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三天三夜
不死不灭,对上不死不灭,两方可说是势均力敌。但赵云却是独身一人,就非常的令人震惊。
黑提王子眼中闪过贪婪之色,若能得到这宝器,若能得到这宝器……方才升腾起的一点恐惧便敛去,冷笑着道:“白胜,我差点忘记了,不过就是破了《神愿洗礼》罢了!白胜,快些杀掉他们……”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天乾山山顶突兀的出现一人。一个约四十左右年纪,长得甚是平凡的男子。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温度,面无表情的望着苏伏,缓缓抬手时,就有非常恐怖的神力聚集,周遭虚空游离的神力都被牵扯过来。
苏伏的眸子同样没有温度,他知道此人便是白胜,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对方相当渡劫宗师修为,修有一门以上大神通,法体伤势经不起第二次的重击……
“父亲大人……”
在青衣的强烈要求下,赵云无法,只能将她送回来,她一落地就要奔过去,却被苏伏拦下。
“父亲大人……我是依啊,您认不出我么……”
青衣试图阻止白胜,但全然无用,白胜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与此同时,苏伏在绝对冷静的心态中,很快就做了最佳抉择,心神一潜,循着冥冥中的感应,再睁眼时,便已来到古巫铜的识海里。
此时古巫铜的身体已有近半陷入,苏伏接管了他的身体后,便借他身体并指为剑,借冥冥之中的通道传输星辰之力,而后运力逼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借着古巫铜的身体施展出来,飞得慢不说,尚且歪歪扭扭,凝而不聚,在行家眼中,非常的可笑。
然而无人会笑,因杀生殿里只有黑提,黑提此时心神都被现世牵引,怎么会留意到此处异状?
当然,古巫铜并非是实体到此,只是他的半数神魂被杀生殿收取,黑提才能借此救走他,亦是这缘故,黑提才未能及时发觉杀生殿异状。
下一息,双眸紧闭的黑提就被剑气击中,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脑袋好像被尖锐物狠狠刺了一下,剧烈的痛楚如潮水一样侵袭,他修为本就不济,这一下竟直接晕迷了过去。
晕迷后,他处在杀生殿的这一分心神就消失无踪。凭他的修为自然不可能掌控轮回盘,这便是苏伏最大的仗恃。
随着轮回盘失去主人,所有被杀生殿摄取的魂魄便尽都归了本体。
苏伏非常意外,意外这顺遂,原本以为便是轮回盘失控,也没有那么轻易就能达到自己目的。定下此计时,他亦没有想到局势会如此紧迫,毫厘之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现实层面,众人只见黑提在半空中忽然抱着脑袋发出一声惨叫,而后朝下栽落,居然没有一个猎生者救他。赵云眼疾手快,将其捞入了炼魂幡里。
而这些猎生者中的高手,此时魂魄回归本体,眼中除原本的嗜血外,多了一丝迷茫。他们的实力,绝不是普通猎生者可以比拟的。就像古巫铜,以他的修为,都能保持一丝神智不泯,遑论他们呢?
这时也纷纷明白自己被轮回盘操控,非常之愤怒,很想杀几个生者泄愤。但赵云不那么好惹,且他不是生者,他们犹豫几息,便都各自退了去。
“父亲大人……”
青衣见局势有变,怔怔的望着白胜。
白胜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定睛凝视青衣片刻,忽然露出温煦的笑容:“依,我的女儿……”
青衣眼眶一红,忙要奔去,却被他摆手阻止,他笑道:“能再见你一面,为父甚感欣慰。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天陨轮的气息,看来那宝器果然如我所言……你不能过来。”
见小姑娘又要靠过来,白胜轻轻摇头:“永沦诅咒,为父亦无法摆脱,你太过靠近我,会被我杀死,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心已足……依,我的女儿,你要保重……”
语罢,他的脸上露出解脱的神色,法体居然渐渐化作碎片消逝。
“父亲……”
青衣疾奔过去,却只扑倒空气,她跪坐在地,怔怔无言半晌。
眼见险况解除,苏伏张了张嘴欲言,此时神通解除,因伤势缘故,令他口都不能言,山顶飓风甚烈,灌入口中,声音就被压落肚里,他苦笑一声,心神一松,便软软倒地,意识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
不知过去多久,苏伏意识渐渐苏醒,尚未睁开眼睛,就听到侧边传来熊熊柴火哔啵哔啵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发觉体内剧痛减轻了许多,便挣扎起身,扫眼向四周。
才发觉青衣趴在自己腿上睡了过去,众妖亦各据一方歇着,没有见到碧云水母,吕葵似乎又在守夜,闻到动静便回过头来,见苏伏醒来,不由欣喜道:“上神,您终于醒了。”
“我昏迷多久了?”
苏伏这一开口不由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很沙哑,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吕葵恭敬的说:“业已三天三夜。”
苏伏怔了一怔,即是说,已经五天过去,所剩时间虽然不多,至少还没到七天期限。微微松气后才发现身处之地似乎不是天乾山山顶。
“此是何地?”
两人交谈似乎惊醒了其他妖,牛妖首先睁开眸子,淡淡扫了一眼苏伏,便继续闭眸沉修。横将军眼中闪过些微复杂之色,不得已起身行礼道:“多谢上神救命之恩。”
这一声‘上神’,可谓是心悦诚服了。毕竟真没有多少人可以在白胜手下活命,更何况是带着那么多人活命。
“此是真正天乾山,荒土神君带我们来的……”
青衣也被声音惊醒了过来,见他醒来,心底欢喜:“苏伏,我很担心你……”
苏伏微微一笑,说道:“让你担心了,对了,怎么没有见到水母?”
“咿呀——”
他的声音方才落下,就听见一声古怪的叫声,这才发现青衣怀中抱着一个圆圆的透明球状物,声音便是自它身上发出。
苏伏伊始迷惑不解,随后脸上渐渐变得精彩:“这小家伙是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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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白星云
“这小家伙是水母?”
苏伏非常惊讶,碧云水母,那个妖艳的女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呜……咕咕……”
小家伙又发出古怪的音节,声音有点婴儿的娇憨之感。(顶)(点)(小说)www.23Wx.coM苏伏努力分辨,终于自这软软的圆球上一处找到了它的五官。但严格来说,只有眼睛与嘴巴。眼睛有点大,眨巴眨巴泛着水润光泽。嘴则是一条缝隙,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但自它皱起的小脸来看,小家伙似乎在生气。边叫唤着,还边扭动躯体,甚是好笑。
吕葵行过来,解惑道:“上神,碧云耗费了数百年修为,使出了她的本命神通,方才变成这模样。”
“修为退化?”
苏伏略有些明悟,很快便想起抵御百式千华时,碧云水母的声音。如果不是她的相助,自己绝不可能‘领悟’剑光分化。
“领悟?”
他想到此处,却发觉心底空荡荡的,哪里有剑光分化的半点影子,不由颓然想道:原来只是昙花一现。
“水母的神通,唤作什么?”
吕葵应道:“小神亦不知,小神只知六百年前,碧云前一任主人独对十六个高手围追堵截时曾用过此神通。当时碧云的主人实力比这些高手都要略逊一筹,但因那神通缘故,反将其中十四人杀死,才被对方后援的高手破了神通。”
苏伏微微抽气,心里想道:居然有这样逆天本命神通,不知九命在此,会否羞惭钻地。
《九狸再生术》虽然在某个方面很强大,但与水母的神通比较,却要被甩开千里之外。
吕葵叹道:“如您所见,碧云修为倒退三百余年,还不知多久能够恢复。修为倒退,相对应的,心性智识也会倒退至初生状态,她原本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如今算是新生小妖,就算以后修炼回来,也不再是她了。”
此言之意,众人都明白得很,即是说碧云水母算是死去了。
青衣不由抱紧了小家伙,语声黯然道:“都怨我……”
吕葵笑着打断道:“灵女大人不要自责,能助灵女大人脱了劫难,碧云想必会很欢喜。”
横将军在一旁闻言,不屑地撇撇嘴,暗忖:会欢喜才有鬼了,那个女人自私自利,不过是没得抉择做出的拼命举动,期冀能让修为保持一些,至少心性智识不会退化到初生状态,她便能够重新来过。只可惜没能如愿,倒令我等捡了一条命。
吕葵似乎并不悲伤,又笑道:“碧云既然获得新生,还请灵女大人为她重新取名,让她可以继续效忠灵女大人。”
苏伏微微蹙眉道:“叫碧云不好么?”
吕葵道:“新生小妖倘若没有父母护持,很容易陨落,灵女大人为她取名,亦可令她认主,自此后,亦可由灵女大人照顾她,碧云就会以全新姿态重生。”
小青衣显然对此不陌生,她幽幽的说:“她是白星族的恩人,便以白星冠名,加一个云字,以作祭奠,便唤她白星云罢。”
“咿呀……呜……”
小家伙似乎很是欢喜,扭动着身躯往青衣怀里使劲蹭。不禁令青衣展露些许笑颜,扫去了些许阴霾。
“苏伏,你坐着不要动,我再替你治伤!”
她与小家伙玩耍一会,就把她置于一边,双手各有神光绽放,轻触苏伏。
吕葵见此又道:“上神有所不知,这三日三夜,灵女大人不断用神力治疗您的伤势,耗费了许多五彩神晶。”
苏伏这才发觉青衣脸色不太好看,心中暖暖的,连忙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不要费力了,伤势已经没有大碍。现今我们所在何地,距白海还有多远?”
他打算不顾危险也一定要带着青衣御剑而行,时间已经耽搁不起了。
他说着,服下一枚百草丹与一瓶聚元丹,开始调息。晕迷三日,法体可没有灵气补充,气海仍然枯涸着。
青衣道:“有荒土神君相助,我们随时可以抵达白海,距那儿就不远了。”
苏伏微微点头道:“甚好,容我调息一二,待天明就出发。”
青衣亦点螓,便取了一枚五彩神晶来恢复神力,吕葵自觉地去守夜了,横将军亦打坐静修。
苏伏将心神沉入心内虚空,赵云与宫月衣一齐迎来,二者表情不一,赵云道:“公子气色已复,观来已无大碍。”
“伤势好得出乎我的意料!”苏伏微微苦笑,“应是青衣不辞劳苦的缘故罢!”
赵云点头道:“确然如此,这三日三夜,青衣大人几乎没有止歇地为您治疗,断裂的经脉的接续,极其耗费心力,青衣大人为此已透支晕迷数次了。”
苏伏心里一震,难怪伤势恢复如此之快,他叹了口气,却不再提此事,转而诚恳道:“子龙,此次真的多亏你的警醒。”
赵云淡淡一笑:“谈不上警醒,对于道途,公子想必比我清明的多。面对凶险困厄,公子常常能冷静面对,末将只是不希望公子留下遗憾。”
苏伏重重点头:“此言我受教了!很多时候,都是说得容易做得难,真正面对绝境,我也无法真的从容。但令我无法下定决心的,还是身边的人。以后不会再有如此事发生了,我已经想明白,倘若我不在了,我身边的人,也绝不会好过。”
赵云欣然道:“公子能够领会末将一片苦心,末将便无所求矣!月衣姑娘想有许多话说,云先且告退。”他语罢,身形就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回魂幡里去了。
宫月衣并没有很多话说,在赵云走后,她只是很生气地丢下一句话:“下回再丢下我,以后见到小姐,我一定会告状!”
语罢头一甩,就去了不知哪个角落修炼了。
苏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到底谁才是剑侍……
他没有逗留多久就入到魂幡里。此时古巫铜与黑提都被扣押在轩辕台上,两人同是阶下囚,但碍于黑提的身份,古巫铜始终忍受着黑提的臭脾气。
“你这个废物,连臭水沟里的臭虫都不如的废物,居然向那小子乞命而摇尾,甚还出卖我,潜入杀生殿暗算我。”
黑提不能动弹,却唾沫横飞地怒骂着:“你说说你这废物还能干些什么事?我怎么会瞎了眼,把你选作心腹下属,你这样的废物怎么还有脸活着?我告诉你,回到黑土大陆,就是你的受刑日,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
同是阶下囚,古巫铜被左一句废物,右一句废物骂得心头火起,不由恶向胆边生:“王子,你不如清醒一点,这里是那个人的宝器内部,你以为能逃走么?”
黑提英俊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你竟敢反驳,你竟敢反驳我?现今整个古巫族都以父亲为尊,我是父亲的儿子,你竟敢反驳我?”
古巫铜阴测测道:“莫论巫王能否感知王子处境,便是知晓了又能如何,强如白胜都不能奈何他,巫王来了又怎样?”
此言使得黑提被怒火燃烧的理智稍稍冷却了一些,他并不知苏伏能挡下白胜是因为碧云水母的缘故,古巫铜就更不知了,两人还道苏伏实力恐怖,哪里想到其他可能。
古巫铜见黑提无言以对,冷冷笑道:“话说回来,王子有这样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您招惹谁不好,要招惹这个煞星,你不长眼睛,累得我受苦,我不怪你便罢了,你还敢辱骂我?”
他越说越是气愤,越说越是顺溜:“骂便骂了,您是巫王的第三子,谁能拿你怎么样?不过王子啊,您可要警醒一些,此可不是善地,您要敢像骂我一样骂那个煞星,很快你也会沦为猎生者的,到时以你的修为,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古巫铜冷冷笑着,以黑提的修为沦为猎生者,比他还不如,神智都无法保存,必然沦为只知杀戮的最低等猎生者。
黑提心中一慌,但见古巫铜脸上的冷笑,血液就往脑颅涌,他或许聪明,却因心性缘故,容易被激将,自然也不愿在古巫铜面前低头。
“铜,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怒极反笑:“你可能忘记了罢,父亲可以借轮回盘定位我,不用几日,我没有传回消息去,族中必然有人知会父亲,我很好奇,那时你还敢说出这样话来么?”
