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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导演养成计划全文阅读

作者:唐近南     我的导演养成计划txt下载     我的导演养成计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7. 师父的警告

    我因为一路挨着徐一阳,到了酒吧,顺势就跟他同坐一排。后来的程宥宵坐在徐一阳对面,那么就是……

    对上师父的脸,我迅速把头转向一边,抱起菜单。

    “我喝这个!”

    我指着一杯泰式调酒让徐一阳帮我点。徐一阳手指在ipad上戳了两下,把菜单递给程宥宵,程宥宵点完又给了师父。

    我斜眼看到他叫来服务员,送上菜单时还不忘说了声“谢谢。”

    师父就在我对面,我又不敢看他,时不时拨一下灯牌,摸一摸桌子,又不敢玩手机,简直如坐针毡。

    服务员把调酒送上时,依次报了名称,只是送到我面前的那一杯出了偏差。

    我讪讪的盯着眼前的橙汁儿,“这个送错了。”

    “啊?”服务员也是愣了愣,仔细对了菜单才说话:“确实是你们点的啊!”

    我扭头看向徐一阳:“徐老师你是不是帮我点错了?”

    “是吗?”徐一阳接过菜单,又放回去:“那我们再重新点一杯survival kit。”

    “好的,但是您需要重新下单哦。”

    我嫌麻烦,摆摆手道:“算了不用了,谢谢您。”

    把服务员送走,我把注意力放在了饮料上。一次只敢抿一小口,生怕喝完后没有东西遮挡。

    徐一阳和程宥宵还有师父几个人在说话,只有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偏偏驻唱的歌手还没来,今天又是工作日,酒吧里的人少的可怜。

    我就像是个跟着家长误入了大人饭局的孩子,大人们在谈事情,小孩儿只能在一旁干坐着。他们只是一个话题的结束,对我来说却像是过去了整个世纪那么漫长。感觉一秒能有24秒那么煎熬。

    偷偷看了一眼时间,怎么才9点啊啊啊啊啊!

    要不……去上个厕所吧!

    说干就干,我和徐一阳告了一声,慢条斯理走去卫生间,慢条斯理上厕所,慢条斯理出来洗手,然后,猝不及防被师父堵住了。

    师父正灼灼的盯着我,我心里一抽,惊慌失措的低下头,盯着他的鞋。

    “为什么不抬头?”声音从头顶传来,字正腔圆像是敲击进我心里。

    “没,没什么。”

    “那就抬头。”

    师父情绪有些微怒,我静静的听在心里,有些不明所以。

    “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你是准备一直这么躲着我了?”

    那不然呢……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

    “您就别管我了。”

    “你说什么?”

    “我说,您别管我了。”

    “再说一遍!”

    师父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说!让你别管我啊!”

    “看着我说!”

    “……”

    努力把心底那份苦涩压下去,我抬起头:“我说……”

    却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我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师父双眼通红,像是一只正在发怒的豹子,他也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不懂,我需要克制的是我流露在外的爱慕,那么他需要克制什么呢?他不过是,勾勾一个小指头就能把我打翻在地的主宰者啊。

    他拥有我全部的情感,所以能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可是这样一个人,他需要克制什么呢?

    “说啊,怎么不说了?”

    师父弯下腰来,双手扶着我的肩。手掌的温度隔着晚秋的衣料传来,竟是那么灼热。

    “你继续说啊!”

    师父步步紧逼,我像是被他扼进一个死胡同里,想要冲破牢笼就只能踏过他的身体。

    可他明明就知道我办不到,我根本说不出来。

    “你就不要在折磨我了,求求你……”

    “你求我?”

    师父重复着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像是用他那双通红的豹眼在叩问。

    一时间,我感觉他竟比我还要痛苦。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我苦笑,笑到脸上传来一股湿意。

    “你为了拒绝我,那种事情都做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不是我师父么?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我无助的向他控诉着我的衷肠。可是他好像并不能领会,他一手扶着我的肩,一手扣着我的头,朝我逼近,可说出的话却像巴不得将我堕入万丈深渊。

    他说:“唐儿,你听我说,你现在所有的感觉都是你会错意了。我知道你在意我,我也在意你啊!可是我们的在意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在意你明白吗?你现在年纪小,还体会不过来,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你走开!”

    我挣扎着把他推开,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接受我就算了,还要一次次的来伤害我,折磨我陪你演戏,折磨我陪你维持两人友好的表面。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不要见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说的是假话,我想见你,我天天都想见你,无时无刻不想见你,可我又不能见你……

    “你说什么?”

    他再次倾下身子,一双眼睛就想要喷出火来。我对上那双眼睛,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你再说一遍。”

    他不管我正在倒退的脚步,我退一步,他就进一步,退一步,他进一步。直到真正把我逼到角落,我退无可退。他却依然重复着说着口中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感觉随时会有一只豹子跳出来把我吃掉。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出不见他这种话呢?

    我把眼睛移去别处,才敢说出:“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但这次气势却弱了很多。

    你等我,等我赚够了钱,我一定给你买大房子。

    房子外面给你蓄一个游泳池,花园里面再修一个小喷泉。

    你夏天可以在游泳池里游泳,下雨了可以躲进屋里,在落地窗前喝咖啡看书。屋子里面给你装一个壁炉,冬天的时候你可以在壁炉旁边下棋。

    嗯……如果没有人陪你下的话,你可以生个儿子,然后你的老婆会为你们熬好热腾腾的排骨汤。

    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就不用管我在哪里啦。

    我会努力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我真的不想在见到你了。

    一见到你,我就会不自觉想起对你的龌龊心思。

    虽然我觉得这份爱很甜蜜,很干净。可是你并不这么觉得啊,我不想再因为这个困扰你而折磨我。

    脸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不停的有水流到他的指尖,我低眼才看到那是我的眼泪。手的主人力道很大,我感觉脸都要被他捏变形,但是对上他的眼睛后却又不敢叫痛。

    因为他的眼睛,分明的写着比我痛上十倍的红。

    “看着我的眼睛说!”

    这句话是他吼出来的,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中气十足,像是要把周围的窗户都震碎。

    我的气场又弱了几分,想努力把他推开可是又没有力气。最后,我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你真的不要再逼我了……”

    我明明就很喜欢你,吃饭的时候在想你,看电影的时候在想你,睡觉的时候在想你,醒来的时候也在想你。

    可是你又说,你说我不能想你,说我会错了意。是不是爱我会不知道吗?现在就连我不见你,只是躲在背后偷偷的想你都不准吗?我就这么糟糕吗……

    这份强大的爱意,这份不甘心,像是重新给了我勇气,我对上师父的眼睛,拉住他的袖子。

    “师父,是我哪里不够好吗?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漂亮,不够性感,不够有才华?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呢?其实、其实我还好吧,虽然我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给的,但是我很努力在变优秀啊!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我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面对我的逼问,师父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眸中的那头小猎豹已然褪去,面色换上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柔情,能清晰的感觉到萦绕在他周围的怒气已经消散很多。

    许久,师父放下他的手,不再看我,只留下一句:“离程宥宵远一点。”

    我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与师父的博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此时,我更像是一个武功尽失的高手,被挑断了手脚筋。

    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未能分出高下。

    我突然有些无助,难不成要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吗?

118. 都有自己的生活

    开机的这天上午,我破天荒接到一个来自疾病防控中心的电话。因为我之前留了档案在那里,他们打电话来是想询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想起那天跟师父在酒吧吵完架,我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上一把鼻血一把泪,讪讪的回了句:“没有。”

    这一次的拍摄比以往每一次的都要高效,跟成熟的影视工作人员合作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从上午开机到现在,我只用守在监视器后面看效果就可以。

    这个短片的故事我设定在了一个搬家公司身上,搬家公司这天接到一个业务电话,客户需要他们到一个胡同里帮他搬家,可是搬家公司去到那个地方却只看见一个空地,冯老先生饰演的客户执着的告诉他们所有家具的摆放地点,为了不白跑一趟收回油钱,搬家公司只能硬着头皮搬“空气”。

    可老先生一次又一次的怪异举动,让他们心生怀疑。直到老先生听到了铃铛的声音,极为向往的信念感,让他们开始相信老先生描述出来的那个世界。

    可相信又能怎么样,年华的逝去原本就是一个伤感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我努力把自己投入工作中,没有闲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他们休息吃饭,我在研究分镜头,他们坐下抽烟,我去查看素材。一天下来竟连水都没能喝一口,还把摄影大哥结结实实的下了一跳。

    晚上收工时,我接到马次郎的电话,他说的很着急:“姐姐,瑞瑞那个坏女人又来了,我们家里都乱套了你快来吧!”

    我一秒不敢迟疑,放下东西就往那边赶。马次郎都叫我姐了,可想而知他那边情况有多糟糕。

    还在家门口,就听到了干爹震怒的声音:“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马次郎偷偷给我开了门,我进到屋子里正好看到干爹这怒火中烧的样子。干妈在一旁伤心绝望,痛哭流涕,见到我不自然的把头往一边转,很显然不想让我看到。

    我一僵,好像并不应该来。

    果不其然,干爹抬眼看了我一眼,收住情绪:“你怎么来了?”

    我僵住的身子晃了晃:“哦,今天的量拍完了,我过来给您报备一下。”

    “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吧,不用什么事都问我。”

    我点点头,表示知晓。正准备转身就走,感觉身上有一束目光向我射来,我抬眼看到楼梯上那个身影,顿了下。

    那应该就是瑞瑞了,想到我的东西还在她之前的房间,一时竟无措起来。

    还真他妈挺可笑的。

    我走出屋子,不断腹诽,我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现在直接被人赶出来,够可笑了吧。

    回头看看这栋房子,就在前几天我还以为真的能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

    可我从头到尾,不过是个外来者。

    马次郎小小的身子追出来,十分不高兴:“你怎么走了?”

    我自嘲的笑笑:“次郎,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不适合掺和。”

    他显然听不懂:“可你不也是我姐姐吗?”

    我拍拍他的脑袋:“那不一样,你真正的姐姐在里面。”

    “你走了以后就不来了吗?”

    “嗯……我也不知道,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你乖乖在家,听你妈妈的话。”

    马次郎摇晃着一颗疑惑的小脑袋:“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唔……”我也一时迟疑,现在除了艾瑞克,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我回我自己家。”

    马次郎今天问题很多,听我说完依旧抓着我的手不放:“你家在哪里啊?”

    “我的家在……”我陷入深思。

    好在,还有一个艾瑞克。

    片刻,我朝他笑笑,“我先走了,等我忙完这两天带你出去玩儿。”

    不顾马次郎的阻拦,我迈出大门。

    已经是深秋了,北京市里遍地荒凉,我拢着身上的棉衣,突然有些恍惚。

    我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这样呢?

    好像没有了师父,我就一无是处一样。家不成家,人不像人。

    艾瑞克深夜才回到家,见到我时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我这个流浪汉又来投奔你了呗”

    我张开双臂给他个大大的拥抱,却见刘雨晨从他后面站出来。

    艾瑞克显得很窘迫,“额…那个,他来拿个东西很快就走。”

    我尴尬在地,不知作何反应,刘雨晨在艾瑞克的催促下,进到他房间翻找着什么,后来抱着一沓纸张出来就要走。

    认出那只是艾瑞克平时一些并不重要的手稿后,心理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白痴,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来看看你,今天拍的顺利,来跟你报个喜。我明天一早就要开工,先回去休息啦!”

