了下来,紧接着王墨儒和哥舒寒也依次勒停了坐骑。
“墨儒能力团所有成员听令:大家暂回立村歇息,另寻其他道路,以备他日行军之用。”王墨儒骑在白马上煞有介事地说道。他刚说完便调转马头,往立村的方向驰去。庄梦瑶与哥舒寒相视而笑,也调转马头跟在王墨儒身后。无名更不用说,他就是骑马也是在四人的最后,三人转头跑出几步后才迎到他,他也不问,调转马头便跟在了几人的后面。
“那些妖精怎么没跟上来?”跑出一段距离后,庄梦瑶忍不住回头,不见了那些会“跑”的妖精,便问哥舒寒道。
“别管它们了,它们不跟上来更好,省得去打扰村民们的生活。”哥舒寒答道。
“说的也是,小寒哥那咱们不回立村怎么样?”庄梦瑶建议道。
“不回立村去哪儿啊?”哥舒寒也弄不明白庄梦瑶的小心思。
“不回立村,当然是到山上兜个圈子,把那些妖精甩开啊。”庄梦瑶说道。
“山路这般难行,咱们胯下的坐骑行起来恐怕要吃力很多,万一它们再踩到坚石上、踩进山缝里,马掌受损,咱们没了行动力,更加寸步难行。”哥舒寒说道。
“这点我还真没想到……”庄梦瑶吐了下舌头,张口说道。她说完又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咱们就这么跑回立村,会不会给立村带来危险啊。”
“这些妖精在附近显然已存在了很长时间,若不然咱们也不会刚出村子就被它们盯上。它们在附近存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攻立村,显然是与立村的村民达成了共处。咱们别招惹它们就是了,快走吧。”哥舒寒拍马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疾驰而去,也拍马赶上……
四人纵马按原路驶回立村,就在四人快要进入村子的时候,那些柏树精也终于采取了行动。
如果说刚刚跟踪四人的还仅仅是几株柏树精,那么现在挡在四人面前的却有几十株之多。如果仅仅是一些树精四人可能还不会感到太吃惊,在它们身边还有六七株张着大嘴的食人花精,这些食人花姹紫嫣红,异常诱人。
哥舒寒非常清楚,这些食人花吃人都不吐骨头,看上去虽色彩鲜艳,实际上危险无比。哥舒寒深知大意不得,策马快跑几步,纵马横在三人的前头,挡住了三人的去路,三人也见到了半山腰上的树精和食人花精,都立马不动了。
“他奶奶的,小爷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倒招惹起小爷来了。”王墨儒望着那些妖精愤愤地道。
“怎么这么多妖精?”庄梦瑶就在王墨儒身边,也脱口道。
“怎么办?咱们是冲进村子,还是……”哥舒寒本想叫众人再往西行,远离立村,可他刚回头,便见身后的半山腰处也有许多妖精在向他们围过来,哥舒寒摇摇头,后面的话便没再说。
“跟我来!”就在那些妖精逐渐包围四人的时候,无名突然纵马而出说道。
三人此时逃命要紧,顾不得大车上的金银细软,都纵马紧跟在无名身后。
还没跑出两步,王墨儒突然想起什么,调转马头又向回跑去。
“你干嘛去?快回来……”哥舒寒见状,忙叫他道。但王墨儒并没有听哥舒寒的话,反而越跑越远,哥舒寒没法只好策马追王墨儒去了。
王墨儒见那些妖精挪动着它们笨重的身体也向己方四人奔来,他连射几箭,压住阵势,叫那些妖精并不敢贸然上前,随后纵马跑到大车旁,从车上翻出在暗道中寻获的锁子甲和宝剑。王墨儒将锁子甲搭在肩上,抽出宝剑便向拉车的马股上刺去。那马受惊,疯了般拉着一大车东西向那群妖精驰去。
王墨儒也不管计谋会不会得逞,笑着跳上白马,要追无名他们而去。王墨儒刚调转马头,便见到追他而来的哥舒寒,他笑着道:“快走,快走。”哥舒寒见状,丝毫不停,拽起缰绳拉着坐下马转了个弯儿,也跟王墨儒去了。
受惊的马车冲向群妖,真将那些柏树精给冲散了,还有一部分妖精见到马车上有这么多金银珠宝和补给品,便跟着哄抢起来。
王墨儒见众人辛辛苦苦筹备的这一大车补给品被那些无知的妖精就这么给哄抢一空,不免有些心疼。可见这些妖精因为哄抢补给品而减缓了追逐他们的脚步,也不禁高兴起来。
他纵马跑到庄梦瑶身旁,把肩上的锁子甲递给她道:“梦瑶姑娘,你把这个套在衣服外。”
这件锁子甲的功效,王墨儒曾给庄梦瑶演示过,庄梦瑶很清楚这件锁子甲有多坚硬,她并不伸手去接,反而说道:“还是给无名哥或者小寒哥穿吧,他们是战斗的主力,容易受伤。我自己注意些应该无碍的。”
“庄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那些妖精伤到我了。”哥舒寒赶上来说道。
王墨儒在旁边也帮腔道:“梦瑶姑娘快别客气了,我们三个大男人谁穿都不合适,还是由你穿最为妥当。”
庄梦瑶听说,不再跟几人客气,于马上穿上那锁子甲,追赶无名去了。
不知无名是慌不择路还是另有
他因,带着三人尽往山上跑,越跑越高,越跑道路越崎岖。
哥舒寒担心的一点都没错,四骑马上山后便慢了下来,而那些妖精却走山路如履平地,越“跑”越快,越“跑”距离王墨儒几人也越近。
庄梦瑶生恐那些妖精会追上来,时不时地向后瞧去,她见那些妖精越追越近,心中也越来越怕,她在马臀上抽了几鞭,随后向上一跃,幻化成为一只苍鹰,又向远山处飞去。
“梦瑶姑娘干嘛去了?”王墨儒心里想着,不禁脱口而出。
哥舒寒纵马跑在王墨儒身边,听他这么说,抬头望了那苍鹰一眼又道:“庄姑娘应该是给咱们探路去了吧。”哥舒寒说着脸露担忧之色又说道:“希望山对面没有妖精。”
