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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介白衣     玄衍神术txt下载     玄衍神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九章:我来取你狗命!

    翌日卯时,罗明吉带了寒符回来,意外的是,鸩长老也跟着一起来了。

    “白元鹤这个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鸩长老踏进大帐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面面相觑。

    “听说苏伏那小子也在,老顾,把他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顾青云心情不是很好,闻言翻了个白眼:“本座是你师兄,若你不能予我相应的尊重,休想我帮你任何事!”

    鸩长老闻言挑眉,说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小心眼,弟子们的生死重要,还是你的颜面重要?”

    顾青云怒气上涌,大骂道:“你这混账一定是故意的,你跟白元鹤的私人恩怨别想扯上我们,趁我没有发脾气,赶快滚!”

    “嘿,怕你是么?”鸩长老身上有黑气涌现。

    两个老家伙旁若无人地剑拔弩张起来,顿时令一众弟子傻眼,以往两人即便不合,也很少表现出来,没想到战前还上演这一出。

    “咳,这个……长老,弟子在此……您想说什么?”

    苏伏随时都在关注战局,对顾青云这里自然多留几分心神,一有动静就发现了,没想到两个长辈居然像个小孩一样斗气,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但是两人互不相让,说不定还真的会打起来,剑主又不在,他只得出来打圆场。

    鸩长老淡淡说道:“我有一计,你让你的玄门去传播一个消息,就说余庆在丰源城等他,白元鹤恨我入骨,必然会来。”

    丰源城在柳平郡,清源郡隔壁,距此约两千多里。

    “长老一个人太危险了罢?”

    “嘿,小子,你没见过我动手,以为我没有什么名声,实力很弱是么?”

    苏伏说道:“当然不是,您都说那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怕是不会在乎颜面,可能不会单人赴约,要是带人前往围攻您……”

    鸩长老摇摇头,莫名笑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带人,除了他师兄叶启心以外,谁都有可能,张孤松,赵雷,范毓秀,这些人可都是当年北地英秀,也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人……总之,如果对象是我,他们一定不会顾忌大修士的名声……”

    苏伏无言,心说您当年到底怎么他们了,如此招人恨。

    不想顾青云冷冷笑着揭他的老底:“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招人恨吧,当年这小子在西都的时候,调戏范毓秀,不小心把人家身子看了个精光,却又不肯负责,他说的那几个人都爱慕着范毓秀那蛇蝎女人,尤其是白元鹤,恨不得杀到剑斋来,扒了他的皮,啃噬他的骨髓……”

    这么一段‘风流韵事’暴露出来,连净虚真人都是目瞪口呆,连连念‘无量天尊’平定心神。

    鸩长老恼羞成怒:“是那个疯女人对我纠缠不休,我就是想吓跑她,谁知道……”

    “哦……”众真传齐齐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尾音拖得老长。

    鸩长老板起脸来,冷冷道:“不要以为我不管戒律院了,就不能治你们目无尊长的罪,还不快滚去发放寒符,准备出战?”

    “是……”虽然他们很不舍,却不敢违抗命令。

    苏伏只有一道玄灵引在此,自然不在其列,不过比起这些‘风流韵事’,他更感兴趣的是顾青云的口气,想来那个时候的鸩长老肯定已经成名在外,否则如何能与那些英秀相提并论呢?那么具体是在五百剑修征伐魔国之前还是之后,却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净虚真人待他们走后开口,行了个道礼:“余道友,就让老道陪你走一遭。”

    鸩长老笑着稽首:“无量天尊,观主果然仗义,”

    他与苏伏商量了一下细节,便与净虚真人出发丰源城。

    顾青云待他们走后半个时辰,忽然起身,向着虚空莫名地说了一句:“本座不在,若有突发之事,由你做主……”

    苏伏的声音自然响起:“首座且去便是……”

    玄灵引没有修士识海依附,当然不能存在,顾青云原本不让苏伏与龙吟瑶见面,害怕二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把命丢在战场,这时也顾不得许多。

    今日对于龙吟瑶而言,是个颇惊喜的日子。

    ……

    接下来有了寒符,加上十足的警惕心,可怕的百炼邪天虫就成了鸡肋一样的东西,但那些凡人在失败后,无一例外都咬毒自尽。

    而在有心人的勘察下,那些凡人身上果然都带着军伍的痕迹,必是出自军队无疑,消息通过层层传报,没有传到顾青云身上,反倒是苏伏第一个知道。

    但是很遗憾,李凌云的嫌疑在昨日发下道心誓以后已经排除,在真界,修天道的修士,纯阳以下,没有人可以违抗道心誓。不然他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将李凌云先行监管。

    苏伏暗中吩咐玄门做好篡位准备。

    昨日由白元鹤布下的诡异杀招没有再出现,在听过鸩长老的隐秘之后,真传弟子们便知道了,那是白元鹤向鸩长老下的战书,他根本就不在乎结果。

    另一方面,随着城池的推进,稍微大一些的城池总有修士逗留,推进自然愈来愈慢,愈是往中心位置去,就愈是有修士奋起反抗,两大圣地一方渐渐开始出现伤者。

    不过敢于反抗的都死在了他们剑下,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散修盟布下的棋子。

    当然,随着远逃的散修开始,两大圣地残酷的手段也传播开去。

    而此时,两大圣地准备妥当的第三波修士带着秘器下了山,开始往乱峰山集结。

    ……

    晴空万里,碧蓝无垠。

    水洗一样的天空,宛如一面平整的镜子,抬头望时,还能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上面,清晰得好像另一个自己,好似自己成了天,天人合一,凌驾于所有之上。而后总有一阵轻柔舒缓的和风吹拂而来,带走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清醒过来,对天道便渐渐迷茫起来。

    再从迷茫中醒来,得到领悟,如此反复的一个过程,便是修道。

    丰源城距金鳞千里之外,乃是柳平郡的郡城。这地方非常富庶,每一个普通百姓的家里都富有余粮,别提城中那些大户。世家大族在此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族中供养几个修士是常事,甚至,族中就有许多子弟偷偷修炼,这已经是青州常见的事。

    世家大族不成气候,限于格局,传承底蕴,任何一个家族出现真人以上修士,便会被两大圣地引为外门,可以允许你建立一个门派,但是必须按我的名义建立,否则就不被我承认,不被我承认的门派,将当做入侵者对待。

    这便是两大圣地压制凡人世家大族的手段,千百年来,世家大族中就算有资质好的修士,也都受到诸多限制而不能成长。

    不得不提的是,苏伏的家乡照央城,便属于柳平郡。

    水洛泽利用强大的灵觉,带着两个小队,用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将丰源城的散修驱逐干净,其中有十几个散修盟的人,虽然修为都不高,但他们的血染红了丰源城,城中数个世家惶恐不安,甚至有举家搬迁的,自不去理会。

    丰源城清理干净,他才带着分队往下个城池而去。

    ……

    鸩长老是在水洛泽走了半个时辰后才慢悠悠地逛来,像个普通凡人一样入城,但净虚真人仙风道骨,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还是吸引了许多凡人,有请求算命的,算姻缘的,算前途的,总之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游方道士。

    净虚真人不知是否太久没有下山,竟来者不拒,无有不应,且还乐在其中。

    而鸩长老不修边幅,非常邋遢,着装随意,看起来好像一个仆从,在被误会四五次后,鸩长老终于脸色不善地盯着老道:“观主,你莫不是故意让我难堪罢……”

    这是一处栽着柳树的河岸边,和风徐徐徜徉,骄阳似火,湖中船舶湖心凉亭都有避暑之人,见到两个陌生面孔,纷纷注目过来。

    净虚真人目送最后一个善人千恩万谢地远去,无辜地说道:“道友何出此言?”

    鸩长老愈发的恼怒,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好好打理自身形象:“观主对这些凡人倒是好脾气,可我等修道之人,不应太多干涉他们罢?”

    净虚真人含笑说道:“相逢即是有缘,他们有求,看在这缘的份上,老道我乐意成人之美,且道友何以认为老道会干涉他们呢,老道指点的乃授鱼,此些善人悟性不差,迟早也会领悟道理,老道只是顺手推舟罢了。”

    鸩长老若有所思,正想开口说一些什么,却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道清淡中带着恶毒的话音。

    “你这样打扮,实在配不上魔剑称谓,让我非常失望……”

    两人侧身望去,便见湖中泛来一艘画舫,甲板上凝立数人,一个身着玄色锦衣的英俊男子执伞立于船头,他的神情冷漠:“余庆,我来取你狗命!”

第八百三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画舫上立着数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撑着一把伞,在白元鹤说完以后,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开口:“余庆,我来取你狗命!”

    场面非常的诡异,但净虚真人注意到,其中有一个没有开口,那是一个非常冷漠的男子,站在船舷的角落里,他双手互抱,脸上的冰冷神情,甚至给人一种要冻住骄阳的感觉,只用肉眼看,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周遭寒气逼人,这是一个不能靠近的危险人物。

    鸩长老见这阵容,哂笑道:“白元鹤,你还是那么喜欢装神弄鬼,在我们这些人里,你难道不知道她最讨厌的其实是你,像你这种讨不得心上人欢心就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的家伙,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好……我希望你到死时还能那么牙尖嘴利!”为首一个玄衣人说罢,画舫上的伞突然都腾空而起,诡异地旋转着,竟有莫名气劲激射而出。

    眼见变故陡升,那些好奇的凡人发出惊恐的叫声,纷纷四散而逃,水中的画舫没有那样幸运,但凡被气劲击中,都极快地腐朽成灰,连带上面的人都逃不过去。

    方圆数百丈空间都在气劲笼罩之下,这个才见面就下杀手的白元鹤,根本不在乎凡人死活。

    净虚真人微怒:“贼魔,休要伤及无辜!”

    只见他转眼取出一根雪白拂尘掷向虚空,拂尘在半空中转了几圈,雪丝蓦地生长,像一条条灵活的蛇一样将伞给缠绕。

    拂尘是净虚真人的法器,唤作涤尘,寓意非常深刻。

    而这些伞合在一起同样是一件法器,能合能分,唤作百罗伞,有多种形态。

    “小心!”

    鸩长老来不及阻止净虚真人,两字方才出口,那冷得像冰的男子便动了,骄阳下骤然出现几片冰刀,他只是动动眼睛,缠绕伞的雪丝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飞雪银龙……”

    净虚真人神情不变,右手执道印,左手并指为剑在虚空疾划,但见断裂的雪丝突然活了过来,自主地填充膨胀,居然化成了一条条银龙,在半空一个兜转,转眼撕咬住伞,三两下就将之撕裂成碎片。

    白元鹤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涤尘丝!玉清宗果然是剑斋的走狗!”

    净虚真人不语,法印忽然一变,银龙消失,拂尘上的雪丝再度生长,此次却向外扩张,细细密密的雪丝交织成密集的网,倏忽之间,便将方圆数百丈之地全都笼罩。

    “哈哈!”

    鸩长老大笑一声:“张孤松,白元鹤,你们一起上罢!”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握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大笑声起时便已向虚空某处挥斩,一道刺眼的剑光照亮了被雪丝笼罩的空间,一层覆向雪丝的冰骤然破碎,剑光不止,竟直转向下,目标赫然是冷面男子。

    冷面男子便是张孤松,灵欲魔宗的长老,莫羽冠的亲传弟子,修的是莫羽冠自己领悟并编撰的《阴魔策》,修得一身寒毒,没有女人敢于靠近他,以至于他的心性愈来愈冷漠。

    寒毒可以污秽法器,涤尘丝也很难抵挡。

    说时迟那时快,剑光陡然转向,张孤松抬起手来,一条条冰花荆棘冒着恐怖的寒毒气息,直冲而上,二者碰撞,冰花荆棘喀嚓喀嚓地被剑光绞碎,但只前进一半,就哀鸣着消散而去,终究只是一道剑光。

    与此同时,数个白元鹤齐齐冲向鸩长老,一时间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卷起无数张牙舞爪的魔物扑向鸩长老。

    净虚真人正要出手,却被鸩长老阻止:“观主心系樊笼即可,今日定不让这二人逃得性命!”

    两州争霸,胜者为王,哪怕往日有着交情,也不可能手软,何况关系都不是很好呢。

    “狂妄!与我死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白元鹤聚势已成,到得跃上岸时,所有白元鹤都合成一人,那些魔物就化成了劫魔,魔气性质大变,但凡与劫之一字沾边的,对于修士而言都是毒药。

    无相天魔,分则无相,合则天魔,唯有天外劫层次之劫魔,方可称得天魔。真人以上修士,重在聚势,天地元气,尽在一念之间,故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鸩长老的身形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风,锈迹满当的铁剑竖于前,不修边幅的邋遢脸庞,首次露出一丝肃然,始终不变的是,身为剑修的傲然,而在此刻,这份傲意似乎传入剑身。

    一股无形龙卷嗖地拂过剑身,锈迹尽去,仿似褪去了铅华,发出了比方才亮数倍的剑光,鸩长老轻描淡写地跨前一步,身形像似缩地成寸一样,眨眼就穿过了白元鹤,落到了画舫之上。

    “呕——”

    劫魔如雪花飘逝,白元鹤落在鸩长老原本的位置踉跄几步,呕出一口鲜血,随后木然驻地:“剑修,不掌天地大势,只凭手中三尺青峰……只凭三尺青峰……三尺……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轰然倒地,刺目的鲜血流淌而出,在净虚真人的灵识中,他的真形已然随着法体碎成残片,已经是活不成了,不由口诵往生咒,此人毕竟是渡劫宗师啊!

    但鸩长老绝不好受,净虚真人非常担忧,他的灵识里,同样看到了天外劫层次的劫魔留在了鸩长老的神府里,魔气开始外溢,损伤他的真形,如若再不静修驱逐,必定引来大天劫。

    可他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站在画舫上,静静地望着雅间外的帘布。

    张孤松在白元鹤死时,眉头只轻蹙,旋即便恢复冷漠,他取出一朵冰晶花,毫无预兆地推向鸩长老。

    “此乃我毕生修为的精华,若你能接下,死而无憾!”

    如冰刀雪剑一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来。

    净虚真人不由一惊:“道友切莫上了激将之法!”

    鸩长老面无表情,摆了个人剑合一之势,如同一道匹练刺将过去。

    “轰!”

    雪丝外的晴空骤然打了一道响雷,净虚真人脸色巨变:“自绝道途……”

    他哀叹一声:“道友这又是何必……”

    在来的时候,净虚真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局面,己方已然占了莫大优势,为何他还要那样做?剑修的骄傲?

