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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鬼少年     我当风水先生的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风水先生的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九十五章 捞尸人之四叔到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捞尸人之四叔到来

    我没有太多的惊讶,横竖都得死,只不过是早一分晚一分的事儿,不过死在孙剃刀这犊子手里实在不值。

    ‘嗤’!

    曼霜在那把飞刀即将袭到我身前时,一把将我推到一旁,眼看着她的肚子被那把飞刀透穿。我张大了嘴,浑身颤抖不止,扑到曼霜身前。

    我半跪着抱起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捋了捋散乱的鬓发,眼泪流进嘴里,没了滋味儿……

    那天她说她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那颗星星,和我的那颗很近,陨落时却没有声音,老天爷还在下棋。

    “没死!”

    孙剃刀收回那把飞刀,再次掷出,水若寒却像是极为震怒,抬脚踢在盘旋在半空的飞刀上。

    那飞刀竟倒飞了回去,只听孙剃刀大叫一声。那把飞刀正插在他胸口。

    水若寒直直的盯着我,一把抓住我的后襟,将我提起,向外行去。

    看街上一片混乱,六道尊者倒在血泊中,老九正捂着胸口,靠墙而立。

    李易恒不知什么时候把百十号尸祖都召了出来,他站在屋檐上疯笑着。

    还有一人正站在对面房顶,看此人体型魁梧,一只衣袖随风轻荡。

    风起云涌间,残叶扑飞了漫天。思念行过街角冰冷的躯壳。

    善恶,停留过。

    “四叔?”我望着屋顶那人,看不清他的面容,阻不住决堤的滂沱。

    一只巨鸟盘旋上空,桀骜中带着几分肃杀。

    水若寒把我扔到地上,望着站在屋顶的二人,疯笑道:“哈哈,都来了,好!”

    看屋顶的李易恒手掐屠龙印,身子不住的颤抖,众尸祖双目圆睁,煞气冲天。

    踏着满地碎肉残肢,向水若寒行来。

    水若寒举头看了看李易恒,眼角含笑,伸手入怀,大吼了一声,赫然现出一把拂尘,夹着劲风,持在水若寒手中。

    “师兄可识得此物?”水若寒没有在意愈行愈近的尸祖,大喊道。

    李易恒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水若寒手中那把古旧的拂尘,颤声说道:“生死拂!”

    生死拂,《窥天经》载曰:生于洪荒,死于腐朽。老子持其驱蚊掸蝇,后人取其嗜杀填贪。挥之可定生死,舞起可色变天地,是为生死拂。

    我不知他如何得到的生死拂,但看李易恒震惊的表情就知道,此物不会比《窥天经》所记差太多。

    李易恒此刻发了狠,高举屠龙印,不断的挥动着。

    阴风卷着几片残雪,吹打着远处即将凋零的红花。

    众尸祖好像听到了沙场战鼓猛捶,狂吼连连,奔向水若寒。

    水若寒仰天长笑,挥舞着生死拂,冲杀进尸祖群中。

    所过之处,尸祖头断血流,有些尸祖未等沾到拂尘,便被它带起的劲风扫的支离破碎。

    屋顶断臂之人,依旧波澜不惊,立在风中,观望着这场惊天地的搏杀。

    尸祖一百一十八,立地天君、无常幡未有还手之机便丧命于此,可水若寒不出几刻便斩杀了大半,偶尔被尸祖抓到,竟浑然不知疼痛。依旧杀气腾腾。

    屋顶的李易恒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身子摆动的幅度逐渐大了起来,念咒之声也越加高亢。

    水若寒手持拂尘,缠住一只尸祖的脖颈,扯拽间鲜血喷溅,尸首分离,可那拂尘却滴血未沾。

    满是碎肉鲜血的街道,很快就被扫风雪掩住,水若寒长吼了一声,饿虎扑羊般跃起将那尸祖一劈两半。

    又展身横扫,两只尸祖血流如注,颓然倒地。

    李易恒大吼一声,手上屠龙印碎成数份,他也随之颓然倒在屋顶,不甘的看着最后一只尸祖体崩身裂。

    水若寒满身鲜血,驻足而立,仰天大笑一声,对倒在屋顶的李易恒喊道:“师兄,莫要替我担心,安心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吧!”

    说完突然拔地而起,跃至半空,挥动拂尘直奔李易恒。

    李易恒大吼一声,像是在抱怨上苍不公,又像是在对前尘怒声的呼喊。

    但杀红了眼的水若寒此刻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人,一跃跳至他身后。

    水若寒慌忙转过头,可能也没有料到,那汉子竟突然冲杀过来。

    急急回身举起拂尘抵挡。

    那断臂的汉子一掌打在拂尘上,水若寒阴笑了一声,就要挥动拂尘。

    那汉子看一掌不中,突然大吼一声,换做羊头,直直的撞在水若寒的鼻梁上。

    水若寒急急向后退了两步,晃了晃脑袋,显然是被那汉子一击打中要害。

    我无心看他们缠斗,想回屋带走曼霜,然后乘机遁去,此时他二人激战正酣,无人再注意我。

    我吃力的爬起,疾步向屋中行去,玄青正半跪在地上,手指着炼炉旁的一把断剑,我定睛一看,正是忠魂。

    “快把它给李四儿!”玄青捂着胸口,吃力的对我说。

    “你说什么,那人真是四叔?”我大声问玄青。

    玄青噤着鼻子,高声喊道:“还能有谁!快!”

    我看了曼霜一眼,提起炼炉旁的忠魂就向外行去,被凉风一吹,我头脑顿时清醒了起来,我适才看到那汉子时以为自己饿花了眼,没想到那人还真是四叔!

    可我亲眼见他抹喉沉江,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此时我想不到那么多的可能,但见那汉子孔武有力的‘羊头’,就不是一般人能使出的狠招。

    我兴奋的大吼了一声,忘了饥饿,忘了疼痛,对房顶那汉子大吼了一声:“四叔!”

    玄青也扶着墙面从屋中走了出来,看屋顶二人正战至一处,那汉子躲闪间不断出掌,怎奈那生死拂太过犀利。

    那汉子明显不敌。转身退到地面。

    我细看之下,这汉子浓眉圆目,鼻高口阔,不是四叔还有谁。

    此时屋顶的水若寒没有给他**的机会,提起拂尘便要冲下来。

    却听得半空那只巨鸟清鸣一声,凌空扑向水若寒,水若寒大吼一声,躲过了那巨鸟的扑咬,随即落到地面。

    看那巨鸟正是与青龙搏杀的朱雀!

    那朱雀想再次扑咬,可巨大的双翼却在街道中伸展不得,只得飞向半空,盘旋不止。

    我疾步跑到四叔身边,看他喉间那道长长的伤疤,空空的衣袖,不知该说些什么,忍住泪水,将忠魂抵到他手中。

    四叔眼神怜爱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又长个了!”

    随即提起忠魂,向远处的水若寒奔去。此刻,风更大了,看不清瓦片的颜色,望不见来时的生机。

    水若寒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须发乱摆,不见了仙风道骨,满面血渍,掩不住深重的贪念。

    玄青屈膝跪在地上,眼含泪光,望着远处的疯癫的水若寒。

    水若寒挥起拂尘,直卷的地上残雪乱舞,四叔持剑拼杀,寒光刺目。

    四叔步步紧逼,忠每砍在生死拂上,水若寒便踉跄的向后退一步。

    突然,大地一阵颤动,我心中一惊,站立不稳,忙把身子贴着墙面上,才没有倒下。

    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忙拉起玄青,靠到墙角,只见一道裂缝从远处渐渐向我们迫近,远处的四叔与水若寒也停止了搏杀,一面稳住身子,一面看着渐近的地缝。

    “哈哈,该来的还是来了。”老九干笑一声,望着那道丈许的地缝,笑道。

    “什么该来的?”我惊疑的看着老九,难道是那韩三平说的天灾!

    “屠龙印破裂,猪首蟒没了顾忌,要……”

    没等他说完,他身下突然裂开一道大口子,毫无征兆的掉进了那道深不见底地缝中。

    我看后大惊,这猪首蟒,传闻是阴界的邪兽,此物一出,山崩地裂,四海翻腾。

    老九说猪首蟒也是受屠龙印所控,若真是这般,此物一出,恐怕真是不比那天灾差多少。

    眼看着脚下裂开了数道巨大的口子,两侧房舍也随之晃动,我拉起玄青,向四叔那面奔去,可那地缝却撵着后脚跟噼啪开裂。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四叔稳住身子也急急向我们这边跑来,可颤抖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塌裂,把我们吞噬。

    看四叔就要到眼前,可前方的地面却突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把四叔阻在那头,危急中,四叔退后几步,纵身一跃,跳到这边。

    身后的水若寒却并未停止追杀,一路狂吼,朝我们奔来。只看身后数间房屋尽数倒塌,一颗巨大的猪头,拖着满是黑鳞的身子跃出地面。

    长鼻仰天喷着白气,俯身砸向前方的屋舍,我望着那身形不输青龙的恶兽,胆寒之余,更加钦佩山庄的手段,居然能擒得如此恶兽。

    不知壁画上那位手持阔斧的怒汉,究竟是何方神圣。

    转眼,地上已经没有太多的立足之地,四叔皱眉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半空中朱雀长鸣一声,滑翔而至,伸出两只巨大的双爪。

    四叔把我拎起,扔到朱雀身上。又催促玄青抓住巨鸟的巨爪。

    巨鸟低空滑行着,四叔没有急于上来,而是一跃到了街对面,那猪首蟒眼看着就要赶至身前,却不知四叔到对面做什么。

    我急的大喊了一声,但四叔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眼看着他身前的那片屋舍就要倒塌。

    我定睛一瞧,李易恒正在那座房子上残喘着望着四叔,随着地面的晃动,从屋顶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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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捞尸人之镇江碑

    第六百九十六章捞尸人之镇江碑

    四叔跑到李易恒身亲,背起了他,朱雀也正飞到四叔头上,但我骑在朱雀上面看的清楚,水若寒挥动拂尘,就要袭向四叔。

    左有恶兽猪首蟒,右边又有个恶人水若寒,背上还背着一个五毒俱全的李易恒,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裂。

    我不知四叔为什么会救李易恒,也容不得我考虑那么多,四叔并没有注意即将杀至身前的水若寒,仰头望着我们。

    我急的直想从朱雀上跳下去,看水若寒越过身前的一道鸿沟,挥起拂尘就朝四叔劈去。

    四叔感觉危险临近,忙回过身,却看水若寒表情突然一变,朱雀渐飞渐低,我看完大吃一惊。

    李易恒在四叔背上,嘴角含笑,那只残手竟直直的插进水若寒的腹部。

    水若寒看了看肚子,又抬头看了看李易恒,不甘的倒退了两步,掉进漆黑的深渊中。

    四叔低头看了看栖身的地面,皱了皱眉头,一跃抓住了朱雀巨大的爪子,爬到朱雀身上。

    朱雀带着我们几人,越飞越高,我看着七绝岭一点点被吞噬。

    那深不见底的鸿沟,不知是不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曼霜,也会随七绝岭一同坠入地狱吗?

    我望着满身烂疮的李易恒问四叔:“他真是从前你口中的那个魔头吗?”

    四叔望着地面两只仰天狂吼的猪首蟒,没有答话。

    朱雀扑闪着巨大的双翼,渐飞渐低。远处的山峰变得迷离,寒风,也在哭泣。

    不知什么时候,我躺在四叔的怀中沉沉睡去。梦到那些可爱的石头,梦到那些的会眨眼的星星。

    可梦醒了,雪依旧在下。

    寒霜打着江边的芦苇荡,看着过江的行人,我闻到年货的味道,可豆包儿,却没有往年那么香。

    那年,我没有再央求母亲给我买新衣,也没有让四叔给我点炮仗,记得那个雨夜,记得那株参王。

    那年,除了四叔和玄青,没人再叫我狗剩儿,却又喊不出我的大名。

    四叔看我整日愁眉不展,看着橙黄的芦苇荡,给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个女孩儿,他从小爱养丹顶鹤,可有一天他为了救一只受伤的丹顶鹤,滑进沼泽地,就再也没有上来过……

    我问四叔,为何死而复活。四叔看了看卧床的李易恒,说他也没想过,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会有那么多憋在心中的坎坷。

    是李易恒救了他,和他唠了一宿的嗑……

    他说从前有一个少年,族人被东瀛来的武士下了毒咒,那个少年逃过一劫,长大后决定去解救自己的族人,可和他从小长大的师弟却被人收买,眼看着族人一个个被救活,却又被他的师弟一个个斩了头颅。

    他的师傅也没能逃得过,他的师弟,为了一把拂尘,毒死了从小照顾他俩的师傅,他的师弟叫‘水若寒’。

    “原来都是那水若寒,可这也不能成为他布‘九龙启尸阵’欲杀天下泄愤的理由啊?”我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易恒,问四叔。

    “小友,老夫是杀孽深重,可镇江碑却并非老夫所挖,那千百年的来的镇江碑又岂是老夫一人能挖的出的。”李易恒半倚着墙面,对我说。

    “那是……”我疑惑的看着他。

    那夜,雷凶雨厉,几个穿着蓑衣的怪人,各个手拿铁锹镐头在江堤上穿行着。

    为首的一人一面疾步前进,一面观察着江堤周围,突然在一块古旧的石碑前停了下来,对身后众人说道:“速去禀告三井社长,多派些人手过来,找到镇江碑了!”

    身后一人,眼露兴奋之色,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为首那人摸着这块石碑,哈哈大笑起来,又沉声对身后一人说道:“这回挖出了镇江碑,那三井若是不把那‘邪面般若’给我,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可您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也没给您一个说法,一拖再拖,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身后那人愤愤说道。

    那人听后哼了一声,眼神狂热的看着身前的镇江碑,又吩咐身后几人护法,启碑。

    那几人听后纷纷脱下了身上的蓑衣,围坐在镇江碑旁,那人向后退了两步,口中急急念道:“六甲神将,围至我旁,左右排列,闻咒连至,请得阴鬼,功德无量,无功不克,吾奉道母原君律令,急!”

    他刚念完,只看他身旁几人,各拔出小刀,在手腕上割出一条长长地口子,血水顺着雨水流淌至那石碑下方。

    一道惊雷划过夜空,江面突然刮起了大风,大浪将停靠在岸边的一只小舟掀翻,又翻滚着狂暴的水漫,打向江堤。

    那人拿出一把拂尘,在雨中乱舞,突然大喝一声:“天工开物,雷公电母听令,吾奉九江龙王律令,急!”

    ‘轰’,夜空突然降下一道闪雷,劈在那块石碑上,伴着一阵火光,那石碑表面被劈的焦糊,可碑身却没有一点破损。

    那人收起拂尘,面显怒色,目光又转向远处,一群腰佩长刀的怪人押解着十多个汉子,一面用刀柄捶打着那几个汉子,一面疾步的向他奔去。

    几个汉子被拖到那人脚下,一个汉子不停的磕着头,哀声喊道:“这碑挖不得……”

    没等他说完,后面一人突然拔出长刀,砍在那汉子身上,那汉子哀叫了一声,滚落到江中。

    那人看完点了点头,手持长刀那几人纷纷拔刀出鞘,大叫着看在身边那几个汉子身上。又一脚踢到江中。随即把刀归鞘,拿起地上的锹、镐,刨那块石碑。

    大雨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风也更大了,雷电在头顶逐个炸响,一直在远处观察的李易恒,终于看不下去,提着长刀冲了过去。

    雨声掩住了他怒声的咆哮,他跑到近前,放倒了一个正在挖碑的人,众人急急转身看去,李易恒红着眼,对那人大喊:“水若寒,你竟勾结倭寇干如此勾当,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说完大喊一声,又放倒了一个提刀砍来的倭人。他杀红了眼,不知身上挨了多少刀,终于冲到水若寒身前,提刀便要砍,可水若寒却没有丝毫的惊惧之意,挥动手上的那把拂尘,就朝李易恒打去,李易恒看完大吃一惊,急用长刀抵挡,却依旧被那把拂尘带起的劲风所伤。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持的那把长刀也被一分为二。

    几个倭人见状,挥舞着长刀,就要朝他劈去,他忍着剧痛,抬手掀翻一人,但又有一人冲杀至近前,生生的挨了那人一刀。

    他看了一眼渐渐朝他走进的水若寒,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水若寒大笑着提起拂尘便朝他胸口打去。

    却突然看到江面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澜,水若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惊恐的望着那股狂暴的巨浪。

    李易恒也呆呆的望着江浪,赫然,从江浪中腾起一只巨兽,看它满身黑磷,两角冲天,翻滚间引江上巨浪滔天。

    那巨兽突然狂吼一声,如万只战鼓齐敲,一股大浪带着那头巨兽的狂怒涌向众人,水若寒大喊一声,就要众人往江两侧的高地跑。

    李易恒被那股大浪冲到江中,后来被一个渔人所救,等他醒来后才知道松花江发了百年难遇的大水。两岸不知多少个村庄在那场大水中消亡。

    大水褪去后,李易恒也养好了伤,却看得天边腾云血红,就知道大事不好,回到镇江碑旁时,发现那镇江碑已被水若寒挖去,被那场大水淹死的人,也都从泥浆中爬了出来,化为行尸四处扑咬活人。

    李易恒看着乌拉就要变作一座死城,痛下了决心,宁愿遭天谴。他做了九副棺材,刻上符文,摆起了九龙启尸阵,想以煞克煞,克制乌拉的尸灾。

    他阵中的行尸每天杀尸无数,可杀不净的不是行尸,是被行尸咬死后又爬起来的死人。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烂疮一天天加剧,并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知道自己是孤儿,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倒下,他不想让更多的人变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倒下。