    说着我甜甜的朝他一笑,不敢看他的反应,迅速出到门外。

    北京的风很大,大到能钻进我的棉衣里,大到能把我脸上那一抹无措卷走。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好像只有我没有。

    我习惯于把工作当成生活,习惯于把身边的朋友当家人,我好像一副未来的人生必须要依附着他们开展信誓旦旦的样子。

    可是,好像…好像大家都不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啊。

    可怎么偏偏我没有呢?这么想的话,我好像确实挺失败的。

    还好证件被我随身带着,我找了一间酒店住下,想通过泡澡卸下一身疲倦,一不留神竟在浴缸里睡着。

    暖气还没有开启,还好酒店里有空调,让我不至于着了凉。穿上衣服去放水时不经意碰到浴缸的水,清晰降下的水温让我打了个寒噤。

    这水冷的也太快了吧。

    明天还要开工,我不能再沉浸在这些小情绪里了。

    想着这个,我不断逼迫自己入睡,却在两个小时候清晰的睁开眼。

    我翻过身,看着窗外繁华的长安街景,陷入了迷茫。

    等拍完这个片子,我该去哪里,该干什么呢?

    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上写,写蒲公英随风飘散,居无定所,却四海为家。

    那个时候不懂,不懂老师口中说的那种寂寞是什么,我花了21年的时间成长,却好像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就能参透成长到底是什么。

119. 他身边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按往常一样赶往片场,只是出发的地点不一样而已,其他的没什么不同。

    在酒店大厅准备办理续住,来了一个人在我身边定在。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让我付钱的手突然僵住。一同僵住的还有我规律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你住酒店?你怎么会住酒店?”

    身后的人惊讶十分,我匆匆把钱扔到前台,留下一句“不用找了”然后仓促的想躲开。

    来人并不准备放我离开,三两步就将我擒住,走到我面前:“你为什么会住酒店?”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平视着他的胸前,他今天依旧穿着西服,衬衫上的领带也十分整洁。他永远这么整洁,甚至进了北京以后爱上了西服。

    越过他的肩膀,我还看到不远处一位年轻女人站在远处不停的向这边探视。

    而这个女人,纵使我只是在内蒙和她有过两个月的交集,但也依然印象深刻。

    许晚晚。

    娱乐圈大概50万演员,怎么偏偏到了我们这一头圈子就这么小呢。

    我不敢再继续看下去,越过他就要跑,他不死心,先一步将我堵住。显然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了,我见许晚晚面色狐疑,一直在观察我们。

    原来这么些天,他身边络绎不绝还有别的女人。

    果真有很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我抬起头,无所谓道:“没什么,家里没热水而已。”

    说完再不给他机会,挤过他迅速跑开。

    他不接受我,可那浮在脸上的关心又算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我发现一个规律。男人们,尤其是成熟男人,不管他们在事业上如何风生水起,雷厉风行,面对感情的时候永远都是优柔寡断。

    他是这样,干爹是这样,我爸以前也是这样。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牵扯越多,越会波及更多的人,牵扯出更多没必要的感情。

    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干扰他,他却反而犹豫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果断一点呢?

    酒店外干冷的空气迎面扑来,但鼻腔里确实十分熟悉的温热感。我摸了摸人中上的一抹血迹,淡定的抽出两张纸把它擦掉。

    最近鼻血越来越频繁了。

    今天的拍摄场地转到了郊区的工地,附近正在施工,到处尘土飞扬。因为有一场追逐的戏份,我在导戏的时候陪同摄影师连人带机定调度。不过两个来回,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拍到中午时,来了个不速之客。艾瑞克拎着几袋咖啡前来探班,像是来负荆请罪似的,他自责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alier,今天我休息,晚上来接你下班。”

    “接我?你接我干嘛?”

    “接你回家啊”

    他一脸的坦然,让我不自觉又多思考了一些。

    片刻,我看向他。

    “不用了eric,我昨天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他小心翼翼:“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我不能倚靠你们一辈子啊。

    但我又不能直接这么说,显得很伤他心的样子,我打开咖啡盖子,温热的美式,让我心里一暖,也突然一苦。

    我静静品尝着口中的味道,苦涩只是一时的,随后的醇香才是我一直钟爱美式的原因。

    我说:“想明白了我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

    “这和你回家有什么关联吗?”艾瑞克十分疑惑。

    “安心啦,我也不是跟你赌气。这几天我自己在外面住,也想通过这个机会,想些事情。”

    “你回家不能想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哭笑不得:“我生你的气干什么?你又不欠我的。你放心啦,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最近也忙,就不用分心管我了。”

    艾瑞克脸色突然暗下来,哭丧着个脸,过了许久,他才说:“alier,你就像以前一样和我生气,我觉得挺好的。”

    我放下咖啡,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可我现在长大了呀!我总不能永远当你的巨婴吧!”

    艾瑞克不再说话,开工之后我迅速投入了工作,等回过神,他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要是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不把自己的人生寄放在别人身上,给他们徒增压力,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回到酒店,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装了一肚子的心事让我觉得疲惫不堪,不知不觉就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梦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哭,那个声音很吵,而且它不只吵到了我,就连师父也忍耐不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我的视角跟随师父找了好久,才找到音源。

    原来那个刺耳的哭声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我站在旁边愣住了,张大嘴巴却不敢说话。另一个“我”却还在不停的哭泣,越哭越大声,刺耳的声音穿透整个梦境。

    师父终于忍耐不住了,冲上前捂住我的嘴巴。

    分身的我因为呼吸不畅,艰难的挣扎着。师父的力道越发大,站在旁边的那个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想要去阻止,刚走到他们旁边就被师父一个阴狠的目光吓得不敢动弹。

    师父眼睛里那只小豹子慢慢变大,最后大到穿破他的眼瞳,凶猛的向我扑过来。

    我一惊,从浴缸里醒来。

    原来那个刺耳的哭声是水流的声音,而我周围散发着一种铁锈的味道。低头一看,浴缸里的水变得有些暗黄。梦境里那种窒息感还在继续,我感觉鼻孔像是被什么堵塞,伸手一摸,才知道干涸的血迹已经结痂。

    我从浴缸里起来,跑到洗手台上一看,整个画面惊悚的不得了。

    把脸洗干净,鼻孔终于通畅,但是新鲜的血液又延绵不断的流出来,我用纸擦掉,雪白的纸张迅速映红,我用水洗,它流动的速度就随着水龙头一样大小。我把头抬起来,血液迅速倒流回到我的口腔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嘴巴里吐出来的全是腥红的血。

    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一刻也不敢耽搁,换了衣服用毛巾捂着鼻子就往酒店外面跑。

    出电梯的时候撞上一个人,来人发出一记轻微的吃痛感,声音带着女性独有的孱弱和尖锐。

    我抬头一看,是许晚晚。

    越过她的肩膀,我还能看到师父刚刚跨出酒店大门的背影,愣了一下。

    “唐助理,你怎么了?”

    许晚晚满腹疑虑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冲她点了下头,来不及作答,越过她往师父的方向跑去。

120. 抗生素

    没有追上师父的车,我跑到门口时正好赶上了他的车开走。没有办法,我只能跑到返回酒店里让他们帮忙订车。

    寒风袭来时,我才想起来头发还没有吹,而酒店的镜子,也十分可观的告诉了我现在的狼狈样。

    晚上8点,医院大部分医生都已经下班。

    护士给我做了基本处理,鼻血终于没有再继续流了。听到我说从酒店一路流血到了医院,护士惊讶得不得了。

    我同样也很惊讶,人的身上会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吗?

    “你今天晚上先住在这里吧,明天一早鼻腔科的医生上班就过去检查。应该是鼻炎,之前也有人因为鼻炎流了两个多小时鼻血,不要担心。”

    听她的话应该不是很严重,我松了口气,生怕是什么白血病之类的大病。

    那我的人生真的是够狗血了。

    “可以回去住吗?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护士看了眼我一身的狼狈样,没有强留,“行,那你明天记得早点过来。”

    护士说完,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路过我们,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还有加急病人?”

    护士抬头冲那个医生笑了笑:“不算严重,应该是鼻炎,流了半个多小时的鼻血。”

    “哦?”医生发出了疑问的音节,朝我们走过来,狐疑的眼光打量我:“你最近经常流鼻血吗?”

    “对”我对上医生的目光,“不过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你前几个月感染流感没?”

    医生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前两天还有防控中心的给我打过电话。我略微有些迟疑:“流感的那段时间有感冒,不过在防控中心治好了。”

    医生突然眼光一沉,表情也变得有些严峻:“你先在这儿等一下”

    说完在我和护士怀疑的目光下去打了电话。

    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急匆匆的跑过来,我认出之前负责我和小岛藤井的那个杜医生。

    他跑到我面前,把我认出来:“是你啊。”

    我被他焦急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把我带进办公室,问我:“你最近身体有哪些异常?”

    “流鼻血。”

    “每天都流?还是什么情况下会流?”

    “没有每天,就是……压力大的时候会流。”

    “嗯”杜医生一边听我说一边在纸上把我的症状全都记录下来:“有没有盗汗,心慌,气虚和头疼?”

    “没有,就是有时候心口会疼。”

    我说着掐了掐自己的胸口,“刚才那位医生说我身体里的抗体发生副作用是什么意思?”

    杜医生放下纸笔,走到我面前:“那个是我们研发出来抑制流感的一种药物,最近我们接到信息反馈,这种药物在一些人身上会产生副作用。”

    难怪还要特地打电话给我询问身体状况,我突然想起当时我好像比小岛藤井多打了一种针水,抬起头:“那为什么只有我身上有?”

    “小岛藤井和你症状不一样,他只是水土不服的普通感冒,你是流感。”

    我点点头表示会意,马上又开始担忧:“我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还得再观察观察,你流鼻血是因为药物在清理你体内的有毒病菌”

    我听到这句话立马就坐不住了,马上打断他:“啊?你说我的鼻血有毒?”

    杜医生抿着嘴,一副无语的表情:“不是那种毒==,我先把你的血迹拿去化验,这种情况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要等你的身体慢慢适应药物还会好。”

    “就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它流血吗?这样我下次流鼻血该怎么处理?”

    万一我下次在片场流个一两个小时的鼻血,不得把其他人都吓死。

    “暂时还没有找到办法,你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个情况恶化最迅速的病人,我一会儿帮你打一针抗生素。你的身体抵抗力很弱,连最基本的疫苗都没有。”

    医生说着说着把头转向我:“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学校都会组织打疫苗针啊。你身上怎么一点都检测不到?”

    额,我顿了一下。

    “那时候……有特殊情况。”

    杜医生点点头:“行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段时间你得每天过来打针,我们观察一下你的血液样本才知道情况。”

    “每天都要吗?”我朝他凑过去,有些不确定道。

    让我每天都过来,那得耽误多少事儿啊。

    “是的”杜医生坚定的语气:“然后这期间注意休息,不要熬夜,不要喝酒,不要泡温泉也不要泡澡”

    “医生,我不会是,得什么传染病了吧?”可怜又焦急的眼神。

    “不会,最差的情况就是你身体会很弱,不生病还好,一旦生了病基本就要靠药养着了。”

    见我下了一跳,他微笑着安抚:“所以你要配合我们治疗,争取康复。”

    “好的。”

    还好我们这次拍摄周期就只有几天,每天来一趟医院也就耽搁一个小时时间,我应该可以调整过来,坚持一下没问题的。

    坐在医院办公室里,我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一场夜戏。因为工厂里白天要上班,晚上机器都要修复,我谈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谈了今天晚上的拍摄。

    其实工作量也不大,就只有一场戏。我想用白天与黑夜两个空间的视觉对比来模拟主人公主观意识上的时空变化,而整部短片的亮点也在这场戏的镜头设计,非拍不可。

    我跟杜医生示意了一下跑到走廊上接通电话:

    “吴师傅,你们已经到了吗?等我半个小时,嗯,我在赶过来。好的,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杜医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我把他叫住:“杜医生,今天没什么事了吧?我明天过来打针。”

    “嗯,明天你直接去研究所,到了打我电话就行。我电话你还有吗?”

