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小皇帝会见神秘人
展昭叉手施礼,刘芒问道:“可有收获?”
“有!太行陉劫案,背后主谋,便是吴子兰!”
太行陉劫案?!
太行陉劫案,发生在去年夏秋之交。一伙蒙面贼寇,自称黑山军残部,在河内郡境内的太行陉附近,劫掠了乔致庸运送私人财物的车队。
乔致庸从河南尹运些私人物品去老家祁县,途径太行陉。那一带,是刘芒治下内地,平时很安全,且无特别值钱财物,因此没有专门押运。
偏偏遇到劫匪,两名家奴被杀,部分财物被劫。
乔家报了案,官府却没查到线索。
损失倒也不大,只是其中有几幅书法,乃钟繇、卫铄的手笔,甚是可惜。
乔致庸受刘芒之托,高价买下《蔡伯喈笔法》,送给钟繇。钟繇激动万分,无以为报,和卫铄各写了几幅字,回赠乔致庸。
劫案发生时,雍凉之战刚刚开启。乔致庸不想给刘芒添乱,花些钱财,安抚死者家眷,没有声张。钟繇得知后,重新写了几幅字,送给乔致庸,此事便不了了之。
刘芒后来才听说此事。
治下竟然发生这种事,而且,被劫的,还是祁县乔家。刘芒很是气愤,为此还专门派人去河内,训斥了主政河内的于成龙。
属下也有人表示怀疑。
祁县乔氏,生意遍及天下。乔家商队,走到哪,黑-白两道都要给面子,很少出状况,为何偏偏在最安全的内地遭劫掠?
乔致庸和刘芒的关系,世人皆知。太行陉劫案,是否有所针对?
毕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此事也就作罢。
没想到,吴子兰竟与此事有关!
“可有证据?”
“有!”展昭说,在吴子兰家中,发现太行陉劫案中,被贼寇抢走的钟繇和卫铄的书法!
和几件书法放在一起的,还有几份地契。地契并非吴家所有,又和罪证放在一处,可能亦有隐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展昭没有动那些罪证。
刘芒点点头。手抚腮颌,凝眉沉思……
单凭那几件书法,就可以断定,吴子兰是太行陉劫案的幕后主使。
如此,也可断定,太行陉劫案,针对的就是刘芒!
其目的,无非是敲打乔致庸,试探刘芒反应。
“吴子兰现在哪里?”
“一直在宫中。”
几件书法就是铁证,现在抓他,吴子兰不死都难!
不过,这次斗争,不能光拼蛮力,还要讲究技巧和节奏。每一步,都要仔细规划。
这一仗,不仅要击溃表面的对手,还要震摄那些蠢蠢欲动的潜在对手。
一计大招,击杀对手,固然过瘾,却未必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有条不紊,陆续放出杀招,才能在消灭对手**的同时,彻底击溃对手的心理!
“先不要打草惊蛇,派得力之人,盯住吴子兰。熊飞去找寇平仲和武松,让他们分别查一下御史台和河南尹的卷宗,看看能否找到与那些地契有关的线索。等我的命令,待时机成熟,让河南尹出面,抓他个人赃并获!”
“诺!”
……
刘芒没有休息,小皇帝刘协,也没有休息。
这几天,刘协像是打了鸡血、喝了兴奋剂,亢奋得很。
有事没事,就要使劲抿抿嘴,还会暗暗挥几下拳头。有时候,还不自觉地学着刘芒的样子,手指按着下巴,做沉思状。
刘芒不好对付,刘协正和种辑吴子兰等人密谋,董承走了进来,俯身刘协耳边,低声道:“陛下,那人来了。”
“好!带他去偏殿,朕即刻见他!”
刘协嘱咐吴子兰等人几句,匆匆赶去偏殿。
侍卫关啸、胡千,是刘芒安插在小皇帝身边的眼线,深得刘协信任。
刘协要见神秘人物,关啸胡千留了心。两人紧随刘协,来到偏殿。
“在外候着。”刘协十分谨慎,不让关啸胡千跟随进殿,刘协贴身的小黄门,也留在殿外。关啸胡千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偏殿内,灯火幽暗。
一个读书人,向刘协叩拜。
刘协仔细打量,只见此人年纪轻轻,身材不高,稍显瘦弱。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一看便知,此人必精于谋算。
刘协十分满意。
他身边的那些近臣,董承迟钝,吴子兰毛躁,种辑、王服、吴硕等,虽有谋略,却非经天纬地之才。
董承等人,虽然忠心无贰,但仅凭他们几个,实在难与刘芒抗衡。
这段时间,刘协私下里,没少拉拢人才。魏徵是其中之一,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其一。
董承介绍道:“陛下,这便是扬州丹阳郡秦端秦子正。”
刘协满意地点点头。“子正是王卿的妹婿?”
“陛下明察。”
这秦端秦子正,是王服的妹夫,颇有才学,董承才将其引荐给小皇帝刘协。
董承道:“陛下,子正有对付奸佞之良策!”
“好!讲来听听。”
那秦端虽只是一介布衣,但在小皇帝面前,却毫不怯场。再次向小皇帝行了礼,侃侃而谈:“陛下智斗奸佞,奸佞势大,陛下最为忌惮者,何也?”
小皇帝迫不及待答道:“军队!”
“陛下明断。然,除了军队,还有一点。”秦端略一停顿,又道:“声望也!”
刘协连连点头。这秦端,果然有见识!
“刘绛天以匡扶汉室之名,挟持天子朝廷,以令天下。其四处征伐,名为铲奸除贼,实则借机提升其本人声望。以致天下万民,知刘绛天者众,知陛下着寡矣!”
这句话,说到小皇帝心坎!
这句话,也触及到小皇帝的心伤!
“知我者,秦卿也!”小皇帝百感交集。
秦端继续道:“听之任之,刘绛天声望日盛,而陛下和我大汉皇室,声望日衰。彼如日中天之日,便是不臣之时!”
小皇帝又是激动,又是委屈,眼泪在眼圈中,不停打着转。颤声道:“只是,那奸贼独揽兵权,朕想提振声望,却无可奈何矣!”
秦端老成地一笑。“陛下勿慌。陛下奉承天运,继承大统,不用刀兵,亦可赢取声望,收服万民之心!民心在手,奸贼纵有百万雄兵,亦不敢造次!”
小皇帝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己,一把攥住秦端的手,颤声道:“秦卿教我……”(未完待续。)
第1037章 神秘人献上诡异计
“彼有兵权,陛下有皇权!”
刘协紧盯着秦端,生怕漏过一句一字。
“陛下可利用手中皇权,联络天下诸侯。”
刘协无奈道:“奸贼势大,各地诸侯,皆明哲保身。口称效忠,却不肯出头露面,更别提针锋相对,与奸佞一斗。”
“有人必肯出头!”
“何人?”刘协满眼期待!
“袁公路,董仲颖也!”
“什么?!”小皇帝大惊!“袁逆董贼,天下公敌!汝、汝竟要朕联络他们?朕焉能与逆贼同谋?!”
刘协满心期待,瞬间化为失望。
秦端却不慌不忙,微笑看着小皇帝。“秦端斗胆一句,请陛下恕罪。”
小皇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陛下此言差矣。当年,陛下东归之时,那刘绛天堪称良弼。然至今日,良弼已成逆贼。而逆贼若能改邪归正,亦可成良弼。陛下,敌人之敌,友也!”
“不可!绝对不可!”刘协连连摆手,“袁术谋逆,董卓乱政,且有传闻,那董卓已非昔日董卓,实乃杨广假冒其名。朕若与此等逆贼联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袁术谋逆,董卓乱政,确是不假。然,若其二人洗心革面,陛下可否接受?”
“此等逆贼,怎会洗心革面?!”
秦端胸有成竹地道:“世上诸多不能之事,皆因未逢机缘。如今,机缘至也!”
“机缘至矣?”别的事情,刘协也许会信,说袁术、董卓洗心革面,他真的不敢相信。
“愿为陛下析之……”秦端巧舌如簧,娓娓道来……
按照秦端的分析,经历郑县一战,西凉军元气大伤,士气重挫。且不论现在的董卓是真是假,仅凭其自身实力,已无法与刘芒抗衡。
袁术则更悲惨。
被刘芒夺了颍川、南阳,被曹操刘备瓜分了沛国。
心腹杨弘被杀,干将李助侯君集离心,被刘芒诛杀。
而今,刘备大举进攻,兵锋直指袁术的老巢寿春。
如此形势之下,袁术和董卓的覆灭,是早晚之事。
而消灭袁术和董卓,是提高声望的绝佳机会,刘芒绝不会放过。春暖花开之后,必会用兵。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寿春袁术。
“陛下。刘绛天攻入寿春之日,便是其声望如日中天之时!”
“咝……”刘协倒吸口凉气。
方才秦端说了,刘芒如日中天之时,便会取自己而代之。
也就意味着,他这个皇帝,做到头了!
可是,和袁术董卓这样的天下公敌联合,刘协还是无法接受。
秦端又道:“某非是劝陛下与袁董联手,且以袁董之身份,亦无此资格。”
“那你的意思是?”
“陛下可凭借天子威名,使袁董重新臣服,臣服于大汉帝国,臣服在天子脚下!”
刘协越听越糊涂了。“怎么可能?”
“绝对可能!”秦端十分信心。“刘绛天为了一己私利,只想将袁董及其党羽,赶尽杀绝。袁董已至绝路,唯一能救其二人者,陛下也!向陛下臣服,亦是二人唯一出路!”
“咝……”刘协还是觉得十分别扭,眉头紧皱。
“陛下纠结者,袁董之前恶行尔。然,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无需动用刀兵,收服袁董,上之上者也!此乃大汉之幸,天下之幸也!”
刘协已经有些心动……
秦端推波助澜,继续道:“以兵马刀枪降服不臣,威武之功,下也。以天威宽仁降服不臣,圣德之功,上也!如此,功在陛下,而不在刘绛天。天下万民,必念陛下仁德,而非刘绛天之武威。况且,若使袁董臣服,寿春、雍凉兵马,则尽属陛下尔!”
刘协的眼睛,亮了!
“届时,陛下心怀天地仁德,手握天下兵马,涤荡奸佞,大汉中兴!”
刘协的额角,渗出激动的汗珠!
不过,刘协刚激动了一小会,又蔫了。
秦端说得虽好,袁术董卓愿不愿意臣服啊?
“袁董已是穷途末路,尤其是寿春袁公路,已行至绝路。陛下只需遣一能言善辩之人,一卷圣旨,其必欣然北拜,臣服于陛下!”
刘协这个皇帝,不是白当的,也颇有些政治头脑。秦端没有明说,刘协已然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朕下一道旨意,认可袁公路的淮南王,他就会臣服于朕?”
“然也。”
“可是……寿春伪朝廷……”
“陛下。寿春朝廷,乃袁公路所奉立。其能立之,亦能废之。一纸诏书,可抵十万兵马征伐之功,而百余万民众,却可免于刀兵之祸,仁德无过于此!圣明无过于吾皇!”
……
刘协在殿中,快步来来回回走着……
联合袁术董卓,虽有诸多不妥,但诱惑力实在太大!
无需付出什么,只需一纸诏书。如果能使袁术董卓重新臣服于自己,真可谓古往今来之奇功!
最具诱惑的是,这是无本的买卖!
人,最无法拒绝的,就是无本买卖!
巨大的诱惑,越膨胀越大,将诸多不妥,渐渐排挤得踪影皆无!
“嘭!”
刘协右手攥成拳头,猛地击在左掌上!
刘协,决心已下!
“特使,非秦卿莫属!”
“为陛下效命,端必肝脑涂地!”
“朕密令秦卿为特使,奉朕密诏,赶赴寿春!”
“诺!”
刘协激动之中,也没忘谨慎。
这件事,最大的风险,莫过于被刘芒抓住把柄。
皇宫中,到处是刘芒的耳目,必须万分小心。
刘协亲手写了圣旨,吩咐董承,秘密送秦端出宫,不得令任何人知晓。
临别,刘协再次攥住秦端的手。“朕之希望,全在秦卿身上。待铲除奸佞,功臣之日,朕会命人绘卿之相,高悬阁中!”
