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默契
徐一阳最后留给我那个眼神让我毛骨悚然,但我向来不会为这种烧脑的事情为难自己。我说找艾瑞克玩儿不是借口,可刚进了艾瑞克的屋就被一股迎面而来的毒气炸弹给击退到门外。
“我滴个妈呀,你这屋儿干嘛呢?几个月没洗澡了。”
刘雨晨也走到门口:“是榴莲的味道,我们在剥榴莲,唐乙你要不要进来。”
我一脸嫌弃的跟进屋子,看到方闻和艾瑞克正在地上对着个榴莲使着一百八十翻武艺敲打,一时惊讶:“方闻,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会吃榴莲的直男。”
艾瑞克已经流畅听取中文了,朝我翻了个白眼:“你骂谁呢?”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方闻傻乎乎的抬起头:“唐乙要不要过来,这个榴莲熟的正好!”
我尴尬的笑着:“呵呵……你还是先想法子把它弄开吧,不过你们最好小心点儿,别被人举报了,谁买的榴莲?”
刘雨晨走过来:“我去楼下买的,艾瑞克说他想吃,我就叫上方闻一起了。”
我嫌弃的啧了两声:“也就你惯着他!”
说着冲着蹲着的艾瑞克踢了一脚他屁股蹲“你还真把自个儿当小公主了?还吃榴莲,我看你长得像个榴莲。”
艾瑞克仇恨的看了我一眼,回头去跟方闻说了句:“兄弟你先放下,我们有别的用处”
话音刚落,他抱起榴莲就要往我脑袋上砸。
“哎!哎!这玩意儿会出人命的啊!”我赶紧跳开。
“听说女孩儿的血配上榴莲会更香,虽然你已经是个大妈了,但还能凑合凑合!”
我弹跳开:“你上哪个无良网站看的垃圾信息,告诉我,我去把它举报了!”
“你先有命活过今天吧!”
最后,这个榴莲,艾瑞克和方闻分别吃了一块,而我,吃了两块。
吃过宵夜,我和方闻还有艾瑞克在他房间里抱着笔记本开黑,无视艾瑞克仇视的目光,我怡然自得的继续着我天坑的辅助英雄。
“你的大招能不能放快一点?”艾瑞克炸毛的声音传来。
我头也不抬的回复他:“我手疼!”
艾瑞克砸吧着嘴,没话讲了。因为我手上的伤是被他用榴莲扎的。
夜里,回房间的时候正赶上师父和徐一阳开完会,隔着老远,我师父:“哎呀,什么味儿!”说完像狼狗似的到处嗅。
我飞快跑上去,冲着他的脸哈了一口气。
师父:“哎呀!”
徐一阳:“哎呀!”
双双嫌弃的捂着鼻子,师父:“你跑去跟狗抢饭吃了?”
你才吃屎呢!
看他们抗拒的表情,我越来越肯定方闻真的是为数不多的奇葩直男。虽然榴莲确实挺好吃的(#^.^#)
临近梁叔的电影开机还有两个星期,我要回北京试妆,生怕温雅继续作妖,叮嘱了方闻帮我留意她。方闻表示不理解,我只说别让他被师父发现。
那天晚上回来,我和师父都闭嘴不提会上的事情。
他没跟我解释,我也没有找他追问,我们都默契的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们都默契的觉得,那只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些小摩擦。
一个多月没回北京,再见小岛藤井时,他中文的基本用语已经很流畅了。
虽然还带着些口音,但也挡不住我对他的敬佩。果然舍得花功夫的都是好演员,再对比一下温雅,emmmm…
造型老师按照初中生的女孩儿给我剪了个学生头,穿上校服拍了定妆照后,我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愣了一下。我的五官本来就偏清秀型,再加上个子不高,骨架又小,这么一看还真挺像个初中生的!
这个造型做的让我不甚欢喜,好巧不巧,结束以后我再次接到了疾病防控中心的电话。
流感风波随着气候的稳定已经淡去,因为取了我和小岛藤井的血液做样本,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打电话来询问我们两个的状况。然后让我抽空去他们所里签个什么什么样本归属的名字。
我想着他们一定在我身上装了监控,不然怎么我刚到北京就闻到味儿了。
不是觉得我的命不值钱么,现在这么巴巴的要我的样本干嘛,我看着眼前栋建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再次见到那个杜专家的时候,他和一个月前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欠揍。倒是他看着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你有事?”
“不是你们让我过来签字得吗?”
“签字?”
“什么……样本确认书?”
杜专家吓了一跳“你是唐乙?一个月没见,你变化够大的啊!”
他说着说着继续打量了我全身:“你是未成年啊?那得需要你监护人来签才行。”
“喂!”
我不过是剪了个学生头,至于这样么?
我这个造型师按照15岁的中学生来打扮的,看来外形塑造的够立体。
但我看着他的眼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想说我长得嫩还是想说我土。
我愤愤的掏出身份证,凑到他面前:“看清楚了。”
杜专家噎了下,我被他这么一弄反而没了兴致。
本来想着样本留这儿还能造福社会,被他这么一搞,我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到底要不要我样本了”
“行吧,跟我来。”
瞧瞧,这些单位,求人办事都这么大爷,我一小老板姓怎么就这么憋屈了!
在样本书上找到签字栏,我因为生气,写的很用力,差点儿没用笔把纸张戳破了。杜专家在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我:“你这是cosplay还是行为艺术啊?”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管不着。”
“火气这么大?你身上的病毒还没杀完吧!”
我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叫住我:“我说真的,你免疫力很低。有时间还是好好调养一下,别下次是被我们的车当标本带进来了。”
“你想的美”我回头对他说:“我要当标本那也是被送进博物馆里!”
“那我就等候去博物馆参观了!”
“别,我当标本也不想再见到您!”
88. 你真的认识你师父吗
这件事情终于告下段落,我随着梁叔的剧组再次回到杭州。
进了梁叔的组,师父那边的拍摄进度也跟我没关系了,温雅在筹谋什么,或是师父在筹谋什么,也都跟我没了干系。只要我和师父的关系不要被影响就好,其它的都不要去在意,也不要去好奇,我是这么想的。
8月中旬,梁叔带领我们二十来人小型阵容在杭州秘密开了机。
我第一次作为演员参与表演,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我还是有一些拍摄经验,所以有些镜头感,也能听得懂梁叔给我讲戏的内容。但是只要一见到小岛藤井就很害羞,于是我们的对手戏总是好几遍都不过。
在梁叔第8次喊卡的时候我有些慌张,觉得这么多工作人员守着我一个人的过失在不停的返工,道义上很自责。
“唐乙你过来。”
我乖乖走到梁叔身边。
“你很喜欢小岛藤井先生吗?”
梁叔说完我局促的看了一眼小岛藤井,不敢作声。
“你别害羞,喜欢他多久了?”
他的目光带着掩饰不了的探索和怀疑,我感觉能被他看穿一个窟窿。我的小心思碰上这种阅人无数的导演立马就被揭破。
我讪讪道:“十年了……”
“是么,这么久了?”梁叔惊讶道:“那你见到他的时候除了害羞还有什么感觉?”
“唔……”我想了想:“害怕,还想,想讨好他。”
“这就对了!”
我怔怔的望着他,梁叔继续说道“这是你生活了十年的继父,你妈妈生前就很崇拜他,但他总对你妈妈爱答不理,他在外是一位风光的警察,所以你想讨好这位父亲,想让你妈妈过好日子。但同时呢,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并不是那么正义,你很惊讶一位警察居然会做出这么多龌龊的事情来,所以你害怕他,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又迅速摇头,“梁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能相信,但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梁叔笑了笑“这说明你还是没有那么相信这两个人物之间的关系。”
我不安的说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梁叔摇摇头,接着说:“唐儿,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我在梁叔身边坐下,梁叔指挥了现场先休息之后,看着我:“你父母去世的这些年你身边除了罗楠还有谁?”
我摇摇头:“没有了,只有师父一个人。”
梁叔接着说道:“你没有见过你师父的家人?朋友?”
我又接着摇了摇头:“没有。”
梁叔疑惑道:“你不好奇?”
我点了点头,说:“好奇”,又马上摇头“但师父说叫我不要过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梁叔:“你这么听你师父话?”
我:“当然啦。”
梁叔:“可他说的又不全是对的,他又不是你爸,你干嘛这么听他话”
我:“他虽然不是我爸,但我很尊敬他。”
梁叔不敢相信,“只是尊敬?”
我点点头。
梁叔:“那如果明年你师父就结婚了,你怎么办?”
我坚定的否认道:“师父不会的!”
梁叔:“为什么不会?你师父这个年纪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我赶紧解释:“师父说,会找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现在还没有遇到。”
梁叔虽然笑着,但嘴里的话让我不寒而栗“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征求你的意见?”
顿了一会儿,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确定你眼前的师父是你认识的师父吗?你真的认识他吗?”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我打了个不小的寒颤。
我真的认识他吗?
我跟着师父十年,我只知道他爱干净,生活规律,有时嘴很欠看起来不着四六的,但其实很稳重。他从不跟我大发脾气,我有什么事情只要跟他撒撒娇他一定就准了。
他宠我,护我,为我安排事业,我未来的规划里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我敬他,爱他,但我从来没想过,我了解他吗?
梁叔也到我对面站起来,继续看着我的眼睛,步步紧逼“他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如果没有那场地震,你没有父母双亡,你们不会有任何交集。你有没有问过他,当年那么多人,为什么他独独就收养了你?唐乙,你真的认识你师父吗?罗琦琦,你真的认识你继父吗?!”
我在感觉要被梁叔的话逼到死角的时候,突然被他最后一句话点醒。
抬头迎上梁叔的目光:“我明白了。”
梁叔激动道:“不,你不明白!罗琦琦不会有你这样的眼神,你现在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我你是唐乙,你不是罗琦琦!”
我推开梁叔,往小岛藤井那边走过去,本意是想再请他帮忙对一下戏,可他抬头的第一个眼神就让我竖起鸡皮疙瘩。我突然有些惊慌,想直接用台词告诉他我对戏的意愿,不想他直接爱答不理,我局促不安,脱口的话也自带着寒意“爸、爸爸。”
“对了!a组换机位,b组跟上!”
我回过神,才发现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开了机,意思就是我刚刚那一段已经拍进去了?
梁叔欣喜道:“罗琦琦,这个镜头很好,我们换个机位再来一遍!”
我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就开了窍,但梁叔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真的认识我师父吗?
收了工我拜别了梁叔,来不及卸妆换衣服,匆匆往酒店跑。
在大堂辗转了一下,不见他们剧组的一个人影,我跑出酒店,想去他们片场找人。却在门口见到师父绅士在外面为谁开了车门,他还小心的为里面的人护着头。而温雅化着浓妆从车上下来,她穿着一身包臀裙,看着不像是戏服,走起路来风情万种。与师父有说有笑的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突然有些不太理解,如果之前会上的风波只是一场局的话,那师父现在和温雅的相处模式又算什么?
我躲到一边,透过酒店镜子,看到我一身校服,背着书包,还顶着乖乖的学生头,胸也平平的,和温雅一比,简直路人的简直不能再路人。
“唐儿?”
师父停下脚步,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待在原地,不敢往那边走,不敢跟温雅站在一起。
看我许久不动,他准备向我走过来,温雅见状推了推墨镜,“steven,我就先走了,咱们说好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啊。”
说完还不忘妩媚的冲师父一笑。
我愤愤的看着她走远,师父在我面前停下。“怎么穿着戏服就出来了?被导演骂了?”
“你们约好什么了?”
师父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温雅,“没什么,就是她跟我商议要改戏。”
说完师父准备拉我,我侧身躲开:“你不许答应她!”
“怎么?”
师父不解的看着我:“吃火药了?”
我有些负气:“你不许答应她!”
看我反常的样子,师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之前在徐导那边她招你了?”
见我不说话,师父急了:“她到底怎么你了?”
我抬起头,愤愤道:“对!她就是招我了!她跟你说话就是招我了!她冲你笑就是招我了!她,她穿成这样就是招我了!她哪里都招我了!”
师父看我气冲冲的样子,脸迅速黑下来“无理取闹!”
他撇下我自己回了房间,我愣在原处无地自容。
见状,艾瑞克迎上来:“alier你刚刚的样子好丑。”
我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就把温雅的事情告知了他。
艾瑞克听完沉默了一下,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89. 唐乙想要什么
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我和师父已经一个星期没碰面,也一直没有联系。通常情况下是,他收工回来我躲在房间里,而我收拾好他已经出门,应该也算是冷战吧。
梁叔这边依然赶着拍摄进度,有意思的是,我那天跟师父吵完架,第二天正好也要拍我和继父吵架的戏份,契合度高的我几乎算是本色出演了。
梁叔的那句“你真的认识你师父吗?”变成了我的一个心结。
这几天费尽心思找来了师父的很多相关资料,才知道原来他在年轻一代的新锐导演中也是有人气的。微博上粉丝量也不少,算是“自带流量”的导演行列中。也才知道,师父在搜索引擎里的查阅量居然这么高。
在这之前,我竟然一无所知。
我这些年来全心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要融入师父的生活中,可没想到却好像适得其反了。
最致命的一点是,我根本无法面对师父往后可能存在的婚姻。
梁叔在导戏的时候问我我要的是什么?我穿着罗琦琦的衣服说:我要继父能看我一眼,要继父能多关心我一点,我要继父不喝酒,我要继父平平安安。
很奇怪,明明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坏的人,比那些欺负我的同学坏多了,可我还是关心他。即使我身为第三视角能预知他之后对我做的恶劣的事情,但我依然还是记挂他。
我告诉梁叔我这时候才15岁,我不应该这么想才对。梁叔反问我你真的确定15岁的孩子想不到这些吗?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15岁,那时候在德国,我费心的讨好艾瑞克,因为他要教我弹钢琴,我要住在他家。我费心的讨好师父,因为他是我的全部,我费心的讨好剧组里的每一个人,就怕他们会压榨我们师徒两个。
别说15岁了,12岁的我已经知道要如何讨好身边的人以求谋生。
我在“讨好”的人格上行走了多年,从而离自我的需求越来越远。
想到这些我朝梁叔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下了戏,梁叔又向我走过来,“那么唐乙呢?唐乙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我像背书似的:“我最想的是以后能跟师父买一个大房子,房子外面建一个大大的游泳池,花园里面再修一个小喷泉。屋子里面砌一个壁炉,我们老了以后夏天可以在游泳池里游泳,下雨了可以落地窗前安静的听着雨声看书,冬天可以在壁炉旁边喝咖啡下棋!”