    鸩长老的剑刺穿了冰晶花,随后身上魔气狂涌,劫魔发出诡异的笑声,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

    可对面的张孤松的手颓然落下:“我知道我们为何总是输你,因为不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的眸子突然灰败死寂,虽然是站着,却变成了一具空壳,内里真形已然随着冰晶花被刺穿而粉碎。

    净虚真人知道鸩长老出的三次手,看起来轻描淡写,实则凶险到了极致,每一次都是以命相搏,看起来就像不想活了一样。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但这才是大修士之间的斗法,没有任何试探,毫厘之间定输赢胜负生死。

    修士自绝道途,便是自毁道基。道基不存,真形就渐渐无法维持,而天外劫潜入他的神府,令他修为损失大半,攻击的便是道基,他自毁道基就是为了暂时摆脱劫魔,换取一剑之力,所以张孤松说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净虚真人也望向画舫的帘布,他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若里面的人有异动,他必须要出手了,不能让鸩长老死在这里。

    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手时,帘布里终于传来了一道幽怨的声音。

    “别人都说我蛇蝎心肠,为何我总是不能忍心杀你……就算你当年选择离开我,就算你杀了我两个师兄,我都下不了手……”

    净虚真人这才知道,鸩长老凝立不动,是想死在她的手里,原来他来时就抱着死志,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他想了想,忽然抬手祭出一道清光,如同甘霖一样从鸩长老的头上淋下。

    魔气稍稍收敛,鸩长老眼眉动了动,忽然咧嘴一笑:“观主,谢了……”

    “你看我可没有站着让你杀的意思……”他向着帘布耸耸肩,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欠你什么,自然没有要还你什么的意思。范毓秀,你也该醒醒了,我是魔剑修,不是魔修,你早就该死心……”

    “余庆,你这混蛋,大混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帘布里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恶毒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就因为我们是敌对的?你知道我是个毒妇,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修为,师门,友谊,一切的一切……”

    “不……”鸩长老别过脸去,“你不是……我相信你会,但你会比现在痛苦……”

    帘布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接着传出她平静的声音:“你还是爱我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要你,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鸩长老先是一怔,随后像似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头,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不……”

    他抬脚冲了过去,掀开帘布,才发现她的容颜早已没有昔日倾城,满头都是雪霜,皱纹丛生,更让鸩长老眼中充满血丝的是,她是坐在轮椅上的。

    落落大方的笑容,一如初见,唇角的血迹,比方才凶险更惊心动魄。

    她说:“我要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本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鸩长老终于知道,她比他更早自绝道途,或许便是他毅然决定回剑斋,诀别的那一日,这一刻,他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ps:人生若只如初见,希望大家都不会有体验这句话的时候~~

第八百三十一章:我们是剑修

    “犹忆当年,两小无猜,青梅绕竹马,比歌声荡漾。而今嬉笑怒骂俱往矣,你白了头,我死了心……”

    青州,处南北交界核心的豫郡郡城开阳城,一处宽敞的宅院。

    一个古板而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独身而立,喃喃自语。他的腰间别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刀,刀鞘平滑而直,看起来很普通。

    他便是万化魔宗有名的赵雷赵屠夫,屠夫之名,来自于他的一手杀人刀术,被他杀掉的人,无一不被解体,并且好似精确量过一样,血归血,肉归肉,内脏归内脏,骨头归骨头。

    但这并非他的嗜好,比屠夫手段更出名的是他的古板,至今真界大概只有他还守着远古时期修界的一些不成文规矩,譬如不杀妇孺,仇敌归仇敌,不会牵连凡俗亲族,虽然是一些难能可贵的品质,暗地里却被人骂作蠢货。

    可绝没有人敢当面骂他,因为赵屠夫的一身手段,都来自于他的刀,一千多年前,曾有个渡劫宗师与他斗法,仅仅数招,真形解体,道基崩毁,从此更没有多少人敢招惹他。

    所以他的杀人刀术又称作解体刀法。

    可惜的是,无数东都弟子想要拜入他的门下,但都无法通过他设下的考验,而近千载他几乎都没有出过炼幽山一步,自然也没有带回来一两个徒弟,所以至今无人学到解体刀,没有人知道它的奥妙。

    这时院外走进来一个人,与他差不多年纪,威严更甚,却是面带微笑。

    “他们死了……”

    来人进门便开口,一开口便直入主题,态度有些随意。

    赵雷知道‘他们’是谁,冷硬开口:“叶启心,同门死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么?你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你比余庆更加讨人厌。”

    来人正是叶启心,他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嘴角却微微漾出嘲讽意味:“本座可是东都掌座,你就是这么对掌座说话的?不错,还是一样冷硬的像块石头,所以你没有眼睛,看不到是非曲直……”

    赵雷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冷冷说道:“但我会凭着手中的刀,杀出一条通天大道!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叶启心眼睛一花,恍惚间看到一个瘦弱的的小少年每日执着柴刀挥舞,汗如雨下,眼神却坚毅执拗。画面一转,他被人推翻在地拳打脚踢,身子痛苦地蜷缩着,就好像虾米,柴刀落在不远处,当时少年的刀术已有小成,围攻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却打不还手。

    此后他常被欺侮,有日他路过,救下了小少年,问他为何打不还手。

    少年说:严禁同门相残,我不还手,就不算相残,尚可忍受。

    那时他心神大受震动,于是说道:你像一块石头,固守原地,没有眼睛,看不到是非曲直,在我们东都,不必遵循那些古板的训诫,以后谁敢打你,你就还手,用你手中的刀,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后来少年成了赵屠夫,可他还是没有向同门还过手,出过刀。一如他所言,这是一块顽固的石头。

    叶启心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还没有走到赵雷身前就突然转身,走到院子口时却又顿住脚步:“你是他们的师兄,而本座,是你们的师兄,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

    剑斋,阎浮十八峰。

    暗魂峰水牢,某个洞窟深处。自从三年前最后一次惨呼终止以后,洞窟已经平静了很久很久。

    这个受了世间最极致酷刑的倔强女子,终于忍受住了非人的苦痛,可以在苦痛之余沉入简单的静修,停滞多年的修为,终于打破了桎梏,出现一丝曙光。

    仿佛在黑暗中徘徊了无数岁月,她的容颜未改,鬓角却微霜。但她的眼眉仍然沉静,神情安然,仿似这水牢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总有一些不同,往年这个时候,总有个贴心的人儿进来陪她说说话,若是衣裳残破,她还会帮她换一身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衣裳,并很耐心地替她整理妆容,然后在耳边说:你还是那么美。

    她睁开眼睛,直视遥远的漆黑的洞口,很久很久,没有人来,心湖微澜。

    她的名字叫黄紫韵。

    “你在害怕么……”

    幽静水牢蓦然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害怕被抛弃,明明整个世界只有她记着你,安慰你,她却不再来了。而你心中念的那个人,却在外头风流快活。你不知道罢,他现在是万众瞩目的剑君,妖族的炽翎军帅,而你只是一个被关在水牢的叛徒,没有人记得住的叛徒。”

    “姬玄清不会再来了,她厌倦了,你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这真是一件让我万分欢喜的事情。”他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很欢快的样子,却不再是报复的快感。

    黄紫韵麻木了,听不出区别,她不语,美眸的荧光却微不可闻的黯淡一丝。

    “哈哈哈,你果然在害怕,你还是很在意别人,若你真的心死了,怎么会有期待,明明不应该有期待了……”

    黄紫韵仍然不语,她执拗地撇过头,似乎那个令她憎恶的人就在眼前。

    沉默,良久良久的沉默。

    “你……想脱离这苦海么?我来救你……好不好?”

    他的名字叫做湛台神秀。

    “你不要白费心机……”黄紫韵用着非常冷漠的口吻,“你对我做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事,我对你的恨,已经需要别的容器盛放,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一定会!”她加重了语气。

    湛台神秀笑了:“啊哈,你肯定不知道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天,今天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你被整个世界抛弃,姬玄清不会来了,没有人会来这里……”

    “没有人……”

    他的语声渐渐低沉,明明得不到回应,心底深处的话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有我……”

    ……

    阎浮峰,阎浮殿。

    侧厅里,鸩长老被剑斋一干核心人物围成半圆,他们的剑指都虚指着鸩长老的天灵,有隐隐的各色剑光流转不休。

    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突然,鸩长老的天灵上有黑气溢出,隐隐有古怪的恐怖的惨叫声,持续的时间很短,随着鸩长老的脸色渐渐好转,由李道纯开始,喊了一声‘收’,众人一个接着一个收回剑指,气息都激荡不休,使得偏殿被震地嗡鸣作响,连忙闭眸平复。

    “天外劫果然难缠!”斑鸠叹息一声,他的修为最弱,只是长生而已,与剑主李道纯,戒律院首座萧问寒,太上长老之一紫霄一起合力为鸩长老驱除劫魔。

    饶是四人合力,也费了莫大力气,才将那劫魔驱出鸩长老的识海。

    紫霄倒是游刃有余,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小余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还有剑修的尊严吗?”

    见鸩长老一脸老实的听她数落,她很生气,用玉指在鸩长老的额头上直戳,“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真是气死我了,算了……”

    她是真的很失望,也很生气,所以气呼呼地离开了。

    鸩长老环视众人一眼,平静行剑礼:“多谢诸位……”

    李道纯摆手道:“同门不必如此,不过紫霄长老说得对,为何要自绝道途?你不是不知道,道基奠定以后,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修士自绝道途以后,不但修为不得寸进,而且随着时光推移,还会逐步退化,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像鸩长老这样的大修士,大概也只能撑个百载,修为便会退化到尽头,而寿元也会因此而走到尽头,就好像范毓秀那样逐渐变得衰老,然后死去。

    这世上最无奈痛苦的是别离,更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

    鸩长老两项都体验了,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除了剑斋这一份最后的牵挂。

    “喜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的话,足以独当一面,藏经阁交给她,你们可以放心……”

    他很清淡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在数百年前就要死去的,多活了那么久,也该满足了……”

    “最后……”

    他忽然望去暗魂峰的方向,“我想,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替那个傻姑娘完成她的心愿……”

    这话一出,萧问寒都不禁微微变色:“你想传承剑意……先且不论她愿不愿意,你不想活了不要紧,为何要拉上一个无辜的人?”

    李道纯疲惫地落座,摆手阻止了稍显激动的萧问寒:“让他……去罢……”

    这一刻,似乎又有一段沧桑刻下,他的面容更加苍老了。

    “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究竟是谁,比较痛苦?”

    鸩长老向着李道纯行了最后一礼:“问寒师兄,你们知道,当年你们闯进紫山那一天,告诉我的父亲其实是剑斋弟子时,我是什么心情么?”

    他忽然往殿外走去,边走边说着:“传承在我的骨子里,是剑修的执拗与骄傲,这份执拗与骄傲传给了我,也传给了她,那是不朽的精神,那是不会断绝的薪火,那是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都需要的信仰……”

    “那是她和我的信仰……”

    “我们是剑修,注定一往无前……”

第八百三十二章:巨型阵?

    “砰!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还不快滚!”

    乱峰山,指挥大帐里传出顾青云今日不知第几次的咆哮,桌案不知换了几次,已经没有弟子敢进去触他的霉头。

    而就连负责蕴养玄灵引的龙吟瑶都被顾青云恶劣地赶出来后,桌案也没人去换了,整个乱峰山陷入一片沉寂。

    “好好的冲我发什么脾气……”龙吟瑶远远望着大帐,心里好生恼怒,“不要以为你是首座,就可以无缘故骂我,我虽是剑斋弟子,也是龙宫公主……”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样委屈地把身份搬出来,本来她正因他将玄灵引交给自己而感激,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帐里,没想到顾青云回来以后把她好一通骂,就连苏伏也没有放过,然后将二人赶出了大帐。

    苏伏倒是不在意,他宽慰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首座大失常态,咱们身为后辈弟子,忍让一下也就过去了。净虚真人一定知道,可惜他在帐内,问不到话,只能等了。”

    龙吟瑶仍然气鼓鼓说道:“亏他还是长辈,就算和谁决斗输了,心情不好,也不能在晚辈面前表现出来,苏伏你说是不是……”

    苏伏苦笑:“当不至如此,应有更深缘故。师姐,在我本体出来前,你别到处乱跑知道么。”

    “知道拉知道拉……”龙吟瑶倚在一颗树上,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很困的样子。

    苏伏便不再语,和风徐徐催人眠,龙吟瑶很快抵受不住困意,靠着大树睡了过去。

    她是被人惊醒的,解湛兮走近来的时候,脸色非常沉重,但她说了一句话,便将龙吟瑶惊醒:“瑶瑶,苏伏,鸩长老方才自绝道途,似乎寿元不多了……”

    “自绝道途?”

    苏伏大惊:“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谁能逼他自绝道途?”

    解湛兮脸色阴郁,缓缓说道:“是一些名气不大的东都长老,听说以前就与鸩长老有恩怨,也不知为何直到今日才来解决,真是可恶……不过对方死了三个渡劫宗师……”

    “三个!”苏伏先是倒抽一口冷气,随后冷静下来,“付出那样大的代价,倒也应当,只是鸩长老为何要这样做,青州是剑斋的地盘,他根本用不着和对方拼命……”

    “啊!”龙吟瑶醒来就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不由惊叫一声,惹来另外两人关切问候,她才恍然说道,“难怪顾首座那样失态……”

    解湛兮与苏伏不禁无言以对。

    良久解湛兮叹了一口气:“剑主和首座他们,就是当年那一代真传,关系亲密一些不稀奇。可是鸩长老入门最晚,而且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魔剑修,我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呢……不是有传闻萧首座的位置就是从他手上抢夺过来的么?”

    苏伏说道:“咳,没有凭据的流言,不要当真,长辈有长辈的故事,我们听一听也就是了,不要在背后议论……”

    龙吟瑶撇撇嘴:“有什么关系嘛,兮兮你快继续说……”

    解湛兮摇螓说道:“苏伏说得对,身为晚辈,不能编排长辈是非。战事推进已经开始受到阻碍,我随时要出动,就先走了,不搅扰你们小两口甜蜜!”

    龙吟瑶俏脸微红,哪知解湛兮走了好久,都没有声音响起,她不禁急道:“苏伏,你人呢?”

    “师姐,我在呢……”

    “那你为何不说话……”

    “因为师姐没说话……”

    龙吟瑶哼了一声:“那你就不知道主动说话么……”

    苏伏说道:“我在想,东都怎么会白白折损三员大将,要知道两州的实力其实有一个微妙的平衡,可能这三个渡劫宗师就是这个平衡的倾斜点,若是因此导致失利,这可不是东都……叶启心的风格……”

    “叶启心是谁呀?”龙吟瑶好奇地瞪大眼睛,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苏伏不禁哭笑不得:“东都的掌座啊,地位与剑主差不多,师姐居然不认得他。”

    龙吟瑶挑了挑眉:“很了不起么,为什么我非要认识他不可?”

    苏伏心说那可是敌方仅次于灵欲魔主的最高首脑,不过也不定要认识,一想也对,就不再这个话题纠缠,继续说道:“如果说鸩长老与他们之间的恩怨很深刻,足以让双方都豁出性命,那么这恩怨早就可以解决了罢……”

    龙吟瑶嘲笑道:“枉你自诩聪明,鸩长老本名余庆,他改名鸩长老,隐在剑斋,那些人不知道他的下落,然后最近突然知道了,就找上门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伏恍然大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原来师姐那么聪明……”

    “嗯?”

    龙吟瑶眉头又是一挑,脸色不善,最近她好像听过这句话:“怎么你以为我很笨么?”

    “自然不是……”苏伏急忙转移话题,“若真如师姐所言,那么这消息又是谁放出来的呢?”

    龙吟瑶再次无情嘲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那么蠢笨。既然过了那么久,都没人知道鸩长老隐在剑斋,再看看鸩长老下山时的表现,好似对此一点也没有意外,放出消息的肯定是他啰。”

    苏伏感到有些惭愧,如此浅显的答案居然没有注意,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的时候,龙吟瑶又开口说道:“倒也不能全怪你,你本体被困,可以理解嘛。”

    苏伏更惭愧了,居然被她安慰了。

    “咳,那就不是东都方面有心的计谋。”

    苏伏想了想说道:“损失三个渡劫宗师,对于东都肯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方战线推进一定会受到迟滞,这是一个好消息。”

    “你想做什么?”龙吟瑶敏锐察觉苏伏话里有话。

    “这也是一个查清楚东都暗招的机会……”苏伏说罢,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记得师姐得了紫月道宫传承,能够利用龙脉之力,是么?”