“至于那小子,你以为我不敢骂他,那个混账,迟早会被我奴役,我要他亲手杀死依那个小贱人一万遍,我要他亲眼见着小贱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他的语声非常之高亢激昂,好似不如此不足以表决心。
“或许有可能发生,你却看不到了。”
虚空蓦地降下一道青光,将黑提完全笼罩,就在他的声音最高亢激昂的时候,身体被分解为粉尘。
古巫铜瞳孔骤然凝缩,心下骇然不已,不知对方使的什么神通。
此后便见苏伏的身形落下来,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小心思太重了,他的死你要负一半的责任,在我达成目的前,你都不能离开这里。”
第六百五十六章:最大的宝物
“你不守承诺!”
古巫铜出离的愤怒,向苏伏咆哮道:“食言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伏冷冷一笑,却不去理会他,而是望着因永沦诅咒恢复原状的黑提。他英俊的的脸上此时有些呆滞,双目无神,没有焦距。
古巫铜一时嘴快,不由懊恼万分,声音放低,语速放缓道:“您不是对黑提没有了解,他的性子不论怎样都会恶了您,最终结果仍然只有死亡一途。就算我不刺激他,也是这样下场,我不过是帮您免了这个过程,直接给出结果而已。”
赵云冰冷道:“很多人到死之时,都认为自己不怕死,此厮显然就是如此,你的话太多了,下去罢!”
他语罢,将手一挥,便有几个邪灵军将他带走。他欲要挣扎,却被赵云强力镇压,在魂幡空间,即便古巫铜原本实力要强赵云一些,也不可能反抗。此时魂幡禁制有二十五层,本来聚集的煞气是供给三个邪灵主将的,但因这魂幡特异,第二主将是个人,第三主将黑星更是被赵云收拾得服服帖帖,魂幡所有煞气都由赵云自主调配,实力可想而知。
黑提呆立好半晌都不见动静,就像一截毫无生气的木头,时而会在轩辕台左近游走,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苏伏与赵云。
“猎生者,看来只对生者气息有反应。”赵云淡淡道,“他已经无法思考,我等此时皆非生者,他只能遵循本能判断。”
苏伏略一点头:“看来失去理智的猎生者,并不那么可怕,修者有许多手段可以将自己伪装,若是由气息判定目标是否生者,猎生者欠缺太多机变,迟早会被封禁。”
“而像白胜这样的高手,若不是轮回盘的钳制,永沦诅咒也不能奈何他。方才看他样子,应是自行兵解,永沦诅咒不能阻止他的意愿,这份修为才是可怕的。”
他说着,脸上显出几分神采,将法印掐动,有灵光附于眼瞳,而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黑提,眉头却又微凝起。在黑提身上,他感应到了一股玄妙气息,那应该便是轮回盘,可却不能感知到轮回盘在他身上哪个位置。
“这么快杀了他,真是便宜他了。”苏伏无奈的说着,如果不是黑提口出不逊,他还想拷问出轮回盘的下落。
赵云心念微动,蓦地招来一道黑光,轻轻一扬,就击穿了黑提的心脏。
“啊!”
黑提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软软倒地,他的心脏被由煞气凝成的爪子抓到了赵云身前。
苏伏惊讶道:“这是什么法术?”
赵云道:“《鬼帝观想篇》里的一门运用煞气的法门,并不算精妙,末将也只掌了粗浅火候。”
苏伏微微点头,赵云的资质也是非常恐怖的,这才短短几日,就已经研发出了法决,日后对敌,底牌又多了一些。
“你觉得轮回盘在他的心脏里么?”
爪子抓着心脏,但很快就因永沦诅咒的缘故,精气渐渐流失,却都凝聚回了黑提的胸前。
赵云道:“先前似曾听青衣大人说起过,不论是灵巫还是古巫,一身修为都系在心脏,故白星族才能借此设计出针对猎生者的封印术。想来轮回盘这样宝器,既不见实物,便是与黑提修为息息相关。末将猜测,轮回盘恐怕是被某个强大存在封在了黑提身体里,而承载所有修为的心脏,应是首选。不然凭他修为,如何能御使轮回盘?”
苏伏眼睛一亮,对这分析深感认同,便屈指轻轻一弹,有一道青光很激烈地撞在黑提心脏处,使精气尚未流失完毕的心脏‘嘭’的一声化成粉末。
“子龙,可有发觉异常?”
赵云静心宁神,魂幡空间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他心底纤毫毕现,细心观察以后,不由皱眉道:“这宝器不同寻常,在魂幡空间里,怕是无法完全显现。”
“此言何意?”苏伏奇道。
赵云斟酌了一番言辞,方才缓缓道:“就好比一座宫殿只能够容纳百人,而轮回盘则相当千人,是以就连一分的本相都不能显化。”
苏伏明白过来,不由诧然道:“可我们感应,轮回盘的气息并不强大,怎么会超过魂幡空间?”
赵云摇头道:“此末将就不得而知了,不如换个地方尝试一二。”
“善!”
苏伏一把抓住黑提,就即离开魂幡空间,来到心内虚空处。
仍然由赵云施为,将其心脏单独抓出,而后苏伏击碎。两人神情都有些期待。就在黑提心脏化作粉末时,异变突生,心内虚空蓦地发出轻微震动,居然有种天摇地晃的感觉,震得道基圆台都发出‘嗡嗡’颤鸣。
下一息,就见虚空好像被撑开,就在两人眼前,一座黑色凌空悬浮的高大宫殿凭空而现,他占据了小半个心内虚空,散发着冰冷寂然之气。
这宫殿以玄黑为主色调,间中有圆的轮廓,顶上有尖塔一样的竖状物。宫殿的外壁有层层叠叠细密的纹路,约有数十丈高。正中处是绘着古怪花纹,紧紧合拢的两扇门。两扇门启开时,那古怪的花纹就会一分为二。
两人怔怔呆了半晌,苏伏才回神道:“这是我见过最大的宝物!”
赵云面无表情道:“轮回盘,怎么是一个宫殿!”
就在二人欲要去探时,宫殿蓦地渐渐消散起来,那些消散的宫殿化作粉尘,复又聚回了黑提的心脏处。
苏伏道:“永沦诅咒似乎将轮回盘看做是黑提一体……”
赵云自然也发现了,皱眉道:“那要如何是好?这宝器对公子有莫大助益。”
苏伏沉吟道:“我们再尝试一次,在我将黑提心脏击碎后,你便将他尸体带去魂幡,我试试用星力阻隔感应。”
赵云欣然应下,故技重施,在苏伏击碎黑提心脏后,便提了他的尸体回了魂幡。
此次苏伏有了心里准备,感应着震动如约而至,便御使星力,布在宫殿出现的位置。
第六百五十七章:聪明的妖
黑色宫殿在剧烈动静中显化,此次苏伏不管它有无消散,身形一闪,便来到阶台上的殿门前。近距离观看,才发现这门也有数丈高,显得非常古朴厚重,但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苏伏想了想,便向前推去,门出乎意料的轻,并没有费去他多少力气。而那道古怪又诡异的花纹就随着门的启开分裂成两半。
“呼——”
不知哪儿吹袭来一阵飓风,苏伏缓缓吐了口气,神情一紧,便大踏步向里行去。
“杀生殿?”内里熟悉境景让苏伏不由怔然,与曾见过的杀生殿几乎一模一样,唯一区别的是,比见过的要大数十倍,几乎占据了整个宫殿,即是说这宫殿就只有这一个大殿。
在殿首处,自然便是那王座,只不过变大了,黑灰之色更是明显。
苏伏举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王座上,遂闭目感应。没有两息,大殿忽然刮起大风,有许多零碎陌生的信息流入脑海,他猜的没错,王座便是掌控轮回盘的关键。此时宫殿内都因苏伏的缘故被释放,是以才让苏伏轻易得逞。
这王座似乎有着传承信息的作用,让苏伏明白了很多本不明白的事。譬如轮回盘本身并不算一件法器或宝器,确切而言,他是一道神通与器灵的结合。前任自然是黑提,曾被巫王掌控过,白星族几乎灭族,巫王自认再不用轮回盘相助,就将他赐给了黑提,没想到却便宜了苏伏。
轮回盘有许多奇妙能力,还待苏伏自己探寻,信息并不确切,他也不知那些能力究竟有何作用。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轮回盘没有攻敌手段,算是辅器。而单从气息判断,它应该还达不到法宝的程度,而且还不知如何祭炼。
当然,对于苏伏而言,就连翻天印这样的法器都没有时间祭炼,遑论轮回盘呢?
说起来,近来斗法,他似乎渐渐撇开了对除剑器以外的法器依赖。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万分,若非窍穴封闭,没有星辰之力可以挥霍,恐怕还达不到这样效果罢,如此算来,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并没有在王座上呆太久,这个大殿里,就连壁火都是死白死白的颜色,充斥着冰冷,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出到殿外,见赵云等候已久,便迎去笑道:“果然可行,如今轮回盘已改姓苏了!”
赵云微喜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利器。”
苏伏回首望了望在自己出来后就紧闭的殿门,说道:“目今还不知能有什么样助益,不过,轮回盘倒是为此地添了一份别样生机,至少你们会感觉好受一点。”
赵云笑了笑,却不言语。
苏伏心里微动,笑道:“倘若日后有运缘,倒可多找一些这样法器来,将此地布置一二……”
话未说话,自己就先笑出声来,这个天地间哪有如此多与轮回盘一般的宝器,即便有,也不定会落到自己手里,却是贪心了。
两人又交谈一阵,便各自分开修行。
……
两个时辰后,天光放亮,苏伏睁开眼睛,唤醒众妖,遂转向牛妖说道:“神君请启开通道罢!”
牛妖身形微震,便化作一个与他们一般大小的人类模样,显得厚实壮硕,却没有动作,说道:“人类,我有话跟你说!”
苏伏微微一怔,与小青衣对视一眼,遂笑道:“好罢,那我们便谈谈。”
一人一妖离远了后,牛妖灼灼盯着苏伏道:“人类,你答应我的赤金神鉴呢?”
苏伏把眉一皱,不悦道:“神君,你目今还未建功,就想要神鉴?我们抵达目的地,自然会把神鉴给你!”
牛妖冷冷道:“若不是我,你们早就死在白胜手下!”
苏伏同样冷冷道:“若不是我,整个天乾山都不复存在了,你以为你能独活么?”
牛妖一窒,苏伏说的确是实话,虽然他挡下了百式千华前两次攻击,但重点是第三次,他当时已经失去了抵抗力,若不是剑光分化,他们早都死了,天乾山也会崩塌毁灭,他这个山神,正面直接受创,即便不死,也要重伤。而天乾山一毁,他这山神也做到头了,自然不可能再有神力助他修复伤势。
顿了顿,牛妖冷冷道:“人类,坦白说,我仍然信不过你,你把神鉴给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把你们送到地方。”
苏伏淡淡一摆手:“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谁知你会不会取了神鉴就逃走。总之,此事是你情我愿,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我不过就是累一点,照样能在短时间内抵达白海。”
牛妖心里愤怒,却无可奈何,只得咬牙道:“人类,不要让我知道你骗我。现在你告诉我目的地是何方!”
苏伏淡淡道:“此事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你……”牛妖勃然色变,指着苏伏怒道,“人类,你是要欺妖族不如你们机灵么?我告诉你,不要耍花招……”
苏伏冷冷拍开他的手指,说道:“荒土,给你三分薄面才唤你一声神君,不代表你就能欺压在我头上。还是那句话,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我不会勉强,自己好好想想。”
语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荒土怒望着苏伏背影,心绪起伏不定。
“苏伏,你与荒土神君怎么了?”
小青衣心中担忧,面上不显,道:“荒土神君是否有甚么条件?你不要与他冲突,只要白星族给得起,就不用帮我们省。此事干系整个浮生界安危,不能儿戏。”
苏伏轻笑道:“不用担心,神君是个聪明的妖,他会想明白的。”
吕葵眼神闪烁,心里想道:能吸引荒土这厮的东西不是没有,但现今浮生界,恐怕只有赤金神鉴才能让他动心,苏伏这小子身上八成也有赤金神鉴。难怪他能在荒土手下安然无恙,定是拿出神鉴引诱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便活泛开来。像赤金神鉴这样重要的东西,白星族怎么样也不可能给小姑娘随时配备。既有现成的,他心思当然就转向现成的了。
他却没有想到,倘若苏伏真要用赤金神鉴才能活命,荒土为何不直接抢了神鉴。更没有发现横将军眼中蕴着不屑,嘴角挂着冷笑,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稍许,荒土冷着脸举步过来,冷淡的说:“走罢!”
似乎不想再说多余话语,对于苏伏更是一眼也不想瞧见。他语罢就恢复原身,在震天的巨吼中,手中现出一柄巨斧,与三日前碎裂那柄不同,显得要普通一些。
巨斧狠狠一掼,劈落地底,就见大地开裂,有丝丝莫名气息溢出。这些气息在虚空聚集,而后形成一个黑漆漆的门。
青衣凝眸数息,微惊道:“连通白海的通道,竟是天乾山本源神力构筑,耗费可真不小!”
牛妖意外地望了一眼小姑娘,硕大的头颅轻点:“白星族的灵女,还算有点见识。好了,不要多说,这通道不能维持太久!”
他语罢,身形又化作人形,也不招呼他人,径自穿入通道里。
青衣单手抱着小家伙白星云,另一手掐了法印,脚下升起一朵白云,载着苏伏与二妖一起穿过通道。
天乾山山顶在通道一阵激烈的颤动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
“黑提!谁杀了你!”