秦端跪倒,叩谢连声……
……
小皇帝秘密会见神秘人物,内廷侍卫关啸和胡千,无法探得详情。
两人商议一番,只能将掌握的情况,悄悄告知燕青。
燕青不敢怠慢,立刻禀报刘芒。
连最信任的侍卫都要回避,小皇帝如此慎重,相关之事,一定非同小可。
而那神秘人物,姓名、身份、来历全不知晓。
刘芒只能命程咬金、展昭等,暗暗查访。
天,亮了。
今日朝会,三公将奏报天子亲政的具体事宜。
这,是刘芒发出的第一招。
这一击,只能算是热身的招式。希望小皇帝刘协能争口气,不要被一击倒地……(未完待续。)
第1038章 盼来消息好上朝
今日的朝会,所有人都格外重视。
洛阳北宫,皇帝和后妃的寝宫都在这里。
小皇帝刘协,起得特别早。
寝宫里,小皇帝的宠妃,董承之女董贵妃,捧着一件崭新的冕服,准备伺候刘协更衣。
刘协一见,脸突然沉了下来,声色俱厉地道:“不是这件!”
刘协对董贵妃宠爱有加,从未如此厉声对她说过话。
董贵妃吓得慌乱异常,不知所措。
“换!朕要穿初一的那件!”
正月初一的朝会上,刘芒的风头被彻底压制。每当想起刘芒黑沉的脸色,刘协就不禁兴奋。他要延续初一的好运气,再次压制对手,再次欣赏那难看的脸色!
董承等人,早早候在外面。
“有消息没有?”小皇帝一见董承的面,便问道。
“尚无。”
如果能在朝会前,收到邓羌等人谢恩的消息,多么完美啊!
刘协一脸遗憾,董承赶紧解释道:“路途遥远,派往各地赐爵使臣,最快昨日方才抵达。加之逗留、返程,至少还要三日,才能赶回洛阳。”
刘协自然知道,但他真的很想早些听到喜讯。
“大功告成后,不仅要把军队控制住,那些飞鸽也要控制在自己人手里!鸟儿传书,确是快捷啊!”
刘协感慨一番,挥挥手,示意上朝。
往崇德殿方向走了没多远,刘协突然停下脚步,眉头一皱,折转往德阳殿方向走去。
“陛下,这边。”
刘协的表情很紧张,但语气很坚决。“不!先去德阳殿!”
初一那天,刘协和一众亲信臣属,就是先在德阳殿商议,后去崇德殿上朝。
今天,一切程序,都要仿照初一之例,不能有半点马虎……
……
一如往常,刘芒准时起床。
多年来,刘芒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几点休息,都是天亮即起。如果熬得太晚,便抽空在白天补上一觉。
今日,刘芒依然如此。
刘芒站在地中间,两个胳膊,向两侧抬起。杨玉环仔细地帮刘芒整理着衣裳。
杨玉环是尚服夫人,专司刘芒衣装形象诸事。
听杨彪杨修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虽然刘芒说无所谓,杨玉环却不敢有半点马虎。仔仔细细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甚至连腰带勒出的褶皱,都要用葇夷纤指,一一调理。
杨玉环半弯着腰、半低着头,云鬓在刘芒脸前晃来晃去。一边打理,一边不时歪着头检查,嘴里发出“嗯?嗯?”的质疑声,像是对自己干的活不甚满意。
刘芒任由杨玉环拾掇,却架不住温香盈鼻,脸前发丝不停地撩扰。刘芒忍不住伸过头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杨玉环的脸,瞬间绯红。羞臊着做佯怒状,轻轻拍了刘芒一巴掌,示意他不要乱动……
终于忙活完了,杨玉环松了一口气。
“可以走了吗?”刘芒请示道。
“嗯!”杨玉环用力点点头。
刘芒脸上浮现出坏笑。“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
杨玉环的脸,“腾”地又红了。
刘芒歪着头,坏笑地盯着杨玉环低垂的眉目。
杨玉环的脸,更红了,细若蚊声地“哦”了一声。
刘芒笑了,笑得很开心,一脸坏相……
门外,杨文广大声禀道:“主公,弘农、颍川飞书到!”
刘芒的脸瞬间变得异常严峻,大步走了出去,接过信鸽,展开小小的纸条……
杨玉环没有资格接触军政诸事,但她实在关心刘芒。手扶门框,远远地盯着刘芒,留意着刘芒神情的细微变化……
终于,刘芒的眉头舒展了,嘴角向上勾了起来。
杨玉环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仲容(杨文广字仲容),将此事转告杨德祖,他知道该做什么。”
“诺!”
“走。”刘芒出门前,冲杨玉环挥挥手。
杨玉环微笑着轻轻挥着玉手,刚想“嗯”一声作答,又觉不对,脸微微一红,“哦”了一声……
……
这几天,刘芒情绪的细微变化,直接影响府中上下人等的情绪。
今天,刘芒情绪高昂,整个府里的气氛,都欢快了许多。
刘芒上朝走了,杨玉环来到袭人的房间。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了一会,杨玉环道:“姊姊,有个事……”
“说吧。”
杨玉环脸微微一红,把头凑近袭人的耳边,吞吞吐吐地低声问道:“姊姊……你和他……那个……呃……就是那个时……是‘嗯’……还是‘哦’啊?”
袭人的脸,臊成大红布,使劲捶打了杨玉环一下,埋怨道:“坏丫头!羞死人了!这话也问得出口吗?”
杨玉环又是羞臊,又是委屈,一脸无辜和天真,躲闪着辩解着:“是他说的吗,说‘嗯’生女儿,‘哦’生儿子,我不懂才来问姊姊吗……”
“羞死了!羞死了!”袭人红着脸,捶打着杨玉环,心底却倍感遗憾:早知如此,自己和刘芒那什么时,就该“哦”不该“嗯”……
(刘芒一句玩笑,却酿成滔天后果!后来,这个秘密在妻妾中传开了,从此以后,在床榻上,刘芒只能听到“哦哦”之声,而再无其它,甚是单调o(╯□╰)o……)
……
朝廷众官员,早早来到南宫。
今天朝会,将宣布天子亲政的具体事宜。
详情,百官早已有所耳闻。但是,道听途说,和当堂倾听,自然不同。
尤其对事不关己的朝廷官员而言,皇帝与权臣正面较量,可是千载难逢之事,没人愿意错过。
崇德殿,大门紧闭。
三公、九卿,以及职位高尊的朝官,可以在偏殿歇息等候。地位较低的朝官,只能在殿前广场上,享受瑟瑟寒风。
春寒料峭,却丝毫不影响百官的兴致。
此事,牵扯皇帝和权臣,非是密友,无法一起交流。众多朝臣,很自然地分帮成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利益攸关之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最活跃的,自然是两不相帮的中间一派。
他们尽情地揣测着,甚至杜撰着,只为今日朝会的剧情,能更加热闹、更加出乎意料。
“诸位觉得陛下会接受吗?”
“不接受又能如何?人家手里有这个!”发声者比划了攥刀的动作。
“原本凡事都要三公议定,接受此动议,起码可做主礼仪祭祀诸事,却也不错。”
“此言差矣!”说话者,乃这一群人中,官职最高,资历最深之人,陈默。
“愿闻陈兄高论!”
陈默冷冷地、低声道:“陈某觉得,此权,争不如不争!名为亲政,却只能对太常寺发号施令,且无权过问国子监诸事。与太常寺从事、寺丞何异?”
陈默一言,点醒众人!
对啊!
按照三公拟定之章法,小皇帝只能做主太常寺部分事务。难听点说,堂堂天子,不过是太常寺的属官而已!
众人向陈默伸出拇指,表示赞同。对即将开启的朝会,也更多了几分期待……(未完待续。)
第1039章 杨彪表态太意外
崇德殿的大门,还是紧闭。
朝会的时间,眼看就到了,为何还不打开殿门?
候在广场上的朝臣,已无新鲜谈资,饱受寒风之苦,抱怨连声。
“杨太常来了!”
杨彪的出现,让众朝臣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
杨彪资历深,精于权谋之术。历经大小风波,始终不倒,堪称百官执牛耳者!
关系远的、关系近的,纷纷上前打招呼,目的无非是想从杨彪的言语中,探听到些许风声。
杨彪却一言不发,病恹恹地对众朝臣拱拱手,走向歇息的偏殿。
跟在杨彪身后的太常寺丞,立刻被众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打听着小道消息……
片刻,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渐渐传播开来:郭侃、王忠嗣,婉拒小皇帝赐封的爵位!
婉拒,也是拒!
说白了,郭侃、王忠嗣,没给皇帝面子!
“真矣?假矣?”
“杨氏传出来的消息,何须问真假?”
……
崇德殿大门迟迟不开,众朝臣抱怨不已。
只有三公九卿等尊位大臣,安坐于偏殿内,不急不躁。
负责通禀的小黄门急得满脑门汗,不停地向刘芒等人致歉。
刘芒微笑道:“不必着急。陛下必有要务,吾等静坐恭候便是。”
……
德阳殿里,董承等人,也十分着急。
小皇帝刘协,心里更急。
种辑匆匆跑来。“陛下,消息确实,郭侃、王忠嗣,婉拒……”
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奸佞!俱是奸佞!”刘协几近失态,指着种辑,大声咆哮!
“陛下息怒啊……”王服赶紧劝道。“郭侃、王忠嗣,本就是忘恩负义之辈。赐其爵位之时,已有预料,陛下何必动怒。”
董承也劝道:“是啊。此事关键,在于邓羌、岳飞,而非郭、王。陛下深思熟虑之策,邓、岳之中,必有人感念圣恩。喜讯终会传来,陛下还是先去上朝吧,百官已等候多时了。”
“朕就要让他们多等一会!让寒风帮他们清醒清醒,让他们想清楚,他们该称呼谁为‘陛下’,谁才是他们的天子!”
……
就在众朝臣即将失去耐心之际,崇德殿大门,终于开启!
众朝臣像是通宵等候史上第一大片的观众,依次而入,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虽然低垂着头,但充分调动了眼睛耳朵的每一根敏感神经,留意着殿中每一丝轻微的响声和他人的举动。
“陛下驾到!”
随着小黄门的喊声,众朝臣一起转过身子,向小皇帝行礼。
几乎每个人,都借行礼之机,偷偷瞄了小皇帝一眼。
刘协的脸色,冰冷难看。
刘芒钟繇赵温也躬身施礼,小皇帝刘协,草草地向三公还礼,又冲百官不耐烦地挥挥手,众人各归本位。
朝会开始,照例是司空钟繇,先重复一遍初一说过的“天气预报”,无非是天庇地护,风调雨顺云云,然后便进入正式议题,由司徒赵温,宣布三公拟议的天子亲政具体事宜。
内容毫无意外,赵温每读一个字,小皇帝刘协的脸色,便更难看一分。
刘协哪有心聆听,心中不停大骂:这哪里是要朕亲政,分明是把朕当成太常寺的属官来用!
今天,刘协真的怒了!
不再回避刘芒的目光,狠狠盯着以刘芒为首的三公,两颊不停翕动……
而刘芒,平静一如往常,像是根本没看到刘协几欲喷火的目光!
若非在德阳殿内,董承种辑等人再三规劝,刘协没准已当庭失态发火!
终于,赵温宣读完毕,接下来,便是百官就三公拟议诸事,发表意见。
天子亲政,是国家要事。
朝廷有规矩,逢重大事项,参加朝会的官员,都要发表意见。
即便说不出实质性的意见,也要表明态度,是同意还是反对。
表态弃权,也未尝不可。在场的中间派朝臣,早就私下沟通过,准备集体弃权。这种事,看热闹比瞎掺和好得多。
崇德殿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又凝固了……
刘协的心,忐忑不安。
虽然知道,三公拟议的事项,几乎没有被推翻的可能。但是,如果能有多一些的人,表态反对,也是好的。
只要有人反对刘芒、支持自己,对接下来的斗争,大有好处。
不过,今天殿内的气氛,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刘协的心,越来越凉……
他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表示反对,哪怕是出自亲信之口,多少也算是一丝安慰。
可是,他的亲信们,现在还没资格说话!
针对此等重大事项,表态也是有规矩的,要按照职务高低顺序,依次表态。
三公最尊。
此事乃三公拟议,自然一致同意。
接下来,惯例是九卿、侍中等要员逐一表态。
然后才能轮到小皇帝的亲信种辑王服等人表态。
可是,九卿、侍中等人要员,在形势尚未明朗之际,谁都不想先出头。
本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崇德殿内,却有如倒春寒突然降临,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已冻结了!
刘协的手,死死攥着凭几的扶手,手指深深抠入玉制凭几上绷裹的保暖绨锦。(凭几:古人席坐时,倚靠的三足靠背。)
他真的很想大骂出来:你们不是要为难朕吗?朕就让你们得逞好了!待形势翻转之时,看朕如何查问尔等奸佞!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崇德殿内的死寂!