“山对面如果还有妖精梦瑶姑娘岂不是会很危险?”王墨儒也担心道。
“所以说希望山对面没有妖精……”哥舒寒道。
王墨儒也抬头望了眼那苍鹰,知道自己追不上它,便又对哥舒寒道:“兄弟,咱们干嘛要跑?为什么不与那些妖精正面打一架?我看在朝禄城你念动的那个咒语管用得很,那些妖精被你一招就打回了原形。”
“只是凑巧罢了:那群小妖刚具雏形,能力还不强,很容易便能把他们打回原形。”哥舒寒说着又回头瞧了一眼与他们仅有几丈距离的那些树妖,又道:“可是它们却不同,你瞧它们一个个如此健硕,数量又如此众多,我的那些咒语很难能奈何得了它们。”
“如果不用你那咒语,我们的赢面能有多大?”王墨儒又问道。
“你说呢?”哥舒寒反问道,“刚刚我简单地数了数,足有三十多个妖精,也就是咱们四人每人差不多要打十个妖精。”
“打十个就打十个,又不是没打过……”王墨儒心中气恼,嘴上乱说,别说十个妖精,便是十个流氓一起上他也未必能斗得过。
王墨儒说完也有些心虚,他懊恼起来,又骂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他奶奶的……”王墨儒骂了两句,又搭弓向后射去。这一箭射的又急又飘,身后三十多个妖精,他竟没射中一只。王墨儒见状忍不住又骂了句“他奶奶的”。
王墨儒刚骂完,突然想起一计,对哥舒寒说道:“兄弟,我想起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哥舒寒随口搭话道。
王墨儒不答,把背后的箭篓摘下来递给哥舒寒道:“兄弟,你帮我把这些羽箭的箭头点着,随后一支一支地递给我。”
“果然好主意。”哥舒寒已经知道王墨儒想到的办法是要向那群妖精射“火箭”,不禁夸赞他道。哥舒寒说完像王墨儒一样,把箭篓背在身后,随后抽出一支羽箭夹在腋下,双手擦动火刀、火石真的点起火来。
哥舒寒随手点燃腋下的羽箭,又在马上把那支羽箭递给了王墨儒。
王墨儒伸手抓住箭尾,弯弓搭箭,一回身向那群柏树精射去……
一百六十二 白曲现身
王墨儒这一箭有备而发,射的又急又稳,跑在最前面的那株柏树精当先中箭。那柏树精跟几人在朝禄城遇到的古树精一样,皮糙肉厚,王墨儒射出的这箭若是寻常羽箭可能还不能伤到那柏树精,但他这支羽箭的箭头上还点着火,碰到柏树精的躯干自然而然地燃烧起来,柏树精周身枝叶,极易燃烧。那柏树精中箭后为了扑灭身上的大火,在地上连连打滚,可它才滚了两滚,大火便燃烧起来,成了不可扑救之势。
凄惨的嚎叫声一阵阵从身后传来,王墨儒听了也觉骇人。但王墨儒并没有因此而手软,他不停地伸手从哥舒寒手中接过那些点燃了的羽箭,又回身向那些妖精射去。王墨儒箭法非凡,只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七个妖精中箭倒地。
恰于此时庄梦瑶也飞回来,它落在自己的坐骑上,变回了本来模样,随后快马加鞭赶上无名,对他低语了几句,说明了方向。无名按照庄梦瑶所指,当先纵马驰去。
庄梦瑶见无名行进方向无误,又令坐骑放慢脚步,等王墨儒赶到她身边时才又道:“小伙子有两下,我这才离开没多长时间,你就射倒这么多妖精了。”
“那当然!”对于他人的赞赏,王墨儒从来都不懂得谦虚是。王墨儒说完有意卖弄本事,下身不动,上身后仰趟在马背上,仰面向天,又向后射出一箭。这一箭难度极大,不过王墨儒于射击上实有过人的天赋,他身后的妖精应声而倒。
王墨儒在射击上虽有过人的天赋,可他在骑术上的本事却显然不如他在射击上的本事。他骑在马上,见射倒身后的那株柏树精兴奋地挥了下拳,随后双腿使劲,想要坐直身子……他这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王墨儒双手脱离缰绳,完全依靠双腿的力道才能让自己稳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此时他妄想做出这一高难动作,非得再借助腰背的力量不可。可他全身都躺在马背上,力量已不能复加,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身来。不光没能坐起来,白马剧烈的颠簸让他一只脚摘了镫,歪歪斜斜的险些跌下马来。
哥舒寒见状赶紧施法幻化出一条长有丈许的冰棍,又把这条冰棍递到王墨儒手中,王墨儒有了外力的支撑,终于又能坐稳在马上了。
王墨儒坐好后,庄梦瑶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道:“臭显摆,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呀?”
“不厉害、不厉害,不过对付这些妖精还是绰绰有余。”王墨儒骑在马上大声笑道。
众妖精见王墨儒箭法这般厉害,愣了一愣,发起狠,使劲向他扑来。三人不敢大意,纵马又跑出好远才敢回头。几人坐下马都不是凡品,这一发力狂奔又将众妖精撇在了身后。方才几人只顾逃命,无暇闲聊,此时与那些妖精拉开些距离,王墨儒才开口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方才你变成苍鹰飞出去干嘛了?”
“我去探探路,看山后都有些什么。”庄梦瑶回答道。
王墨儒听说,暗赞哥舒寒所猜不假的同时,又
问道:“那山后都有什么啊?”