    龙吟瑶点点头:“不过存在一定限度,如果只是查探某个城池,不是什么大问题。”

    苏伏说道:“青州的龙脉系于大律,龙脉的核心位置便是律凉城,师姐有没有可能通过龙脉核心,循着龙脉分散的力量查探青州所有城池?”

    “所有?你疯了!”

    龙吟瑶翻了翻白眼:“除非能有父皇的修为,否则几乎没有可能实现,而且你这家伙太可恶了,都已经对我做了那种事情,也不知道心疼我……查探青州所有城池,亏你说得出口……”

    苏伏对这指责感到有些尴尬:“是我不对,师姐你不要生气,我再另想办法……”

    “噗嗤!”

    龙吟瑶忽然笑出声来,她很开心,苏伏还是懂得心疼自己的,而且很在乎自己的感受,这让她能够感觉到苏伏的存在,很真实的存在。

    她的心与苏伏又贴近一分。

    “也不是不存在可能拉……不过……”

    苏伏急忙追问:“不过什么?”

    龙吟瑶不满说道:“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不过若是能有龙脉之主的全力支持,再利用阵法加持辅助,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可退一步说,便是能做到,又能查探到什么?”

    苏伏说道:“譬如异常的灵气动向,有没有布下什么凶残的法阵,我从玄门处得来一点情报,你看看这个图案……”

    他利用玄灵引在龙吟瑶识海勾画出一道莫名的图案,像花朵一样,又不全然是花朵,线条有些杂乱,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龙吟瑶研究半天,气馁说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伏说道:“这是玄门的探子从被东都占据的城池里窥视到的,他们看到东都的弟子在城中僻静处利用灵石刻画这些图案,这只是很小的部分,我怀疑它便是东都的暗招。”

    “不如去问问净虚真人?”

    龙吟瑶起身,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美好身段展露无遗,好在左近没有弟子,她懒洋洋说道:“待会你去喊那老道,我可不要触首座霉头。”

    说罢便向大帐行去。

    两人到得大帐,就听到里面传来净虚真人的声音:“既然这是余道友的选择,首座何必因此挂怀呢,吾辈修道之人,早应看轻生死。”

    “唉,观主说得有理,是本座着相了……”

    这两位在方才似乎已经谈过了的样子,苏伏这才壮了胆子,索性让龙吟瑶径自入帐,果然顾青云虽然一脸阴沉,却没有再赶人。

    苏伏便将那图案在两人面前演示,随后道:“玄门已经探出有十八个城池都有东都的弟子刻画此图案,耗费的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

    顾青云有些惊疑不定:“你确定都是东都弟子?”

    苏伏说道:“弟子可以确定,那些都是由东都自己攻占的城池。现今联盟各自为战,北邙一条路线,散修盟也有一条路线,彼此之间还没有什么交集,命令都是叶启心利用传讯飞剑下达,也可以肯定,除了东都少数人外,恐怕没有人知道叶启心的真正意图。”

    净虚真人面色微沉:“无量天尊!此图外围应是能增幅法阵威能的辅阵,核心处应是东都大名鼎鼎的血阳惊神阵,有了辅阵,就无需血阳尺来辅助,若是多个城池都有布下,恐怕东都是想要利用城内的凡人血肉作为驱使大阵的能源,而后将它们全部连结成为一体,以此巨型的血阳惊神阵来与青州抗衡……”

    “若东都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那么他们显然做了持久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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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三章:巨型阵?(下)

    血阳惊神阵,这是一个令人心情沉重的字眼,那代表着青州凡人的命途,稍稍一想那个画面,就可以隐约看见尸山血海与即将到来的恸哭和哀嚎,恐怕会传遍整个真界。

    就连对凡人性命看得最为淡漠的顾青云,阴沉的神情都渐渐凝重起来:“若真是如此,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众人都懂得他说此话的意思,若真是如此,一开始就不能有试探,应该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入敌阵核心,使他们顾头不顾尾,使战局陷入胶着的状态,虽然这样一来,己方损失必然惨重,但好过东都在青州建立根据地来的好。

    “苏伏,你觉得那法阵还有多久能完成?”

    苏伏想了想,应道:“不到两日!”

    龙吟瑶美眸微亮:“有那么久,不如你让玄门传播,就说东都布下法阵要谋害他们性命,让那些凡人赶快逃出城去,能逃一个是一个,这样就可以打乱东都部署罢?”

    净虚真人摇头说道:“治标不治本,没有那些凡人,法阵一样可以落成,而且东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敢于逃跑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青云沉吟片刻,与他对视一眼,达成共识,突然说道:“着令所有弟子,全力进攻,每破一城,先坏其阵眼,留守的也全都出发!”

    “苏伏留下,随时回报玄门传递的消息!”

    ……

    白元鹤死后,那些凡人的百炼邪天虫似乎也消耗干净,没有再出现。

    两大圣地的大军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在第二日丑时夺下未被占领的七个郡,共五十五个城池,所有散修都被肃清,而玄门的人,早就随着普通散修一起往后退,像一盘散沙,混入别的城池里,并继续为苏伏提供情报。

    北地联军方面原本以为两大圣地大军会消停消停,毕竟奔波一日,斗法数十场,所付出的精力,不是丹药和灵石可以弥补的。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波大军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攻向了被占领的十七个郡,这还不止,两大圣地第二波神秘援军从后方马不停蹄地赶来,在稍后方虎视眈眈,随时会投入战斗。

    两州修士,终于无可避免地正面对上。

    ……

    靖安郡,华阳县。

    姬玄清一身雪白,在城池上凌空而立,虽是夏夜,在这高空,还是有北风呼啸,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她的眼睛,淡漠地望着城下方。

    突然,她并指为剑,虚引某处,自她天灵倏然跳出雪白飞剑,恍若一道白色流星,划过城池。

    啊啊!

    数声惨叫,紧接着便见大地突地有石柱破土而出,石柱眨眼形成牢笼,将姬玄清笼在里面:“我不信你们剑修真的同阶无敌……”

    空气骤然变得浓稠,所有的灰尘都凝住,姬玄清身前两丈处的虚空突然波动,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走出来,他脸上带着阴测测的冷笑:“管你是韶华,还是什么,今日你必死无疑!”

    正是夏九幽。

    姬玄清面无表情,轻抬剑指,斜斜向上一挑。

    夏九幽瞳孔骤然凝成针状,闷哼一声,身形倒退而飞,撞过自己设下的牢笼,才发现已经碎成齑粉。

    “那是什么?”

    他的瞳孔中满是惊恐,方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规则的挤压,所有被他神通凝住的灰尘,竟在一瞬间被某道剑气撕裂,要瞬间撕裂那么多的灰尘,那得多少道剑气?百万?千万?

    恐惧让他无所适从,他可是东都的天才弟子,只不过因为修炼时走火,才把自己修成现在这个模样,虽然外表变了,不代表他的修为就弱了,可是仅仅一招,仅仅一招他就败给了这个女人,他开始害怕了。

    “九幽!”

    万千杂念瞬间涌袭脑海,他一声暴喝,夜空更加暗沉,似乎有牢狱打开的声音,他身形蓦地钻入虚空,在那柄雪白飞剑刺穿他的脑袋之前消失不见。

    “想跑?”

    姬玄清眉头微挑,剑指往回一勾,飞剑向侧方一斩,雪白气场延伸,化形螭龙,随着牢狱崩碎的声音,夏九幽的惨叫也同时响起。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出现。

    姬玄清略遗憾一会,便收起得失之心,收了飞剑。

    这时几个戒律院弟子带着满脸崇敬靠近过来:“师姐真厉害,同为真人,那家伙实在太弱了……”

    姬玄清淡淡说道:“不要小看任何人,若他不是早年走火,重修九幽,应该已经和柳无邪一样,渡过了小天劫。”

    “魔门的功法,渡过小天劫以后就开始变得麻烦起来,好了,你们快去找找那个地方。”

    两个弟子恭敬称是,便落下去,一边安抚受惊的凡人,一边寻找‘那个地方’。

    而玄门未免再被冒充,已经承诺不主动与两大圣地接洽,任何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玄门之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斩杀。

    小半刻后,弟子们顺遂找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止一处,其中有座颇大的宅院,由乱峰山传过来的图案,便在这宅院核心处的一个圆台上,全都是由雕刀刻画而成,有些很深的槽洞,埋着似乎驱动阵法用的蓝玉,小小一个两丈圆台,就用了百多枚蓝玉,要在那么多城池布下这种法阵,耗费之多,可想而知。

    这为东都的目的增加了一些说服力。

    由姬玄清出手,将城中五处法阵破坏,取走了所有的蓝玉,倒让戒律院的弟子发了一笔小财。

    没有任何停顿,一行又往下一个城池出发。

    ……

    西北方由方奇负责,到了此地,城池都有敌方高级修士看守,他不能让小分队散开,所以带着所有人一起行动。

    昌宜郡,宜春县。

    “桀桀,这便是生死符?果然不愧是玉清宗的独门神通!”

    若是让绿林盗的人听到这个古怪笑声,便会马上辨认出来,正是使他们差点灭亡的徐源,紫夜魔宗的真传弟子。

    对方魔修几乎死伤殆尽,他却没有一点难过,玉清宗这边人多,加上有剑修辅助,还有法符,几乎没有什么死伤就杀光了他们。

    只是徐源是一个大麻烦,方奇一直警惕他,后来对方提出要与他斗一次法,以决定城池的归属。

    这倒是实在,两人都是真人,底下修士的争斗胜负倒不是很关键,还要看两人谁能占得上风。

    没有试探,方奇上来就是大神通,只见在他的头顶上空呈出一副阴阳太极图,黑白两色的太极图在这黑夜里格外的显眼。

    徐源身后的远古苍兽似乎颇为忌惮,他的法器被太极图发出的清光绞碎,受了一点伤。

    方奇不语,他一手执法印维持太极图,一手夹着一张符篆在虚空虚划,而后舌绽惊雷,符化成火,宛如一条火龙一样盘绕,眨眼将徐源捆缚。

    嗷嗷!

    黑夜中火光大盛,照出了苍兽的模样,感受到主人焦躁,它发出剧烈咆哮,用力一挣,将火符挣断。

    方奇心神一震,内息狂涌不止。

    徐源眸子冷光一闪,趁此双手作爪状,狠狠向虚空抓了一记,生死符嗤地一声裂开两半,化作粉碎随风飘散。

    方奇闷哼一声,心脉受到反噬,同样受伤,他神情愈发平静,左手蓦然变幻莲华印朝上,右手变作宝瓶印虚托左手肘处,一个晃眼便化作十六个方奇。

    “天罡正数,五气相随……雷来……”

    十六个方奇身形瞬间化作雷光闪动,嗖嗖嗖地将徐源围在中央。

    他们的左手莲华印皆有金色雷光,十六道雷光一起涌向徐源。

    啊!

    一声惨叫,苍兽幻影崩碎,徐源咒骂一声,身形骤然拔高,遂转向远处激射而去,眨眼就逃得没了踪迹。

    方奇神情冷峻,收回分念之术,没有二话,沉声说道:“去找!”

    半个时辰以后,宜春县的法阵宣告破除,发回传讯飞剑,复往下个城池而去。

    ……

    整整两个日夜,在姬玄清,方奇等几个真传的带领下,经过两个日夜的奋斗,死伤先且不论,又夺回了五个郡的城池,除了几个真传,其他弟子都熬受不住疲惫,无法持续下去,攻势暂止。

    在这五个郡中,东都占领的只有两个,其余分别由散修盟,北邙宗,火云洞,天坛教瓜分。天坛教势力较弱,占据少量城池,已经被赶回大后方,不过它的背后有魔主,仍然不可小觑。

    北邙宗最强,两个大宗师占领的城池也最多,其次是火云洞与散修盟,两家实力差不多。

    奇妙的是,唯有东都占领的城池设了法阵,其余城池一丝痕迹也没有。

    而且两个日夜过去,东都却没有丝毫开启法阵的意思,说明之前所谓持久战只是一个错误的推测,此时所有知情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东都到底为了什么在混淆视听?不惜耗费如此多的蓝玉,却没有一点战略意图,根本不可能。

    然而不容两大圣地多想,北地联军在他们他们停下攻势之时,开始反扑,如同狂风暴雨一样,没有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第八百三十四章:厚颜无耻的父子

    午时,阴天,小雨。

    北地联盟的反扑非常狂暴,而两大圣地一步不让,战场就像一个绞肉器,令两州弟子迅猛消耗,无时不刻有修士败亡,尸体倒在雨中,此时此刻,哪一方退一步,势气必将大跌,每个还活着的人都咬牙坚持。

    这让两大圣地对北地联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比起毅力,坚韧,他们丝毫不输多少。

    轰轰轰——

    十来个散修盟修士冲入一座县城,两大圣地的小分队如今只剩五人,三个剑修两个玉清弟子。

    打头一个乃是实证院一个小队长,他脸上挂着冷笑,身未动,飞剑先行,雨幕被刺穿,首当其冲一个散修被刺破脑颅跌落城中。

    “不要怕,他们人少,杀……”

    众散修祭出法器,各色灵光冲将过来。

    “天罡正数,五气相随,敕令火雷听吾号令……”

    两玉清弟子已有配合默契,各自捻决,虚空涌现数条火雷,冲阻对方法器一瞬,随后其中一个继续释放火雷,一个则取出一张玄妙莫测的符篆,灵气激活以后,其上符文脱落,盘绕着火雷而去,在半途威能剧增,竟化作火龙咬去。

    数道法器灵光幻灭,几声惨叫,又跌落数个散修,余下七个咬牙奋进,将法器催发到极致,当啷一声,将那飞剑撞飞。

    余下两个剑修对视一眼,身上都有浩然气涌出,虽然有些杂质,但在二人全力之下,两道剑气一前一后交错着斩去。

    啊啊啊——

    惨叫声先后响起,散修一方阵势溃败,那些祭炼不到十层的法器根本挡不住浩然气,只一个照面就损坏,更别提他们只是普通凝窍散修,在散修盟中也没有得到什么真传。

    余下最后两个散修见势不妙,调头就跑。

    小分队没有追,这已经是第三波反扑的敌人了,他们的精气神在这几日中消耗太大了。

    为首一个实证院小队长疲惫地收回飞剑,与众人一起落下,说道:“你们先去歇着,我来警戒……”

    众人沉默,没有多说什么,将那些散修身上的丹药灵石搜刮后,便去休息,以备不知何时就会来到的下一波侵袭。

    ……

    轰——

    定康县城大门被大力破开。

    “哈哈哈,给老子冲,特许你们大开杀戒……”

    此时下着绵绵小雨,风羽任由雨点落在身上,拍开乱飞向他的木屑,一脸兴奋,当先踏入定康城。

    身后是十数个风越一脉的弟子,各各发出狂笑,有些迫不及待的,身化骷髅越过风羽,冲了进去。

    “狂妄!”

    就在城门口,一声暴喝如惊雷响起,周遭毛毛细雨突然硬化成冰针,噗噗噗地刺向身化骷髅的北邙弟子。

    啊!

    那弟子惨叫一声,化回原形跌落,才见对方手中有一张外观奇异的符篆,约戒尺长短,宽有半尺,呈黑色,其上用红朱砂书写着玄妙符文,随着对方身上灵气狂涌,那些符文似乎脱落符篆,于虚空舞动。

    呼呼呼——

    城中骤然刮起飓风,一丝凛然寒意骤然袭上心头,随后便见方圆百丈内居然开始飘落雪花,伴随着细密雨点,使得欲冲的北邙弟子顿在原地,兴奋之情一扫而空。

    “法符!”

    风羽嘿嘿一笑,脸上露出残忍:“以为爷爷就没有么?”