刘协一惊,额角不禁淌下汗来。
“咳咳……咳咳……”
太常卿杨彪,连声咳嗽起来。
刘协本不对杨彪这个老滑头抱什么希望。
只是,如果能从杨彪嘴里,听到两不得罪的弃权表态,也算是一种安慰。
刘协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道:“杨卿可有话要讲?”
“有……咳咳……有……”
“杨卿请讲。”
“咳咳……”杨彪点着头,不停地咳着,“只是,老臣要说的,是私事,不知陛下是否恩准。”
老滑头要耍什么花样?
“朕准了,杨卿请讲。”
“谢陛下……咳咳……老臣近年顽疾缠身,这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脑子吗,也不灵光了……咳咳……”
刘协耐着性子,听杨彪讲了一大套理由,终于等到关键。
“……咳咳……老臣乞骸骨,恳请陛下恩准……咳咳……”
杨彪此言一出,安静的崇德殿内,顿时响起各色叹息之声!
杨彪要申请退休,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1040章 小皇帝要绝望了
杨彪申请退休,一些朝臣惊讶,但那些经验丰富的朝臣,却在心里,暗赞杨彪油滑!
按三公拟议的方案,小皇帝亲政,权限仅限于太常寺部分事务。
以后,小皇帝与刘芒之间,自然还要明争暗斗,太常卿难免不牵扯其中。
一方是皇帝,一方是权臣,太常卿夹在其中,两不讨好。
受夹板气倒在其次,稍有不慎,就可能毁掉政治前程,甚至,招致灭门之祸。
申请退休,不仅是杨彪的自保之计,且暗含深意。
政治嗅觉敏感的朝臣,已从杨彪“乞骸骨”之举中,看清了亲政事件的走向!
杨彪主动退出,貌似两不得罪,其实却有倾向。
小皇帝刚要亲政,杨彪便请退,暗含不想伺候小皇帝之意。
而太常寺副职,太常少卿敬翔,太常卿属官郭守敬等人,是刘芒的嫡系。
虽然,敬翔的资历,未必能接任太常卿一职。但是,在目前形势下,除了小皇帝一派,没人会冒着生命危险,争太常卿一职。
杨彪请辞,相当于将太常寺的权力,交给刘芒。
杨彪请辞,让出九卿之首的高位,似乎吃了大亏。
但是,精明的杨彪,绝不会轻易吃亏。他此举,必已得到刘芒默许。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杨彪的损失,刘芒一定会加倍补偿!
……
很多朝臣,看明白了杨彪请辞的深意。
只有幼稚的小皇帝刘协,惊讶过后,十分真诚地规劝挽留着杨彪。
小皇帝挽留杨彪,自有拉拢示好之意。然,杨彪何等老道,去意坚决。
杨彪请辞,只是亲政表态中的小插曲,但其意义却非同小可!
众人期待已久的亲政动议,像是一部史诗大剧。
只是可惜,这部大剧,竟是晦涩难懂的英文对白!
作为观众的朝廷众臣,只能看到精美的画面,却不解其中深意。
而杨彪请辞这段插曲,如同为史诗大剧配上了中文字幕。观众,终于可以看懂了!
接下来的表态,完全是一边倒。
三公拟定的,小皇帝亲政的相关事宜,绝大多数朝臣,表态附议。
只有寥寥数人,表达了不满。而这些人,或是种辑王服等小皇帝的亲信,或是袁绍安插在朝中的几个党羽,都是刘芒的政敌,且身份早已标明。
世家、卿大夫两大集团,自不必说,完全倒向支持刘芒。
态度暧昧的中间派,原本打算弃权,不趟浑水。但局势彻底明朗,弃权反有与大多数人作对、与刘芒作对之嫌。索性,随大流,表态附议。
刘表、刘备、孙策等在朝中的党羽,原本就不敢轻易出头。见大势已定,跳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为求自保,也都表态附议。
……
“附议”声初起之时,小皇帝刘协,还十分用心地盯着每一个表态“附议”的朝臣,暗暗记住这些朝臣的名字。
脸色铁青,心中暗骂:奸佞!又一个奸佞!好,好,好!待朕翻手之日,定要将尔等奸佞,逐一拿问!
可是,“附议”之声此起彼伏,小皇帝的眼睛已经无暇仔细查看,太多的名字,也根本无法一一记住。
到最后,小皇帝索性不看了,不记了!甚至,他的脸色,也变得平和起来!
他已经绝望了,也感觉轻松了!
好啊!
不用记了,全是奸佞!
小皇帝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维系着帝王的尊严……
……
终于,表态结束了。
折磨,也结束了。
小皇帝正想抬起无力的手,宣布散朝,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臣,有事奏请。”
是王服!
终于有自己人开口了!
“王卿请讲。”
王服道:“文先公请辞,太常卿一职,关乎国之礼乐、社稷体面,不可或缺。请陛下择忠诚饱学贤者继之。”
王服是替小皇帝着急啊!
杨彪请辞,陛下赶紧找自己人顶替啊!在九卿高官中,安插一个自己人啊!
“呃……”
王服一席话,点醒了小皇帝刘协。只是,刘协毫无准备,仓促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做。
刘芒不会给他机会。
“颍川荀文若,出身名门,博学多识,可充此任。”
荀彧荀文若,是曹操的主要幕僚。曹操是刘芒的盟友,他的幕僚接任太常卿,种辑王服等人,自然不同意。
王服急道:“荀文若现在曹孟德幕府,无法到任,臣以为不可。”
刘芒笑而不答,司空钟繇开口道:“兴平元年(194年)冬,荀文若便曾兼任太常,亦未到任。然,太常寺运转正常,有何不可?臣,附议。”
“臣,附议。”司徒赵温,也随即表态。
“附议。”
“臣,附议。”
附议之声,再次响起,小皇帝刘协的脑子都要炸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疯了!
“准!”刘协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一声,起身一挥袍袖,转身离去……
朝臣陆续走出崇德殿,王服、吴子兰等人,阴霾的双眼,紧盯着刘芒。
刘芒报以冷峻嘲讽的眼神。
王服忍不住心中之火,怒道:“欺主专权,终要报偿!”
刘芒面色不改,冷冷地道:“珍惜些吧,某些人说话的机会,不多了。”
说罢,刘芒深意满满地冲王服和他身边的吴子兰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
洛阳南面,轘辕关。
轘辕关,拱卫洛阳的八关之一。
虽然,周围的贼寇已被铲除干净,其它势力距离也较远,但是,轘辕关关乎洛阳安全,这里始终有汉军驻守。
为防意外,洛阳将军程咬金和接替常遇春出任洛阳八关校尉的沐英,加强了对洛阳周边的警戒。
祖逖随军出征后,曾和他一起“闻鸡起舞”的几个小兄弟,罗昕、萧彦、曹珉、常十五等人,都调至沐英麾下,被提拔为城门小校。
往常,轘辕关只有一名城门小校带队。近几日,情况特殊,加派了人手,两名小校,一同带队。
今天轘辕关当值小校,是罗昕和常十五。
关门处,常十五全副武装,腆胸叠肚,煞有气势。
关城上,罗昕眯着双眼,四处探望,查看周围的情况。
“十五!”罗昕突然喊了一声。
“咋?有情况?!”常十五立刻兴奋了起来。
整天看守关门,没有一点意外,太无聊。
“北面有情况!”
“好嘞!”常十五抽出腰刀,冲身边兵卒吼道:“有情况了,都精神着点!”
“北面来了一辆牛车!”罗昕在城头上喊道。
“啥?牛车?”常十五泄了气。
……
一辆牛车,“嘎呀嘎呀”缓缓往轘辕关而来。赶车者,裹着厚厚的粗麻衣,宽大的帽子下,一双精明的眼睛,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来人,正是受小皇帝刘协秘派,准备赶往寿春的秦端秦子正……(未完待续。)
第1041章 小皇帝暴跳如雷
轘辕关守卫森严,秦端甚是紧张。
扭过头,冲着车棚,低声哀求道:“夫人啊,求求你了,待会,务必**几声啊……”
“啪!”
厚厚的车帘,被人从里面使劲掀开。
一个妇人,穿得十分臃肿,肚子明显鼓着,像是怀有身孕。
“老娘嫁了你,可是倒了霉!”妇人伸出指头,指点着秦端的后脑勺,恶声不已。
这妇人,正是王服之妹、秦端之妻王氏。
秦端吓得赶紧止住牛车,放下车帘。“喊不得啊喊不得!”
王氏甚泼,挣扎着要下车,还撕扯着腰间缠裹的东西。“坐这破车不说,还要缠这些劳什子东西,憋得老娘都喘不上气了!要是有本事,你自己把老娘肚子搞大!缠些破布袋子,算咋回事?老娘不跟你去了,老娘要回洛阳!”
秦端吓得快要哭了。“姑奶奶啊,我求你了!莫喊,莫喊啊……”
秦端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好说歹说,总算将王氏劝得坐回车上。
抹了把汗,继续赶起牛车,往轘辕关走去……
……
来的只是一辆牛车,常十五兴趣索然。
不过,上级有严令,常十五不敢大意,挡住关门,大声道:“奉命查验,停车!”
秦端停下车,拿出通关路传,谦卑地递了过去。
手续一应俱全,常十五看不出异常,问道:“这是要去哪啊?”
“送贱内回老家待产。”
王氏甚泼,秦端惧其,如惧母虎。只是,关键时刻,这王氏总是很听秦端的话。
配合着秦端,王氏在车里哼唷了几声。
车里果然是妇人,常十五很为难。不过,职责在身,常十五只得道:“对不住啊,奉命查验,车上也要查。”
“理解,理解。请便,请便。”秦端态度谦恭,主动过去,掀开了车帘。
“哎呦,冷啊……”那王氏在车棚里,做哆嗦状。
车厢里,除了挺着大肚子的王氏,没什么好查验的东西。
常十五赶紧让秦端放下车帘,免得孕妇着凉。
手续齐全,常十五挥手放行。
牛车“嘎呀嘎呀”,向南驶去……
轘辕关,越来越远了,秦端松了口气。
“已经出了关,夫人若嫌不便,便除了腰间之物吧。”
“难受死了!”王氏扯下腰间缠裹的布袋子,掀开车帘。“喂,我说,装神弄鬼,有必要吗?”
“必要!十分必要!”
“必要?”王氏更加不满。“人家受陛下差遣,都是风风光光,远接近送。你倒好,弄这般紧张!你给老娘说实话,到底咋回事?”
“夫人啊,有些事,夫人不懂。”
这王氏虽泼,但在大事上,却都听秦端的。不再争辩,只是抱怨道:“唉,你总说飞黄腾达,可啥时候,才能让老娘享享福啊!”
“别急嘛,这次功成之后,夫人便可尽享荣华富贵!”
……
“主公,展熊飞来了。”
“我这就去见他!”
展昭一脸轻松,一见便知,定有好消息!
“主公,吴子兰罪证已然查实!”
展昭在洛阳尹的卷宗里,查到与吴子兰所藏地契有关之事。
吴子兰的老家,在洛阳乡下。强占了邻人田地,邻人告到官府。
官府要双方拿出地契,邻人的地契,竟找不到了!
双方都拿不出争议田地的地契,官府只能依据惯例,按照争议地块更靠近谁家的田地,做出裁断。
自家良田,无端被吴家分去大部分,邻人不服,却因没有地契,而投诉无门。
展昭发现的,正是争议田地的地契。
钟繇卫铄的书法,是行劫的赃物。地契,是欺压乡邻的罪证!
时机,也刚刚好。
刘芒沉吟片刻,果断一挥手。“抓!通知武松,以河南尹的名义,今晚抓人!熊飞暗中协助,尽量不要露面。”
“诺!”
“切记,要人赃并获!起出罪证,让吴子兰当场签字画押。”
“诺!”
展昭领命而去,刘芒命杨文广通知燕青,加强宫中盘查。
抓吴子兰,是警告,也是震慑!
小皇帝一伙必然惊恐。
狗急跳墙,要防止出现意外。
小皇帝虽然可恶,但是,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处置小皇帝,很容易,但必须十分谨慎。
董卓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刘芒没那么愚蠢,不会让自己成为天下公敌。
……
洛阳宫城里,宫女和小黄门太监,全部噤声慎行,生怕惹到气头上的小皇帝。
自下朝后,小皇帝一直在发火。
没人想在这个当口,触霉头。
却非殿里,刘协无心安坐听讲,在地上来来回回走着,嘴里不停地发出怒声:“附议!附议!奸佞!全是奸佞!你们等着,待几个将军谢恩奏报一到,待天下诸侯群起响应之时,朕要逐一拿问这些奸佞!”