    他每天用黑布蒙着脸,走在乌拉的大街小巷,却听得有人谈起是他挖出了镇江碑。

    他听完震怒不已,没想到自己为了救这死城,不惜遭天谴起了满身的毒疮,却如此遭人唾骂,更令他惊恼的是,竟有人找到自己,拿着大刀片子就要杀要剐,说他是杀人如麻的魔头。

    他震怒之下,不知杀了多少要找他报仇之人,赤子的良心也随着身上烂疮的蔓延,逐渐泯灭。

    他削去了长长的辫子,在京城布下了九龙启尸阵,却迟迟下不了的决心启阵。

    他又回到了乌拉,却看乌拉已然换了一番摸样,不再有横行扑人的行尸。他沿江走了一天,发现七启河附近紫气缭绕其间,七星聚首于其上,龙气在此汇聚,如入朝大座,勒马开旗。

    他知道肯定是什么人在次临时堵上了脉眼,他好奇的走了上去,可迎来的却是一个满面杀气的中年人,手持冷剑,没等他说话,就动起手来。

    他看那人走动间风声呼呼,虽杀气满面,可双耳却垂珠带光,便知道此人不简单,可能就是那填脉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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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捞尸人之往事

    第六百九十七章捞尸人之往事

    那人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持剑便向他刺去,那把宝剑铮铮破风,朝他左右突刺。

    他辗转腾挪间几欲还手,却无机可乘,不知这人使的是什么剑法,路数杂乱之极,但又毫无破绽。

    他身上若是没有天眼通临走时留给他的那件披风护身,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畜生!我知你今日会来!竟害得生灵涂炭……”那人怒声对李易恒喊道。

    李易恒已经无心与他缠斗,心如死灰一般,他不知上苍想要他怎样,他跪地呐喊,答复他的,只有萦绕耳边的回声。

    惊鸟悲鸣一声,被他打落,拔掉鸟毛,他没有起火,生肉也不过如此。

    他不敢进城不是怕那些整日追杀他的人,是怕听到魔头二字。

    水若寒想逼死他,可他却活了下来。

    他早听说炮手沟有食人的恶兽,他便去那观察了几天,正是那天在江中翻云覆雨的灵兽‘青龙’,他不知自己为何没有没入龙口,只感觉自己和青龙间有些微妙的感应。

    日本人的货船昼夜不停的驶过,运送着大批的劳工,物资,李易恒忘不了当初害他族人的那个倭人。

    当初那把武士刀,被他折断,却忘不掉那武士的狞笑。

    他不知什么是国恨,但家仇让他脑子冲了血,他跳入江中,游到青龙身旁,他曾听师父说过,灵兽皆会寻明主而投。

    也许,那天青龙正是感应到自己,才会引浪翻江,不至于死在水若寒手上。

    正如他所想,那青龙看到他游至身旁,并没有暴怒吃掉它,而是不停的在他身旁游荡。

    他也不知是谁收服了这青龙,它拖着其腰粗的铁链把李易恒托出水面,又沉入江中。

    这让李易恒兴奋不已,他摸着青龙身上的鳞甲,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般,他愤怒时,青龙会狂吼,他高兴时,青龙则会安静的伏在水底。

    他满身烂疮,没人会与他搭话,更没人敢靠近他,能够与他说话的,都是要杀他的。

    他看着货船上的日本人,用枪杆威慑捶打那些劳工,然后狰狞大笑,触动了他心底那处没有结痂的疤。

    每每有日本货船经过此地,他便会操纵青龙将货船撞沉,他不知撞沉了多少艘货船,可仇恨是个填不平的深坑,他只有看到那些日本人在水中哭喊挣扎时,才会微笑。

    终于,有一天军队带着大批的武器、弹药,在青龙身上狂轰乱炸,他能听到青龙痛苦的**,却无能为力。

    眼看着青龙那根冲天的犄角被榴弹炸断。

    关东军撤退后,李易恒无法,只得假意说有降服恶兽之法,日本人重用了他,他安抚好惊怒的青龙,一直追杀他的人也闻风而至,更听说有人出五万大洋买他项上人头。

    常跑江湖的,都想捡个漏儿,杀人不过举手投足间便能办到的事儿,为了几个鸡蛋也能杀人一家老小。

    何况悬赏五万大洋宰一个满身烂疮的废人。

    当晚,便有几个练家子摸到李易恒住处,腰佩长刀,手持步枪,没管三七二十一,照李易恒住的床上便一同乱射,大刀片子把被里的棉花都砍烂糊了,才发现李易恒根本没在这。

    张嘴就要骂娘,可刚喊出一个字儿,便被一直藏在门后的李易恒用手活活开了膛,几个同伙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回身就要开枪,可还没等拉开枪栓,脑袋已经被李易恒拧的看到后脊梁。

    李易恒当夜便离开了住处,他想走远点,却不知往哪走,每当毒疮发作时,钻心的疼痛都让他有轻生的念头,他不知情为何物,只有梦里,那个竹楼才是他的归处。

    他想听母亲的劝说,找个阿妹,生个娃娃,他不再厌恶那些扛着猎刀,早出晚归的大伯,他想过那样的日子,平淡且安逸。

    一声怒喊让废弃的草房里咬牙忍痛的李易恒拿起行头,就要继续赶路,可他刚走出草房却看到三个手持利刃的汉子。

    李易恒认得这几人,都是道儿上响当当的汉子,为首一人虽膀大腰圆,但却瞎了一只眼,手持关公大刀,单手立在地面,人称‘单凤眼’。

    并排第二人,则是一身道袍,手捧一只大葫芦,眼神轻蔑的看着李易恒,传说此人会些奇门法术,拳脚功夫也好生了得,绰号‘三脚猫’。

    最后一人李易恒最受熟悉不过,山东响马头子‘草上飞’。

    李易恒没想到自己一个半残之人竟有如此多的高手围追堵杀,不为义气,都是闻到大洋的腥味,找到自己。

    但李易恒却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虽说在江湖上都有一号,但毕竟都是跑江湖的,照李易恒还差点火候。

    可李易恒此时被剧痛的侵身,若是真动起手来,还真料不到结果。

    “李易恒!你若是乖乖的让我们哥儿几个抹了,倒也罢了,若是还想瘦驴拉硬屎,别怪我们不给你留全尸!”草上飞笑着对李易恒说。

    单凤眼轻哼了一声,把手伸到左眼处,‘吧嗒’一声,把那颗用玻璃球做的假眼摘了下来,不停地用衣角擦拭着。

    月光清凄,把空旷的大地照的如白昼一般,一只乌鸦落在远处的枯树上,冷眼观望着这几个将要殊死搏杀的人。

    也许,它也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李易恒苦笑一声对三人说道:“五万大洋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恐需让妻儿老小给你们烧了!”

    几人听完皆是一愣,却突然刮过一阵阴风,几人赶忙用手挡住双目。

    李易恒使出了看家本领——五鬼拦路,但此时他剧痛钻心,不能发挥出极致,只能掀起阴风暂时迷惑几人,若不然这三人恐再见不到李易恒第二眼。

    就在三人愣神间,李易恒已然冲至三人身前,为首的单凤眼抡起长刀乱舞一通,恐李易恒近身。

    风声呼啸间,李易恒如疾风般抬手掐住了单凤眼的脖子,可那单凤眼也不是凡人,大脖筋使劲一绷,扔掉手中长刀,与李易恒厮打至一处。

    都说‘瘸子狠,瞎子愣’,这话不假,单凤眼力大如牛且不管死活,抡起拳头使劲朝李易恒面门砸去。

    劲拳携风,眼看就要打到李易恒面门,李易恒来不及躲闪,随即五指并拢变为尖刀,‘嗤’的一声,透穿了单凤眼的肚皮。

    可那单凤眼着实强悍,大喝一声,拳速不减,猛打在李易恒鼻梁上,李易恒只觉天旋地转,晃了换脑袋,就看单凤眼一手狠掐着自己的肩膀,又一拳打在他的太阳**上。

    李易恒耳中嗡嗡乱响,心跳骤然加速,他心中委屈,上天却不给他哭诉的机会。

    他大吼一声,双手猛然抓住单凤眼的双臂,单凤眼先是一惊,随即痛号一声,鲜血喷涌之下,他的双臂已然被李易恒连根拔去。

    李易恒控制不住自己,双拳如暴雨般打向单凤眼,拳拳透穿他的看似结实的胸膛。

    单凤眼没有来得及安上那颗玻璃球,瞪着‘单凤眼’。合不拢的嘴巴,可能还有很多想说的话。

    单凤眼倒下的一瞬,树上的乌鸦惊叫一声,飞向更远处。

    三脚猫、草上飞瞪圆了眼,看着昔日骁勇无匹的单凤眼被打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眼神惊恐的望着李易恒。

    “你……”

    三脚猫说完,掷出了手中那只大葫芦,草上飞也跟着大叫一声,脚下生风,提刀便向李易恒砍去。

    草上飞腿上功夫了得,未等那只葫芦打到李易恒,他人已先至,跃起半人来高,凌空劈下。

    李易恒一手抓住那只如箭矢般破风打来的大葫芦,未等稳住身子,又急急转身,躲过半空挥刀劈下的草上飞。

    草上飞一刀劈空,砍在脚下大石上,登时火星四起。

    李易恒被那只葫芦震的虎口发麻,再看三脚猫已经不见了踪影,草上飞却又提起大刀,怒吼一声,侧砍向李易恒。

    李易恒扔掉手中的葫芦,低身躲过那凌厉的一刀,又抬起一脚,就要攻草上飞的下三路,草上飞赶忙用刀抵挡。

    李易恒那一脚重重的踢在刀背上,刀身被震的嗡嗡作响,李易恒看那一脚无功,便知草上飞下身无破绽。

    可这一脚虽未伤及草上飞,却是被李易恒大力震退几步,闷哼一声,随即举刀在空中抡了两圈,就要再劈,可手起却未见刀落。

    电光火石间,李易恒已然冲至他身前,二指长伸,狠扣住他的双目,鲜血带着两颗血泪淋淋的眼珠,被李易恒生生剜下。

    草上飞浑身不住的颤抖着,扔下手中的锃亮的钢刀,趴在地上打起了滚,哀号连连。

    李易恒踢走了脚下的钢刀,早已没有了仁慈,心中那座荒坟长满了杂草,一只乌鸦在远处哀号。

    他走到草上飞身前,一脚踩碎了草上飞的脑壳,红白相间的粘稠,让李易恒变得既既兴奋又狂躁。

    李易恒提起行头,眼睛还因为被单凤眼打中鼻梁不断淌着眼泪,他抹了抹眼睛,刚欲回头却突然听到身后马蹄‘嘡嘡’作响。

    没等他回过神,就听一人怒吼了一声,一声枪鸣,响彻夜空。李易恒突然感觉腰间一阵抽筋,便知道自己中了冷枪。

    急回过身,却看身后火把通明,几个身彪体壮的汉子,各个手持步枪,大手狠拍着马身,催马怒目朝自己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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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捞尸人之寻参

    第六百九十八章捞尸人之寻参

    彪马长嘶一声,前蹄猛然抬起,停在李易恒身前,只见后方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踉跄的下了马,却不敢靠前,隔着老远大骂道:“我早就说这小子会两手,让他俩备狠家伙……”

    他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只驳壳枪,缓缓朝李易恒走来。

    正是刚才逃走的三脚猫。

    李易恒没有理会他,看着身前的这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看此人生得虎背熊腰,蛇眼黑面,两腮高鼓,一看就不是等闲善辈。

    “你也是要来此领那五万大洋?”李易笑着问那人。

    那人嘴角轻扬,随即又皱起眉头,怒目打量着李易恒,怒声说道:“大洋是小事,不过你杀了我大哥,就得吃枪子!”那人说完拉开枪栓,把枪口钉在李易恒额上。

    李易恒嘿嘿笑了两声,对那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你们有本事,拿去便是!”

    那人听完惊恼交家,脸上骤然变色,搭着扳机的食指轻动,就要开枪。

    此时李易恒杀心又起,侧头躲过那人的枪口,满是烂疮的大手猛然挥起,夹着呼呼风声,猛然拍在马头上。

    一阵骨裂之声传来,那匹彪马嘶鸣一声,双目瞬间充血,尥了两个蹶子,轰然倒地。

    那人惊恐的望着李易恒,倒地的瞬间,慌乱的放了一声空枪,他身后的汉子也都愣在了当场,坐下的马匹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没人能想到竟有人能单手掀翻一匹悍马。

    那匹马落地之后突然掀起一阵沙尘,那个倒地的汉子的右腿被马身压住,正奋力的想要挣脱。

    却看到沙尘中一个满面烂疮的恶鬼正徐徐朝他靠近,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侧身大喊了一声:“都跟老子上啊!”

    没有人回答他,却不知从哪卷来的风沙迷了他的眼。李易恒蹲下身,眼神戏谑的望着他,那人只看见一只满是烂疮的大手疾风般的朝他劈来。他惊的大叫了一声,却看不到自己已然塌陷的面门。

    风沙过后,刚才还骑在马上,无比嚣张的汉子各个七窍流血,被压在马下,没了动静。

    刚才那一枪并没有伤到李易恒,又是那件披风救了他的性命,可子弹的余力还是震荡的他腰间阵痛,刚才情急之下他又使出了五鬼拦路,请出五鬼,放倒了那些汉子。

    可他却忘记了一人,就是那会些道法的三脚猫,虽说那人道法稀松,却凭着平时练出的一口阳气逃过了死劫。

    李易恒此时因为刚才用功过度,已然是强弩之末,眼前一花,踉跄着就要倒下,身后却突然跑来一人,大骂一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正是那三脚猫。

    “他,本事不小!”三脚猫说完又朝倒地的李易恒踢了一脚。随手捡起一把钢刀尖吼一声就要劈向李易恒。

    李易恒望着那把锃亮的钢刀,心中有许多不甘,善举却换不来善果,遭人追杀至今,不知躲过了多少生死之劫,却还是未能逃去这横死之命,若是来世再投为人道,他要当一个恶人!

    三脚猫提起那把大刀,狞笑着朝李易恒劈去,他闭上了眼,不等他呼出最后一口气,就听到一声惨嚎,带着刺鼻腥味的鲜血已经滴到他了嘴边。

    他不知道现在是死是生,睁开眼却看到近前正有一人身附长剑,背手而立,三脚猫也已然倒在血泊中。

    李易恒心中并没有多少欣然,以为又是来杀他的领大洋的,可这人却并未急于杀他,只是把他扛在肩上。

    李易恒经过刚才那一番恶斗,早已透支了最后一点气力,又被这人一折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看自己正躺在一间雅致的房间中,听窗外人声鼎沸,不知自己被带到了哪,他吃力的爬起,却不知自己为何没有死。

    刚欲下床,就看到一人推门径直朝他走来,看那人生得眉清面细,颌短额长,一看就是识渊权贵之人,定不会缺这五万大洋,却不知带自己来这做什么。

    但李易恒也不敢掉以轻心,上下打量一番,刚欲说话,却看那人朝他拱了拱手。

    “这位壮士果然好手段,我寻那伙儿贼人多日,却未能将其剿灭……”

    “你是谁?”李易恒冷冷的问道。

    “小生山庄江苏分舵舵主‘宏砚台’!”那人客气对李易恒说道。

    李易恒心中一冽,没想到自己竟被山庄的舵主所救,他听说过山庄,可从未与庄中之人来往过,只知道庄中之人各个手段高明,神秘之极。

    “我这是……”李易恒看了看周身,问那人。

    “这是山庄总舵——齐龙玲,壮士安心养伤!小生告辞!”那人抱拳退出了屋子。

    李易恒听到‘齐龙玲’三字更是吃惊不小,但既来之则安之,不管那人救下自己有何企图,现在身在齐龙玲,高手云集,都不是自己能够挣扎的了的。

    他在齐龙玲修养了半月有余,每天有人按时端茶送饭,照顾的甚是周全,可李易恒深知人心险恶,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等无人时,就要到齐龙玲周围查看一番,以备好万全之策。

    几天过后,李易恒已然逛遍了齐龙玲,可还是没有寻到出口,几次走出齐龙玲都被其边缘的大雾迷住,让他很是疑惑。

    一个飘雪的早晨,李易恒如往常般,坐在床头暗想脱身之法,却看一人推门进到屋中,正是宏砚台。

    “这位壮士,小生有个不情之请……”宏砚台抱拳对李易恒说。

    李易恒心中打起了鼓,他早就料到这人不会平白无故救下他,却不知这人要他做什么。

    “嗯?”

    “若是壮士不嫌弃,就投了山庄,好歹也有个安身之处。”那人说完眼神期待的看着李易恒。

    李易恒听完一愣,没想到这人会让自己入庄,更没想到这人救了自己没有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细想想自己除了这满身的烂疮,还真就是一身轻。

    宏砚台没杀他换大洋,还让他入庄,心里虽犯嘀咕,他细看宏砚台双目,眼清如水,没有丝毫杂质,也必是心静良善之人,不会害他。

    是夜,李易恒便随他进了聚龙堂,见过齐龙玲总舵主麒麟张,又给蒲铁生上了三柱高香,算是正式入了山庄。

    李易恒这才知道,那麒麟张已然百岁有余,知道自己阳寿将尽,要提拔新任舵主。

    奉天郭艮岭与江苏宏砚台皆是新任总舵主的候选之人,二人也正暗自叫着劲,一面四处网罗能人异士,壮大声势,一面在白头山上寻找参王。

    李易恒虽然知道了宏砚台心中所想,他不想过的干涉此中事情,但宏砚台始终待他如亲兄弟般,整日与他把酒言欢。并没有要他做什么。

    但李易恒心中却有些过意不去,这人不嫌自己满身烂疮,又有救命之恩,形同再造。他思酌一番,次日便出了齐龙玲,要替宏砚台寻那颗参王。

    苍松翠柏间,李易恒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白日他就在林间四下寻找参王,夜晚他就搬出五鬼,阴风荡过,五鬼所到之处,草枯叶败,可几日下来还是没有寻到参王。

    转夜,李易恒正要放鬼寻参,却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碎语,他没想到时过午夜,这深山老林中竟然还有行人!