梁叔似笑非笑的问我“那你师父的妻子呢?孩子呢?”
我愣住了。
梁叔让我在明天开机前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回答了他,我们才开工。我回绝了剧组的车,问梁叔借了两块钱硬币,坐公交车回的酒店。
一路上我闷闷不乐低着头冥思苦想。
走到酒店门口,视线里有一双脚在我面前停下。我不紧不慢的抬起头,对上师父的眼睛。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他抬起手来想摸我的头,我一侧身躲开了。
“没什么。”
师父显然愣了一下,手停在空中,无处安放的样子。我绕过他,走进酒店里。
师父跟进电梯,在门关上的时候对我说:“温雅是制片人塞进来的,我没有办法。”
我很意外师父会跟我解释这些,以前从来没有过。我不问的话,他从来不会主动说。而我问的,都是关于知识方面的问题。本能的以为他的生活我不该干涉,不该过问。也本能的觉得,没有什么好过问的。
但此刻我正被梁叔的问题烧着脑,没有心思管什么温雅冷雅。
沉默了许久,我开口:“师父,你最近怎么都没有相亲了?”
师父脸色蓦地暗下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背着书包抵在电梯上,两眼放空。
“就是想起你之前好像很急的样子,最近又突然不急了,很好奇。”
师父黑着脸,没有说话。
“那你之前为什么突然那么急?”
到楼层后电梯门打开,我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师父开口,几秒过去,电梯门再次合上,我们俩谁都没有动。
“就是觉得……我这样做好像比较合适。”
“好像?”我笑了,“师父你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师父看向我,目光轻轻的,很温柔“没有的话我们去吃火锅?叫上艾瑞克和你的好朋友方闻?”
我摇了摇头,脑袋往电梯上一靠:“不吃了,没胃口,还要回去看电影呢,梁叔给我布置的任务。”
师父伸手拦住我,不让我的头磕到电梯,我的脑袋垫着师父的手掌,他顺势把我楼过去“要是觉得累的话我们就不拍了。”
“那怎么行,都拍一半了!”
师父不再说话,静静的揽着我的肩。
电梯又重新回到10楼,他把我送回房间,又陪我坐了一会儿才出门去吃饭。
我洗完澡一直没出门,趁着师父不在,偷偷拿出他的烟躲到房间抽了三根。后来觉得不够尽兴,偷偷溜去方闻屋里。在电梯里,我遇到一个穿着一身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我本能的感到好奇,朝他看过去时,他不自然的压低帽檐。他和我在同一楼层下,电梯门一开,大步又迅速的走开了,我赶紧追上前,恰好在拐弯处看到他的身影。
“你怎么了?”方闻给我开门时看我一脸的疑惑,问我。
“那边住的是谁?”我指着拐弯处的那个房间。
方闻凑出来看了一眼:“好像是温雅两个男助理。”
“她还有两个男助理?”我一惊:“加上她身边随性那俩儿女的,她带了4个助理了吧?”
“嗨,谁让人家大腕儿呢”方闻把我拽进屋。
我不屑的翻着白眼:“瞧把她能的。”
“嘘!”方闻动作飞快的把门关上:“你说话小心点儿,我们这儿可不如你们楼上的套房,隔墙有耳。”
“哟?”我一脸新鲜的凑过去:“方闻你适应的挺快啊!”
方闻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他看起来粗线条,其实比谁都精,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门儿清。
方闻把我带进屋里,自觉给我递了包烟和火。我顺势推了一把他的肩:“小子,挺上道儿啊!”
“你可拉倒吧,你来找我,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抽烟你还能干嘛?”方闻白了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在他椅子上盘腿坐下。
“哥们儿,我这次遇到世纪难题了。”
他一脸的新鲜:“哟?什么题还能难到你?说出来让哥们儿乐呵乐呵。”
我一筹莫展,正在思考该从何说起,方闻凑过来:“你在梁平道那边呆的不顺畅?”
我摇摇头:“那到是没有,我们那边可比这干净多了”
方闻瘪瘪嘴,不以为然道:“我看未必。”
90. 主要矛盾与主要因素
两人沉默着抽了一会儿烟,我把头转向方闻:
“方闻你觉得我师父对我怎么样?”
方闻不假思索:“很好啊,亲爹都没这么好。”
“真的啊?”我凑过去:“那你说,我师父这个年纪,小孩儿都能打酱油了,他为什么不结婚呢?”
“咳咳”方闻被口水呛了一下:“你这题可超纲了啊,我准备的书不够。”
“你就别跟我贫了,我绞尽脑汁想了一天了!”
“你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方闻白了我一眼:“结不结婚都是你师父自己的选择啊,有些人还就是不婚主义。你看咱们学院那个肖老师,今年都38了不也没嫁么。城市包容性大。就算你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人轻看你。”
方闻说完酷酷的掐了烟头,又给自己重新点上一根。
我若有所思:“方闻,你今天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哥们儿没给你丢面儿吧!”方闻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你也甭想太多了,咱们搞艺术的不结婚的不多了去了。”
我撅着嘴:“我也不是担心我师父不结婚,他以后要没人儿子我给他养老都行。就是……”
方闻抬眼:“就是什么?”
就是怕他结婚。
我烦躁的挥了挥手:“汗,算了!不说这个了,闹心。你最近在剧组呆的怎么样?”
方闻走到电脑桌前倚着:“还行,雷师傅对我挺好的。”
“你就负责做好工作就行了,其他事情别去掺和,也不要跟那些实习的抱团。剧组麻烦事儿多着呢,我现在都没能拎明白。反正多干事少说话就行了。”我说的苦口婆心,方闻一脸不耐烦。
“哎哟行了我的姑奶奶,我在这里路都让你铺好了我怕啥啊,倒是你在那边得自个儿小心,帮我要个小岛藤井的签名。”
“你敢觊觎我老公?!”
……
和方闻聊了一会儿,我心情逐渐明朗起来。他把我送到电梯口的时候,路过了温雅助理的房间,隔着墙,有些嘤嘤呀呀的声音传出来,我一惊:“你们这儿隔音确实不怎么样啊!”
方闻红着脸,我看他反常,才反应过来里面是女生的声音。
“这这这……”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方闻。
他揽过我继续往电梯处走:“眼不见为净”
电梯打开时,一双运动鞋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抬头,师父正屹立在电梯里。
“师父。”
方闻也是一惊:“罗,罗导。”
师父一张脸刷的变得黑黢黢,我被他的气场吓得抬不动腿。他看了眼方闻,方闻急忙把搭在我肩上的胳膊拿下来。“你,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了”说完不等我回应就急忙跑了。
我还站在原地,师父见状依旧黑着脸:“还不快进来。”
“哦”我愣了一下,在门合上之前挤进去。
电梯里,师父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干嘛去了?”
我抬头对上他的下巴:“睡不着,找方闻玩儿去了。”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我努努嘴,弱弱的摸了摸鼻子。
师父今天心情不太好,从电梯到房间的一路上,那两米八的气场就差没在脸上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大字儿。
我不敢招惹他,自己窝在客厅里看电影。这是库布里克导演自爱1962年拍摄的一部关于继父忘年恋的电影,名叫《洛丽塔》。1997年莱恩导演出了一部画质更新一点的版本,流到中国的时候译名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最新版本的我以前已经看过,可梁叔这次让我把库布里克黑白的那一部再看一遍。他也没有说意图是什么,我只能乖乖照做。
梁叔总是这样,他从来不会跟你讲他的目的,只会让你自己猜。拍戏的时候也从来不让看监控器,有时自己到底演的咋样也不清楚。你演的不好他也不骂你,演得好他也不夸你。有时光是猜他的心思都能让你绞尽脑汁。
虽然梁叔工作起来十分谦和温柔,但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你,相处起来反而不如马伯。
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师父从房间里出来,“几点了?你明天不开工?”我以为是声音太大吵着他了,赶紧把音量调小。
不知是我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师父今天火药味儿特别重。
看到我的动作,师父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也不说话。
电影看完时已经是凌晨1点半,我关了电视,打开灯。见师父还大摇大摆的坐着,我小心的探过去:“师父,您还不睡?”
师父冷哼了一声,不搭我的话。我碰壁,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就要回房。
“你等等。”我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师父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听到指令我赶紧坐过去。
“梁叔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有啊。”
师父狐疑的望着我:“真没有?”
我正襟危坐:“真没有,就是剧本上的是问题。”
见师父将信将疑,我回想了一下方闻的话,小心的凑过去:“师父,你是不是不婚主义者?”
师父听完迅速往我脑袋上呼了一巴掌:“你还敢八卦起你师父来了?”
我吃痛,委屈的捂着头:“那梁叔给我布置的任务,我现在还没完成嘛,都不知道明天怎么去见他。”
“梁叔的任务就是让你来打听我是不是不婚主义者?”
“不是……”
“那是什么?”见我不说话,师父往沙发上一靠,“反正跟我有关呗。”
见我点头,师父朝我逼近:“到底是什么?”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他就问我,你结婚了我怎么办嘛,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他又非要我想,想不清楚明天还不开机。所以……”
“所以你就跑方闻屋里去了?”听到师父的话我被口水呛了一下,不自在的看着别处。
“所以你的好朋友就帮你总结出来一个我不婚的结论?”
这话让我感觉到危险,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方闻什么都没说。”
师父一把揪起我的耳朵:“你长能耐了你?”
“哎哟师父师父您轻点儿,我真的没有八卦你的事儿!”我小心的抓着他的手,师父冷哼一声把我放下。
见他不说话,我赶紧凑过去:“师父,你真的没考虑过结婚吗?”
师父喝了一口热水,继续往沙发上一靠:“考虑过啊,新娘子不是被你吓跑了吗。”
我急了:“哪里是我吓跑的!”
师父往房间起身,显然不想在跟我继续这个话题,边走边说:“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梁叔这个问题问的是我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不是我打不打算结婚。你这个不会抓主要矛盾的臭毛病!”
说完往床上一趟,我追上去,趴床上压住他的被子:“但前提是你得结婚呀,你才是主要因素。”
师父掐了我一把:“赶紧起来,大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我躲开他的魔爪:“哎呀咱俩谁跟谁,师父你别岔开话题啊。我明天要是答不上来可就开不了工了。”
师父翻过身去:“梁叔问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自个儿回去慢慢想,想不通就别睡觉了!”
我摇摇他的身子:“师父…帮帮忙嘛,你也知道梁叔是小成本,万一要是延工了怎么办,梁叔又没钱。”
“钱不够我帮你们添,你放心大胆的去想吧。”
“师父你这么有钱?”
“还不快滚。”
“哼”我泄气的摸摸鼻子,大步走出来。
师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关门!”
我又被迫折回来,门快关上的时候一时气不过,把他房间的灯也给打开了,就这么敞着门,抢在他发火之前迅速跑了。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91. 不一样的师父
师父的闹钟凌晨7点就响,我听到声响,开门迎出去。师父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我的姑奶奶,你不会真的一晚上没睡吧?”
我有气无力:“你说呢?”
师父走上前来揉了一把我乱糟糟的头发:“白痴。你一会儿就这么去片场,告诉梁叔你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他就得到答案了。”
“啊?”
看我一脸的疑惑,师父又揪了一把我的脸:“笨死了。”
师父8点就开工,相比师父,梁叔这边简直就是佛系拍片。我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十一点钟才不紧不慢的爬起来。
到了片场,梁叔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喊过去,问我想好了没有。我照着师父的原话又说了一遍,说完也不敢看梁叔,就默默的低着头。
没想到梁叔反而笑了,而且看这个笑容的意思,他还挺满意???
那早知道,我干脆别折磨自己好好睡一觉不完了,梁叔又看不到我是不是真的没睡。真搞不懂这些艺术家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佛系拍片的梁叔,今天又只拍了一场戏。我兴高采烈收工回酒店,在门口遇到了温雅。冤家路窄,正准备转身,发现温雅根本没注意到我。一位男助理给她开门,一位男助理给她拎包,那架势。
她身边那两个男助理让我想起昨天晚上路过他们门口的乌龙事,有些尴尬在地。“剧组夫妻”这种事情很常见,随着我年纪的增长也就见怪不怪了。
单身的男女们就是用这个方式解决自己的需求,当然,一些已婚的工作人员也有这种情况。我思想保守,是接受不来的,不过事不关己,我才懒得当什么正义使者呢。
正发着呆,身后一声巨响传来:“alier!”
“啊!”我回头看向罪魁祸首艾瑞克,踢了他一脚:“你要死啊!”
“你在看什么?”
艾瑞克说着要往我身后看,我赶紧挡住他:“没,没什么。”
刘雨晨笑嘻嘻的从艾瑞克身后走出来:“唐乙你们也收这么早?”
“对啊,你们怎么也这么早?”
刘雨晨笑笑,推了推眼镜“罗导晚上有饭局,今天拍的比较快。我们准备去找个清吧坐一坐,你一起来吧!”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你们俩我可不去!”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方闻也来的!”
看刘雨晨急切的样子,他在追求艾瑞克的道路上走的不太顺畅啊。做个顺水人情,我一口答应了。
跟着刘雨晨来到酒吧,我还没能走进去就被震耳欲聋的音响给击退了。这就是他说的“清吧”??
“你是不是当我没文化,不知道迪厅和清吧的区别?”
不等刘雨晨回话,艾瑞克凑过来:“你才多大就要去清吧养老了?”