    “额……”我讪讪的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您再给我一张名片。”

    他摸了摸大褂的口袋,什么也没摸到,回到办公室里撕了一张白纸,刷刷写了两笔塞到我手里。

    “记得不能熬夜,你的作息规律会直接影响到抗体激素的活动。”

    我想到刚才那个电话,和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弱弱的点了点头。反正明天白天还能睡觉,我再补回来就好了,这样应该不算是熬夜吧……

    手心翻开他给我的纸条,纸上用锋利又张扬的笔迹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姓名:杜立安。

121. 老戏剧家说

    当我赶到片场大家伙儿都到了,今天这几个镜头虽然不多,但是拍摄难度有点大,我和摄影老师研究了好久,接连7种方案都不可行。

    抓耳挠腮中,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我点了宵夜,遣了大家去吃东西,自己跑到旁边的站台上坐着抽烟。

    远远的看到一个车灯在闪,车停在离工厂大门大概800米的距离。我看不清楚车牌,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探究。而车内的人好像也没有想要过来的意思,两根烟的时间,车就已经开走了。

    和摄影老师又做了多番尝试,直到3点才真正定下来镜头方向。加上转换布景,灯光调试,三个镜头拍完收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我给大家放了个假,后天再开工。因为我自己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约了程宥宵那位理财顾问见面,回酒店睡到下午三点,换了一身衣服,还略微化了妆,和他约了晚饭时间。

    进到电梯里时,我遇到了许晚晚。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可她似乎不怕冷似的,依然穿着一身小香风的裙子,她手里拿着个手提包。

    她这个样子比在内蒙的时候漂亮许多,不过也是,在片场即使是明星也很难保持每分每秒的美丽。即使我从不关注那些时尚大牌,也从她的气质上推算出她这一身价值不菲。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的衣服架子,不管身上穿的什么也能穿出价格不菲的气质,可有些人,穿的再贵,都像是在偷穿大人的衣服。想到这里,我有些自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

    我冲她点了点头:“许老师”

    她也笑了笑:“唐助理,你昨天那个样子……没事吧?”

    “没事。”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随着电梯降落,这静谧的气氛里像是流淌着一股兵戎相见的架势。

    可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呢?一切不过是我自尊心作祟,妄图攀比罢了。

    出了电梯,我往侧边靠,让她先走出去,她大概168的身高,不高不低,和182的师父应该正合适。她小碎步踩着5厘米左右的高跟鞋,走起路时裙摆自然的摆动。温婉又大气。

    我想如果是她的话,才能算得上和师父郎才女貌。

    正想着,师父从酒店大堂的休息处迎上来,他们两个一个年轻漂亮,一个英俊潇洒,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完美的油画。

    这一幕简直美好到刺眼,我一时不敢多看,却又不死心的忍不住要去看。

    那种感觉又来了,我暗暗的掐了自己两把,把那份心酸努力压下去。躲到墙壁后面,等他们走远了才敢出来。

    一会儿不要忘了去医院打针。我这么告诉自己。

    老戏剧人总说“无巧不成书”,我看着餐厅里不远处的那一对俊男靓女,不禁苦笑,谁说不是呢?

    老人家标榜自己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多这一点固然是没有错的。

    “你就是唐乙?”座位上的人看到我时愣了一下,我回过神,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程宥宵的投资顾问是一个尚且年轻的青年,他一身西服,梳理的有条不紊的发型。

    身上尽是那种优秀金融青年的气质,且五官端正,干练又清爽,虽不能和娱乐圈里那些明星相提并论,但要丢到普通人里,也是一眼就能寻得到那种人。

    毕竟他身上的这股金融人才独有的戾气,是一般人达不到的。

    我听程宥宵说他是哈佛毕业的,对他的敬畏又高了几分。收回沉思,我微笑着走过去:“胡先生您好,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歉意的朝他倾了下身

    他的表情好奇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我,像是见过我似的。见我看他,才又回过神:“是我早到。”

    我大脑迅速搜索了一遍,确认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才在他面前坐下,刚落座,他的声音便传来:“唐小姐看起来很年轻,还在上学?”

    以前我听到别人这么说,肯定是兴奋的,但现在不一样了。除了在剧组爱装大人,我在外面见人也并不喜欢别人说我大学生,显得稚嫩又不堪大任。

    我讪讪道:“您直接叫我唐乙就好,我已经毕业了。”

    “听说您现在在做导演?看着你年纪尚轻,没想到已经能有如此成就了,令人佩服。”

    我看他眼里透露出来的赞赏不是假的,朝他轻轻一笑。

    “哪里哪里,胡先生谬赞了。”

    服务员正好走上来,他接过菜单,往我面前递上时还一手托着手腕,举手投足十分得体,想来教养极好。

    我微笑着接过,随意点了一杯咖啡又给他还回去。

    他点完单后,双手把菜单奉给服务员,不忘微笑着称谢,我被他表现出来的教养渲染着,身上也有些不太自在。

    我平时懒散惯了,生怕在他面前露了怯,惹人家笑话。

    “唐小姐不喝酒吗?我以为你们做艺术的都比较喜欢喝酒。”他微笑着向我看来。

    我端着架子实在不舒服,想找个舒适的氛围,于是就说:“胡先生您叫我唐乙就行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我们平时都比较随意,只是我酒量不好,明天还有工作。过两天再约您和程大哥好好喝一杯。”

    他听我这么一说突然笑出声来:“你还真是跟传说中的一样,那你也别叫胡先生了,直接叫我清泉吧。”

    “传说?”

    我狐疑的像他看去,面对我的疑问,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慌张。

    想到他的身份,我随即一笑:“程大哥是跟你说了不少我的坏话吧?”

    胡清泉先是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后,歉意的笑笑,顺着我的话说:“程总夸你单纯可爱,很有才华。”

    “拉倒吧”我才不相信呢!

    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我又朝胡清泉看过去:“那我叫您清泉哥吧”

    胡清泉点了点头,表示默许:“我看你不过18、9岁的样子,已经大学毕业了吗?”

    我冷不丁喷了一口咖啡。

    18、9也太夸张了吧?他讲话要不要这么谄媚??

    “不是吗?”他看我不安,有些语无伦次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见我逼问,胡清泉盯着我的眼睛仔细打量了许久。

    突然,他笑了下:“没什么,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

    从进门开始,胡清泉的一系列反应都让我感到十分迷惑,他的样子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尤其是他那些不得体的假想,几乎就要让我把他打进黑名单了。

    好在他道完歉后又恢复了“人样”。

    我们做编剧的,虽然习惯观察人,但是从来不伪装设防,毕竟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令人好图的。

    毕竟有求于人,再怎么没好感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挥了挥手,“没事儿,您把我说的这么年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要您别因为我年纪小来坑我钱就行了。

    我默默喝了口咖啡,把这些小心思全都埋进了杯子里。

122. 老戏剧家说2

    我对程大哥本人已经充满信任,这又是他身边的人,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他赚程大哥一个单子,佣金年薪都不止我这点儿积蓄,总不至于贪我的钱吧,想到这里,我迅速切入正题:

    “清泉哥,程大哥跟我说了,您这儿物色了几个好项目,但是我手里的钱不多,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见我不再废话,他也一秒严肃:“你的目标是多少?”

    “四千万。”

    他突然凝重起来:“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我不是想一次性赚够,我给自己设定了两年的时间,用这两年赚够就行了。”

    “是这样的”

    胡清泉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抬头看着我上方。

    我不解的回过头,只见师父正定定的站在我身后。我从落座开始就一直背对他们,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许晚晚呢?

    我看向他们的桌子,许晚晚已经不见了踪迹。

    悻悻的把头转回来,没有与他说话。

    “先生,您有事吗?”胡清泉对师父说。

    只见师父不紧不慢,拉了张凳子在我旁边坐下,胡清泉迟疑道:“先生”

    师父落座后,镇定自若的翘起二郎腿,两只手叠在腿上,回看胡清泉:“家长旁听。”

    “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清泉正准备继续说着什么,我赶紧打断他:“清泉哥,要不…咱们改天再聊吧。”

    “清泉哥?”师父重复我的话,轻嗤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清泉哥?”

    他轻慢的态度让我不爽,我回过头,挑衅的看着他:“程大哥介绍我们认识的,有问题吗?”

    “哦?是吗?”师父冷哼一声,挑衅的望着胡清泉:“那程宥宵介绍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吗?”

    胡清泉不甘示弱,冷静的坐下,散发着一股对峙的气势:“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跟唐乙还有事情要谈,不方便外人加入,这里空位多得是,您请自便。”

    师父不紧不慢的换了一条腿翘,“我说了,家长旁听。”

    家长家长,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有些愤怒,站起身:“清泉哥,咱们换个地方。”

    胡清泉会意,起身跟着我,回过头看到师父也紧紧的跟着我们,我一时语塞,胡清泉像是察觉到什么,凑到我身边问:“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想点头,但此刻却巴不得不认识他,迟疑着竟做不出举动来。

    胡清泉是谁?人家能在金融界混的风生水起,自然是接触过不少大人物,精明似他,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你先处理,有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走远了。

    我回头看向这个罪魁祸首,像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似的,一副高高挂起的态度。我无语的的捏了捏眉心:“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师父冷笑一声:“你打扮成这样又是想干什么?”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风衣加连衣裙,没有任何问题。放眼整个餐厅,属我最不正式最是廉价。

    此时我真的恨不能挖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你有什么话直说行不行?”

    “怎么?干爹那里住不下去,艾瑞克又不管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为自己找下家了?”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冷漠,像是脱口的是“今天晚上吃的什么”这么简单的话。可是一字一句像是镶了刀片,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还顺便能撒上盐巴腌制成腊肉。

    我不可思议,反应了许久才肯定这话是他口中说出来的。

    所以,在他心里,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吗。

    见我不说话,他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分,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心虚的一贯表现。

    可能他突然间良心发现,但是伤害已经造成。我索性破罐破摔,冷笑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一句话像是触到他的逆鳞,他刚刚所有的无措、心虚,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喜欢到不出三天就结识新男人?哦他人中确实挺好看的,牙齿也白,看起来牙口不错,正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求我不得,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看他穿的也不错,还能请你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养你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的嘴皮子在我眼前一张一合,说话的频率和往常一样。可脱口的字却是让我极其陌生。

    老戏剧家总是比我们阅历要深的,梁叔说我不懂他,想来我是真的不懂他。以至于我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年的男人,他此时站在我面前,玉树临风气宇不凡,可偏偏我像没见过他一样。

    语毕,他挑衅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东西:“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

    我怒发冲冠,气到全身都在发抖,可是骂人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滚。”

    我是个不会吵架的,梁叔说这是我的讨好型人格导致的,我虽然在氛围的鼓励下慢慢寻到了自我,但是那份埋在骨子里的“讨好”遇到敏锐的人不出三天就原形毕露。

    艾瑞克也说,说我就是个窝里横,也就跟他能咋咋呼呼,在外面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要没有他们的庇佑,我只身闯荡肯定受委屈。

    艾瑞克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没说对。我都不用出社会,先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备受凌辱。

    我的崩溃来自于自我的否定。

    我想着他对我没有感情可以呀,就像艾瑞克说的那样他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但我没想过我的这份感情能让他嫌弃成这样,我为人一定很失败,失败到连我最看重的人都要退避三舍。

    他的否定让我产生怀疑,怀疑自己坚守的东西是不是还有价值。怀疑是不是我的感情绑架了别人的思维,怀疑我的存在是不是只能给所有人带来负担。

    以前从来不会想这种问题,我觉得这些矫揉造作的少女思维远不如吃喝玩乐来的有意义,毕竟生活就是活着的价值。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不再那么坚定,也不再那么执着,我也开始学会了反思。

    从最初的坚定到现在的反思,以至于我反思到一整晚都合不上眼睛。

123. 温雅的出现

    第二天依然正常开工。

    我这几天像是突然开了挂,尽管有这些事在不停的烦恼着,但是我的工作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反而更加有力量起来。

    我觉得这个现象很像医学上的那种“回光返照”,我不知道这种现象只是暂时还是永远会这样,不知道它会不会明天就结束,我醒来时已经灯枯油尽一蹶不振。

    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有力气,就要开工。

    好像只有开工,只有工作,才能让我证明活着还有一点点价值,并不只会给别人拖后腿。

    杜医生给我的建议是,最近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起伏,适当调节压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准备去实验室,我看他脸上带的那个医用眼睛,样子特别像电影里的“绝命毒师”。

    对,我在去片场前还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我们这个片子虽然周期不长,但好像异常热闹。这不,又有人来探班了。

    我看着眼前这辆保姆车,不知进退,踌躇不安。

    5分钟前,温雅的助理把我带到这里。眼前的是位女生,另外两个男助理已经不知所踪,反正也没有跟在保姆车的周围。

    要知道,温雅之前在剧组可是摆谱儿的一把好手,从来不让助理上她的保姆车,即使,即使他们是那种关系……

    正想着,女助理帮我把门打开,我爬上去,只见温雅慢条斯理的取下眼镜,身上的西服外套也不好好穿,就这么肆意的搭在肩上,颇有一股电视里那种女财阀的架势。

    “你找我有事?”我半条腿还踩在外面,只是倾了身子进来。

    她取了半天,终于把墨镜取下,示意了她前面的位置,让我坐。

    我半信半疑爬上车,到她面前坐下。温雅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我被她看的毛骨悚然。

    正不安着,她开了口。

    “唐乙,看不出来啊。”她语气嘲讽,我却不明所以。

    “你想说什么?”