浮生界,黑土大陆,荒火族的核心地,一处‘噗噗噗’冒着热泡的地心熔岩,忽然有一个人自熔岩底下升起。
他的全身**,这是一个几近完美的躯壳,流线型一样的肌肉不知受了怎样的锤锻,每一寸都蕴含着恐怖的巨力。他有着一头深紫色的头发,垂到腰际,地心的熔岩丝毫不能灼伤它。他长得非常英俊,与黑提王子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但眼角蕴着沧桑老态,显然他的年纪并不轻。
“黑提吾儿,是谁杀了你!”
此时他凌空悬浮,压抑着悲伤,宛如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低沉咆哮,使这地心熔岩非常激烈地涌动,气泡一个一个鼓起又爆裂,煞是骇人。
他向虚空问了两遍,似乎也没有指望得到解答,情绪渐渐稳定后,便挥一挥手,只见熔岩向他身上流淌,渐渐形成一件绛紫,绣着暗色花纹的长袍。
“雪烈,速来见孤!”
他的声音响彻在熔洞里,但只过去十数息,就有一个人影缓缓自熔洞上方下来,一个眉目与他有些相像的青年,少了许多老态,多了几分桀骜。
亦有一头深紫的长发,他轻撩华服,上身微微躬下,右手按在左腰际间中处,淡淡说:“父王,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你三弟死了!”被称作父王的男子背过身去,似乎不愿被青年瞧见他眼中的泪光。
被称作雪烈的青年有些惊讶,但情绪没有很大波动,道:“黑提怎么会死呢,有轮回盘护身,就算遭遇高手,打不过还可以逃嘛。”
他说到这里,还轻轻的一笑:“父王,儿臣闻说天陨轮亦在三弟手中,您怎么那么偏心呢,儿臣求了好久,都求不来……”
“你三弟死了,你就只惦记宝器?”
第六百五十八章:极北之地
“父王言重了!”
雪烈脸上挂着几分桀骜的笑意,甚至不愿假惺惺的做几分悲伤出来。
这个泡在岩浆修炼的男子自然便是方今浮生界的霸主,巫王太阿。
雪烈顿了顿,总还算关心的问了一句:“父王,三弟有两大宝器护身,还有白胜这样实力与父王齐平的高手,怎么会死?”
巫王太阿冷冷一句:“白胜死了!”
雪烈惊得跳起:“父王,浮生界还有谁能杀得了他?等等,他不是获得不死不灭了么?”
巫王太阿冷冷道:“他自我了断了,就连魂魄都不愿留下,定是怕再落入吾手里。”
“而况,黑提不死,轮回盘有吾所下印记,怎么会易主,且气息消失此方天地间,吾拘不回他魂魄,当有不知名高手或宝物阻隔了感应。”
雪烈做出沉吟状,片刻才道:“三弟接了父王令,去毁灭天乾山,许是惹怒了不出世的哪位高手……”
他心里嘀咕:父王啊父王,老三实力如此低弱,偏又嚣张无忌,你还遣他去绿土大陆。他仗着你的宠爱,便是对我这个亲哥哥,都不甚客气,他不死,谁死?
不提雪烈心里幸灾乐祸,太阿不容置疑道:“浮生界似要有异变,吾不能脱身,你去查天乾山究竟发生何事,黑提死在谁人手里,两日之内报吾知道。”
雪烈懒洋洋应下,又道:“父王,是否要将那凶手绑来,给三弟做祭品呢。”
太阿身形复往下沉落,只留一句:“你要有这本事,吾不阻你。”
……
又是一阵阵的晕眩传入脑颅,但显得很短暂,耳边就传来‘呼呼呼’的冷冽飓风的声音。
苏伏勉强睁眼,只见几乎肉眼可见的,咆哮着的飓风夹带着冰雪扑面而来,打在脸上,不由一阵阵刺骨的冰凉。以他的法体强度而言,有些不可思议。
身上腾起灵光,将风雪阻隔在外,这才看清身周是一片冰天雪地。脚下是由厚厚冰层结成的土地,无时不刻有飓风吹拂,那雪花似乎永远下不完的随飓风飞舞。
苏伏知道这是错觉,倘若有下不完的雪,他就看不出来这是由冰形成的地面,而是一片雪山了。
“这是白海?”他不禁疑道。这样一片冰天雪地,与‘海’有什么关系?
小青衣不语,而是变幻法印,在众妖与人外便升起一道神光护罩,将风雪都阻隔在外。
“这是白海!”
做完这些她才能够开口说话,便很肯定的说着,“通往极北之地,此界巅峰的必经之路!”
“我的神力只能够维持半个时辰不到,这需要大家辛苦接续才行。”
她望了望表情不一的众妖,又缓缓说道:“如今倒也不用隐瞒,此去终点乃是浮游宫,诸位若欲要退出,可即刻离开。”
众妖暗暗叫苦,心说小姑娘心思原来也不单纯啊,倘若还在天乾山,他们还有得抉择,此时都踏入白海了,他们还能倒回去不成?不说能否回到绿土大陆,在这样恶劣环境下,他们单独行动必死无疑。
苏伏心底暗笑:到底还是青衣。
见无人出声,小青衣淡淡一笑,说道:“既然无有疑议,那便走罢,吕葵,待我力气耗尽时,由你来接续,而后是横将军,再之后荒土神君,最后苏伏……”
她语罢,不待众人反对就向前行去。
此去不知过去多久,随着偶尔的歇息交谈,苏伏渐渐了解到白海的来历。浮生界由黑土,绿土、白海三分天下。其中黑土大陆因地心熔岩肆虐,生活在其上的生灵非常疾苦,才渐渐有炼体的古巫族,荒火族其实是在古巫族诞生以后才成为黑土大陆的王者的,后来才将这二族归并。绿土大陆自不必赘述。白海的气候常年冰点,时时有飓风,冰雹,雪雨。近百年不知是否重与真界勾连的缘故,白海已经许久不曾晴朗过,气候极其恶劣,没有人可以在这里生活。
久而久之,白海就成了一片冰大陆,目今为止,尚无溶解迹象。
他们行了不多远,就因气候太过恶劣的缘故而难以为继。无奈只能让横将军恢复本体,载着众妖与人向前行。与之相对应的,横将军就不用费心阻隔风雪的事,倒也令他欣然接受。
在这样环境下,苏伏也不敢御剑,有太多未知变数,必须要留存体力应对才行。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小青衣一直反对飞行的事。一来白海这环境只有他们两人很难抵达目的地,二来这一路上遇到的诸多妖怪,应该才是传承仪式规划路线的根本缘故。凭小姑娘是走不到浮游宫的,她必须刻意走在这条路线上,而后以赤金神鉴为诱饵,诱使这些妖怪出力,真有她的风格。
就荒土而言,倘若不是赤金神鉴,即便苏伏拯救了天乾山,也不可能让他出力。
苏伏想到这里,心底感叹不已,青衣总是擅长在不知不觉中让你被算计而不自知,看来这点特质不论是长大以后还是现在,都没有变化。
……
时光缓慢推移,枯燥而无味的赶路,约持续了一天一夜还多,以横将军的速度,只要有神力护罩,就不会对他有影响,这一天一夜赶了至少有数万里路程,虽然比御剑要慢许多,但苏伏却留存着体力。
幸运的是,这数万里再没有遇到波折,又因自天乾山过来,几乎跨越了数十万里的距离,是以在赶路一天一夜之后,便来到了一座非常高非常高的冰山前。
极北之地,便算到了。
苏伏望着眼前这座冰山,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冰山前有一个拱门,拱门后是一条斜斜往上的阶梯,不知有多少级,高处被风雪覆盖,看不清明。但他估计,这极北之地来得如此艰难,浮生界之巅,也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攀上。
这个时候众妖都没有退路,便只能往阶梯上去。奇妙的是,这样的所在,居然无人看守。不过,这样恶劣的气候,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适应。
攀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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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疯剑紫霄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真界,太渊城。
两大门阀都在激烈的斗争中,消逝了许多资质不凡的弟子。几个长生大高手经过数日的激战,业已疲惫不堪。这不像与人单独斗法,在这样混乱的战场里,所需要耗费的心力成倍增长。
所有人都知道太渊秘境已经启开,只是因不能适应巫咒之力,才不能靠近。
但这只是莫羽冠的托词,真实情况却是太渊秘境的门被一股神秘力量锁定,就连他都无法破开,且东都还有着谋算,此结果却符了他们心意。奇妙的是,因莫羽冠的身份修为,竟使双方除了东都的少数高层意外,都没有怀疑。
玉溪生气喘吁吁的自血阳惊神大阵下来,落到一处空地,很快就有西都魔门的弟子送上来百草丹、聚元丹等物,他倾倒了两瓶聚元丹落肚,稍一歇息就开始调息。
约半个时辰过去,他方才缓缓睁眼,灵气虽然恢复,消耗的精力却没有办法复原,他的面上挂着深沉的疲惫,不由自嘲一笑:两大门阀打生打死,却抵不过你和青衣的算计。
想到苏伏早在数日前就闯入秘境,他平稳无波的心田就泛起一丝嫉妒的涟漪:真不知能获得怎样机缘。这小子机缘了得,竟能与青衣结识,为何不是我呢!
他很懊恼,这几日青衣反算计柳无邪的事早就传开。原来陆风与青衣结成的并非道侣之誓,他喝下的不过是普通人血而已,陆风的下场不必言,但传开的事,柳无邪想堵也堵不住。
“柳无邪怕是气得吐血了罢!”
他想着想着,心里又冷笑:东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几日各各都留力,让西都顶上最激烈的战团,珞羽师兄让我们亦要留力,显然是察觉了什么异常。
时间就快到了,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站立起身,轻吐口气,正欲祭出法器,再度投入战场拼杀,然而就在此时,血阳惊神大阵蓦地激烈震动,而后传来一道异常霸道,异常嚣张,异常可怖的女人的声音。
“苏伏在哪里,快给我交出来!”
玉溪生正自疑惑不解,瞳孔蓦地圆睁,身形迅疾地向旁扑倒。与此同时,血阳惊神大阵就被撕裂,一道剑光冲破大阵,直直冲向玉溪生的位置。
“嗤——”
持续了数息之久的闷声响动,那剑光深深没入地底,就在玉溪生的耳侧,他仰躺在缝隙旁,那闷声的响动,就好像炸雷一样。身体一时僵硬不能动弹,心脏仿似被莫名力场箍住,直到闷声结束,他方才大口大口喘息,冷汗已是遍布全身,不由急急翻身探看。
只见耳侧处地面被斩出了一道有数尺长,数寸细的几乎深不见底的缝隙,玉溪生仿佛能够闻到地火熔岩的焦味,冷汗更是不断渗出,很快就打湿了衣衫。
“这人是谁?”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就在此时,莫羽冠愤怒地发出咆哮:“紫霄,你这个疯婆娘想干什么?”
能让身为渡劫大宗师的莫羽冠心神失守而怒,来人可想而知的可怕。
玉溪生隐隐觉得有些耳熟,随即脑海闪过一抹灵光:紫霄,紫霄,疯剑紫霄,她是剑斋的疯剑紫霄。
竟然能见到只于传闻中的人,他有些激动,那可是与萧南离同一时期的剑修。
紫霄这个名字,被萧南离的威风盖过去不少,但老一辈的修者,对她都不陌生。因她手中有一柄法宝级的飞剑,飞剑的名字,亦唤作紫霄。
当然,紫霄疯剑的由来,与紫宵剑没有半点干系。她几乎就是个疯子,且护短到令人发指。曾经为了一个门人不管对错就向纯阳大能递剑,结果居然没死,成功脱逃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管对方修为如何,只要欺负了她的人,她就敢拔剑,打不过可以逃,等打得过了再打。
自此以后就有了疯剑紫霄的名号。像此类的事迹多不胜数,只不过她活跃在上一劫,现今许多后起英秀都不识得她而已。
这样一个别号落在一个女剑修身上,确实跌破许多人眼球,但只要接触过她,或听过她的事迹,就不会认为疯剑这个名号有违和的地方。
“不想干什么,把苏伏交出来!”她又重复。
她的话音方落,便有数道剑光落下,这下血阳惊神大阵再撑不住,轰然爆裂开来。血阳尺无力地落下,而在此前,与血阳尺心神相联的曲沐就受到反噬而晕迷过去。
不能怪曲沐实力不济,维持大阵所耗费的精力,难以想象的庞大。且连日以来,别人可以休息,唯独他不能,早已是不堪负荷了。
血阳大阵崩裂开来,天道盟再无阻挡,但却都迅速分开,远远观望。云易儒怎么会让门下弟子冒险靠近那个疯女人。
“紫霄仙子别来无恙!”
云易儒远远的朗声道:“多谢仙子助我等破开大阵,云山城定有厚报!”
两方战团都迅速撤离,魔门一方自然也都撤回本部,这时随着大阵消散,就显出了疯剑紫霄的身影。
但令人大跌眼球的是,行事霸道无忌的疯剑紫霄,却是个娇娇小小的女子,她身着一袭深兰色织锦的长裙,容颜不算绝世,却也是清秀可人,凭空而立,手握一柄流光彩溢的飞剑。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好像水晶一样剔透明亮,双瞳是红色的,好像点缀在水晶上的两颗红宝石,绽放着别样神采。
似乎才听到云易儒的声音一样,微一侧首去望,秀靥上微微恍然:“是你这小家伙啊,不想当上云山城城主了,不错不错,有出息了。你知不知道我门下弟子苏伏在何处?”