“我……”他说的有理有据,我竟无法辩驳。
“少废话,爸爸带你飞!”艾瑞克说着揽过我的肩膀就往里走。
艾瑞克一进到酒吧里就像一只脱缰的大耗子,额当然也没那么大只的耗子-_-||在卡座里屁股还没捂热呢,艾瑞克就飞奔向舞池。我不忍直视的擦了把汗。
刘雨晨往我的酒杯里兑了好多橙汁,见我依然拒绝,他凑过来:“这个是香槟,没事儿!”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小酌了一小口,喝完不忘砸吧嘴,品尝里面的味道。
“怎么样?”
“橙汁儿汽水么这不是?”
刘雨晨裂开嘴笑了一下,我发现他笑起来也暖洋洋,挺好看的。
“你是第一次来吧?”
“对”我努努嘴:“我师父不让我来这些地方”
平时杀青聚餐,能去个ktv就不错了。刘雨晨会意,要了几副骰盅陪我和方闻玩游戏。感觉我和方闻这会儿特别像俩乡巴佬
艾瑞克回来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西方人汗腺都特别大,我嫌弃的往旁边挪,艾瑞克见状搂着我往他怀里按。他又湿又粘的t恤沾着我的皮肤,我一把把他推开,给他扔了一沓纸巾。
舞池又重新开场,艾瑞克拉着我跟他一起去。我抱着沙发不放以示反抗,艾瑞克拦腰把我抱起来,勒着我的肚子,让我双脚离地。用行动将我的反抗驳回=.=。我被艾瑞克重重的放在舞池里,他用强壮的身体挡住我要逃跑的路线。
然后,我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被逼良为那啥了。
我知道艾瑞克骚包,没想到热舞起来也是这么骚气冲天。他一个金刚芭比,站在舞池中间抖动着他的肌肉,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喝彩。我觉得丢脸,正准备逃走,艾瑞克眼尖的把我拎回来,把我当成了他的建筑物,在我旁边毫不收敛的尽情扭动。跳到高兴处还拉着我的手跟他配合。
我真是,从小到大还没干过这么难为情的事儿。
不过很快周围放在我们身上的目光就移开了,他们纷纷转去另一个方向,对那边的人喝彩。艾瑞克是谁?他能允许别人在他的主场抢他风头吗?我们俩挤到人群堆里,被围在中央的人让我瞠目结舌。
师父和温雅在炫彩的灯光下踩着振聋发聩的音乐自由的舞蹈着,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与他们没有关联。音乐的节拍越来越快,温雅在师父身上妖娆的扭动,师父十分配合,时不时还暧昧的朝她靠近。他的脸上写满了享受,可他这个全新的面貌让我惊讶不已。
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好陌生。
音乐渐渐慢下来,师父和温雅尽兴的停下舞步,他牵着温雅的手正准备走下舞池,人群逐渐散去时,他终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艾瑞克和我。
“哟,艾瑞克你也在?”温雅首先向我们走过来,挑衅的看着艾瑞克。
“温大明星的主场,我们当然要来捧场。”艾瑞克绅士的向温雅伸出手,温雅很给面子,搭着他的手就往前先走了。
师父走到我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抓抓头发,有些忐忑,“艾瑞克带我来的。”
然后,我们这张桌子,突然出现了奇怪的搭配。
92. 宝贝徒弟
我看着端坐一旁的温雅,有些不太自在。温雅倒了一杯洋酒给艾瑞克递过去:“艾瑞克,我敬你一杯。”
艾瑞克受宠若惊的接过:“和美女喝酒是我的荣幸”
我一时气不过,暗地里掐了他一把,正在仰头喝酒的艾瑞克干咳了一下,酒顺着鼻孔流出来。
“瞧瞧,你可真是,看把你激动的,快擦擦”我赶紧抓了一把纸巾往他嘴边怼,艾瑞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正得逞,温雅端了一杯洋酒递给我:“唐助理,我也敬你一杯,咱们之前有些误会,我得给你道个歉。”
这个温雅,到底哪根筋没搭对啊……
我腹诽,呆呆看着她手里的酒杯一直没动作。
艾瑞克动作很快,帮我接过以后说:“我们家alier不怎么会喝酒,我帮她喝。”艾瑞克现在中文已经说得很溜了。
温雅的手一挪,躲过艾瑞克,“唐助理这是不给我面子?”
她面子工作做得好,我不接不行,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见我愣着,艾瑞克坚持:“还是我替她喝吧,我们alier真的不会喝酒,我帮她自罚三杯,温美人消消气。”说着前倾了一下要去拿酒杯,温雅再次一躲,把头转向我师父
“steven,你这个徒弟还真是个宝贝啊。”
师父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艾瑞克你别惯着她,让她喝!”
这话让我怒火中烧,愤愤的伸出手去,端起酒杯来一大口将它喝完。喝完后,胃里有些叫苦。人家小厮帮忙倒酒都只到个杯底的,温雅这是故意整我的。对上温雅挑衅的眼神,我装作若无其事。
“唐助理好酒量”温雅窃笑了下,把她的酒一饮而尽。
中途我一直在吃水果试图那那股酒劲儿压下去,师父到我旁边坐下,大手帮我顺背。我抬头狠狠的挖了他一眼:“我回梁叔的话还是说早了。”
“你说什么呢?”
“梁叔不是问我你结婚了我怎么办么?”
“嗯?”师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还能怎么办?就跟现在一样呗!也是,等你有了老婆孩子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师父好脾气的说:“这就醉了?”
“我才没醉!”
“没醉你说什么胡话?”师父凑到我耳朵边:“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方闻开了。”
我一懵:“关方闻什么事儿?”
师父继续凑在我耳边:“你别以为我刚刚没看见你抽烟,是不是方闻教的?”
“不,不是……”
“你以后再敢碰那玩意儿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师父表面笑嘻嘻,可说出的话阴冷的让我打了个哆嗦,愣在原地不敢讲话。
许久,我才凑到师父旁边:“我错了师父。”
“嗯”师父靠在沙发上,揉着我的头,像是在摸一条狗:“下不为例。”
我放下西瓜,一时没了胃口。
看着艾瑞克他们几个跟温雅在一旁玩的开开心心,我有些坐立不安。徐一阳的信息正好帮我解决了困境,他约我吃火锅。虽然我对这个半夜还想着吃火锅不做身材管理的偶像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不可否认,他这条信息无疑是救了我的命。
跟艾瑞克说了一声我就准备走,师父把我叫住:“你又要疯去哪儿?”
我有些忿忿不平,你出来玩就是有应酬,我去吃火锅就是去疯。
“去吃饭!”
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跟谁去?”
“你管我!”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大步朝前走去。
和徐一阳坐在海底捞店里,看着腾腾往外冒的热气,我才又活了过来。
“徐老师,那蹦迪的地方还真不是人去的!”
徐一阳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了!”我不停的往锅里涮着毛肚,滔滔不绝的说:“那音乐,震得能把你心脏给敲出来,还有那些人,咦……”
配合着语气我打了个哆嗦。
“哈哈哈哈哈”徐一阳显得饶有兴致:“你下次带我去见识见识。”
“不会吧?”我停下筷子:“徐老师你居然没去蹦过迪?”
“我上学的时候是三好学生,可乖了,后来工作了就一直没时间去。”
“哪儿还能忙到去个酒吧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觉得这纯粹是借口,而且还是很烂的借口,于是鸡贼的朝他凑过去:“徐老师,您是怕生,没人带你去吧。”
徐一阳喝了口水,很坦然。
我本来想打趣他的,不过我自个也是这个鬼样子,哪好意思说人家啊。
“徐老师,你说是不是我们艺术家都这么无趣?”
徐一阳抬眼看我:“你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哈哈哈哈”我大手一挥:“那蹦迪厅就是凡人去的,我们艺术家不配屈尊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徐一阳见我百无聊赖的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凑过来:“你怎么了?”
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沮丧:“徐老师,我感觉离生活好远。今天在酒吧见到的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好像才应该是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活。”
“怎么?”徐一阳仔细的盯着我:“才混了多久就熬不下去,想去享受生活了?”
我对上他的眼睛:“徐老师,你说,我们这么拼命工作,得到的是什么呢?”
徐一阳不假思索:“身份,地位,钱,总有一样。”
我不是很赞同,“可是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珍贵呢?”
“名利双收,总比庸庸碌碌来的有意义啊,人活这一辈子,不争这些争什么?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不会想什么活着的意义,多无聊啊,还不如想明天吃什么有意思。”
“哈哈哈哈”徐一阳前仰后合的笑着,我看着那一口大白牙,心情总算有些舒缓。
吃了一会儿,徐一阳重新找话题:“你最近在梁导那里又学了不少东西吧?都开始感悟人生了。”
我回想了一下梁叔时不时的心灵质问,有些后怕,不过嘴上还是十分客气:“梁叔他们都是有个性的人,也该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像我这样平平庸庸的人,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都说了梁导是有个性的人,那你觉得跟你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些人呢,谁能有个性?”
“那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啊,人都有权利选择让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或许你觉得去蹦个迪实在一点,像个真正活着的人,艺术才是虚假又抓不住的。可偏偏梁导就是把艺术抓住了呀,你敢说他在创作的时候会不开心?比蹦迪的人就苦逼了?不然你下次也带他去蹦个迪。”
我脑补了一下梁叔那一本正经在舞池里木讷的看着在旁边热舞的艾瑞克的表情,噗呲一下笑出声:“徐老师,我没想到你还挺会讲段子的。”
“你偶像我也不是那么无趣滴!”徐老师拿过我的空碗给我乘了碗汤递到我面前后,说:“唐乙,你有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遇和才华,所以你没有资格懈怠。”
我愣了一下,看着徐一阳的眼睛,一时说不上话来。
回到酒店时,师父已经在客厅坐着了。看到他跟前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猜想他回来已经有些时间。
挂念着他说要把我的腿打断的事情,我心虚的走上去:“师父。”
师父继续抽着烟,也不看我:“和谁出去了?”
“徐一阳”
师父抬头看着我:“一会儿一个方闻,一会儿一个徐一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呢?”
“啊?”我不解的抠着头皮:“不是你说的我可以跟徐一阳多来往吗?”
“徐一阳徐一阳,你要叫他三叔!”
面对师父突如其来的愤怒,我更疑惑了:“那是说着玩儿的,怎么就你当真了?”
话音刚落,师父“刷”的站起来,狠狠的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发毛,如坐针毡。
许久,师父甩下一句:“行,就我他妈傻逼!”
93. 温雅的绯闻
自从上次吵架后,师父和温雅的关系有了空前的进展。我每次收工回程都能看到他们出双入对,他们两个,一个总导演,一个女二号,都不是什么小人物,也不知道避避嫌。
果不其然,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第二天,就看到了温雅的绯闻。
【爆!人气小花温雅被爆新恋情,点击全文查看实锤!】
【因潜规则被冷藏的温雅携新恋情复出,她对现任是真爱吗?】
【因戏生情还是潜规则上位?温雅新恋情男主竟然是他……】
各式各样的文章标题被推送到我的首页上,我点开文章链接,虽然距离很远,也没能拍清师父的脸,但已经有“显微镜女孩儿”推算出了身份,师父的高清照片被顶到了热评第一位。
我是被卷入过舆论风口的,而且温雅现在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加上她之前被姜丽用绯闻踹出局的经历被大家纷纷议论,愣是把她从三线开外推向了今天的话题人物。
担心师父被温雅的粉丝围攻,我赶紧点开评论:
【这个导演还蛮帅的诶,而且还这么年轻还事业有成,我才不相信什么潜规则呢!你看他们对视的眼神,妥妥的真爱无疑啊!!】
这位姐姐,你能从这高糊的照片上看出眼神来我也是佩服你。
【我家姐姐终于熬出头了!善良的人总是会有好回报的,杀千刀的婊子姜丽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吧,哼哼,真是扬眉吐气!】
【罗楠一定要善待我们家姐姐!!】
【附议】
【楼上附议】
【臣也附议!!!!】
附你个大头鬼啊附议!网络对女性也太不友好了吧,同样是幕后撞台前的绯闻,我和师父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吃完瓜,我给师父打了个电话准备关心一下,没想到响了两声被师父挂断。
好心没好报!
回到酒店,我正准备掏房卡,门从里面打开了。我看向来人,一个陌生的男子,穿着一身黑,手里拿着鸭舌帽还没来得及戴上。他的身形有些莫名的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你是……”我愣愣的看着他。
师父从他身后走出来:“回来了?在酒店别乱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不等我回话就匆匆带着那个人走了。
因为主角的不做声,吃瓜群众越发的猖獗起来。扒出了很多师父和温雅的剧组日常照,甚至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上来自报家门砸实锤的。这个操作,让温雅的粉丝们更激动了,脑补了两人8万字唯美爱情故事,都开始在网上连载了。
我只听说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这帮网友,向来只对负面八卦热心肠。什么时候也热衷扒这种料了?
想到这里我跑到艾瑞克屋子里,艾瑞克刚洗完澡,头上还挂着水滴,来不及等他吹干头发,我冲过去:“我师父的事你听说了吗?”
艾瑞克点点头,我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他准备怎么解决啊?”
只见艾瑞克耸耸肩:“他的事情他自己会解决。况且现在舆论风向也蛮好的,也算是给电视剧炒热度了。”
“那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还能怎么管?这种毫无根据的爆料没两天人家觉得无聊就会散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炒作方式,还挺有意思的!”
我往艾瑞克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有意思你个头啊!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觉得好玩儿了!”
艾瑞克难得的好脾气没有跟我吵:“哎呀你就别担心啦,steven是谁,这点小事还不能解决?”说着指了指我的鼻子“瞎操心!”
艾瑞克说的在理,可随着事情的发酵,我心里渐渐打起鼓来。我已经两天没见师父了,他们的不作为却让我有些怀疑起来,按照绯闻的常规操作,小爆料不作为是想让这些网友们自己感到无趣最后散开。可他们的事情显然并不是小八卦的性质,他们如此不作为,难道是怕否认了打脸?那么就是说…是真的了……
不,不会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又赶紧把它拍了回去,师父怎么可能看得上温雅?他在剧组这么多年,背景、地位、样貌比温雅优秀的不知道多少人向师父献殷勤,可师父从来没正眼看过。怎么可能就因为温雅开了荤?