还是不解心头之气,刘协发了狠。“革职拿问!严刑伺候!看看在严刑之下,尔等奸佞是否‘附议’?!”
魏徵看着狂躁的小皇帝,不禁暗暗摇头。
魏徵很想忍,但实在忍不住,开口道:“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
魏徵所言,乃是规劝小皇帝,用严酷的刑罚来督责,用威风怒气来吓唬,臣属百姓只求苟且免于刑罚,而不会怀念感激帝王的仁德,表面上恭敬,而在内心里却不会服气。
“你说什么?”刘协怒瞪双眼,把火气喷向魏徵。
魏徵颜色不改,平静地道:“臣说的是,真正可怕的,不是臣民怨恨之大小,而是臣民之心。臣民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请陛下深思。”
“朕深思,朕一直在深思!”刘协的脸上,无比失望。“魏玄成啊魏玄成,朕一直尊你为师,视你为近臣,而你,太令朕失望了!”
“魏徵之责,在于导引帝王之道,无关陛下失望与否。”
“帝王之道?!”刘协绝望地摇着头,“朕眼看就要被奸佞推下帝王之位了!还谈什么帝王之道?!”
“陛下奉承天运,陛下之位,无人可以撼动。”
魏徵这一句话,让刘协稍感欣慰。刘协刚刚缓了口气,哪料到,魏徵还有后话。
“能撼动陛下之位者,唯陛下尔。”
“什么?!”刘协炸了!
“你是说,朕是自己瞎折腾,自找不安宁?你干脆直说朕是昏君吧!”
刘协越说越气,抓起笔砚,狠狠摔在魏徵脚下。
“陛下?!”魏徵惊了,但是他没有动,只是紧盯着狂暴的刘协。
刘协暴怒:“朕是昏君!你、你走!去投奔那些奸佞吧!”
“陛下……”
“去!去啊!跟着他们,附议去吧!”
“啪!”
刘协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双手抓狂,乱挥乱舞,高高的灯台,也被其挥倒在地。
“走!走!”
刘协咆哮着……
董承担心出事,赶紧跑过来,拉走魏徵。
“奸佞!”刘协冲着魏徵的背影,咆哮着……
昏暗的却非殿里,刘协瘫坐在地上阴影中。
“奸佞,全是奸佞……”刘协无助地**着……(未完待续。)
第1042章 同福驿里龙套多
“陛下!陛下……”
听到惊恐的喊声,刘协的心更凉了一层,又出事了!
吴硕慌张闯入。“陛下,吴子兰被抓了!”
消息惊人,刘协却似不闻。双眼空洞,目光黯淡。对手开始反击,而他束手无策。
董承急道:“为何抓人?谁抓的人?”
吴硕道:“是、是河南尹抓的,有人出首,称吴子兰是太行陉劫案主谋,在其家中,查获贼赃,还有他欺压乡邻、霸占田地之罪证。”
董承也慌了。“快、快想办法,救人啊!”
种辑摊开双手,无奈地道:“人赃并获,如何救得?!”
吴硕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啊!陛下出面,先将其保出,再做计较吧!河南尹包拯,也算是刘绛天的嫡系,吴子兰落在他手里,就完了!”
种辑无奈地摇摇头。“包拯以铁面著称,他连刘绛天的面子都不给,陛下出面,亦枉然。”
王服扼腕恨道:“行为不端,咎由自取!陛下此时出面搭救,反授奸佞以口实。”
吴硕急道:“此事必是刘绛天主使。明着是追查前事,实则是打压吾等,恐吓陛下矣!如置之不理,彼等奸佞,势必更加嚣张!”
王服颇为冷静,冲刘协礼道:“陛下此时断不可出头。奸佞所求者,正是陛下于慌乱中,酿成大错。失一无德吴子兰事小,陛下慌乱,中奸佞之计事大。”
事态越来越乱,刘协理不清头绪,反倒显得镇定些了。
“王卿所言极是。此时,静等为上。”
刘协走到殿门前,眺望着苍穹,希望从灰蒙蒙的天空里,看到一丝希望。
希望,不是没有。
邓羌、徐世绩等领兵在外的大将,是希望。
秦端赶赴寿春,说服袁术,是希望。
袁绍、刘备、孙策等诸侯,也是希望。
这些希望,只要有一个转化为现实,就有扭转乾坤之可能……
……
吴子兰被抓,小皇帝无力搭救,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听从王服的建议,暂且隐忍。
种辑、吴硕,同吴子兰一样,也有**。吴子兰被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担心不已,寝食难安,行事也低调了许多。
除了朝廷官员,很少有人在意吴子兰被抓。
吴子兰毕竟只是没兵没权的空头杂号将军,职位不高。
包拯执掌河南尹以来,处理的贪官污吏,多达数十人,洛阳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小皇帝和刘芒的争斗,只局限在朝堂之上。普通的洛阳百姓,没受任何影响,洛阳城,仍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
节日期间,是同福驿最忙碌的时候。
佟湘玉里外忙着,油光粉嫩的满月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边指挥着店里的伙计,一边不停抱怨:“忙死个人么!小唐,你咋又偷懒么?”
伙计小唐,最大的爱好,就是拾掇自己不算英俊的那张脸。
仔细地摆弄着额头前一缕头发,不满地道:“老板娘,还要在下提醒你多少次?别喊在下小唐,叫我定方。”
佟湘玉道:“好么,唐定方,不要偷懒么!”
“是定方,定方!”唐定方不耐烦地纠正着。“顺便说一句,在下没偷懒,在下的活干完了。”
“稍微要一点点脸好不?”伙计“杀猪刀”最看不惯唐定方这付德行,出声讽刺道。
“在下咋不要脸了?”唐定方对着铜镜,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仪表。
有一根头发,总是不听摆弄,唐定方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小心地将那根头发弄湿,摆放规整。
“整天在下、在下的,在下那是读书人的自称,你一个穷伙计,整天自称在下,就是不要脸!”
唐定方一边摆弄头发,一边辩道:“刘太尉说过,有理想的人,才有出息。在下自称在下,就是有理想。”
“理个屁想!”杀猪刀是个粗人,“再怎么着,你也是唐定方,成不了苏定方苏大将军!”
唐定方的偶像,就是和他同名不同姓的大将苏定方。
苏定方在其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甚至别人直呼苏定方之名,都被其视为侮辱。
“无礼!”唐定方急了。
“我就无礼了,怎么着?”杀猪刀不屑地白着唐定方。
“算了,你没文化,我不和你计较。”杀猪刀太横,唐定方蔫了,他不敢得罪杀猪刀。
杀猪刀虽也是小伙计,但在同福驿里,地位极高,是唯一能训唐定方的人。
用伙计们的话说,杀猪刀在同福排名第三。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掌柜的佟湘玉。
排名第二的嘛,是猪!
佟湘玉精明,同福驿买卖越做越大,连所用的猪肉,都极有讲究。
猪,全部来自并州太原郡昭余泽地区。
当年,刘芒在太原开科取士,没什么学问但精于养猪的张君,凭一篇《论豕》,脱颖而出,被选拔为官,在昭余泽地区,专司蓄养牲畜。
张君养的猪,膘肥体壮,肉味鲜美。佟湘玉为了追求菜肴品质,只选用昭余泽专供生猪。
而伙计杀猪刀,有一手绝活——杀猪。
其外号,就来自这门绝学。
用杀猪刀自己的话说,在大汉王朝疆域内,论杀猪技艺,他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威名赫赫的张飞张翼德。
杀猪刀自认杀猪技艺不如张飞,是有原因的。
据杀猪刀自己说,其实,他和张飞,同出一门。
两人杀猪的路数一样,都是先撵着猪狂奔,使猪血充盈至多肉之处,然后宰杀。这样杀出来的猪肉,味道最好,口感最嫩。
所不同的是,张飞撵完猪,只需大吼一声,筋疲力尽的猪,便被活活吓死了。
而杀猪刀没这本事,撵完猪之后,还要动刀杀。
境界之差,使得杀猪刀不得不屈居张飞之后。
杀猪刀凭此独门绝技,傲立于同福驿英雄榜三甲,在同福驿里,可谓说一不二的角色。(注:因为排名第二的猪不会说话,所以论说话的分量,杀猪刀仅排名佟湘玉之后。)
唐定方整天“在下在下”的,杀猪刀有意整治他,喊道:“小唐,走,跟我去溜猪!”
溜猪,就是撵着猪狂奔。
唐定方一听就急了:“你说什么?你让玉树临风的在下,跟你去撵猪?!”
不敢对杀猪刀发火,扭头对佟湘玉抱怨道:“掌柜的,听在下一句吧,再雇几个伙计杂役吧,这么多活,忙不过来啊。”
“雇人?你给工钱么?”佟湘玉抠门出了名,要她花钱,不如剜她身上的肉。“你快跟他去溜猪么。”
“在下不去!”唐定方一字一句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不去就扣月钱么!”
唐定方急了:“扣月钱扣月钱,你除了扣月钱,还会……”说了一半,唐定方突然收住了口,伸出食指中指,理理额头发丝,优雅地走到门口,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道:“姑娘请进!”(未完待续。)
第1043章 飞鸽传书是喜是忧
门外,走进一个姑娘。
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秀美,穿着讲究,气质不凡。
姑娘上下打量唐定方一番,见其收拾得干净利落,问道:“你是掌柜的?”
唐定方怎肯在美貌姑娘面前暴露伙计身份,但佟湘玉就在一旁,他也不好舔着脸自认掌柜。只能答非所问地道:“姑娘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佟湘玉精明,一看这姑娘的打扮气质,就知道是贵客,赶紧迎了过来。
“撵猪去么!”怕姑娘误会,赶紧笑意盈盈道:“鹅是说伙计呢么,姑娘快请里面坐么。”
姑娘上下打量佟湘玉一番。“你是掌柜的?”
“是么。”
“掌柜的,你这店里,缺人手不?”
佟湘玉一愣。不是来吃饭住店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这身穿着,竟然是来找活干的?
“缺啊!”唐定方抢着答道。
“撵猪去么!”佟湘玉冲唐定方吼了一句,又换成一付笑脸。“鹅这小店么,可用不起姑娘么。”
同福驿真的缺人手,佟湘玉也一直在踅摸雇人,只是找不到合适的。
同福驿是大买卖,来找活的人多得很。只是,佟湘玉或是嫌人家干活不麻利,或是嫌人家笨嘴拙舌,或是嫌人家长得太丑。
作为京都洛阳名气最大的店面,伙计杂役的形象言谈,代表着驿馆的档次么。
当然,招不到人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佟湘玉给的工钱太低。
那姑娘四下打量着同福驿的环境,自言自语道:“这店还真不错……”
那样子,不像来找活做,倒像是要花钱盘下店面。
姑娘一付金贵人的样子,佟湘玉哪敢雇这样的伙计。
佟湘玉会说话,满脸笑意地道:“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么,俺这小店,可雇不起姑娘么。”
唐定方不会放过和美貌姑娘搭讪的机会,在旁道:“姑娘真有眼力!这店真的不错!就是掌柜的舍不得花钱雇人。”
被揭了短,佟湘玉急了,冲唐定方吼道:“撵你的猪去么!”
“撵猪?”那姑娘噗嗤乐了。“好玩。我就在这店里干活了!”
佟湘玉楞了,眨巴眨巴眼睛,道:“姑娘,鹅说过了么,鹅雇不起姑娘么。”
“本姑娘不要工钱,白干活!”
“真的?!”佟湘玉两眼放光。
只是,喜色只在佟湘玉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消失了。
“姑娘不要逗鹅了么,鹅这小本生意么,真的雇不起姑娘么。再说么……”佟湘玉上下打量姑娘一番,“鹅这店里,都是粗活么,姑娘干不来么。”
“能!”姑娘将随身小包裹往桌上一扔,“本姑娘啥都会干。扫地、洗碗、擦桌子,呃,当保镖也行!”
“当保镖?!”
“是啊,我会功夫!”说着,姑娘双手一摆,双腿一绷一弓,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架子。
姑娘的拳头,险些挥到佟湘玉的脸上,佟湘玉吓得忙往后躲。“姑娘,鹅说过了么,鹅雇不起你么。”
“本姑娘也说过了,不要工钱!”