    他从怀中取出同样形状但不同颜色的法符,灵气输入,正要激发。

    咻咻!

    冷不丁两道森寒剑光从虚空钻出,居然刺穿了法符,余势不止,风羽悚然而惊,双掌蓦然相合,阻了飞剑一瞬,他瞳孔骤然凝缩,急声喊道:“父亲救我……”

    “哼!”

    那激发法符的玉清弟子神情突然巨变,只觉这一声冷哼如同警钟一样敲在了他的心头,令他直欲落荒而逃。

    可身为两大圣地弟子的骄傲让他没有动,下一息,他的脸色煞白如纸,因为虚空突然形成巨大的手掌,摧枯拉朽地将风雪拍成粉碎,法符砰的一声闷响,碎成粉尘。

    “快逃……”

    他想也未想就发出警示,然而逃字尾音尚未落下,就被那手掌按成肉泥,鲜血四溅,离得最近的正是方才被击落的北邙弟子,他的头脸沾了些许肉末,不禁又兴奋起来:“哈哈哈,敢和我们北邙宗作……”

    砰!

    对字没出口,他也一同被巨掌摁成肉泥。这一幕令余下的北邙弟子惊呆了,刚刚涌上心头的火热瞬间冷却,滞于原地,一动不敢动。

    同时有四道灵光冲天而去,巨掌隔空一拍,便有‘呜呜咽咽’的骷髅头幻影闪现,余下四人尽数被骷髅追上并惨叫着落地,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多谢父亲……”

    风羽嘿嘿笑着将飞剑取下,随手一丢,身为风越一脉的太子爷,他从来不缺灵石,要这飞剑根本无用。

    “小羽,管好这些废物,不要让他们连累你,为父也不是每次都能来得及时……”

    风越‘语重心长’地说罢,那巨掌就消失无踪。

    手段看似玄奇,实则只是大宗师对‘势’最基本运用,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大宗师随手拈来便是神通,根本无需修炼,只要一个念头。

    风羽笑着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两父子一个打不过就搬救兵,一个以大宗师的修为杀死连超脱都没有的敌人,居然没有一点惭愧的自觉,难怪风越那么喜欢风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攻破这城后,风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算了,别杀人了,那些凡人又没惹咱们,都去歇歇,说不定很快有敌修杀上门来,对了,把那法符给我,其他东西你们分了罢……”

    众北邙弟子没有意见,就算有,也不敢说出口。法符乃是稀缺之物,往往能对胜负起到关键作用,同阶比斗,有法符者胜算大增,所以就算有灵石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定康城有点大,却不是郡城,从其外貌可以判断,定康城较为穷苦,城中凡俗之人早在开战后就瑟瑟躲在家中地窖,根本不敢出来偷看一眼,生怕殃及池鱼。

    定康城中的世家大族已成为废物,他们家的供奉都被两大圣地以暴力赶走,城中自然就更加冷清了。

    风羽一开始还觉得攻城一类的事情很好玩,两州大战很刺激,可是渐渐就失去了最初的兴奋,他觉得凡俗城池热闹一些好,这样还能从中找出一些漂亮的姑娘调戏调戏。

    他有些无趣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正想着就此回去算了,街角冷不丁冲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确然而言,一个十七八年纪的少女。

    “啊——”

    她的目的地似乎是街对面的小巷子,但是冲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见风羽,一个不留神,被石头绊脚,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朝前扑去。

    风羽眨了眨眼,身形一闪,在她摔出不雅姿势前将其拦腰抱住,顺势将她身子一翻,便见到了一副不知所措的娇俏脸孔。

    “你……”

    对方的俏脸虽然有些惊吓意味,可那一双眸子如同琉璃一样纯粹干净,好似洗涤了他的心灵一样,本想出言调戏,话到嘴边却变成:“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瞪大美眸,心想这人是谁,长得好好看,闻着对方身上气息,她的心头犹如小鹿乱撞,俏脸微红:“你……能不能先让我……起来……”

    风羽微微一怔,旋即温和一笑,便将她扶起:“对不起,你长得很好看,我看入迷了。”

    “不知羞……”姑娘以为他出言轻薄,就要离开。

    哪想到风羽这一次还真的是由衷之言,见姑娘要离开,本性流露,有些痞气地拉住她的手:“姑娘还没告诉我芳名,怎么就要走了?”

    那姑娘又羞又气:“我……我叫徐玉兰,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风羽乐了,但他却真的放开了她:“我说,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你就算喊了又能怎样。”

    徐玉兰揉了揉手腕,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她脸色微变,回身望去。

    只见几个身着仆人装束的壮年男子轻手轻脚的转过街角,悄悄窥视一眼,都是大喜:“那贱人在这里,快把她抓回去,不要让老爷等急了……”

    徐玉兰吓得花容失色,两手各提裙裾:“快……快跑,被他们抓住就完了……”

    风羽微微一怔,有些好笑地望了望那些凶神恶煞但明显胆气不足,四处张望的仆从,似乎害怕周遭蹦出道灵光取了他们性命一样。

    他想了想,却没有动他们,而是小跑着跟在徐玉兰身后。

    “你你……你倒是跑快一点,他他……他们快追上来了……”徐玉兰见风羽落后她一大截,居然又回身抓住他的手一起逃。

    这姑娘也确实很会跑,看着纤弱,没想到耐力这么好。

    风羽感觉很有趣,就这么被她拉着,在小巷子里七弯八拐的,直到后面没了脚步声两人才停下。

    徐玉兰终究是凡人,喘了老半天的粗气,才渐渐缓过来:“你……真是笨死了,如果不是本姑娘救你……”

    说到这里,她的美眸睁大,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风羽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发白。

    她连忙松开,贝齿微咬:“你居然占本姑娘便宜……登徒子……色狼……下流……”

    风羽张了张嘴,一时居然哭笑不得,他风羽要女人太容易了,多的是女修士排队投怀送抱,今日居然被一个凡人女子骂得这样惨。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突然觉得,徐玉兰身上有一种特质,一种很吸引他的特质,她并不算很倾国倾城的俏脸,绽放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辉,使他怦然心动。

    心底深处,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开始萌芽。

第八百三十五章:仅仅只是开始!

    转眼,两日过去。

    “该死!守城只能被动挨打,我提议离开这里休息,待精气神恢复,再回来杀他一阵……”

    青州东北方位,平南郡,淮河城。

    剑斋实证部弟子聂青打退第三波攻城的敌修,神丹已经接近枯涸,他服下一瓶聚元丹,却没有马上炼化,而是神色难定地说着:“如若不然,我们都会死于此地……”

    他所率领的小分队运气不差,尚未减员,其余四人虽然觉得有道理,可离城毕竟公然违背命令,若是让戒律院知道,可没有好果子吃。

    聂青咬牙:“担心被戒律院知道么?可你们想过没有,再这样下去,戒律院还没有发现,我们就已经先死了,说好的援兵到现在没有出现……”

    众人都有怨气,原本两个日夜急行军,攻破了数个城池,防守又是将近两个日夜,他们早已抵达极限,听到此说,都有些意动。

    “我听说,第二波援军昨日就出发了,似乎带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聂青眉头皱起:“你想说什么?”

    那弟子忧虑道:“若然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正好到了,那可就……”

    轰——

    便在此时,紧闭的城门骤然遭到重击,众人脸色巨变,纷纷望过去。

    砰——

    有尺许厚的城门仅仅两击就洞开,一股凛冽之风随之钻入,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随风踏入的几个东都弟子,望着一行疲惫的敌修,脸上都挂着冷笑,从容的踱步进来。

    聂青神情阴沉,后脚微微向后挪了半步,低声说道:“先且退出此城,谁要与我一起走?”

    这话一出,另两个实证部弟子神色一冷:“方才退出,还可说是为战略故,现下退出,那是懦夫,我们是剑修,要走你走……”

    两个玉清弟子似乎也想通了一样,取出法器来,脸上无悲无喜,已经做好为此城殉葬的打算。

    聂青的脸更加阴沉了,暗骂一声,剑修大抵都不太懂得圆滑,三两话把他说得下不来台,心头怒火迸发,他冷哼一声,转身就御剑而去。

    “哈哈哈,这就是剑修啊,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往后剑修不能用疯子冠名了,明明就是一群无胆鼠类嘛……”

    “就是就是……哈哈!

    进来的六个魔修笑得很欢畅,这几日被剑修压在头上的晦气一扫而空,他们脸上纷纷流露嗜血,扑了上来。

    “星剑……”

    可没有想到那道破空而去的剑光倏然倒转回来,就在他们全身心放在其他剑修身上时,剑气像似下雨一样嗖嗖嗖地落下。

    剑雨持续了数息,一阵阵惨叫,一个魔修不慎丢了性命,余下五个魔修全都带伤,不由又惊又怒,正想着要不要就此撤退时,却没想到那个剑修突然从天而降,却不是御剑着地,而是整个摔落,把他摔了个七晕八素。他咬牙挣了两下,便大喘粗气,似乎已经耗尽了灵气与体力,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师兄……”

    四人连忙上前去,将他扶起来,脸上都带着惭愧:“对不起……我们……”

    “方才我若不是提议逃跑,就有时间给你们炼化聚元丹,也不会像现在被动……是我不对……”

    聂青摇了摇头,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倘若苏伏师兄在此,必然死守不退,我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剑修,若我能再撑一刻……就能吓走他们……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不是的,我们应该听师兄劝告……”两个实证部弟子落下泪来。

    两个玉清弟子对视一眼,将仅余的一丝灵气涌入法器:“带队长走……”

    两道法器发出最后的璀璨光华,五个魔修早就发现聂青是强弩之末,见这法器之光,脸色都是发狠,魔气狂涌。

    砰砰砰——

    两个玉清弟子倒退着飞回,法器尽都爆碎成粉末,眼见两人落地后,生死不知,聂青更是悔恨,他咬紧牙关,青筋毕露,可神丹已经干枯,挤不出半滴灵气,而两个师弟已然扑过去。

    “你们快走……”眼见两人被魔气吞噬,他不由发出最后的力气。

    不知是否他用尽全力的呼唤有了效果,就在这时,远空嗖嗖的有两道剑光拖曳着炫目的尾光疾驰而来,在两个实证部弟子被魔气撕裂时,撞上了魔气。

    轰轰——

    五个魔修合力,非同小可,两个剑修来得仓促,四人便一起被撞飞出去。

    “哈哈哈,又来两个送死的……”魔修为首者见状心头大定,指诀一掐,就要将就近的聂青杀死。

    “找死!”赶来救援的两个剑修虽然败退,脸色却带着冷笑,二人足尖点地,身形一闪,就来到五个魔修上空。

    五个魔修见状,矛头一转,欲要先杀两个。

    嗤嗤嗤——

    可下一刻,他们的瞳孔凝成针状,身体想躲,才发现意识渐渐模糊,魔气还未成势,身体就被不知何物射成了筛子。

    五个魔修一起倒地,场面极度诡异。

    聂青简直惊呆了,待两个来援的剑修得意回身时,才看见两人手上都绑着类似臂弩一样的器械,只是更为精致,华丽,还有灵光闪烁。

    “这这……这是什么?”

    两人将他扶起,靠于墙壁,一个先去查看其他人伤势,一个便笑着给他讲解:“聂师兄,此乃炼器坊秘密研制的新型法器,暴雨梨花针……它可以吞噬持有者的法力,按持有者心意发出数十乃至上百道针状剑气,虽然没有剑气成丝的威力,可细化的剑气速度提升了数倍,敌人很难反应。”

    “师兄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们罢,可以安心休息了……”

    聂青神情有些恍惚,虽然有着出其不意的效果,可两个人拿着这小东西,竟能瞬杀五个修为不弱的魔修,简直不可思议。

    “难怪炼器坊近十载神神秘秘的,像我这样的弟子都不能靠近,原来都是为了它……”

    “师兄,他们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

    随着暴雨梨花针掀开神秘面纱,残酷的绞杀北地联盟修士,形势便在一天之内急转直下,北地联盟不得不往回收缩防线。

    青州守住了九个郡,没有再发起攻势。

    一轮攻防战下来,两州死伤弟子不计其数,乃是近千年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

    相较起来,沉佛战场佛妖碰撞,太渊之争都是小场面,绝无法与两州大战相提并论。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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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神秘灵光

    厮杀数日,青州天气从阴雨,渐渐变成了暴雨。

    雨幕连天,串成珠线,洗去了血腥,浮躁,不安。为各大城池带来一场空前清新的空气,使得幸存下来的凡人,心情格外愉悦。

    各城见战事暂时结束,凡人们熬受不住憋闷,纷纷出门游逛,驻守的修士也不去理会,只是嘱咐他们有敌进犯时自行躲避。

    而暴雨梨花针的问世,也为北地联盟带来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首先是各大门阀的抗议呼声非常高涨,因为死伤惨重,要求东都修改盟约,他们强烈要求能够自主行动,但都被东都强硬得一一回绝,此事没有商量余地。

    其二是势气大跌,那神秘的小东西已经成为许多人心里的阴影,由那些侥幸逃出生天的修士传播,将那东西宣扬得比剑修还要可怕。

    甚至有一小部分的门人北逃,这便是士气崩溃的场面。这些人都被处决而死,东都除了发出逃者死的宣言以外,再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就连东都自己的门人都开始心情摇摆不定,甚至有质疑那些大修士为何不出手。

    但是没有人出来给他们交代,于是怨气愈来愈浓烈,北地联盟这个松散的临时联盟,开始生出怨气,为分裂埋下了祸根,叶启心在暴雨梨花针现世的第三天,终于开始召集了各大门阀进行会议。

    ……

    暴雨持续下了数日,漓江南部一带本就是雨水多发地,也许是两州大战惹得天怒,没有停歇的暴雨引发了大水,淹了许多城池。

    受灾的难民随浪奔走,期冀朝廷能够安顿他们,但大律一无动静,理由是不能妨碍两大圣地拒敌,这让许多灾民开始怨恨两大圣地,使得青州渐渐掀起一股反战浪潮。

    灾民死了很多,也引起了青州其他地域百姓同仇敌忾的心思,伴随着兔死狐悲的哀恸,开始向着唯一能救苦救难的玄门祈祷起来。

    苏伏大手一挥,令各地玄门教众开始调拨粮食,衣物,人手,向灾区进发,停战三日,获救灾民难以计数,这些人都成了玄门最忠实的信徒。

    玄帝的信徒骤然翻了数倍,玄门在青州渐渐成了气候。

    在北地联盟会议召开前,曾有一个挖出玄门根底的密令,各大门阀风风火火地动手,最后才发现玄门无处不在,除非能把占据的城池整个屠灭,否则想将其连根拔起,根本不可能做到,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此事之后,玄门赚得莫大声名,开始向其余诸州辐射,为日后传播玄道开了一番大好局面,暂且按下不表。

    ……

    荆州郡,岳阳城。

    此城距离罗明吉驻守的安西郡只有一城之隔。

    这一日雨后初晴,天边斜挂半轮彩虹,清风微送,正是燥气大弱的时候。

    城中百姓三三两两出门,在见无人管制后,心情开朗,各大酒肆商铺开始营业,妓院酒楼也是门庭大开,有说书者就在此两地,说着些名人事迹。

    两州修士都有,而且都比较客观,没有因为身为青州本土人士而偏袒哪一方。

    而如姬玄清,水洛泽,罗明吉,柳无邪,师洛水等等天才修士的名字,更是多次被提及,也不知道这些凡人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还能把大战描绘得有理有据,险象环生,让一众听客心神都为之牵引,神往不已。

    当然最具传奇色彩的便是玄帝了,苏伏只是一句话的命令而已,到了说书人口里,却变成了以一己之力阻了天灾的天神,并且还煞有介事的说了几个玄帝显灵的例子。

    他们说的大部分是虚假的,驻守在此的魔修也就没有去理会,当然,若有必要,他们不会介意顺手将此城屠个干净。

    ……

    岳阳城城西有一个臭名昭著的痞子,名叫郭东罗,他的父母早逝,小时就学会了偷摸爬滚,投机钻营,练就一身的痞气。

    此人好色并且好赌,妓院是他的家,赌场也是他的家,利用各种手段弄来的银钱,大抵就花费在这两头上面。

    他好赌,但从来赌不赢。

    这一天赌场重新开门,他兴冲冲的来,却照旧垂头丧气地走出赌馆大门。

    他斜睨了一眼晴空高照的艳阳,心头升起一丝燥气,暗骂一声晦气。

    雨后初清的气息,渐渐被凡人浊气污染,连带着也令他烦躁不堪起来。

    郭东罗一袭短麻裹身,发髻乱糟糟的像似鸟巢,脚上拖着大板拖,踢踏踢踏地走在大街上。

    走出来后,他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俏丽的良家女子,看得他心思大动,不由把手伸入衣襟,搓着泥垢,一边寻思去哪儿弄一笔银钱,好去春风院快活一宿。

    “嗯?”