“有心事?”
拍摄到中场休息,梁叔看我心不在焉,走过来给我递了瓶水,在我旁边坐下。我看着梁叔拿出烟来行云流水的点上,有些心动。
梁叔看我的眼神,给我递过来:“要不要?”
如果你再敢碰那玩意儿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师父的话萦绕在我头顶,我后怕的摇摇头。
梁叔笑了笑:“他又看不见,你怕什么?”
“您怎么知道……”
梁叔似笑非笑,把烟塞到我手里,给递了个火。我拿在手里,也不敢动作。梁叔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我低着头,不说话。
梁叔吐了一口烟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意外的抬起头,梁叔笑了:“怎么?以为我们老古董就不上网了?”
“没有……”
“你要是放心不下,为什么不去找他问一问?”
我把头埋起来:“我都两天没见着我师父了。”
“谁说你师父了?”
“啊?”我疑惑的看着梁叔,他得逞的笑了。我撅着嘴:“梁叔您原来是来套我话的?”
梁叔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了我许久。
“我没看错人,唐乙,你真的很像罗琦琦。”
我对梁叔的话百思不得其解,梁叔也不解释,掐了烟头:“去吧,他不回去你不会去找他吗?我给你放假,去找他。”
我站起来:“可是……我去找他说什么呀?”
梁叔语重心长:“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马上就要拍大戏了,我也不想你这个状态进片场。”
我会意,兴高采烈的跳起来:“谢谢梁叔!”
从片场出来,我第一时间打车来到酒店,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拍了一下脑袋。笨蛋,这个点儿他们肯定在片场啊!
于是我又重新来到师父的片场,他们在钱塘江边设置里障碍物,门口有保安在把手。
保安应该认出了我,毫不阻拦,我一路顺畅的进来。却发现人都不在片场呆着,正疑惑的四处寻找呢,旁边几个人急冲冲的抱着话筒往前跑
“快快快,发布会快开始了!”
我顺着她们的方向看过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地方挂着很大的展牌,一群人围在那里。我赶紧跟上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前面,主持人正在说话:
“感谢各位记者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我们针对网上传出关于温雅小姐和罗楠先生的恋情绯闻一事召开记者发布会。各位记者老师们可以针对此次新闻进行提问。”
主持人话音刚落,各路记者迫不及待的挤上前去踊跃发言。
“温雅小姐,最近有一则关于你恋情的新闻,而恋情的男主角正是你们《我可不可以不爱你》电视剧的导演罗楠先生,请问是否属实呢?”
温雅笑了笑,摆出她的招牌动作撩了一下她的长发,说:“感谢各位的关心,我和罗楠原本只想要低调一点多些时间享受我们的爱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泄露了。”
“这么说,是真的咯罗楠先生?”
记者举起话筒朝师父逼近。杭州今天天气很热,虽然前两天刚刚涨过潮,可是酷夏里潮湿又闷热的太阳像是把人罩进一个蒸笼里。师父也一定很热,我看他耳鬓两边都闷出了细碎的汗珠。
只见师父轻轻的朝话筒靠近,只是稍微动了动嘴皮子,沉稳的男低音透过音响传来。
“是真的。”
94. 是真的
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发布会现场的,只觉得正午的太阳很大,杭州的气候很湿,闷得我喘不过气来。
往外走了不远,艾瑞克向我这边跑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抬头看着艾瑞克,心里闷闷的,低着头,讲不出话来。
艾瑞克拉着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些无助的看着他,指着胸口的地方“就是,就是觉得这里好难过,像有石头在里面一样,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艾瑞克我好像中暑了,你忙不忙?能不能带我去医院?”
听罢,他迅速把我背起来。我趴在艾瑞克身上,他依然汗腺发达,我平时很嫌弃他的体味的,可是现在却什么也闻不到。我想,我应该病得挺严重,应该喝一支急支糖浆,或是葡萄糖。一定不能是藿香正气水,我最讨厌藿香正气水的味道了。
我想提醒艾瑞克,让他千万跟医生说我不吃藿香正气水,别到时候让我误食了。可是我怎么都讲不出话来,空张着嘴,可是嘴巴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无论我怎么发音都听不到任何音节。
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艾瑞克那张大脸凑到我面前:“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艾瑞克吃瘪,也不跟我发脾气。我看他这一脸受气包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太习惯,问他:“我怎么了?”
“中暑,刚把你送到医院就晕过去了。”我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确实在医院,我手上还挂着吊瓶。
走廊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来人急冲冲的跑进我的病房,大口的喘着粗气,问我:“没事儿吧?”
我想到他中午的那句“是真的”心里突然有一座大山压下来,沉的我喘不过气来。
师父走上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他动作的同时,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汗水的潮湿气味也扑鼻而来。师父见我不说话,打趣道:“病傻了?”
我把头扭朝一边,艾瑞克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只剩下师父和我在病房里。他拉了根板凳坐在我旁边,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我打针。
“师父”我把头转向他,师父抬起头迎上我的目光,我接着说:“你中午说的都是真的吗?”
师父思考了一下,说:“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有别的意图。”
“那就是真的咯?”
师父抿着嘴,不讲话。
我把头转回来,一时觉得周围湿热的空气里皆是浓浓的海盐,我用力呼吸了两下,却很难找到一口新鲜的氧气。
“你怎么了?”师父见我状态不对,赶紧上前抓着我。
我憋红了脸,说话都困难,掐着胸口,挣扎不安
“师,师父……我,我喘不过气,我,我好难受,好难受!”
师父的手掌在我背上平稳的顺着,声音却焦急的不得了:“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你,你去喊医生,喊医生。”
“eric!eric!”我听到门被重重的撞开,“快去喊医生!”
门口的脚步声急促的跑远了,我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一白,没有了知觉。
昏厥的时间很短暂,我手上传来刺痛感之后就迅速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师父欣喜的笑容:“醒了醒了!”
师父说着来到我旁边,前倾身子像是揽着我,问医生:“到底是什么问题?”
医生放下手里的针筒:“中暑了,你免疫力很低,在医院休息一晚,明天去做个全身检查。”
“能不住院吗?”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师父。
师父知道我不喜欢医院,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想来也是不太满意,“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检查行么?”
“可以,但是明天早上记得空腹过来。回去以后空调温度不要太低,晚上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早点睡。”
医生走后,我也不想在医院多呆,输完了吊瓶就准备办手续回酒店。
“能走吗?”师父把单子随意往裤兜儿里一揣,问我。
我下了床,准备试一试。刚把脚放下来,师父走过来蹲到我脚边,帮我把鞋穿上,又给系上鞋带。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看着师父的头顶,不假思索。
“嘿!”师父一声令下,我回过神来,才看到他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许久了。
“算了,我的姑奶奶,还是我背你吧。”说完就把我拉到他背上,不紧不慢的往医院外面走。
师父的肩膀显然是不如艾瑞克那么宽厚的,毕竟一般人跟艾瑞克都没法儿比。但是我的手圈在他的肩上刚刚好圈住他,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细而有力的腰身。师父身上的淡淡汗水还不断传来,他的背和我胸膛紧贴着的地方在炎热的气候下开始有些粘腻。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回到房间里躺下,师父洗完澡端着白开水守在我旁边,仔细的用热毛巾擦拭我的脸,脸上的担忧不是假的。
我突然鼻子一酸:“为什么是她呢?”
“嗯?”师父抬眼看着我,像是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他缓了一下,突然笑了。
“怎么?你又对这个不满意了?”
师父的话让我一时窘迫,像在指责我是他婚姻路上的绊脚石似的。
但我好像真的是。
思考了许久,我鼓起勇气:“师父你可以晚一点再结婚吗?”
师父突然愣了,恢复过来后问我:“怎么?”
我朝他笑了笑:“我本来准备攒钱给你买个大房子的,但是我现在只攒了50万,嗯…等梁叔的片子结了我还能收30万,可是也才80万。80万要在北京买房得多难啊,我还想给你修个游泳池和花园的。”
师父的脸慢慢黑下来,我一时有些着急。也是,我因为自己没能力送礼让人家拖延结婚日程多不合适啊。
趁着师父还没发火,我赶紧说:“算了算了。你就按你的计划来吧,不过你一定要把日子提前好久好久告诉我,我好给你准备房子。”
师父收拾完我的脸,拉过我的手继续擦,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给我买房?”
“我……我可以找徐一阳借,啊不对,徐一阳自己都还没有房呢……那我问我干爹借!”
听罢,师父在我手上重重的掐了一把,我吃痛,迅速抽回来。
他死死的瞪着我:“你谁都不准借!要借也只能找我借!”
我有些气弱:“找你借钱买房送你算怎么回事儿啊……”
师父在我手心里重重的掐了一把:“我真的会被你气死!”
95. Alier的由来
第二天如期到医院检查,也只给出了免疫力低,身体机能下降的结论。医生给我开了药方,只让我回去好好休息,吃的有营养一点,早睡早起,加强健身。
我才想起来在北京的时候那个专家就跟我说过同样的话。看来随着年纪增长,身体素质也会下降,不调养不行了。
最近回酒店的时间开始变少了,本来梁叔这边也给我安排了房间,我想着离师父近才一直没有过来住。现在师父已经有了恋人,我应该识趣的给他们多一些空间才对。
哎,看来以后出差也不能跟师父住家庭套房了。
师父之前说我长大了,该有的分寸心里要有数。知道最近我才明白是什么分寸需要掌握。
接受了师父恋爱的事实,我发现对于他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要结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面对。师父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我也应该谋我自己的出路才对。
毕竟他将来还会有孩子,都说结婚对于两性关系没有变化,真正的变化在于有了孩子。等师父有了孩子,他还要赚孩子的奶粉钱,学费,还要为他的孩子筹谋。我已经不适合再拖累他了。
想到这里,我只想疯狂的让自己变强大,每天下了戏就找梁叔探讨问题。我随身带着一直没翻过得书也在这几天有了用武之地。这时候就更是懊恼之前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也没能争气考进北京。现在来学习,不吃力是不可能的。毕竟我那半吊子水平也只够拍拍短片,真正的长篇电影里学问多的是。
而我想要快速赚钱,就是能熟悉掌握商业片技巧。这一点梁叔也不擅长,所以我只能拿着笔和纸,下了戏就恶补商业片找规律。
对于商业片来说,成功的电影不仅是剧作上的成功和技巧上的成功,对于明星阵容的选择,哪些明星是有流量的,哪些明星的流量只是数据,实则根本扛不起票房。观众们最卖座的阵容搭配是什么,以及营销手段是什么,投放的广告额度,宣发和运营商的选择等等等等。这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来进行筹谋,而我查阅到的,仅仅是表面功夫而已,真正的学问还需要有个师傅能指点一下。
我沉溺在商业片的学习中无法自拔,梁叔这边拍的不紧不慢,一个月后也临近尾声。今天收了个早工,因为明天就要拍继父猥-亵我的那场戏o(*////////*)q
场工清点器材的间隙,梁叔走过来。每次梁叔向我走来我都特紧张,这次也不例外,生怕他又要点什么石,我又要成什么金了。
“唐乙,晚上有空吗?”
“有呀!”
梁叔笑了笑:“陪你梁叔去看场话剧吧!”
我一口应下来,只要你不是来问我什么类似“认不认识我的师父”的问题,让我干什么都行~
和梁叔在路边随便吃了点,然后乘着公交车来到剧院,梁叔的生活习惯可以说是真的很艺术家了。
要是让人知道我和鼎鼎有名的梁平道导演用餐的地址是路边麻辣烫,交通工具是公共汽车,那还不跌破眼镜!
来到剧院门口看到海报才知道梁叔带我来看的话剧名称叫做《枕头人》,看起来像个儿童话剧。
但是不应该呀,梁叔带我看的应该是什么变态杀人狂的心路历程或是行为障碍的自我救赎才对啊!