    “你说说你,相貌平平,到底靠什么把他攥在手里的?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嗜好?”温雅冷哼一声,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没工夫跟你吹牛逼,没事我就先走了,我很忙。”

    说着我就要走,却听到车门被锁上的声音,去拉车门已经拉不开了。

    “你要干什么?”我有些戒备。

    “别着急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陪我坐一会儿,两个小时就放你走。”

    温雅依旧不温不火,可我却好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想凑过去询问什么,她却又重新戴上了墨镜,靠在椅子上,像是睡过去了。

    这他娘的……

    她睡得着我可睡不着,正襟危坐,一分一秒等着时间流逝。

    还不到一个小时,温雅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完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死死的瞪着我,看样子想要把我活剥了似的。

    我被她看的毛骨悚然,正准备说话,她狠狠的挖了我一眼,咬牙切齿挤出一个:“滚!”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意思?

    “你长了张人嘴怎么竟喷粪呢?”

    “再不走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看她表情不像开玩笑,迅速钻出来,却依旧满腔疑虑。

    从车上跳下来正好落入一个怀抱,我被吓了一跳,回想着温雅说要弄死我的话,生怕是她找来的杀手,正准备挣扎,身后这个人从后面死死的把我扣着。

    我感觉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心里突然一紧,扭头就对上师父的下巴。

    温雅的车已经开走了,她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我来不及多思考一下,扣着我的手又锁紧了一分,他把下巴抵在我头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可抱着我的手劲还在不断收紧,亦像是在抱什么珍贵的东西。

    昨天的事情像针一样扎在心口,我自嘲的冷笑出来:“你们这又是演的哪出?我的师父,没想到您还挺多变的。您有这本事当什么导演啊,当演员不早就出人头地了?”

    勒着我的手突然僵了一下,抵在我下巴上的脑袋也随着说话的频率来回挪动。

    “对不起。”

    心里猛然一缩,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不能再和他多呆了,多待一刻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

    我昨天花了一夜想明白的事情,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不能因为这三个字就突然前功尽弃。

    我在努力挣扎,可是我越挣扎他就勒的越紧,像是能把我勒死一样。我为求自保放弃挣扎,可他的手劲并没有因为我的乖巧而停止,依旧死死的把我锁着。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我控制不了他,只能奋力压制住那颗蠢蠢欲动要向往的心。

    “你们的事情我不关心,我离开很久了,要回去工作。”

    我拒绝的态度很明显,可他并没有因此将我松开,继续将我抱着。体温隔着棉衣传递到我身上,我生怕自己过于眷恋,多一秒就舍不得离开。但我又清楚的知道我必须要离开。

    像是知道我逃脱的计划,他扣着我,声音不断从我头顶传来。

    “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我一时愤怒,失了理智,不是故意的。”

    终于说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鼻子一酸,感应着胸口那个不听话的东西又在蠢蠢欲动,但历历在目的他的一字一句,又让我悲恸。

    他最近一段时间像是魔怔了,一天一副面孔,像是唱京剧的,又像是孙悟空能有72变。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逼自己面对他又一副的新花样。

    我真的没办法,没力气了。

    奋力追逐的这段时间,像是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好不容易建立好的伪装,又因为这么一句话产生了裂缝。

    不行,唐乙。你已经没有爱了,你已经得不到想要的人,不能再丢失了自己。你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你必须要坚强,要强壮。你要把自己修炼的无坚不摧,所以你必须要挣开他。

    终于把心口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压制下去,我找回力气。

    “不用了,我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吗?那我呢,你还放在心上吗?”

    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依然是每一个字都让我困惑。他之前拒绝我拒绝的这么费力,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我满身风雨从伦敦赶来,眼前所见的一幕我一秒钟都不敢忘记。

    所以……

    总归,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

    “师父您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师父,我自然是尊敬您的。”自嘲地。

    见他还要说什么,我赶紧抢过话:“我真的要忙了,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好”

    腰上的力道终于被解放,可他依然拽着我的手,逼迫我看着他:“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你接我干什么?”

    明白了,自然是需要我陪他演一出兄友弟恭,师徒情深的。

    我会过意来,自嘲一笑:“随便你。”

    随便你想把我怎么样吧,我全都无所谓了。

124. 师父,谢谢您

    虽然答应了师父“来接我”的要求,但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们今天拍完这场戏就杀青,要组织大家吃杀青饭。之前干爹特意交代的要请他们吃顿好的,这一点我没有忘记。

    定好饭店,我正准备给干爹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回头想着这几天瑞瑞在家,他应该是没时间来的,于是便作了罢。

    饭吃到一半,摄影大哥和几位演员老师嚷嚷着就开始呛酒。这位摄影大哥是在之前梁叔那边跟拍我的机位,所以大家很熟悉了,也对我很照顾。

    他和梁叔一样,把我当小辈,自己敬酒可以,别人敬酒是万万不能的。冷不丁就帮我挡了好几杯,我心里过意不去,见他招架不住,也帮他挡了好几杯。

    几杯白酒下肚,我全身上下开始燥热,气氛也是嗨到不行。

    这是我经历过时间最短暂的剧组,却是让我成长最快的剧组。

    大家都还没有从初识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分离的篇章。

    我的感触比大家要稍稍多一些,因为随着工作的落幕,我对去向问题也产生了矛盾。

    一直住酒店显然不是办法,我还要存钱去投资。艾瑞克不方便打扰,干爹家里去不了,我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好需要有一个不管怎么吵架,都能够回去的地方。

    小时候我叛逆过一次,就是和被妈妈打的那次。

    我很伤心,很难过,跑到奶奶家坐了一下午。结果唐近南屁颠儿屁颠儿跑到奶奶家说我家煮了火锅,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

    小时候也很不争气,一顿火锅就能被哄回家。

    大人们道歉的方式很奇妙。

    他们永远不会说出自己错了这种话,妈妈只是把捏好的丸子拨了两个放到我盘子里,说:“吃饭!”

    没有道歉,不用讲和,自然而然就冰释前嫌了。

    长大以后讨厌过那个“不争气”的自己,所以做出来的事情往往都在为自己“争气”。

    好像争的是尊严,争的是自尊。

    但丢掉的呢?

    没有人知道。

    也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愿意说。

    “导演,发什么愣呢?”

    一个群演大哥端着酒杯踉踉跄跄朝我过来。

    我讪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和他一饮而尽。

    喝到一半,师父推门进来了。

    我往他那个方向看过去,他终于没有再穿西服了,反而换上了一身风衣。风衣带着门外的冷空气,他鼻头也变得有些红红的。

    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比穿西服帅多少倍,我不自觉看呆了眼。

    除了摄影大哥,别人都一副打量的目光看过去。

    回过神来后,我心里猛的一紧,不过很快就被身上的燥热掩盖了去。

    端着酒杯走到他身边:“给几位老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师父,罗楠,我所有的手艺都是他教的。”

    大家一看不是外人,都纷纷迎上来:“罗师傅好,罗师傅收了个好徒弟啊!”

    我见大家都络绎不绝对我赞不绝口,像是找回了尊严。

    像是终于争了口气。

    你看,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吧。

    我踉踉跄跄走到人群中间,“大家听我说,我师父啊,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他不止是我师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养父。他对我可好了,小小年纪就把我养在身边,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供我上学。要不是他,我都活不到现在,大家也就都见不到我啦。”

    大家听我说完,又纷纷把头转向师父“罗师傅是好人啊!真好!”

    师父把所有人拨开,把我拉过去:“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把他的手甩开,脚步有些飘忽,盯着这张英俊的脸庞,鼻头一酸:“师父,有一句话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跟你说过。今天各位老师都在,给我做个见证!”

    “唐儿!”

    师父一声呵斥,我虽迷糊,却也能从语气中听出他的不爽和愤怒。

    他应该是怕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表白,让他下不来台吧。

    我是想过这样,任性一次不管不顾。可我从来也没有过任性的资本啊。

    我踉跄的走到他面前,身体有些左右摇摆,顺势朝他深深鞠了个躬。

    “师父,谢谢您。”

    与地面平行的我的眼睛,不自觉模糊了,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脱落,耳边嘈杂的声音已然淡去,包括我以为迷醉导致的耳鸣声也都全然消散。

    只剩眼睛里掉出来的东西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变得很清晰。

    轻微,却有力。

    就连散落开来的小小水珠都清晰可见。

    谢谢您多年的抚养和照顾,毫无保留的宠爱和培养。

    谢谢。

    如果我多余的情感会为你带来困惑,带来烦恼。

    那就算了吧。

    至少不会当着你的面去爱。

    我死心了,这一刻,至少当着你的面死心了。

    身上的燥热显然并不如心里的酸痛来的力量大,我很快就被这份痛意包裹。

    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

    我认输。

    只希望过了今天,可以不用那么难受。

    摄影大哥把我扶起来,我不设防的将朦胧的泪眼展露出来。

    “这个小唐,怎么还说哭了呢?”

    摄影大哥说完,我破泣而笑:“我心里高兴。我师父是我最尊敬,最尊敬的人。”

    我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露出一张笑脸给师父。

    我妈说我哭起来最是难看,我不能哭给师父看见,白白惹他心烦。

    梁叔的眼光固然是独到的,他说我像罗琦琦,我还真就把自己活成了罗琦琦的样子。

    可惜我没有罗琦琦的主角命,我从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我只能在千万条有趣的灵魂中寻找自我救赎,我救不了任何人。我奋力讨好的人也不像小岛藤井饰演的继父一般有血有肉。

    师父自然是比那个继父要优秀又不露缺陷的,所以我攻陷不了他。

    我认输了。

    比起那些所谓甜蜜的情感,失去了那个吵完架还能回去的地方更让我害怕,失去了那个不像是在道歉但却包裹了归属感的一句“吃饭”更让我害怕,四海为家的蒲公英的结局更让我害怕。

    至少,他还能说来接我下班,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125. 你有什么资格哭

    “哪里难受?想不想吐?”

    师父把我接出来,以为我喝醉,扶我坐在花坛上坐着。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有些感谢那几杯酒。

    有多少人把自己的一时冲动归罪于酒的责任,包括现在的我。

    我想,如果没有那几杯酒,我应该不敢像现在这般大胆贪恋着他的关心和问候。

    可惜,我心里又是清醒的。

    艾瑞克说,爱会让人糊涂,爱会让人迷失自我,正因为如此,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我连爱都那么理智,活该我体会不了爱情的美好。

    贪恋够了,该回到现实了。

    我微笑着冲他摇摇头,“我没事,师父您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师父顿了一下,有些迟疑:“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他退避的样子让我一阵心酸,不说清楚又怎么敢回去呢?