    他循着那声音小心的走了过去,却看到林间中正有七八个手持火把的汉子,眼神狂热的望着地上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娃娃。

    他心中一冽,知道这几人是郭艮岭的手下,却不知这帮人用了什么法子,竟先他一步找到参王。

    但当他看到当头一人手里的‘长脖仙翁’就明白了大半。

    这长脖老翁是一种罕见的异鸟,颈如象鼻,头戴白绒,常安巢在至宝旁,吸收宝物灵气,可活百年,更是擅于寻找天灵至宝,但他听说这种异鸟早已绝迹,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得到的。

    李易恒看完心中暗喜,正发愁找不到参王,等他们请下那齐元祥的参王,自己再来个黄雀在后。

    就看那几人吹熄了手中的火把,只留下一只用做照明,当头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红绳,蹑手蹑脚的走到参王旁,蹲下身子,未等红参套在那参娃身上,却看到树上突然跳下一只浑身红毛的怪物。

    仰天咆哮一声,没等那人做反应,突然伸出双臂,抓住那人的膀子,长长的指甲深陷入那人的皮肉中。

    那人惨嚎一声,眼神惊恐的望着眼前的怪物,那怪物双手臂用力,仅一下便把那人撕成两半,登时血肉横飞。

    身后几人被这突然窜出的怪物惊在原地,噤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

    那怪物也并没有就此罢休,咆哮一声,狠命捶打着地面,可它身后的那颗参王却被那人的鲜血溅到,变成了一颗头顶圆珠的大参。

    李易恒看着那头满身红毛,牙尖爪利的怪兽并没有多大的惊奇,知道这便是护宝的恶兽——婆罗妖!

    相传婆罗妖是佛祖所收服的异兽,但此兽嗜血异常,就连佛祖也度化不了它,只得将他打入地狱。

    但那些毕竟是传说,看它虽没有传说中那样凶恶,可狂暴的杀气却让那几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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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捞尸人之参王

    第六百九十九章捞尸人之参王

    婆罗妖身子突然向前一拱,一头撞倒一人,张开大嘴便咬在那人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它随即半伏在地上咕咚咕咚的吸着血。

    它身前的几个汉子突然大叫一声,纷纷亮出家伙。

    有两人摘下别再腰间的铁钩,铁钩后端附着着长长的绳索,那两人后退两步,将铁钩在半空抡了两圈,大喊一声,把铁钩猛掷向婆罗妖。

    李易恒心中暗叹,这几人虽鲁莽些,可胆识,确实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毛贼所能比拟的。

    那只铁钩拖着长绳,被掷出后,不偏不倚的勾住了婆罗妖两肩的琵琶骨,二人把长绳在身上缠了几圈,又分别跳至两旁,大喝一声,狠命向后拉着那根长绳。

    婆罗妖抬起脑袋,嘴边的毛发还不停的往下滴着浓稠的血液,想要发作却被那根铁钩牵制着锁骨,动弹不得。

    余下的几个汉子绝了声祖宗,抽出腰间的长刀,疾步奔到婆罗妖身前,挥刀便砍。

    那几个汉子的手法甚是凌厉,刀刀入肉。

    没几下,婆罗妖头上就开了花,肥厚的头皮翻卷着,不断往外流淌着肥油和鲜血。

    但却并未伤及婆罗妖的性命,反而激怒了它,它突然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朝那几人长嚎一声。

    那几个汉子见状被惊的连连后退,互相看了一眼,又挥刀朝它劈去,一个汉子提刀便刺进婆罗妖的胸口,又想拔出长刀继续挥砍,可刀却像镶在了婆罗妖身子里,如何也拔不出来。

    身后几人并未因此停下手上的动作,手上大刀狂砍,嘴里骂声不断。

    最前方的那个汉子脸上见了汗,用手抹了把脸,不再拔那把刀,直直的盯着婆罗妖。

    只听得婆罗妖猛然咆哮一声,不断扭动着身子,它身前那几个汉子赶忙捂住耳朵。

    此刻,手持长绳的那两个汉子痛嚎一声,想解开身上的绳索,可那根麻绳却被婆罗妖左右挣扎之下绷得紧紧的。

    突然一股大力,把两人被抡起老高,撞在一棵古松上,重重落到地面,嘴里不断的吐着血沫子,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可能也没有想到,婆罗妖被锁住琵琶骨竟也能如此彪悍,未等那几个汉子反应过来,婆罗妖已然扑到近前,按倒一人张嘴便掏了那人的膛子。

    可这回婆罗妖并未急于饮血,拖着两根长绳,跃起老高,一个汉子未及躲闪,大叫一声,被婆罗妖砸的肠肚皆流。

    余下的三个汉子也未能幸免,被婆罗妖的利爪透穿了身子,不甘的看着那株参王,重重的倒在地上。

    婆罗妖用脑袋在几人身上拱了拱,轻吼几声,抖落掉身上的鲜血碎肉,开始吃起了人肉大餐。

    一直躲在暗处的李易恒暗暗心惊,看来这参王还真不是那么好取的,本想让那几人杀了婆罗妖,自己再杀了那几人,夺下参王。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怪物竟如此凶厉,被锁了琵琶骨,还能撂倒了七八个身手麻利的汉子。

    但此时李易恒却没有了退路,若是一会儿让那参王回过气儿来,借土遁跑了也说不定,他想搬五鬼,可那婆罗妖煞气冲天且灵性极低,搬出五鬼不仅不能将它降服,反而会伤及自身。

    此刻,婆罗妖啃完几人身上的皮肉,肚子被撑起老高,双目赤红,不断打量着周身,晃荡着肥大的身子,想抓住那根铁钩,可动作幅度只要稍大些,便痛的低嚎一声,又放下利爪。

    李易恒小心的在婆罗妖身侧挪动着,走到那个腰缠麻绳的汉子身旁,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拿起绳头,就要将那根绳子绑在树上,好牵制住婆罗妖,可还未等他做大动作,突然感觉身后一有热风吹来。

    他回头正看到婆罗妖张着大嘴,在他身后不断的喘着粗气,他反起一脚便踢在婆罗妖插在胸口的那把钢刀上。

    哧!

    只见刀身已然全部没入婆罗妖胸腔里,贯穿了它的身子。

    可这一击并没有让暴躁的婆罗妖就此安静下来,长吼一声,猛然伸出利爪,朝李易恒抓去。

    李易恒手拿麻绳退到树后,婆罗妖也大吼一声,追着他围着在大树绕起了圈子。

    李易恒看着麻绳一圈圈的缠在古树上,突然灵机一动,随即脚下生风。

    婆罗妖刚完大餐,动作明显比适才慢了许多,几圈下来李易恒竟超过了婆罗妖,分不清是谁在追谁。

    他看着手上的绳子渐短,又加快了跑动的速度,不知跑了多少圈,每到与它并排时,都能凌厉的闪过它的扑抓,婆罗妖被他气恼的怒吼连连。

    李易恒看手上的绳索剩余不多,突然停下了动作,急急向后退了几步,避开地上散落的绳索,又急速向后方跑去。

    婆罗妖力大无穷,但天生愚钝,竟还在树周围打着转。

    等它发现李易恒不在周围时,却为时已晚,李易恒拽着绳索已然跑出老远,身下麻绳噼啪乱响,李易恒在远处狠命一拽,只听婆罗妖恶嚎一声,已然被紧紧固定在大树上。

    它身上不知被麻绳缠了多少圈,又加之铁钩牵制着琵琶骨,有通天之力也动不得分毫。

    李易恒一路用力绷着长绳,缓缓朝婆罗妖靠近,到了那棵粗壮的古松附近,把麻绳打了个死结,看着被绑在树上的婆罗妖,长舒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截人肋骨,不用再喊什么定身咒语,这只参王被鲜血溅到短时间内不会遁逃,只不过沾到鲜血的人参成色会差许多,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只管把他交到宏砚台手上。

    他临走时杀了那只婆罗妖,不为别的,因为他认为与他为敌的都得死。有朝一日他也必手刃水若寒。

    李易恒回到齐龙玲,看宏砚台正和妻子在屋内聊着闲天。

    宏砚台看李易恒进了屋,赶忙迎了过去,未等他说话,李易恒便从怀中一只布袋,扔到桌上,转身就要走。

    “这是什么……”宏砚台看着那只脏旧的布袋,问李易恒。

    “参王!”李易恒转过头,冷冷答道。

    宏砚台听完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桌上的布袋:“这,这真是参王?”

    “恩情还罢,但还请宏舵主小心为上!”说完径直走出了屋子,没有理会宏砚台的呼喊。

    他早已看出郭艮岭对宏砚台起了杀心,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想快点回到乌拉,看看青龙,除此之外,没有能让他更牵挂的。

    他辗转多日,回到了乌拉,虽然过了许久,但人们并没有忘记他,不是因为他功绩不朽,而是那五万大洋还没有发臭。

    一群身着彩衣,脸上纹着神秘图腾的怪人盯上了他,但他没有给他们机会,毙人性命的双手,和他灰死的心一样,满是烂疮。

    他追逐着一个想遁逃的人,跟着那人跑到了一处乱葬岗子,钻进一处漆黑狭窄的山洞内。

    他没想到,那是他踏进地狱的第一步。

    从此,开始了无休止的杀戮。

    他跟着那人进了山洞,漆黑的山洞曲曲折折,偶尔能看到几具腐尸,向空气中播撒着阵阵腐臭。

    他追着那人,顺着幽曲的山洞,不知走了多久,豁然发现了一处密室。

    正看到一个口吐白沫,状似疯癫的人,手拿一根缠满碎布、棉絮的木棒,催动一一只只蛆虫朝他扑咬。

    他认得知道那是噬魄鬼虫,并没有急于斩杀,而是擒住了那个催动蛆虫的人。

    果然,他擒住那人之后,那些蛆虫马上安静了下来。李易恒愤恨之下就要杀那人。

    “手下留情,留着我的狗命,我可以让您长生不朽!”那人满怀期待的看着李易恒。

    “嗯?”李易恒收回了已然抬到半空手。

    “这是拜血教的教堂,看见那些挂在墙上的人了吗?”那人伸手指着墙上那寥寥几个半死不活的人。

    李易恒打量着四壁,问那人:“这又能怎样?”

    “凭您的本事,抓两个活人还不容易,只要您吸够万人血,再聚齐四方星神,想成仙,成佛都随您!”

    那人说完干笑两声,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古旧的书籍,名为《浑天萨满》,李易恒转了转眼珠,接过那本书。

    一看书中记载的皆是些阴毒的邪术和神乎其神的长生之法,他仅看了几眼,但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哈哈,好!好!”

    “那小的就先走了,您慢慢研究。”那人作着揖,就要退出石室。

    “慢着!”李易恒突然说道。

    “呵呵,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誓死……”

    “啪”

    一阵骨裂之声传来,李易恒一掌拍在那人天灵盖上,他眼神费解的望着李易恒,不甘的倒在地上。

    他想复仇,但自从被宏砚台救了之后,已然算两世为人,他不想再这样窝囊的活着,既然天下人都说自己是魔头,那就要当一个名副其实的魔头。

    不知过了多少日,他每日出外捕杀生人,放血吸尸。《浑天萨满》竟然和他小时所修习的蛊术不谋而合,他利用那些蛆虫,培育出奇蛊‘银蝲蛄’。

    可常年吸尸聚血的结果,却是让他脾性大改,变得更加暴躁嗜血。贪欲,让他记不清小时那片竹林。

    然而,他只得青龙,剩下的三大灵兽皆不知落在何方,他又回到山庄,想借机打探星神的下落。

    可山庄早已物是人非,宏砚台人间蒸发,其妻子竟改嫁郭艮岭,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那郭艮岭的诡计,他暗在心里记上了一笔账。

    他回去时,正赶上庄中大祭,四道天尸也于两年前齐齐寿终,庄中也正借此来选拔新任的天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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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零章 捞尸人之天尸

    第七百零零章捞尸人之天尸

    山庄虽说选择各地的舵主非常苛刻,但选择天尸则不然,只要拳头比别人硬,就能当天尸,平时有事舵主出面,舵主压不住,就得天尸使出强硬手段镇压。

    这日,暖风煦煦,七绝岭锣鼓喧天,呐喊助威声不绝,李易恒站在七绝岭的斗龙台下,看着台两个汉子在上面打的昏天暗地,却又全无章法。没有规则,只要能把对手放倒,或者放血,你就有可能成为四道天尸之一。

    李易恒也参加了选拔,他也想凌驾众人之上。

    第一场,他和一个南派螳螂拳宗师对战,二人站在台上,无人认得李易恒,可那人的名声却是响彻山庄,那人摆好了架势,未等李易恒准备,突然大叫一声,双拳如风般向李易恒打去,众人看后暗暗咋舌,叫绝之余不免为李易恒担心。

    李易恒看那人劲拳袭来,站在原地没有动,硬吃了那人几拳,鼻血长流之下,踉跄的后退几步,那人看李易恒这般不禁打,就想乘胜追击,抬起右手,二指长分,如离玄之箭,夹着风声,眼看就要掏瞎他双目,李易恒咬了咬牙,看准那人的面门直拳猛砸过去。

    南派宗师也不是白叫的,反应极快,伸手就要接住李易恒横空打来的那一拳,可他碰到李易恒拳头的一瞬,突然惨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向后折断。

    那人被李易恒一拳打中他的面门,倒飞着撞到台下的人群中,众人惊呼一声,皆暗暗心惊,一看这人竟被李易恒一拳打的面目全非,前脸已然贴到了后脑勺。

    转眼半月过去,李易恒已经打了八场,今天是第九场,也是最后一场,此战若胜,则为天尸,但此战也凶险异常,山庄藏龙卧虎,不知下个对手会使出什么手段。

    鼓打四声,李易恒缓缓走上斗龙台,这场他与陕西舵主‘瓦罐儿张’对战,听说此人靠盗墓起家,通阴晓阳,更是降尸驭鬼之术中的佼佼者。几场下来竟没有一个对手能活着走下斗龙台。

    “一身蛮力罢了,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瓦罐儿张讪笑着对李易恒说道。

    李易恒嘿嘿一笑,拱手说道:“还望张舵主多多……”

    没等他说完,瓦罐儿张突然大喊一声,手中现出一张灵符,抬手扔向半空,那灵符飘在半空又缓缓落下,竟慢慢燃烧了起来。

    “开!”瓦罐张高喊一声。

    登时阴风大作,天空阴云像是开了锅般,涌动不止。周围好似有万马奔腾,喊杀呼啸之声让众人都捂起了耳朵,不住的后退。

    李易恒知道这是他搬来的阴兵,心中一冽,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人物竟也能搬来阴兵。

    阴风夹杂着厉鬼啸叫之声,瞬间便掩杀至李易恒身前,众人虽看不到横行的恶鬼,但周围空气的每次震荡都让人心颤胆寒。

    台上青砖好似被万马踩踏过一般,一块块陷落下去,两侧的大旗被阴风一扫,豁然被撕裂成条条碎布。

    李易恒闷哼一声,赶忙遮起披风护住身子,可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大力震荡的五脏六腑翻腾不止,差点没掉落到台下。

    未等李易恒缓过神来,一阵金铁交加之声已然咱耳边响起,李易恒这回不再留手,逼出了他的凶性,他这段时间拘了不下百个冤魂,他倒要试试,自己整编过的五鬼到底能否斗的过他请来的千万阴兵。

    他展开披风,已经感觉到阴凉的刀尖碰触到自己的额头,他大喝一声,凌空打出一拳,只听得半空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叫,那股呼啸的阴风竟反吹了回去。

    瓦罐儿张瞪圆了眼,后退几步,狠命咬着牙关,又向空中扔了一道灵符,天空闪雷劈在那道灵符山,败叶吹来,众人急忙用手护住眼。

    李易恒也长吼一声,双手向两侧急挥,豁然从他身后卷起一阵旋风,无数冤屈的恶灵哭嚎着扑向瓦罐儿张,瓦罐儿张看后大惊失色,他催动的阴兵也瞬间而至,两股狂风在斗龙台上,不断呼啸着,哭号厉叫之声不绝。

    台下众人何曾看过这等对决,有些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观看,有些已然被这阴气侵蚀的双股战战。

    只听得周身狂风乱吼,无人再敢靠前一步,两股邪风卷起地上的沙尘,逐渐埋没了二人的身形,可金铁交加的铮铮之声与无数怨灵惨嚎厮打时冲天的煞气却只增不减。

    李易恒身处狂风中心,他能感觉到阴兵的铁蹄在怨灵身上踏过,嘴中喷吐着阵阵黑气,挥舞长枪,上挑下刺。

    而与之数量悬殊的怨灵则怨气冲天,飘忽挪动间,怨气把周身阴兵瞬间绞碎,又或突然显行于阴马前方,将一匹匹彪悍的黑马瞬间撕碎,化为灰烟。

    乱斗中两败俱伤,李易恒却突然狂笑起来,怨灵虽数目不敌瓦罐儿张请来的阴兵多,可若是论到驭鬼之术,李易恒算是老祖宗。

    萨满教本身就是擅于与阴灵沟通的教派,《挥天萨满》中更是记录了此中精髓,若是一般人未必能领悟到太深的境界,但李易恒从小便钻研此道,说他是鬼才也不枉。

    豁然一股旋风怒龙般吹至斗龙台中心,偌大的场地竟好似容不下二人生死拼杀,场下众人被突然席卷来的风沙吹的捂鼻眯眼,咳声连连。

    “膨”

    被狂风卷至半空木凳突然落下,漫扬的沙尘也逐渐散去,听不到惨嚎,也没有了阴兵犯界时让人肝胆欲裂的杀气。

    一阵和风吹来,几片枯叶被卷的连连打滚,众人晃了晃脑袋,用手打扫掉头顶的灰尘,眯眼向台上看去。

    却看到斗龙台上一片狼藉,李易恒嘴角微扬,看着瓦罐儿张的残肢,莫大的兴奋占据了心头,他侧身俯览众人,众人又惊又惧,张大了嘴看着恶鬼样的李易恒。

    山庄千年来虽能人异士络往不绝,但像他这样杀神般形质却不曾有过,未等过招便输了三分。

    在斗龙台最前方的主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咧着大嘴,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拿着鼓槌。

    “咚”,破碎的牛皮鼓发出低沉的响声。

    那人噤着鼻子看了眼台上的李易恒,高声喊道:“江苏分舵李易恒为新任南道天尸!”