走到前排坐下后,我来不及多想,话剧很快就开幕了。
首先上场的是一位套着枕头人头套的演员,他用他的肢体配上画外音向我们讲述了一个作家和作家兄弟的故事。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作家从小被他父母培养艺术细胞,他从一系列工具在选择了写作,他父母又为了给他创造写作环境,经常会制造一些恐怖的声音,导致他的故事变得越来越惊悚。
在他14岁生日那天,他收到一张落款是他的哥哥的字条,终于忍耐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那间经常出现怪声的房间,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父母制造的。而他那天拿到了少年小说的一等奖。他明白了父母的苦心。
他们举家搬迁多年以后,他又回到了森林里的那间屋子,他再次打开那间房间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具十四岁男孩儿的尸骨。那具尸骨旁边放着一张纸,纸上的故事比他所写的要好上一千倍。
作家把那张纸烧了,再也没有回去过。而父母的实验,成功了!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被聚焦,却没想到故事在这里立刻被反转。
作家当年冲进房间的时候哥哥还活着,但哥哥脑子已经受伤。于是这个刚过了14岁生日的小男孩儿,在夜里,用枕头,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我被这个惊悚的故事深深吸引着,这哪里是儿童话剧啊……这是未成年人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的故事吧……
小故事结束以后,来到了话剧的第一幕,背景是一个审讯室。作家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化身成了在屠宰场做清洗工作的自由作家。
这时走上来两位警官,一位矮个子的警官自我介绍是图波斯基,并且介绍另一位高个儿的警官名叫埃利儿。
埃利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艾瑞克为我冥思苦想了一星期的英文名居然是一个男生的名字,而且还是一位脾气暴躁的警官。
愤愤的攥紧了手心。
两个小时的话剧,我全神贯注。
整个故事是这样,作家因为几起儿童被虐杀的案件被警官带到审讯室,因为这几起案件的犯罪过程和作家故事里写的一模一样。警官们怀疑作家是犯罪嫌疑人,于是也带来了他的傻哥哥一起询问。
而傻哥哥也不经意的透露了自己的犯罪过程确实是遵照了弟弟的故事,动机是因为弟弟写的故事中的其中一篇《枕头人与枕头孩儿》。
枕头人有着柔软的外表,但是他的工作却十分惊悚。他会在一些成年人被生活的苦难逼得要自杀的时候叫住那些人,并且回到他们的童年时期,劝诫他们在孩童时代就了结自己的生命,这样可以避免再一次承受成长的伤痛。因为他们的父母不会相信自己5岁大的孩子会自杀。
所有孩子都相信了枕头人,照着他的方法,把自杀弄得像是不幸的事故。但有一个小女孩儿却不相信枕头人,小女孩儿在赶走枕头人后遭到了继父的猥-亵,不久就变得很痛苦。
女孩儿长大后责怪枕头人当时为什么不劝自己,哭着自杀了。
枕头人很痛苦,他完成了一项工作就有一个小孩子会离开这个世界,可他失败了的话,就会有一个小孩儿长大成人,然后悲惨的死去。
于是,他准备做完最后一单就不做了。他来到河边遇到了一个枕头孩儿,小枕头孩儿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枕头孩儿听说了他的故事表示想要帮他分担痛苦,为了帮助他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也为避免有别的孩子死去,于是枕头孩儿决定了让自己成为那个孩子,自杀了。
作家哥哥看到《枕头人与枕头孩儿》这个故事后很感触,他深信作家写的一切故事,也认为所有的孩子都跟他一样在童年时期并不快乐,于是学着作家的故事杀害了那些孩子。
作家哥哥躺在作家的腿上安静的重温《枕头人与枕头孩儿》这个小故事,熟睡过去。作家哥哥的罪行已是定论,为了能帮哥哥分担痛苦,作家用枕头把自己的哥哥杀死了。
我看到这里时,已是泣不成声。
作家与作家兄弟,谁是枕头人,谁是枕头孩儿。孰是孰非。
而那个和我同名的警官,行为暴力的原因全然来自于童年时候遭到父亲的猥-亵,父亲甚至给他取了一个偏向女孩儿的名字,后来他因为自保,亲手了解了父亲的生命。
这是一个大悲剧,故事里涉及到的人物全都有性格缺陷。
但到了故事的末尾,几个传说被虐杀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出来,说作家哥哥只是在跟他们玩游戏的时候,作家一切自以为上帝的行为全都变成了笑话……
这个反转让我尤为震惊!
原本以为作家是枕头孩儿,想要通过杀害哥哥的方式帮助他解脱,没想到哥哥才是枕头孩儿,他用自己的生命,警醒了作家!
故事以作家被枪决落下帷幕,演员上台敬礼的时候我哭得缓不过劲儿来。
梁叔安静的拍拍我的肩,又给我递了几张纸巾。
回程的路上,梁叔问我“有什么感想”
我还沉浸在故事里无法自拔,苦想了许久才开口
“我觉得您最想告诉我的是作家的那句台词。”
“哦?”梁叔显得饶有兴致“哪一句?”
“讲故事者的唯一责任就是为了讲好一个故事。”
梁叔转过头来看我,“好孩子。”
我想到梁叔早年因为被指责电影倾向而被封杀,加上这一次项目迟迟没有过审只能偷偷摸摸的拍摄,会过意来,再看梁叔时,目光也变得复杂许多。
到酒店正好迎上师父一干人等结束小夜戏收工回程,不顾师父怀疑的目光,我把艾瑞克叫到一边。
“你之前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艾瑞克目光闪烁:“发生什么了?”
我看他心虚,追问:“你好好说,到底怎么来的?”
“你,你都知道了……”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好…好吧,我给你取前男友的名字是我不对,但这么多年我早把他忘了!”
前男友?
emmmmm好吧,艾瑞克的文化水平我能指望他什么(^)
柏林电影学院硕士艾瑞克表示:???
告别艾瑞克走出酒店时被师父拦了个正着,他低头看着我:“你又要去哪里?这几天都跑去哪儿了?”
我有些心虚,不敢看他:“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在梁叔那边,有问题要请教他。”
“那你今天呢?也有问题要请教他?”
“嗯”
“你来找艾瑞克又是干什么?”
“有”我刚张嘴,师父接过我的话:“有问题要请教他?”
我看了师父一眼,继续低下来,点了点头。
“很好,你去找你的梁叔请教问题去吧。”
师父说完不等我回应,大步走开了。
96. 败露
猥-亵的这场戏是整部电影里最重的一场重戏,全组人都把心掉在了嗓子眼儿,不敢有一丝马虎。梁叔更是放下了摄制组的工作,不停的在对我心理疏导。
我嘴里不说,梁叔您这样没必要,您真没必要。
小岛藤井好说也是我曾经妄想要许下终身的对象,能跟他有亲密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这个亲密戏一点儿都不亲密,甚至还有些粗暴
讲戏到一半的时候师父突然来了,我和梁叔面面相觑。
师父倒是怡然自得,放下手里的咖啡,酷酷的甩下一句“家长监工”留我和梁叔在风中凌乱。
有师父在一边看着,我顿时有些抹不开面儿。亲密戏果然不敢亲密,全剩下害怕了。试了几条梁叔依然是皱着眉头,罪魁祸首师父全然不知,不知道哪里抓来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守在监视器前。
梁叔嘴上没说什么,匆匆的过了几条后,遣师父去给大家买烤冷面。
梁叔不愧是梁叔,也就您敢招呼他去买烤冷面了
师父走后梁叔像重获新生,把摄影师拽回来返工。摄影师抽了一半的烟,不知所以的就被掐了。
又拍了两遍后梁叔还是锁着眉头,我开始紧张起来。
梁叔又遣了大家休息,摄影师迅速捡起了那一半烟头。梁叔端着师父送来的咖啡,给小岛老师送了一杯,把我带到一边。
“罗琦琦,你的情绪不对。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名罗琦琦吗?这个故事是我去年见了你以后才写的。”
啊……我僵在原地。
“你别紧张,还记得之前怎么说的吗?你对你继父是什么感情?”
我思考了一下,抬起头:“尊敬,害怕,关心,恨。”
梁叔喝了口咖啡,问:“为什么恨他?”
“因为他身为警察却言行不一,败坏人民警察的形象。”
梁叔摇摇头“这不是恨,你看别的警察这样你会去恨人家吗?”
我想了想,平时看那些玩忽职守的公务员们我顶多也就是吐槽两句,确实谈不上恨“因为他对我母亲不好?还时常毒打她!母亲去世他还不在身边”
梁叔又摇摇头“不对,你当时只有5岁,5岁的感情只有害怕,不知道恨。”
我有些泄气,一时说不上话来。
“你有没有恨的人?”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恨的人,别说恨了,我对谁都没有太浓烈的情感,也不容易被激怒,不容易被讨好。
看我沉默着,梁叔好像得到了答案,继续问道:
“那有没有爱的人?”
“梁叔,什么是爱?”
梁叔顿了顿,岔开话题:“你之前说你想讨好你继父,为什么?”
“小时候觉得自己乖一点,把他哄开心了母亲日子就能好过一点。母亲去世后更是为了自己的日子能好过而讨好他。”
梁叔点点头:“讨好了10年累积下来的情感会质变成什么?”
是爱?是恨?
我不确定的看着梁叔,他定定的看着我:“你讨好你师父吗?”
“以前是”
“现在为什么不讨好了?”
“因为不用需要通过讨好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感了。”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师父的心能捂热”不假思索。
“说的不错!你看看他”我顺着梁叔的手看向小岛老师“他的心马上就要被你捂热了!你这次讨好他的行为就是让他在等一下身心能得到欢愉和释放!”
我愣住了。
梁叔依然步步紧逼:“你还怕他吗?”
我怔怔的点头。
“除了怕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
我瞪大眼睛。
我想让他开心,因为,因为……
“不!不可能!我不敢!不会的,不会的!”
我一时有些抓狂,梁叔看我有些退缩,握住我的肩膀:“不敢还是不会?看看自己的心吧!为自己勇敢一次,你马上就解脱了!他不是你的继父,他是谁你我都明白!”
我不可思议的呆在原地。
梁叔的意思是……我爱他?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我尊敬他,爱戴他,他给我新生,我把他视为生活的全部,我的未来有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爱他。
我求助似的看向梁叔:“真的吗?”
梁叔拍了拍我的肩:“开机了孩子。”
我觉得我的状态变得更差了,小岛老师抱着我,粗暴的扯开我的校服,这个我崇拜了十年的偶像突然被换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我心不在焉,身体害怕的不停抖动,心里却渴望着更多。
最后被粗暴的往地上摔去,我感觉身体像被拧成了一块抹布,我的肩膀和头重重的磕到地板上,可我像是感受不到痛楚。望着他走远的方向,感觉被抛弃了一样绝望。
即使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讨好,依旧得不到回应吗?
梁叔喊了卡之后跑过来把我扶起,统筹在一边问:“导演,收吗?”
梁叔看着我,眼里满是疼惜:“孩子,能坚持吗?”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看到师父走过来的身影,突然不敢与他直视。
默不作声的跟着剧组来到户外的场地。拍完了我绝望走在公路上的镜头,后面就是一些撞车的动作戏了。
本来这是明天的戏份,梁叔看我状态还在,坚持着今天拍完。原本设定是在雨天,这时候雨车和威压只能临时调动。已经是下午6点,正是高峰期堵车的时候。我们窝在环城公路上,焦灼着等车。
我裹着外套仔细回想着,才明白原来我对梁叔剧本的人物理解一直都是错误的,我其实并不是最惨的那个人。真正惨的人……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小岛老师。
梁叔最开始听我聊人物理解的时候也不纠正我,就连训练的时候我也是照着那个方向练的,现在有一种明明要吃草,却硬生生被人按着头去吃屎的感觉。
威压车走的省道,来的很快,倒是雨车被堵在市区动弹不了,动作指导先上来指导了一下我一会儿要执行的动作。
不知道是天公作美还是怎么,大家已经都做好大夜的心里准备了,一直沉阴的天空缓缓的下起小雨来。
梁叔看我动作已经熟练,抓紧时机指挥大家就位。
我被威压吊着,身上是已经被扯烂的校服。耳边全是远处快速行驶过来的汽车嗡嗡声,心里打起鼓来。
梁叔站在山头用大喇叭冲我喊:“唐乙,别害怕,要相信大家,相信梁叔。梁叔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默默地点了头,虽然梁叔隔着老远也看不到。
汽车越来越近,我突然想着,我这条命就交给剧组了。
再近一些的时候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反正也愁着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其实就这么去了也挺好的。
我对他起了龌龊的心思,不敢告诉他。
原来我看你相亲,心里难过不是因为怕被抛弃,而是怕被感情抛弃。
原来我努力变得优秀并不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分忧,我还想与你并肩。
原来我说替你养老,不是为了报答,而是想陪你一起老。
我爱你爱成了这样,可我却一直不知道,现在明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汽车鸣笛的声音大到我根本听不见其他,在车子撞上来的那一刻身体被威压掉起。可我已经麻木的忘记了指导老师教的动作,只能靠本能反应用背擦过车窗,顺着威压的力掉下来砸到地上。
车子的声音停了,我的背上有些吃痛,雨浇在我身上冻的我直发抖,我想起身却一点儿力都使不上。
暴雨的声音无比喧哗。
隐约好像听到梁叔的声音从远处喊来:“大家先别动!a机下去拍特写!”
梁叔说不动,我也不敢动。摄影机怼到我的脸上来,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东西好可怕。
它既冰冷,有尖锐。
尤其是我没有力量隐藏的情愫,即将被他揭露。
“道具组,血浆!”
我趴在地上任人摆弄我的身体,像是真的奄奄一息。
道具老师往我脸上抹了甜甜的东西,又把我放回地上。我像人体模型一样,梁叔说闭眼,我就闭眼,梁叔说不要抖,我就不抖。
但我想维持身体不抖动只有闭气。
过了许久,久到我觉得我憋气憋得快窒息。梁叔开了口,声音很大。
“罗琦琦,杀青!”
大家踩在雨中为我欢呼,但是我却冻的做不出表情,要换了平时我一定能笑出来的。
来了个人把我抱起来,他身上味道有些熟悉,想回头去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但我就连回头的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我就这么瘫着,任他把我放到车里,脱掉我身上的外套,用力拧干裤管上的水。
一个女声传来“罗老师,我来吧!”
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真的是他。
服装老师帮我换完衣服,师父在车外急躁的催促着,我想他这个时候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服装老师开了车门走出去,师父脱了雨衣上来把我抱在怀里,不停的搓我的手。
“有没有伤着?”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坐在师父腿上,身后尽是他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回头迎上的是他担心又疼惜的表情。
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幸福了。
梁叔在外敲了敲窗户“唐乙,好些吗?”
师父摇下车窗,冷冰冰地,“梁叔,我们先回去了。”
对于师父的语气梁叔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我让司机送你们”
师父一路把我抱回酒店房间,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连人带衣的把我放进去,握着我的手往水里捂了一会儿。
“能自己脱衣服吗?我找人来帮你”
见我不说话,师父掏出手机来,打了电话说了两句,不到两分钟,一个女生敲门进来。师父退了出去。
我认出这是师父剧组里的服装老师,我想冲她笑,但是整个人都是懵的。
服装姐姐洗了澡换上师父送来的干净衣服就走了,师父把我放到他床上,用吹风机帮我仔细吹着头发,调了房间内的空凋温度,又抱着我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
见我开始动弹,师父低下头看我,“暖和没有?”
我点点头。
师父又问“疼不疼?”
我摇摇头。
“能说话吗?”