“还是山,没有别的。”庄梦瑶说完又补充道:“我方才飞出去好远才见到平地,回来时仔细地留意下:咱们要翻过两座这样的大山才能到达我刚才见到的平地。”
“要这么远?”哥舒寒惊叹道。
“不用,要不了那么远……”王墨儒说着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妖精又道:“不到山背后,我就能将这些妖精都射死。”
“好,有志气。”哥舒寒说着又点燃了一支羽箭递给王墨儒。
王墨儒接过火箭,刚搭在弦上,便听庄梦瑶也开口说道:“我也支持你。”
有了哥舒寒和庄梦瑶的支持,王墨儒觉得底气更足了,他瞅准跑在最前面的食人花精,一箭正射进它嘴里。那食人花中箭后下意识地闭起嘴巴,但没一会儿便烧起来了。
王墨儒射中那食人花精后,想了想,问哥舒寒道:“咱们射死能有十只妖精了吧?”
“没,才九只,我数着呢。”哥舒寒笑道。
“好,那这就是第十只。”王墨儒从哥舒寒手中接过燃着的羽箭,又向身后射去。
“好箭法。”庄梦瑶见王墨儒箭无虚发,也不禁喝彩道。这是庄梦瑶第一次当面夸赞王墨儒,王墨儒倒被她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摸摸后脑勺说道:“咱们既然不必再翻山越岭了,要不要把无名哥给叫回来?”
“我去。”庄梦瑶说着便要利用她的能力去追无名。可她身子刚动,就被哥舒寒叫住道:“先不急,咱们万事要谋划妥当,待脱离了这波危险再原路返回也不迟。”
庄梦瑶听说,放弃了追无名的打算。她晃动手指,指尖立马便燃起一团火焰,随后对哥舒寒道:“小寒哥,我来负责点火。”
王墨儒曾听庄梦瑶说过,元素是最难幻化的,想不到如今庄梦瑶竟能如此驾轻就熟,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手指幻化成了火焰,他大声说道:“梦瑶姑娘,恭喜你!你的能力也进步了很多啊。”
庄梦瑶微笑道:“自从与那古树精战斗过后,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将身体随意地变幻成火焰了,只不过到底怎样运用这样的能力,我还没有想好……”
“你可以运用这样的能力给咱们团长点火啊。”哥舒寒玩笑道。哥舒寒说完见庄梦瑶张嘴要说什么,便又笑道:“庄姑娘跟你说,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因为你是‘火’,而我是‘水’……”
哥舒寒开了两句玩笑后生怕庄梦瑶会生气,可瞧她面上没有一点愠色,又笑道:“你的这种能力肯定会在其他地方大放异彩的。别急,一会儿到前面的镇上咱们坐下来再好好研究研究。”
有哥舒寒这样一位能力超强、思路清晰的人肯为庄梦瑶出主意,她当然乐意之至,忍不住便要拍手叫好。
“梦瑶姑娘,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王墨儒狡猾地笑道。
“什么主意?”庄梦瑶根本就不知道王墨儒的诡计,随口问道。
“你瞧这些柏树精、食人花精都这般怕火,而你又是火的化身。要不你变成火,我把你扔向那群妖精怎么样?”王墨儒开始说时还一本正经,越说到后面越忍不住笑,说到最后时他自己更是笑出了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正经没一会儿便又这般不正经。”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
“别闹了,先对付这帮妖精要紧。”哥舒寒怕她二人当此关头再吵嘴,赶紧转移话题道。
“不跟你一般见识。”庄梦瑶从王墨儒那接过一篓新的羽箭,学着哥舒寒,随手点燃一支羽箭递给王墨儒道。
王墨儒接过后,看也不看,搭在弦上,便向身后射去,箭到火起,又有一只妖精被射倒。
如此又射倒了三只妖精,庄梦瑶见王墨儒对自己递给他的羽箭始终看都不看上一眼,想起他方才出的馊主意,也决定给他搞点恶作剧。
庄梦瑶如之前般点燃箭头,随后又连挥手臂,把箭头上的火摇熄了,倒转箭尾,把烧红的箭头递给了王墨儒。
王墨儒丝毫没察觉到庄梦瑶在暗中搞怪,他把手伸出马外,随时准备接过庄梦瑶递过来的羽箭。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察觉到羽箭的箭杆碰到了自己掌心,王墨儒顺手握住,随后食中二指向后轻划,要把那支箭搭在弦上。没有箭尾……王墨儒的手指一直向后划去,直划上那滚烫的“箭尾”,王墨儒才惊叫一声,随手扔掉那支烫手的羽箭。
跟着那烫手的羽箭被一起扔掉的还有他左手上的长弓,庄梦瑶想不到王墨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竟然连武器都给丢掉了。她情知众妖精在身后紧追不舍,几人没法再调转马头去捡起长弓,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苍鹰向后飞去。
苍鹰身法矫健,于空中接住长弓,转了个弯儿,又飞回到马背上。她变回人形,憋着笑把长弓还给王墨儒,待王墨儒接过后,她见王墨儒还在吹被烫伤的手指,这才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笑?”王墨儒板起脸道。
“为什么不能笑?是你先说要把我扔到妖精中间,我才对你做恶作剧的。”庄梦瑶道。她说完见王墨儒还是一脸苦相,便又问道:“很疼吗?”