    “四道天尸临位,八面威风招展,十六方神鬼俯首,三十二丈红妮铺路!”那人说完又狠捶了一下那只牛皮鼓。

    众人听完都缓过神来,一齐低身抱拳大喊:“威武!”

    后方鼓乐齐鸣,红毯铺地,李易恒踏着红毯,缓缓走下斗龙台,就在三脚猫大刀挥起时,他就在暗暗发誓,要做一个恶人。

    他当南道天尸没过半年就已立威,老九、无常幡、立地天君虽都是万中无一的好手,但对他也是能忍则忍,不能忍时,暗暗咬牙也得忍,因为他们都清楚,此人不仅手辣,心肠也不是一般的狠。

    李易恒不知在七绝岭过了几载春秋,他把奇蛊‘银蝲蛄’传授了庄中之人,不为桃李天下,凡学此术者皆要为他捉来百个活人,供他修炼。

    长此以往,众人看他吸尸聚血不仅没有怨言,加入此列者不胜凡几,他也得了个绰号——吸尸鬼。

    二十年光景,转眼即逝,七绝岭依旧四季如春,李易恒也没有忘记《挥天萨满》中的记载那长生之法,他又回到乌拉,找到了雾里河的二流子——赵大虎,他看此人生的獐头鼠目,且头上黑气萦绕必,必是奸猾贪富之人。

    他替赵大虎改了名字,又让他活吞了一只‘银蝲蛄’,帮自己擒捕活人,又让他把放出的血泼向炮手沟,让青龙饮血,变得凶厉起来。

    李易恒不想再回七绝岭,就地开张,自立门户,借拜血教的名头,和他的铁手腕,招揽了不少门徒,一面打探星神的下落,一面捕杀活人修炼。

    然而,他却不知道改革春风已经吹满地,南海画圈的那个小子他也不曾见过,心志虽坚定,但看到满地跑的小汽车,还是摇头叹息。

    几次跑到北京想去找水若寒报仇,但均未找到水若寒的人影,他愤怒的开启了当初自己所布的九龙启尸阵,但刚刚开启,还未成形时就被四叔连根拔去。

    这般彻底惹恼了他,他盯上了四叔,无意中发现那人身边的孩子竟隐隐有白虎之像,这一发现更激发了他的凶性,他苦苦寻四灵不知几载,却只得青龙,和引出能引出玄武的‘玄武犀’。

    他一路尾随四叔我们几人,为得到白虎,一路不择手段的,直到四叔挥剑自刎时,朱雀现身,他这才恍然大悟,四叔就是朱雀,他纵身跳入了江中,救下四叔。

    可四叔这般倔强的脾气,竟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活了百年,心中寂寞时除了杀人找不到更好的解脱办法。但那晚,救下四叔后,他和四叔聊的昏天暗地。

    但四叔却不屑一顾,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并不能洗刷他的罪过。

    这李易恒虽然命运悲惨点,但他做的种种却让我无法释怀,我没有那么大的肚量,也不能像佛祖般度化他,雪茹悲泣的哭声,仿佛还在耳旁萦绕……

    “老夫自知罪孽深重,怎奈天意弄人,屠龙印破碎的一刹那,才幡然醒悟,晚矣……”李易恒哀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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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捞尸人之凶灵

    第七百零二章捞尸人之凶灵

    一声巨响,那人的身子重重的撞在对面的车窗上,座位上的乘客大叫一声抱头闪开,那人咧嘴望着四叔,想起身却没了力气。

    余下几人向后退了几步,惊怒之色溢于言表,互相看了一眼,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卡簧刀,大叫一声朝四叔扑去。

    玄青揉了揉肿起的额头,拿起行李箱,大骂一声,猛砸在一个持刀汉子的身上。再看车厢内除了那几个汉子和四叔我们三人,不见一个乘客,都聚集在两旁吸烟室,隔着玻璃抬脚张望着。

    四叔一巴掌掀翻一个汉子,眼看又有一个汉子扑到身前,我心中焦急,咬了咬牙,直奔在地面被乱窜五连毛子。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四叔独臂,十多个手持利刃的汉子,一的冲到近前。眼瞅着玄青也要支持不住,用行李箱挡在身前,避免被刀刺中。

    我也冲了上去,用尽全力推倒一人,乱中捡起地上的散弹枪,大喊了一声,可众人都杀红了眼,没人理会我。

    “膨”我咬牙对天发了声空枪,一枚红色弹壳褪出枪膛,车厢顶棚被打出一个大窟窿,冷风呼呼刮进来。

    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在当场,直直的盯着我,四叔抬脚踢翻一人,大喊道:“都他妈把家伙放下!”

    玄青也来了劲,砸倒一人,夺下我手中的枪,对准那人的脑袋,高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随即软了下来,敲了敲四周,随即指了指倒在餐桌上的汉子,怯声说:“问他。”

    四叔走到餐桌旁,大手提起那人的衣领,高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神惊恐的望着四叔,喉结轻动,一手捂着胸口,颤声对四叔说:“大哥,别打了,都是道……”

    “道你姥姥,臭驴马烂子(流氓),快他妈说,要不现在就让你走西南大道!”四叔高声骂道。

    那人脸上肌肉不停的颤动着,不敢直视四叔杀气腾腾的眼神,竟大哭起来,边作揖,便对四叔说:“大哥,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真不能说,说了就没命了!”

    “说吧,啥事我担着,到底是谁!”四叔放下那人,沉声问道。

    我心中疑惑,看那人的要身份证时的摸样,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就是要找我们三人,但我从没见过这一号,谁也没招惹过什么黑社会,怎么会找上我们。

    那人表情极不情愿,但看四叔满面煞气,用手抹了把脸,对四叔说:“大哥,说一半行不?”

    四叔点了点头。也知道他们是受人胁迫。

    “前些天,一个满脸口子的水若寒,交代我们今天上火车,活捉你们,临走时扔下一万块钱,还……”

    没等那人说完,就看车厢尽头几个满脸青紫,手拿警棍的乘警冲了进来,勒令玄青发下枪,让我们蹲在地上。

    我们几人抱头蹲在地上,随即又把我们带到了一截办公的车厢内,询问一番,查明我们几个不是劫匪,便放了我们。

    又过了一日,火车轰鸣着,驶过长江,我们几人都无心看窗外的穿流的江水。我问四叔:“他们说的那个水若寒儿会不会是水若寒?”

    四叔没有答话,玄青长叹一声,对我说:“还真想不到第别人,除了他,天下有几人能算的如此透彻!竟知道我们在哪辆车上,不过那几个汉子可要倒霉啦。”

    “为啥?”我问玄青。

    “看那几人的面色,必是中了阴招,被他的奇门暗力所伤,不出半月,必会五脏破裂!”玄青徐徐答道。

    我暗暗心惊,没想到水若寒还真没死,不知他如何逃出那深不见底的鸿沟,也不知他会如何对付我们几人。

    没有了火车的轰鸣声,回头看了看苏州站,‘朦胧’的日光照在头顶,没有那副江南的画卷,有的,只是几个叫卖的妇女,和漫漫前路。

    我们人生地疏,听不懂本地话,也不知哪间旅馆便宜些,扛着大包小裹,走在街上,看小桥半弯,流水潺潺。

    我们几人坐着大巴,在太湖附近的一个镇子,找了间小旅馆住下,休整一晚。不知李易恒说的收获在哪,但还未等我们到太湖,水若寒就放出了狠招,我见识过他的手段,却猜不到他会如何对付我们。

    “被动了!”四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暂时还不能拿咱们怎么着,我虽没见过那幕后之人,但水若寒的心思我却能猜个不离十!”玄青坐在床头,对四叔说。

    “他明白,凡是对四灵有妄想之人,无论如何也凑不齐那四大件儿,白虎尚在一鸣身上,他却还这么执着的想抢白虎,为何?”玄青反问道。

    “我估计他是遭天谴,魔怔了!”四叔白了玄青一眼。

    玄青摇了摇头:“非也,日本人想要四灵,目的却和李易恒截然相反,李易恒想长生,他们则要杀生,然而,他们却不能自己去取,因为他们心中有贪念!”

    “难不成水若寒没有贪念?他明明说自己要成仙成神的!”我问玄青。

    玄青眉头紧锁,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徐徐说道:“所以,他才会帮日本人夺四灵!”

    “怎么说?”四叔问他。

    “他对四灵没有妄想,但并不代表他不想长生,李易恒说过,水若寒想要‘邪面般若’。”

    我曾听李易恒说过那东西,但从先一只为听说过‘般若’一词,赶忙问玄青:“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玄青笑道:“那‘邪面般若’本叫‘次仁巴’,意为‘吉祥的脸谱’是藏地神物,松赞干布迎娶文成时,当做聘礼,献给唐王。可唐王却没在意那件不起眼的面具。”

    “直到东瀛派节使到大唐学习中原文化,临走时,唐王把‘邪面般若’当废铁甩手给了东瀛人,但东瀛人则视为珍宝一般,又加入了本土的邪术,变成了而今的杀人无形的邪物,此物一出,神鬼皆泣。”

    四叔嘬了嘬牙花子,对玄青说:“别他娘的唬人,小鬼子除了人挫点,还真没发现别的优点!这和水若寒想成仙有啥关系?”

    玄青撇了撇嘴,答道:“日本人只参透其一,却未得开启般若之法,他沁**其中数十载,《奇门遁甲》已然练到火候,若是配合邪面般若的邪气,想不成魔都难!”

    我暗暗心惊,没想到水若寒费了一溜十三招,竟不是单纯的想夺四灵,可最终目的却显而易见,那就是——长生。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胸前的涅槃坨,不知觉间已然变白!但我还记得李易恒说的话,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她变成什么样。

    世事弄人,像被栓了绳的蚂蚱,想跳出圈外,却绳扣被牵引着,折了大腿,才发现,跳不出瓶口。

    我看玄青和四叔都睡熟了,我也一阵困意袭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以致午夜,刚要闭眼,却听到街上传来一个女人的求救声,我揉了揉眼,起身朝窗外看去。

    看街道上空荡荡的,可细微的哭喊声却时时传入耳中,我推了推四叔和玄青,他俩翻了个身,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听那哭声悲惨至极,一准是遇上流氓,劫道的了,本不想节外生枝,但此刻却莫名的脑子充血,雷锋附体。

    拿上外套,穿鞋就出了旅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我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路灯,看街道两旁阴森的房舍,有点后悔刚才贸然出来。

    但双腿却像是被那声音牵引着,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搞不清声音的方向,却一直未停止前进的步伐,着了魔般。

    不知觉间已经走出了镇子,一阵凉风吹来,我打了个机灵,突然感觉到不对,急忙回头,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我骂了声娘,这才发现,自己竟走进了一片薄雾飘散的杉木林,一轮满月悬在头顶,映在林中那处椭圆的池塘中,池塘边正有一个身着绿衣的长发女子,背对着我,脑袋伏在一具尸体上,哀怨的哭泣着。

    身子上下抽搐间,长发也随之乱摆,我不知他是人是鬼,但凭直觉,她绝对不会是鬼,但,是人的可能性也极小。

    想到这,不禁心中一寒,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声:“你是谁?怎么了?”

    谁知她却像没听到般,依旧伏在那人身上,不停的抽泣着,月光照在他散乱的长发上,竟也变得那么凄婉。

    我不知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毛,几次想循着林间隐现的小路返回,但每次转身,头皮都会莫名的发麻,怕她突然扑上来。

    我瞪圆了眼看着她,心一横,爱咋咋地,让她扔池塘里淹死,也比吓死强。一边看着她起伏的背影,一边缓步向前挪蹭着。

    看那口池塘波纹不兴,好似一面无暇的古镜,不知疲倦的反射着凄冷的月光。

    我走到她身后,不知哪来的勇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谁知就在我收回手的一瞬,他却突然停止了哭泣,周围也没有了适才的阴森之气,但一股恐惧却突然涌上心头。

    不知从哪飘来一片树叶,落在池塘中,波出一圈诡异的涟漪,我打量着他身前的那具尸体,好像刚死不久,虽面色铁青,可关节却绷得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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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 捞尸人之危机

    第七百零三章捞尸人之危机

    她趴伏在那人的腹部,没有了哭声,突然的安静却让我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向后退了两步,直直盯着她的背影。

    果然,那女人突然直起了身子,伴着一阵骨节嘎嘎脆响之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缓缓转过头。

    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虽身附涅槃坨,但以至午夜,莫名其妙的走进这片林子,又莫名其妙的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若是冤鬼还好,若真是什么行尸、怪物,吾命休矣。

    那女人转过头的一瞬,我心也凉了半截,只看她身子未动,前脸却转到了后脊梁,白花花的眼珠子几欲鼓出眼眶,嘴中叼着一截鲜血淋漓的肠子,上下颌不停的张合咀嚼着。

    我这才看清,他身下的那具尸体,腹部已然被掏空,露出了阴惨惨的肋骨,我说刚才它抽泣时动作幅度怎么会那么大。

    我这回彻底麻了爪,知道它绝对不会是行尸,除了尸祖,我还真没见过哪具行尸能如此翻转头颅。更没听说过这样的冤鬼,但不管是啥,只知道它绝对能轻易掏了我的肠子。

    我咧嘴望着那不人不鬼也非尸的怪物,转身就想跑,可回身的一刹却撞到身后的一颗大树上,一阵恶痛过后,眼前金星闪烁。

    揉了揉额头,再向池塘边望去,那怪物不知遁到哪去了,连同那具被掏了膛的尸体也一同消失了!若不是地上还有些碎肉和内脏,还真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身后的树林被薄雾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掩住了该有的生气,不知什么鸟儿,咕噜、咕噜的狞叫着,召唤着这片林子的孤寂。

    我捋了捋乍起的头发,长吸一口气,顺着林间曲折的小路一路奔逃,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有时脸会被横生出的枝杈抽打的火辣辣的疼。

    可这条小路像是走不动尽头般,跑的气喘吁吁,但脚下还是那条小径,眼前除了雾,就是树。月光洒下,被雾隔绝了影子,却不能抵挡心头的恐惧。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般走进这片林子,那个吃人内脏的女子也未听谁提起过,可能正是她的哭声,让我着了道。

    “嘎、嘎、嘎……”,一阵狞笑从头顶传来,我站定身子,急抬头看去,却只见树梢一阵晃动,那笑声又在身后响起。

    ‘哗啦’我周身的大树的树梢,不时传来树叶碰撞,和树枝弹起时的破风之声,我站在原地,不停的回头,转身,却只看到半空的树梢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又越到对面的树梢。

    我心里打了个突,想象不到一只马猴儿在这片林子里上窜下跳的画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能掏人膛子的女人。

    豁然,树梢停止了晃动,我看的清楚,那个黑影落正在我身前的一棵老树上,久久不见动静,我一面目不转睛的望着那棵树,一面缓步向后挪蹭着。

    我观察了一会儿,看暂时无事,转身就要跑,可还没等我完全转过身,豁然看到一个黑影急急朝我砸来。

    我身子一震,大叫一声,急忙闪开那凌空砸下的物体,只听得‘膨’的一声巨响,那个物体重重落在地面,把周围的雾气都驱到一旁。我缓了缓神,定睛看去,一看正是那具被掏膛的尸体,已然被摔得面目全非,四仰八叉的镶在地面。

    然而树梢上的怪物却没有给我太多考虑的时间,一声厉笑,疾风般跃下树梢,朝我扑来。

    我看着它畸形的四肢,和惨白的眼睛,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后背阵阵酥麻传来,顾不了许多,回身就跑要躲到大树后,避免被他扑抓到。

    可还没等摸到那棵大树,突然脚上被树木的残枝绊到在地,来了个狗抢屎,耳中听得那怪物落地时的响动,声音不大,却让人心胆俱寒。

    我急回过头,看那女人正四肢伏地,张大了嘴,脑袋机械的晃动着。却没有要再前进的意思,我这才明白,这怪物可能要靠声音来辨认方位,想到这赶忙屏住了呼吸。害怕再发出什么响动惊动它。

    我小心的从地上爬起,不敢抖落附在身上的枯叶,屏住呼吸,缓缓的向后退去。

    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暗自庆幸它没有发现我,却见它急转过身,如豹子般,四肢扒在树干上,几下便爬上了树梢。左右晃动着脑袋,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我感觉不到它身上的生气,却又说不出它是什么死物,未见过这样的行尸,也没听说过能吃人冤鬼。我看它落到树梢上,心神稍定,长舒了一口气,准备择路遁逃。

    可还没等我喘完那口大气,却突然看到那怪物猛的把头转向我这边,借着月光,它那张惨白的脸变得异常骇人。

    没等我做反应,只听它阴笑一声,凌空跃起,怪叫着朝我抓来,头发在空中仆散开来,看它头皮上竟隐隐现出一对儿淡黄色的犄角。我心下纳闷,难不成是人、龙串了种?