美貌,是女孩子的万能通行证。
哪个伙计不愿意和这样的女孩子一起干活。唐定方、杀猪刀凑了过来,替姑娘求着情。“掌柜的,人家不要工钱,你还挑什么?”
这么美貌有气质的姑娘,的确不好找。
佟湘玉动心了。
当然,真正打动佟湘玉的,还是姑娘不要工钱。
“你真的不要工钱么?”
“真的!”
“那好么。你叫什么名字?”
“林霜儿。”
“名字怪好听的么,要不,你就在鹅这里,试着干几天?”
“好嘞!”
“不过丑话说在头里么,要做杂役么。工钱么,你自己说过的么!”
“一言为定,本姑娘现在就开始干活!”
不要工钱的漂亮杂役,可是天大的便宜么,佟湘玉美得很!
“好的么!”佟湘玉将手中的抹布递了过去,“霜儿,那你就先把桌子擦擦么。”
“好嘞!”林霜儿刚要伸手,却十分嫌弃地把手缩了回来。“这抹布,太脏了!”
“不脏么,就是旧了些么!”佟湘玉十分不满。她的抹布,真的不脏。
“太脏了,还是用我自己的吧。”林霜儿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几乎是全新的帛巾,卖力地擦起桌子。
“那么好的帛巾,败家么!”虽是林霜儿自己的东西,佟湘玉看着也心疼。
“咻咻……咻咻……”
一阵咻鸣声,从天空划过。
林霜儿好奇,撇了抹布,跑出门外。
“鸟儿!鸟儿!”林霜儿指着天空中翱翔的鸽子,惊喜地喊道。“这鸟儿叫得真好听!”
“是鸽子,传递书信的鸽子。”唐定方殷勤地凑过来,给林霜儿解释着。
“鸟儿还能传信?”
“能啊!几乎每天都有信鸽从这儿飞过,可好看了!”
“我要看!我要看!”林霜儿兴奋得又蹦又跳。
“干活去么!”佟湘玉暗暗后悔。不要工钱的杂役,就是不好调理么。
又冲唐定方、杀猪刀一撂脸子。“快去撵猪么!”
……
信鸽盘旋。
飞鸽传递的书信,到了刘芒手中。
两封简短的书信,分别来自弘农王猛和河东裴矩……
……
王猛在初一的当天,就接到了洛阳飞鸽传来的书信。
说服郭侃,简单。
真正的麻烦,在于邓羌。
了解邓羌者,莫过于王猛。
邓羌勇猛善战,不禁韬略多,想法也多。
而邓羌对权力地位,一直看得很重。
邓羌本是白波军将领,当年,王猛归心于刘芒,去中条山游说邓羌,邓羌提出的主要条件,就是军职和军权问题。
刘芒答应了邓羌的条件。
邓羌归附以后,在雍凉之战前,一直没参与过大战役、未立过大功,但刘芒信守承诺,一直重用邓羌。其军职,始终居于众将前列。
如今,小皇帝以乡侯高爵为诱饵,邓羌会不会动心呢?
会!
王猛太了解邓羌了。邓羌不会轻易背叛主公刘芒,但是,邓羌也不会轻易放弃小皇帝的赐封!
王猛的政治能力,一如其过人的智力。他很清楚,小皇帝赐封几位统兵大将,目的何在。
即便邓羌不背叛主公刘芒,但只要他接受了小皇帝所赐爵位,主公刘芒就会陷于被动。
怎么才能说服邓羌呢?
王猛正在琢磨,邓羌派人来请王猛吃饭。
邓羌一定也得到消息,必须在他上表谢恩之前,说服他!(未完待续。)
第1044章 王景略巧说邓羌
“景略先生,来来来!”
邓羌和王猛是老相识,王猛是邓羌归附刘芒的引荐人,邓羌对王猛,比对其他人客气得多。
邓羌一脸喜色,王猛料定,邓羌一定见过了小皇帝的特使。
“今儿是专门请你哦?”邓羌拉着王猛,来到席间。
“好鲜!有蟹螯!”王猛最喜欢吃的,就是蟹螯。闻到蟹螯之鲜,不禁食指大动。
“哈哈哈,景略先生鼻子好灵!这可是邓某派人高价买来的哦!”
“知我者……哈哈哈……”王猛指点着邓羌,哈哈大笑起来。
王猛说笑着,心里却有了底。
前几日,邓羌刚刚给自己送了蟹螯过去。今天又弄了蟹螯来请自己吃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邓羌见了小皇帝的特使,但还没拿定主意!请自己吃酒品蟹螯,只是幌子,听自己的意见,才是目的!
如此,便好办了!
王猛了解邓羌,邓羌也了解王猛。
王猛,是个吃货!
席间菜肴,无一不是王猛最爱之美食!
“呜呀!”
“啧啧!”
“咝……”
王猛掀开一个个食盒,脸上一付饕餮相,嘴里不停地发出各种惊叹之声。
正中那只簋中,装着蟹螯,蟹螯下面,还铺着冰块。
冰块的凉气,将蟹螯的鲜香,聚拢得更加浓郁。王猛使劲咽了几口口水,才免得流出来。
邓羌笑吟吟地看着王猛,直到王猛逐一欣赏完菜肴,才做了个请的手势。“景略,上座。”
“等等!”
王猛挥挥手,很郑重地问道:“猛还有一事要办!”
邓羌诧异。“何事?”
“蟹螯,从何而来?”
邓羌纳闷。但见王猛一脸认真状,只得答道:“自然自海边贩运而来。”
“如此说来,捕捞者,不在这里?”
邓羌更加疑惑了。“捕捞者,乃海边渔夫,怎会来此?”
“甚憾矣!”王猛遗憾地摇摇头,仔细地整理衣衫,庄重地朝着东向跪倒,行以大礼。
“景略这是为何?”
王猛恭恭敬敬行罢了礼,才道:“得此美食,自当礼谢。”
“哈哈哈,我说景略啊,今儿是邓某请你吃酒,你要谢,也该谢邓某吧?如何拜谢渔夫?”
王猛一脸严肃地答道:“无有渔夫,便不得此美味。追根溯源,自要感谢捕捞蟹螯之人。若无捕蟹之人,何来蟹螯?或者,捕蟹者,以次充好,以劣充优,何来如此美味?”
说罢,王猛意味深长地看了邓羌一眼,使劲搓搓手。“该行的礼,行过了。该谢的人,谢过了。王某可要大快朵颐了!”
邓羌盯着一脸饕餮之相的王猛,略有所思。
“呃,我可不客气了啊!”王猛嘴上请示,手上却已经拿起了蟹螯。
“请。”邓羌还在回味王猛的言行。
邓羌精明。
王猛没有直说,邓羌已明白其用意。
王猛不谢请客的自己,而是拜谢捕捞蟹螯的渔夫,自是在提醒自己!
自己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有如美味蟹螯。
这一切从何而来?是从主公刘芒处得来!主公刘芒,便是那捕捉蟹螯之人。
而小皇帝,充其量不过如同此间的自己,是请客之人。
王猛是在提醒自己,吃水不忘挖井人!
邓羌心有所思,王猛却吃得痛快,吃得那叫一个香!
王猛聪明异常。
他知道,说服邓羌,要讲究技巧。
邓羌虽非绝顶聪明之人,却很有主见。
直来直去,大说主公刘芒之好,贬低小皇帝,反倒会引起邓羌的抵触。
迂回表达,让邓羌自己想通其中关节,才是上策。
果然,邓羌坐在席间,全无吃喝之心。
王猛大吃特吃暂告一段落,邓羌道:“邓某还有一事不明,请景略指点。”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只要和吃喝有关,猛必知无不言。哈哈哈……”
“景略拜谢捕蟹之人,邓某理解。但邓某好歹也是请客之人,景略也该有所表示吧?”
王猛连连摆手,笑道:“你只能去买美味,而不能下海捕捉美味,谢你何用?某谢捕蟹之人,感动其心,以后,某想吃何美味,便请其捕捉,岂不方便?谢你,仅能吃此一顿,不划算,不划算,哈哈哈……”
王猛所言,是否合情合理,邓羌并不在意。但是,邓羌已经明白了王猛所言之意。
小皇帝赐爵,说白了,就是一锤子买卖。
因为现在自己手握兵权,小皇帝才会主动示好、拉拢自己。
而主公刘芒,才是真正提供美食之人。跟着主公刘芒,才能吃到想吃的,才能一直吃到美味。
“哈哈哈……”邓羌爽朗地笑了起来。“一顿酒席,未得一句感谢,邓某这客请得……”邓羌狡黠地盯着王猛,缓缓而富含深意地道,“……太值了!哈哈哈……”
“哈哈哈……”王猛也朗声笑了起来。
“来,干!”
“干!”
……
王猛迂回说服了邓羌,裴矩在赶往河东的路上,寻思着说服徐世绩的方法。
徐世绩聪明绝顶,长于谋略。这种人,非三言两语、如簧巧舌轻易可以说服。
但裴矩最擅长的,就是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别人不知如何游说徐世绩,裴矩却自有办法。
天花乱坠的游说,对徐世绩无效。
以例示之,让他自己参透、看透,才是解决之道。
裴矩进入河东,并没急于赶往蒲坂去见徐世绩,而是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在襄陵、平阳、绛邑、临汾等地,转了一大圈,拜访了多个河东世家。又回到闻喜县家中,安排一番,然后才赶往河东治所,陪都安邑。
到达安邑,裴矩去见代理安邑政务的贾逵贾梁道。
闻喜裴氏,是河东几大望族之一。
裴矩又是刘芒身边幕僚,贾逵自要热情款待。
贾逵问起裴矩返回河东的目的,裴矩早有准备,并不直言,而是假称告假回乡,修坟祭祖。
裴氏是望族大户,近些年,家道渐衰。裴矩得主公刘芒重用,出仕为官,乃家门大喜之事。修缮祖坟,告慰先祖,常情也。
贾逵出身于河东襄陵贾氏,贾氏也是河东大族之一。
地方望族之间,多有联姻等关系。一个家族有大事,其它家族,多会捧场。
修缮祖坟,是家门大事。
闻喜裴氏,又是河东重要望族。贾逵当然要有所表示,询问裴矩,有何需要效力之事。
裴矩也不客气,道:“确有一事,要请梁道兄帮忙。”(未完待续。)
第1045章 裴矩力捧徐世绩
“弘大先生但讲无妨,逵必全力以赴。”
“修坟祭祖,乃场面之事。裴某想请几位河东头面人物出席,以壮声势。”
世家大族,最讲究面子排场。修坟祭祖这样的大事,自然要办得体面隆重。
“该当如此。”贾逵点头道,“弘大先生要请哪些人,列下名单,贾某一定帮弘大先生请到。届时,贾某也要到场。”
“裴矩先行谢过。”裴矩行礼致谢后,道:“河东各家,裴某已逐一请过。只有一人,矩自忖面子太薄,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人?”
“领北司州军务,徐懋公将军。”
“哦……”
刘芒治下,各州郡军政大权分属。
河东政务,由贾逵署理。而河东的军务,归徐世绩统领。
雍凉之战,并未结束,只是暂时休兵,因此,河东仍属于前线地带,军务优先于其它。
贾逵虽非徐世绩的下属,但在战争结束之前,贾逵必须全力协助徐世绩,只要与军务相关之事,甚至要听从徐世绩的指挥。
现在,徐世绩是河东权力最高之人。闻喜裴氏修坟祭祖,如果他能到场,自然有面子。
只是,徐世绩军务繁忙,未必有空。
贾逵话已出口,自然竭力想办法。
“前几日,徐将军传来公文,后日,徐将军要来安邑,检查粮草筹备及挑运诸事。只是,徐将军军务繁忙,时间恐仓促。”
裴矩急忙道:“无妨。裴某焉敢耽搁徐将军军务,其它诸事,早已安排妥当,不求徐将军到场。后日,裴某在寒舍设宴,款待宾朋,只求徐将军能到场稍坐。”
只要在裴氏的答谢宴上露个面,耽误不了时间,贾逵当即应承下来。“如此,逵一定办到。”
……
裴氏设宴,整个闻喜县城,都为之轰动。
闻喜裴氏,面子极大。河东郡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场。
年纪小者,有世家子弟、新晋官贵。
年龄大者,有年逾古稀,甚至是耄耋长者,被人搀扶着,出席捧场。
裴家各进院落的屋子里,摆满了酒席,河东头脸人物,坐得满满当当。
裴家影响有多大?