    他的眼睛突然被街角一处墙根吸引,疾走数步过去,心中不由狂喜,这似乎是某种宝物的灵光啊。

    郭东罗自小有一项奇异的本事,那就是能望见凡人望不见的东西,譬如幽魂,阴灵,邪魔等等,他不知道,这叫做天眼通,只有身具慧根的人才能领悟。

    他没有人指导,懵懵懂懂的就学会了天眼通,但他没有佛力支持,只能看到浅浅的灵光,看不出具体是何物。

    可是很快,他又有些犹豫,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当街掘宝物,这可不是一件聪明人做的事,有心等到晚间,可心底的燥热又有些迫不及待,催着他去往春风院。

    他想了想,没有急着决定,而是靠近那墙根,随意地瞥了一眼,这一眼更是让他差点惊喜地叫出声来。

    原来墙根只是这宝物的一丁点,拐过去之后,灵光沿着墙根一直进发,根本没有止歇。

    他沿着墙根假装不经意的走动,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灵光,一直走了很久很久,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已经拐过了数次巷道,已经快要接近城南了,可这灵光似乎没有尽头一样。

    郭东罗不由又惊又喜,他望了望左近,没有别人,心思难奈的他急忙蹲身,取了一柄匕首出来,三两下刨开了墙根,可入目的却并非什么宝物,而只是一条散发着灵光的线条。

    似乎是用什么颜料画上去一样,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用匕首去戳这线条,哪想匕首卷刃了都能能戳出半点印记。

    他只是气馁的放弃,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四顾,想着不如去某个民居‘借’点银两算了。

    正要举步,心底深处的一丝不甘突然让他回想起来:呸!你的爷爷的,这画的是什么?整个西城都在范围内,还没有尽头……

    “你的爷爷的,会不会是什么谋害性命的妖法?不是有北地妖人在城中么?”

    他自言自语着,脚步不由动了。

    傍晚,当他走完整个城池以后,已经是累得只剩喘气的力气,但他心中的兴奋和害怕,却比这一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剧烈。

    他确定了,整个城池都有这道灵光,形成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图案,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圆,由九个格子组成,他不懂这图案是什么,但他听过说书的说过妖法,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他想着性命时刻悬空,就很害怕,可又很兴奋,若是能把这消息告诉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必然能够得到重赏,下辈子他就是郭老爷,而不是郭痞子了。

    沉浸于美好幻想,少倾他又开始苦恼,这消息应该报给谁呢?谁会给我奖赏呢?

    “玄门?”

    郭东罗兴奋地差点叫出声来,不由为自己聪明才智暗暗欢呼,若能将这秘密交给玄帝,以玄门在青州的权势,还能亏待我么?

    “你的爷爷的,老子也有今天……”

    夜幕降临,当他终于探听到玄门在荆州的分舵所在时,已经是子时。

    这是一处略显寒酸土气的旅店,掌柜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留着精明的八字胡,当郭东罗走进旅店时,就认出了这个痞子,他眼都不抬:“痞子,鄙店出了什么彩,竟把你给招来了?”

    郭东罗骂咧咧着:“瘸子,你的妈妈的,原来你就是玄门分舵的执事,他娘的从来没听你说过……”

    玄门分舵的执事,在凡俗界里,那已经是比县官还要重的人物了。

    可掌柜的没有料想中的发怒,只是嘿然笑道:“痞子,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咧,说罢,今天怎么会来我这破店,都这个时间了,你知道我婆娘不允许我喝花酒的……”

    痞子,瘸子,两人从小同穿一条裤子长大,平日就有往来,只是郭东罗从来不知道他这发小的身份而已。

    郭东罗酸酸地骂着:“你的妈妈的,当了大官,也不抬举我,你个死瘸子真是有你的……”

    瘸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柜台,将他拉着去一处酒桌,让伙计上了酒菜:“你娘哦,老子给你还了几次赌债,请你去了几次春风院,你小子数过没有?嘿,你以为我这小破店能赚那样多钱给你挥霍,不客气地告诉你,你郭痞子能活到今天,是哥哥我太抬举你了……”

    “你玩女人赌钱的时候,哥哥我累得像条狗,抱怨过你什么……嘿,你还给我来劲了……”

    “得得得……”

    似乎理亏,郭东罗神秘的一笑,转移了话题,他让瘸子附耳过来,神神叨叨的说了一会。

    瘸子的神色逐渐凝重,突然打断了他,向送酒菜的伙计说道:“今日不营业了,去把门板上上……”

    “好的掌柜……”

    伙计应声去了。

    瘸子拉着郭东罗上了二楼,又从二楼屋舍里的密道进入一个略暗的密室。

    郭东罗本来不以为意,但见发小如此谨慎,心情渐渐七上八下起来。

    瘸子让他落座,取来的笔墨,兴奋说道:“痞子,你立大功了,快把你看到的画出来,我一定为你争个好前程……”

第八百三十七章:点灵化生之术

    乱峰山,两宗数个真传聚于大帐。

    除了他们以外,龙吟笙,龙吟瑶也在此。

    两姐弟神色最为轻松,连日激战,眼眉之间居然没有一丝疲倦,龙族的体力由此可见一斑。

    大帐中间多了一张桌案,上面铺盖着行军所用沙盘,比一般沙盘要大很多,覆盖整个青州,由数种标记标记着山岭,河流,江域,官道,城镇等等。

    制作非常精良,栩栩如生。

    这是开战后请天工坊制作的沙盘,虽然对各个城池间的距离没有很精确,可对于修士而言,那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已经足以推演战术。

    图上还有黑白两色小旗,立于各个城池上。黑为东玄位,象征地主,也称东道主,故青州一方执黑,白为西玄位,象征来客,故北地联盟一方执白。

    从这图上,可以轻易分辨黑旗处于下风。

    黑旗都一样,因为两宗打散分布,混杂成小分队,净虚真人这一举措非常高明。

    白旗就有区别,东都,散修盟,北邙宗,火云洞,天坛教各有不同图画标示,哪个大门阀占据哪些城池,这些情报有一半来自于玄门。

    现如今即便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玄门对这场大战的助力太大了。

    郭东罗发现的情报层层上递后,被引为最高级机密,知情的两人已经被严密保护,顺带有监视的意思。顾青云即刻召回了在外的真传弟子,还有完全可以信任的龙宫姐弟。

    “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顾青云大手一挥。

    龙吟瑶微点螓首,玉指便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众人都有些迷惑,所以都盯着她的动作。

    只见繁复她的玉指结出如蝴蝶穿花一样的法印眼花缭乱地展现在众人眼前,虚空开始出现繁星一样的星芒,好似萤火虫一样。

    一个两个还没有什么,当星芒数量积累到数十上百个时,众人眸子都略带惊讶,他们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苏师弟?”

    水洛泽惊讶出声,正是苏伏的气息愈来愈浓郁,似乎即将要化形而出一样。

    但星芒没有化成苏伏的模样,而是在虚空构成九个四方格子,紧密相连地构成一个似圆非圆的玄妙图案。

    众人望着这图案,感到有些莫名,却都没有说话,等着顾青云解释。

    而方奇自小熟读经书,却渐渐看出了一丝苗头:“这似乎是一个九宫图,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本门功法可以以九宫为一个大循环,形成一个大周天……”

    “这是从荆州郡岳阳城发现的……”

    九宫图打散,重新组合,居然形成苏伏的模样,玄奇的手段令众人大开眼界。

    水洛泽玩笑说道:“师弟,你会的古怪功法愈来愈多了,也愈来愈不像剑修,真界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修士,莫不是要开创一脉传承罢……”

    这话玩笑居多,但能得到这样的赞扬,即是说在水洛泽眼中,苏伏有大宗师的潜质。

    苏伏苦笑着向众人揖礼:“师兄谬赞……因种种因由,伏出关后未能拜见诸位,惭愧之极……”

    众人一一与他寒暄,之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有种古怪的感觉,现如今见了真人,顿感亲切。

    “好了,还不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明吉冷冷说道,“我希望你召回我们的理由足够分量……”

    他一直都冷言冷语对待苏伏,让解湛兮心生不悦,秀眉微蹙:“是首座召我们回来,与师弟何干,人家在外漂泊十数年,你关心过一句么,现在还不让我们叙旧,苏伏是哪里得罪你了,用不用我帮他向你赔个不是?”

    “现今东都目的未明,前线没有我们坐镇,便是有暴雨梨花针也挡不住。若是此时北地发起攻势,我们那些师弟的性命谁来负责?是你,还是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见到的苏伏?”

    罗明吉刻薄地讥讽着:“便是实证院修为最弱的师弟,杀的魔崽子也比他多,我看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罢,什么时候他能杀几个魔修,再来发号施令也不迟……”

    苏伏平静说道:“是我不对……”

    龙吟瑶挑起眉头,神情渐渐冷漠:“罗明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明吉冷冷讽道:“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龙吟瑶,剑斋的阶级之分虽然较为模糊,可我身为真传,你只是内门,你需要予我相应的尊重,否则我不介意治你一个犯上之罪!”

    “犯上之罪?”

    龙吟瑶怒极反笑,杀气剧增:“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我的罪,龙吟笙,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犯上之罪?我今日还就要试试犯上的感觉!”

    龙吟笙眉头皱起,说道:“职位有尊卑,等阶有上下,同属戒律院的才能论职位的尊卑,不过罗师兄先入门,严格说起来确实是你的师兄,你若是辱骂或向他动手,便属于犯上……”

    “都闭嘴!”

    姬玄清忽然踏前一步,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只凭势气就将剑拔弩张的两人压得不能动弹。

    “首座面前,还敢放肆,战后统统关入水牢……”

    听到水牢二字,两人瞪了对方一眼,各自退下,不再针锋相对。

    姬玄清冷冷呵斥两句,便转向两位长辈,行礼说道:“首座,真人,二位召我们回来,确是置众师弟于险地,敢问究竟何故?”

    顾青云淡淡说道:“剑修虽然自我,但也要有容人之量,若心胸不够宽阔,如何容纳与驾驭强大剑意?”

    “本座让你等回来,自然是有理由的,该让你们知道你们自会知道,不该你们知道,就给我闭上嘴,好好听着……”

    “是!”众人连忙应着。

    龙吟瑶吐了吐小香舌,把身体缩到了苏伏后面,知道自己把他给惹毛了。

    “龙吟瑶!”

    “弟子在……”冷不丁听到顾青云喊自己名字,她连忙行礼,心说这老家伙该不会真的那么小气,要把自己关入水牢罢?

    “你敢在本座面前喧哗,想是龙宫对你欠缺管教,罚你战后于水牢禁闭半载!”

    龙吟瑶睁大美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半载……您是要我的命呀,别说半载,便是半日都闷死我了……不行……”

    顾青云冷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你方才动了杀机,以为本座不知道么?杀害同门是什么罪,半载已经是轻的了。”

    “啊,玄清姐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龙吟瑶装着可怜,泪眼朦胧地望向姬玄清,后者却假作不见,居然站着入定了。

    她只好拉着苏伏,用着被遗弃小猫一样的语气:“师弟救我……”

    苏伏实在受不了了,突然觉得夸她聪明是一件很蠢的事。

    他无奈地摇摇头,低声传音道:“顾首座从来不会僭越戒律院的职务,所有惩处都要通过姬师姐,他这样说,是想让你戴罪立功,即是说,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龙吟瑶恍然大悟,旋即不满低语道:“哼,有求于我,不会直接说么,绕什么弯子……”

    声音虽小,顾青云怎么会听不到,他把眼瞪起:“要是办不好,就不是禁闭那么简单了,本座问你,你是否掌握了紫月道宫的核心秘法,点灵化生之术?”

    龙吟瑶微微一怔,点头说道:“紫金城外我便是用此法找到白元鹤还有诸位死去师弟的踪迹。”

    “以你目前修为,能否短暂与大律龙脉相融,探查青州所有城池?”

    “啊?”

    龙吟瑶惊讶地望了苏伏一眼,没想到顾青云的想法与苏伏一模一样,她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可能,我需要首座和真人相助,在乱峰山布下十龙大阵,再将我的一丝龙魂与大阵相合,聚成龙核,再让一个人带着龙核去找大律的皇帝,让他吞下龙核之后,我就可以暂时与大律龙脉形成一体……”

    虽然复杂,但不是没有可能办到。

    净虚真人点点头说道:“上古秘法,果有过人之处,紫月道宫若是不灭,在真界还是会有一席之地。”

    “但终究是灭了,倒是便宜了你……”

    顾青云淡淡说道:“到龙核的阶段,都不难,可那大律的皇帝,已然背叛我们,怕是不会轻易就范,你们可有法子?”

    罗明吉说道:“不如让李师弟一道去律凉城做个说客,李师弟当众发下道心誓,已经证明他的忠诚,况且他这几日的表现也非常优秀,足以弥补大律皇帝的错误,如他能说服大律皇帝配合我们,可以许诺战后不再追究李氏皇朝之罪,首座意下如何?”

    “不妥!”

    苏伏沉声说道,“龙核内有一丝师姐龙魂,若有闪失,受伤害的可是师姐,我不同意这个方法!”

    “先且不提大律为何叛变,也不提大律与李凌云为何不是一条心,我担心东都已经渗透大律朝廷,李潜恐怕已经成为东都的傀儡,我们将龙核送去,他表面答应,再通知东都,不但龙核有危险,就连送龙核的师兄都会落于险地……”

    “别忘了,律凉城现在落在东都手里……”

    龙吟瑶欢喜极了,挑衅似的望了一眼罗明吉。

    罗明吉根本不理,冷冷说道:“哦?你对李师弟的成见还是很深啊,这倒罢了,如若不然,你有何法可解?”

    苏伏淡淡说道:“玄门对此已有准备,随时可以扶太子上位,他必不敢背叛两大圣地,也会同意龙核入主。”

    “自古皇朝换代,就离不开血腥屠杀,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父子相残?”

    罗明吉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身为太子,迟早会即位,又怎么会甘心做玄门傀儡,还有,你的玄门野心未免太大,以后青州就不是大律说了算,而是你的玄门了罢?”

    “首座,弟子认为还是应该尝试,毕竟现任皇帝是李师弟的生父,若他死了,该怎么对李师弟交代?”