    “还是先说吧。”

    师父见我坚持,到我面前蹲下,抬眼看着我。

    他半蹲着的样子像是在树林里时刻准备进攻的野兽,就好像一旦我有什么不适,比如我要倒下,他就立马能把我接住的样子。

    够了,我想够了。

    他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师父,之前您说的话,我回去认真思考了,最近几天也一直在接触其他人。我想,您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不过,不过是会错了意。”

    师父的脸色迅速黑下来:“你说什么?”

    他虽然我比我矮着半个身子,可释放的气息依旧具有压迫感。我怕没有发言的机会,赶忙抢过先机开口。

    “对,所以前段时间我的无理取闹一定让您很头疼,我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以后也不会胡闹了,您也不用…不用……”

    不用三番两次为难自己面对我了。

    这句话我没有能说出口,但我想,师父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过来吧。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么?”师父向我逼来,我不敢看他的,把头转向一边

    “对。我说完了。我真的已经明白了,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您依然是我最敬重的师父,我心里当然是记挂您的,就像您记挂我那样。”

    “像我一样?呵,像我一样。”

    师父冷笑着站起身,重复着这句话来回踱步,看样子很是暴躁。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是你却……”师父来来回回走着,说出的话同样让我不解。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怎么你把我说通了,自己反而不太乐意了。

    “我想要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说话间师父前倾身体向我逼近。

    我看着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他的眸子依然是布满红色血丝的隐忍,那只小豹子,又跑进了他的眼睛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您不就是想要我们跟以前一样吗?我听你的话。”

    “呵,听我的话,以前怎么不见你听话?”

    “我这不是,迷途知返了吗?”

    “迷途知返?哈哈,迷途知返。”

    师父又刷的一下撤离我的眼前,不安的来回踱步。

    我站起来,看着他不安的样子,被牵动着也不安起来,“如果,如果您觉得不行的话,觉得我实在碍眼,我,我就离您远一点,我再也不打扰您。”

    再也不拖累你。

    “离我远一点?你要远到哪里去?”

    “我,我都行啊。只要您好,我怎么样都可以。”

    可我其实不想你离远,我还想静静的看着你,看你功成名就,看你娶妻生子。

    “唔…师父,我真的已经明白过来了。之前是我不懂事,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我要不找个男朋友吧。您不是一直想让我谈恋爱吗?我身边其实一直有不错的人,只是因为我之前不懂,他”

    “是谁?”

    “啊?是…是,您不知道的人,最近我认识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人。他可喜欢我了,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带他来见您,您也正好帮我把把关。如果,如果你也觉得可靠的话,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和他在一起?难怪你都在为自己准备嫁妆钱了。是昨天晚上那个男人?”

    昨天晚上,我回想了一下胡清泉的脸,师父说他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应该还挺有可信度的。

    “嗯,就是他。您不是也见过么,那您要觉得可以的话”

    “那我呢?”

    师父骤然打断我,我疑惑着:“啊?”

    “那我你准备怎么办?你不是最有主意了么?你准备怎么办?”

    “师父…师父您当然也有自己的生活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艾瑞克有,师父也有,我,我当然也有啊。嗯……您放心,我说给你养老不是空头支票,我给你看好养老保险了,唔……医疗保险也看好了。”

    我会努力赚钱,不成为你的负担。

    只求你不要抛下我。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方案?你准备和别的男人一起给我养老?我罗楠就这么无能?”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能爱你啊。

    不然我当然想陪你一辈子。可是我除了拖累,什么都做不到。我不如温雅,不如酒店那个女人,不如昨天那个女人。

    我谁都不如。

    “说啊,只是什么?”

    “没、没什么。”

    我话音刚落,师父倾身朝我逼近:“那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又来。

    “我刚刚说了这么多,您要我重复哪句?”

    “你说你不爱我,对我的感情只是会错了意。”

    “我、对不起师父,我知道我前段时间太不懂事了,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真的不会了!”

    “让你说你就说!”

    师父突然发了怒,我被吓到身体都是颤抖的。见我不动,师父再次愤怒道:

    “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讪讪的对上他的眼神,眼眶里显然已经布满了愤怒,他同样双眼通红,可释放的情绪又是和那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大不相同。

    想我自认为善于创作,可男女情爱确是我永远都在回避的主题。

    可师父此时的情绪,我像是懂,又像是不懂。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那么他前些天的拒绝又算什么呢?伦敦赶来的那天夜里我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呢,还有,还有他昨天晚上的凌辱,又算什么。

    他逼我正视自己,又在劝我后退,等我终于如他所愿后退了,他又赶来进行一番痛彻的人格侮辱。我就像是玩具一样,他玩腻了就丢到一旁,想起来的时候又捡起来安抚一下。

    可就算是玩具,它起码也能穿着漂亮的裙子,就算是宠物狗,不高兴的时候也能嗷两下,遇到不喜欢的人也能嚷嚷两声。

    我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连让步的机会都不可以有吗?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你不给我机会,那我给你总行了吧。

    你向来都是我命运的主宰者,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工作,你都帮我谋划好了,那我未来的道路,你一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把自己交给你,随便你怎么样都好。

    “你哭什么?”

    师父一句话让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泪眼婆娑,不等我说话,师父迅速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哭?”

    哈哈,他一句话,让我含着泪笑了,“你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决定,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逼你?”

    “对,你就是逼我了。你逼着我说不爱你,你逼着我说我会错了意,你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情,逼着我见不想见的人,逼的我不能爱,你都快逼得我活不下去了你现在还逼我不能哭”

    我话还没说完,师父眼中的怒气一张一合,眸子那头豹子突然冲破防线,猛的朝我扑过来。师父像是被它控制了心智一样,也猛的朝我扑过来,他一手扶着我的肩,一手扣着我的头,俯下身子,我看着他的脸在我面前迅速放大,大到我的眼前除了他的皮肤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然后,唇上一热。

126. 82斤老北京白砂糖

    师父用他的唇将我正在说话的嘴堵住,我刚刚只控诉到一半,我后半段话被他生生的塞了回去。

    我瞪大着眼睛,刚刚一直聚在我眼眶里的泪水顺势沿着脸颊滑落,最后滑到我的嘴唇上。

    师父就着这滴泪水继续将我的嘴封住,我感受到泪水的咸味在我口腔蔓延开。那么……他是不是也一样。

    片刻,师父离开我的嘴巴,我依然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不等我说完,他又迅速向我压过来,刚刚离开嘴唇上的温热又是一暖。

    我依然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这一切反转来的太突然,我仿佛又看了一遍《枕头人》。

    “你”

    师父再一次朝我倾过来,不过这次没有吻我,只是细细的打量着我,那只豹子已然不知所踪,就像和师父合二为一了一样。

    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强忍着愤怒,反而有些轻柔。他扣在我头上的手细细磨沙着我的发丝,他说:“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亲你一次。”

    我被吓的不敢出声,木讷的任他把玩着。周围不断有冷风袭来,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和车流经过的声音。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还在大街上,想到刚刚做的事情,一阵心虚。

    “你现在才知道害羞?晚了。”

    “我”

    我才刚说了一个“我”字,又被师父倾压而来的吻给锁了回去。他这次没有过多的辗转,很快便抽身离去。

    可是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

    像是看懂了我要问什么,师父干咳了两声:“我怕你一说话就把我气死”

    额==我大,不敢再有过多的动作,任师父将我牵着。

    这次的牵手方式也有所不同,师父以前要不就是揽着我的肩,要不就是拽着我的手臂,这次他用手掌将我的手紧紧的握住。

    暴露在外的手掌被一下包裹住,他的手心不断将属于他身上的温度传递给我。我突然心里一暖,有些羞怯的低下头。

    师父带我回到家,我看着已经几个月没有回过的屋子,有些激动,家里所有陈设都没有变过,从上海带回来的小兰也被看护的很好像是刚刚浇过水的样子。

    我惊喜的回头:“师父,小兰”

    师父好像时刻准备抓我的小辫子似的,不等我说完,就扣着我的头将我拉到他身边脑袋压下来。我虽然是忘记了不能说话的警告,但也不用这么严厉吧

    “笨蛋,闭眼睛。”师父吻着的空隙,蹭着我的嘴皮说。

    我听话的把眼睛闭上,感应着师父的温度。他一手扣着我的头,一手揽着我的腰,将我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

    一吻结束,我的力气像是被吸走了一样,软绵绵的趴在师父身上。他抱着我到沙发上坐下,任我坐在他腿上,依然怕我逃跑似的,两只手紧紧的扣着我的腰。

    我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为了得到验证,我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师父吃痛迅速叫出来:“你要谋杀亲夫啊?”

    “不是做梦!”我惊喜的瞪着眼睛。

    “白痴。”

    师父说着拉着我一只手,在我手指上咬了一口。

    我叫痛,师父像是得逞了一般,得意的笑着:“现在相信了吧?”

    我会过意,贪恋的窝在他怀里温存着。片刻,又觉得太不真实,试探的问他:“可是,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到底能有多执着,没想到你这么经不住考验,都快把我气死了!”

    说完惩罚似的在我脸上咬了一口。

    我迅速把他推开,震怒:“这么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考验我?你”

    不给我机会说完,师父又倾下身将我的嘴封住,他亲了一口,留下“啵”的一声就迅速离去,讨好的用下巴蹭我:“我错了我错了,不气了好不好。”

    他的一系列动作让我心里一暖,一下就没了脾气,但嘴上还是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

    然后,我们便不再说话,师父把脸埋进我的头发里,深深的吸着,将我越抱越紧。想到什么似的,我问:“那温雅是怎么回事儿啊?”

    “嗯?”师父从我脖颈处抬头,像是被人打断开小差似的,有些迷糊。

    “我问你温雅是怎么回事儿,她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先去洗澡,洗完了我告诉你。”

    他说的一脸嫌弃,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在外面忙活一天了,肯、肯定臭的好不好!

    讪讪的进到卫生间,我还是觉得一切来得太不自然,就连打在身上的热水都有一种让人飘飘欲仙的虚无感。

    洗完澡,我穿着一身厚厚的粉红睡衣,刚出到卫生间门口就落入一个怀抱。

    师父将我抱着,身体贴着我的后背,头趴在我后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嗯,终于香了。”

    我老脸一红,说话也支支吾吾。师父把我抱起来,回到沙发上坐下。先是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再吻了下我的眉毛,然后是眼睛,鼻子,我以为最后要落到唇上,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突然停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眼里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我一直看不懂,看不懂他隐忍的到底是什么。

    “师父……”看他发呆,我轻轻推了他。

    “嗯”师父回应着把我揽进怀里,我耳朵贴着他的脖子,他的下巴搭在我头上。

    这一刻,我觉得我们贴的好近好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融合。这种感觉让我心生荡漾,又十分满足。

    抱了一会儿,师父嘴巴贴着我的头皮,说话间气息不断喷在我的头上。他说:“唐儿,你想好了吗?”

    我反应了一下,他说的意思应该是想没想好跟他在一起。我有些羞怯,脸上不自觉开始有些燥热,他的脖子应该感应出来了,为了不能让他察觉,我赶紧点头。

    他的气息再次擦过我的头皮:“不后悔?”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他把我拉出来,对上他的眼睛:“约法三章,不许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不许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见到徐一阳要喊三叔!”

    我破泣而笑,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有些得意:“师父,原来你之前发神经都是因为在吃醋啊?”

    师父眼睛一眯,我突然感觉到危险,他掐了一把我的腰,“再加一条,每天气人的话不能超过3句。”

    我一时委屈,正要理论,被他一记眼神刀给吓回来。努努嘴,不服气道:“那我也要约法三章,你不许和别的女人吃饭,不准跟人家去酒店,不准帮人家开车门,不准帮人家护头,不准对人家笑,不准”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哪是三章?你这是一本宪法吧!”