我点了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师父只以为我还懵着,重新抱着我。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长大以后我已经很少跟师父这么亲昵,现在我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舒服的连头都懒得点。
97. 我不想做电影了
夜里醒来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个人,我翻过身去,师父正平稳的躺在旁边。我不是没有跟师父一起睡过,那是还在13岁的时候。
师父当时跟着一个古装剧组在象山,他还跟着别人一起住,那么我就没了着落。我们都没钱,如果重新开间房很可能饭都吃不起。所以师父就带着我晚上偷偷潜入宫殿里,在皇帝的床上睡了一个星期。直到一个星期后,师父结了工资,才带我在影视城外开了宾馆。
可那时我年龄尚小,师父也是迫于无奈才除此下策。虽然方闻也说师父对我比亲生父亲还好,只有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分寸点。收养到他身边时,我已经开始有了独立思维,当然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现在重新躺在他身边,我已经成年,也到了婚假的年龄。毕业的时候班上还有怀胎6月来答辩的,这其中细微的变化,没有人比我更明白。
可我在想,温雅是不是也跟师父一起睡的这张床呢?
那么我现在躺在这里又算什么?师父睡得并不安稳,借着床头的灯光我也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
地震之后我就怕黑,每天晚上都要开灯才能入睡。很显然师父并不习惯睡眠时明亮的环境。
我伸出手指来将他的眉头铺平,手刚伸出去就被师父迅速握住。我被吓了一跳,是什么让他连睡觉也保持着十分的警惕性。
师父看到是我,松了口气,翻过身来看着我:“睡不着?”
我缓缓的点了个头。
师父伸出手把我揽在怀里,动作的时候被子里的热气一直往外冒,不时的喷在我脸上。师父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呼出的热气也洒在我头上,突然心里一暖。
“想什么呢?”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摇摇头。
师父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就不该送你去梁叔那里。”
“为什么?”我窝在他怀里,说出来的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
师父顺了顺我的头发:“梁叔他们这种人在创作的时候,为了达到他们想要的艺术效果,会无所不用极其。所以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太过于在意,只当这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出来的手段就行了。”
“是吗?”
师父缓了缓,继续说:“在这个圈子里,有两种人,一种为了艺术,一种为了商业。可不管是哪种人,他们的使出的手段如何,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我抬头看着师父的下巴:“什么目的?”
师父低眼对上我的目光:“电影价值。对于梁叔来说,电影的艺术价值是他在乎的。而对于钟原来说,电影的商业价值是他在乎的。”
“怎么说到钟原去了?”
“只是给你举个例子,在商言商,不能用好坏来定论。”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师父的话,想到艾瑞克所说的,有些激动:“那么你跟温雅的事情性质跟我和钟原一样咯?”
师父没有回答我,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按在他怀里。
“睡吧。”
师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如果是炒作的话,他们得到的效果无疑是成功的,听说师父这个新剧还没有拍完,就已经有商家和电视台找上来了。为了迎合大众市场,不出意外的话温雅的番位可能要提档,后面的戏份也会改的跟女主不相上下,结局很可能也改成没有指向性的开放式结局。
我只听说韩国边拍边播的方式,制作团队会根据观众的热度来进行剧本走向的改动。没想到温雅只是一个恋情绯闻也能有这么大的话语权。最近温雅的通告多到飞起,拍戏之外还有很多采访,综艺的邀约。顺带打包的还有师父的通告。制作人们都是跟风倒的,哪个话题有热度,他们就做哪个话题。所以师父也不知道跟温雅在几个节目里大秀恩爱了。
我觉得闹心,不上网也不看电视,只是一门心思研究着我的商业片。我想如果我的下一部电影能跟市场上最优秀的团队从前期策划一直跟进到电影上映就好了。但是这样的一个时间轴要有两到三年那么漫长,师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必须做两手准备,我不知道师父的时间耗不耗得起。
困扰我的世纪难题并没有随着师父的公布恋情迎刃而解,反而帮我指明了一跳道路。师父就算是结婚了,哪怕那个人不是温雅,也会是别人。可我的人生并不会因为师父的结婚而全剧终,生活还在继续。而没有了师父的庇佑,我只能加速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但我身边的资源有限,成熟的商业运作人才就只有剧组里的刘制片一人。我只好三番五次来找他求学,还得避过师父。
这天我约了师父的制片刘老师向他咨询电视剧从拍摄到卖出,以及宣传直到开播的热点话题炒作各项细节流程,刘制片讲到一半,师父破门而入,怒发冲冠:“你在这里干什么?”
刘制片看到师父愣了下,堆起圆滑的笑容:“唐乙在问我产品的问题呢,罗楠啊,唐乙很好学,也很聪明,一点就通!”
师父没有回应刘制片,只是愤怒的盯着我:“这是你该学的吗?”
我愣在原地,刘制片见势头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怎么了,多学一些没什么问题嘛!”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哑巴了!这是你该学的吗?”
我打了个激灵:“有什么不能学的?我不过想有些商业思维!”
师父大步冲上来朝我逼近:“你的领域在商业片吗?你应该拍艺术片!走电影节!冲奖!而不是在这乌七八糟的商业圈子里打转!”
师父的话让我一时愤怒,抬头迎上他的眼神:“商业片怎么就比艺术片低级了?有市场有观众就是好电影!难不成你要让我像梁叔一样拿着一个亿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吗?”
“你!”师父一时语塞,只是愤怒的瞪着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不顾刘制片的阻拦,强行把我带出来。
他走的很快,我几乎是被他拖着回了房间。师父首先喝了杯水,待情绪有了缓和才跟我说话:“以后不准再去见刘制片。”
“为什么?”
师父横了我一眼:“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你,你不讲理!”我一时委屈,红着眼睛转过身去不看他。
见状,师父才硬生生把脾气压下去,走到我面前:“你想学产品,我就是做产品的怎么不见你问我?”
还好意思说,你这几天不是在片场就是陪着温雅赶通告,我敢打扰你吗?
我低下头:“你不是忙吗?”
师父好笑道:“哦刘制片就不忙?方闻不忙徐一阳不忙,艾瑞克也不忙,就我最忙呗。”
哼,你心里也知道啊。
见我不说话,师父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不是不让你学,现在你还不适合碰那些东西,你专心学好创作,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可我也不能一辈子依仗你啊”
说完师父顿了一下,他自嘲的低下头,像是在压制什么极难忍耐的东西,隔了许久,他才好脾气的抬起头来:“你是有天赋的,别埋没了。”
我急了:“有天赋有天赋,你们所有人都说我有天赋!为什么?不就是拿了一个小小的短片奖吗?师父,别人不知道你也要骗自己吗?我那个本子熬了两年才熬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天赋吗?要是没有马叔,我连柏林的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你才要珍惜!”
不等我说完,师父急切的打断我,愤怒的朝我走过来:“你才21岁!你有的这些东西多少人熬到40岁了还在眼红你到底知不知道!”
“哈哈,又是这句话”我自嘲的笑了笑,不自觉的红了鼻子。
谁能想到我因为一个小小的短片奖就被人定义了一生,到目前为止我在电影行业都还没能闯出个名头,就已经被身边的人关进了创作的牢笼里。马伯是这样,梁叔是这样,徐一阳也这样,就连师父也是!
可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我不想飞黄腾达,不想名利双收,我只想找个工作,安居乐业啊。
为什么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帮我贴了标签,用他们的思维模式来控制我的?我做电影,是想当做喜欢且擅长的东西来做。商业片也好艺术片也罢,我只想做有意义的电影,商业片能传递一定的价值观不见得就是不好的东西。师父这样强制勒令我远离商业片范围,我做不了想做的事情,那我做电影还有什么意义?
许久,我抬起头:“师父,我不想做电影了”
师父眼里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住,他紧紧的咬着牙:“你再说一遍。”
我鼓足勇气,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我说,我不想做电影了。”
“啪!”
师父一记耳光打下来,我被打懵在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也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说话也哆哆嗦嗦:“对,对不起,唐儿,对不起师父不是故意的。我刚刚一时冲动……疼不疼,对不起对不起。”
我躲过他的手想要上前抚摸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
98. 讲故事者的唯一责任
跑出房间后在走廊遇到艾瑞克,艾瑞克见我状态不对一把把我拦住:“你怎么了?”
师父从身后追上来,我躲到艾瑞克身后。
艾瑞克见状,像老鹰护崽似的把我护在身后:“steven,你们吵架了?”
我躲在艾瑞克背后啜泣,师父也不再强留,只让艾瑞克好好照顾我。
师父走后,艾瑞克捧着我被打红的右脸,问:“他为什么打你?”
我除了哭,也说不出话来,跟着艾瑞克进到他房间里。
艾瑞克给我找来热毛巾敷脸,我抬头看着他:“艾瑞克,我觉得好累啊。”
自从跟刘雨晨在一起以后,艾瑞克脾气好了很多,内分泌也不失调,又变回那个贴心的大棉袄了。
他抱着我,我窝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
这几天我一直住在艾瑞克屋里,师父也不管我。我以为他就准备这么跟我耗着,一天跟艾瑞克出门在大厅碰上他和温雅,我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忙着陪他的新女友。
看着师父和温雅相谈甚欢,成双入对,我突然一时觉得,他们真是天作之合。心里一凉,手心也渐渐冒了汗。
突然手心里一暖,我低头看到艾瑞克的大手包裹着我的手,我冲他笑笑。
温雅已经和师父走到我们跟前,“eric,你们也准备出去吗?”
艾瑞克回她:“是的,我带alier去吃点东西。”
温雅低头看着我:“唐儿还没吃东西呀,我们steven正准备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听说他们家有很不错的起司蛋糕,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不等我回话,艾瑞克首当其冲站出来:“不用了,我们家alier喜欢吃火锅。”
说着就要拉我走,温雅追上来,“火锅也可以呀,正好最近下雨,天气有些凉爽。唐儿,姐姐想请你吃顿饭,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我冷哼一声腹诽:你要是真有心请,就不会在路上遇到才说话了。
艾瑞克趴在我耳边用英文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我感恩的朝他笑了笑,可温雅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顿饭就算是刀,我也得吃不是。别到时候师父又说我干扰他找对象。
虽然我巴不得把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捆一起活埋了,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温老师盛情邀请,当然要去了,艾瑞克我们走。”
我和艾瑞克选了酒店附近一家平价火锅店,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所以人很多。温雅十分嫌弃的环顾了一圈,面露难色的跟着我们在窗边坐下。
温雅坐下后笑的十分开心:“人好多哦,这家店一定很好吃”
装,我看你装!
师父接过菜单,在上面勾画了两下,微微往温雅那边凑了凑:“你想吃什么?”
温雅回师父一个甜美的笑容,用酥到骨头都能断了的声音说:“人家不会点菜,你帮我点嘛”
我看着他们亲昵的互动,心里一抽,突然没了胃口。
菜单送到我眼前的时候,我低头一看,平时常点的那些菜已经画上了,抬头看向师父,他正喝着水和温雅聊天。
温雅向我这里看过来,嘟着嘴:“哎哟你们俩感情真好,吃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快吃醋了。”
师父笑了笑没说话,全程只有艾瑞克在跟温雅聊天。
吃饭吃到一半,周围突然围了一圈的人
“诶?那不是温雅吗?她身边是罗楠吧”
“对对对,就是罗楠,哎哟他们俩感情真好。”
还有大胆的直接走过来:“温雅我好喜欢你哦,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温雅坐下里面,不是很方便站出去,十分为难的说:“不好意思哦,我现在不太方便。”
来人也不生气,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和罗楠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哦,我是你们的cp粉。你们的新剧什么时候开播啊?我好期待哦!”
温雅笑着说:“已经在抓紧时间拍摄啦,下个月就能和大家见面咯”
我吃饭的动作的顿了一下,他们这部剧现在号召力很大,电视台已经空出了档期,而后期剪辑的工作也在加班加点赶工,为的就是下个月能播出。我跟师父在电视剧里闯荡多年,这简直是空前盛况。
粉丝走后,我冷笑了一下,默默的抱怨了一声:“吃个饭也不能安宁。”
温雅在原地尴尬了一下,正要说话,师父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盘子里:“快吃饭吧”。
我看着那块肉张的眼熟,捞了一下锅里,果不其然是我刚刚涮的那块。
这么快就忙着护食了,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吃完火锅,温雅不死心还是要去她说的那个咖啡厅,我想一定是是我们老百姓的东西太便宜,她迫切的想用隔壁高奢食物填补她最贵的胃。我没有兴致,就和艾瑞克回房了。我们躺在床上敷着面膜,想到和艾瑞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一时有些感触。
艾瑞克大大的个子,面膜贴在他脸上一脸违和的样子让我很受不了。偏偏他在跟刘雨晨聊微信,手机一直响,吵得我头疼。终于忍耐不住,我踢了他一脚:“你就不能把声音关掉?”
艾瑞克轻蔑的笑了一下:“干什么?妒忌我?”
“妒忌你什么?”
“妒忌我有男人泡啊。”艾瑞克得意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看他也不生气,一脸甜蜜的样子。
我问他:“你们天天腻在一起,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聊?”
艾瑞克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有啊,他以前是学美术的,在跟我聊他们学画画时候的那些傻逼事儿呢。”
我突然来了兴致,手肘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向艾瑞克:“你跟他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艾瑞克把手机放在胸口上,想了一下,说:“还行吧,他这人有趣,比较聊得来。”
“没啦?”
“没了呀”艾瑞克奇怪的看着我:“还要有什么,能聊得来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想找个聊得来的人多难啊”
“那……他这人性格怎么样,稳不稳重?这些你都不看的吗?”