    薄雾罩着地皮,我隐约瞧见刚才绊倒我的那根树枝,想也没想,低身捡起的一瞬,那怪物也带着一股邪风扑到身前,我心一横,抡起那根粗壮的树枝,大喊一声,打向半空中的怪物。

    ‘膨’,刚才拿一下正好击中它的头部,被这一棍打出老远,我也没收住劲儿,向后退了两步。看那怪物在地上凌厉的打了两个滚,未等它起身,我一跃跳到它身前,一顿乱棍砸下。

    我没有留手,每一棍都倾尽全身之力,若是不趁这当口一顿闷棍将它打服,我的下场不会比那具尸体好上多少。

    那怪物刚欲起身就吃了一棍,哀叫一声在地上打着滚,但它发出的声音却刺耳之极,像婴儿的哭声,又好似撒泼的悍妇,让人心气烦躁。

    不知打了多少下,手上的树枝应声而断,我喘着粗气,看怪物也不再挣扎,瘦小的身子抱成一团,竟呜咽抽泣起来。

    我扔掉手上的半截木棍,赶忙捂住耳朵,害怕听多了再着了它的道,可那声音却像能透穿身子一般,虽捂着耳朵,但声音却一点未减。

    我不敢耽搁,抬脚踢在它的下巴上,将它掀翻在地。果然,它落地的后就没有了动静,我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它的身子,见它没做反应,暗自猜想,它可能是被我一顿棍棒打死了。

    我忍不住好奇,想上前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物,竟如此凶厉,我定睛细瞧之下,赫然看到它胸口上下起伏着,像是在吃力的**着。

    额头也被我打得血流如注,裸露在外的皮肉青一块紫一块,但惨白的眼睛却依旧瞪得溜圆,看到它头上那对儿骨质犄角,不敢相信她是一个人,还活着的人。

    没听说过什么邪术能把人变成这般摸样,就是银蝲蛄也不能让人突然异变,吃肉饮血。

    一阵微风吹来,雾气渐散,我隐隐感觉不妙,这可能又是水若寒的出的狠招。要不然哪会那么巧,倒霉事儿都找上我了。

    我起身看了看周围,没有了雾气,眼界顿时开阔了不少,这才明白开那天眼的好处,当初鬼股荡那等大雾都能看的清楚,何况适才的薄雾。

    再看她已然停止了呼吸,眼睛里没有光彩,依旧惨白。

    我看了看前方幽曲的小径,若是没错的话,不出两个钟头,肯定能返回镇子。但错误总是发生在关键时,默然,转身。

    “往哪跑!”

    我刚走几步,却看不远的杉树上落着一人,纵身跳下,眼神戏谑的望着我。

    我定睛细看,见此人面皮白净,嘴角含笑,一把精致的手枪持在手中,不是李壮山还有谁!

    我微微惊愕,那天在七绝岭,眼看着他被六道尊者架了出去,以为会把他就地处决,或者掉进地缝中,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突然出现在这里。

    “啧啧,还真他妈有两下子!”他说完又看了看那怪物。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毕竟他手里拿的,不是打石子儿的绷弓子,现在能跑则跑,跑不了也只能认命了。

    “你要干什么?”我边后退边问道。

    他阴笑一声,慢慢朝我靠近,我已然想到,他肯定是见李易恒失势,又当了水若寒的狗腿子,但这厮投机钻营的本事还真不是吹的。

    但我心中明了,他暂时不会杀我,因为涅槃坨还在我身上,这是我保命的砝码,也是诸般险恶的源头。

    “老实儿地,站那别动,我这枪可容易走火!”他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威胁道。

    我看着他手中的枪,心里有些发毛,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若是涅槃坨被他夺去,性命不保不说,之前做的一切也将前功尽弃。

    “嘿,你尽管开枪,我死了,这涅槃坨变了色儿,谁都他妈别想好!”我说完急急转身,朝来路跑去。

    我跑了一段,迟迟没有听到枪响,我听说过他的枪法,若是他真想要我命,恐怕不会费那么多口水。但却迟迟没有他的动静,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边跑边向后看去,看他并没有追过来,但我心中却没有半点庆幸,这犊子不仅枪法如神,心肠也不是一般的狠。

    我虽急于奔命,却没忘记观察脚下的路,刚才来时的脚印依稀可辨,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实不想再这折回那池塘,莫名的眼晕。

    不知跑了多久,实在跑不动,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可还没等我缓过来。突然从身后的一棵古树后闪过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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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捞尸人之巨蟒

    第七百零四章捞尸人之巨蟒

    “还往哪跑?”李壮山抱着膀子,嘴角微扬,缓步朝我走来。

    我暗骂一声倒霉,刚才没见这犊子追来,怎么这么快就撵上来了。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是逗我玩呢,这回收了枪,可要玩真的了。

    我向后退了两步,一把抓住胸前的涅槃坨,大喊道:“你大爷,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把涅槃坨扔了,等他三分两分的变了色儿,我再一头撞死!”

    李壮山听完果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阴晴不定,就欲开口要说什么。我没理会他,趁这当口又疾步顺着小径一路奔逃。

    我看李壮山没有跟来,心里踏实了不少,这回找准了他的软肋,他要是想抓我可得费点功夫了。顺着那条小径,没一会儿,果然又折回了那处池塘。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池塘却不复适才那般平静,一圈圈的涟漪从池塘中心播散开来,若是放在平时,别说兴个纹,就是来个小浪也浑不在意。

    但这地方处处透着股邪气,我打了个机灵,一面听着身后的动静,一面观察着池中央,沿着池边走动,想绕到对面,再则它路。

    可还没等我走完一半,却看池中的涟漪越来越大,竟翻出几朵浪花来,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溅起丈来的水花。

    我慌忙用手挡住凌空溅起的水花,却见池中豁然跃起一只满身青磷,头顶红冠的巨蟒!

    只见那巨蟒身子腾空的一瞬,身子在半空不断的扭动着,又重重的落到水面。

    ‘膨!’的一声巨响,在池塘中豁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看着水缸粗细的巨蟒,登时傻了眼,从没见过这么粗的蟒蛇,更没见过长了红冠的蟒蛇,只是听说蟒蛇若是修炼成了气候,头上就会长出红冠,再而红冠褪去,生出犄角,化为蛟、龙,乘云施雨。

    可,以前只是听说,这么大个的还是头一次见,我不断的向后挪蹭着,那条巨蟒突然停下了动作,身子挺起,前后晃动着硕大的脑袋。猩红的信子吞吐间发出刺耳的‘嘶嘶’之声。

    我看不好,当下不敢耽搁,拔腿就跑,只感觉身后阵阵腥风传来,却不敢回头。

    但身子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牵制住,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向后拉扯着。我急急回头望去,正看到那只巨蟒盘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张开大嘴,不断的吸着气,头顶红鹳晃动间,黑气涌动。被他身子压过的野草尽数变成黑色,带死不活的耷拉着脑袋。

    被它盘踞的那棵红杉也在逐渐枯萎,黑叶飘撒,未等落地,就化成了缕缕黑灰。我也由逐渐的向前跑动,变得不能挪动半分,竟有逐渐倒退之势。

    我暗暗心惊,被它身子碰触的野草,树木,都尽数被剧毒侵身枯死,何况我这肉身凡胎,估计未等搭边就得七窍流血。

    我极力的向前挺着身子,怎奈那股吸力太过巨大,直感觉发丝像是被一只带着巨力的大手不断的向后拉扯着,头皮剧痛之下,外衣上的扣子逐个崩开,几欲脱身。

    但我清楚,一旦被他吸走,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死无葬身之地,但这巨蛇绝对不会没来由的跃出池塘,肯定是被什么激发了凶性。

    我体力渐渐不支,不能和那股吸力抗衡,虽尽力平衡着身子,但还是看着自己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沟壑。

    我慌乱中急抓住一棵大树,虽暂时不会被它吸的倒退,但两臂却酸麻无比,卷起的残叶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心一横,骂了声娘,却被狂风淹没,嘴里灌满了碎叶,没等我缓过神,赫然看到前方一截粗壮的树枝被那股吸力拖在地上,急急朝我打来。

    我见那树枝就要打来,心里凉了半截,真要是被它打上一下,吾命休矣。未及多想,看着身侧的一棵大树,就要抓去。

    可刚松开一只手,只感觉身后的吸力愈加凶猛起来,不住的倒退,回头的瞬间,已然看到那巨蟒两颗钢刀般的利齿。

    我惊骇之余,很难想象那个小池子是如何养的活如此巨大的蟒蛇。眼看着后背就要贴到它满是黑鳞的身子。阵阵腥臭传来,让人几欲晕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枪响划过夜空,巨蟒的脑袋被子弹打了个透穿,鲜血喷出老远。

    那只巨蟒吃痛之下,突然抬起头颅,仰天长嘶一声,身子不断的在树上拧着劲儿,‘嘎嘎’脆响传来,树身一阵剧烈的摇晃。

    此时巨蟒已无心再张口吸附周遭事物,我趁机跑出老远,看李壮山单手举枪,正不断的朝巨蟒射击。

    巨蟒被李壮山所伤,震怒之极,突然蜷身落到地上,猛朝李壮山扑去,看李壮山面显怒色,狠瞪了我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铜黄色的弹壳一颗颗崩飞,呼啸的子弹准确无误的打在巨蟒的脑袋上。

    现在已然分不清他是敌是友,他为了保住涅槃坨,不想让我葬身蛇口,但他一旦达到目的,眼都不会眨一下,就能爆了我的头。

    李壮山虽枪法如神,但巨蟒头如彭盖,几颗子弹打上去不过掀开点皮肉罢了。

    一只弹夹落地,李壮山借后退之机,又重新换上弹夹,偶尔有子弹击中巨蟒的腹部,也只是擦出星点火花,又弹向远处。

    我趁李壮山被巨蟒牵制,转身就跑,可前方却没了道路,心一横,钻进了密林。看脚下荆棘丛生,头上也被参天古树遮了眼。

    艰难行进中,听身后枪声渐小,不知道是巨蟒把李壮山活吞了,还是李壮山把巨蟒活剥了。

    我不能确定自己所走的方位,只知道自己越走越高,越走越难走。估计四叔和玄青这会儿还在睡觉。公鸡不打鸣,人就不会醒。

    “站住!”

    我刚要扒开前方的四处横生的藤蔓,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踏烂叶之声。一声呼喊,让我打了个机灵,没想到李壮山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别动,再动我就先打断你的狗腿!”黑暗中正看到李壮山一路披荆斩棘,怒吼着朝我这边冲来。

    我拔腿就想跑,却听到一声枪响,打在打在我身旁的大树上,一阵木炭的焦糊味传来,我不敢再往前跑,缓缓转过身,看李壮山正在原地吃力的**着,持枪的右手呈黑紫色,不停的颤抖着,一准是被那巨蟒的毒气所伤。

    我咽了口唾沫,若是他没受伤,肯定是指哪打哪,要不了我性命。但现在失了准头乱开枪,说不定哪颗子弹不长眼就崩到后脑勺。

    我站在原地,看他一脑门子虚汗,一面盯着我,一面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手腕上,用牙勒紧,闷哼了一声,表情痛苦之极。

    他咬牙举着枪,勒令我站到他身前,我看着他那副不要命的架势,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得缓步朝他靠近,但按照他这状态,估计等不到把我交给水若寒就得毒发身亡。

    还未等我靠到近前,就见他又从腰间拔出一只手枪,未等我看清,只见他抬起一脚踢在我大腿上,未感觉疼痛,但被他踢中的那条腿却突然没了知觉,晃了两晃,半跪在地上。

    再看他已经换好了弹夹,枪口朝上,‘膨’的一声脆响,只见一缕红光穿过半空的枝桠,冲天而起,我知道那是信号弹,也清楚,不久后水若寒就会赶来。

    他收起枪,一把将我提起,眼神愤怒之极。可我却无心揣测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呆望他身后那条身形巨大的蟒蛇。

    看它头上血流如注,一只眼睛被子弹掏瞎,在树木间迅速游走着,所过之处,全无生机。

    李壮山也发现了身后有异动,把我扔到一边,提枪便打,一阵刺眼的亮光闪过,那颗信号弹准确无误的打进巨蟒的口中。

    巨蟒吃痛之下,身子向后一拧,撞到身后的一颗古树上,李壮山大叫着,不停的扣动扳机。一颗颗灼热的信号弹,拖出一长串青烟,、都打在巨蟒身上。

    我听说过蛇怕浓烟、高温,离着老远都感觉那信号弹滚滚热浪,更别说直接中招的巨蟒,估计这一梭子打完,那巨蟒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李壮山手上没有多余的动作,用尽弹药,把枪扔在地上,急急朝我奔来。

    然而却我不知被他踢中了什么**位,只感觉大腿酥麻难当,动不得半分。

    借着未熄的闪光,看那只巨蟒拖着长长的身子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

    它身旁的树木被信号弹的高温引燃,转眼就要酿成大火,树木被烧的噼啪乱响。李壮山走到我身边,从腰间抽出一把锃亮的小刀,又捡起一截烂木,咬在嘴中,长吸了一口气,就要自断右手。

    我心中一冽,他手起刀落的一瞬,那条巨蟒突然从火堆中弹起,附着一身火焰,狂嘶一声,身子不停的抽打着周身的树木。火花四溅之后,被它抽打到的树木应声而断。

    我狠命捶了捶大腿,但依旧毫无知觉,李壮山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直直的望着那巨蟒。

    只见巨蟒上身突然向后一缩,把嘴张大到极限,对着我们长嘶一声,一股浊气随之涌出,我被那股恶臭的浊气吹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但它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气息反而越来越大,卷着地上的枯枝败草和团团火光狂暴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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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捞尸人之因果循环

    第七百零五章捞尸人之因果循环

    一些夹着灼热火星的木炭,打在身上恶痛难当。只听巨蟒嘶叫之声愈大,我身子突然腾空,被巨蟒喷出的浊气瞬间抛向半空,所幸没有撞到树上,可斜生的枝蔓不知在脸上刮了多少口子。

    眼看着自己在空中飞出十来米远,落地之时又向后滑了几米,身体不断刮碰着两侧的事物,又戛然而止。

    我只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想要呕吐,却被腔子里不断翻腾气血憋了回去。

    双手拄着地面,半弯起身,看前方火光依旧通亮,但却没了那股子邪风。巨蟒身附大火,火龙般在林间翻腾,嘶叫着。

    我不知道它身子究竟有多长,但它仰起身子竟比杉树还高出一截,一声巨响过后,巨蟒轰然倒地,砸倒了一片树木,可大火却没有要熄灭的样子。

    我转头看了看周身,自己竟在一片菜地中,一大片菜花被我落地时碾压的细碎。

    回头望去,一间古旧的土庙立在半山坡上,像一个暮垂的老人,不问世事,却有很多想要感慨的忘尘。

    我躺在菜地上,看着太白启明、月落西山。林间火光逐熄,可点点星火却依旧向上飘动,消失在泛白的天际。

    “阿弥陀佛……”

    我揉了揉眼,太阳被老和尚挡在脑后,残光,刺眼依旧。

    “你是谁?”我半抬起头,望着那单手施礼老和尚,心中顿生安详之感。

    “自是有缘人,老衲法号‘苦度’。”老和尚说完半弯下身,将我抱起。

    我伏在他怀中,看半山翠柏悠悠,耳闻木鱼当当,梵音清渺。我知道他是那座土庙中的僧人,可昨晚山门前着了那么大的火都不见人出来,这一早儿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看也不看一眼。

    老和尚把我抱到庙门前,看门上三个恬适的篆字——长宁院,未等他开门,就从门里窜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和尚,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变得焦操起来,急对苦读说:“师父,您怎么把他给抬回来了,这……”

    “勿要多言,快开院门。”苦度对那小和尚说道。

    小和尚摇头苦叹一声,斜了我一眼,又从苦度身上接过我,背起我就朝一间小屋跑去。我打量着这处寺庙,算上背我这人,一共有三个小和尚,但无一例外,见到我皆是眼神焦虑。一个个停止了诵经,站起身来目送我进那间小屋。

    小和尚把我放到一张床上,摇摇头,走了出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各个见到我都想见到瘟神般,不知是这寺庙不愿收留外人,还是不愿收留我。

    正暗自纳闷,却看苦度推门进到屋中,反手关上了房门,坐在床头,面带笑容,徐徐对我说道:“小施主莫要在意,那是贫僧的劣徒——持戒……”

    “这是哪?”我问苦度。

    “天平山,长宁院。”苦度徐徐答道。

    我心中惊骇莫名,没想到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天平山,赶忙问苦度:“这离太湖多远?”

    “半日可到。”苦度答道。

    我暗骂了声娘,这回四叔和玄青上哪找我去,未等我细想,却见苦度已然站起身来,双手按住我的大腿,猛的向上一提,一声脆响传来,我疼的大叫一声,半坐起来。

    刚要发牢骚,却突然反应过来,我这大腿竟然有痛觉了,我慢慢抬起右腿,果然没有了那种酥麻之感。

    暗骂李壮山这小子可真够狠的,一准是把我腿骨卸了,若不是这老和尚及时帮我接上,恐怕后半生都要靠拐杖过活了。

    想到这,我赶忙道谢,但看他三停丰润,额宽面正,《窥天经》上说,生得此等面相的,若是僧侣则会是大寺的掌权之人,怎么会屈居于这长宁院?