    “最重要的一条!”

    我愤愤的挖了他一眼,可师父的注意力好像早就不在我这里了,他正细细的捏着我的手指,在每一个指尖上来来回回的捏着,我把他摇回来,他才不经意的:“什么?”

    我咬牙切齿:“不、准、把、我、涮、的、肉、给、别、的、女、人、吃!”

127. 温雅败露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师父的手机吵醒了。昨天缠了他一晚上,他才同意我跟他一起睡,可没想到了早上还会遭这么大的罪。我拉过被子把耳朵蒙住,师父把手机关了静音,把我脸上的被子拉开让我透气才摸到外面接电话。

    “我主意已定,谁找来都没用,不用再给我打电话,那边不管谁找上来你都这么回。我还要休息,工作的事情过了下午2点再给我打来。”

    我隐隐听到师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很快,他挂了电话又钻回被窝里。

    “出什么事了?”我朝他那边翻了个身,奶声奶气的说。

    “没事,你不用管。”说着揽我进他怀里,抱着我又睡了过去。

    9点钟醒来,师父的位置已经没有人,我摸了摸那个位置,还有些余温。揉着眼睛出到客厅,看到师父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煎荷包蛋。凑过去,他顺势揽着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能起这么早?”

    我朝他挤了挤鼻子,不说话。他把我往外面一推,“去洗脸准备吃早饭。”

    “洗过了。”我扬起头,等着他来检查。

    “是吗?我看看”

    师父说着低头在我脸上嗅嗅,鼻尖不时的擦过我的脸颊,喷出来的气息也是。一大早的,我居然有些荡漾。有些大胆的扬手抱着他的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哎哟,坏了!”我刚离开,师父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大叫。

    我疑惑道:“怎么了?”

    师父往他大腿上一拍:“我还没刷牙呢!”

    我。。。。。。。。

    谁之前说他玉树临风气宇不凡的?给老子出来!

    师父现在吃饭都比较喜欢坐在我的右边,我本来觉得他的手挡着碍事,等他把一片面包抹上黄油往我嘴里一塞就不这么想了\(^o^)/~

    我们吃完饭把家里整理了一下,师父又买了一箱书,正在腾地方放。我想着我在艾瑞克那里还有好多行李,干爹家也是,还有好多干爹送我的书也没能带回来。等那些东西一搬来,家里的空间就没多少了。

    “好想要一栋大房子啊啊啊啊啊啊”我抬着头冲师父叫唤。

    “对了,你最近怎么老跟程宥宵在一起,密谋什么呢?”师父的目光从书架上望下来,我心虚,赶紧低下头。

    “没,没什么。”

    “嗯?”

    师父疑问着,从楼梯上下来,我感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朝我逼近。他把我逼到书柜上靠着,一只手横在我脑袋旁边,“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两人的姿势,一时羞涩:“嘿嘿,那啥,师父,壁咚是人家小情侣干的事儿,咱俩老夫老妻的,就…不用了……”

    师父弹指在我头上敲了一记:“这是今天的第一句,我的小本本已经记下了。”

    我吃痛,窘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整理完书柜,师父安静的靠在书房的躺椅上看资料,我抱着一本侦探小说搬来板凳在他旁边坐下。

    外面正在阴风阵阵,但是好像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屋子里已经开始供暖了,我在屋子里穿着半袖,竟也不觉得冷。我们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各自的书,加湿器不断喷着橘子味道的湿气。

    时间要是能凝固到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下午两点,师父的电话准时响起,我看了一眼他屏幕上雷杰的名字,心里问候了雷杰十八代祖宗,他该不是定了闹钟给师父打电话的吧。

    “哪里?”

    “我知道了。”

    师父一边说话,面色也开始有些凝重,我不免有些担心追着他走进卧室

    “出什么事儿了吗?”

    师父一边往身上套着外衣一边说:“没有,工作上的事情。你今天休息就乖乖在家,我晚上去马叔家里帮你把东西带回来,你哪里也不准去,在家等我回来。”

    跟着他急促的身影追到门口,他在换鞋的时候我把头抵在他背上,十分不舍地:“师父……”

    师父回过身来在我头上匆匆印下一个吻:“听话,我晚上就回来了。”

    师父刚走,我的电话也响了。

    方闻?这小子已经很久不跟我联系了。不等我抱怨,方闻急匆匆的

    “卧槽,唐乙你看今天的新闻没?温雅的事情被端了,她今天在热搜上挂了一天,我们看到的那些事儿全都被扒出来了!而且不止这些,她之前跟金主的那些事情也被爆了!现在还在不停的反转,还在有新的瓜被抖出来,我感觉她这次完蛋了,你快去看!”

    挂了电话我一刻也耽搁不住,赶紧点开新闻,简简单单“温雅”两字后面跟着一个红到加粗的“爆”!

    想来是围观群众太多,服务器都瘫痪了好几次,我开关机重启了几遍才点进新闻头条里,只见温雅夜宿助理房间的跟拍照片,三人同行的路透,还有她的助理“牛郎”的身份证明,等等等等全都显露无疑。

    评论全都是三观碎了一地的热心网友,舆论一边倒全都在讨伐温雅,我翻了5页,才算勉强找到一条帮她说话的内容。

    很明显这是有预谋的操作,不然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证据才会放出来,为的就是一举将温雅击溃。

    虽然我很讨厌温雅是没错,她昨天还软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她有个这样的下场也觉得十分的后怕。这些东西足够让她身败名裂,十个公关团队也洗不白。

    她昨天还有力气来找我,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起她在车上接的那个电话,还有我一下车就遇到师父……难道……是师父?

    脑海里突然闪过在杭州偶遇三次的那个人,他甚至还从师父的房间出来过。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之前不是还一起合作炒作吗?

    温雅出了这样的丑闻,名义上对师父的声誉也不利啊……

    我冥思苦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想找师父问个清楚,可他今天的电话估计也在忙活这个事情。

    算了,我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刚挂了方闻的电话,干爹又打来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十分忙碌。

    我挂了电话匆匆往干爹家去,在书房里和他碰面。

128. Eponine

    “后期的事情你怎么处理的?”

    干爹坐在书桌那头,把头从书里抬出来,问我。

    “梁叔那边”

    我还没说完,干爹急忙打断我:“怎么又是梁平道?你除了他找不到人了是吧?”

    我一时窘迫,也就梁叔肯出面帮我忙啊==

    “不能交给他,他那边的人估计能给剪废了。”干爹冷不丁的。

    “不会吧!梁叔第一部片子可是剪辑届的标杆啊!”

    “风格不一样,你梁叔的人下不去刀。你把素材带去我公司找黄制片,让他给徐琳。徐琳能剪。”

    唐式乖巧:“好。”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工作前后对干爹汇报,此时他正合上书,抱着手,“这次有什么收获?”

    “嗯……”我冥思苦想着:“高效,虽然定了5天的计划,其实两天就拍完了,只是我习惯做保底方案,所以多拍了几天。”

    “这说明你的功力还不够,徐琳剪片的时候你去旁边盯着,不给她剪辑思路你看看人家专业的会做成什么样。”

    “行。”

    “那费用呢?20万花的怎么样?”

    “还剩下3万,主要是多拍的那几天耗时了,不然还能剩下更多。”

    干爹像是抿到什么似的,推推眼镜:“你多拍几天恐怕不是做保底方案的吧?”

    我的心思被他堪破,不自在的挠着脖子。

    确实是,因为如果只有两天的话我根本就叫不动人,人家也懒得出通告,所以我把一部分主要镜头打散了,分在后三天拍。营造了一种功力不够,前辈们多多海涵的氛围。

    摄影大哥是梁叔的人,冯老先生又是记着干爹人情的,所以都十分体谅,拍摄过程中也多传授了我一些职业技巧。

    至于其他人,要不就是看不出端倪,要不就是看出了也不敢多说什么。我多出来的这三天学到的东西确实是物超所值的。

    除此之外,云成集团这边也是要做样子的,要是让人家知道我们两天拍完,指不定多怀疑呢,怀疑我们缩减制作量,从中吃钱,也会怀疑两天拍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看。

    为了要糊弄这帮非专业的,我可是煞费了苦心啊==

    见我心虚,干爹冷哼了一声,“鸡贼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自信了?”

    “嘿嘿”

    正傻笑着,干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剩下的150万。”

    “啊?”我懵了下。

    “创作是要做,但是千万记得要给自己留下饭钱。别拿钱不当钱,不然只会让别人觉得那是自己该得的,没人会记你的恩情。雪中送碳的事情做多少都可以,锦上添花没意义。”

    我慎慎的点头:“知道了。”

    干爹拿着银行卡的手又向我示意了下:“拿着吧。”

    “啊?给,给我?”我不确定的指着自己。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有钱不会接,自己的钱也白白的往外送?”

    “可是……您的监制费呢?还有您送出去那个花瓶。”

    干爹窘迫着大手一挥“都都都,都给你了,我老头子还惦记你那几十万的监制费?我丑话说在前面,片子出来希望能有你描述出来那么好,要不然,哼。”

    我对着干爹的傲娇脸摸摸鼻子,迅速跑过去接过卡:“不会的不会的,到时候给您惊喜!”

    干爹一脸“老子不吃这套”的表情,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你最近都没回来,住哪儿了?”

    “哦,我回我师父那边了。”

    干爹听罢,继续翻开书,脸上看不清表情。

    “行吧,这几天家里也乱成一团,你在他那里也好。这个单子完了云成集团那边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尤其是他们那个九听项目!你现在年纪小,心思又单纯,学杂了不好,一点一点慢慢来。”

    我点点头:“知道了,我电影都还没弄明白呢,搞什么项目啊。”

    “你有这个觉悟最好,诶,次郎这几天找你呢,你去看看他找你干什么。”

    我一愣,马次郎还会找我?他是估计在瑞瑞面前提我的名字给她添堵的吧。我一口应下,退出书房就听到马次郎的声音,他在楼道上嚷嚷着:

    “这盆花是我妈从南京带回来的,你不可以动!”

    我朝他那边看去,马次郎一抬头见到我就甜甜的喊着:“姐姐,你回来了!”

    说着冲过来一把把我抱住。虽说马次郎今年才10岁,却已经有一米四了,只比我矮了一个头==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整懵在地,马次郎抱着我,冷不丁跟我说了句:“你要是不抱我我就弄死你。”

    。。。。。。

    想我唐乙,当年在我们那个镇上也是个娃娃头,没想到今天会被一个小屁孩儿威胁。

    可又能怎么办呢,大敌当头,我们又不能先内讧不是。我只能扬手回抱他,摆出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趁机掐了掐他的小脸蛋以示泄愤:“我不在这几天你乖不乖,没给爷爷添乱吧!”

    马次郎不愧是出生演艺世家,自己也是个演戏的高手。他虽然吃痛,但也不敢表现出来,继续甜甜的笑着:“我可乖了,就是有点想你。”

    我又顺势往他脑袋上一揉。抬起头,瑞瑞正朝着我们走过来,和之前的两次会晤不同,第一次的瑞瑞我只隔着老远看到她的身形,只记得是个盘正条顺的,第二次时形式比较慌乱,她又隔着很远,我都来不及看她就匆匆走了。

    这一次,她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只能说,从她的长相上我能推断出她妈妈外貌上一定很张扬。

    但不是绝世美人的那种张扬。

    因为瑞瑞,完美的继承了她妈妈的特质。干爹并不是个俊朗的长相,而马一郎能在干爹的基础上生的清秀,马次郎也能长的可爱,这都是干妈基因的功劳。

    瑞瑞除了身高和身形占优势外,她的五官有些贴近“超模”的特征。骨相十分突出,眉骨和颧骨很高,眼窝也深,有些混血的既视感。

    虽说不是传统审美当中的“美人”,但瑞瑞这张扬的五官只要选对了妆容,个人特色十分突出。

    但如果没有服装和造型的修饰,会显得十分的突兀和尖锐。

    所以马次郎小小年纪审美就已经这么超前了吗?我以为在他这个年龄阶段我这种清秀型的会比较吃香诶(へ)

    不仅如此,她身上的气场也是足够匹配她的五官的。

    她身上那种自信与傲气,和程宥宵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当她走到我面前停下的时候,原本就没有任何气场的我立马就被她压制住了。

    “你就是我爸认的那个义女?”