艾瑞克白了我一眼:“谈个对象又不是结婚,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那你喜不喜欢他嘛”
“还行吧,不讨厌。”
我冷哼一声平躺下来:“我怎么感觉你在玩弄人家似的,可我看他对你很认真诶,平时拍我马屁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艾瑞克不以为意:“小朋友,你要是每段感情都掏心掏肺的你的心早就被掏完了,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我白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只见艾瑞克尖叫一声,迅速坐起身来。我赶紧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艾瑞克把他手机点开的新闻拿给我看,我们晚饭和温雅在一起的照片被偷拍传到网上,标题是“偶遇温雅罗楠,平价约会获路人好感”
照片里还有艾瑞克的背影还有我半个侧脸,看位置,应该就是吃饭时候坐在我们右后方那一桌。我拿过艾瑞克的手机正准备看文章内容,却马上就显示信息错误,退出来时已经不见新闻踪迹了。
我和艾瑞克面面相觑,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手机又接到一条新的推送,标题与刚刚的一样,可点进去时我和艾瑞克已经被裁掉了,只剩放大后的温雅和师父的脸。
我赶紧拿过我的手机,把网打开,同样接到了两条推送,第一条点进去显示页面错误,第二条内容和艾瑞克手机里的一样,是被裁剪过得图片。
“我们这是,见证了控评现场吗?”我惊讶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关公司,手速也太快了吧!看这图片很明显就是粉丝偷拍投稿的,他们得无时无刻盯着新闻页面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修改图片吧。
正惊讶着说不出话,门铃突然响了,艾瑞克还沉浸在新闻消息了,推了我一把:“去开门。”
我努努嘴,一时忘了脸上还贴着面膜,打开门,只见师父本人像是从新闻里跳出来了一样,好端端的立在门口。
他看了我一眼:“看来你在这儿住的很开心”
我讪讪的撕下脸上的面膜,师父继续说:“还不准备回去?”
师父把我的行李搬回套房,艾瑞克像是没长眼睛似的,躺在床上玩手机一动不动。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见放个屁。
我一路上没跟师父讲话,也没跟他说新闻的问题,回到房间就把门锁上了。
梁叔电影的所有戏份都杀青后,在返程的前一天组织了大家吃杀青饭。我坐在小岛藤井身边,觉得这一个月的经历像是梦一样。比徐一阳更大的偶像就在我旁边,但是我好像已经丢失了搭讪的热情。
吃到一半,梁叔端着酒杯朝我走过来,我被吓的好一阵踉跄。梁叔每次找我都能让我灵魂升华一次,这次要再升华,我估计也要升天了。
梁叔看我的样子局促的笑了笑:“孩子,怪我吗?”
我摇摇头,说:
“讲故事者的唯一责任只是讲好一个故事。”
梁叔似笑非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99. 温雅的秘密
梁叔一干人等回京后,我窝在酒店里闭门不出,白天写写东西看看书,晚上就看看电影,就这么持续了半个月。
宅着就会想抽烟,见我师父不在,想着到方闻房间里偷偷抽一根应该没问题,就乘电梯来到了方闻的房间。
出电梯的时候看到一个像是温雅的身影钻进了拐角处的房间,那不是她助理的房间吗?她进助理的房间这么偷偷摸摸干嘛?
“想什么呢?”见我发愣,方闻在我眼前弹了一个响指。我把他拽进房间里,小声说:“我刚刚看到温雅进她男助理那个房间了。”
方闻听完后神色有些慌张,干咳了两下,我觉得他不太对劲,问他:“你怎么了?”
方闻小心翼翼的把门锁上,把我拽到屋里,才说:“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还记得上次你从我屋里回去,路过那间房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吗?”
回想到哪咿咿呀呀女生娇喘的声音,我也不太自然。干咳了两下,我问:“怎么了?”
“你走了以后我出门买东西,看到那女的从房间里出来了,你猜是谁?”
“谁啊?”
方闻显得神秘,只有两个人在房间他也凑到我旁边才说话:“温雅。”
“什么!”我一声惊呼,方闻立马捂住我的嘴:“姑奶奶,我们这儿隔音真不好。”
我把他的手掰下来:“真的假的?”
“我在剧组里天天见她还能认错么?最牛逼的是,她是和两个男人一起出来的。”
“两个!她那俩助理?”
见方闻点头,我一脸不敢相信的坐下:“我x”
“我要告诉我师父!”说着我就要起身,方闻赶紧拉住我
“你别冲动!你这么说你师父能相信吗?”
“为什么不相信?”
“你有证据吗?”
我停下脚步,一时语塞。我真的没有证据:“那我总不能躲进去偷拍他们上床吧?还是蹲墙角录音?有了!我去敲门!捉奸在床!”
我就要冲出去,方闻追上来把我抓住:“我的姑奶奶,你冷静一点吧!”
“我怎么了冷静!我师父被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怎么冷静!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看好他们俩”
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开始嘤嘤咽咽“都说我师父跟她是天造地设,明年就要结婚,后年就要生宝宝。她那些粉丝把我师父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你说我怎么冷静呜呜呜”
“哎哟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方闻赶紧上来安抚我,“你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啊,万一温雅下次就不来了呢,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不会的,她一星期最少也会来两次。”方闻的话让我停下了啜泣
“你早就知道了?你连规律都摸出来了?”见方闻点头,我踢了他一脚。
“好你个方闻,这么大事儿不告诉我,枉我把你当兄弟!”
“你别生气嘛!那我也无凭无据的怎么跟你说,再说了,你前段时间又是拍戏又是跟你师父吵架的,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不是。”
我白了他一眼,想着以大事为主,决定等事情过去了再收拾他。我屁股往他床上一坐,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方闻凑过来:“要不……我们偷拍她吧,先拿下她进助理房间的证据,其他的……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这种事情急不得。”
我觉得方闻说的有道理,于是和他一拍即合,说:“那你快去吧,小心一点!”我任重而道远的拍拍他的肩。
他冲我点点头:“嗯,……啊?我去?”方闻不确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理所应当道:“当然是你啊,温雅认识我。”看方闻一脸的不确定,我安抚的怕拍他的肩:“兄弟,我只能靠你了!”
我和方闻蹲在他房间门口,把门开了条缝儿守株待兔。
“出来了出来了!”听到那边房间有了开门的动静,我激动的拽着方闻。
“嘘!”方闻向我示意了一下,我们趴在门口,看温雅小心的戴着墨镜,还拉了下头上的帽子。
方闻举起手机来偷拍了两张,等温雅走远以后,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相册:“你这拍的啥玩意儿?”
“怎么了?”方闻凑过来:“这不拍的挺清楚么?”
“清是清楚,可根本看不出来是温雅啊!你说是我我都能信!”我看着照片里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个人。
方闻擦了擦汗:“哥们儿,咱不带这么埋汰自个儿的啊!她自己就捂成这样,我总不能冲上去把她帽子掀了吧。”
“说的也是”我泄气道:“你说,咱们有什么办法能证明照片里的人是温雅呢?”
“那就没办法了,那些粉丝,装着明白揣糊涂的本事一绝,你就算拍到了她的脸,别人说不信还就不信了!除非我们能拍到温雅穿着这件衣服露脸的照片,不然……你怎么了?”
“方闻!你可太聪明了!”
“你要去哪儿啊?”方闻见我又要跑出去,赶紧追上来。
“去她房间啊,现在再去拍一个她穿这身衣服进自己房间的照片不就能证明照片上的人是她了吗?”
“理是这个理,可问题是你现在追得上吗?再说了,她房间门口就没贴着“温雅”的牌子,她一口否认,你能有什么办法。到时候随便抓个助理挡抢,你哭都没地方哭!”
方闻一句话把我的满腔热血又给浇灭了。我显得很沮丧:“你说,那些当狗仔的人,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哎!”方闻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认命吧,咱们就不适合吃这碗饭!”
“那我要不采用迂回战略,旁敲侧击告诉我师父?”
方闻把我的提案一口回绝“我劝你别!你说得再多有什么用?人家吹个枕头风又和好如初了!别到时候你还弄得里外不是人。”
我一脸绝望:“我们就真的拿她没办法吗?”
方闻拍拍我,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一脸气馁的回到房间,在出电梯的时候出来的一个人撞了我一下。我回过头去,电梯合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一身黑瘦高的人。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两次看到的那个人影。
又是他……
这已经是我在酒店里第三次见到这个人了,他到底是干嘛的?我装着满腔困惑,走路也没注意看前方,和来人装了个满怀。
声音从头顶传来:“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路都不会走了是吧?”
我抬起头:“师父。”
所以刚刚那个人又是从师父房里出来的?
“干嘛去了?”师父打断我的思绪。
我想着刚刚的事情,晃了个神:“没,没干什么!”
师父没在搭我的话,拉着我的手臂就往电梯去:“走。”
“干嘛去啊?”我疑惑。
师父揽着我走进电梯里,按下楼层:“到饭点了,肚子不饿?”
“哦……”
师父带我来的是一家海鲜餐厅,我看着餐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吃螃蟹的季节了啊。
“你最近怎么总爱发呆?”师父放下菜单,遣走服务员,帮我把餐具摆好,又在我的杯子里添了杯水。他在照顾我的上面,总是能做的事无巨细。我看呆了眼,杵着下巴,一时发愣。
周围唏嘘有声音传来:“哎哎,那个是不是罗楠啊?”
“是吧……看起来好像哦,他身边那女的是谁?”
“咳咳”师父干咳了两下把我拉回来。我听着那些议论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这是你最后一顿吃海鲜。”
我惊讶的抬起头:“为什么?”
“等回北京后先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你之前得流感了?”
“不算吧,轻微感染,不严重。”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在忙。”
师父噎了一下,不自然的说:“徐一阳很闲?你还能叫他陪你去医院?”
“没你忙。”
师父干咳了两声,没再说什么,菜上齐后他把我爱吃的那些都挪到我面前,给我盛了一碗海鲜粥,默不作声帮我剥虾壳。
周围的议论再次传到我耳朵里:“查到了查到了,就是罗楠!他旁边那女的到底是谁啊?他不会劈腿了吧!”
我听到“劈腿”这两个词惊了一下,手无意间碰到旁边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哗啦啦的倒在我腿上。
师父反应很快,迅速冲过来用餐布帮我擦着裤子上的水,嘴里还不忘念叨:“吃个饭也吃不好,还要我喂你是吧?”
他暧昧的词汇惹得周围倒吸一口凉气,我也愣了一下。
等到师父回到位置上重新坐下,周围也散开了,我才慢慢开口道:“师父,你对温雅是认真的吗?”
“怎么?你不喜欢她?”
我干笑了一下:“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搞对象。”
师父停了一下,抬眼看我:“那你想说什么?”
答案就要呼之欲出,方闻的叮咛却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我纠结了许久,依旧说不出来。抬眼的时候见师父正灼灼的看着我,你个笨蛋白痴!你被戴绿帽的知不知道!还是两顶!傻帽!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就祝福你们。”
100. 大型认亲现场
师父的新剧这周就开始播出,卖给了电视台里的收视冠军一台,并且有个很好的黄金档期。而剧组这边还有半个月杀青,按照这个日程,杀青了剧还没有播到一半,抓紧时间制作的话还是能赶得上热度。
一时间,温雅、徐一阳、杨雪和师父都纷纷被顶上热门。从各个方面来说,大家都获益了。
可是在播出的第二天,舆论的风向标开始变了。热门词变成了“温雅演技”“《我可不可以不爱你》剧情幼稚”“徐一阳背锅”等等话题。清一色的都在讨伐剧情,说玛丽苏的,说编剧是小学生的,说色调像滤镜,还有说服装土的等等一大堆。
随着大家讨论的热度,温雅被冠上了“炒作温”的称号,负面评论一大堆,也有一些自称“仗义人士”的跑出来开了技术贴,指出温雅和罗楠炒作漏洞的各项证据。可议论的声音越大,就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想要打开电视机等着扒温雅演技烂的各项动图,看电视直播还不够,网播收视也跟着提高。
开播的第二天,网播收视已经破了5个亿,温雅浮夸的出场方式更是被做成了土味小视频。女主杨雪那边也收波及,毕竟是新人,在徐一阳的对比下,被吊打的惨不忍睹。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默不作声的徐一阳反而成了最受益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现在的观众真不瞎,质量好不好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光靠炒作就能成好作品的。
片场这边拍摄进度还在加快,剧组一干人等整天忙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着大夜一起熬个三四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整个剧组的人仿佛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似的,只看数据,每次制片人公布收视数据时大家都极其亢奋,好像数据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而他们并不在乎讨论的方向是正面还是负面,听到有人说这剧“土”,他们还更加猖獗的往更土的方向改进,什么职业操守,什么艺术水准,全然不在乎,就像是破罐破摔了一样。
可观众也不是傻得,面对这么辣眼睛的作品,他们当然不会平白无故送热度。在持续了三四天的风波后,大批网友纷纷直呼“求知欲让我进来,求生欲让我离开,告辞了告辞了”。
那批活跃的剧粉撤走一大半之后,就只剩下各路粉丝为爱坚守。到了第5天,数据肉眼可见的低迷下来。
前期已经尝过由头的剧方面对这个收视图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毕竟还要给电视台做保障。于是他们开始搞事情,以剧组工作人员的视角放出了很多师父和温雅的路透图。
又开始炒“恋情”人设,可观众的胃口显然已经被喂叼了。再加上之前的技术贴安利的有理有据,已经没有多少人买账,还纷纷抨击温雅“炒冷饭”,除了炒作什么也不会。
对比温雅,师父这边把自己摘的跟干净。毕竟他本身就不混台前,没有多少话题量,只剩下温雅一个人顶包。
“恋情”话题走不通,剧方看徐一阳的人气高涨,跟着舆论的风向,炒起徐一阳的敬业人设来。这些艺人们之前都签过合同,要配合剧方的一切宣传,为了不违约,只能乖乖配合。
徐一阳的敬业人设炒的差不多,又开始炒剧组资金不足,在现有条件下能创造这一切的“卖惨”设定。以及杨雪入圈以前各种求职不平的艰苦遭遇。把所有人都炒了一遍,磕磕绊绊熬到了杀青。几位主演也算在圈子里提高了知名度,但口碑就不敢保证了。
在这个剧不知道第几次上了热搜后,我刷到一个评论:这个剧是我见过最爱炒作的一个剧了。从演员到导演,从内到外,我真的服了。本来对徐一阳还有点路人缘,奈何剧方太能作了。老娘不奉陪了,告辞!
这段话让我深思了许久,这个剧打到现在,收视成绩肯定是超出预期的,但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有些得不偿失啊。
我把这个想法跟艾瑞克说了,他却不以为然。
“网友是什么?是这个社会上最健忘的一帮人。就算是炒作,口碑差又如何,能有收视就不错了。很多剧就算炒作还什么都得不到呢,我们拿到的数据才是真正的获利!”