只要能被邀请出席的人,都觉得甚有面子。
知宾恭候在大门口,每当有头面人物到达,知宾都要大声喊出爵位、官职。即表达敬意,也是一种炫耀。
那些地位稍低的受邀请者,每当听到一个响亮的名头,都不禁交头接耳一番。
某某公都来捧场啊!
啊!某公几年没出家门了,今天都到场了!
啧啧!闻喜裴氏,了不得啊!
咦?河东的头面人物到得差不多了吧?怎么还不开席?
许是还有要人未到。
然也!主人去了门口,定是恭候大人物。
片刻,大门处,知宾喊声嘹亮:“北司州将军,驾到!”
“呜呀!”
“难怪啊!原来在等北司州将军!”
“裴氏果真了不得,连徐将军都请来了!”
说实话,到场的来宾,未必人人瞧得起徐世绩。
徐世绩不过是盐枭出身,说白了,和贼寇差不多。
但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得罪徐世绩。
正逢战时,整个河东,都算是前线。
徐世绩统领河东军务,除军队外,粮草、挑夫、劳役等与战时有关之事,徐世绩都有权处置。
到场的来宾,虽然有爵有官,但毕竟处在河东地面上。如果得罪了徐世绩,人家一道命令,你家的囤粮、家奴,甚至家中的房产,都可能被征用。
虽然在刘芒的治下,战时征用会有补偿,但大家大业,最怕折腾,尤其怕被军队折腾。
……
徐世绩在贾逵裴矩的陪同下,步入正堂。
正堂上,只摆了几张几案。
几位年长者,正在堂中恭候。
屋中长者,徐世绩一个都不认识,裴矩一一介绍。
裴矩让过一位古稀老者,介绍道:“此乃林乡侯杜公,林虑杜氏一族。”
“哦……”
徐世绩面露惊异。
徐世绩出身不高,且曾蛰居草莽。但他自幼饱读诗书,心怀大志,始终关注时事。
“林虑杜氏?可是汉安年间,杜太尉一族?”
“正是。”
“哎呀!失敬失敬!”徐世绩深躬施礼。
“不敢,不敢。”林乡侯客客气气,深拜还礼。
河内郡林虑杜氏,乃名门望族。林虑杜氏家祖杜乔,曾在汉顺帝年间,历任侍中、光禄勋、太尉等要职。
后,家族渐衰。中原战乱,林氏移居河东。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林氏虽衰落,也是名门望族。现在的家主,仍世袭了林乡侯爵位。
裴矩又让过一位长者,给徐世绩介绍道:“阳城乡侯杨公,乃富波侯之子,弘农杨氏同族。”
“哎呀!失敬,失敬矣!”
徐世绩更惊讶了!
阳城乡侯杨馥,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徐世绩如此惊讶,只因他知道杨馥的身份。
杨馥的父亲,是富波侯杨牧。
而杨馥的祖父,便是弘农杨氏的五世族,有“关西孔子”之称的大名鼎鼎的杨震!
杨馥一支,非弘农杨氏嫡传,从弘农移居至河东。
杨馥本人,并没什么本事。但是,仅凭家族名头,靠着祖上余荫,杨馥便获得阳城乡侯之爵位,显赫于河东。
细究起来,杨馥是弘农杨氏第七世孙,比在朝中任职的杨彪,辈分还要高一辈!徐世绩如何敢不敬?
除了杜氏、杨氏,堂中其他几位长者,也是大有来头。
有“和圣”柳下惠的后人,解乡侯柳氏;河东望族,耿乡侯薛氏;贾逵的同族叔父,阳里乡侯。
其余两位,韦氏、裴氏长者,也都是乡侯爵位。
一一见礼,徐世绩感慨不已:人道河东多望族,果不其然!
徐世绩感慨的同时,也不禁暗暗责备自己孤陋寡闻:在河东待了这么多年,这些望族家主,或是根本不知道,或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以后,可要多下些功夫。居于庙堂和行走江湖,有些道理是相同的。多些朋友、多些交往,总是好事。
介绍完毕,准备落座开席。
裴矩请徐世绩坐主宾之位,徐世绩赶紧推辞。
这一屋子人,都是高爵显贵,徐世绩怎肯居于上位……(未完待续。)
第1046章 裴矩计劝徐懋公
徐世绩不肯上座,裴矩一再劝说。
正堂里的宾客,裴矩提前都打过招呼,也一起劝徐世绩上座。
贾逵也劝道:“客随主便,徐将军听主家安排吧。”
大家一再劝让,徐世绩实在推脱不了,只得坐到主宾之位。
其他宾客,爵位相同,便按年龄,依次就坐。
裴矩坐主人之位相陪,倒是代理河东政务的贾逵,因为爵位低、辈分低,只能叨陪末座。
正堂里,除了徐世绩、裴矩、贾逵等人年轻,其他都是高龄长者。年纪最小的,也已年过半百。
世家大族摆酒宴,要的是形式,要的是场面,吃吃喝喝反倒在其次。
年长宾客,吃不了多少酒。
但是,裴氏是大族,宾客的身份都高贵,酒吃多吃少并不重要,但敬酒的规矩,却是一点都马虎不得。
在这吃酒,和在小酒馆里,三五好友豪饮,决然不同。
这里吃酒,讲究的是规矩,吃的不是酒,是礼仪!
每一环节,都有说道,都有名目!
裴矩以主人身份敬酒,率先举起酒樽,向宾客示意。此礼有名曰“献”。
来宾端酒,以为回应。此礼曰“酢”。
主人裴矩自饮之后,伸手示意,宾客一饮而尽。此礼曰“酬”。
这便是一套“献酬”之礼。
此礼名中的“献”字,代表献礼之意。
普通大户人家,通常省略此礼。但闻喜裴氏请客,一点礼数都不会少。
裴矩一招手,早已候在一旁的奴婢,手托摆放着整匹束帛的托盘,向宾客献礼。此曰“酬币”。
宾客接受了礼物,这“献酬”之礼,才算达成。
别急!
这才是“一献”。
闻喜裴氏这样的望族请客,必须做满“三献”之礼!
一而再、再而三,“三献”之礼达成。
三献礼成,主人才算尽到地主之谊。
接下来,宾客便可以相互敬酒,曰“旅献”。
相对献酬,旅献的程序简单一些。
基本的规矩就是,尊卑长幼有序,先敬主人,再敬其他宾客。
旅酬礼仪,说着简单,其实也相当复杂。
现代人相互敬酒,简单粗暴:
某某,咱哥俩走一个!
某某,干一个!感情深,一口闷!
古人敬酒,规矩多多。
莫说是寻常草民百姓,便是很多望族大户出身者,也搞不懂全部的规矩。
不懂规矩,搞错了,不仅客人丢脸,主人面子上,也不好看。
如此正式的场合,便由司正主持。司正,也就是监礼者,以免客人弄错规矩。
有了监礼者,一切便简单了。由谁敬酒,谁被敬酒,全由司正安排即可。
司正上堂,长声道:“请徐将军敬酒!”
徐世绩懵了!
徐世绩懂规矩,客人敬酒,讲究尊卑有序。和现代年幼位卑者主动向年长位尊者敬酒不同,在汉代,都是长先敬幼,尊先敬卑。
司正让徐世绩先敬酒,就是把他摆在最尊之位!
就坐主宾之位,徐世绩已经觉得很尴尬了。第一个出面敬酒,简直折煞!
这堂上,论年龄,他是倒数。论爵位,亦然。司正是不是搞错了?
徐世绩看着司正,有意提醒。
可司正见徐世绩没有表示,又重复了一句:“请徐将军敬酒!”
“这……”徐世绩为难了。
听司正安排,起身敬酒?尴尬!
不起身,场面僵住,更尴尬!
徐世绩偷眼看看堂上众人,竟没人有异样表情。
“徐将军,请吧。”裴矩笑着开口请道。
徐世绩无奈,只得起身。
司正指引着,徐世绩从主人裴矩开始,再以年齿为序,依次向众人敬酒。
敬酒之时,徐世绩极尽谦恭。敬了一圈,众人没有异样,徐世绩稍稍放了心。
可是,坐回原位,心里依旧不安。
接下来,便是众宾客,按年齿顺序,依次敬酒。
终于进行完啰嗦的程序,徐世绩借口更衣,并以目示意裴矩。
裴矩会意,跟着徐世绩走了出来。
“弘大先生,你、你这是闹哪一出嘛!折煞徐某也!”
徐世绩为人处世,十分谨慎。虽然是河东首屈一指的军方要员,但他可不想给人留下妄自尊大的印象。
这要是传了出去,会影响口碑,甚至影响今后的前程啊!
裴矩却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徐将军以为不妥?”
两人都是刘芒属下,可以算是同僚。没有外人,徐世绩说话便不甚顾忌,埋怨道:“不妥!当然不妥!”
裴矩仍是一脸茫然。“有何不妥,还望徐将军指教。”
徐世绩更有气了。“堂上诸位,俱河东名流。除贾梁道及你我三人,均是乡侯尊爵。弘大强求徐某居于主宾之位,徐某已是惶恐不安。又要先行旅酬之礼,徐某如何担待得起啊!”
裴矩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徐将军领北司州将军一职,自然是堂上最尊之宾,有何不妥?”
“可是,杜公、杨公等,俱是侯爵矣!”
“哦……”裴矩好像终于明白了似的,笑道:“哎呀,懋公将军,吾当怎地,原来却为此等小事!”
“如今之爵位,已不必从前矣!”裴矩笑着拍拍徐世绩的胳膊,扭头看看正堂,见没人留意这边,裴矩往徐世绩身边凑凑,低声道:“懋公将军不必在意。堂上诸公,乡侯之爵,无非世袭、推恩所获,承蒙祖荫而已,算不得什么。”
徐世绩道:“焉能如此论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裴矩道,“如今之爵位,早已不比从前。既无封国,亦无采食之邑,不过虚名而已。”
见徐世绩还是疑虑,裴矩又道:“不瞒懋公,裴某无才无德,但若想冠个空头侯爵,却是容易得紧。俺闻喜裴家,亦有祖荫庇护。依我汉律,裴某便可推恩亭侯之爵。”
“哦?”
“然,空头侯爵,作何之用?名头光鲜罢了。”裴矩笑道:“若是朝廷法度准许,裴某宁愿用这空头亭侯之爵,换懋公军中一个掌兵的偏将做做,哈哈哈……”
“弘大玩笑了。”
“绝非玩笑!”裴矩一脸严肃。“当今世道,莫说懋公高居北司州将军,便是一郡之尉,甚至手握几百上千兵马的一县之尉,在今日场合,也是主宾!”
裴矩如此一说,徐世绩终于释怀。“弘大,你这是损徐某喽?哈哈哈……”
两人大笑。
徐世绩何等聪明,从裴矩一番话语里,已听出弦外之音!
这裴矩,是在委婉地劝说自己,不要受小皇帝册封的空头乡侯爵位诱惑啊!
小皇帝赐封的爵位虽然好听,却没有用!
真正有用的,是主公刘芒授予的兵权!
聪明人之间交流,无需太多言语。
徐世绩就此打住,绝口不提赐封之事。
直到告辞之时,徐世绩才顺口问裴矩,办完家里之事,是否赶回洛阳。
得到肯定答复后,徐世绩解下腰中佩剑。“此乃左冯翊一战之战利品,徐某本待当面呈送主公,因战事未歇,徐某无暇面见主公,烦请弘大代劳。”
裴矩心里笑了……(未完待续。)
第1047章 小皇帝无计可施
王猛和裴矩不辱使命,刘芒欣喜。
不过,刘芒还是很谨慎。
邓羌、郭侃、徐世绩、王忠嗣已然表态,但常遇春、岳飞那边还没有消息。
只要有一个统兵大将接受了封爵,后果就不容乐观。
常遇春那边,问题不大,关键要等颍川岳飞的消息。
郭侃、王忠嗣表态,已挫伤小皇帝一伙的信心。
可以借邓羌、徐世绩表态之事,往其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将消息适当透露给小皇帝一伙,观察对方的反应。对手心慌意乱之时,最易犯错。
抓住把柄,彻底掌控局势。待常遇春、岳飞明确表态后,掀开全部底牌,彻底ko对手!
展昭来报:“主公,种辑、吴硕罪证,也已查实。王服为官清廉,无可借用。”
“好。种辑、吴硕的罪证,暂且扣住。等吾命令,再行抓捕。”
“诺!”