    我对上她的眼神,讪讪道:“你好……”

    然后就叫不出口了,我该叫她什么?瑞瑞姐?恕我实在和她过于陌生……

    正纠结着这个称呼,瑞瑞似笑非笑,不带任何表情:“eponine”

    eponine…《悲惨世界》?

    “你好,唐乙。”

    然后就没有过多的交流了,她斜眼看了下我手中的银行卡,嘲讽的表情浮在脸上。

129. 马次郎的烦恼

    和瑞瑞的第一次的正面交锋,我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个人并不好惹!

    就跟程宥宵一样,放在自己的阵营很放心,但要是去到别的阵营会让你觉得很闹心。所以我该庆幸,和程大哥的相识来自干爹的引荐。

    来不及多想,我被马次郎拽进屋里。

    “虽然你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你不义,这是我们家男子汉的气概。”他抱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我好笑道:“我怎么对你不仁了?没有帮你揍她?”

    马次郎嘟着嘴正要说话,我想到什么,开口问他:“你妈妈呢?”

    干妈要和这样一个女人对峙,应该也觉得很闹心吧。

    “唉,我妈最近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回家。我哥已经让我考虑以后跟谁了。”

    马次郎愁苦不堪的杵在书桌上,看样子很是悲伤。

    “你们兄弟俩倒是挺有前瞻计划的。”

    “你严肃一点!”马次郎黑着脸,我干咳了两下收住了正在打趣的笑容。

    “那你准备跟谁?”我问他。

    “当然是老妈啊,臭老爸,我才不要他!我哥也不要他!就让他跟那个坏女人一起过吧,我看那个坏女人会不会帮他养老。”

    嗯,养老计划一直是我的长远目标,我语重心长的拍拍马次郎的肩,没想到我们隔了这么多岁还能这么有共同话题。

    “那奶奶呢?奶奶认识她吗?”

    像是说到了马次郎的伤心处,他一脸绝望:“问题就是这个,奶娘见着谁都喊瑞瑞。你来我们家也有一两年了,怎么还没把奶奶给笼络去呢,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喂!”我不客气的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这话就过分了啊!你还在家10年了呢,怎么只见奶奶喊瑞瑞不喊马次郎啊?”

    他朝我投来一记眼神刀:“你这么会说怎么不见你对付她?”

    我讪讪的抿着嘴。

    马次郎长大了,也有烦心事了。

    我也有烦心事,我的烦心事依旧是那四千万大计。和师父的圆满结局不在我的意料中,但不管怎么样,房还是要买的,看着我的这一堆东西,我不禁头疼,不止要买。还得买大的。

    “你的东西我妈给你收拾进客房了。”马次郎看着我一脸愁闷,说。

    我一愣“你们家有客房怎么早不让我住客房?”

    他一脸的理所应当“奶奶不是以为你是瑞瑞么。”

    “说的也是。”

    见我赞许的点头,马次郎十分意外:“你倒是心大。”

    我继续蹂躏着他的小脑袋:“你心眼儿也不小。”

    从干爹家出来,我才终于有了时间去研究所把之前没补上的两针抗生素补上。

    杜医生看到我的时候脸黑的都能当黑板使了:“我不是说每天一针不能断吗?如果没有持续将你体内的病菌压下很容易会反噬!你这两天没有发烧烧坏脑袋都是奇迹了!”

    啊原来我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身体的燥热不是因为酒精啊……

    对了!酒!

    我记得他分明提醒过不能喝酒的!

    “嘿嘿”我心虚的凑过去:“我昨天喝了一点酒,会不会有事?”

    “你”

    杜医生一记眼神刀冲我射过来,我赶紧接过话:“不多不多,就一点!”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你爱喝多少,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现在好了,断了针水,之前所有的血样都不能用,全部推翻重来!”

    “对不起啦……”我弱弱地:“前两天因为太忙了,不过后面我都有时间,您想观察多久都可以。”

    杜医生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惜的观察你似的!”

    “不不不,您还是得尽心帮我治好。我后半生可就交您手里了!”

    杜医生懒得搭理我了,脸红脖子粗的帮我插针,将所有的愤怒全都转化在了针头里。我理亏在先,吃了痛也不敢叫出声。

    干爹多给的这150万的意外收获是我没料到的,不过有钱自然是好事。加上之前的80万我就有两百多万了,这下胡清泉应该不能嫌弃我了吧,起码比以前要稍稍的少嫌弃那么一丢丢。

    想到这里,我从防控中心出来以后,迅速打电话约胡清泉见面,继续我的投资大计。

    鉴于对上次那个地方的恶劣记忆,我把他约到了别的西餐厅。正值晚饭时间,我请他吃个饭,把事情托付给他。他吃了我的饭,总不能不帮我办事吧。

    我定的是一个德国餐厅,受艾瑞克本人盖章过的好地方,价格虽然贵了些,但架不住我现在有钱啊。骄傲(`へ*)ノ

    “胡大哥!”我朝那头正在东张西望的胡清泉挥手示意。

    胡清泉拎着公文包大步朝我走过来,一边脱大衣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高峰期堵车。”

    已经入冬了,他在西装外面又套了一件大衣,脱开外套,又将那一身整洁的工作装露出来。露出一种职业人士的气质来。

    我突然好羡慕他这种朝九晚五上班下班的生活。

    “没事没事。”

    他首先看了一眼餐厅的环境:“这家餐厅很棒!”

    “我好朋友推荐的,他是德国人,官方盖章的正宗!”我说着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胡清泉笑了下:“这家餐厅全球连锁,我之前在波士顿也吃过,当时也是一位生活在德国的华裔朋友带我去的。”

    我把菜单送到他手里:“既然您轻车熟路,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快看看吃什么。”

    他接过菜单,仔细翻看着,我觉得他的大衣很好看,就凑过去:“清泉哥,你这件大衣是哪里买的?”

    “啊?”他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不过很快就掩饰好:“阿玛尼,前年的款了。”

    无视他的尴尬,再次凑过去:“贵不贵?”

    我想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帮师父买一件,师父比他高一些,肩也比他宽,长得还比他帅,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啊,还行,5万。”

    5万……确实……还行哈?

    我发愣的瞬间,他已经把单点好了。

    我们边吃边聊正题,我毫不掩饰的跟他透露我现在的资产状况。他给我提出了几个方案供我选择,但奇怪的是都是美国的公司。

    见我疑惑,他赶紧用一大堆什么风险低,回报高,这可是我托我朋友专门做的测评,你不投可就是不相信我们哈佛的能力之类的理由将我说服了。

    之前我把这四千万当终极目标,现在这个终极目标已经变成了下一个人生计划,除了这个,我还有别的目标。

    他的话是在很认真为我考虑,我想就算是干爹知道了我在做投资,也找不到错处。

    不仅没有想到终极目标会因为师父的变故而提前,我更是没有想到我目前为止与胡清泉的两次会面,都能遇到师父。

    老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谁说不是呢==

    不过师父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家长旁听”,他和两个男人还有雷杰在我不远处的位置坐下,显然有正事要谈,对上我的目光时只是狠狠的挖了我一眼。然后我的短信就响了。

    “吃完饭在原地等我,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emmmm,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胡清泉看我状态不对,急忙凑过来:“怎么了?”

    “没,没事,窗户漏风嘿嘿。”

130. 师父的礼物

    吃完饭,我和胡清泉达成了共识后,就先把他遣走了,然后便无所事事的坐在原地等师父。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实在坐不住了,可看他那边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想着附近有一个商场,我先去把东西买了再回来,便唤来了服务员,让她不要收我的桌子,还故意留下了包包,营造一种有人的状态。

    出了餐厅,我被一阵冷风席卷,风大到赶紧能把我整个人吹起来。我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往商场那边跑去。

    进了商场,我已经忘记胡清泉说的那个牌子是什么了。只能一家家的逛着,翻找合适的。

    随后,我就被一件挂在橱窗里的大衣吸引住。虽然这些大衣的样式全都大同小异,但我感觉这一件的裁剪好像更舒适些。

    而且它很大,估计再装一个我都合适。

    即使这样,它肩部的线条依然保存的完好,纯黑的颜色既英伦又百搭。导购估计是看到了我走不动道儿的样子,赶紧出来微笑着将我引进去。

    我指手画脚的跟她描述着师父的身形,她找来模特帮我试穿。我看着模特把原本大到像被子一样的衣服穿在身上立马就合身了,有些扶额,这男生的体格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我看模特穿着漂亮,心里欢喜,凑过去问导购多少钱。

    导购的眼神从模特身上看过来,比刚刚更甜的微笑着:“13万。”

    我一个踉跄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导购看我退缩,见缝插针上来给我洗脑。

    “男人的衣服呢在精不在多,穿出去都是个体面,你看买了这件衣服,起码5年不用买大衣了,一年也就2万多,不贵的!”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有哪里不太对劲,那我师父不能5年就只穿一件衣服吧……

    正发着愣,导购已经在准备给我打包了。我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来电还是师父。

    脑补了一下他吃完饭不见我的表情,还有等一下他兴师问罪的表情。

    emmmm…我买,我买还不行么==

    我在跑回餐厅时他们正好把客户送出来,见我来,雷杰就引着那两个人上车了,只留下师父一个走在发怒路上的豹子:“跑哪儿去了!”

    冷风吹了我鼻涕直流,我打了个喷嚏才抬头回他:“在附近随便逛逛。”

    “手里拿着什么?”

    他朝我手里的袋子看来,我赶紧把他藏到后面,“没什么没什么。”

    “嗯?”

    师父说话间质问的眼神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讪讪道:“回去再告诉你”这么好看的衣服现在掏出来被人看见跟着买怎么办!况且它还那么贵。

    想到这个我就肉疼

    师父不再逼问,只说了一句:“走吧。”

    “去去去哪儿啊?”

    师父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我:“回家上思想教育!”

    我。。。。。

    “我包儿还没拿呢!”正准备开溜,师父的手提起来,我的小包包俨然已经在他手里。

    ==实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啊。

    一回到家,师父指着沙发的位置看着我:“过去。”

    我讪讪的走过去,又想着不能那么被动,不然我被他训完了还得乖乖奉上礼物,我多奴才啊我。

    想到这里,我迅速把手袋拿上来:“师父,先别着急,我给你看个东西。”

    师父的目光迅速被转移,我拉开盒子,师父一下就被吸引过去。“酱酱!你快试试合身不。”

    “哟,大牌儿啊,你这么有钱?”师父惊喜的同时不忘保持着怀疑。

    “我可以是把我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给你买衣服了,你快试试看嘛!”

    我扒衣服往师父身上套,他倾下身子来配合我,很大很大的一件大衣,穿在他身上一下就显得刚刚合身了。

    额,本来我还以为我可以钻进去的嘤嘤嘤

    “好看吗?”我献宝似的问他。

    没想到师父不仅不开心,反而一副打量的目光看着我:“你少给我下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儿有什么殷勤啊?白送你礼物还不要,不要还我!”

    我一生气,真的下手去脱。这个人,收了我的东西还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我这衣服这么贵!买三环房子都能买一平了好吧!

    师父躲过我的上下其手,“真的没有?”

    我这回是真的气了,跳起来就要去扒他身上的衣服:“还我!”

    见我动作,师父接过我的招,将我双手箍着,然后高大的身子趴下来抱着我,我急了:“你干嘛!”