    他将‘你’字咬得极重,用心有些险恶,众人都听得出来,可都是同门,站哪一边都不好,便只好望向顾青云。

    顾青云与净虚真人对视一眼,商议一阵后,却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而是下令道:“龙吟瑶,龙吟笙,罗明吉三人留下,其他人全部回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李潜之死

    少年不知愁,以为青丝不会用余生来量度。

    “转眼二十几个春秋,朕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律凉城皇宫,洗心院御花园。

    近日难得放晴,满园芬芳,空气清新宜人,凉风习习。

    大律皇朝最高统治者李潜,轻轻抚着斑白的鬓角,浑浊的双目,有一些空洞。

    身旁是他最信任的太监总管张信,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神情不媚,也不冷漠,保持一种恰到好处的恭敬,但是心底的悲哀,还是从他的眼眸里透出一丝来。

    “你不用如此小心,朕明白,天数不在朕这一边。”

    李潜淡淡说着:“你看着朕长大,帮着朕登基,见证着朕的雄心壮志被这残酷世道逐渐磨平磨淡,再没有一丝锐气,你方才步入迟暮,朕已垂垂老矣!”

    “皇上,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去歇着,小心着凉……”张信不敢不小心,衰老的老虎,还是老虎。

    李潜轻轻一叹:“炎炎夏季,朕的身子骨还不至于被这一点雨后之寒击垮。朕才登基那一年,父皇告诉朕,不要去争,天命即是命数,李家命数掌在两大圣地手里,这是一个永恒的诅咒。”

    “朕不信,冒着大律覆灭的危险,抽调一丝龙脉,使得朕其中一个龙种可以修仙问道。”

    “原本以为……”

    张信悚然一惊,浑浊的眸子突然清明:“陛下,有些话……不能说。”

    李潜不以为意,淡淡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各地世家全部随同背叛,血卫替北人打了头阵,救灾被玄门完成,大律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还有那个逆子,做了人不能做的事,使朕功亏一篑……朕不甘心……可……”

    张信双目灼灼说道:“陛下,您忘了平王殿下么?殿下这个太子当得实在太久了一点……况且,他与玄门的关系,您明白么?”

    李潜浑浊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丝亮光,旋即黯淡:“以他的才能,充其量也只够得上玄门的傀儡……”

    他有些消沉地转身,迈开步伐,背影落寞,萧瑟,孤寂。在这一刻,他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张信望着这背影,心底满是酸楚与苦涩,这个年纪比他小,看着长大然后先行迟暮的老人,一辈子都试图推翻压在大律头顶上的天,强烈渴望着看看青天外的广阔世界。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英武青年,指天大骂,豪情万丈,与如今形成强烈反差,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然后他便听见快要看不清背影的李潜的声音。

    “替朕下诏,传位平王……”

    ……

    “恭喜殿下,昨日贫道夜观天象,紫薇帝星移到了您的命星旁,有东宫入紫薇的征兆……”

    东宫,西厢院阁楼上,一个青年道士微笑说着。

    平王李元宗在东宫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如今而立之年,距皇位却还是遥不可及。

    李元宗原本便是如此认为的,哪怕玄门大力扶持,他都不敢真正的篡权,因为他有个弟弟叫李凌云,他不知道玄帝的真名叫苏伏,所以他不敢。

    西厢院阁楼上,李元宗自斟自饮,淡淡笑道:“神机,你不必安慰于我,父皇等着九弟回来继位,开创修仙皇朝,在他回来之前,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

    “平王殿下,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消沉,玄门既然敢选您,就不会怕李凌云,何不给自己一点信心?”

    青年道士着最正统的道衣,只有得道高人才能穿出韵味,他的气质飘渺如尘,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语声平稳,苍朗有力:“大律反迹已显,若两大圣地败,那就罢了,若北地庐州败,事后清算,便是玄门也保不住殿下,您切要三思!”

    李元宗眉头紧皱,他何尝不知后果,可一想到李凌云的强势,就是长声一叹:“身在帝王家,不争就没命,可明知争了也无果,你让我如何下定决心……”

    道士微微一笑,这话再明显不过,李元宗想要看玄门底牌,才肯下决心,正要透露一些内情时,阁楼外远远地传来一声高亢的尖锐的公鸭嗓。

    “圣旨到!”

    李元宗眸子闪过一丝戾气,平静起身,整理衣袍,待那传旨太监上来阁楼,才终于一惊,为首之人居然是李潜的亲信,太监总管张信。

    “原来是张公公,失礼失礼……”他露出温和笑容,拱手寒暄。

    张信面色复杂,望着这个与李潜有三分相似的太子,说道:“平王客气了,杂家不敢当,还请平王接旨。”

    李元宗当即跪倒在地:“儿臣接旨!”

    张信注意到那青年道士没有跪下,只是退开两步,他心中不悦,却又无可奈何,那是玄门的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有六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外邦不敢侵。吏治清明,君臣善睦。今感年老力衰,功盼后人。皇太子李元宗,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位于皇太子李元宗。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众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张信念罢,就将金黄布帛置于李元宗伸出的双手上,轻声说道:“陛下快请起来,皇上还有一份诏书,希望陛下能代为传告天下。即位大典将在明晨举行,还请陛下尽早准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侍便将另外一卷布帛取来,由张信转交李元宗之手方才告辞离去。

    李元宗捧着两份布帛,有些愣怔,过了数息,他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摊开第一份圣旨观看,确认无误后,才展开第二份圣旨,随后又呆立当场。

    青年道士来到他身后,看了圣旨后,神色微微一变,旋即平复,若有所思。

    李元宗呆立半晌,摇摇头神色复杂道:“竟被神机一语成谶,我此刻真是又喜又悲。”

    “喜从何来?悲从何来?”道士心下非常惊讶,他所谓夜观星象,不过是随口一说,对于李潜传位还有罪己诏等举动,他不是很明白。

    李元宗说道:“社稷可保,殊为可喜,父皇寿数尚轻,怎会轻易传位,必有不知之变故,许是隐疾,故心中忧虑伤感。”

    道士淡淡说道:“人皆有命数,皇帝也是人。殿下不如好生准备登基事宜,贫道另有要事,明晨再来贺喜。”

    语罢已经是仙踪渺渺。

    ……

    道士离开东宫,径自来到洗心院御书房外,张信还未回到,戒备森严的洗心院丝毫不能阻挡道士。

    他立于房门外,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朕能想到玄门会来人,但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你。”

    李潜负手而立,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见着道士模样,突然笑了起来:“余神机余教主,这恐怕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罢!”

    道士正是转入鬼道的余神机,苏伏手下最重要的人,缺了他玄门会瘫痪大半。

    “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余神机望着这个拥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态,曾经最大的对手,缓缓说道:“我余神机还没有那么厉害,能让你李潜透支心力导致折寿,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李潜笑着说道:“你神机妙算,也猜不到么?那就让我这个老对手给你准备最后一份礼物。”

    他说罢抬手掷出一物。

    余神机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小巧的葫芦,呈暗青色,表面光滑,除此外看不出稀奇地方。

    李潜笑着介绍:“此物唤作养魂葫芦,乃是上古遗物,它的作用是可以补齐缺失的灵魄。”

    余神机的手微不可闻地一抖,他眯起眼睛:“如此贵重之物,你就那么轻易的送给我了?我以为你应该恨不得喝我的血,啃我的骨,吃我的肉……”

    “若是真品,朕怎么舍得送你?”

    李潜笑容不变:“它只是仿制品,所以只能使用一次,就当做临别前的最后祝福,余教主若是不喜欢,大可以还朕。”

    余神机发出冷笑:“这是天下最恶毒的诅咒!”

    李潜笑得愈发欢畅:“若它是诅咒,天下有无数生灵欲得而不得,朕甚是期待,余教主会如何抉择?只可惜不能亲见,余教主有朝一日若能下得地府来,一定要告诉朕。”

    “还是说,余教主要把它还给朕?”

    余神机双眸平静,古井无波,却收起了葫芦,转身淡淡说道:“若这是你的遗愿,满足你又何妨,就当最后一场决斗,我余神机从来不惧挑战!”

    李潜神情带着一丝满足,安详,眼睛缓缓合上,然后,就再也没有睁开。

    承元二十六年夏,承帝驾崩,享年五十有六,其生前拟的两份诏书公诸于世,朝野震动,天下震惊。

    国不可一日无主,第二日,太子李元宗即位,改年号平元,大赦天下,封玄门为国教,封浮尘尊者为厚德载道东天玄灵宝帝君,简称玄帝,举国上下推行玄道教义,各郡县设立玄帝庙,永不撤除。

第八百三十九章:打人要打脸

    费时两日,终于在乱峰山布下十龙大阵,被好一阵折腾,也着实费了两个大修士不少功夫。其中山川移位,挖山填湖,改水修渠,抽调地脉之力,不在话下,乱峰山生生被改成另外一个模样。

    原本多是险峻山石,嶙峋骨瘦,阴森可怖,整体变了个模样后,山石像似刻意摆放过,不再杂乱突兀,加之云雾渺渺,竟有了那么一丝仙山灵地的韵味。十数条河溪湖被接通盘绕,由地脉之力加持,形成十龙模样。

    但就在龙吟瑶要将龙魂入主时,大律的一连串变动终于传到了乱峰山。

    “父……父皇自小待我极好,百般宠爱,弟子原本欲于战后回律凉侍奉……父皇纵有万般不是,也为青州殚心竭虑,没功劳也有苦劳……弟子相信,前番种种,皆为东都要挟之下才……可居然发生此等事,求首座为弟子做主……”

    大帐内,李凌云跪地,哽咽说话,李潜之死,令他受到了很大打击,竟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私自跑回乱峰山。

    他的旁边是苏伏与龙吟瑶,龙吟笙与罗明吉立于后方,四人神情各异,却都没有开口。

    顾青云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净虚真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什么疑难未解。

    “你说,你父皇是由玄门暗杀,可有凭证?”顾青云缓缓开口,双目渐有洞彻人心之力。

    李凌云抬首望了苏伏一眼,带着刻骨恨意,双眸猩红:“一个父皇身边的供奉传信,说父皇死前,玄门教主余神机出现过。苏伏,我父皇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下这样命令?”

    苏伏面无表情说道:“我没有下这样的命令,李潜乃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你也说得出口?”

    李凌云双目喷火一样:“我李家虽只是凡俗皇族,平均寿数不会低于八十,父皇不过五十六,便寿终正寝?做了还不敢承认吗?你这个懦夫!”

    龙吟瑶可不是那种因为你死了爹就同情心泛滥的女人,她冷冷笑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师弟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可不像你喜欢玩弄心机,说了寿终正寝,那就是寿终正寝,下三滥手段本公主见多了,但从未见过借着生父的死来借题发挥的。比起追责,你不是应该优先赶回去吊唁么?还是说,那儿被东都占据,你不敢一个人去?”

    李凌云眸子透出悲伤,低声说道:“龙师姐,以往不论你如何讨厌我,贬低我,辱骂我,我都可以过耳不闻,可是今日……”

    “可是今日我若任你侮辱,那是对父皇不敬,唯有此点不可原谅,我希望师姐能向我道歉,否则,我会用我的剑来洗刷耻辱!”

    他说罢,跪倒的身形居然像似一柄出鞘的剑一样锋芒毕露。

    众人微惊,过往他在龙吟瑶面前总是谦逊有加,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模样。

    龙吟瑶也是微微一怔,她眉头微蹙,也许觉得方才言辞确实过激,便没有再开口。当然,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好了,你先起来!”

    顾青云摆手,旋即声音微沉:“苏伏,本座想听听你的说法,不是已经有言在先,给那李潜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么?”

    “是,弟子也与玄门嘱咐过了,神机到时,李潜只剩最后一口气。”苏伏淡淡应道。

    “余神机是你的手下,他为何会在皇宫内?这你作何解释?”

    “他受我命令,一直在东宫保护平王。”

    李凌云冰冷说道:“是保护还是当做傀儡,隐于东宫,还能在关键时刻下手,我大哥还真是承蒙你照顾了!”

    顾青云又道:“余神机早不去晚不去,为何偏偏选在李潜将死时候?会不会是他违背你的命令?依本座看,你的这个手下野心不小,要适当控制啊!”

    苏伏的神情微微一变,旋即有些复杂:“弟子只能说,神机不会背叛。”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什么解释都是徒劳。

    心底不由凛然生寒,忽然望了一眼李凌云,心说若此人手段有李潜一半火候,恐怕会给自己带来天大麻烦。

    又想到李潜的第二份诏书,眉头深深皱起,这份寒意竟经久不散。

    顾青云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不悦说道:“人心难测,你又见过多少尔虞我诈,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罗明吉这时候突然冷冷说道:“苏伏,你已经有违背首座命令的嫌疑,希望你本体脱困之后,随我回剑斋一趟,没有洗清嫌疑之前,你恐怕哪也不能去!”

    苏伏神情骤然一冷,嘴角微微勾勒一丝冷笑:“师兄有命,小弟怎敢不从,这便脱困出来,随你回剑斋便是!”

    “且慢!”

    净虚真人有些不解地望着顾青云,说道:“顾道友,我观苏小友行事中正,对贵门一片赤心,如此作为,恐怕不太妥当罢?”

    龙吟笙也终于开口,他眉头挑起,如同冲霄一样说道:“启禀首座,弟子认为此举荒唐,莫说苏伏无罪,便是有罪,也不宜马上处置,别忘了他受困的用意……”

    顾青云摆手打断:“你们不要急,本座也没有应允的意思,不过查探青州的任务交给龙吟瑶,苏伏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弟子告辞!”

    玄灵引溃散而去,苏伏临行前仍然礼貌行剑礼,让净虚真人暗叹:为何此子不是玉清弟子?

    此时此刻,他多少猜到顾青云心中所想,却只能暗叹,这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

    李凌云面上仍作悲伤模样,心底却欢畅极了,这是他与苏伏的数次交锋中,唯一一次占据上风,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当然丝毫不敢显露,龙吟瑶似乎气他挤走了苏伏,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心思微动,不动声色行礼道:“首座,弟子相信苏兄人品,父皇之死,应是他手下擅自主张,弟子希望能将凶手交给我处置!”

    龙吟瑶气恼极了,心说谁会答应你。

    可没想到顾青云微微点头:“此事可允,那个余神机交给你处置,但是不能伤了同门和气,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罢?”

    李凌云心知揣摩透了顾青云的心思,不由大喜:“弟子明白,必不会与苏兄交恶!”

    “慢着!”

    龙吟瑶大怒,虚空隐现紫气,但仍然压抑性子,低声说道:“真相尚未查明,怎么就下了定论,师弟知道,会不高兴的。”

    “荒唐!”罗明吉马上驳斥说道,“此地由首座做主,首座之言便是定论,难道首座还要顾及一个弟子高不高兴?那还怎么发号施令?你区区一个没有职司的内门弟子,就敢质疑首座,胆子未免太大了罢?”

    龙吟笙大惊,赶忙在龙吟瑶爆发以前将她强拉出大帐。

    “龙吟笙,你干什么!”出得大帐,龙吟瑶暴怒,重重甩开弟弟的手,就要往回走,她才不管水牢责罚,她只想把罗明吉狠狠揍一顿。

    龙吟笙连忙又拉住,此次加重了力道,让她一时不能挣脱,暴怒中的她没有发现,龙吟笙的实力早已不在她之下。

    “龙吟瑶,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龙吟笙把她拉到远处,小声劝慰道:“便是首座不阻止你,真把罗明吉打了又如何?就能改变首座的想法了么?你不要莽撞,苏大哥有苏大哥的应对,你这样冲动,不但帮不了他,还会给他造成麻烦!”