    但更令我困惑的是,昨晚巨蟒身附大伙,嗷嗷嘶叫他又怎么会不闻不问,这六根可倒清净,于是问他:“苦度师父,昨晚您没看到那巨蟒?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苦度莞尔一笑,对我说道:“皆是因果,老衲当年就是因为此蟒才在此常驻,建了这长宁院。”

    苦度领我走到寺院外,却不见他那几个徒弟的踪影。他指了指后山的一处山洞,和讲起了那条蟒蛇。

    初夏的早晨,这个傍山的小村子宁静异常,大多数人都还未起,却听得一个小男孩的吆喝声,他手拿一截树枝,揉了揉眼,百无聊赖的赶着那头老黄牛向山上行去。

    他十三岁,却放了五年的牛,熟悉这座山上的每颗树木,知道哪的草肥,知道哪滩粪是自家黄牛拉的。但每次出门放牛前,母亲都会嘱咐他不可靠近后山摇篮坡的山洞,因为常有人和家畜在那失踪,渐渐,村里的人就把那儿视为禁地。

    但这个小男孩却浑不在意,因为只有那儿的草最肥,地势最平坦,若是运气好,还能在那儿飞上一会儿,好不惬意。

    这天,小男孩一如往常般,把牛赶到了那,躺在草地上暗自美着,心想:“若是再能飞上一会儿就好了!跟神仙也差不多。”

    但一直让男孩困惑的是,自家的黄牛每天都吃着肥草,咋就不长斤两呢,他看着那头皮包骨的老黄牛,摇了摇头。

    一阵凉风刮过,小男孩大叫着站起身,他知道,每每有这样的风刮来,自己就能飞出老远。

    老黄牛突然抬起了头,四蹄岔开,闷叫了两声。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小男孩吸向半空,缓缓朝半石崖的山洞飘去,但每次飘到洞口那就会无故掉落,他几次想爬进去看个究竟,怎奈山洞生的太高,几次尝试都未成功。

    傍晚,小男孩哼着小曲,赶牛回到家中。可孩子的母亲却眉头紧锁,看着一天天消瘦的孩子,心中越加焦虑起来。

    母亲问起缘由,小男孩也没有隐瞒,说自己天天做神仙,美着呢,又怎么会突然瘦了。

    孩子的母亲听完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家的孩子竟每天去那放牛,这还有好儿,早就听说那闹妖精,这孩子一准是被妖精吸了精血,才会这般瘦弱。

    第二天一早,孩子的母亲就跑到村长家,让村长给拿个主意。村长听完也是吃惊不小,让她去镇上找个阴阳先生,看看能不能除了那蛇精。

    她没敢耽搁,当天便找到镇上非常有名的阴阳先生,希望他能救下自家孩子,可那阴阳先生还未等她说完,只听到‘摇篮坡’三字便急急摇头。

    说来也巧,正赶上苦度下山游方,路过此地,看到街角正有一位妇人掩面痛哭,就上前询问。孩子的母亲一看是个和尚,肯定也会两下,说不定就能救下自家孩子。

    “大师,救救我家孩子吧……”孩子的母亲跪在地上,痛哭道。

    苦度下山本就是要弘扬佛法,闻听这人有难处,赶忙扶起她,问道:“究竟是何事,竟让施主如此痛心?”

    孩子的母亲听完马上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对苦度说道:“我家孩子是如此这般,又是这般如此……这两天着了魔似的,眼圈黝黑,眼看就要不行了。”

    苦度听完也是一惊,听她叙述,那蟒蛇修为极高,竟能隔空吸人精血,但现在也顾虑不了不了许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念了句佛号,便随那妇人进了村子。

    苦度到了那妇人家中,看一个孩童正坐在木凳上,痴痴的望着远处。苦度看完心里一惊,看这孩子眼眶深陷,面色黑沉,显然是被那蟒蛇吸去了大部分精血,若是再有两次,恐连肉身都会被那蟒蛇精吸到洞中。

    苦度看那孩子性命堪忧,不敢耽搁,和村里一个胆子较大的中年人一齐去了摇篮坡,想查看个究竟。以便尽早想出办法驱逐那恶蟒。

    道家和佛家虽都在民间流传极广,可驱恶的法门却是有天壤之别,道教主要以符咒配合五行易数用强硬的手段来达到镇压恶灵的目的。佛家则以真言普度为主,讲求‘善’,能度则度,即使度化不了,也不会擅造杀孽。

    苦度当初即是如此心怀‘善’意,才使得那条巨蟒变得愈加凶厉,搅的生灵涂炭。

    月上中天,山路上阴风恻恻,苦度不时的抬头张望,观看星象。佛家诸法中虽无相地观风之道,但佛教传入中原后,为了迎合中原民间趋利避害的思想,便创了一套观星之法,名为——龙众观星,与道家的紫薇观星之法不分高下,都是无上玄妙的预测法门。

    开始走在山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可离摇篮坡越近,天空中的星宿就越发暗淡,圆月也被罩上了两层晕华,就猜到是那蟒精在吸收星月之光。若是再有几日,恐罗汉降世也降不住它。

    想到这,苦度不禁加快了步伐,可一直为他带路的汉子却被吓的浑身颤抖不止,不愿再往前走,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山洞,对苦度说道:“大师,您自己去吧,您看看就回吧,我先走了。”

    那人说完拔腿就要跑,没等苦度反应过来,只见一条巨蟒从半山的山洞中探出头来,看那蟒蛇头如彭盖,双目赤红。血盆似的大口突然张开。

    苦度只感觉身子站立不稳,就要被那大蛇吸到半空,狂风卷杂这败叶,一同被吸到那大蛇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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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捞尸人之预感

    第七百零六章捞尸人之预感

    苦度将念珠挂在脖间,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乱中抓住一棵小树,才不致被蟒精吸去。可他刚稳住身子,却见早已跑出老远的汉子,一路倒退,大叫着被狂风卷上半空。

    他心中焦急,一跃而起,想抓住那人,却只碰到他的鞋子,眼看着那人没入蟒精口中。

    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踉跄的落到地面,一把抓住地上的杂草,可双脚却已然腾空,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杂草一根根断裂,有些甚至被连根拔起。

    ‘呼’的一声,苦度被卷到半空,眼看就要落到蟒精口中,他心中惊骇,自己游历了如此多的仙山洞府,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妖精。

    当下不敢耽搁,急急摘下脖间乱晃的念珠,狠命将其扯断,一百单八颗念珠瞬间散落开来,只剩双手中的十来颗。

    苦度闷哼一声,顺着蟒蛇巨大的吸力,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念珠掷出。那串念珠是寒山寺几代高僧以佛法加持的无量三昧,可以算震寺之宝,但苦度此时却顾不了许多,自己丢了性命倒是小事儿,大不了早升极乐。可那孩子再过几日恐性命不保。

    只见那几颗念珠被掷出后,借着蟒蛇巨大的吸附之力,转眼便透穿了蟒精的信子,鲜血瞬间灌满了蟒精的大嘴。

    只见那蟒精仰天长嘶一声,便把头缩回洞中,苦度也重重的摔在地上,登时感觉腔内气血翻涌不止,吐了一大口鲜血,狼狈的回到村中。

    这次虽未将那蟒精降服,但他却想到了应对之法,可让蟒精的道行尽毁,再也兴不得风浪。

    第二日清晨,男孩如往常般,赶着黄牛去摇篮坡,可黄牛背上却多了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草人,那草人是苦度让孩子母亲连夜扎出来的,又套上了孩子的衣物,在衣服衬里缝了一个大布兜,里面装满了火硝。

    火硝即是石硝,又称北帝玄珠,遇水可产生高温,经过加工还可入药,古代方士炼丹也都缺不了此物,可苦度装的火硝可不是为了给蟒精的伤口消炎。

    男孩把牛栓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上,看那棵老树的枝桠不朝阳光伸展,偏偏歪向山洞的方向。

    男孩嘴里叼着根青草,席地而坐,望着崖间那个漆黑无比的山洞。一阵凉风刮来,男孩表情突然一变,急忙趴在地上,双手狠命抓住地上的杂草。

    老黄牛如往常那般,闷叫一声,岔开四蹄,稳住了身子。可它背上的稻草人却没那么安生,身子不住的晃动着。

    ‘呼’,刚才那股凉风瞬间变为怒吼的狂风,卷杂着地上一切能卷走的事物。那头黄牛倒退了几步,男孩也被那股大力吸的双脚腾空,狠命抓着地上的杂草。

    但那只稻草人却不会挣扎,身体又轻快之极,瞬间便脱离了老黄牛的背,被蟒精吸至半空,随即没入蛇口中。

    只见那蟒蛇吞下稻草人的一瞬,突然闭上了那血盆似的大口,痛苦的嘶叫一声,巨大的身子在山洞中翻腾不止,搅的崖壁碎石乱飞。

    男孩忙护住头,牵着牛疾步跑到苦度身旁。苦度念声佛号,再看那蟒精挣扎着脱洞而出,在地上翻腾不止,周身被他扑腾出一块洼地,泥土漫天翻扬。

    跟在苦度身后的众村民无不心惊,他们只是听老人说过蟒精一事,也知道摇篮坡邪门的很,却从未亲眼见过,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蟒蛇,村民色变之余,不禁佩服苦度手段高明。

    然而苦度却将其归为佛法的功劳。他对众人说:“佛法是智慧的凝结,既是万般智慧的源泉,又是万般智慧的归属。法有万般,但需智慧才可将其开启。”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却又不住的点头。只感觉这大师说的话有道理。

    蟒精在众人的唏嘘中,停止了挣扎,村民拿着铁锹,钢叉上前查看,赫然看到巨蟒的肚子被火硝的高温腐蚀出一道大口子,内脏流了满地,呼呼白气也正从巨蟒的伤处不断冒出。

    村民看着那条巨蟒,七嘴八舌,有的说烧了了事,有些则认为就地掩埋保险点,村里的会计却咧咧着要交给政府。

    “都静静,大伙儿都静静,听苦度大师的,他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村长站在巨蟒身上,挥手对村民说道。

    众人听完齐齐看向苦度。

    苦度本就没想要这蟒精的性命,只是伤了它的元气,不能祸害人畜罢了。他看了眼巨蟒,徐徐对众人说道:“阿弥陀佛,它百年道行已然毁于一朝,我佛慈悲,还望诸位饶它一命。”

    众人听完吃惊不小,若是真把这蟒精放了,那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吗,可转念一想,大师既然有手段将其降服,就肯定有把握让它消停。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众村民在苦度的带领下,把巨蟒抬到了村前那片杉树林的池塘中。苦度早就看那处池塘有泥瓮之相,恰好能消磨蟒精嗜血的戾气。

    可让苦度也没有料到的是,那条蟒精不仅没有被火硝烧穿元气,反而巧合之下,火硝在它体内形成了内丹,摇身成了龙族,头上长出了巨大红冠,毒气遍布周身,照之前凶恶百倍。

    苦度走了之后,那蟒精竟又卷土重来,一夜间便把那村子夷为平地。

    祸不单行,苦度回到寒山寺,也早已物是人非,无数佛像经卷被打砸一空,自己的几个师兄也被派到乡下劳改。

    苦度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急急奔回那处村子,却发现那村庄早已被蟒精尽数毁去,除了三个还在地上呱呱乱叫的娃娃,就再无活物。

    苦度看后悲痛万分,责怪自己没有将那蟒精安抚好就匆匆离去。他超度完众村民的亡灵,就在村子上方建了一间土庙,虽无金身佛陀,但好歹让那他和那几个遗孤有个安身之处。

    他每日照看几个孩子之余,便会到蟒精栖身的池塘处诵经念佛,他并没有责怪蟒精,只是暗怪自己修为不深,未能度化它。

    蟒精每日听他诵佛,也渐渐没了戾气,二十年来,一直伏在池底休眠。

    我听完却大惑不解,忙问他:“既然那蟒蛇被您用佛法安抚好了,怎么还会暴起伤人?”

    苦度长叹一声,对我说道:“老衲的师兄——圆通方丈曾说过,摩呼罗迦(佛教中的蟒神,暗指巨蟒)转世之时,便是老衲西行之期。那蟒精也必是被什么邪物所引,才会这般。

    “如今你巧合之下杀了巨蟒,恐老衲的时限也不多了。”

    我听完撇了撇嘴,看这水若寒儿身体倍儿棒,怎么会说死就死。我说他那几个徒弟怎么看我不顺眼,还真把我当瘟神了。

    但水若寒那小子推演的卦象却多数灵验,让人不得不信其中奥妙,却不知那个叫圆通的和尚有没有水若寒那两下子。

    想到这,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忙对他说:“那你还不想办法躲一躲灾祸,你那几个徒弟可都走了!”

    “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死有何惧,施主这就离去吧!切记,学舌莫学牙。”他说完低声念了声佛号。

    我没听懂他适才说的那句话,却不知他为何要赶我走,难道真会有什么灾祸不成?看着眼前焦糊的树林,突然想到昨晚李壮山对天发射的那颗信号到,暗道一声糟糕,没准真会连累了这老和尚。

    我不敢耽搁,侧身就要向苦度辞别,可还未等我说话,却见十多人从前方焦糊的杉木林中窜出。

    “秃驴!”

    “阿弥陀佛……”

    我一看不好,前方赫然是满身黑灰的李壮山,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路叫骂急急朝这边奔来。

    我看李壮山已然自断了右手,伤处用纱布包裹着,脸上虽满是黑灰,却挡不住眼神中透露出的凛凛杀气。未等他说话,他身边的几个汉子已经大吼着冲将上来。

    苦度面露哀色,起身望着那几人,又缓缓闭上了眼。我看后心凉了半截,知道跑不了,却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取走涅槃坨。

    眼看着一个身着运动装的汉子已跑至近前,嘴中不断的喘着粗气,抬手就要向我的脖间劈去。

    我下意识的一退,却见苦度突然打出一掌,正击中他的心口,眨眼间,那汉子已然滚下山坡,正在半山攀爬的几个汉子见状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脚下生风,急急朝苦度扑去。我一看那几人凌厉的步伐就知道都是练家子。

    想到这心中不免为苦度担心起来,本来不想连累他,大不了被他们抓去了事,可万万没想到苦度会突然出手。

    再看那几个汉子各个红着眼,大叫一声,抬起一脚就要踹在苦度的头上。我暗暗心惊,这几人看似毫无章法,抬脚便踹,但听那破风之声,便知道不是空把式。

    再看苦度突然睁开双目,抬掌直击那人的鞋底。我心下吃惊,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老和尚用手掌对人家鞋底子,不是找死吗?

    我未及细想,就要冲上去帮忙,苦度若是被这一脚踹中,估计不死也得落个残废。电光火石间,却看苦度手型突然一变,二指并拢,直插向那人的鞋底。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已经飞出老远,重重的撞到寺前的一颗大树上,一手捂着那条被苦度击中的大腿,一手指着苦度,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剩下的几个汉子并没有理会那人,大喝一声,又朝苦度扑去。然而苦度却临危不乱,脚下步法轻动,抬手急点,招招打在那几人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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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捞尸人之破风

    第七百零七章捞尸人之破风

    那几个汉子却招招落空,都被苦度躲闪过去,正惊疑间,却看那几人突然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大腿,趴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

    “阿弥陀佛,老衲今日伤了你们一条腿,望好自为之,莫要为虎作伥……”苦度收回右手,长叹一声。

    我看后吃惊不小,看这老和尚就一把干骨头棒子,撅巴撅巴都能当柴火烧了,却一招便让那几人动弹不得,还真不简单。

    可此时一直在山下观望的李壮山却是站不住了,顿足大喊道:“老杂毛,还真他妈有两下子,我要你命!”

    听李壮山的语气显然是怒不可遏,猛然从腰间拔出手枪,抬手便朝苦度开了一枪。却看苦度面不改色,双手合十,右脚突然卷起一颗石子,猛的将那颗石子踢向半空。

    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石子正好撞上那颗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的子弹,登时火花四溅,弹向别处。

    我只听四叔说过少林寺的和尚能刀枪不入,却从未见过谁能用碎石挡住凌空打来的子弹,看着苦度不急不缓的摸样,不禁愕然。

    李壮山看后显然吃惊不小,抓狂的大叫一声,就要再开枪,可还未等他抬起手枪,突然从他身后窜出一人,当头一棒便打在李壮山后脑,李壮山被那一棒打的站立不稳,回身看了看那人,不甘的倒在地上。

    我定睛一瞧,看持棒之人正是苦度的徒弟——持戒。只见持戒扔掉了手中的木棒,急朝这边跑来,苦度看着持戒半山上跑动的身影,摇头长叹一声,又徐徐叹道:“冤孽……”

    持戒跑到苦度身前,嘴里不断的喘着粗气,略带哭腔,对苦度说道:“师父,快走吧,刚才我们还未到下山,就碰到一个满面煞气水若寒儿,出手便把大师兄和二师兄……”劫持说道一半,便忍不住哭声,趴在苦度怀里大哭起来。

    我听完脑袋嗡的一声,就猜到是水若寒那小子,却没料到他竟如此狠毒,这几个和尚与他无冤无仇,也能下得去杀手。

    “哎,果然是他。”苦度望着山下那个信步而行的老者,徐徐说道。

    我顺着苦度的目光望去,见那人一袭白衣,长须随风乱舞,走动间似有千钧之力,正是掉到地缝中的水若寒!

    他抬头望了望我们,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壮山,嘴角含笑,缓步朝我们行来。我不知他如何逃出那地缝,但看他脸上纵横的伤疤,就知道他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苦度大师,还识得我否?”水若寒看了我一眼,高声问苦度。

    苦度摇头念了声佛号,面显苍凉,对水若寒说道:“老衲当然认得,却未曾想到,你贪欲会变得这般沉重。”

    水若寒听后笑道:“大师取笑了,我不过是一芥子凡尘,比不得你们这些整日吃斋诵经的活佛,死后可往生西天极乐。”

    持戒见到水若寒登时红了眼,大叫着就要冲向水若寒,却被苦度制住,动弹不得。

    “欲要人不死,先做活死人,莫要执迷不悟,再造杀孽!”苦度徐徐说道。

    水若寒听完大笑一声,对苦度说道:“大师的禅机太深,恕我参悟不透!”