我觉得艾瑞克能有这个想法还挺超前的,毕竟我是永远没有这个商业思维。
杀青的这天我给他们几个也都定了花送来。我把花送到徐一阳手里,他一把接过,“谢谢我的粉丝会会长”
周围人见状都在打趣,“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摸摸鼻子又给师父送去一束,师父顺势抱了我一下,温雅在旁边脸色很难看,艾瑞克也十分难看,我赶紧冲到他面前,“少不了你的!”
除了艾瑞克,我给雷杰、刘雨晨、方闻也都送了花。他们都沉浸在杀青的喜悦中,十分的激动,我揽着方闻给他来了个熊抱。
仪式结束后,我跟随剧组一起参加了庆功宴,吃完饭转场到ktv,制片人给包了一层楼,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很不热闹。看他们围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我百无聊赖的刷着新闻。
刷着刷着我翻到一条温雅的新闻,标题是:“爆!温雅深夜密会男助理,两男一女他们想干什么?”这个新闻标题把我惊了一下,图片里温雅的穿着正是我跟方闻偷拍她的那天!我叫来方闻,把照片给他看了,方闻也愣了一下:“哦对了,我这儿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方闻把他手机掏出来,把那天偷拍的照片放大,我看到温雅身后走廊里,有一个东西,虽然有些不太清楚,但也能从轮廓判断出是一个相机镜头。我把手机接过来:“你怎么不早说啊!”
方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本来想说的,这几天不是忙么,就给忘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不马后炮!”说着我掏出手机,想找出那条新闻,但是翻遍全网,那则新闻已经不见的踪迹。
“见鬼了!”方闻十分的惊叹。
我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可再次遇到时也感觉诧异。
不行,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瞒着师父了,他最近被温雅害的风评这么差,必须要让他知道温雅的真面目,不能再让他被蒙在鼓里了!
想到这里,我回到包厢里,可找了一圈依然不见师父,温雅也不见踪迹。
难道他们在一起……
我没找到师父很是泄气,回到包厢里,就看见艾瑞克大半条腿搭在桌子上大吼大叫,瞧他这样子又是醉的不轻。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当我听不懂是吧,我也有中文名字的,我叫唐朝!”
徐一阳助理叫嚣着要跟他pk,他两手一撒,气冲冲的跑过去就要跟她赌酒。刘雨晨要去拉他,艾瑞克无赖是的推开“你滚开,老子不要你管!”看到我过来,立马指着我“alier!我跟alier一组!你找个帮手吧!”
“我才不跟你一组呢。”我说完逃也是的往徐一阳旁边躲去。
“你是不是我朋友了,见色忘友!别说我不认识你!”艾瑞克磕磕巴巴的用中文说,笑倒了一大片。
“唐乙你跟他玩儿吧,输了我帮你喝!”刘雨晨在旁边说道。
艾瑞克马上怼回来“谁要你帮她喝?我自己会帮她喝!”
嘿,不错,都快神志不清了还记得护我。我称赞的拍了拍他的肩,他这讲义气我也不能临阵退缩不是,于是就应了战。
可艾瑞克也是个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三局下来都没能赢人家一局。我连喝了三杯酒,很不服气,拨开这个没用的家伙,准备自己上阵。
徐一阳看我们这边战火纷飞,撇下几位演员朋友就加入进来。“徐老师,您可得帮我啊!”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叫三叔!”徐一阳板正道。
“好!三叔,就赌这个三叔!”艾瑞克挤进来。
“你别给我添乱”我说着就要把艾瑞克扯开,艾瑞克稳如泰山,指着桌面儿上的十几瓶酒。
“我们要是输了,我们都管徐老师叫三叔,你们输了就把酒喝完!”
“玩这么大?”我惊讶,但是回头一想,横竖我们都不用喝酒,叫三叔不过是口头上吃了点儿亏,这艾瑞克到底醉没醉啊?
徐一阳看着这一桌子的酒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啊,还有谁想认三叔的一块儿来吧!”说着撸起袖子,调整备战模式。
没有人动弹,徐一阳和艾瑞克开始选择游戏。
我一想,这不行,可不能把我后半生叫艾瑞克手里,他太不靠谱了!于是推开艾瑞克,准备自己上场。
摇骰子第一局,骗人这玩意儿我很是在行,轻轻松松就把徐一阳蒙过去了,第一局我稳胜,和艾瑞克击掌庆祝。
第二局,徐一阳就像是摸清了我的套路,也不管我是不是唬人的了,见我喊了“三个六”立马就开,我蒙了“三个六您都开我,太不厚道了吧!”
徐一阳镇定自若的笑着拿开我的骰盅,看我确实是骗他,得意的表情立马就浮上来了。
我不服气,撺掇着他再来,艾瑞克有些打鼓,想要自己上场。我正胜负欲强着呢,怎么能准,非赢了他这一局不可。
“三个六”我接着叫。
这次我还真的有三个六,就等着徐一阳下套儿呢,没想到他曲线救国“五个六!”
这我就为难了,感觉都快被他喊死了,难不成他也有3个不成?
“六个六!”我不确定的喊着。
接着喊接着喊,再喊我就开你!我这么想着,徐一阳“开!”
说着把骰盅拿开,一个6都没有……
“叫三叔!叫三叔!”
“叫三叔!叫三叔!”
旁边的人见状都跑过来起哄,艾瑞克的脸色黑的不行“我都跟你说了我来!”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
见师父正开门进来,我没忘记正事儿,赶紧迎过去“师父你去哪儿了,我有话跟你说。”
师父看了一眼场面的形势,“被欺负了?”
艾瑞克看到师父进来迫不及待把他拉入战局。徐一阳眼中带笑,就等着我们两个兑现诺言。方闻像狗腿子一样,早就帮我们把酒倒好了,艾瑞克拉着我颤颤巍巍端了杯酒过去“三…三叔……”
徐一阳爽朗的一饮而尽“乖,你们俩喝了这杯酒就是我老徐家人了,我以后会善待你们的大侄子,大侄女儿”
我的不行,暗暗的掐了艾瑞克一爪。见师父正往这边看,凑到师父跟儿前,“我真的有事情要说”
师父屁股往沙发上一坐,“为师来给你报仇。”指着摆满了桌面的酒瓶子“就赌这些!”
101. 像是有一盆凉水泼下来
雷杰帮我把师父扶到房间就走了,我愤愤的掐了他烂醉的脸,“喝不了就别喝嘛,逞什么能嘛!”
拿来毛巾正准备帮他擦脸,师父已经清醒坐起来了。
“诶?你没醉啊?”
师父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要不装醉,那帮臭小子会放过我吗?”
只见师父自顾自进洗手间洗脸刷牙,我想到今晚的事情一时开心,赶紧跟进去。
“既然你没醉,那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你赶紧洗,洗完了我再说。”
师父关了水龙头,一脸疑惑,我扯来毛巾往他脸上胡乱的擦着。被我洗干净后,师父看着我:“说什么?”
我支支吾吾开口:“那个……我先声明,我不是对温雅有意见啊,我和方闻亲眼看到的,温雅她……”
师父撇了我一眼,满不在意的打断我:“我知道。”
我愣了一下:“啊?”
师父把毛巾往台上一挂,杵着洗手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满不在意的态度让我心里一凉。就算是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没,没有了……”
师父越过我走向床边,“没有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既然温雅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师父!”
我一时冲动,把他叫住。
师父的背影在原地顿了顿,我突然脑门一热,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从后面抱着他。
“师父,温雅不好,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了好不好。”
“温雅不好,那谁好?”
我急切的:“都不好!谁都不好!你谁也不要在一起!”
师父听闻就要转过来,我死死的箍住他不让他回头。
“师父,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到看见温雅就想打她,看你对她笑又舍不得打她怕你难过。看到她的秘密我又激动又生气,激动我终于抓到她的把柄了,可是又很生气她居然让你带绿帽子!气到恨不得打死她!我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不明白,那我换个说法。师父,我喜欢你!就像,就像刘雨晨喜欢艾瑞克那种喜欢!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师父的肌肉隔着衣服僵了一下,我怕他又要走,紧张的说:
“你不要跟温雅在一起,我每次看到你们,心里就难过的不得了。你以后不要理什么温雅冷雅的了好不好?如果,如果你想结婚,我可以跟你结婚。如果你不想结婚,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师父许久没有动静,我心里一直在打鼓。许久,师父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的紧张散去,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他把我的手掰开,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这些话我可以当没听过,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
像是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
……
师父一整夜没有回来。我趴在床上,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第一次见到师父,他挤在一堆穿着消防队服的叔叔里面,干净又好看。见到我的第一眼,他笑了,笑起来的时候温暖又阳光,像是照进黑暗又潮湿的黑色棺材里的一抹阳光。
在废墟里被埋的那两天一夜,我身边充斥着哀嚎声、哭闹声。班上最调皮的男生显然被掉落物砸中了腿,我最好的朋友也被掉下来的天花板压住了大半个身子。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搀着水泥味道稀薄的空气。
我以为我的生命就要终结在这里了,直到第二天袭来的一场余震,把捂得严严实实的前方开辟出一缕光亮。
玲玲埋在我前面,我一直在跟她讲话,可直到她被挖走,都没有听到她一句回应。莹莹被抬走之后,我眼前多出了一道口子。一双好看的眼睛凑过来,他打着手电筒小心的查看我,我被手电筒的光射到眼睛时,本能的闭眼躲避了一下。
“还活着!还活着!”
这是我听到他讲的第一句话,他侧头说话的时候我只看到他人中以下的整洁的牙齿和轮廓紧致的下巴,他们在外面需要用手电筒才能看到我,但在阴影里的我,自然是很轻易就能看到阳光下的他们。
他话音刚落便引来的周围的欢呼。
我觉得这时我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五官。
往后便习惯了观察别人的人中和牙齿。
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周围的水泥板抬开,师父把躲在桌子底下的我抱出来。我已经在里面埋了两天一夜,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脏,都不知道脸上还有几块干净的地方。师父找来水和毛巾,把我脸上的泥全都擦掉,掐了掐我露出来的脸蛋,“原来你是躲在桌子里面的,真聪明。”
他不说话的时候,鼻子以下都严肃的紧绷着,人中线分明,很是精致。可只要他一说话,嘴巴就会不自然的往上翘,好像自带“微笑”一样。后来师父可能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像小白脸了,没有威慑力,每次刮胡子都不刮干净,总是会留下一些青色的胡渣。
我挂念着好朋友莹莹,便问他:“叔叔,你见过一个穿黄色衣服,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儿吗?”
他表情突然凝重了,“那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期望似的点点头,他的目光开始有些同情起来,默了许久,他说:“她被倒下来的墙压住了胸腔,已经,已经被抬走,上名单了。”
他说的名单就是当时的死亡名单。
我心里猛的一抽,低下头,觉得鼻子很酸,又不敢让他看见。妈妈说,我每次哭她就很心烦。人家把我救出来已经很辛苦了,我就不要哭给人家看见惹人心烦了吧。
默默的擦了掉眼泪,抬起头:“没事,谢谢叔叔救我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连续收到了我爸妈单位出来的名单,唐近南学校出来的名单。仿佛被打入了地狱。我们本分老实,安居乐业,没有结仇没有犯法,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跟着解放军来到成都福利院的那几个月,氛围都是死气沉沉的。白天大家像行尸走肉一样吃饭学习,晚上就躲在被子里哭。所有人都哭。政府派了人过来做我们的思想工作,保障我们的生活水平等等等等,我虽听不懂,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还能再次遇到他,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解救我的好消息。我惊喜又惊讶。他牵着我的手走出福利院时,我在想,这个人救我生命,给我重生,他就是我未来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报答他。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对他起了别的心思。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他出生京圈大院,和马学良是世交。虽然不清楚他父亲的真实身份,但肯定也并不是一般人。他事业有成,加上这一次的成功更是迈上了事业高峰。
他身边围绕着的都是日进斗金的大明星,即使是温雅这么个不入流的,地位也能比我高出三个段。就算不是温雅,在择偶上不说门当户对,也该选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
而我是谁?我是祖国边陲小县城良民,父母不过是小小公务员,且还已故。我是灾区遗孤,一无所有,我拿什么去喜欢他。
这次戳破窗户纸,我连继续在他身边当个小徒弟的资格都快没有了。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呢?我为什么要把这一些打乱!随遇而安不好吗?
想到这里我烦躁的拉过被子蒙起脸,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第二天,剧组大军全员返京。
不顾刘雨晨狐疑的目光,我全程和艾瑞克在一起,不敢看师父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回了北京以后我该去哪里。
“你们又吵架了?”艾瑞克终于忍不住,在飞机上开了口。
我显得很沮丧,“这次是我做错了。”
把头靠在椅背上,窗外是层峦叠嶂的云层,我有些迷茫道:“艾瑞克,我去跟你住好不好?”
艾瑞克吓了一跳:“干干干,干嘛?”
我没有兴致,“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你不是有两个房间嘛。”
艾瑞克看我状态不对,也就没再说什么。
下了飞机,师父和徐一阳有说有笑的往前走着,看着他的后脑瓜子,我在想: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和师父就只能这样了吗?
来到艾瑞克的住处,他把行李一扔,堵住我,“你们到底怎么了?”
对上艾瑞克焦急的眼神,我苦笑了一下:“eric,我觉得我挺可笑的。”
“你真的爱上他了?”
艾瑞克的话让我意外,“你看出来了?”
“废话”他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上坐下,“你有一半是我养大的好不好。偏偏你只知道steven,你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到他旁边坐下,苦着脸,“你说……我该怎么办?”
艾瑞克侧过来:“你跟他说了?”
见我点头,艾瑞克突然也凝重起来。隔了许久,他才说:“你现在这儿住着吧,steven那边我跟他说。”
我一把把他抱住,“有你真好。”
艾瑞克嫌弃的把我的手掰开,我又箍上去:“我说真的。”
真的。
幸好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