    听到最后一句话,龙吟瑶稍稍冷静,说道:“我不明白,首座为何要如此对待师弟,为何要让那两个小人得意?难道师弟对青州的贡献,会比他们少么?”

    龙吟笙苦笑一声:“你想想李潜第二份诏书的内容……”

    龙吟瑶疑惑蹙眉,仔细想了想,她平常只是懒得动脑,不代表她蠢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虽然没有全想明白,却也恍然。

    沉默半晌,她生气说道:“若是剑主,一定不会如此……”

    龙吟笙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哪怕父王来了,也不行。”

    这个时候李凌云和罗明吉正好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看见两人在此,便都笑着行来。

    “可有些事情,师弟一定会这样做!”

    龙吟瑶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化成紫气涌向两人。

    罗明吉心头凛然陡升,就见紫气交织成网,网中探出由龙鳞覆盖的拳头,他的心念才与飞剑勾连,就被击飞出去。

    砰!

    受此重击,他痛叫一声,整个人倒退飞回,随后重重地撞在石壁上,深深地嵌入,居然砸出一个人形状。

    罗明吉措不及防地被这一击给打懵,虽然他应对及时,剑气护体,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左脸肿了老大一个包,他渐渐回神,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尖声咆哮:“龙吟瑶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一定要治你犯上之罪……我一定要治你犯上之罪……”

    龙吟瑶舒服地甩了甩手腕:“师弟说得对,打人要打脸,才足够畅快。”

    她说罢,眼神在疾步倒退的李凌云脸上梭巡,似乎在考虑打左边好,还是右边好,还是两边都打。

    李凌云不动声色又退两步:“如无它事,我先回驻地!”语罢急忙御剑而去。

    “你治我的罪罢,我这就随你回剑斋。”

    龙吟瑶却没有再动手,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比投射下来的曦耀还要明媚。

    龙吟笙这才明白她的用意,无奈摇头。

    罗明吉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却愤然离去,没有再提治罪之事。

    从始至终,大帐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

    “是我做的不好,中了李潜的计,不如把我交出去……”

    魂幡空间,苏伏与余神机对坐高台以道棋对弈,他摆手说道:“这不怪你,便是你看了第二份诏书后没有去找他,结果还是一样,只不过攀咬我的从李凌云换成罗明吉罢了。”

    余神机落子有些心不在焉:“可若是因我……”

    苏伏挑眉打断:“不用多说,若是连你都保不住,玄门不如趁早散伙!”

    “对了,有一件事……”余神机心弦微微触动。

    他犹豫片刻:“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八百四十章:护送龙核

    又是一日过去,龙吟笙与罗明吉两人算是彻底决裂,原本因为共同爱慕大师姐姬玄清,关系就不是很好,又被龙吟瑶揍了一拳,彻底恨上了两姐弟。

    躲了一天出来,龙吟瑶将龙魂投入十龙大阵,已经结出龙核,他不得不出来,脸已消肿,神情更添一份厌恶。

    大帐内,净虚真人指着龙核啧啧称奇。

    龙核的外形好似一颗不规则形状的灵石,只有核桃大,但遍布尖刺,放在手掌中有些刺疼刺疼,并散发着带着丝丝紫气,这不是玄英丹的那种接近大道的紫,修炼紫月道宫的功法自然而然就产生这种变化,连带龙魂也产生了些许变化。

    顾青云向罗明吉两人嘱咐道:“龙核事关重大,一定要交到新任皇帝手中,此外不可横生枝节,也不要引起驻守律凉城的魔修注意,切防消息走漏!”

    罗明吉神色凝重,郑重地用手捧过来:“首座放心,弟子一定不辱使命!”

    他想了想,略略犹豫,还是转向龙吟笙淡淡说道:“龙核与你相合,放你身上更为稳妥。”

    龙吟笙理所当然接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

    “弟子去了!”

    两人出到帐外,罗明吉冷冷说道:“你的态度有时比苏伏的嚣张跋扈还要令人厌恶,可你不要忘记,你首先是戒律院弟子,其次才是龙宫太子!”

    龙吟笙收好龙核,冷笑一声:“首先苏伏是否真的嚣张跋扈,还是因为你嫉妒,恐怕不好说。其次我再申明一次,在剑斋,我从未把自己当成什么太子,即便日后我真的即位,回到剑斋一样是戒律院弟子。”

    罗明吉不屑扭头,微微抬脚,便踩在了飞剑上:“这些话你要在师姐面前说,她大概很爱听,说不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师姐早就对我刮目相看,你不知道而已。”龙吟笙讥笑说道,“倒是从来不被师姐放在眼里的你,哪怕成为真传,也还是一样不成器,不然怎么会被揍成猪头?”

    罗明吉冷哼一声,反唇相讥:“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显得你肤浅之极,也可怜之极,师姐何等眼光,放眼真界,除了大师兄,谁配的上师姐,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免得到时下不来台,折了你这未来东海之主的威名!”

    他语罢便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去。

    龙吟笙身化苍色剑光,紧随其后。

    净虚真人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不由苦笑:“派这两人去,真的没有问题么?”

    顾青云笑道:“观主勿忧,这两个混小子不会罔顾大局,拌嘴而已。”

    ……

    接下来数个时辰,两人即便在赶路途中,也不忘争锋相对,努力催使剑光增速的同时,还要同时开口讥讽嘲笑对方。

    “还记得那次师姐做早课时,利用自身剑意引导苏伏么,事后你不是腆着脸也想来一次?结果师姐说什么来着,说你的悟性太差,她懒得白费力气,简直笑死我了……”

    “说得好像你有过此殊荣似的,苏伏不过投机取巧,也就你还当事,师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记得师姐那次下山么,你厚颜无耻想要跟随,却在众师弟面前被无情拒绝,当时的心情一定不好受罢,若我是你,早就挖个地洞钻进去了,根本没脸见人。啊!对不起,我忘记你是条长虫,哪怕挖穿真界,恐怕也埋不住你那厚颜无耻的嘴脸……”

    “呵呵,事后是谁偷偷下山跟随,然后被师姐罚了半年禁闭?又是谁每日放一束白荷花在师姐的静室里,喔,师兄对不住,那些花都被我用来探望史长老了,听说他旧伤复发,身体不是很好,师姐还因此夸我是个有心人,都是托师兄的福啊……”

    “你说什么?”

    罗明吉大怒,调转剑光:“原来我为师姐种的雪莲都被你拿走了,你还我雪莲来……”

    数道剑气生发,嗤嗤地斩过苍色剑光,后者轻易避开。

    两道剑光因此停顿,龙吟笙显出身形来,坏笑说道:“原来那是雪莲不是白荷,师兄怎么不早说呢,若早知是如此珍贵之物,小弟一定不敢亵渎啊。”

    ……

    两人对峙良久,罗明吉忍住了咬碎牙齿的冲动:“若非护送龙核要紧,今日就教教你应该怎么尊重师兄!”

    龙吟笙笑眯眯说道:“师兄,就算您不教我,我也懂得怎么尊重您的,放心好了。”

    罗明吉平复心绪,淡淡说道:“我收回前言,你比苏伏还要令人厌恶。”

    “小弟非常荣幸……”

    罗明吉淡淡一笑:“有次我问师姐,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你猜她怎么说?”

    龙吟笙神色微变,却不屑说道:“师姐怎会回答你这样无聊的问题……”

    但着紧的神色还是出卖了他,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残留有一点当年少年时候的痕迹,或许作为一个龙王还有不足,但作为一个戒律院弟子,他已经很出色了。

    罗明吉不管如何贬低他,心里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嘴角泛起恶意笑容:“师姐回答说,首先不考虑异族。”

    龙吟笙脸色一白,有些愣怔,旋即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罗明吉不由发出大笑:“你信或不信,都已经落了下乘,因为你很在意,若你真的爱师姐,就不必在意别人说的话,这只能说明你的爱意是假的,你只是喜欢师姐年轻美貌,不要急着否认,问问你自己的心……哈哈哈……”

    他大笑着化作剑光消失在远空。

    龙吟笙神色变了又变,然后知道被他摆了一道,不由暗骂自己愚蠢,展开剑光追了上去。

    ……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青神两州交界海中段,水族兵马大元帅,蛟族族长秦重自从布下防守以后,未见敌来犯,不禁烦闷难当。

    原本以为可以与那天道盟的修士来上一场厮杀,海浪却静得没有一丝浮沉,像似死海一样。

    “丞相都送了三次辎重,元帅,听说修士狡诈,莫不是惧怕元帅威名,绕路去了?”

    海面上,十万水族精兵列阵,进行每日例行的操练。

    讲话的是秦重的副手秦猛,同是蛟族,他的皮肤略黑,手握一柄成人手臂粗细的三叉戟,长得五大三粗,比秦重还要高一个头,讲起话来瓮声瓮气,像鼓风机一样。

    在他讲话的时候,平静的海面掀起一点波澜。

    秦重眼睛眯成缝:“若这是三州大战,还有可能,天道盟既然要找借口,就不会绕路,否则不是丢了颜面。”

    “再等等罢!”他说。

    “咦?”秦猛忽然指着远空密密麻麻小黑点,“元帅,他们来了!”

    秦重早已望见,大笑一声:“来得好,儿郎们列阵,准备迎敌!”

    他摊开细长的手掌,露出黑龙珠,抬手向上一掷,黑龙珠浮空而起,幽光大放,平静的海面骤然开始翻涌,天穹暗沉下来,雷云突兀而现。

    眼见万里晴空突然巨变,远空小黑点传来朗声:“可是水族兵马大元帅秦重秦大人,太乙门人神秀,见过秦大人。”

    “人族就喜欢玩先礼后兵那一套!”

    秦重冷笑一声,翻身而起,雷云将他缠绕,上身裸露,下半身化为黑蛟原身,伸手一握,顿有一柄七尺来长的狼牙棒显现,狠狠砸在虚空的同时,雷云翻涌,响彻第一道惊雷。

    轰!

    天地为之震颤,黑龙珠幽光大盛,顿时有瓢泼大雨降下。

    “休要废话,且来厮杀……”

    秦重平举狼牙棒,遥指天道盟一方,这时对方正好来到,皆为凝窍以上好手,天道盟所有大门阀都有弟子参与。

    以湛台神秀为首,约有数百人之多,除湛台神秀以外,还有两个真人,却是仙源剑派莫雨真人与黎元放,两人向来不对付,一路争锋相对过来,到得敌阵前,仍然怒目相视。

    “秦大人且慢动手,神秀有话要说!”

    湛台神秀掐了一个法印,造化生机妙树自虚空绽开,迅速结果,遂有数果脱落,果实裂开,有迷人芬芳洒出,使那雷雨不能靠近己方,使底下十万水族精兵掀起的大浪都被挡下。

    秦重半点不惧,居高临下说道:“看在你这一手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最好快一点,我的儿郎们没有那么多耐心!”

    湛台神秀微微一笑,掐了一个莲华印,自那些裂开的果实中浮出漫天瓶瓶罐罐还有经籍,说道:“秦大人,经籍乃神秀入道以来收集,可以验证贵族修炼,另有醒灵与百草两丹若干,乃是我对秦大人的一点心意,只希望大人能通融,让我等过去。秦大人放心,我等不欲与青州为敌,只想上那玉清宗讨一个公道。”

    秦猛这时已经看呆了,龙宫很缺少丹药,尤其是醒灵丹。

    然而秦重却突然挥舞狼牙棒,重重一砸,天地间响起第二道惊雷,湛台神秀的气场顿时溃败,所有经籍与瓶罐一起粉碎。

    “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子,让本帅教教你做人的道理,给本帅杀!”

    十万水族一起爆发:“杀杀杀……”

抱歉,今天请假~

如题!

第八百四十一章:父与子

    无量心内虚空,原本疆域接近万里,如今只剩十里净土,其余都被苏伏的心魔占据。

    心魔来势凶猛,若是彻底占据心内虚空,便会成为吸引三十三天外域劫魔的美味,像他这样有名号的修士,乃是劫魔最喜欢的食物,届时定有天魔降临,如何渡过,是一件颇费思量的事情。

    至少青衣如此认为,经数日推算,虽有星力与信愿之力阻隔,仍躲不过心魔大爆发,多则数月,少则数日,便是劫数降临之期。

    身为土生土长的浮生界人,她实在不能理解修士抵达方寸灵台这一境界,为何会有心魔劫数。读过那么多典籍,凭借对真界天道的理解,她只明白东都灵欲魔主是此方天道认可的一份位业,就好像在浮生界,由白星族发出的赤金神鉴一个道理。

    不过奇妙的是,修士的心绪在心魔期应有的浮躁不安,大半都被心内虚空承受,苏伏每日除了修炼以外,还要处理玄门发来的各种情报,孙仲谋那一边与北邙宗的勾心斗角,还要探查东都密谋,加上偶尔与宫月衣凌远寒联系,从各个方面去观察这场大战,那些纷杂的信息快要令他脑袋爆开。

    更重要的是,他留了近半心神在莒洲,陪着苏瞳,这是他对她的承诺,至少要保持一个相对完整的自己陪伴她。

    可是能够理解他的也就青衣与赵云两人了。

    两人都知道苏伏很累,很拼命,只得默默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替他分担。

    ……

    分析完玄门传回来的新情报,苏伏得以稍事歇息,他轻轻吁了一口气,向伏首疾书的青衣说道:“战到如今,给我感觉,实在没有修者所应有的风范,每个人都藏着什么心思,想在关键时候爆发出来,让天下大吃一惊……”

    “这是你的错觉,这场大战太安静了,真正的高手没有出现几个,所以才给你如此错觉。”

    青衣笔锋微微一顿,说道:“东都侵犯青州是为了什么?总不会为了一片死地,所以哪怕他们整体实力要优于青州,没有必胜手段前,也不会轻举妄动。”

    她说到这里,黛眉拧起,搁了笔,有些疲惫道:“我算了三天三夜,只得出一个结论,东都有充分预谋,并且在不断实施当中。”

    苏伏点点头:“我也有这样感觉,叶启心太稳,也太从容,打到现在,虽然惨烈,却没有大门阀之间应有的姿态,究竟是什么让叶启心有这样底气,总觉得愈是去想,愈是没有头绪……”

    他深深皱起眉头:“不知道剑主心里怎么想。”

    青衣似乎明白他皱眉的意思,将写满了的镇纸递给过去:“乱峰山指挥营地或许是一个幌子,真正发号施令的,恐怕是李道纯和冲霄。而且我认为他们应该在设一个更大的局,不过这与你没有关系。顾青云这个人,可是强渡四九重劫而不死,真界有史以来唯一的传奇,他不会轻易受人影响,也不屑玩什么软刀子,所以他的态度不代表是背后人的态度。”

    “或者说,若他要传达背后人的态度,会向你直言。”

    苏伏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接过来镇纸:“写了什么?”

    不等青衣回应,他便凝神观看,少顷微微一笑:“如此应对,甚合我心。不过,就为一个凡俗皇帝出的阴招,没有必要那么重视罢?”

    青衣起身踱步,来到窗台,美眸沉静幽深,眺望着远空。明明方圆十里亮如白昼,可十里外却宛如一片黑渊地狱,浓稠的黑雾几乎实质化,令人头皮发麻。

    “阴招么?不,这是阳谋,你不要小看这一点点影响……”

    苏伏见她黛眉微微揪起,顿时通透,心头不由一暖,爱怜之情油然而生。

    他起身来到她背后,原想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却又觉孟浪,便放弃,转而伸手去,想轻抚她背后随意披洒的三千青丝。

    “谢谢……”

    岂料青衣突然转身,雪月流光一样的青丝甩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光影透过发梢照在苏伏有些尴尬的脸上。

    “若你没有杂事缠身,很容易便能想到。”

    青衣没有发现他的尴尬,径自回到案前,复又提笔,且缓缓开口:“不论战局如何变化,你当谨守本心,否则心内虚空为心魔占据,就没有我容身之处,你可明白?”

