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兰斯”
凌晨,大洋城,哈里w凯利纪念大桥西岸某处。
在这片并未被暴徒们占领的区域里,有一间不起眼的汽车旅馆。
此时,有一男一女,正坐在旅馆内的一间客房中,围着一张小桌,吃着夜宵。
“难以置信。”房间内,卡门一边把一勺炒鸡蛋放进自己嘴里,一边说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伪装成炒鸡蛋的分子料理?”
“不,这就是炒鸡蛋。”兰斯这边,则在吃着一块看起来已经发了霉的起司,并在说这句话的间隙喝了口红酒,“只是用的鸡蛋比较考究,且负责料理的人也比较厉害而已。”
“哦?难道你这次还自带了个厨师一起来?”卡门道。
“呵呵……”兰斯轻笑了两声,解释道,“这些菜都是准备的。”
卡门听到这句话后稍微楞了一下,才接道:“你是说……无幻?”
“是啊。”兰斯回道,“这小子在樱之府待了半年多,说是监视,其实也没太多正事儿要干,于是就整天跟着那个合法萝莉一起去花天酒地,号称是搞什么‘料理狩猎’;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地发现自己除了赌博以外在料理方面也极有天赋……他那些纤毫入微的手上功夫,用在做菜上可说是一拍即合,结果,半年不到,他就从一个半吊子美食家,练成了一个一流厨师……我昨天早上还在跟他说,以后他也不用再去赌博了,直接开餐厅卖炒蛋都能发财。”
“你不觉得……你这段话里透露的情报太多了吗?”卡门听罢,语气神情未变,只是淡淡地说道。
“聊天不就是这样吗?”兰斯道,“东拉西扯地分享一些知道的事。”
“就因为我现在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你就觉得我们是那种可以随意透露情报的关系了?”卡门道,“还是说,你和那些烂俗电影里的反派一样,喜欢对俘虏里嗦地说一大堆,以显示你的从容?”
兰斯闻言,沉默了片刻。
这期间,他收起了轻浮的笑容,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我就想和你……像正常人那样聊聊天,不行吗?”
“你说呢?”卡门问道。
“但我记得以前我们也曾那样聊过。”兰斯道。
“以前我还年轻,不懂事。”卡门冷冷地回道,眼神中透出了厌恶。
“你对我们之间的往事,就只感到后悔而已吗?”兰斯道。
卡门也沉默了,但只有几秒钟:“我从不对做过的事后悔,我也想让那些事变成值得回忆的东西,毁了一切的人……是你。”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是让你看到了真实的……”兰斯道。
“真实的你,是一个反社会的杀人狂。”卡门打断了他。
“啊啊……”兰斯摆了摆手指,“那个‘年轻不懂事’的你,觉得我是杀人狂。”他顿了顿,“难道现在的你还这么看吗?”
“那我该怎么看?”卡门反问道,“像那些民众一样,将你视为一个‘英雄’?”
“不可以吗?”兰斯道,“将制度审判不了的恶徒们送入地狱的人,不是英雄吗?”
“通过制度将恶徒们送入地狱的人才是英雄。”卡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在逻辑上被带跑偏的,“跳出制度行使暴力的人,同样是恶徒……无论其动机是什么。”
“但你口中的制度,你根本也不信,在法学院的时候你就不信。”兰斯道。
“所以我才想要从内部改变它。”卡门道。
“呵……雷蒙德也是这么想的。”兰斯道。
“我可不像他那么容易被你洗脑。”卡门道。
“但你也承认自己曾经和他一样蠢对吧?”兰斯道。
“别逼我用这么好的红酒来泼人。”卡门道。
听到这句,兰斯就笑了,并且更加不依不饶:“说到底,还是你的出身桎梏了你,让你从一开始就限制了自己的道路和阵营,但我……懂你。”他逼视着卡门的双眼,快速地喝了口酒,再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若不是因为你的血统,你早就和我做一样的事了,甚至会做得更加极端,我说的对不对……卡门莫维克斯托克?”
这一秒,卡门手里的高脚杯碎了。
被她捏碎的。
些许玻璃的碎片扎进了她白皙的手掌,鲜血和红酒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浓郁气息,簌簌滴落。
她花了许久才平静下来,看着兰斯道:“行……我承认,我就是这种人,我用那些愚蠢的、世俗的包袱捆绑住自己,又一次次在你这个同类的挑衅下露出本性……我就像一个自己把自己关进疯人院的疯子,一个逼着自己当好人的贼,你满意了吗?”