“当……然……”王墨儒拖着长声道。他一直在注视着身后的情况,若不然也不会没有留意到庄梦瑶的小动作。
王墨儒拖着长声说这句话,并不是他在向庄梦瑶诉苦,而是他见到了身后的异样:那些方才对他们还紧追不舍的妖精突然都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几人,俯下身,半跪着朝向远方。
王墨儒向远处望去,见一个白点正在向他们这边靠近。
就在王墨儒已经瞧清那白点的样貌时,所有的妖精都大声说道:“恭迎白曲大人……恭迎白曲大人……”
“这世上真的有白曲大人?”王墨儒惊讶道。
哥舒寒听到众妖精之言,也赶紧冲二人说道:“快跑……快跑……”他说完在几人的马臀上狠抽了两鞭,众骑逃窜而去。
一百六十三 “十大”
无名也听到了身后群妖的声音,他纵马立在原地,待王墨儒三人跑到身边后,张口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别逞能,快跑,你打不过他……”哥舒寒纵马跑到无名身旁,也在他马臀上抽两鞭说道。
王墨儒胯下的白马穆西较庄梦瑶等人的坐骑要跑得更快一些,他为了能使自己与其他人保持相同的步调,并没有太用力地鞭策胯下马,时不时地还回头去瞧。王墨儒见群妖叩拜完那白曲大人后便既退下,又见那白曲大人足不点地般,离他们越来越近,搭弓便要向他射去。
“快停手,你干什么?”哥舒寒冲王墨儒大声喝道。
王墨儒被哥舒寒吼得说不出话来,顿了一顿才说道:“他要追上来了。”
“咱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千千万万不要惹他……”哥舒寒又说道。
“你瞧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分明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咱们就算不惹他,他也未必会饶了咱们。”王墨儒说道。
“我若想杀你们,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白曲大人不知何时已跑到王墨儒身边,他气定神闲地瞧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你还是听这位小兄弟的话,不要妄动比较好。”
四人实在想不到白曲大人的动作会这么快,刚刚在几百丈外,还是个白点的他,一眨眼就跑到了四人身边。
无名和哥舒寒见白曲大人追到近前,同时横过马来说道:“你们快跑,我来抵住他。”无名和哥舒寒说完,看了看彼此又开口说道:“你快走……”
“还真是讲义气……”白曲大人见无名和哥舒寒站住脚跟,也停下来说道。
王墨儒和庄梦瑶见无名和哥舒寒不再前行,也勒住缰绳逼停坐骑。王墨儒调转马头,纵马跑到无名和哥舒寒的前面道:“久闻白曲大人高名,不知找我等有何贵干?”
王墨儒说完打量起那白曲大人来,只见他一身白衫,系着一条黑带子,腰悬佩剑,佩剑是暗红色的鞘,赤色的柄,剑鞘边一块墨绿色的美玉晶莹剔透,显然并非凡品。王墨儒见白曲大人衣着装扮风度翩翩,又往他脸上望去:只见他长发垂腰,刘海上有一缕白,眼角边皱纹堆垒,双目却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双唇微薄,整个人看起来坚毅无比,却也有些冷酷无比。
白曲大人听王墨儒这么问,张口说道:“你射死了我那么多手下,还问我找你有何贵干?”白曲说着不知怎么一闪身便跑到王墨儒身旁,稍微抬起头看着王墨儒又道:“再说了,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们了吗?”
哥舒寒听白曲那么说,生恐他会伤害到王墨儒,赶紧从马上跳下来,随手幻化出了那柄三刃剑,无名也翻身下马抽出了那对塞拉提乌,庄梦瑶站到无名身边全神戒备,随时准备与白曲以命相搏。
“一位‘水’系魔法师……”白曲走到哥舒寒身边说道。白曲并没有对哥舒寒使用一招,但在那漫不经心轻蔑的眼神与口气中,哥舒寒却如临大
敌。他心中真的恐惧到了极点,但这恐惧他决不能让白曲发现,白曲一旦发现了他的恐惧,恐怕会更快下手。
说是压抑心中的恐惧,可哥舒寒的鬓角处为什么会有一滴汗珠滑落?
“一位暗杀系的能力者……”白曲又走到无名身边道。“哦?这不是塞拉提乌吗?”白曲望着无名手中的兵刃又道。
“你认得这对兵刃?”无名转过身来,面向白曲,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当然!怎么说这也是‘十大’的其中之一啊!”白曲笑着道。
“什么是‘十大’?”无名问道。对于这对塞拉提乌,他只听他师父说过是魔族失落的兵刃,会给使用它的非魔族主人带来灾难,是一对禁忌的兵刃。除此之外,他对这对塞拉提乌一无所知,此时听白曲说它是什么“十大”,不免想问个究竟。
“哈哈……好、好……”白曲并没有回答无名的问题,笑着走向庄梦瑶,又说道:“让我来看看你……又是什么能力者?”
白曲说着伸手悬浮在庄梦瑶的额头前,随后道:“哦,原来是一位幻术师。”白曲说话时手臂并没有放下,又说道:“你们是离照的手下?”