“哦对了,这段时间,熊飞暗中盯着魏徵。”
小皇帝身边的关啸、胡千密报称,魏徵因耿直进言,遭小皇帝斥责、驱逐。
后来,小皇帝怒气稍息,自觉有些过分。命人召回魏徵,每日继续在却非殿侍讲。
说实话,小皇帝身边的那些亲信,没有能入刘芒法眼之辈。
刘芒真正重视的,还是魏徵。
历史上,魏徵不仅是直言进谏的诤臣,也是有才有能之臣。
如果他死心塌地追随小皇帝刘协,才真正麻烦。
“要属下暗中查他吗?”
“不必。他刚来洛阳不久,以前也未做过官,查不出什么。熊飞暗中监视即可,看看他和什么人来往,有无异常。”
“诺!”
魏徵,让刘芒有些挠头。
魏徵虽然投身小皇帝,但毕竟是召唤附带的人才,只要他不是死心塌地愚忠于小皇帝、只要不是主动与自己作对,刘芒不会将其与种辑王服等人划上等号。
“此人身份比较特殊,没有吾的命令,不要对其下手。有些事情,日后,吾要亲自问他。”
“明白了!”
展昭领命走了,刘芒又派人找来燕青。
邓羌、徐世绩的消息放出,定会搅得小皇帝一伙焦头烂额。要密切留意他们的动向,严防他们穷凶极恶,搅起大祸。
……
邓羌、徐世绩拒绝接受赐封的传闻,令董承种辑等人不安,也令小皇帝刘协,更加绝望。
赐封爵位,拉拢带兵将领,是小皇帝一伙精心之谋。
按照他们的如意算盘,郭侃、王忠嗣等“奸佞”接受赐封的可能性很小,但邓羌等人,极有可能接受封爵,向小皇帝效忠。
比较乐观的想法是,邓羌、徐世绩、常遇春和岳飞四人中,只要有两至三人,将接受赐封。
而今,如何乐观?
刘协颓废地瘫坐在却非殿里,魏徵束手一旁。
种辑劝道:“陛下切勿灰心,南阳、颍川尚无消息,常伯仁(常遇春字)、岳鹏举定不负陛下所望。”
“没用了……没用了……”刘协绝望无力地挥挥手。
“陛下……”董承凑近跟前,在刘协耳畔低声道:“秦端已赶赴寿春,今袁公路已无他路,必定重新归附朝廷。尚有余地,若陛下不振,忠臣伤感,奸佞则愈加嚣张矣!”
“好吧……”刘协强打精神。
刘协刚刚坐直身子,却听殿外脚步声急促,王服匆匆奔了进来。
“陛下、陛下,邓、徐二人,竟无视圣命,拒绝赐封,定是奸佞同党!”
王服也是刚刚听到刘芒有意释放出的消息,急忙赶来。
董承刚把刘协劝得振作些,见王服不管不顾,急忙以目示意。
王服性急,却不理会董承的暗示,道:“陛下,刘绛天善拢人心。军中众将,大多已被其收买。南阳常遇春、颍川岳飞亦不能寄予厚望,必须另做打算,当机立断!”
刘协无奈地摊摊手,看看身边几个亲信之臣,道:“兵权不在朕手,忠心之臣,不过卿等。朕有心而无力,如何当机立断?如何另做打算?”
“臣有一策!”王服的眼中,露出狠意。
“王卿请讲。”
王服谨慎地关上殿门,刚要说,却又看到魏徵。
刘协知道王服不信任魏徵,道:“魏卿亦忠心,王卿但讲无妨。”
王服道:“密诏周边诸侯,进京勤王,讨伐奸佞!”
“啊……”
刘协正在沉吟,一旁的魏徵突然近前一步,大呼道:“不可,陛下,万万不可!”
“嗯?”王服扭头,怒视魏徵。
魏徵不理王服,冲刘协急道:“远有申候引犬戎入镐京,而幽王崩,西周亡。近有何进引董卓入东都,而少帝废,洛阳毁!征召诸侯进京勤王,乃引狼入室,开门揖盗,万万不可!”
魏徵所引,乃西周之典。
西周末年,周幽王姬宫涅无道,不问政事,疏远忠良,重用奸佞之臣虢石父。沉迷酒色,宠爱美女褒姒,废黜王后申后和太子姬宜臼,并欲兴兵讨伐申侯。
申侯乃申后之兄,太子姬宜臼舅父。
申侯盛怒之下,竟出昏招,联合西部犬戎族,进攻西周国都镐京。
幽王被杀,而镐京也被犬戎所毁,西周灭亡。
魏徵引用典故,劝说刘协,不可引狼入室,本无他意。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服本就不甚待见魏徵,见其驳斥自己建议,大怒。“魏徵,汝何许身份,竟敢妄议国事?!”
魏徵并不示弱。“魏徵之身份,汉之忠臣尔!”魏徵继续对刘协道:“陛下,天下诸侯,皆狼子野心。纵然赶走刘绛天,袁绛天、曹绛天亦会专权乱政!”
“住口!”王服吼道:“魏徵,汝口口声声自称忠臣,某却觉得,汝亦是奸佞!”
“汝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哼!”王服冷笑一声,“汝明为谏言,却存恶心。引用典故,将陛下比作无道周幽,被废之帝,是何居心?!”
魏徵怎肯示弱。“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良药苦口,而心地善者,得药之效;心存不良者,只觉药之苦!”
“哼!”王服冷笑道:“巧舌如簧,以谗言比良药。陛下若听汝之谗言,心地便善;不听汝之谗言,心地便不良乎?!”
“你……”魏徵劝谏,多不择言。又被王服抓住话柄,竟无语反击。
“够了!”
刘协被他们吵得更加心烦意乱。“走!都走!朕想静静……”(未完待续。)
第1048章 魏玄成深夜遇险
刘芒咄咄逼人,自己一方却起内讧。
小皇帝泄气灰心,董承心急如焚。
赶紧让吴硕拉走魏徵,以免事情闹大。
董承好言宽慰着小皇帝,王服道:“刘绛天不臣之心彰显,陛下必须当机立断。借助诸侯之力,乃遏制刘绛天唯一之道也!”
王服的话,有理。魏徵的提醒,也有理。
刘协拿不定主意,只能连声叹气:“唉,朕心思烦乱,无从抉择,让朕再想想吧……”
小皇帝挥挥手,种辑和王服行礼退出却非殿,种辑埋怨王服道:“子由兄操之过急矣!”
王服道:“势如水火,焉能不急?吴子兰已身陷囹圄,若不联络诸侯勤王,刘绛天必会再出诡计,逐一陷害吾等!”
“吾非是说子由所想不对,吾之意,联络诸侯,事关重大。那魏玄成立场不明,子由却不避讳。如今可好,陛下尚未恩准,然风声已走漏,刘绛天不仅能提防在先,搞不好,会抢先对吾等下手!”
“你是说,那姓魏的会去告密?”
“告密与否,不得而知。然此等机密之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泄露可能。”
王服嘴角拧拧,露出狠意……
……
子夜。
魏徵的房里,依然亮着灯。
坐在几案前,魏徵时而闭目扶额沉思,时而睁开双眼,连连叹气摇头。
他还在思考却非殿内之事。
他确信,如果小皇帝采纳了王服的建议,密召诸侯出兵勤王,不仅是洛阳、不仅是司隶校尉部,甚至整个天下,都将陷于刀兵之乱!
结局,不堪设想。
刘汉帝国,将彻底崩塌,诸侯割据自立,战国乱局,必将重现!
“不可!万万不可!”
虽位卑言轻,也要再上谏言!
魏徵备好笔墨,准备书写奏章,向天子陈明利害。
“啪!”
屋外,传来异响。
魏徵放下笔,走出房门。
低头看,却见一块瓦片,从屋顶跌落,碎成几块。
俯身待要拾起,却突然感觉,背后袭来一股寒意!
急扭头,只见一道黑影,从房顶直扑而下,手中寒光闪动,锋利的长剑,距前心已不足尺!
“啊……”
魏徵大骇,却已没有躲闪可能。双目一闭,束手待毙……
“啪!”
“啊?!”
一声脆响,一声惊愕。
睁眼再看,只见又有一道黑影,从墙头斜飞而至!
一黑衣人,赤手空拳,拦在自己身前!
刺客眼看就要得手,长剑却被砖块击偏,见黑衣人扑来,刺客长剑急抖,欲先斩黑衣人,再取魏徵性命!
黑衣人甚是矫健,虽赤手空拳,却毫不畏惧。双手拳掌连出,三两招,便逼得刺客连连后退。
刺客见黑衣人武功高强,自知非是敌手。急挺长剑,假作击刺之势,却欲寻机逃走。
黑衣人早有所料,疾进两步,微侧身形,让开长剑,蹿至刺客身前。右手攥拳,直击刺客面门,左手化掌,切向刺客握剑之右手!
刺客难以兼顾,只能边退边挡住面门,持剑的右手手腕,却被切个正着!
黑衣人力道不大,但位置拿捏得恰到好处,掌刃正切在刺客右手腕脉筋之上!
刺客手腕酸麻,手一松,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刺客身手却也了得,叫声不好,一个纵身,高高跃起,伸手一搭房檐,飞身蹿上屋顶,欲蹿房越脊逃走。
那黑衣人甚是沉着,并不急着上房追赶,伸脚在长剑剑柄上轻轻一点,长剑似有灵性般弹跳而起!
黑衣人轻巧地抓住长剑,随手掷出!
长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啊……”
一声惨叫,长剑正中刺客小腿!刺客噗通一声,摔倒在房顶。
黑衣人纵身上房,麻利地绑了刺客,并将其伤处缠裹住,拎起刺客,纵身跃回院中。
从出手相救,到擒获刺客,不过片刻功夫。
魏徵惊魂未定,黑衣人已站到其面前。
黑衣人冷峻英武,魏徵并不识得。
黑衣人非是别人,正是展昭展熊飞。奉刘芒之命,暗中监视魏徵,却救其一命。
魏徵惊魂未定,赶紧行礼致谢。“多、多谢义士出手相救……”
“走吧。”
“走?在下便住在此处……”魏徵说着,却已感觉不对。这黑衣人虽救了自己性命,但语气冰冷,态度并不友好!
“汝、汝系何人?”
“某是何人,不必对你言明,走吧。”展昭的语气,不容置疑。
魏徵知来者不善,但方才已见过人家的身手,情知无有逃脱的可能,只得屈从……
……
刺客行刺魏徵之时,刘芒刚刚接到程咬金的禀报,几天前,小皇帝在偏殿内所见神秘之人,身份已经查清。
此人姓秦名端,字子正,娶了王服之妹,尚未出仕做官。
秦端?
毫无印象。
“秦端现在何处?”
“下落不明,其妻王氏,也不见了。据邻人说,初一早上,还见到过王氏,这几天,却家门紧闭,不见人影。”
“连媳妇都不见了?”刘芒沉吟……
秦端无官无职,却被小皇帝秘密接见,必有重大干系。连媳妇儿都不见踪影,说明夫妻二人,很有可能已离开洛阳!
“少主,俺也是这样想。已经派人赶奔洛阳八关,查询下落。”
“好,有了情况,立刻报上。”
“好勒!”
程咬金刚走,刘芒猛然想到一事:这秦端,会不会是新年忘记召唤那一次,召唤或附带出来的人物?!
查看系统,果然有一条信息!
人才激活提醒!
秦端,字子正,详细信息搜索中……
果然是附带出来的人才,但为何没有详细信息?
怎么回事?
系统像是遇到了网络异常,铜镜正中,一个小圈不停地转啊转……
死机了?!
任由刘芒如何摆弄,系统都没有反应,唯有那个小圈,执着地转啊转……
pad、手机有重启的办法,这铜镜pad,连个按钮都没有,想退出当前页面,找系统咨询一下,都没有可能。
刘芒正琢磨着如何能重启铜镜,宿卫来报:展昭求见。
展昭深夜求见,必有要事。
刘芒没空研究铜镜,妥善放好。没有办法,任由它转悠吧。转累了,也许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1049章 秦端夫妇的下落
展昭将刺客和魏徵,藏于妥善之处,且已简单审问了二人。
刺客被抓,情知硬撑难逃一死,索性全都招了。
刺客是王服的家奴,奉王服之命,来刺杀魏徵。至于王服因何要杀魏徵,刺客并不知情。
刘芒更关心的是魏徵。“魏徵怎么说?”
“甚是顽固,所有事情,均推说不知。也不再问我们是谁,因何抓他。”
刘芒点点头。“魏徵很聪明啊,他应该已猜出是被谁抓了。故意不问,是为自保。”
“主公是否亲自审问?”