这样没有丝毫掩饰的客套,也就她能说得独树一帜。目今亦无多少人敢当着云易儒面喊他小家伙了,不要忽略镇灵钟,真要打起来,镇灵钟可不逊色紫宵剑多少。
云易儒遥遥行礼,笑着应道:“苏小友行踪,云某亦不知,或许仙子可以问问魔宫之人。”
疯剑紫霄闻听此言,便再也不理会他,而是转向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与她对峙的莫羽冠,淡淡说道:“我听说苏伏在这里,似乎被你们卷入争斗杀伐里,把他交给我,我马上就走,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莫羽冠阴寒着脸,沉声道:“本座对蝼蚁没有兴趣,莫说不知有无这蝼蚁,便是有,你说交人就交人?疯剑紫霄,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那好,打过再说。”
疯剑紫霄本就不爱讲道理,闻此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贝齿,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她语罢,紫宵剑动了动,两道细如丝线一样的剑光就分左右取向莫羽冠。
“住手……”
就在这时,魔剑珞羽与柳无邪双双现身,各各施力将那道剑光挡下,可以看得出来,两人挡下这剑光非常勉强,脸色都不太好看。
珞羽抢在疯剑紫霄发作前就开口:“苏伏的话,他已经入了太渊秘境,不是我们不交给你,而是交不出来!”
当下就快言快语,简单的说了一遍苏伏与青衣合作的事情。
珞羽当然不会惧怕紫霄,只是现今形势不容他旁观,若放任莫羽冠与她交恶,得益的只会是天道盟。
“这就完了?”
疯剑紫霄听着苏伏的事迹,越听越欢喜,不禁连连点头,心里想着:这才是剑斋弟子嘛。
是以在珞羽很简短的说完以后,她尚有些意犹未尽,她红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微一转,在珞羽身上扫过,遂笑眯眯道:“嗯,谅你这小家伙也不敢欺瞒我,代我向极乐老头问好。”
语罢,她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非常难看的柳无邪,轻飘飘的说:“虽然我没见过苏伏,但对他很有好感,你们不要欺负他知道么?”
三人尽皆沉默,若是在这个时候点头应下,那才是真的丢尽了脸面。本来独对她一人,不能出手已经足够憋屈了。
“要是敢欺负他,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疯剑紫霄说完,似乎也没有在这里等候苏伏的意思,‘嗖’的一声,就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莫羽冠伫空良久,方才蹦出一句:“疯婆娘,迟早把剑斋跟你都收拾了!”
珞羽面无表情,心底却并非没有波澜,这个女人,便是数百剑修肆虐魔国的领头人,西都的沦落,与她有莫大干系。
但很显然,现今不宜多有杂思。他身形一闪,很快来到战团前线,因为在疯剑紫霄走后,天道盟一方就发起了冲锋。
战团再次启开,此次失去了大阵的助力,魔门一方甫一交锋就损失惨重,好不凄凉。天道盟可谓越战越勇,很快就将战线推进到了秘境入口处的下方。
莫羽冠又被云易儒缠身,眼见有真人就要突破防线,抵达秘境入口的那道门。
“兹兹兹——”
就在此时,秘境入口的门忽然发出恐怖而又剧烈的声响,风云卷动,天地为之变色,而此时天道盟方,靠近秘境入口的真人,便是云野游,一道不知从何处袭来的极光,在云野游尚未反应前,‘嗤’的一声洞穿了他的脑颅。
云野游是真人,但在极光下,他的真形脱开躯壳后,仍被极光寸寸噬灭,所有人仿佛能听到云野游的惨叫。这是双方交战以来,第一个死的长生真人。云野游绝难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而且如此凄惨,就连真形都不能逃脱。
“云师兄!”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交战的双方尽都停下来,太乙圣地的弟子红着眼睛就要向秘境入口冲去,却被身旁其余大门阀的友军拦下。真人去都死,遑论他们这些小修士?
云易儒面上惊疑不定,却没有发现莫羽冠的眸子深处,蕴着一抹极淡的嘲讽。
就在众人难解发生何事时,天地间陡然陷入沉沉黑暗,正略慌乱之际,耳边似乎有虚空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魔剑珞羽亦在此时突然发出愤怒咆哮:“东都安敢如此欺我!西都绝不吝一战,不吝一战……”
“轰——”
整个太渊城地界,蓦然开始摇晃震动,但与珞羽无关,约数息过后,天光复又明朗,遮天蔽日的黑云极快的消散去了。
亦是同时,所有东都的门人不约而同地向各个方向遁走,前一刻的战友,这一刻的仇敌,居然没有一人与西都的门人打一声招呼。
而原本横亘于虚空处的,太渊秘境的入口,却已不翼而飞,就连边角料都没有留下,空荡荡的。
第六百六十章:日薄西山
寂静,战场陷入诡异的寂静。但仅仅一瞬,云易儒面色变幻不定,却没有犹疑,将手一挥:“杀,追去杀,留个活的问话!”
天道盟方在西都反应过来前,就缀上了东都,诡异的是,这些嚣张的魔门弟子抱头逃窜,竟丝毫不理会挑衅。而即便有魔修被留下,亦很快自我了断,阴神即刻出逃。
“师兄……”
玉溪生与别亦难脸色都很难看,一半是累的,两人来到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动的珞羽身侧,说道:“东都没有提前知会,这是有预谋的行动,他们耍了我们!”
珞羽冷冷盯着东都撤退的方向,冷冷道:“方才我绝没有感应错,灵欲那老魔的分身曾降临过,我被他以**力按压不能动弹,秘境入口早已被曲沐动了手脚!东都早就决定撇开我们,此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语声,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师门告急了!东都早做了进攻师门的准备,马上回去!”
所有接到命令的西都魔修尽皆面面相觑,经这数日的拼杀,他们死去的就有数百,伤得不能动弹得都有百数,几乎无有一人完好。而付出这样代价,到最后却被东都耍弄,这对士气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总有一日……”珞羽缓缓升空,将所有心绪都敛去,将灵气附于语声里,平平铺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总有一日东都会为它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些卑鄙小人,现已攻到紫山,你们还不愿回去么?”
“珞羽师兄……”
所有门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其实这里面有一半的魔修都曾受到东都的照顾,譬如赠给法决,法器,丹药等等。而东都这百年来不断地向西都两个门阀提出和解,将魔门重合为一体的提议,当然是以东都为主。
这时其中一个女魔修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珞羽师兄,东西魔宫本为一家,东都怎么会攻打紫山,便是秘境之事,也应该有其缘由,我等应该先探听清楚……”
“啊——”
然而她话未说完就被脚底下涌起的一道赤炎焚个正着,她惨嚎着发出求饶:“巫师兄饶了我罢,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脚底下再度涌出赤炎,却缓缓凝聚成屠狂巫义山的模样,他的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受东都几分恩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么。”
赤炎浓度并不强,显然是要缓缓折磨这弟子,周遭有许多平日与她处得不错的弟子脸上纷纷流露不忍。这个女魔修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便有一个弟子躬身行礼,诚恳道:“巫师兄,目今当务之急,乃是撤回紫山,东都有无攻打,一看便知,不如放了她……”
别亦难这时怒火再难忍住,她的美眸蓦地绽放幽光,下一息,只见那话没说完的弟子身体就‘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居然碎的四分五裂。
玉溪生脸上同样是掩盖不住的寒霜,他的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寒,冷冷扫过所有人,被他扫过的弟子,都不约而同垂首,只有少数几个坦然对视。
“还有谁要替她求饶?”
此次再无人敢开口。
赤炎整整焚烧了数十息才使女魔修形神俱灭,而这女魔修在最后神智不清时,已然骂将出口,怎么难听怎么骂,令人心寒的同时,只觉她死有余辜。
魔剑珞羽悲哀地望着这一幕,东都只用了百年,就使衰败的西都渐渐离心。西都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期冀神药救治,已然没有可能,难道西都注定要没落?他怀着这样心绪,身形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要赶回紫山御敌。
屠狂,玉溪生,别亦难三个乃是对西都感情最深厚精英弟子,同样有所感觉,三人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另外二人眼中的无力。
这是什么神通都不能救治的病,极乐老祖出了状况的事,看来已经传开了。
屠狂很快醒神,他不徐不疾道:“天道盟很快会回返,追不到东都,不会介意拿我们出气,爱留着就留着,想走的跟我走!”
语罢身形一闪,就向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别亦难身形一展,亦同跟去。玉溪生回首望了一眼太渊城人避难所在,轻轻的说了一声:“我还会回来!”
西都门人还是都撤退了,屠狂的话,显然是极有道理的。
就在他们走的一个不剩的时候,天道盟大军果然又返回来,却见一片空荡荡的,赵鸿渊自虚空落下,淡淡道:“还没走远,兴许能追上!”
而后就见云云易儒,莫雨真人,黎元放三人纷纷显身。
“罢了,事已至此,杀几个西都之人没有作用……”云易儒疲惫地摆了摆手,这几日他一直催动镇灵钟与大宗师修为的莫羽冠对抗,压力可想而知。
黎元放冷幽幽道:“怎么没用,兴许西都知道东都的预谋。”
莫雨真人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真是蠢到家了,西都要知道,早就一起逃了,还能杵在原地等我们回来杀?西都那些魔崽子都懂得不逃会死,你这猪一样的脑子,就不会拐拐弯么?”
任谁白费数日苦力,连一枚白玉都没捞着,心情都会奇差无比。
当然,黎元放绝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本来他只是想刺一刺最大的竞争对手云易儒,被莫雨一顿抢白,顿时勃然怒道:“莫雨你这个骚蹄子,平时你跟我对着干,让让你也就罢了,老子正火头上,你不要来找不自在!”
“怎么?”莫雨真人冷冷一笑,眼角流露些许‘妩媚’道,“你要打我么,来打啊,谁怕谁啊?”
“都给我闭嘴!”赵洪渊把脸一板,冷冷喝道,“在门下弟子面前吵什么,一点为尊为长的自觉都没有,要不要本座替你们掌家的教训教训你们?”
两人慑于他修为,都抱膀甩脸,不再开口。
而底下队列中的两门弟子,都习以为常地看着这幕,早已对此麻木了。
赵鸿渊轻轻一挥手,就有一道灵光将四人笼罩,阻隔了所有门人弟子的视线与声音。复又淡淡道:“秘境没能夺到,这也罢了,云野游死了,这不是小事,你们说说对此事看法。”
黎元放冷冷说道:“这还用说么,回去集结大军,踏平炼幽山,抢回秘境便了!”
莫雨真人一听他开口,气不打一处来,复又骂道:“说你蠢还不服,炼幽山是那么好闯的?东都只要打开域外通道,亿亿万的劫魔涌来,谁挡?你么?”
“嘿嘿!你这臭娘们真的是找死!”黎元放大感光火,怒极反笑,身上气息剧烈涌动,正要发作。
“你们都住了罢!”云易儒蓦地发出声音,他身上亦涌出气息,却是镇灵钟的可怕威压,将两人彻底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云易儒不是没有脾气,此次战败,损失不可谓不大,其中最重的,还是云山城在天道盟的威望。
“你二人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他用着很轻淡的语声说着。
两人心知他不是玩笑,顿时收敛心绪,不敢再置词。
赵鸿渊轻轻摇头,说道:“攻打炼幽山,显然是下下策,东都得秘境,已成定局,盟中要夺回,要付出莫大代价。最关键是,青州不是睡着的猛虎,而是时刻吐信的毒蛇。不要忘记,东海,莒州,都与青州抱成团,枕边还有商州。说话要经过脑袋,我们人族拥有别族所没有的智慧,就要好好利用。”
这话显然是在教训黎元放,他说着,又转向莫雨真人道:“亿亿万劫魔又如何?炼幽山还挡不住天道盟,你也不要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蠢话!”
两人同时被教训,微妙的是,反而都觉得平衡了一些。
见二人终于住了口,云易儒方才淡淡道:“现今摆在眼前的问题乃是云野游的死,究竟是东都搞的鬼,还是秘境的反击,探清此事,我们才能回报圣地,否则圣地怪罪下来,没有人担当的起!”
此时此刻,他恍惚忆起临行前范太陵曾来见过自己,很郑重的请求自己顾好云野游的安危,现今想想,范太陵早就预见到云野游有此劫,只是他被禁足,不能出来相助,云野游果然应劫而去,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想想数百上千年的苦修,好不容易超脱,却一朝化为乌有,怎么不让人心惊。
赵鸿渊眉头微皱:“那一道极光,应当不是真界有的神通,至少我从未见过魔门有这样神通。”
想到那道极光,众人都有些心有余悸,不禁会想,倘若当时是自己处在云野游的位置会怎么样?答案是肯定的,云野游的修为不会比他们差多少,最轻的下场都是真形破碎,法体与神魂分离开来,或许逃得真灵,此后却只能转鬼修之道,便是修到巅峰,也只能抵达地仙。
云易儒仍是联军主事,仍有话语权,见三人都没有什么好见地,便道:“你们两人与道兄分开去查,必要探知此事,我先带大军回转,免得横生枝节!”
三人都应下,出了禁制,向门下弟子交代一番后便各往一个方向去。
至此,秘境争夺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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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了尘叛逃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商州,天山雪池。
勿论太乙圣地的圣子云野游之死,会对真界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就在这一日,同时发生了一件令整个圆觉寺上下都震动的大事,火工弟子了尘,叛逃了。
事情发生在丑时,看押了尘的僧人被打晕过去,衣物被剥,了尘化妆成看押的僧人,伺机逃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行此事,所有僧人都觉得他疯了,因他前次的倒行逆施之举,已被觉缘大士压下,显然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意思,但他却叛逃了。
叛逃,性质就完全改变,就算觉缘大士再怎么纵容袒护他,都不可能逃过圆觉寺的责罚。圆觉寺对叛逃僧人,责罚极重,最轻都要剥夺所有修为,用余生为圆觉寺做最重的苦力,每日只有一餐,直到老死,累死。
圆觉寺住持,松玉禅师得知此事的同时,就下令追缉,必要将叛徒带回受过,整个圆觉寺都动了起来。
……
这是一个明亮的屋舍,因着明亮,屋舍内简洁的一切摆设,就显得分外显眼。一个黄蒲团,蒲团上一个雪发长眉大耳的老僧,其身后是佛台,供奉着三圣佛的金身,此外就空无一物,就连祈福用的檀香,与插置檀香的香炉都不曾见到。
明媚的曦耀自四面八方的窗门照射进来,投在老僧的脸上,许是曦耀投射进来前,就先自窗外的冰玉上折射,是以投在老僧脸上的曦耀,便是银色的,这银色的光,有着不亚于金身的神圣,使人见之凛然而敬。
“笃笃笃!”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轻轻敲响,老僧缓缓睁开古井无波的眸子,淡淡开口:“进来。”
屋舍的门就被轻轻推开,身上着大红的锦澜袈裟的圆觉寺住持松玉禅师踏步入来,其双手合十,宣了一个佛号:“松玉见过大士。”
老僧自是真界少有的,相当纯阳大能的佛陀觉缘大士,他不徐不疾的开口:“了尘追回来了么?”