“不错,我们正是他的下属……”王墨儒见庄梦瑶嘴唇动了几下都没有发出一个声,赶紧上前说道。他这么说是为了拉近跟离照的关系,有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靠山,眼前的这人若真是对自己几人痛下杀手时,也会有所顾忌。
“离照……”白曲好像自言自语般,说着轻轻地摇摇头又道:“别人或许怕他,可是我……”白曲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他嘴角边那带有轻蔑性质的微笑,分明表达了他的内心想法。
“哦,我差点忘了你,你这个射杀我手下的罪魁祸首。”白曲走到王墨儒身旁,看了看他身上的佩剑,又说道:“还是抢走我宝剑的强盗。”
“我们之前不知道这宝剑的主人到底是谁,现今既然知道白曲大人是宝剑的主人,理应双手奉还。”哥舒寒不愿与白曲发生冲突,赶紧说道。
王墨儒听说,翻身下马,随后解下佩剑递给白曲。
白曲对别的事或许都不怎么在乎,但对这柄剑却显然很珍视。他接过长剑后,还没把剑刃拔出鞘,便翻来覆去的看,不停地说道:“好剑……真是好剑……”
在白曲看剑这段功夫了,哥舒寒给王墨儒连打手势,叫他赶紧到自己这边来,王墨儒会意,悄悄地从白曲身边溜过来了。
“仓朗朗……”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白曲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来,随后放在阳光下比了比说道:“你们人类虽然愚笨,可锻造出来的剑却精美至斯,厉害……厉害……”
白曲说完冷不防地一剑向四人砍来,无名和哥舒寒见状,各举兵刃去招架。可白曲这一剑只是吓吓四人,并没有真要砍他们,剑到中途转个方向,又向旁边刺去了。四人虚惊一场,都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白曲拿着从王墨儒手里接过的这柄宝剑,随手向左右两边挥了挥,隔着四五丈的粗木和巨石一下子便被劈成了两半。
王墨儒四人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白曲手下留了情,若不然他那一剑劈来,四人来不及挡,恐怕早就身首异处。
白曲试出这柄宝剑锋利无比,随后剑交左手,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往剑尖上一弹,剑做龙吟,半晌不绝……
“好剑,真是好剑……”白曲又自言自语地道,“我早就听说过‘太常剑’乃世之精品,虽不属‘十大’之列,却没想到竟也这般锋利。”
“你之前就说过‘十大’,这‘十大’到底是什么?”无名问道。
“好、好……原来传给你这双刃之人并没有给你讲过这兵刃的来历。”白曲说完叹口气又道:“这问题我也给你解释不了,如果你有命活着出去的话,还是自己去摸索吧。”
白曲这么说,大有要将四人赶尽杀绝的意思。几人听说后,心中突突,更是惧怕。
白曲并没有太在意四人的恐惧,他扫了四人一眼,又说道:“虽不能给你讲解这对双刃的来历,可我能给你们讲一下到底什么是‘十大’。”白曲说着拍了拍无名的肩膀。哥舒寒生怕白曲会突然加害无名,待见到无名面上一点都没有改色之后,也不禁佩服他的胆识。
“六界之中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有各式各样的生物,当然也有各式各样的器物。这些器物与六界中的生物一样,有的法力无边,有的却无甚大用。”白曲说着感觉自己措辞有些不当,赶紧又纠正道:“当然有些器物虽然无甚大用,但是只要经过一番加工过后,它的用途也是不可限量。”
白曲说着举起手中的太常剑,又说道:“比如说这把精钢打造的宝剑。它如果只是维持原有的形状,恐怕鲜有人会问津,但如今被打造成这么一把销铁如泥的宝剑后,便成了无价之宝,见到它的人有几人不想把它据为己有呢?”
“我说的只是普遍现象。但还有少部分器物它们因为某种特定原因,天生便具有无边法力,天生便具有无限威力,这些器物被称为‘神兵’、‘圣武’。”
“无论是神兵也好,圣武也罢,六界中一共就那么二十几件。可六界如此之大,不能仅有这二十几件兵刃留有姓名,其他兵刃也应该被六界铭记,所以在圣武之下,便有了‘十大’之说。”白曲说着,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在六界之中他虽然没有获得太高的排名,但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排名靠前的人逊色多少。白曲想到这里又接着说道:“这些‘十大’兵刃只是名气上不如那些神兵、圣武,但在威力上并不比那些神兵、圣武逊色。”
其实这只是白曲的一厢情愿罢了,在这场大混战中排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象征的就是实力,实力越强,排名越靠前,兵刃也是如此。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也从不缺少个例,但那只是极少极少的。
一百六十四 公平决斗
“‘十大’的含义并非是指某十件兵刃,随着这一说法的提出,它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所包含的兵刃也越来越多。但总体来说,六界中每个种族都将自己种族的兵刃加以排名,这就是各个种族都公认的‘十大’系列。”白曲又给众人讲道。
无名已大致地明白了‘十大’的含义,可这对塞拉提乌只是锋利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威力,为什么会被评为魔族的十大兵刃?它是不是还有一些尚未开发的潜力?如果有,这些未被开发的潜力是什么?又要怎么开发?这对塞拉提乌在魔族的十大兵刃中排名第几?其他的九件兵刃又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无名连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不过你们人类比较特殊,你们太贪心了。排完了‘十大兵刃’,又排出了‘十大名刀’、‘十大名剑’不知道排完这‘十大名剑’后你们又要将什么兵刃排名。”白曲有些不屑道。
“好比这把‘赤霄’……”白曲把太常剑插在一边,随手抽出自己的佩剑道:“以它的威力根本不能排进你们人类的十大兵刃之列,可却在你们人类排名的十大名剑中名列前茅。”
哥舒寒见白曲抽出了他自己的佩剑,把手中的三刃剑握得更紧了,哥舒寒要时刻提防着白曲会突然发难。
白曲挥舞了几下手中的赤霄宝剑,觉得手腕圆转如意,便对四人道:“说了这么多,也该办些正事了。”他说着望向王墨儒又道:“你射杀了我十多个手下,辛山它们恐怕也已遭了你的毒手……但你把这柄太常剑带到我身边终算有功,我就饶你一命吧。”
“至于你们……”白曲看着庄梦瑶三人,犯起了难,如今罪魁祸首已经被他赦免了,其余三人他又要如何处理呢?