刘芒寻思片刻,摇摇头。
魏徵既然已辅佐小皇帝,在小皇帝彻底失败前,魏徵不会做任何对小皇帝不利之事。
自己亲自去问,也不会有结果。说不定,还会遭其怒斥谩骂,自讨没趣。
“他性情耿直,若不想说,吾亲自去问,也是枉然。这两人十分重要,妥善安顿,不得让任何人与他们接触,也不要为难他们。”
“诺!”
展昭走了,刘芒回到房中,拿出铜镜……
只见铜镜上,小小的圆圈,仍在执着地转着。
不会真的死机了吧?
……
中午时分,程咬金再次赶来。
“少主,有秦端的消息了!”
“在哪?”
“轘辕关守关小校报称,初二上午,有一男一女,乘牛车出轘辕关,往颍川方向去了!那男子的年龄、身高、胖瘦,很像秦端!小校还说,那女的,怀有身孕。俺估摸着,有可能是假装的!”
“很有可能!”
刘芒摊开地图,仔细查看一番。
“秦端若真接受了秘密任务,其目的地,一定不是在颍川!”
“少主,他们坐着牛车,走不快,用飞鸽传书颍川,定能捉住他们!”
立刻飞鸽传书给颍川王守仁,命颍川各处要隘,严加盘查,一旦发现形迹可疑者,立刻扣住!
刘芒虽然做了安排,却不敢报太大希望。
出轘辕关那对男女,若真是秦端夫妇,一定不会一直坐慢悠悠的牛车。
他们初二就出了轘辕关,此时,恐怕已经出了颍川境……
……
刘芒的判断没错。
那秦端,甚有心计。一出轘辕关,便到最近的集镇,贱卖了牛车,高价买了两匹马。
一卖一买,亏得可是不少。
王氏气得不住嘴地咒骂,秦端只能好言劝哄。
“夫人啊,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一趟差事,若是办得顺利,荣华富贵,可比天大!若是不顺利,莫说富贵,咱夫妻二人的性命,都难保矣!”
“说这些有啥用,我只心疼我的钱啊……”王氏哭天抹泪,却也算知道轻重。
王氏也不用再装孕妇了,二人打马疾奔,不一日,便来到郾县。
郾县,地处颍川郡最南端,从郾县再向南十余里,便进入汝南郡境。
颍川被刘芒的汉军控制,汝南郡被袁术的伪汉军所控制。
郾县地处边界,是重兵布防之地。
这一带,是汉军大将岳飞所部的防区。
通往汝南的大道上,汉军布置了道道关卡。
驻守关卡军队,比轘辕关不知多了几倍。毕竟,轘辕关处于内地,而这里现在是边境。
森严的布防,紧张的气氛,令王氏倍感不安。
视钱财如命的王氏,竟主动对秦端道:“夫君啊,咱骑着马,会不会太招摇?要不然,卖了马,再换成牛车吧!”
秦端却泰然自若。“夫人莫要惊慌,这里和轘辕关不同,骑马过关,更安全呢!”
秦端如此自信,当然有他的道理。
……
颍川,地处中原腹地,交通枢纽,人口众多。
颍川,是中原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颍川之辉煌,已经延续了两千多年。中国第一个王朝——夏王朝,便兴起于颍川。
众多华夏先祖,少典、许由、夏启、太康、仲康、少康等,均诞生于颍川。而最著名的,当属黄帝和大禹!
颍川人杰地灵,诞生了众多华夏先祖,也孕育了大量世家望族。
汉代,关东地区的豪门望族,以颍川最多!
除了最为著名的“颍川四长”所属的钟、荀、韩、陈家族外,颍川还有灌、薛、原、褚、赵、李、郭、王、姚、臧、申等豪门望族。
刘芒夺取颍川后,命王守仁署理颍川政务。
颍川是边境、是前线,稳定乃诸事之首。
颍川人文环境特殊,豪门望族林立,因此,要想颍川稳定,首先要安稳颍川豪门望族之心。
刘芒不仅命王守仁与颍川的豪门望族,建立良好的关系。还命驻守颍川的王忠嗣、岳飞,也要注意,与当地豪门融洽相处。
在颍川,有头有脸的富人,行事更加方便。
秦端的自信,正缘于此。
王氏毕竟是妇道人家,她可没丈夫秦端那么自信。心怀鬼胎,难免紧张。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道道关卡,终于来到颍川边境。却见前面路上,高堆壁垒,摆放大量拒马。
把守关卡的兵卒,较前面几处关卡,多了不止一倍!
远远望去,还有全副武装、骑着战马的将领,亲自带队值守。仔细检查着往来的行人。
王氏更加慌了,说话都不停地打颤:“夫……君……啊……不、不、不行了……太、太……吓人了……咱、咱……还是……回吧……”
“夫人莫慌。”
“我、我……没慌……就、就是……觉得……舌、舌头……硬、硬……”
秦端无奈。“夫人装病,不言语就是,自有为夫周旋。”
秦端王氏来到关卡处,却见一名小将,头顶大红绒球,两个脸蛋,被春风吹得红扑扑的,萌态十足。
小将双手,各拎着一柄大锤,在春天的阳光下,发出耀眼银光!
今日带队值守的,正是大萌娃银锤裴元庆!
萌娃把守关卡,十分卖力。
只是,今天往来的行人太多,军士忙得满头是汗,但关卡两侧,仍聚集了大批等待通关的人群。
人多,难免拥挤。
通行得慢,人们难免抱怨。时而,还会拌嘴、发生小小的冲突。
萌娃冲锋打仗,敌人越多,越兴奋。
但看关守卡,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普通百姓。百姓一多,萌娃就紧张。
人越排越多,萌娃就越紧张、越着急。
越紧张越着急,萌娃的脸蛋就越红,也就越想不出办法。
“这多人,啥时候能走光啊?”萌娃没主意,抬起八棱梅花亮银锤,往自己脑袋上就砸!
“娘呀!”
旁边百姓吓得惊呼不已,萌娃却萌态十足地笑了。
“怕啥吗?我就是蹭蹭脑袋,想想办法。”
萌娃在百姓们惊愕目光的注视下,用亮银锤使劲蹭的脑瓜儿皮儿。
“咦!”
这一蹭,还真管用,萌娃好像真有办法了!
“炎三,炎三!”萌娃大声喊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050章 萌娃守卡不含糊
炎三是专管关卡的小校,正忙得不亦乐乎,听见裴元庆招呼,吩咐身边兄弟几句,不情愿地跑了过来。
“弄啥类?”
炎三是颍北人,说话一嘴方言,很有喜感。
萌娃指指黑压压的人群,道:“这多人,啥时候能放光?你想个办法嘛!”
萌娃用锤子蹭脑袋想出的办法就是——让别人想办法!
炎三虽然没读过书,但脑子活泛,军中兄弟都叫他“炎三先生”。
炎三管理关卡时间长,他一准有办法。
“木牛(没有)办法!”
萌娃瞪起萌眼。“没办法也得想办法!”
“从夜黑忙到这晌,俺要是有办法,能饥荒(忙活)成这?”炎三一把扯下头上棉帽,指着开了锅似冒着白气的脑袋。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萌娃眯眼一笑,一脸萌状。“俺们都喊你炎三先生了,炎三先生就想想办法嘛。”
炎三挠挠脑袋:“咋弄吗?要不,挪开拒马扎子,多开几个卡子?车走车道儿,马走马道儿,人走马道儿,能弄快点。”
裴元庆眼睛一亮。“其实我也想到了,就是懒得说。行了,你去查人吧。”
“中。”炎三答应一声,跑去忙了。
裴元庆又喊过一个小校,让他安排人搬开拒马,负责检查车架。自己带一队人,检查骑马通行的人。
……
裴元庆骑着马,来到秦端、王氏面前,伸出大锤,一指两人。“喂,你们过这边来。”
王氏本就胆战心惊,见大锤指着自己,以为身份暴露了,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裴元庆冲两人喊完,又冲后面几个骑马的人喊道:“骑马的,都来这边检查。”
不是专门检查自己,王氏总算没吓晕过去。
上级有令,军士们检查得很仔细。
但上级也有命令,不得有意刁难。对穿着打扮体面之人,更要客气有礼,以免得罪豪门世家,影响颍川之稳定。
通关检查,主要是检查是否携带违禁之物。
违禁之物,主要指司隶、并州特产的战略物资。
优质生铁、棉布等,均在此列。
生铁、棉布,容易查验,携带少量自用,也不控制。
军士们检查的重点,是种子。
优质粮种、棉花种子,也属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
种子容易携带,不易查验,因此检查费时费力。
王氏身上,虽无违禁物资,却藏着大量贵重财物。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王氏提心吊胆,不停地冒着虚汗。
终于排到了,秦端镇定自若地走过去,接受检查。
军士们仔细检查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让路放行。
王氏跟在秦端身后,见检查得如此仔细,更加慌了。听到军士招呼自己过去,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头重脚轻,身子一软,竟吓得昏了过去!
眼看着王氏晃晃悠悠就要摔到,军士们有心搀扶,却又有男女之嫌。
萌娃裴元庆眼疾手快,一个健步,蹿了过去!
手中亮银锤“呼”地伸了出去!
秦端吓得惊叫一声,却见亮银锤并未击向王氏,而是突降半尺,拦在王氏身子下方!
裴元庆力道拿捏十分精准,亮银锤向上一迎,将要接触到王氏身子,却还未完全触碰之时,萌娃手腕轻轻一抖,亮银锤柔和地向下一沉!
王氏的身子,软塌塌地瘫在亮银锤锤头上,跟着亮银锤缓缓向下落去……
王氏摔倒之势被亮银锤延缓,萌娃再次轻抖手腕,亮银锤又托着王氏,缓缓升起!
一接、一缓、再向上一送,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竟比别人伸手去拦去抱还要轻柔!
秦端回过神来,奔了过去,一把扶住王氏。一边摇晃着王氏,一边冲裴元庆致谢。
“看好了啊,俺的手可没碰到她。”裴元庆赶紧撇清自己。
萌娃好心帮忙,即便碰到了,秦端也不会计较。
“你家夫人咋了吗?怪吓人的。”
秦端一通摇晃**,王氏缓过劲儿来,一头虚汗,脸色惨白。
秦端松了口气,对裴元庆道:“小将军,贱内体弱,等得久了,挺不住了。”
“行了,行了,快过去吧。”
检查虽然重要,但弄出人命就不好玩了。
王氏根本没毛病,完全是做贼心虚,吓昏了。
没成想,弄拙成巧,蒙“昏”过关!
过了关卡,秦端王氏不敢有片刻停留,打马就走,直奔寿春……
……
且说郾县关卡处,多开了几个卡口,放行的速度快了很多。
滞留的百姓渐渐少了,萌娃裴元庆,舒坦了。
突见北面,一骑飞至。裴元庆吩咐部下,继续严格检查,自己纵马迎了过去。
来人是颍川郡府的小吏,呈上王守仁签批的文书。
裴元庆接过文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将文书递还给小吏。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小哥,劳烦帮忙念念。”
小吏诧异地看着裴元庆,萌娃萌萌地眨眨眼,用很充分的理由,打消了小吏的疑虑:“我不识字。”
小吏又看了裴元庆一眼,心道:这孩子看着挺机灵啊,竟然不识字!可惜了了……
“郡守有令,请各处关卡,协查嫌犯……”后面说的是,嫌犯是一男一女,年龄身高,大致模样云云。
“多谢小哥,请转告郡守,放心吧,一准跑不了!”
裴元庆不敢怠慢,立刻返回关卡,吩咐守卡兵卒,务必仔细检查。
裴元庆边说,边用亮银锤比划着嫌犯的身高、胖瘦……
说着说着,萌娃突然收声,脸蛋胀得通红,两柄亮银锤,猛地对击在一处!
“当!”
震耳欲聋一声响,正在接受检查的百姓,全吓得一个激灵!
胆小者,直接吓瘫在地!
萌娃大叫一声:“刚刚放走的两个,就是嫌犯!追!”
人已远走,前面是敌人的控制区,哪追得到……
……
秦端王氏成功出关,到达寿春的同时,秦琼和常晶,也已赶到南阳。
雍凉之战暂歇,常遇春所部,除了小部分留守在京兆尹商县,其余全部退回南阳内地休整。
南阳宛城。
常遇春操训完队伍,回到家中。
“哥!”随着喊声,常晶从院里直飞出来!
常遇春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却见秦琼从院里走了出来。
“常大哥好啊。”
“好、好……”常遇春愣愣地应着,看看秦琼,又看看常晶,疑惑地道:“你俩这是……私奔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