兰斯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去,把她手拉过来,然后用轻柔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开始拔那些扎进她手里的玻璃。
“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几秒后,卡门说道,但她没有把手收回来。
“就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兰斯的回答,却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卡门思索了几秒,推理出了一个结论:“这么说来……我已活不到日出了?”
“呵……”兰斯笑了,“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把你抓起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好似怕对方不信,微顿半秒后,又补充道,“放心吧,你怎么说也是‘维克斯托克’,而且是那位‘大总统’仅存的直系后代,天老板亲自打过招呼,无论是联邦的时代,还是今后的王朝,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伤害你……当然,你自己除外。”
他说到这儿,卡门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是露出了更加凝重的神情:“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兰斯道。
“不可能。”卡门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兰斯的手腕,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为什么?”
“呵……”此刻,兰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笑容,“因为我该‘回去’了。”
“什么回去?回去哪里?”卡门继续追问,声音也渐渐升高。
“我知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兰斯道,“但其实……我身上有一个秘密,就算是逆十字中也仅有几个人才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说了,我不是去死,只是……‘回去’而已。”
“那我怎么办?”这句话,卡门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兰斯刚要回话,忽然,好似有什么事情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神情微变,“唉……时候到了,本想和你像常人那样聊聊天的……也罢,是时候说再见了,或许,再也不见。”
话音未落,他突然就两眼一翻,整个人瘫软着倒了下去。
卡门赶紧把他搀扶住,没让他倒到地上,但当卡门扶起他的脑袋检查时,却发现兰斯的呼吸和脉搏都已停止了。
…………
大约一分钟前,太平洋某处,深海之中。
在这人类科技尚无法触及的深度,在那漆黑的海沟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正方形的黑色物体。
和南美丛林中的那个相比,这座暗水族的遗迹明显要小得多,其体积还没有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大。
遗迹内部也没有被墙柱分隔,只有一个一体化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的正中,有一根直径两米不到的光柱,光柱中,悬浮着一个孩子;那是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年纪,而其相貌,基本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兰斯。
嗒嗒
空阔的空间内,有脚步声慢慢逼近。
一个男人走到了光柱前,并缓缓抬起了右手,随着他手的动作,无数黑色的方形颗粒从地板中涌出、上升,并迅速拼凑成了一个通体黑色、表面密布着一道道青色流光的金属控制台。
男人看了眼控制台,然后用手在上面轻轻触了一下。
紧接着,他眼前的光柱就缓缓暗淡下来,那光柱中的小男孩也慢慢降下,并在双脚触地的瞬间……睁开的双眼。
“哦?结果是你来啊。”长得很像兰斯的男孩儿刚一睁眼,就冲着男人说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厉小帆耸肩应道,“当我听说了你的这个‘秘密’后,我也挺震惊的。”
“知道的秘密太多可未必是好事哦。”男孩儿笑道。
“我明白,或许某天我会因此被灭口吧。”厉小帆回道,“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对吧?”
“嗯……”男孩儿点了点头,正色道,“初次见面,我叫古。”
“幸会幸会,在下厉小帆。”厉小帆应道。
“呵……”古笑了,“说真的,我本来以为来‘送我走’的,会是子临,或者天老板本人,不过由你来……也的确合情合理。”
“是啊,毕竟是要使用虫洞技术,存在着不可挽回的风险,哪怕只有几万分之一的几率会出岔子,也该规避掉。”厉小帆回道,“为了防止天老板本人或者子临被卷入其他平行宇宙而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让我来显然更合适一点。”
“所以我说很合理嘛。”古道,“反正你本身就是平行宇宙穿越者,对我这事儿的接受度比较高,再者……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就算因为意外而再次穿越了,对其他宇宙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但你又怎样呢?”厉小帆道,“你不是普通人吧?”
“天老板让你来之前没告诉你关于我的事吗?”古问道。
“他只说了你也来自别的平行宇宙,另外又说了下让我做什么,其他的他让我直接问你。”厉小帆回道。
“还真是懒呢,那个大叔……”古撇嘴念叨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好吧,你猜的没错,我在原来的宇宙,的确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正因为我太不普通了,所以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难道你在‘那边’是和天老板或者子临一样的存在吗?”厉小帆又问道。
“不能这么比,那边有着和这边完全不同的规则和状况。”古道,“简单地说……因为种种原因吧,我从一出生,就背负了过多的‘’在身上,如果放任不管,我很可能会在成年以前就把周围的世界毁掉,所以……我的父母就拜托了他们的一个朋友,让他带着我到了这里,和天老板进行了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厉小帆作为一个记者,好奇心还是很强烈的,他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在此之前,‘’又是什么?”