    ‘呀’,水若寒说完大喝一声,抬手就朝我抓来,我心中惊骇,往后退了几步,捡起一块大石,大吼一声,就朝水若寒砸去。只看水若寒侧身躲过那块大石,又疾步朝我行来。

    正暗自心灰时,却听得苦度轻念了声佛号,五指成爪,凌空扣住了水若寒的左肩。

    水若寒皱了皱眉,急回过头,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单腿成鞭,猛然砸向苦度。苦度见状连连后退,但水若寒的鞭腿也尾随而至。苦度躲避不及,只得用手抵挡。

    ‘膨’的一声闷响,水若寒那一腿夹着破风之声,硬生生砸向苦度的半抬的双臂上。

    苦度被水若寒大力击退几步,却看水若寒又袭到近前,掌缘如刀,狠劈向苦度。苦度看后眼神微变,突然伸出二指,直奔水若寒胸口。

    他二人同时出招,却都未及抵挡,水若寒一掌狠劈在苦度的头上,一道红印在苦度的头皮上显现出来。眼神登时没了光彩。

    眨眼间,苦度的二指也击中了水若寒的心口,水若寒面露苦色,捂着心口后退了几步。

    我心头一凛,赶忙扶住几欲倒地的苦度,可持戒却红了眼,大叫着朝水若寒扑去。

    水若寒中了苦度一记二指禅,已然是强弩之末,看持戒渐行渐近,他捂着心口,向后退了两步,闪过持戒凌空打来的硬拳,抬起一脚便踹在持戒的小腹。

    持戒被水若寒一脚踹的人仰马翻,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沫子,却又挣扎着爬起,状似疯癫的朝水若寒扑去。

    我忙大喊一声,想制止持戒,我见识过水若寒的手段,确定他若是再出招必定会要了持戒的性命。

    水若寒虽受了伤,但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只看他眉头紧锁,单掌向后,手上运足了劲儿,准备给持戒绝命一击。

    我扶着苦度腾不开身去拉他,不忍再往下看,然而此时却见苦度突然睁开双目,眼神照之前更加凌厉。

    就在水若寒将要出掌的瞬间,苦度突然纵身跃起,一跳至持戒身后,一把拉住持戒的后襟,将他护至身后,又抬掌迎向水若寒。

    可苦度却慢了水若寒半分,硬生生的吃了水若寒一掌,当即便呕血倒地。

    不等持戒反应过来,水若寒起脚便要压向倒地的苦度,我心急如焚,却又想不到太好的办法,急中捡起一截烂木就朝水若寒砸去。

    水若寒只顾得攻击苦度,全然没有注意我的猛扑,看木棒将要砸到面门,却为时晚矣,一愣神间,我大吼一声,用尽全力,砸到水若寒的头上。

    ‘当’的一声脆响,木棒应声断,水若寒也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持戒趁这当口,大吼一声,抬腿向水若寒踢去。

    却只看水若寒晃了晃头,躲过持戒的重腿,闷哼一声,突然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我知道这是水若寒急中使的土遁,他现在身负重伤,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折返回来了。

    再向山下望去,焦糊的树林旁,水若寒正捂着胸口,向山上望了一眼,又踉跄着钻进杉树林中。

    持戒趴在苦度身上,嚎啕大哭,又抬头狠瞪了我一眼,抱起苦度就向屋内行去。

    我心中越发沉重,不敢直视持戒的目光,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让持戒相继失去了两个亲如手足的师兄,苦度也受了重伤,不知死活。

    “师父……”持戒将苦度放到床上,又大哭起来。

    我望着床上的苦度,心里一酸,也忍不住罩在心头的伤痛,两行热泪划过面颊。

    “持戒……为师有话……”苦度突然睁开了眼,虚弱的对劫持说。

    我看苦度醒了过来,不由得心中一喜,但听他说话时颤抖的语调,就知道他是在交代后事,怕说完这几句话就要往生极乐了。

    持戒看苦度醒了过来,忙止住哭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把抓住苦度枯槁的手,哽咽着说:“师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持戒听着呢。”

    “你从小便没了双亲,为师也知你脾性倔强……师父……西去之后,不论是你是否身在空门,都莫要再起嗔恨之心,切记,切记!”

    劫持听完又忍不住哭声,连连点头。

    我心中感慨万千,这老和尚虽是**凡胎,但却长了一颗佛心。芸芸众生,悲悯之心非人人皆有。平地莲花,却没有‘长寿木椅’耐坐。

    苦度说完又吩咐持戒先行退下,持戒眼神不解的望着苦度,却又不敢有违师命,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苦度看持戒关上了房门,随即低叹了一声,对我说道:“我知你命中不平,坎坷丛生,但邪物降世,也唯有你能降服。”

    “什么邪物?”我问苦度,但却隐隐想起了那个吃人内脏的女子。

    “引出蟒精的邪物非普通的恶鬼,阴界修罗尽集于此,老衲见你身有文殊之像,必是灵虎转世,众相所归。若是有缘,可看到老衲所绘的《善辩金眼图》,切记,学舌莫……”苦度说道一半便没了气息。

    一阵清风拂过,寺内的古钟嗡嗡沉响,床上的老人,表情安详……

    我不知他说的《善辩金眼图》是什么,却清楚的记得,他说到那邪物时焦虑的眼神。

    “学舌莫学牙……?”我呆望着苦度,暗自嘀咕着。

    ‘膨’的一声巨响,持戒开门径直奔苦度跑去,趴在苦度身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他擦了擦眼泪,悠悠转过头来,眼露哀色,沉声对我说道:“师父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快些走吧,他们已经到山下了。”

    我打了个机灵,忙问他:“谁到山下了?”

    他并没有理会我,只见他从桌上拿起一盒火柴,颤抖着将火柴划燃,点燃了苦度的床榻,火苗顺着被褥、蚊帐迅速蔓延至棚顶,屋内登时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我看不好,急忙拉起持戒就要往外跑,可持戒却像一尊雕像般,呆立在滚滚浓烟中,动也不动。

    我暗想这持戒一准是疯了,若是再耽误片刻,恐怕他也会随这长宁院一同葬身火海!我未及多想,就要再去拉他,可他却大吼一声,狠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抛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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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 捞尸人之再聚

    第七百零九章捞尸人之再聚

    再向洞壁望去,也没有了那尊威武的卧佛,眼见洞顶的水珠缓缓落下,竟似飘在半空一般。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说苦度怎么可能用石子挡住子弹,原来练了这《善辩金眼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慢了起来。看到的东西也异常清晰,若是找准了敌人的死**,加之快速的反应速度,一招即可致命。

    这竟然和《窥天经》中所记载的不谋而合,不知是巧合,还是同出一家。

    但不管当前练没练成什么神功,还是先脱身再说,我看了看那张大的出奇的蛇皮,已然确定这就是长宁院后山的那个山洞。

    我不敢耽搁,提起油灯,不断的向前摸索着,看山洞的两旁白骨累累,偶尔阴冷的过堂风刮过,就会带出一股呛鼻的腐臭味道。

    当我看到一只少了大腿的野猪时,胃里突然一阵翻腾,这才知道鬼三通烤的那截骨头是哪来的,看这头野猪肚皮被腐烂产生的废气胀的鼓鼓的,不时有几只叫不出名的虫子钻进转出。

    实在不想多看一眼,更不想再多想自己刚才还吃的那么香。

    “别磨蹭,连个小孩崽子都抓不住,还他妈有脸说!”

    我突然听到黑暗中有人高声呼喊,不用想,肯定是李壮山那帮犊子摸进来了。我听到对话声,想躲起来,但这山洞实在是没有藏身之地,若是跑回去,一准还会被他们发现。

    可还未等我想到脱身之法,突然看到两道强烈的手电光照在我脸上。我忙用手去抵挡,赫然发现两个脸带凶相的恶汉,直直的盯着我。

    “诶,这小子没死!还找啥金子,这不就是现成的金子吗!”那人眼神狂热的盯着我,对身旁那人说道。

    他身旁那人见到我显然也是兴奋无比,随即又眉头紧锁:“这小子他妈跳崖了,怎么还没死,不是***阴魂不散吧?”

    ‘啪’!

    “散你姥姥!快点逮住他!”那人狠拍了一下身旁之人的脑袋,大喊道。

    我心中一阵愤恨,这真是倒霉到后脚跟了,这两人一准以为我坠崖死了,没了发财之道下来找宝藏,还真让他们得着了。

    “嘿嘿,我说怎么没找着你的尸首呢?”那人把手电扔到一旁,缓步朝我走来。

    我心中一冽,隐约中看到这人加速跳动的心脏,潜意识告诉我,这是一颗‘贪心’。

    只看那人大笑一声,已然冲到我身前,我向后躲开的一刹,突然感觉这人的手臂挥动的速度无比缓慢,我向后一跃,轻松躲开了他的扑抓。

    一直在身后观望那人也看到此情景,登时火冒三丈,撸开了袖子,恶吼道:“还真他妈有两下子,阴魂不散!我打你个魂飞魄散。”

    那人说完缓缓……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哗啦’拉开枪栓,我看不好,虽然知道苦度完全能够躲开子弹,但我并不确定自己也能到那火候。

    未等他举枪,就地一个滚翻,滚到他身下,看他缓缓转过头的一瞬,瞄准他的腋窝,伸出二指,狠命捅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的手枪落了地,先前还在我前方那人正正下张望寻找着我,听到惨叫声急忙回过头去,表情惊讶之极。颤声道:“二哥,这小子真成了冤鬼,快他妈跑吧!”

    我向后退了两步,看先前被我打中腋窝那人突然从脖间摘下一个古怪的东西,狞笑道:“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恶鬼!鬼王我也不惧!”

    我看后心中暗笑,你再家传也没用,我他娘的不是鬼!

    只见那叫二哥的人,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攥着吊住那挂饰的绳头,高声冲我大吼着。

    此时两人像是有了主心骨,表情登时变得狰狞起来,不断的向我靠近着。

    “二哥,这小子都成鬼了,咱还抓他干啥?”身后那人问道。

    那人一边怒视着我,一边答道:“这小子魂儿在这儿,尸首也不远,没活着值钱,也能换两个子儿!”

    那人说完大叫着朝我扑来,我身后那人也转瞬而至,可让我奇怪的是,这回我看他们的动作

    并没有变慢。

    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这突然的变化让我一时无法适应,竟感觉这人挥舞手臂的速度比先前还快了许多!

    只见那人用二指紧夹住挂饰的绳头,掌心朝外,突然大喝一声,就要将他那熊掌般的大手盖向我的额头。

    我心中惊骇,心跳骤然加速,只感觉他起掌的一瞬,带起一阵劲风,直扑面门。看掌来势汹汹,容不得我躲闪。

    我惊骇之下,一直提着的油灯也瞬间脱了手,心知他是想用治鬼的法子对付我,可他使出的力度,就是木板也能打出个窟窿,若是拍在我脑袋上,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可就在他的手掌将要贴到我面门的一瞬,却看他的动作又缓了下来,这一快一慢间,把我脑子搅成了一锅浆糊,不知是时间在减速,还是我这些天被逼的神经错乱。

    然而此刻,我却顾不了许多,急忙绕开他的手掌,抓住缓缓下落的油灯,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撂倒,若不然他一准又会追来。

    可我却不知道人体的死**究竟在何处,《窥天经》所载的功法,也因为被虫蛀的千疮百孔,没有看全,但我知道,他不会像孙杨般没有命根子。

    想到这,我没有再犹豫,起脚直奔他胯下,就在我抬脚的一瞬,看他大嘴缓缓张开,隐约中看到他的‘心脏’也开始扭曲起来。我知道,他在害怕。

    只听得一声惨叫缓缓传入耳中,我转身又踢出一脚,踹在身后那人的裆部。

    我看二人均以中招,急忙顺着他二人的来路跑去。

    跑动间,只看周身的碎石灰土都被我卷起老高,又被抛在身后。

    我不知练了《善辩金眼图》是福是祸,我不能像苦度那般收放自如,更找不准人体的死**、麻**,若是碰到会铁档功的主儿,除了逃跑还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手上那盏油灯也被我跑动间带起的疾风吹灭,眼看着前方就是洞口,我稍微稳定下思绪,心跳也慢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又转瞬恢复了正常。

    我颓然坐在地上,只感觉眼眶酸麻,五脏六腑也跟着翻腾起来,几欲作呕。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在这洞里呆了多长时间。顺着洞口向外望去,星光下,长宁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几块黝黑的木方立在塌拜的废墟间,晚风拂过,几缕炭火通红。

    学舌莫学牙,舌头自由的伸缩在唇齿间,掉光了牙齿,却不会烂了舌头。这才理解苦度的深意。

    忍字是个宝,人人使不好,苦度临终前的那句话并没有让我有多深的感悟,却一直刻在脑子里。

    我揉了揉肚子,稍微安抚下翻腾不止的五脏,又顺着那两人从崖顶顺下来的绳索爬了上去,看崖顶的平台上还有几处早已熄灭的炭堆,知道李壮山等人早已走远了。

    站在崖顶,放眼望去,崖后都是郁郁葱葱的杉树林,目之极限处,看湖波被星月映的粼光闪闪,恍如九天仙女,美丽又不失温婉。

    我长吸了一口气,暗自掐算着日子,从那个镇子离开后,已经有五六天了,四叔和玄青肯定急的直蹦高儿。

    但我实在不愿再从长宁院前的那片林子折返回去,不知道路是次要的,关键是那林子太邪门,动不动就冒出点妖魔鬼怪来。

    我蹒跚的绕到山下,看此处地势平坦,上方就是那口山洞,应该就是苦度口中的摇篮坡,但这儿的草,显然没有当初那么肥了。

    辗转绕到后在崖后那片林子,准备先到太湖再作打算,听苦度说此处离着太湖要用半天的脚程,我在崖上时还有些怀疑,但一踏进这片林子就感觉他说的少了。

    这片林子正长在山腰,地势凹凸不平,加之此处多年无人走动,羊肠般的山路长满了荒草乱藤。若是放在白天,半日兴许会到,但放在此时就说不准了。

    我在这片林子中走了整整一夜,没遇到什么噬人的猛兽,可悄然而至山雨却把我浇了个透,我蹲在一颗古树下避雨,淅沥的雨点打在身上,竟比东北的三九还让人发寒。

    小鸟翠鸣几声,太阳露出半个脸盘儿,我避开树影,脱下那件湿透的衣服,拧了几个劲儿,搭在肩上,**的行在莽莽林间。

    到太湖岸边时,已近中午,看湖边有几户人家,青砖灰瓦的老屋虽算不上漂亮,但在这湖光山色间,倒也不显唐突。

    我打了个喷嚏,到就近的一户人家要了两张大饼,还没尝出什么味,但两掌饼却已经进了肚儿。

    给我拿饼的是个老太太,看我吃的急了,又给我端了一碗水,又告诉我怎么能坐到车,我只听懂了大概,却知道了行进的方向。

    我喝完水,把碗递给那老太太,却听她哀叹了一声,我好奇的问她:“怎么了,大娘?”

    老人听完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我隐约中看她的心脏衰弱异常,显然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看她不答话,也不敢再做耽搁,穿上那件半干的衣服,绕着湖边一路疾走。又行了一下午,看着渐近的人群和汽车,心中一阵喜悦。

    但走进了才发现,那汽车不过是旅游的大巴,人群在一个拿着红旗导游的指导下,三三两两的分散在湖边各处,赏着湖光。

    可我的目光却被一个戴着墨镜的汉子吸引了过去,看那人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般,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几个红字——李狗剩。

    我精神不由得一震,看那人单手举着牌子,右边衣袖空荡荡,他身旁一人正咧着大嘴,斜视着他,正是四叔和玄青!

    我大叫一声,忙跑了过去,没想到他二人会寻到这。他俩听到呼喊也齐齐转过头,只见四叔扔掉了手中的牌子,摘下那副蛤蟆镜,急急朝我走来。身后的玄青也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高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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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捞尸人之邪面般若

    第七百一十章捞尸人之邪面般若

    四叔听完立即变了副脸色,压着嗓子,说道:“你个瘪独子,这两天上哪去了?我这舌头都急出泡了!”

    我挠了挠头,却不知怎么和他说。又问四叔:“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四叔叹了口气,看了看满面喜色的玄青,对我说道:“那天半夜,玄青不知在哪找了把菜刀,在我脑门子上拍了几下,硬是用刀背把我拍醒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举刀就要砍。”

    “我顺手给了他一巴掌,他迷迷糊糊的竟说他刚才梦到挑西瓜,刚要看看是什么芯的,就被我打醒了,我开灯一看你没了踪影,又听到窗外隐有鬼哭之声,就知道你和玄青都在睡梦中被迷住了。”

    “我俩找了你一天,也没见你踪影,玄青就学着水若寒推卦之法,卜了一卦,看卦中正有虎落平阳之像,值符反吟,值使反吟,遇水而安,就知你遭了什么不测,要在有水的地儿才能寻到你。”

    我听完不禁愕然,没想到玄青推演的卦象竟也如此精准。我笑着问四叔:“咋还举个牌子,又不是火车站?”

    玄青听完嘿嘿笑了两声,对我说道:“这一路,李狗剩三字,满苏州恐怕没几个不知道了。你四叔这两天举着牌子,大街小巷的一路喊一路找,回头率比大姑娘都高,我看不下去,给他配了副墨镜。”

    我听完心里酸酸的,不知该对四叔说些什么好,但听他沙哑的嗓子,就知道他这两天喊了多少声……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几个在导游的带领下,找了个宾馆住下。

    我稍微安稳下思绪,又对四叔和玄青说了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可还未等我说完,只看四叔和玄青听到那吃人内脏的女人时,都不由得一怔。

    玄青随即‘哦’了一声,略有所思。我看玄青那表情好像知道些什么,赶忙问道:“你知道那怪物是什么?”