话音显得有些平淡,让松玉无法揣测他的喜怒,只得小意应道:“发现太晚,松白师弟追上他时,已近冰镜湖,孽徒了尘不知何时晋入大罗汉境,已可御空飞行,被他及时逃入冰镜湖里。未免惊动南离宫,松白师弟现处于两宗交界处,等待大士法令。”
觉缘道:“听说楚宫主已自域外归来,现今不宜与南离宫交恶,先且罢手罢,日后查知他行踪,再追缉不迟。”
松玉听后,心绪波动甚剧,但很快平复。他甚至不敢在心底腹诽,像佛陀这样的修为,他只要心念中有关于觉缘的事,就会被发现,遑论两人此时距不过两丈。
“遵法令!倘无他事,松玉告退!”
但他脸色的轻微变化,怎么逃得过觉缘的眼睛。觉缘温和的笑道:“不要觉得我偏袒了尘,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缘法,缘法生灭,在于心念,心念生发,始于追求。了尘有着与你们不一样的追求,本来不该阻挡。不过他身为圆觉寺弟子,就要守圆觉寺规矩,毕竟它是我定下的,这是我没有阻止你们追缉的缘故。”
“了尘有为此承担一切罪责的觉悟,这一直是我欣赏他的地方,倘有一日,他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佛路,那时我还要向他请教修持。”
“这……”松玉听着这一席言,讷讷着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了尘毕竟是佛门弟子,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说我们圆觉寺连一个弟子都管教不好。”
觉缘大士缓缓站起,轻声的说道:“这就是你和了尘的区别,虽然你的修为是菩萨,但他超越你,只是时间问题。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缘法在于心念,你的心会指引你的方向。了尘对于本心指引的方向,深信不疑,才会做出你所认为的大逆不道之事。”
他说到这里,语声微微一顿,又轻轻一笑:“圆觉寺的诞生,就是如此。我不求你们人人都能有自己追求,各各都能按本心的指引向前迈进,但你们要分得清是非,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此言就像一颗大石,落入松玉的心湖,激起千层浪潮,心神俱震中,没有发现三圣佛金身像的眼睛闪了两闪。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觉缘大士就紧接着道:“法台宗的事,圆觉寺会参与,乃是出于同为佛门的情谊。但对与错的标准,不由他们衡量,我门下弟子,对错自由我评判,你还有什么疑议么?”
松玉只觉一股寒气从头寒到脚底,他觉得如果不是觉缘大士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但他总算明白了觉缘大士的意思,就算三圣佛是佛门名义上最高的尊者,圆觉寺还是他觉缘说了算,自己将三圣佛与法台宗看得太重,已经惹得大士不喜,这个时候他再不懂表态,就枉任如此久的住持了。
“松玉没有疑议,这便令松白师弟回转!”
此时此刻,松玉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大士对了尘很看重,但没有想到那么看重,了尘在这一日,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这样心念宛如电闪般一转即过。
“弟子可否告退?”见觉缘久久不语,他不由小意的问道。
觉缘大士却又开口道:“松涛怎么样?”
松玉怔了一怔,遂低声道:“飞仙剑剑灵的修为很可怕,由他所下的‘空明幻虚剑印’,尚无法破除,故松涛师弟至今仍然沉寂于雪池底下。”
说到这里,有些恼道:“剑斋与师弟有什么仇怨,要做出这等事来!”
觉缘大士微微一笑:“你应该庆幸,欺到剑斋山门,还能完好无损回来。不过圆觉寺不是小门派,剑斋这是将我们逼到了它的对立面。迫使他们做出这样事来,必定有一桩惊天秘闻掩藏在背后,不论如何,你等要全力助松涛破印,下去罢!”
松玉出到屋舍外,不由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轻吐口气,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念,疾步离开此地。
第六百六十二章:浮游宫(上)
“我……我不行了,灵女……大人,你们……你们先走罢……”
吕葵气都喘不匀,一屁股坐在由冰玉雕成的阶梯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此时已是第六日的酉时,再不两个时辰,就到了青衣所言的七日期限。而踏上冰玉台阶后,已然过去十二个时辰。苏伏曾尝试御空,但离台阶丈高时,就有一股莫名排斥力。
十二个时辰几乎不眠不休的攀登,使得众人与妖都已非常疲累。
青衣抱着面团一样的小家伙白星云,很辛苦的蹙眉,说道:“我有感觉,前方不远就是终点,你此时放弃,意味放弃赤金神鉴,值得么。”
她的小脸布满寒霜,是真的寒霜,五彩神晶早已耗尽,而愈是往上,所需要抵抗的严寒就愈是浓烈。
吕葵苦着脸,哆嗦着唇:“我怕还没取到神鉴,就先殒命了……”
一旁的横将军脸色也很难看,却不忘讥讽道:“像你这样的河神,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不如与八云渡一起并入灵寂湖,由我横将军来掌控。”
“你休想……滚开……”一听到横将军**裸的觊觎,吕葵只觉胸腔聚起一股暴怒之气,几乎要冲破脑颅,竟又恢复两分精神。
“老横,你不要得意,我还能走……”他咬牙说着,再次上路。
苏伏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他们闹剧,不知第几次取出聚元丹服下,这一幕在众妖眼里,已是见怪不怪。
其中实力最高的是荒土,仍然游刃有余的亦是他。他对苏伏的来历越来越好奇,好几次用探寻的眼神流连,但以他的寿数与阅历,却探不出来一丝一毫有用的讯息。
苏伏早就感应到他的视线,只是懒得理会,这时众人步伐再次动起来,他默然不语的继续前行。在两个时辰以前,小青衣用尽了五彩神晶后,苏伏就不让她再消耗神力。
是以这两个时辰以来,都是苏伏以灵气护持她。
大概都是累的无法言语了,吕葵叫苦的插曲很快过去,无声的沉默中,唯有抬脚落脚的声音,在这冰玉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犹如铃声一样声音,然而不眠不休听了十二个时辰,早就听腻了,此时就连苏伏都只盼着快点结束。
当然,苏伏怀疑过冰玉台阶是否高明幻术,但真的不是,浮游宫就在冰玉台阶的顶上,此界之巅,是真正的此界之巅,没有掺杂任何一丝的虚假或是其他意思。十二个时辰,伊始六个时辰,众人脚力实在不慢,甚可用飞奔形容,但渐渐望不到终点,渐渐就缓下来,换做心志不坚的修者,早就放弃了。
“咚——”
行着行着,众人耳边蓦地传来一道鼓鸣震响,就好似空寂中响起的一声炸雷,倏然传入众人心田里,顿时像一道甘泉,席卷了他们的所有疲累。
吕葵正在前头,不由精神抖擞的赶走两步穿过迷雾,因前方数步处总被迷雾笼罩,是以他要行数步才知前方发生何事。
“灵女……大人,到……似是到了……”
他的声音自迷雾里透出来,小青衣面色一喜,几乎是冲入迷雾里,眼前豁然开朗,却不再是冰玉台阶,而是一处广阔的平台,皆由冰玉形成。而奇妙的是,此时明明已是酉时,天光早就暗沉,平台之上却亮如白昼。
因此视线清明,在一片匍匐流动,如诗如画的白雾掩映间,有一个庞然的宫殿若隐若现。不眠不休的十二个时辰,终于来到此行目的地,浮游宫。
横将军紧随其后,苏伏与荒土要沉稳得多,慢了数步。
“到了!”
小青衣勉强按压心绪,冷静的说:“都原地休息两个时辰,留三分心神警惕周遭,此是只于传闻中的浮游宫,怕不是善地。”
众妖一听此言,哪还忍受得住,吕葵直直地躺倒在地,不两息就鼾声大作。横江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向一旁而去,显不愿与吕葵呆在一块。
荒土心绪也有些波动,定定地望了一眼苏伏。
苏伏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便让小青衣原地休息,自己快步跟上了荒土,一人一妖来到数丈外,荒土方才淡淡开口:“人类,现已到浮游宫,可兑现诺言了罢!”
“神君,当日我请你来助拳,可不是护送的意思!”苏伏觉得荒土实在有些心急,且对于神鉴的渴望超乎想象。
他淡淡说:“神君认为我与依姑娘是货品么,送到地方就要报酬,这世间哪有这样好做的买卖。”
荒土压低着嗓子,沉沉说道:“这笔买卖,不好做,废话少说,你给不给?”
苏伏一听此言,意味莫名的一笑:“神君是以为到了浮游宫门口,我有求于你了么?”
“对不起,在我未曾承认神君完成委托前,神鉴不会给你,这是当日谈好的条件,神君记性不太好罢!”
荒土却意外的平静道:“阁下意思是,只要你一日不承认,即便你此行目的完成,我都无法拿到神鉴么?”
苏伏淡淡说道:“这取决于神君信任,反正于我而言,赤金神鉴可有可无,于神君而言,却是必不可少,如何抉择,神君自量便是!”
他语罢就再也不理会荒土,径回青衣身侧打坐。他消耗甚巨,再不恢复,恐怕连斗法的力气都没有了。
荒土在苏伏走后,独自伫立良久,神色变幻难定,让人难以琢磨。不过,像他这样的大妖,就算在真界都少见,绝不会轻易断送自己命途,是以在仔细衡量以后,就决定仍然按捺不发。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苏伏再一次睁眼时,不由轻舒口气。太乙玄都玉如意,能修复自己神魂伤势的法宝,就在这座宫殿里面,几番奔波与挣命,终于见到曙光,便是以他的心性,都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小青衣缓缓起身,她没有发觉苏伏异常,因她自己都很紧张。部族的记忆传承,就只有抵达浮游宫的路线而已,至于来到浮游宫以后该怎么做,却没有任何提示。
此时,三妖都已重新聚来,她按压心绪,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故作淡然道:“走罢!”
第六百六十三章:浮游宫(下)
穿过重重的迷雾,没有让众人与妖的热切期待落空,没有什么镜花水月一样的法术,呈现在眼前的,确为浮游宫,因这宫殿的正门口上悬浮一匾额,上书:浮游宫。
很古朴的字迹,很古朴的墨色,很古色古香的匾额,唯一让人感到违和的是,匾额有些破破烂烂的。
这是一个宫殿,确然而言,这是一个有十来丈高的宫殿,再确然而言,这是一个有十来丈高,造型古朴别致,破破烂烂的宫殿。
是的,它很老旧了,不知有着多少年头,那大门是半掩着的,有几个破裂开的洞,寒风灌入进去,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宫殿顶上是黑色琉璃一样的瓦片,有许多处都已残缺不全,显得分外老旧,分外清冷与寂寥。
众皆无言以对,热切的期待中,浮游宫理应是一个彩云流动,群星围拱,神人妙舞,喜乐丝竹音不停的仙境,但都没有。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等等等等,也都没有。这只是一个破落的陋室,宛如一个垂垂老矣的可怜老头,没有依靠,没有陪伴,寂然无声中等待死亡。
或许它已经死亡,这是众人此时此刻的想法。
“吱呀!”
那镌刻着浮游宫三字的匾额突然在大门的一声因老旧又被推动而发出的不堪负荷的声音中摇摇欲坠,宛如空中楼阁一样没有寄托,随时会摔落在地,以它那随时会被风化的模样,怕是尚未落地就会在寒风侵袭下化作粉尘。
然而大门动,代表有人,众人醒神后,急急循声去望,果见一个如同幽魂一样的男子,不知何时,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望过来。
小青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道:“敢问尊下,此地可是浮游宫,尊下可是浮游宫天神大人?”
“天神?”那幽魂一样的男子扯了扯嘴角,“小姑娘你没病罢?”
苏伏亦行近,渐渐看得清晰,原来这男子身体竟是半透明的,就连上身上的衣服,也跟宫殿一样破破烂烂的,就像一个真的幽魂,与其说是天神,不如说是一个孤魂野鬼。
小青衣不死心道:“我乃下界白星族下任族主继承人,特来此受持名讳……”
那幽魂男子眼睛微微一闪,缓缓说道:“原是白星的后人啊,随我进来罢!”
小姑娘不疑有它,当下就要随他进去,却被苏伏伸手挡住,只听他淡淡说道:“足下可否说明,白星族传承所必须的,所谓受持名讳,究竟为何?”
幽魂一样男子意外地望了一眼苏伏,但很快,他的眼睛就微微眯起:“你就是那个外界人罢,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外界人?”
众妖与小姑娘尽皆心惊,外界人这个词汇太陌生了,但它的词义又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目了然,苏伏不是浮生界之人。
苏伏没有理会他们惊疑的目光,而是淡淡不置可否道:“足下缘何知道我会来?”
幽魂一样的男子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灿烂但其实很可怖的笑容:“你来到此界时我便有感应,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众妖面面相觑,青衣全然一头雾水,她知道苏伏来历玄奇,但没想到他来自外界,他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不辞辛劳的来到浮游宫,究竟为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无疑最想向苏伏求证。而此时此刻,一个想法不由自主的涌上脑海:倘若他要对浮生界不利,我该怎么办?