    苏伏笑着点头,心里好生欢喜。

    “你知道,我不喜欢炼魂幡那个暗无天日的空间……”

    青衣说到这里,幽幽一叹,不再试图掩饰:“罢了,我为你规划了玄门今后的发展,你把它交给余神机。再让他找一些资质上佳的苗子,我亲自授课,教他们医人治病的本事,医仙堂挂靠玄门,你不会反对罢?”

    苏伏大喜,笑道:“求之不得……青衣能帮我真是太好了。”

    青衣疾书半刻,幽幽说道:“从前你是我的护卫,现今成了东家,是不是从你被我救了那一天起,就有预谋了……”

    “谁知道呢……”

    ……

    同日午时,由徐真卿负责防守清源郡的夜光城。

    夜光城地处东北地区,前无山岭后无林,整个清源郡都是一片广旷的平原,距律凉城则有十万八千里。

    尤子喻所率领的小分队驻守于此,小分队五人各自位于城中五个角落,尤子喻为队长局中。

    夜光城城中心有一座醉仙楼,尤子喻似乎想起当年还是小二哥时候的往事,这几日便一直在醉仙楼顶层。

    一道传讯飞剑的剑光在曦耀的隐蔽下划过天际,落在了醉仙楼顶层,自尤子喻卧房的窗台进去。

    静坐中的尤子喻突然伸出手指,将迷你飞剑夹个正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将灵气涌入,顿有文字浮现虚空。

    “啪!”

    略略扫了两眼,他突然用力对折,顿将其损坏,文字消失,这还不放心,又施了个引炎术,将传讯飞剑烧了个精光。

    做完这一切,他的眼神有些挣扎犹豫,拳头握紧:“为何……为何要我来做这个抉择……”

    “师兄,有人找你……”

    便在这时,屋外头传来同门声音,他迅速平复心绪,起身去开门,却是微微一怔:“真卿……师兄……你怎么来了?”

    “真卿师兄,子逾师兄,无事我便回去了……”那个师弟显然知道两人有话说,急忙告退。

    徐真卿面无表情,径自步入,说道:“找你问几句话,问完我就走。”

    尤子喻沉默着关了门,给徐真卿倒了一杯水,说道:“你想问什么?”

    在外人面前,他还有着对师兄的恭敬,可外人一走,他的语气就冷淡下来。

    徐真卿没有喝水,定睛望了他好久才说道:“你今年多大,来自哪里?”

    尤子喻冷冷笑了一声:“我入门已经有十多年,你为何到今日才来问,如今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这异常的态度,冷漠如徐真卿,竟微微激动起来,他按着尤子喻的双肩:“你娘是不是叫尤小颜,神州康国人士?”

    尤子喻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

    徐真卿没有说话,他掐了一个手印,屈指弹出,有一道剑影落到尤子喻身上。

    尤子喻闪避不及,就见剑影没入身体以后,竟开始发热起来,不由大是惊恐:“你……你做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要怕,当年我在你娘怀孕的时候植入的,你是不是感觉到一股热能……”

    徐真卿收到令他狂喜的回馈,数十年以来神情第一次舒展开来:“那是我的剑意,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激发,它能保护你……你果然是小颜的孩子,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尤子喻心中又悲又苦:“祖父说,我还未出生,娘亲就死了,祖父还说,我没有父亲……”

    他的眼眶闪烁泪花,侧过身去:“大家都骂我是个没有爹娘的野孩子,祖父为了磨练我的心性,三岁就让我当了店小二,苟且并卑微地活着。然后过了十年,祖父告诉我娘亲是被父亲害死的,还告诉我父亲的名字叫做徐真卿,剑斋真传弟子……”

    “我忍了三年,那一年违背祖父意愿拜入剑斋,心情很激动……初雪时见你,我总是会想,我不是野孩子,我还有一个父亲,可是你都不曾正眼看我一次……”

    若是苏伏在此,便会知道,像尤子喻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为何在初入剑斋时显得那样不合群了,直到入归墟才有所改善。

    听到这些话,徐真卿心头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又忍不住抓着他的双肩,眸中闪烁泪花:“对不起……是我不对,子逾……原谅我,以后父亲会好好补偿你……是我不对……”

    尤子喻轻轻拨开他,擦干净眼泪,冷漠说道:“往事我不想提了,你告诉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你敢欺骗我,今日就在此断绝父子关系,反正我以前没有父亲,以后有没有都无所谓。”

    徐真卿神情低沉下来,坐了下来,举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方才缓缓说道:“受法相宗连累而死……”

    “被谁杀死?”尤子喻紧紧追问。

    徐真卿沉默许久,最终艰难开口:“不知道……”

    “不知道?”

    尤子喻不由放声大笑:“哈哈哈,徐真卿啊徐真卿,我真为尤小颜感到不值……”

    带着辛辣讽刺的笑声持续良久,待到笑声落下时,尤子喻的神情已经是冰冷如冰:“你走罢,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了,再来找我。”

    ps:过度与铺垫,尤为难写,不过有意思的快来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强行破境

    两父子时隔数十年的相认,一个不曾体会过父爱,一个以为此生只能孤独终老,便是这样的两个人,仅仅三言两语就不欢而散。

    对于徐真卿而言,数十年的心窍封闭,正是因为不能报仇的缘故。于是在尤子逾问到杀死尤小颜的人是谁时,他带着本就不知所措的心情选择了掩饰,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如同狂澜迭起一样的心湖,也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去面对。

    尤子逾因此下定决心,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表龙吟笙与罗明吉护送龙核,于同日申时抵达律凉城外。

    两人一路你来我往,将这十数年以来对对方的怨气都发泄出来,颇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到得城外时,已经消歇了大半火气,也到了该认真的时候。

    两人大局观都很好,便止了争吵,于城外十里地落下,稍稍装扮一番,假作流浪武师向律凉城而去。

    十里不远,而且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两人无需隐藏脚力,很快便抵达城门口。

    “堂堂国都,被魔修占据以后,居然无人守城……”

    罗明吉见城门空空如也,大门微开一丝缝隙,不悦说道:“这李潜心机是很深,治国就不行了。”

    龙吟笙知道这是因为来时路上的景象让他有感而发,不由冷笑一声:“这个皇帝可是你极力保护的,不是么?”

    “我是就事论事,李潜无论怎么混账,都是李凌云的父亲,都是剑斋弟子家属,当然优先照顾。”

    罗明吉淡淡说道:“所谓嫉妒苏伏,是你擅自给我下的定义,退一步说,我不喜欢苏伏这个人,就不想帮他,那又怎么了?这是我的自由,你们喜欢他,所以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就觉得我嫉妒,真是可笑。”

    “吱呀——”

    就在这时,城门忽然被人拉开一些,一个脑袋探出来:“在城门口鬼鬼祟祟嘀咕什么?要不要进城,不进城就滚远一点!”

    这是一个看起来约三十左右年纪的守卫,这从他隐隐露出来的着装可以看出来。

    两人默契沉默,罗明吉稍一拱手:“对不住,这便入城。”

    龙吟笙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好脾气。不过这个时候不能引来魔修,当然不能太张扬,能忍则忍。

    守卫脸色稍稍缓和,将门开出一人通行的缝隙,并伸出手去:“一人一两银子就可以入城,你们这些流浪武师给老子长点眼睛,不要瞎眼惹到那些仙长大爷,谁也救不了你们……”

    “多谢提醒……”

    罗明吉神情平静,站立片刻,突然望向龙吟笙,不耐催促道:“还不快拿银子?”

    龙吟笙气得笑出来:“嘿,凭什么让小爷拿银子?”

    “都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争个颜面?”罗明吉眉头挑起,“你是师弟,让你拿又怎么样?”

    龙吟笙冷笑说道:“我没钱,你什么时候见过小爷身上带银子。”

    “啧,不是说东海富甲天下,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简直难以置信……”

    罗明吉摇着脑袋,非常失望的样子,然后从怀中掏了掏,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守卫,笑道:“不好意思,只有一两银子,可否通融通融?”

    他脸上的笑非常可恶,没有半点让人通融的诚意,好像在说,让我一个人入城便好。

    守卫一把抢过银子,果然大怒:“你可以进去了,没有银子的就给老子滚!”

    罗明吉施施然入城去了。

    龙吟笙眉头皱起,想了想,按下打进去的冲动,取了一枚白玉丢给守卫:“还不让开?”

    声音透着龙族的威严霸道,守卫吓得差点跪倒,白玉砸在身上都忘记了接,顿时知道惹了不能惹的人,他哆嗦着唇:“可……可以了……”

    好在龙吟笙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径自追了上去。

    入城以后,没想到入眼竟是一片冷清景象,街上行人没有几个,行色都有些匆匆,看到城外有人进来,眼神都有些古怪,转眼躲入巷子里,踪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吟笙赶了两步,与罗明吉并肩而行:“怎么会如此荒凉?”

    罗明吉嘲讽笑道:“没想到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龙宫太子,也进得来城,我还以为你要大打出手。不过你入个城都要放出你的王八之气,人不都给你吓跑了,还问我怎么回事。”

    龙吟笙自动忽略,脑子微微一转,神情沉下来:“你早就知道城中异状,根本不用隐藏行迹。”

    如此冷清,根本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皇宫。

    罗明吉笑眯眯说道:“不要生气,如今下定论言之过早,直接去找新任皇帝便知道了。”

    “你……”

    龙吟笙脸色不善,想着送完龙核要你好看。

    两人不再掩藏行踪,剑光顿时冲天而起,不多时就来到皇宫门口,两人在高大的城头上落下,仔细望了片刻:“似乎没有什么异状,这里守卫倒是森严,那个新任皇帝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国都被人糟蹋?”

    罗明吉淡淡说道:“你以为都像你龙族一样,睡觉便是修炼,凡俗界的皇帝,再怎么挣扎也还是凡人,拿什么来跟魔修斗,就凭那些供奉么?”

    龙吟笙不跟他争辩,身形一展,在空中悄无声息地掠过,他对龙气感应较为敏锐,来到一处似乎是皇帝寝宫的地方,他将灵觉探入,发现新任的皇帝在御书房和几个大臣说话。

    “他在这,过来罢,没有危险……”

    罗明吉纵身跃来,也落在这宫殿顶上,落下的同时,他的眉头微不可觉地一挑,说道:“你不要急躁,待那几个大臣走了再去不迟……”

    他提起全部心神警惕周遭,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却忽略了龙吟笙并不会那么听话,而且他不说还好,一说此言,龙吟笙反而来了脾气。

    下一刻,就在他心神没有注意时,龙吟笙冷笑一声,身形向御书房掠去。

    与此同时,罗明吉心神大骇,一道蓄了不知多久的浓烈魔气突然从御书房外的竹林爆发出来,目标赫然是龙吟笙。

    说时迟那时快,罗明吉想也未想,身形化作一道流星激射,将龙吟笙撞飞的同时,在这途中已掐诀引飞剑,飞剑瞬间出现,被他握在手中的那一刹那,魔气骤然加速,形成一道掌状,结结实实低拍在罗明吉身上。

    轰!

    一声剧烈撞击响声,罗明吉手中飞剑脱手而出,没有本命飞剑护体,魔气瞬间吞噬他的生机,法体被魔气侵入,顿时血染长空。

    “桀桀……”两个人自那竹林缓缓现身,都一脸冷笑。

    其中一个是紫夜魔宗的徐源,另外一个邪气凛然,冷笑说道:“余庆杀死我师傅的仇,就由你们先偿还一点……”

    龙吟笙方才稳住身形,正要破口大骂,就听到这话语,灵觉下意识就扫去,才发觉魔气残余,还有倒退而飞的罗明吉。

    “师兄……”

    他脑子微热,顿时知道是罗明吉救了自己,身形一闪,便将罗明吉的身体接住:“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急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株血玉珊瑚,龙宫的疗伤圣品,就要给他服下。

    罗明吉全身是血,勉强站立,却推开他,咕哝咕哝地呕了几口血,方才自嘲说道:“你以为我想么,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是这样了,真是可笑……”

    “你吃下这珊瑚,可以续命三日,我一定找来紫芝灵液为你续命……”龙吟笙语声又快又急。

    罗明吉再一次拨开,他的眼神有些浑浊,魔气侵入识海,令他道基开始不稳,他已经没有余力驱除了,加上身体的伤,与两个虎视眈眈的魔修,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紫芝灵液……呵呵,我不想成为废人以后活下来,像蝼蚁那样苟且……你快走罢,我还有一点余力帮你挡一会,记着,龙核一定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不!”龙吟笙眼眶通红,他的年纪在龙族,还是一个孩子。

    “我一定会救你……师兄你等着,你不要死……”他将罗明吉轻轻放下来,发出低沉的咆哮。

    整个皇宫都开始微微震颤起来,所有听到巨响的早就逃得没了影踪。

    徐源两人俱都冷笑,怎么会给对方机会,只见魔影重重而现,又有远古苍兽从天而降,与低沉的龙吟形成鲜明的对比,两股声浪在空中交织。

    砰砰砰——

    宫殿群开始大面积坍塌,虚空发出不堪负荷的呻吟。

    “不杀尔等,本太子誓不为龙!”

    龙吟笙骤然腾空,在半空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传遍整个律凉城,一个晃眼,一尾四爪金龙凭空而显,龙须颤抖间,就听见噼啪作响,好似雷声隆隆,紧接着天穹就有黑云聚拢,随着龙尾摆动,又有雷霆霹雳落下,瓢泼大雨紧随而至。

    “雕虫小技!”徐源大笑一声,带着苍兽迎去。

    另外一个魔修心念微动,顿时有漫天魔影冲向罗明吉。

    龙吟笙看在眼中,此时此刻,他无比冷静,但行动却无比暴烈,他再度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只闻霹雳如同炒豆子一样密集响起,随后他的龙身某处的龙鳞居然剥裂开来,而后长出了第五只龙爪。

    所有修士都知道,龙族突破五爪,堪比普通修士渡劫宗师,可是非常的难,需要很长时间。

    “强行破境?你疯了?”冲至半途的徐源悚然大惊,调转苍兽就要逃离。

    此刻却哪里来得及,一个龙摆尾,携着恐怖的雷霆响声狠狠砸落,虚空都被拍碎,苍兽幻影一击即溃,徐源大骇中取出一壳状法器,灵气输入,形成巨大龟甲,但龙吟笙的第二击已然来临。

    砰砰砰——

    随后是暴烈并且急促的巨响,不知抽了几下,当龟甲碎成粉末时,徐源全身的骨骼也都粉碎,雷霆突入他的识海,将其真形绞碎。

    另一个魔修眼见不妙,原本冲向濒死的罗明吉的魔影顿时转向,冲向金龙,自己则亡命向远方逃去。

    下一息,他骇然发觉那些落下来的雷霆并没有消散,而是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拧成绳妆,无数的雷霆之绳组成了网,将他退路全都封锁。

    “该死的龙族,你敢动我?我是东都核心弟子,真正的大师兄,你敢动……”

    语声未落,他的头颅就被迅疾突进的金龙一口咬掉,真形被雷霆绞成粉末。

    ps:说杀就杀,龙吟笙真汉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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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介绍:
无论何时何地做了怎样抉择,前面是苦海,后面亦是苦海,力所能及之处,不外寻那遥遥彼岸,以道作舟,所渡不过自己罢了。玄衍神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衍神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衍神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