    “对不起啦,衣服我很喜欢。”

    “哼”我冷哼一声把头扭过去,师父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转过身去:“我也有东西给你。”

    “诶?”

    我惊喜万分,不会也是什么昂贵的衣服包包之类的吧。抱着期待的心情,我跟上去。

    师父打开置物柜旁边的纸箱子,抛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我不禁疑惑,到底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包装的这么低调,居然要用垃圾袋来装?

    然后、我的师父、知名导演、罗楠先生、从垃圾袋里抽出一包

    中药……

    我捏着鼻子不可思议道:“这是什么?”

    “中药啊”他义正言辞:“你那双脚实在冰的我难受,我昨天捂了一晚上都捂不热。你是蛇?”

    “咳咳,师父,那个”

    我指了指他身上的大衣,暗示我给你买的可是天价商品!!你送我的是什么玩意儿???

    “哦对”师父会过意,赶紧把外套脱了:“别一会儿沾到了,这衣服要洗也不便宜吧”

    哼,你知道就好。

    “快快快”师父把我推进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泡脚了。”

    我。。。。。

    我到底为什么要给他买这么贵的大衣呢?

    忿忿不平的洗完澡,我越想越不舒坦,尤其是进到客厅那股扑鼻而来的中药味儿。我心里一酸:“师父,我不想泡…我都穿袜子睡觉了还不行吗?”

    “我也纳闷儿,你说你都穿那么厚的袜子了怎么脚还那么冰?”

    看我退缩,他把我推过去,嘴里还不停念叨:“偏偏身上又很烫,你到底是什么体质?”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身上烫是因为……我忘了去打针……

    想到这个,杜医生给我配的药我都不敢拿出来,生怕被师父看到。

    哎,看来只能偷偷的放艾瑞克家冰箱了。

    不过,看着那一盆黑黑的水,我心里依旧很怵:“好臭啊,我不想泡!”

    “不行!必须泡”

    过了一会儿,看我实在不愿意下脚,他又说:“我跟你一起泡。”

    说着他先脱了袜子把脚放进水里,还在里面划来划去:“你看,又不痛!”

    然后继续划来划去,见我还是不动,索性抬过我的脚,帮我把袜子脱了,握着我的脚掌放进水里。

    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看着不大的盆子里盛放着我们两双脚,他的脚掌已经把盆的空间占了,我只能踩在他脚上。

    我突然一暖,心里像是被什么牵动着。

    刚泡一会儿,门铃响了,师父把脚抽出来要去开门,临走还不忘回过头叮嘱我:“你不准动啊,泡够半小时。”

    他一开门我就听到雷杰和方闻的声音。我一喜,探过去:“方闻?”

    “哎哟,唐乙,你这箱装的到底是书还是黄金啊?可抬死我了!”

    我的东西?我正准备擦脚过去看,师父从玄关处回过头来:“不准动!”

    我又讪讪的缩回去。

    方闻像一条猎犬一样探着鼻子:“什么味儿?”

    雷杰轻轻拉了他一下,“东西都拿完了。”

    师父点点头:“行,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雷杰和方闻走后,师父把那些箱子搬进屋,我才认出来这是我放在干爹家的行李。

    “你怎么把我的东西搬回来了?”

    师父从忙碌中把头抬起来:“怎么?还舍不得回来?”

    我悻悻的摸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师父忙完拿了一块毛巾过来给我擦脚,我擦完趁他不注意,抬起脚来就准备闻,被师父撞见了才不好意思的放下:“那个,我能用清水洗一下么?”

    他“切”了一声,点点头。

    我迅速跑进卫生间,用肥皂把脚掌搓掉了一层皮才肯罢休,可那股味道始终萦绕着我,感觉我鼻孔里都是中药味儿。

    师父长在书柜上整理我那一箱子书,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又被塞的满满的。

    可不么,这个屋子装了我在成都上学的东西,师父的东西,还有我们在北京新买的东西。

    真的好想要一栋大房子啊……

    “我听雷杰说,方闻有女朋友?”师父边整理着,边说。

    “对啊”

    想起之前的事情,我摸摸鼻子,有些负气道:“你看,你还想撮合我们俩,计划落空了吧?”

    “怪我思虑不周,方闻怎么可能养得起你呢?”

    师父的话让我惴惴不安。

    他之前说的那些伤人话,我还一句都没有忘呢。

    整理完书柜,师父让我到书桌前面坐下,而他,则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坐在里面。像是要审讯似的,我一个不安,讪讪的凑过去:“干嘛?”

    “思想教育!”

131. 思想教育

    师父先让我给他端来一杯热水,我又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原本严肃的气氛,被这杯牛奶迅速打破。师父哭笑不得:“你给我严肃一点!”

    我装作坐立不安的样子。

    “一件一件来,今天那个男的是谁?你什么时候跟程宥宵有联系的?上大学有没有背着我偷偷谈恋爱?”

    我被口水呛到,审讯可能会迟到,可它永远不会缺席。

    “上大学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都忙着逃课了,听说我风评可差了,目中无人又自视清高,除了方闻都没人愿意陪我玩儿。”

    “嗯”师父显然很满意:“这还差不多。那个男的呢?”

    “你说胡清泉?哦,我找程宥宵学投资,他给我推荐了他的理财顾问。”

    “你学投资干什么?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能碰这些东西?”

    我纳了闷儿,投资又不是毒,为什么师父不让我碰,干爹也不让我碰?

    “就是想多学一点其他的东西嘛……”我弱弱的把头低下。

    “你要钱干什么?”

    我惊讶的抬起头,他怎么会知道?

    师父干咳了两下:“这有什么难猜的,你这么懒,要真有这么好学还能像现在这样?”

    我不服气的努努嘴,我现在这样怎么了?好多人在我这个年纪还没我优秀呢。

    见我不说话,师父冲我招手:“过来”

    我不情不愿的挪过去,师父顺势拉过我,让我坐到他腿上,突如其来的接触,我不自然的起了鸡皮疙瘩。

    师父抱着我,下巴放在我头顶:“赚钱的事情不用你管,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这么笨,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巴巴的帮人数钱。”

    “哪有这么夸张……”我又没什么好图的。

    “你不是想要大房子吗,等我忙完这个项目,我就给你一个大房子。”

    啊?我一惊,这个项目这么赚钱吗?

    “我想给你买大房子,不是我要住大房子。”

    师父听完,放在我头上的下巴迅速离开,他拉着我对上他的眼睛:“你给我买了大房子不跟我住你要跑去住隔壁地下室么?”

    好像……也对哦。

    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可以一起住的。关系?可是…我们现在又算什么关系呢?

    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师父说我不知道他的很多事情,我突然一酸,迟疑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师父,你现在…还…还跟别人在一起吗?”

    “别人?哪些别人?你说说看。”

    说着他又把我勒紧,我的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他继续把下巴放上来,好像这个话题,很不值得重视。

    我一急:“就……许晚晚啊。”

    “那是程宥宵的妻妹,我们有工作要谈。”

    “啊?”

    妻妹?那不就是徐一阳的表妹了?

    “你不是让我离程宥宵远一点吗?怎么你反而跟他越走越近。”

    “这是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他随意的说着,双腿一动,我在他中间落座下来,他用腿紧紧的把我锁着,双手不停的在把玩我的手掌。一张不大不小的办公椅,居然也够装下我们两个人。

    我虽然有些开心,但事情还没完呢。我清清嗓子,继续提问:“那我从伦敦回来的时候,你……那个女的呢?”

    “嗯?”师父顿了一下,似是在回想。

    “我找来气你的啊,你不是都看出来了么?还让我给她两百块钱小费。”

    “那你给了么?”

    “没有,我还扣了她500块钱。”

    “为什么?”

    “我只说把你气跑,谁让她把你气哭了。”

    我心里又是一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了一样。

    可这关人家什么事,明明是你把我气哭了,还赖上别人了。

    “可是艾瑞克怎么会知道我在公交车站,还来得这么快。”

    “我就说你笨吧你还不承认!”他愤愤的在我鼻子上掐了一把。

    “啊?”我一怔,“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你跟着我出来了?”

    迅速回过头去看他,师父双手在我腰上一锁

    “别乱动!”师父把我的身子转回去:“我不告诉他你真以为艾瑞克长了千里眼能随时定位你?”

    我在他身上软下来,静静的靠着他:“可是你这么做图什么呢……”

    “嗯……”师父拢了拢手臂,将我紧紧的贴着他,下巴在我脑袋上磨沙,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就当我发疯吧。”

    “你是挺发疯的。”我肯定道,师父听罢不高兴的勒了我一把,我立马求饶他才放过我。

    “我的小姑奶奶,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当然有!”

    你和干爹的关系,跟程宥宵的关系,你的爸爸,你的新项目,你的过去,我还有一大堆的疑问。

    不过还是选了一个最近的,“师父,温雅的事情今天上新闻了。”

    他把埋在我后颈的头抬起来:“我知道,我做的。”

    “啊?”虽然早有预料,可见他这么坦然的承认,我还是有些惊讶:“你们之前不是还合作…吗?”

    “你还记得刘制片吗?”

    “记得啊,你不是还让我离他远一点吗?”

    为这事儿还打了我巴掌,想到这里,我就一阵憋屈。

    “温雅是刘制片的人。”

    “啊?”

    “你今天怎么一直啊啊啊?我还鹅鹅鹅呢。”

    “不是,我没想到嘛,那你是出来帮刘制片挡枪的?”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她那些照片是我找人偷拍的,刘制片的部分还在我手里。不过整他的机会还没到,按理说,这么快把温雅放出来不在我的计划内。”

    我不解道:“那你怎么这么快就把照片拿出来了?”

    又想到酒店遇到多次的那个黑衣服的男人。

    “只有你在我的意料之外啊。”

    师父说着像是不甘心一样在我后颈蹭着。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像极了我吸猫的动作,不知道被吸的猫是什么反应,反正我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那天有没有欺负你?”师父抬头问。

    我回想那天和温雅的对峙,一阵好笑:“她哪里欺负得了我啊,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瞪了两个小时,把我眼皮就瞪干了。”

    “就这样?”师父惊讶道。

    “对啊,不然你还要怎么样?”

    “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追问。

    “坏了!收网收快了!”师父懊恼的,“都怪你,都怪你!”

    师父越说越气,也不管我是不是听懂了,愤愤的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我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网,他筹谋这些事情也从来不会跟我讲,但我能从他的反应中能感觉出来,事情还没有结束,而且好像很严重。

    哎,我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口干舌燥,趴去桌子那头把我的牛奶拿过来,师父不讲理的锁着不让我动弹:“不准喝!”

    “为什么!”

    我打断你计划又不是有意的,现在连牛奶都不让喝了,我还有没有人权了我……

    我瞪着眼睛控诉,他依旧牢牢的锁着我不让动:“我不喜欢牛奶。”

    ??????????

    见我一脸懵逼,师父诡谲的凑过来:“我得把我丢了的讨回来,你赔我。”

    “我什么都没干,关我什么”我话没说完,师父倾身朝我的嘴唇压下来,覆盖住,闷闷的说:“我亲够了才准喝。”

    我窝在他的怀里生涩又小心的回应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蜜糖。

    师父,我就把我的心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处处为我着想啊,要让我觉得是被爱着的,因为我真的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想撒娇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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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导演养成计划介绍:
谁说女性导演难出圈的?我偏偏要红给你看!一场轰动世界的大地震,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被师父从地震中救起,从此就被贴上了“被剧组养大的地震遗孤”这样一个标签。十年来,师父带我穿梭在各个类型的剧组里,我在艺术电影中得到了学习,在商业电影里学到了成长。我除了电影以外没有别的技能,但有时也会感到奇怪“我为什么非得做电影呢?”师父坚定的告诉我:“不,你必须做电影。”直到我发现,我的生活就是一部现实版《楚门的世界》。我的导演养成计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导演养成计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导演养成计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