苏伏此时心底也是暗暗叫苦,没想到一来就被人识破根底,还不知要怎么对小姑娘解释,想想就头疼。
“我觉得不能!”他有些恼这幽魂男子,说话也不怎么客气起来。
幽魂男子淡淡一笑:“你们跟我进来罢。”他也不说缘由,语罢径往宫殿内去。
苏伏想了想,率先举步入内,比起面对小青衣满是疑问的小脸,他觉得闯一闯浮游宫更让他觉得轻松一些。
小青衣见他一动,她不由自主也跟着动了。吕葵与横将军自然是紧紧跟着小青衣,到了这一步,两妖都不可能会放弃赤金神鉴。
荒土则紧盯着苏伏,早在他们动时,就跟随去了。
来到内里,却是一处异常庞大的寝殿,云顶檀木作梁,缀着点点斑驳岁月痕迹的水晶灯,东缺西漏的珍珠帘幕。间中有一个枯涸的水池,池中有一个翩然舞动的,不着片缕的神女雕像。
而就在床榻位置的侧边,有一个等人高的小门,门中的中间位置手环位置,有一个巴掌大的孔洞,那形状依稀是令牌的模样。
苏伏踏入来后,就紧紧盯着那道小门,直觉告诉他,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在门的后面。而那巴掌大的孔洞,不用细细对比就知道,正是自己身上那枚黄紫韵赠予的乳白色令牌,太府令。
那幽魂男子行到门的边侧,见到苏伏的神情,面上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忽然开口道:“其实,我是浮生界的天道。”
此言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正疾步而行的小青衣身形骤然僵住,美眸泛着浓烈敌意,紧紧盯着幽魂男子。
三妖更是夸张,竟纷纷显化部分本体,面色凝重,严阵以待。
苏伏这才惊讶地转移视线到了他脸上,他觉得穿越真界以来,听过的最荒谬的应该就这个,居然有人自称自己是‘天道’?他觉得非常可笑,倘若真界所有修者修的天道,就是幽魂男子这副模样,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接受。
幽魂男子将他们表现都看在眼里,不忧也不惧,淡淡笑道:“确然而言,我是曾经的天道。现今浮生界被永沦诅咒影响,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永沦诅咒便是我亲手降下。”
小青衣不管此言真假,她想到自己死去的族人,还有父母,就心如刀绞,不由愤愤质问:“你为何要做出此事来?你不知有多少无辜人因此变成只知杀戮的恶魔……”
她面上渐渐泛出难以掩饰的杀机,小姑娘年纪终究太轻了,压抑了许久的悲切,一朝寻到发泄口,哪能按捺得住。
幽魂男子淡淡道:“这自然是有缘故的……”
众人与妖一时被这牵引心神,却未发觉他们进来后,梁上垂下的水晶灯就有微弱的光忽闪忽闪。
而就在此时,苏伏也没有发觉,忽略了许久的识海内,那血海蓦地有涡旋出现,渐渐自枯涸的底下涌出来血一样颜色的液体,以苏伏不能发觉的速度缓缓聚集着,酝酿着,仿似还能够闻到诡笑。
更奇妙的是,与此同时,就在这识海内的极隐蔽处,有一抹掩藏许久许久的浅蓝色不明物亦在此时动了动。
现世层面,苏伏因修复神魂伤势的希望就在眼前,心绪很难宁定,是以没有发现一波难以想象的魔劫正在靠近。
倘若他能够沉静一点,或许可以明悟,长生路上,无论是外劫,相劫,天劫,刀兵杀伐之劫,还是魔劫,就算超脱以后,仍然是存在的,遑论他还未超脱,尚且距着无数的遥远。譬如数日前白胜出现在天乾山顶,这便是苏伏与众妖的劫数,如不能冷静以对,就很难抓住冥冥之中的一线生机。
可此时此刻,亦无法怪苏伏会不冷静,修复了神魂伤势,他才能继续修炼,恢复损耗的寿数,否则不消三年五载,他就会身死道消,这怎么能让他甘愿?最后的希望就在这里面了,他怎么能够冷静?毕竟,他还是个人。
苏伏面上不动声色,却悄悄将太府令取出来,掩在怀中,淡然笑道:“天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足下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此言一出,三妖都是怔然,小姑娘心底更是疑惑想道:我记得太祖爷爷说过,降下永沦诅咒的天道,乃是本族一位很早以前的族主所化,只是关于他的事迹被封锁,严禁传扬,族中无人谈论此事,她也知道不深。
但小姑娘心底还是认同苏伏的话的,倘若‘天道’就是幽魂男子这副模样,那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幽魂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在掩藏什么玄机,他说:“我说过,这是有缘由的,你等且容我慢慢道来。”
“我出身白星族!”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渐渐敛去了。
三妖默契的结成阵势,将幽魂男子与苏伏的排在两侧,显然对二人都不信任,关键时刻,还是同族可靠。
小青衣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前辈,你为何要让白星族陷入如今这境地?”
幽魂男子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自顾道:“我自己本名,早已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不瞒你们,活了那么久,我做的自认为最正确的事,便是降下永沦诅咒,阻止了白星族联合其他部族,密谋攻入真界之事!”
语不惊人死不休,幽魂男子的话语,让场内所有人与妖都呆若木鸡,不知作何表情。
第六百六十四章:解不解?
“密谋?攻入真界?”
小青衣满面寒霜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说浮生界迎来此劫,全是白星族的缘故么,你想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好让白星族替你受过么?”
幽魂男子神秘一笑:“小姑娘,你表现得愈是急躁,就表明我的话愈有真实性。白星族灵女,知道一些隐秘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的后辈白魔,曾去过真界,便是为了攻伐真界做准备,但你们不知道,真界不是一个善地,那里一个修为最普通的修者,都不会比浮生界拥有神位的妖差,我身为曾经的天道,对此最清楚不过。”
三妖不约而同地望向青衣,各各眼神都带着一些莫名的意味。
倘若白星族便是永沦诅咒的罪魁祸首,那么害得他们落到如此境地的账,自然要算在白星族头上。
小青衣很冷静,她很平淡的说:“我原本以为接受传承仪式,就能接管白星族,但这个地方,显然不是真的浮游宫,你到底是谁?”
幽魂男子笑道:“小姑娘不用试图掩饰什么,其实此事古巫族都一清二楚,不过对于他们而言,攻伐真界反而与白星族不谋而合。最可怜的是妖族,至今都不知劫难从何而来。白星族打着收回太渊令的幌子,暗里不断密议……”
他很人性化地微微摊手:“我没办法,未免浮生界与真界交战而彻底毁去,只能让浮生界陷入一场动荡,才能让你们消歇此念。”
“灵……灵女大人,他说的是真的么?”吕葵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望向青衣的眼神,带了些淡淡的凶光。
就连他都如此,遑论横将军与荒土二妖呢,两人的眼睛可都泛着明晃晃的凶光,似乎只要青衣不给一个解释,就要做一些什么来平息自己愤怒。他们终归是妖族,与人类是不同的,骨子里的野性没有那么轻易就能蜕化。
“我很好奇,若真如你所言,白魔前辈去过真界,且呆了不短的时间,却反而没有足下了解真界,此是为何?”
就在此时,沉默良久的苏伏淡淡开口:“如诸位所闻,我确是外界而来,亦因此,我更清楚白魔前辈的事迹。说句不客气的话,白魔前辈哪怕有一分自知之明,就清楚我们真界的大能,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碾压整个浮生界,试问白魔前辈怎么会仍然坚持攻伐呢?莫非他老人家因寿数不多,欲要拉整个浮生界陪葬么?”
外界来的,仅仅这四字就令三妖无法信任。荒土冷冷道:“人类都不可信,都很狡猾,白魔也是人类,你所言并非无有可能!”
横将军嘿嘿冷笑道:“此次我同意老牛见解,白星族虽是灵巫族最大部族,白魔也算是浮生界有数的善人之一。但,人类常常面对别人是一副面孔,暗里又是一副面孔,谁知道他心底有什么样的坏水?”
小青衣望着三妖,淡淡道:“太祖爷爷不是那等人,白星族亦不会做出危害浮生界之事,此言尔等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族与三位的契约终止,你们可以离开了。回去之后,我会命人将赤金神鉴一一送到三位手中!”
三妖不由怔然,荒土皱眉道:“人类,不要命令我,我并非与你做交易,要给也是他给,与你何干?”
他下意识的忽略青衣怎么知道他与苏伏的交易内容,明明谈话时都很隐蔽。
吕葵讪讪一笑,心里想道:一路走来,灵女大人对我们也算看重,就连被黑提设计布局,也没有放弃我们之中任何一个,足以证明她是真心待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灵……灵女大人从始至终不曾抛弃小神,小神自不会抛弃灵女大人。另白星族欲攻伐外界之事,小神相信与灵女大人没有关系。故,望灵女大人收回成命,小神愿护送灵女大人返程……”
说到这里,他心里暗暗嘀咕:赤金神鉴何等珍贵,一承诺就是三枚,万一有变故呢?还是上门讨要实在,嘿嘿嘿,我真是太聪明了,可怜了水母……
横将军虽很不屑吕葵的溜须拍马,说一些肉麻的话,却也渐渐清醒,当务之急,还是赤金神鉴重要,算账之事,至少要等赤金神鉴到手以后再提。
“其实,永沦诅咒是可以解除的。”就在此时,幽魂男子微笑着发出此言,顿令这寝殿寂静下来,三妖与小姑娘都稍稍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幽魂男子的脸,想看出他有玩笑的痕迹。
但他们失望了,幽魂男子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反而很肯定道:“既然是神通,怎么会不能解除。如今浮生界也确到了应该重整的时候了,永沦诅咒解除,一切重新来过,你们认为如何……”
“解!必然要解!”令众妖错愕的是,居然是荒土最先开口,他灼灼盯着幽魂男子,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是天道,还是什么东西,只要你解开永沦诅咒,使浮生界恢复原来模样,我荒土就是你永生永世的朋友!”
去他的赤金神鉴,去他的猎生者,解了永沦诅咒,这些还有什么可惧?
横将军激动地接着道:“上神果真有法解开永沦诅咒?放心,上神可以遣我等做任何事,就算……就算……”
他因为激动,一口气没能喘匀,这时龇着牙,脸上都开了花,定了定气才道:“就算要与古巫族拼命,俺老横也干了。”
吕葵生性谨小慎微,此时却是最冷静一个,他眼神微闪,淡淡说道:“上神要果真能解,吕葵愿为上神鞍前马后服侍百年,绝不食言!”
“好,甚好……”幽魂男子遥遥按落手掌,笑眯眯地望向小青衣,故意问道,“与我同族的后辈,小姑娘,你认为永沦诅咒要解开么。”
小姑娘浑身都微微颤抖着,永沦诅咒解开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解!我不承认你与我同族,倘你能解永沦诅咒,白星族上下将奉你为上上宾!”
幽魂男子也不在意,却忽然转向苏伏,眼睛似乎能穿透苏伏的衣襟,看到内里隐藏的东西,遂用一种似乎是喜悦开怀的声音道:“解开永沦诅咒,要落在外界人身上,代价则是他的性命,解不解?”
第六百六十五章:迦楼罗
“代价?性命?”
小青衣此时正有些无法言喻的欢喜,乍一听到这两词,有些不能反应,寝殿内只剩她喃喃的声音。
但很快,幽魂男子就失声一笑,双手下压着,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声说道:“不用紧张,这只是玩笑而已,且容我细细道来。”
三妖一愣,遂无言以对,方才他们都不约而同有些莫名紧张,与苏伏交恶?那真的很难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
“众所周知,浮生界因法则不完善,我等缺乏向上进境的道路。”幽魂男子缓缓道,“在许久许久以前,我已记不清多久,那时候夜迦尚未出世,白魔不过是族里不起眼的小鬼,我就已是白星族的族主。身为族主,要考虑许多疑难,譬如五彩神晶的分配,族民的矛盾调解,他族的善意,恶意,甚至与古巫族的战争。可这些都还不曾令我为难,曾几何时,我亦同白星族代代族主一般,为本族繁荣昌盛而努力拼搏……”
幽魂男子说到这里,语声微微一顿,方才继言:“可很快,随着我的修为抵达巅峰,触摸到了那一层屏障我就明白,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是什么。于是我消解了我毕生的修为,融入浮生界那粗糙的法则里,我成了天道……”
“此后记忆我已经模糊,我忘记自己做了什么,直到那一日白魔联合了许多许多高手以逆转法则的手段,将我重创,我才清醒过来,正当我庆幸重生时,身为天道的记忆却源源不断涌来,从那时候开始,我便知道了白魔等人图谋攻伐真界之事……”
他说得有理有据,似乎和真的一样。三妖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这就是真相?
幽魂男子没有给众人消化时间,复又道:“迫于无奈,我不得不以**力,降下永沦诅咒,而后……”
他望了望寝殿的那道紧紧闭合的小门,压低了嗓音道:“白魔便是利用逆反法则的手段对付我,而永沦诅咒,更是直接破坏了法则,使得我身为天道时努力的成果化为乌有。于是,我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青衣道:“你话里语外,无不将太祖爷爷视作始作俑者,好似浮生界变成这副模样,罪责全在他身上。敢问足下,数年前太祖爷爷自真界归来,浮生界为何一片寥落,百里无鸡鸣,尸骨铺千里?此后太祖爷爷联合许多部族的前辈对付天道,天道何以降下雷霆怒火,使山川崩裂,湖海倒流。便是白海,本来也不是这一副模样,试问这些灾厄,都是太祖爷爷带回来的么?”
小姑娘经伊始的欢喜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推敲,这个自称天道的人,许多言语都经不起推敲。譬如白星族的传承仪式,那是远古就存在的,倘若他真是曾经白星族的族主,怎么会不知道呢?传承仪式诞于他前,他又为何会在浮游宫里?