无名猜不透白曲心中所想,但他生恐白曲会难为庄梦瑶和哥舒寒,此时上前一步说道:“辛山大王和那古树精都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你若想给他们报仇,尽管找我好了。”
“无名兄弟,你说什么呢?辛山大王明明是我杀死的,与你无关。你那时中毒倒地,哪来的力气杀辛山大王?”哥舒寒见无名这么说也赶紧分辨道。他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让无名难堪,而是告诉白曲,辛山大王是他杀的,与无名无关。
“我不想分辨辛山到底是你们谁杀的,就当是你们三人合伙做的吧。”白曲淡淡地道。
“谁说是三人,明明是四人。没有我先射伤那个辛山大王,他们可能连它的边都摸不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杀死它?”王墨儒也站出来说道。
“好……”白曲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容渐凝又说道:“我从不痛恨人类,也不崇尚暴力,但血债终究要用血来偿还。”
“哼!那我的子民被你的手下杀死,这血债又要找谁来偿还?”无名瞪视着白曲道。
“这笔血债我来偿还……”白曲也瞪视着无名道:“你能杀得了我就
杀,杀不了我,我就把你杀死。”
“好……”无名说着一闪身闪到了白曲身后。即便是平常战斗时,哥舒寒也从没见过无名有这么快的身法,看来无名还保存了不少实力。
无名快,白曲的速度更快,他根本不理会身后的无名,向前一扑,跑到哥舒寒身前,一剑向他砍去。哥舒寒挺三刃剑去挡,可他的三刃剑刚碰到白曲的赤霄,便被斩为两半,剑风未歇,连哥舒寒身后的马匹也被砍成两截。
哥舒寒一面用法力将三刃剑再次幻化出来,一面冲王墨儒大喊道:“别站在原地,快移动起来。”他说完手臂连挥,向白曲连刺四剑,这四剑刺得平平无奇,白曲一闪身便躲过了。白曲见哥舒寒的三刃剑可以再续,笑着道:“别光顾着说别人,你也给我认真些。”白曲说着平刺两剑,剑剑不离哥舒寒要害。
哥舒寒知道白曲剑气厉害,不敢硬挡,只好闪身去躲,他刚躲开白曲的这两剑便下意识地向后瞅去,他要确认王墨儒没有被白曲的剑气伤害到。但他发现,他身后的王墨儒还是好好的,白曲的剑气好像根本没有伤害到他。
“都说了,你给我认真点。”白曲见哥舒寒心不在焉地还在关心别人,势大力沉地向他刺去一剑。哥舒寒见白曲这一剑看似势大力沉,实则蕴藏着许多后招,他不敢随意乱窜,用法力幻化出一块寒冰屏障挡在了白曲的剑前。
白曲不待长剑刺中冰块,便赶紧变招,然而他此剑并没有追击哥舒寒,反而向身后砍去原来无名也已经攻到了。
无名攻了白曲一招,也并没有接连紧逼,他将双刃交于胸前说道:“别怪我们以多敌少,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本来就该这样。”白曲笑着道。
与此同时王墨儒和庄梦瑶也没有闲着,一个向上爬了百十步,占领了制高点;一个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白熊,准备加入战团。
无名话不多,说干就干,他挺着双刃猱身而上,极迅捷地向白曲连攻了十余招。
只听得“铛、铛……”之声不绝,白曲在一刹那间竟也用长剑挡下了这十余招。难能的是白曲用长剑一口气连挡十余招,没有一招是通过躲闪的方式避开的。无名双刃短小,动作又迅捷,刹那间连发十余招已属难能,白曲长剑那么长,竟也能在刹那间连挡十余招,更见其厉害。
哥舒寒早就知道几人单打独斗都不是白曲的对手,此时见状,挺三刃剑攻了上去。
哥舒寒剑未到他身后的羽箭却已先到,正是王墨儒恐二人打不过白曲,于远处支援了一箭。但王墨儒根本没有想到哥舒寒竟会突然行动,这一箭差点射中他的结拜兄弟。
白曲耳听得身后风声,也不回头,提剑向后挥去,那箭立马便被他劈成两半。说也奇怪,这两段半截的羽箭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分别向庄梦瑶和哥舒寒飞去,二人反应
倒也迅捷,见羽箭飞来,都闪身躲开了。
无名见白曲长剑立到身后,知道机不可失,左手短刃连点白曲上三路,右手短刃连点白曲下三路。
白曲想不到无名攻势会这么猛,被这几招攻的有些手足无措。但白曲毕竟是存活了成千上万年的妖精,法力非凡,只愣了一愣,随后足尖一点,跃到半空中,双手持剑向无名劈来。
无名垂手而立,既不躲闪,也不招架,仿佛等死般,抬头看着白曲。庄梦瑶见无名对于白曲的这一剑不躲也不闪,连声叫道:“无名哥,快躲开,快躲开……”
王墨儒深处圈外,旁观者清,并不如庄梦瑶那么紧张,他弯弓搭箭,一口气射出三箭,试图阻止白曲的下坠之势。
白曲于空中挑开王墨儒射出的三箭,随后双手紧握长剑又向无名的头上劈去。无名还是不躲不闪,此次见白曲一剑劈来更是连眼睛都闭上了。
哥舒寒不知无名为什么会这般行事,但他护友心切,于白曲持剑劈向无名前,突然念了个咒,使用寒冰屏障,把无名给保护起来。
白曲才不会做那种笨事情,明知劈开这块寒冰需要费很大劲,还要去出那笨力气。他这一剑并没有斩向无名,而是于落地的一刹那将长剑横在了哥舒寒的脖子下。