    “哎,那晚我听到那哭丧之声,就有些怀疑,没想到那怪物还真出世了!”玄青皱眉说道。

    四叔也紧皱着眉头,问玄青:“难不成,真是……”

    “没错,正是那邪面般若的产物,名为‘般若’!”玄青徐徐答道。

    我知道那东西和水若寒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那怪物竟是玄青口中那邪面般若的‘产物’。

    “这‘产物’,又是什么意思?”我问玄青。

    “般若本是日本传说中的恶鬼,为女子怨念与嫉妒所化的邪物,白天隐于地底或阴暗之地,夜晚则会以哭声迷惑孩童,食其内脏,以填补嫉恨……”

    我听完不禁疑惑,问玄青:“这日本的传说和藏地的面具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名字像点,好像联系不起来啊!”

    玄青拍了拍脑门儿,对我说道:“这邪面般若,传到日本后,日本人知其有股灵气,却不会开启,只能加入邪术,变灵佛之气为邪气,用作害人之物。”

    “凡戴此面的女子,都会被逼出嫉恨之心,哭笑无常且择人而噬,竟和日本本土传说中的般若一般无二。那藏地神物‘次仁巴’,也就此改名为‘邪面般若’。”

    “哎!女人心,海底针……”四叔哀叹着。

    第十三章鬼气冲天

    我站在窗前,望着湖光,静的发慌。四叔不再像往常般呼噜连天,玄青在絮叨中入眠。

    我想睡,但又怕再听到那哀怨的哭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在怕那迷人心智的般若。隐隐的不安,让我无法入眠……

    “嗯!”四叔半坐起身,摇头叹了一声。

    他取出忠魂,借月光清冷,细细打量着。

    我走到四叔身前,帮玄青盖上被子,疑惑的看着四叔。

    “知道何为忠魂吗?”四叔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知四叔为何要这么问,但看他认真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的,远远比这把断剑重要的多。

    “忠者,从中,从心。魂者,人之真灵。二者相辅,便是忠魂。它本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普通的生铁,普通的铁匠。剑下亡魂千千万,却无一不是该杀之人;想拿此剑者,不胜凡几,却没有几人能提的起。”

    我不知‘忠’为何物,‘魂’又是从何处所出,我更不确信,我能提的起忠魂。‘该杀之人’,玄青和我说过:该杀之人,便是为天下之大不为者,就是该杀之人。

    但天下人真的知道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上天没划清好坏的界限,像李易恒一样,被天下人逼的为天下之不为,成了该杀之人……

    玄青拱了两拱,也爬了起来,他俩抽着烟,我还在思念。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人吃好早餐,就脱离了旅游团的大部队。玄青和四叔一路观望,一路沿湖边走着。

    我不知他俩要去哪,更不知他俩到这湖边要找什么,我问四叔:“你俩在这湖边,跟没头苍蝇似的,东扎一头,西撞一下,能有啥发现?”

    四叔莞尔一笑,对我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邪面般若是何等邪物现世,必有异象发生,按照李易恒所说,咱们在‘离’,也就是南方才能找到玄武犀,昨晚我看天象,果然,南方七宿中的鬼、柳二宿移位,且星光黯淡,只要寻着邪面般若的妖邪之气,找到那伙儿鬼子,就能找到玄武犀。”

    我听完点了点头,但恐怕就是知道玄武犀在哪,也未必能拿到手,那伙儿日本人的手段尚不明确,但有水若寒助阵,又有般若的‘母体’——邪面般若,要取玄武犀,当真是难于登天。

    “四叔,打人打哪最疼,打哪让他不能动弹!”我突然想起在山洞中练的《善辩金眼图》,虽然动作稍稍快些,但若是想真正的逃跑,就得击倒对方,否则遇到狠手,恐怕不会给我逃跑的机会。可打架我是生手,只能请教三岁就在垄沟里轱辘的四叔。

    四叔听完撇了撇嘴,问我:“嘿,以前二娃子揍你,我让你练练身板儿,你嫌累,让你跑步,你说鞋穿的费……”

    我昨晚没来得及和四叔说我遇到苦度之后的事儿,现在想说,却不知怎么形容当时的境遇,就连我自己也像是在做梦般,被人剜了眼,然后时间变慢,或是我突然变快,竟连人心也变的透明了,当真是梦幻一般。

    我挠了挠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四叔,玄青则一脸兴奋的凑到我身边,一边比划着,一边对我说:“嗨,这事你问你四叔,算是问错人了,看见没,就是这,这,打他任督二脉,让他内力全失……”

    “去,去,滚犊子,去他娘的任督二脉!四叔告诉你,所谓大象匿形,什么脉络,**位的。打人不打脸,咱就偏打他脸,扣眼珠子,砸鼻梁子。你没事儿试试自己哪不禁打,就打他哪,不要套路,能在他把你放到前,先把他掀翻,就是好套路!”四叔说完嘿嘿一笑,对我点点头。

    我挠了挠头,四叔这教诲虽不算深刻,还真比玄青说的任督二脉好理解!

    玄青瞥了眼四叔,但双手却还在心口处比划着,显然对四叔那套黑瞎子似的理论表示质疑。

    不知觉间,已至中午,太阳虽高,阳光却还算柔和,玄青眼神警惕的望着周身,突然停下脚步,四叔也跟着停了下来,面露警色。

    “怎么了?”我望了望湖面,几只渔船飘过,对岸的半山也没有什么凶险之像,我来时就走的这条路,看前方绿树中隐现一间屋舍,也正是我要大饼的那老太太的住处。

    “断了!”四叔目光直视前方那处屋舍。

    “嗯。”玄青也附和着,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深红色的罗盘,齐在胸口,向前迈着方步。

    我看他二人表情怪异,又问:“什么断了?是邪面般若的邪气?”

    四叔点了点头,又大步向前行去,我凑到玄青身边,看玄青手中罗盘的指针浮摆不定,转速极快,但飘忽几圈,却又绷指前方那座房舍。

    《窥天经》上说,罗盘磁针不规律分八种,是为‘八奇’:一搪;二兑;三欺;四叹;五设;六遂;七侧;八正。

    看玄青手中罗盘旋转的规律正是‘六遂之像’,必有冲天的鬼气在附近盘踞,才能使磁针这般乱摆。

    “我去过那房子,有个老太太,没看出来有什么鬼物,就是那老太太的心血有些衰弱。”我对他二人说道。

    玄青听完收起罗盘,转过头来,‘哦’了一声,问我:“你去过那儿?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玄青看后对四叔说道:“看那处房舍,树绿却不茂,鸟立于枝头却不鸣叫,隐忧垂死之像,但不知是什么鬼物,竟能盖过邪面般若的邪气!”

    我心下疑惑,我虽没进屋子,但看那老太太不仅长得慈眉善目,还有颗善‘心’,怎么会和鬼物搭边。但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她家中有人中邪,阴气侵身所致,才会让她心跳如此衰弱。

    四叔听完玄青的话,先是皱了皱眉,脚下步伐却未停止,沉声说道:“看来不除了此物,是找不到玄武犀了,是骡子是马,咱都得看看再说!”

    我听完一愣,我见识过那般若阴邪的手段,更不用说是其阴邪的源头——邪面般若。但听玄青言中之意,前方的鬼气竟隐有盖过邪面般若之像,若是不亲眼看看,还真猜不到是什么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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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捞尸人之五鬼拦路

    第七百一十一章捞尸人之五鬼拦路

    走近那间房舍,我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不知四叔和玄青说的鬼气从何而来,但看玄青紧张的神色就知道,这屋中隐藏的,绝非一般的鬼物。

    我走到院门前,趴在门缝处,细细打量着这处院子,看院中和我上次来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昨天还乱叫的小鸡,今天都老实的趴在窝里,打了蔫。

    刚要伸手叩门,却让我不由得收回了手,只见一大群蚂蚁毫无征兆的从门缝中爬出,在门旁滚成一团,转而在院落中排成几行,犹如身披黑甲的行军,在院中汇成一股溪水般的黑流,又迅速涌向院外。

    我看着眼前数不清的黑蚁,浪打浪般向我们爬来,不禁头皮发麻。但看四叔和玄青都紧皱着眉头,并没有丝毫惧意。

    我用脚碾死几只准备爬到我身上的蚂蚁,问四叔:“这,这是怎么回事?”

    四叔闷哼一声,没有答话,用手抖落掉爬到裤腿上的蚂蚁,目光又转向身下黑压压的蚁群。

    只见这群黑蚁急如丧家犬般从脚下经过,又匆匆消失在院外的一棵老树下。

    “穷蟑螂,富蚂蚁,蚂蚁都搬了家,恐怕屋内不会有啥活物了!”四叔说完摘下一只在他胸口攀爬的黑蚁,扔到嘴中,闭眼细嚼着。

    玄青听后一愣,问四叔:“什么蟑螂蚂蚁的……”

    玄青还欲再说,四叔突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摘下一只蚂蚁,递给玄青,示意让他也吃一只。

    玄青撇了撇嘴,对四叔说:“壮阳是好事儿,但现在不是时候。”

    “蚂蚁是最能感召生气的虫类,知天象,晓阴晴,如今从屋内爬出的蚂蚁腹部由酸变为腥臭,当真不是好兆头,怕是不会少于五个恶鬼聚集于此。”

    玄青听完‘哦’了一声,又趴在门缝向内观望。四叔走到墙边,单手搭在墙上,一跃落到院内。

    我和玄青也跟着四叔爬墙进到院内,从外望去,除了那群怪异的黑蚁,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可一进到院子,登时闻到一股腐臭之气,熏的我几欲作呕。

    我捂嘴干咳了两声,看四叔缓步走到屋门前,就要伸手开门。只听得‘膨’的一声巨响,却不知从哪刮来一阵过堂风,将门狠狠掀开。

    ‘哗啦’,窗子上的玻璃也应声而碎,阵阵阴风夹着呼啸之声,不停的吹打在我们几人身上,像是邪灵的怒吼,驱逐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我打了个机灵,看屋门来回浮摆不定,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四叔抽出忠魂,一个箭步奔到屋内,随即大喊一声。

    我和玄青毫无准备之下,被四叔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却只觉周身阴风渐小,也没有了适才那股子阴冷之气。

    玄青面露惊色,也冲进了屋内,我紧跟在他身后,可还未等进到屋中,就被一股浓烈的腐臭之气熏得头大。

    我晃了晃脑袋,看四叔正扶着昨天给我大饼的那个老太太。我缓了缓神,看屋内正有一只四腿朝上的木凳,忙拿了过去,示意四叔把老人放到木凳上。

    “哎呦!”玄青看后高呼一声。

    “这快掐人中,再迟就救不活了!”

    我心中发慌,看那老太太面色发青,双目圆睁,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黄雾,分不清哪是眼仁,哪是眼白。

    四叔没敢耽搁,示意我稳住老人的身子,又伸出拇指狠按她的人中。我隐约间看到这老太太的心脏跳动缓慢之极,像是有团黑雾罩在周围,久久不散。

    玄青一手捂着鼻子,趴到老人耳边叫了声魂,看那老人的心脏又缓缓恢复了博动,心旁那团黑雾也被震开些许,但却随着心房的回弹又被聚拢回去。

    “哎……”老人突然叹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四叔身子一震,忙把老人抱到床上,又吩咐玄青打开窗子和房门,放放屋内的晦气。

    我不知这老人昨天还好好的,才过了一天就变成这般摸样,竟连这院中的味道也变得如此难闻。更不知是什么鬼物,竟有如此重的鬼气!

    玄青屋内的窗子尽皆打开,我也忙跑到厨房开窗,看那老太太昨日烙的大饼,一夜间长满了黑霉,立在灶旁的扫把也变成了黑灰色,散发出阵阵霉味,刺鼻之极。

    “咦”,突然听偏屋的玄青惊疑的大叫一声,我慌忙的跑了过去。四叔也闻声后至。我顺着玄青的目光望去,看屋中木床上卧着一人,仰面朝天,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更令我惊诧的是,这人的手脚竟被反绑在床沿上。手脚腕处,尽是淤血勒痕,显然是用力挣扎所致。

    我下意识的朝他心口望去,看不到这人的心脏,只有一团化不开的黑雾,仅看了一眼,便觉眼眶酸麻,不敢再直视他的心口。

    四叔凑到床边,翻转那人的头颅,不停的在后脖颈摸索着,皱眉嘟囔着:“一、二、三、四……”

    “奇了,五只鬼竟附在一人身上!”四叔对玄青说。

    玄青听后瞪圆了眼,问四叔:“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来摸摸!”四叔答道。

    我曾听四叔说过,凡是鬼物邪灵附着在人身上除了面带黑气之外,最简易的分辨方法莫过‘摸颈’。

    邪灵附在人体,不过是一口邪气罢了,若是小鬼,会使人生病,若是冤鬼则能支配被附身之人的行动。

    而这股邪气也恰恰聚集在脖颈处,如米粒肉瘤般,发作时,便会游走于全身大脉,需用钢针封住大脉,进而将其驱逐。

    玄青一摸之下,表情陡然一变,愣在了当场,低声对四叔说:“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五个恶鬼附一人之身我没听说过,但我倒是知道还有一人会那阴邪的‘五鬼拦路’!”

    玄青顿了一顿,看了眼窗台枯败的兰花,又道:“这屋中生气都被他体内的五鬼吸去,非是鬼气冲天,而是毫无生气。进而阻住了邪面般若的邪气,看来真有人故意布下此局。”

    四叔点头表示赞同,对玄青说:“嗯,有道理,先看看那老人咋样了。”

    我听完心中大惊,五鬼拦路那是李易恒的绝招儿,,怎么会突然显现在这儿,莫不是李易恒那老梆子又出山了?

    但我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李易恒现在能活着尚属不易,更不用说跋涉万里,来此搬出五鬼。

    “除了李易恒,还有谁能使得出五鬼拦路?”我问玄青。

    玄青看了眼床上的老人,面色凝重,沉声说道:“五鬼拦路,本是李易恒的恩师——天眼通所创,却并未只传李易恒一人……”

    “水若寒?”我登时醒悟。

    玄青点了点头,背身望向窗外。

    一阵凉风吹来,刮走阵阵腐臭,扇不尽的,陈年腐朽。

    四叔不停的为老人擦着汗,偶尔持勺送一口糖水,看老人面色稍显红润,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老人面露苦涩,缓声问道。

    玄青和四叔都不知如何作答,转头看向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若是说“来此地降妖伏魔”,非得把我们几个当神经病骂出去不可。

    “您不认识我了?”我跻身上前,笑着对她说。

    老人看到我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光着身子那个娃娃……”

    我点了点头,一手指着四叔和玄青,对她说:“这俩人都是我叔,路过这,想进来喝口水,看您昏倒了,这才……”

    老人听完,哀叹一声,就要下地,四叔赶忙拦住他,对她说:“大娘,您身体没恢复好,这有我们几个呢,啥事你尽管吩咐!”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儿子,他一天没吃饭了!”说着就欲起身。

    “且慢,您不会不知道您儿子得的什么病吧,现在别说吃饭,就是喘气都得费些力气!”玄青拦住老人,对她说道。

    老人听完呆呆的坐在床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徐徐对我们几人说道:“我儿子得这怪病有些天了,到医院瞧不好,先生又不敢治,只能在家这么干挺着。”

    玄青听后略有所思,又问道:“大娘,我们能治您儿子的邪病,但您具体说说他到底是怎么得上这怪病的,我们也好对症下药。”

    老人的儿子叫吴承祥,常年在火车站旁蹬三轮儿车拉活,浑身的力气,大伙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骆驼祥子’。

    这天傍晚,吴承祥如往常般,坐在三轮上,一边擦着汗,一边数着手上的零钱。他没爹,没钱,更没娶上媳妇。

    只有一把子力气,和一个多病的老娘。

    报站声响起,拉三轮、跑出租的都聚集到站台前方,一面推搡着同行,一面大声吆喝着:“大哥,上哪?多远都三块钱……”

    吴承祥左右观望着,他在这拉了三四年的活,知道什么人坐的起出租,什么人能坐他的三轮,他只有看准了人,才会上前拉拢。

    这时,五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进入了他的视野,细细看去,里面有三个男的,其貌不扬,一脸的晦气。身旁两个妇女虽说穿的不入眼,倒是有股子风骚劲儿。

    吴承祥掐灭手中的半截烟头,夹在耳上,上前笑道:“几位这是要上哪?多远都三块钱……”

    没等他说完,只见当中一个妇女对他嫣然一笑,从兜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抵到他手里,问他:“吴西村,这些够不?”

    吴承祥接过钱先是一愣,看这帮人穿的破破烂烂,出手可够大方的,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本想多宰点,可一看到那大娘们,良心就立马回到肚子里了。

    他没拿过几回一百大钞,没管真假,把钱揣兜,就把几人请到车上。一路嘎游着,蹬往十里外的吴西村。

    天色渐黑,空气也是异常的闷热,他一路蹬着三轮,一路纳闷,这五个人坐在车上,要是放在平常,走个平地都费劲,这回上坡都不用下来推,还真他妈邪门了。

    此时已经出了市区,他只感觉背后阵阵阴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回头望去,看那几人还好好的坐在车上。

    黑暗中,他看不清那几人细微的表情,可五个大活人坐在车上,不说话,不望风,光他妈瞅着自己蹬车。昏暗中,几人微扬的嘴角,让他吴承祥骨悚然。

    他不相信世上有鬼,只是感觉这几人很是举止怪异,暗自祈祷这几人可别是敌特,或者前几天越狱的那几个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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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风水先生的那些年介绍:
我小时候因天资聪慧,被李大爷看中教我看风水的本事,还教我奇怪线条和符文,他说那是阵法。
后来一系列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我身边,阴魂怨念缠身,探明朝宠妃之墓,诸葛孔明葬身之地;苗疆蛊降,冥魂附体,危险的地底世界……个个都让我九死一生。
还有神秘的大龙山的谜团,大龙山的千年阴尸大阵,大龙山地底藏宝、地下凶兽,这些背后都埋藏了怎样的故事。
我从大龙山而来,探寻那些传闻已久,却从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当风水先生的那些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当风水先生的那些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当风水先生的那些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