幽魂男子淡淡道:“这兴许是我不对,我没有对那时候事情的印象与记忆。不论你信或不信,白魔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心善。且,目今最紧要,乃是解开永沦诅咒,你一再对我质疑,是不欲解开永沦诅咒么?还是如今白星族已沦为古巫族走狗?”
小青衣闻此,只觉一股怒火冲入脑颅,她满面寒霜道:“解!我倒想知道各大部族都束手无策的永沦诅咒,你要怎么解……”
她对此人好的印象全然覆没,只觉他好生可恶,定要拆穿他的谎言。
幽魂男子指了指小门道:“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对永沦诅咒当然束手无策,不过在我化身天道前,曾留了一件宝器在太府里,前言是为了让尔等明白,太府的重要性,只要取回我的宝器,我便能暂时化作天道,将永沦诅咒解除相信绝无问题……”
未待他说完,吕葵大喜道:“那还等什么,快进去啊!”
幽魂男子苦笑一声:“太府是我留存意识的最后手段,是以当初将宝器置于其内时,便打造了这太府的门,乃是此界最坚固的石料制成,其上另有我的神力封禁,等闲解不开,除非现今浮生界最强者,巫王太阿在此……”
“若是他在此,大概不会为我启开此门,必会对我下杀手,而后独据宝器为己有!”
吕葵急急道:“那要如何才能打开?”
幽魂男子莫名的笑了笑,望向苏伏道:“建造太府时,我曾制了启开太府的钥匙,即是太府令,为防落入有心人手里,我便将之投入虚空乱流……那时自信自己能够以实力破开太府的门,没想到却落到这样下场,唯一的希望便只剩了太府令!”
“而太府令,机缘巧合流落到了真界,居然又被他重新带回了浮生界,这便是浮生界未尽的命数……”
荒土沉声道:“你如何知道太府令在他身上?”
幽魂男子淡淡笑道:“太府令上有我的意识烙印,我怎么会不知?外界人,你还是将太府令交出来罢,现今藏着对你可没有好处!”
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聚来,苏伏扯了扯嘴角,微讽道:“能够化身天道的存在兴许有,可却不是你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痞子。我只问你,既然里面的宝器曾经为你持有,那么它的名字呢?浮生界有名有姓的宝器不少,我来此途中就遇到了古巫族的轮回盘,天陨轮。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里面法器的名字呢?”
“太乙玄都玉如意。”幽魂男子很平淡的说。
然而苏伏却反而笑了出来,笑得众人与妖都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你不是此界的。”苏伏笑得够了,便哂然道,“太乙玄都玉如意,名字不错,可你或许不知道罢,这个名字,是太乙圣地在攻伐太渊时失落了法宝,生怕别人知道自己丢了法宝在浮生界,便自主给它改了名,而后以另一件法宝鱼目混珠,这是只有真界人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幽魂男子的神情微变,遂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只想取了你的太府令,拿走玉如意便是了,你为何非要拆穿我呢?”
此言一出,三妖神色剧变,随即潮红,再接着便是恼羞成怒,居然被这人类耍着玩了半天,人类果然都是混账。
苏伏摊了摊手:“其实太乙圣地没有给它改名,我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你一下子就上当了。说罢,你究竟是谁……”
幽魂男子微微一呆,旋即摇头失笑,“你很狡猾,可你恐怕不知,踏入这里,就是我的领域……”
就在他说着话的同时,身上蓦然升腾起一股浓烈的,令苏伏无比熟悉的气息,以至于他从容神态尽消,失声道:“劫魔?”
“桀桀桀……本座乃是三十三天外域,亿万念魔魔帅,天外劫迦楼罗是也……”
“轰——”
水晶灯蓦地发出一声巨响,居然爆射出来浓黑浓黑的魔气,像似液体一样浓稠,眨眼就全面蔓延向寝殿。
而此时,苏伏方才动念取曼珠沙华,然而已然不及,天外劫的大魔头,怎么是他这个连超脱都还没有的小修士可以抵抗的,瞬间就被魔气绑缚了手脚,甚至浩然气都被压制在体内不能动弹。
三妖与小姑娘亦被魔气绑缚不能动弹,他们已然为这变故惊呆了,那魔气蕴含着的威压,令他们神魂都在颤栗,就算没有魔气,他们也都不能动弹。
“桀桀桀,早将太府令交我不就没事了?徒自挣扎!”
迦楼罗古怪地笑着,行到苏伏前,伸手探入他怀中,将太府令取来,道:“一个真界的小修士,也敢用如此眼神盯着本座?”
苏伏的眼神确实蕴着浓烈到足以杀人的煞气,那可是他唯一的希望,就这样被剥夺了,努力那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么?想到这里,他就发自心底的悲愤,白胜如是,迦楼罗如是,为何前方遇到的阻难,都是他无法匹敌的存在?
“不!还有机会,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他咬着牙,在心底不断地呐喊着,咆哮着。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浮生界的……”他缓缓说着话,试图分散迦楼罗的注意力。
在迦楼罗眼里,苏伏已是一个死人,他很大方的替苏伏解惑道:“上一劫白魔自浮生界穿越虚空来到真界,本座就有所感应。为此本座盯了他许久,终于等到他回归浮生界,于是便借着他越界时的缝隙,钻了进来。”
他龇牙一笑:“可没有想到,一来就受到了此方天道的热切欢迎,我与他打了一场,染化了他的本源,使整个浮生界都陷入灾难中。你们知道,不论完整界域,还是浮生界这个不完整界域,天道都是无情的,不会因为众生疾苦一类的狗屁理由而生出怜悯,在天道消散前,他便降下了永沦诅咒,试图借此与我对抗,桀桀桀,可惜最后他还是烟消云散了!”
小青衣听到这里,咬着银牙道:“如此说来,浮生界变成如今这模样,全然是因你的缘故!”
迦楼罗脸上浮现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没有理会小姑娘,而是似笑非笑的说:“拖延时间也够久了罢,既本座大方地解了你的疑问,你就可以去死了!先让尔等见识见识一个有趣的神通,让你们这些土著开开眼界!”
语罢蓦地一掌印在苏伏的胸膛,他整个人就化为了粉尘。
第六百六十六章:青衣
魔气,剧烈的魔气,同源的魔气。
苏伏的识海里,渐渐小有规模的血海,感应到迦楼罗的魔气,顿时兴奋地翻涌起来,而后鲸吞一样将丝丝渗入来的魔气吞噬,肉眼可见的,血海寸寸涨大,就在苏伏与迦楼罗对话时,意识海很快被血水填满。
一个莫可名状的存在自血海生发,就在血海间中处缓缓升腾起一个血糊糊的身影,随即是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本魔永生不死,什么样的磨难都不能打倒本魔,哈哈哈……”正是魔灵彻底苏醒。
旋即他的大笑声就被一道可怖的力道打断,承载识海的法体就在那个瞬间崩塌,飘于血海上的本物小舟蓦地生出裂缝,道理之气像似破碎的镜子一样‘嚓嚓嚓嚓’地碎了满地。
“该死的苏伏,你做了什么……不,这是法体被毁了,啊啊啊啊!哪个混蛋敢坏本魔好事!”
与此同时,血海上空蓦地显出一物,却是无量宝典,它无声无息地散出清光,使得剧烈震荡的识海渐渐平复,而后它自主翻开,有玄光激射向魔灵。
魔灵头皮一麻,破口骂道:“太玄你这个老杂毛,终于被逼出了最后余力,今日之后我看你拿什么护持小辈……”
旋即便见血海翻涌,挡下那道玄光,宝典与魔灵陷入绞缠。其实苏伏一直不知道,魔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从字义上理解,乃是七彩莲台的真灵与魔主分身结合后的名字。但魔主分身,是要凌驾于迦楼罗这样魔帅之上的存在,如果没有太玄无量宝典,他降生之初就被魔灵吞噬殆尽,不管他的神魂有多么凝练,道理之气有多么强烈。
无量宝典,才是苏伏一直以来的护身符。但此劫,却逼出了宝典所有余力,今日之后,他能倚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宝典护主,当然没有替苏伏节省力气的智识,这时便将魔灵压在血海底下不敢冒头。
……
“苏伏!”小青衣瞳孔骤然凝缩,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苏伏整个人都消失了,确然而言,是被迦楼罗一掌拍的肉身成了粉碎,如今神魂全靠宝典护持,心神则落在心内虚空,已然晕迷过去。
他修炼了《炼妖经》的法体,抵受不住迦楼罗的一掌。当然,迦楼罗这一掌,还有着许多讲究,是一门神通。
迦楼罗身为天外劫层次的劫魔,在天外劫的劫魔里,亦是顶尖的存在,几相当渡劫宗师,一掌将苏伏拍死本属常理。但他的神情却有些疑惑,他那一掌留了些许力气,应该不会将他拍得神魂也湮灭的程度,他当然无法感受到宝典的存在,是以并不知苏伏尚未死去。
而在‘当啷’声中,却是一柄飞剑提醒着众人它的存在。
“是他的飞剑么?”
迦楼罗望了一眼飞剑,发觉质地出乎意料的好,他有些惊讶,这样的飞剑,只有剑斋的核心真传弟子才配拥有,只是祭炼的层数也太可怜了一些,居然只有十一层。
他邪邪一笑:“让本座来帮你祭炼一二,放心,本座不会亏待它!”语罢伸掌凌空一摄,意外的是,却没能将飞剑摄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复又加了些力气,使魔气探出,将飞剑缠绕,但就在他以为稳妥时,飞剑蓦地开始颤鸣。
“嘿!”
迦楼罗见这飞剑还敢反抗,嘿然一笑,索性再加一把力,欲将它折断。
然而就在此时,飞剑突然凌空悬浮,而后剑身剧烈一震,将附在其上的魔气尽数震开,而后就见剑身散发出炽亮的五彩光芒,将迦楼罗迫退数步,惊疑不定地望着飞剑。
这一幕落在三妖眼里,却使他们的心分外灼热。神力,最纯净的神力,三妖奋然挣脱束缚,冲向那五彩光芒,随后大口大口地鲸吞着。
小青衣被这变故惊呆了,一时未能反应,怀中的小家伙动了动,忽然挣脱了小姑娘,一蹦一蹦地向五彩光芒而去,亦有样学样的鲸吞着。
“嘿!”迦楼罗被气乐了,他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必这诡异的事,当然,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傻妖。
他却不知,荒土等妖是迫不得已,他们心底尽管灼热,却没有打算轻举妄动,然而身体却忽然不能自主,而吸入神力以后,他们渐渐发觉身体有着古怪变化。
“啊啊啊啊——”
四妖都不由自主地发出痛苦的声音,这纯净的神力看似美味,实则就像毒药。没有两息,他们的本体就显露出来,诡异的是,本体都与人身时的大小没有区别。
“不!”
荒土很快察觉不对,自己的修为在被剥夺,很快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被剥离体外,而后投向青衣。
除开浑浑噩噩的白星云,其他三妖都察觉不对,纷纷哭爹喊娘,悔恨不已。为了赤金神鉴,他们陷入了此生遭遇到的最大险况,纯净神力进入体内只一转化,就带着他们自身本源的神力脱体而出,且像个漩涡无法摆脱。
迦楼罗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他都不知本地土著还有这一招,本着观摩心态,抬起的手,迟迟未动。
吕葵哭喊着:“灵女大人啊,小神与您有什么仇怨啊,您要这样对待我……这一路上给您鞍前马后的跑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赤金神鉴我不要了,您快饶了我罢……”
横将军咬牙对抗着,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却没有求饶的意思。
感受着力量不断升腾,小青衣脸上显出迷糊,她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但就在说完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忽然一震,美眸缓缓闭合,再次睁开时,迷蒙尽去,但与先前不同,清冷如月,就连神情都渐渐变化,再没有一丝的稚态。
“荒土,横将军,吕葵,水母。”
她檀口轻启,就将四妖注意力都吸引,只听她道:“这是为了浮生界,请将力量借予我……”
水母此时已然不懂思考,她亦无有多少神力供应,其他三妖都不由怔然,这语气似乎不是她,又似乎是她,到底怎么回事?但如果是为了浮生界……
横将军勉强挥了挥钳道:“倘灵女大人是为了对付他,俺老横也无话可说……”语罢,他便不再与其对抗。
吕葵垂头丧气道:“想我吕葵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上了灵女大人的贼船,我认栽了……”
荒土有些沉默,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此时此刻,他无法抵抗这五彩神力,就算对方不开口请求,他也无可避免的要被吸干。
他的修为最高,痛苦持续的时间更长,自然思考对策的时间也不短。他相信以自己活了无数年头的智慧,定能破开当下局面,但此时他犹豫了。
“天乾山会怎样?”他问。
青衣淡淡道:“永沦诅咒解除,浮生界就此化作废墟,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荒土将这四字咬得很重。
青衣肯定道:“不复存在!”
荒土惨然一笑:“没想到我的结局是这样,天乾山没了,我活着有何意义……”他也彻底放弃抵抗。
三妖不抵抗,纷纷以一种虔诚的姿态默默念道:为了浮生界!
五彩缤纷,相互映衬,将这寝殿的浓黑魔气尽都掩盖。就在一阵刺目而又剧烈的神光中,四妖彻底被五彩神力分解,而后尽数投向青衣,直到此时,曼珠沙华溢出的五彩神力方才减弱,渐渐至无,光芒尽敛后,飞剑就‘当啷’的落地。
而青衣被五彩神力笼罩,身形渐渐变化,数息后,神光便尽都归入她体内。
她的身形显露,青色的衣裳裹身,清冷却又绝世倾城的容颜,宛如一颗绝世美玉,令人赏心悦目,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嗯?本座从你身上感应到了真界的气息,你也同白魔一般,到过真界罢!”迦楼罗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青衣,似乎很欣赏的点头道,“潜质不错,能用出这般手段,果然不愧是在真界历练过的土著。”
“但,你找错对手了,你以为本座是什么?天外劫层次的劫魔,你在真界窝藏时,就没有听过本座的大名么?”