哥舒寒命悬人手,不再抵抗,丢下了三刃剑后闭口不言。
“为什么?你为什么放弃了抵抗?”白曲扭头看向无名道。
“又打不过你,为什么还要抵抗?”在白曲将长剑抵在哥舒寒的脖子下面时,无名身上的屏障就已消失了。无名听白曲发问,从始至终没瞧他一眼,便开口说道。
“话虽不假,可我见你不像是那种会束手就擒的人。”白曲看着无名道。“别动!”白曲头也不回,又说道。
原来哥舒寒见白曲始终都没瞧自己一眼,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打算脱离白曲的束缚。
“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但那也要建立在平等的对决之下。”无名还是很冷漠地说道。
“你是怪我之前跃到空中的那招吧?”白曲想了想笑着道。他说完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道:“你们几个很厉害、很厉害……比我想的还厉害,我刚刚不用那招恐怕躲不开你们的攻势,所以……”白曲说着突然把抵在哥舒寒脖子下的长剑移开了,随后说道:“我不会再使那样的招式了,来吧,咱们公公平平地打一场,只拼招式,不用剑气或者其他的……就像最开始那样。”白曲说着看向哥舒寒,哥舒寒这才明白,原来白曲砍向王墨儒的那剑根本就不是王墨儒用能力挡掉了,而是白曲根本就没使用剑气。
白曲说着又环视众人道:“记住,虽然是只拼招式。但我并不会手下留情,能杀死你们时,我还是会杀死你们的。”
“我们也是……”无名歪着头盯着白曲道。
一百六十五 恐惧的无名
“这才有意思,来吧……”白曲笑着道。
无名听说,抬起手,挺着双刃认真地道:“大家小心,这不是寻常的搏斗,而是一场性命攸关的厮杀。”无名说完盯着白曲又说道:“这人不会再让着咱们了,咱们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王墨儒和哥舒寒听说纷纷举起自己的兵刃,全神贯注地盯着白曲。
白曲倒提长剑,也暗暗地提防四人。忽然间他眼前红光一闪,便见到一个一人多高的火球向他扑来。他的真身是一朵旋复花,最是怕火,当下一扭身赶紧躲开了。
这个火球不是别的,正是庄梦瑶所幻化的。无论是在宣王宫中与众兵丁搏斗,还是在那暗道中与辛山大王搏斗,抑或是方才与白曲之间的过招,她都没帮上什么忙,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此时她见众人要与白曲性命相博,不再顾忌,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大火球,使出全力向白曲扑去。
白曲躲开庄梦瑶的攻击,随后长剑前伸便向那火球劈过去。庄梦瑶不知道自己幻化成的这团火焰怕不怕白曲的劈砍,但她不敢大意,更不敢以身犯险,足下加劲赶紧滚开了。
白曲哪会这么轻易地饶了向自己发动进攻之人,他见那火球已经滚远,快跑两步,要将那火球劈成两半。
庄梦瑶见白曲步步紧逼,吓得不行,不敢再以火球面目示人,突然变成个小飞虫飞走了。
“梦瑶姑娘,快躲好,别再轻举妄动了。”王墨儒见到那大火球,早就猜出是庄梦瑶变的,此时见她终于脱险,不禁在远处大喊道。
“是啊,这么强大的敌人留给我们对付就好。”哥舒寒挺着三刃剑向白曲攻出两招说道。
“那也得你们能对付得了。”白曲说着长剑向上斜撩,隔开哥舒寒的攻势,随后刚准备还手,便察觉到身后无名已经袭来。他不待无名近身,先扭转身子,一剑向身后横扫而去。
无名万料不到白曲会先攻向自己,见他招来,急忙往地上一滚,躲开白曲的攻击,随后左右开弓,拿着兵刃分别向白曲的小腿上攻去。
白曲长剑攻在外圈,一时间没法回招挡住无名的攻势。他轻抬右脚,连环地向无名的左右手腕踢去,随后身子后仰,躲开王墨儒射来的一箭,长剑跟着向后,击向了在他身后准备攻击他的哥舒寒。白曲这一招既避敌招,又有进招,当真用的再好不过。
哥舒寒之前见过白曲向无名攻击的招式,很清楚自己攻的这招并不能取得什么功效,他只是想扰乱一下白曲的心神,好令无名可以从中取利。所以他这一招并没有用上全力,见到白曲还击的一剑,躲闪起来也没有那么手忙脚乱。哥舒寒于半途伸三刃剑荡开白曲的来剑,随后轻伸猿臂,又向白曲攻了几剑。
白曲若的全力施为,凭着那把赤霄的威力,早把哥舒寒手中的三刃剑给砍断了。他故意叫哥舒寒荡开自己的长剑,借着哥舒寒的力道,一跃而起,左右双脚分踢无名、哥舒寒二人,随后于空中一扭身,钻出了无名和哥舒寒的包围圈。
无名刚站起来就见到白曲伸脚向他踢来,他忙双臂交错,挡下了这一脚。但这一脚白曲使了很大力,无名只觉得这一脚踢在他胳膊上,好不疼痛。
哥舒寒更狼狈,他长剑前伸,倒好似伸着胳膊让白曲去踢一般。白曲右脚踢在哥舒寒的小臂上,把他手中的三刃剑都给踢掉了。哥舒寒不敢大意,见状赶紧施
个化水咒,将被白曲踢飞的三刃剑液化了,随后又于手中幻化出一柄三刃剑。
无名见四人合击都奈何白曲不得,与哥舒寒并排而立,悄声问他道:“你干嘛不用你的法术把他冻住?或者向他放些冰箭之类的东西?”
哥舒寒听了,也轻声说道:“你说的那些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这人法力无边,能不惹他使用法力,最好还是不要惹他使用法力的好。”
“你说的对,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别使那些法术了。”无名又悄声道。
“你们研究完了吗?”白曲笑着对无名和哥舒寒道。他虽没听清二人说什么,可见他二人口(唇)连动,也知他们在研究一些对付自己的战术。
白曲扫视一圈,只瞧见了面前的无名与哥舒寒,以及远处伺机而动的王墨儒,庄梦瑶在几人交手的这段时间里却不知跑哪儿去了,最起码在方圆几里内他并没有瞧到她的身影。
白曲察觉到庄梦瑶消失了,更加警惕起来:这个女孩儿的能力实在是太特别了,由不得他一丁点大意。
突然间白曲觉得身后火烧般疼痛,他忙转身挥剑去砍,却没砍到任何东西。而他的衣服在那火烧般疼的同时,已实实在在地燃烧起来。白曲手上用力,扯开衣襟前的纽扣,脱下燃着的衣服,往地上一摔,随后坏笑道:“雕虫小技。”白曲说完,左瞧瞧、右看看,十分警惕地提高嗓门又说道:“现身吧,你这种小伎俩令我吃一次亏还可以,若想故技重施,可找错人了。”
白曲身后的那团火的确是庄梦瑶放的,她趁几人斗得正酣,没留意她的行踪,摇身一变变成只小虫,盘旋在白曲周围,随后趁着白曲跟无名和哥舒寒说话的功夫,突然变成个小火球,燃着白曲的衣服后,又变成小虫飞走了。从始至终,白曲只知道是庄梦瑶所为,却没见到她的身影,便也是因此。
哥舒寒瞧见白曲衣服着火,便知那是庄梦瑶所为,他很清楚庄梦瑶的能力,但他也很清楚白曲能力。白曲绝不是说笑,他绝对有那个能力,有那种可以致庄梦瑶于死地的能力,他叮嘱庄梦瑶道:“庄姑娘快回来,他会杀死你的。”
没有回音……
庄梦瑶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不仅没有回音,也没有现身。
白曲见哥舒寒并没有把庄梦瑶叫出来,又笑了笑,随后连挥几剑,把他附近肉眼所见的蚊虫都给劈为两半。白曲每一剑刺出,哥舒寒都跟着一阵心惊,他不知道白曲劈成两半的那些蚊虫是真的蚊虫,还是由庄梦瑶变幻的。
王墨儒不见庄梦瑶,也很担心她的安危。他拉满弓,用力地向白曲射出一箭,口中还道:“箭来了。”王墨儒原拟这箭即便射不中白曲,也得弄得他手足无措,可谁知,白曲见到这箭射到面前,不闪不避,把手中剑随便一挥,便将王墨儒射出的这箭劈成了两半。
“我瞧的见。”白曲抬头望向王墨儒道。
白曲说这话时,充满了嘲讽,王墨儒听来心头有气,随后拈三支箭在弦上,一起向白曲射去。白曲不待箭到便已攻向了无名,自然而然地躲开了王墨儒射出的三箭。
无名见白曲这一剑攻来,剑法更卓绝,攻势更凌厉,他不敢硬接,只好连连后退。
此一次白曲好像有意要解决掉无名,他攻了无名一招后,并没有就此罢手,向前窜了窜,又是一剑向他刺去。这一剑白曲刺得无
名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无名招架不住,只得再向后退去。
哥舒寒见白曲招招向无名紧逼,连经过自己身旁时都没有向自己攻上一招半式。他脚下没有白曲和无名那么快,但也不愿落后,提着三刃剑在后面紧追不舍。
无名退了几步,想到在那暗道中,他曾暗下决心: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绝不会再退后一步。可是如今他节节败退,不免有些大违所愿。
无名想到这些,不再后退,提着双刃,硬着头皮,挡了白曲一招。可白曲的攻势实在是太凌厉了,无名只觉得这一剑蕴含的后势无穷无尽,他有些泄气,不敢与白曲单独过招,扭转头又跑掉了。
与此同时,庄梦瑶变回人形,站到王墨儒身边道:“咱们得想法帮帮无名哥和小寒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王墨儒见到庄梦瑶安然无恙如释重负地道。
“你没事,我放心吧。”庄梦瑶话虽这么说,可实在有些后怕,白曲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他挥出的长剑差一点就砍到庄梦瑶身上。庄梦瑶也是因此不敢再在白曲身边瞎晃,变回人形模样,站到王墨儒身边。
但庄梦瑶并没有跟王墨儒说这些,她不想让王墨儒心存恐惧地与白曲战斗,也不想让王墨儒替自己担心。她说完便又接着之前的那个话题道:“快想想办法,咱们怎么能帮上他们俩。你瞧无名哥不住地后退,显然是招架不住了。”
王墨儒除了箭法准外,便是跟冯承儒学过一些近身搏斗的技巧。但这些近身搏斗的技巧他疏于练习,在宜宁的贡院中连寻常的兵丁都打不过,更不斗不过比那些兵丁高出多少个等级的白曲了。
王墨儒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庄梦瑶见他紧皱着眉,半天不说话,安慰他道:“算了,别想了。咱们尽自己所能,也就是了。”庄梦瑶说完又嘱咐王墨儒道:“你也小心些,我不想……”庄梦瑶并没有把话说完,红着眼眶变成只小虫飞走了。
王墨儒见庄梦瑶来无影去无踪的,又担心起她的安危来。当此时节他也无暇多想,拎着长弓追白曲去了。
白曲的攻势还是那么凌厉,哥舒寒也还是没有追上二人。无名本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与白曲交手后也不由得胆寒起来。
但这种胆寒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他离开临江的时候,他便已将爵位、名声通通地抛到了脑后,他连自己的肢体、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好恐惧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无名在心中暗暗地道。
无名想明白这些,真的不再后退,转回身,用手中的塞拉提乌挡住了白曲刺出的一剑,随后屏气凝神,见招拆招,不住地用手中的兵刃招架白曲的攻势。开始几招时,无名格挡起来还很吃力,但再拆几招,无名有些摸清白曲的路数,攻防之间也得心应手了很多。他虽不能还击一招半式,但已不至于像先前那般手忙脚乱了。就在白曲连攻了四五招的这段功夫里,哥舒寒也追上来了。
哥舒寒和无名把白曲夹在中间,又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白曲久攻无名不下,也有些心浮气躁,他把赤霄宝剑插进剑鞘后,闭上双目,长出了一口气。
无名和哥舒寒不知道白曲要干什么,见他这幅模样,不敢贸然进攻。
正在此时,王墨儒也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