青衣轻缓地俯身,将落于地的曼珠沙华拾起,幽幽叹道:“没想到最终还是连累你了……”
“青衣……是……是你么……”
青衣心念微动,意识投入去,就见苏伏由赵云搀扶着,勉力道:“法体被毁,神魂创伤已压抑不住,想办法启开太府……咳咳咳……”
他话未说话,就是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天知道灵体为何会咳嗽。
青衣心中喜悦,面上不显:“我知道了……”
其实早在飞剑爆发五彩光芒时,苏伏就已转醒,他很快感应到青衣曾赠予自己的本源巫咒之力尽都向外流逝,不由苦笑,原来自己是她存储巫咒之力的容器。因失去了法体,三十六处窍穴与气海尽都化作虚无,道基圆台的神丹与心内虚空的三十六颗星辰亦同消逝。
苏伏此时,状况前所未有的糟。更糟的是,他已从赵云口中得知,魔灵苏醒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最后一招
魔灵苏醒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此时此刻,失去了承载识海的法体,全由太玄无量宝典的力量支撑,也已快要支撑不住。
苏伏很清楚,识海崩塌意味着下一次重塑,他就只能转入鬼修之道,最高只能抵达地仙的鬼修之道,这是他绝无法忍受的。法体损毁不要紧,有神通《乾坤生肌术》,只要有功德之气,他就能为自己打造一个资质上佳的法体。
但要紧的就是这时刻,他日夜与宝典朝夕相处,自然很清楚宝典的底蕴,如此消耗下去,不用两刻就会告罄。那时封印魔灵的法体不复存在,还有什么可以阻挡魔灵,他必会硬生生撕开自己的神魂脱逃,去寻一个新的宿体,没有无量宝典,谁能栏他?
而没有宝典力量护持,他本就受到重创的神魂,怕是抵不住魔灵一指之力。谁让他降生此界,神魂就与魔灵牵扯不清。苏伏随着修行渐深,愈发明白,当初将宝典投入自己法体的存在,同样是为了借自己的法体封印魔灵。
现世层面,青衣淡淡望了一眼迦楼罗,说道:“不能耽误了,既然他有活的希望,就算我死了,也没有关系。”
迦楼罗仍然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有与青衣说话的**,他桀桀笑着说:“所谓的他,是方才那蝼蚁么,我说怎么一掌就拍没了,原来躲入飞剑里了,真好手段,你们都很出乎本座意料,本座决定收了你们……”
但他话音未落,青衣就张开双臂,呢喃似的说着:“苍茫悠远,远古太荒,万众辰星聚苍狼。吾以夜迦,白魔之名祈愿,白星之神愿洗礼,天罚,百式千华……”
随着青衣的声音,刺目的五彩神力再度涌现,而后随着青衣的手掌变幻,却非是以雷云的形状,而是五彩神力形成的巨掌。
迦楼罗的脸色微变,眉头微微皱起,他感应到了一股致命威胁。这是不可能的,在浮生界,应该还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存在。但很快,他就明白这种感觉的由来。
亦是同时,数十万里地域外,星涧里正忙碌的白魔与夜迦,纷纷抬起头来,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两人相视一笑,便应了冥冥中的召唤。
两人这一动作,其余白星族族人脸上亦有释然笑容,紧随二人而去。整个白星族驻地,顷刻间失去了所有人烟。
所有白星族残存的族人与两大高手一起,受了青衣的召唤,便化作最纯净的本源神力,穿越无尽的虚空,抵达浮游宫,使青衣的气势节节拔高,很快就到了令迦楼罗恐惧的程度。
从最开始抱着游戏心态的观摩,到渐渐重视却为青衣吸引的纵容,最后的恐惧,他竟不曾出手阻止。直到此时他方才醒悟,自己实在太小看这些土著了,这分明是拿全族的性命,换取击杀自己的力量,疯了,都疯了!
“老子是劫魔!”
层层叠叠掌影,轰然拍在迦楼罗身上,到最后的最后,他都没有出手。但他的脸上却露出阴笑,在其身形消逝前,有一抹很隐晦的魔气飞快地遁入曼珠沙华。
“哈哈哈,任你神通广大,也想不到本座躲到这里面来了罢!嗯?这是?老祖分身?”
迦楼罗自作聪明地躲入飞剑里,才发现飞剑被方才被自己一掌拍死的蝼蚁用来承载识海,而识海里,居然是这么一个场景。
血海,疯狂涌动的血海正与一本有着厚厚书皮的书‘激烈’战斗。但血海却不能占到上风,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从那书里,不断地激射出玄光,血海只一碰就烟消云散,非常可怖。
感应着那气息,迦楼罗不由打了个冷颤,“自己似乎,来到一个了不得的地方了!”
他正欲收缩身子躲到一旁观战,血海蓦地有大手抓来,一把将他抓个正着,感受着最本源的,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气息,他慌忙求饶:老祖饶命!
魔灵此时此刻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没想到与宝典最后的较量中,会这么一个补品送进来,他哪还会客气,冷冷笑道:“迦楼罗,不要装模作样,与本尊合为一体,对你也有好处!”
迦楼罗此时实力或许要强魔灵不少,但因最本源力量的压制,令他无法对魔灵出手,甚还未及发出第二句求饶,就被血海吞噬。
“哈哈哈哈!太玄,你的载道之器,本尊收下了!”吞噬了迦楼罗的魔灵异常勇猛,随着血海的扩大,血水颜色的加深,魔灵主动发起进攻,就见数十上百道血龙无声怒吼着全方位地扑向宝典。
宝典本身当然不会把这点攻击看在眼里,但它积蓄的力量已至尽头,此时被近百血龙一击,再也无法反抗,被血龙绞缠着呈送到了魔灵面前。
宝物终究只是宝物而已,没有意识主导,就会显得很僵硬。在魔灵此时暴涨的力量下,它不能动弹分毫。
魔灵轻轻抚摸着宝典的厚书皮,时而摇头叹气,时而猖狂大笑,过了一会,他脸上又显出古怪笑容,冷冷道:“小辈,你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他微微抬手,血海便将宝典吞噬,由它所发出来的最后余力中断,维持识海的力量自也消散,随之好似天翻地覆一样开始崩塌,本物亦在此时断裂成了两半,彻底被血海吞噬。
失去本物的修士,就好像一个不设防的**裸的入魔者,等着劫魔来吞吃。而此时,苏伏面对的,却是劫魔里面最顶级的存在,凌驾于天外劫之上的存在,东都灵欲魔主的分身。
一道玄光微闪,由赵云搀扶的苏伏在识海显露。
赵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惧怕,但他首次来到识海内,只是略一扫眼,就不由为这景状而震惊:这就是主公承载的么?他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
至此,他不由再次重新衡量苏伏的器量。
魂幡是苏伏最后手段,宝典落入魔灵手里,他连三十六个时辰才能用一次的《玄衍神术》都失去。
“老魔,呵……咳咳咳……”
苏伏的嘴唇干裂,瞳孔内全是血丝,面色苍白如纸。这是他的神魂伤势完完全全地体现在灵体上的结果。他只轻轻开口,微微一笑,就不由剧烈的咳嗽,压抑了许久的寂枯剑意蔓延开来,他的神魂就像风中残烛,只需轻轻的微风就能覆灭。
咳嗽微缓了些,他颤巍巍着手,并指为剑,遥遥指着魔灵:“我死你活,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想……我不悔,接我最后一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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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变故
“最后一招?”
魔灵脸上露出冷笑,戏谑的说:“小辈,莫说一招两招,便是站着让你打,以你如今这模样,又能奈我何?”
终将苏伏打压落入绝域,他心绪甚佳,脸上露出猫戏老鼠一样的神情。
“子龙!”
苏伏不在意他的嘲讽,而是沉沉一喝。
赵云面色凝重地点头,旋即身形便归入两人身后的炼魂幡,就见魂幡大股大股的涌出来煞气,而后钻入苏伏体内。
这是苏伏想出来的最后手段,那便是让煞气入主神魂,换取短暂与魔力抗衡的实力,至于之后,他已经无法可想。
煞气入主神魂,其结果可以想象被浊气吞噬时的模样,二者大抵相差不离。但煞气终归由赵云掌控,他可最大限度控制煞气不影响苏伏心智,这就是二者现今的区别。
随着煞气涌入,苏伏的面色一阵阵潮红,这是力量急遽提升带来的不能适应的征兆。大概没有人像他这样疯狂,用煞气来做最后一搏。
力量的急遽提升,掩盖了神魂伤势带来的苦痛,苏伏渐渐站稳了身形,右手虚握,便出现一柄由煞气凝成的,黑灰的剑器。有着帝印剑的气息波动,却与之不同。
“好手段!”魔灵眼睛一亮,发出一声赞叹,“没想到魂幡在你手里,非但多了许多变化,邪灵主将都得了灵智,你的秉性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事到如今,本尊只觉遗憾,否则你我联手,以独立个体得证纯阳,不是难事!”
苏伏举剑遥指,淡淡道:“老魔,何必虚情假意,宝典只有一个,你我迟早有兵戎相见一天,只是早晚而已。”
语罢手中剑器就斩落,将无声息袭来的血龙击得粉碎,煞气与魔气的交锋,平分秋色,但这只是开始。魔灵永远都不会大意,期望他真的放下警惕,那比登天还难。
眼见偷袭没成效,魔灵古怪笑着:“本尊就欣赏你这份清白,那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失去宝典的你,要怎么和我匹敌,哈哈哈……”
得了迦楼罗助力的魔灵,简直如虎添翼,他将手一抬,就自血海里激射出无数条血龙,尽凶相毕露,四面八方,遮天蔽日地袭向苏伏。
“星蕴剑舞!”
苏伏在此时此刻,居然能够冷静下来施展剑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一次不再是星力驱动,改由煞气,只见黑灰的剑器在舞动中,拖出一条长长的黑灰煞气带,每一颗粒子状的结晶体,都蕴含可怖的煞气量。
几乎没有死角与空当的血龙,却在剑舞下纷纷偏离原定轨迹,一时竟不能奈何苏伏。
而煞气带中蕴含的粒子状的结晶体,屡屡与血龙碰撞,就会将对方分解成虚无。
魔灵颇是讶异,心念复又一动,无数血龙凝合为一,形成一条硕大无匹,带着恐怖威压的巨大血龙,而后就像一座山一样撞向苏伏。
《星蕴剑舞》究竟能不能挡下这血龙,苏伏不知道,但《星蕴剑舞》的诞生,绝不是用来防御的,以他的心性风格,这几乎不可能。
苏伏身形诡异的静止一瞬,就在他周遭,蓦地有无数的哭嚎,惨叫,诅咒等等负面气息涌现,随即没入剑身,就在完成这些的刹那,剑器蓦地向前探去。
“轰——”
识海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血龙瞬间被剑器蕴含的可怖力道冲击得分毫不剩。
魔灵见此,眉头微微皱起,冷道:“倒也有些门道,只是就如此程度也想与本尊斗?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神通……”
其语罢,双手各捻向下的尸鬼印,血海蓦地绽放剧烈血光,识海忽然莫名震动,一阵阵天摇地晃中,血光轰然压向苏伏。
苏伏瞳孔微微凝缩,心念一动,魂幡内所有的煞气都涌出来,经由他的魂体,化作可与之匹敌的黑灰煞气。这几乎是没有办法的事,煞气生就要比魔气略低一等,遑论魔灵这个魔主分身的最纯正的魔气。这是他的识海,然而敌强到一定程度,他亦不能匹敌。而将煞气经由他魂体而出,就是最大限度提升了煞气的威能。这是他的识海,他拥有‘掌控’的能力。
没有剧烈的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裂,仅仅是血光以一种无敌的姿态,碾压过煞气,使其宛如冰消雪融,寸寸化作虚无。
当然,不是真正虚无,而是被压回魂幡里,血光已然侵入魂幡,倘不能匹敌,就会损毁,就像苏伏的魂体一般。
“哈哈哈!小辈,见识到了罢,这才是真正的神通!”
魔灵心下好生畅快,往日限于血海不足力,许多神通不能动用,甚是憋屈,而今以一种无敌姿态碾压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苏伏,真是舒心到极致。
苏伏咬牙,能多抵御一分,他就不愿放弃。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只见寸寸崩塌的识海忽然诡异的止住了,就好像被什么凝固一样。
苏伏身上涌现暖暖气体,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生发,使魂体的剧痛稍稍减轻,那暖光宛如春风润物,轻轻拂过煞气与血光,二者被扫除大片,识海竟如寒天转暖,雨后初阳般,变得生机勃勃。
“这是?”
魔灵惊疑不定地望着苏伏,怒喝道:“小辈,你做了什么……”
他有些惊慌,血光只是被那暖暖的气体消除一小片,于大局无碍,他就本能感到不安,这个小辈往往总在绝境翻盘,他已经小心再小心,还是生出变故。
他眼神微微一凝,忽然想到,承载识海的躯壳一旦损毁,除非有像宝典这样力量的宝物或识海重新找到寄托之物,才可阻止这个过程。
然而宝典现今在他手中,绝不可能再有力量助苏伏维系识海,唯一解释便是,在现世有人用宝物护住了他。
“竟敢管本尊闲事,活腻了!”魔灵想到这里,眸中杀机暴涨,就要跳出识海一探究竟。如今苏伏与宝典都不能阻挡他。
而就在此时,掩藏了许久许久的那一抹浅蓝突然自角落里激射而出,于半途就形成一个身着浅蓝道袍的男子,就闻着他轻声的呢喃:意剑,万世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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