古反正也是要走的人了,故而也不介意把这些告诉他,于是理了理思绪,再道:“用这个宇宙的概念来说,天老板所掌管的‘罪’,其实就是不完整版本的‘’那是一种冥冥之中自然存在的、无法准确测量但又精确得难以置信的高维准则;然而,在这个宇宙中,由于‘抹杀者’的死亡,导致只有‘罪’的那部分仍在正常运作,而与‘因果循环’相关的那部分功能缺失了;又由于神明的惰怠,这部分职能便落到了‘传述者’,也就是现在的‘引导者’……天一的身上。”
“所以天老板其实是个半神?”厉小帆听到这儿,又忍不住插了句嘴。
“其实从生理上来说,他只是个比较特殊的人类。”古回道,“但你非要说他是神的话,那他也绝不仅仅是‘半神’那种程度而已……因为他本身已经算是这个宇宙秩序的一部分了,他既是推动这个宇宙文明时间轴的变速齿轮,又是‘因果律’这一虚数空间变量在物理世界的具象化呈现体和执行者……他所背负的一切,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是何等的悲剧,无论是我、还是子临,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而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更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至于……我刚才提到的‘交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用这个平行宇宙的时间来说,在一个多世纪之前,也就是联邦刚成立不久的那个时代,我被一个魔鬼……是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魔鬼’,他跟我父母那辈人有点渊源,就是他把我带到了这个宇宙来。
“天老板和那个魔鬼也是旧识,他们很快就谈妥了交易条件魔鬼答应把一个诞生在这个宇宙的十分危险的‘ai’带到我所在的那个宇宙去处理掉,而天老板承诺会在我的‘’彻底消除之前,让我在这个宇宙以某种形式生活下去。
“交易达成后,魔鬼就回去了,他宣称会在我重新进入时空隧道时,把我拖回原本那个宇宙里的某个和我离开时相隔不远的时间点。
“那之后,我在天老板的书店里和他学习了几个月的时间,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常识;然后我们俩就都觉得……是时候分开了。”
厉小帆听到这儿,疑道:“为什么?你们闹翻了?”他说着,朝周围扫视了一圈,“于是他就把你关到了这里来?”
“恰恰相反。”古回道,“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老板娘也很喜欢我,我要再晚走半个月,她可能就要把我当成亲儿子那样给我穿上女装拍照了。”
“嗯……这样啊……”闻言,厉小帆当即若有所思地虚起了眼,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开始打量眼前这个长得还真挺可爱的儿童版兰斯。
“嗯哼!”古大声地清了清嗓子,以此打断了对方恶意的玩笑,并接着道,“我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天老板一致认为,如果我在书店继续待下去,我和他们夫妇就会产生类似于亲情的、非常……非常麻烦的情感羁绊,考虑到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宇宙的,而他们俩可能还要一直待到……呃……永远,所以我们还是早点儿分开比较好。
“因此,我就被送到了这里;天老板把我原本的身体保存在了这个暗水族的能量容器中,在这里面待上一年时间,生理上来说也只相当于几天而已,所以这一百多年过去,我的身体看起来也就长了两三岁的样子。
“另外,他还封印了我作为‘古’的记忆,并在保留常识的基础上,加入了‘我是一名能力者’的认知,让我以一种和你颇为类似的、‘附身’的状态,在这个星球上活动。
“当然,因为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防止我把这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每隔十几年,他都会把我的记忆再次归零,同时让我附身到一个新的身体上。
“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那次‘审判’为止。
“直到那天和你们这些‘陪审员’们坐在一起时,我还以为自己是詹姆斯兰斯,但那之后,天老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解除了我记忆的封印……于是,从一月到现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作为古的记忆、以及这一个多世纪里的各种经历,都像是涓涓细流般一点儿一点儿地清晰了起来……”
厉小帆听完这些,思索了一会儿,才接道:“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时至今日,你的‘’已清除得差不多了?”
“嗯……”古点点头,眉宇间似是有那么一丝失落闪过,“就算我想多留一会儿,都不行了……不是吗?”
厉小帆很敏锐,他即刻接道:“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人或事吗?”
“你问得太多啦。”但在这个问题上,古就不那么坦率了,“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该说再见了。”
厉小帆也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些许的无奈:“那……你需要我跟谁带话吗?比如天老板、子临、或者别的什么人,谁都可以。”
古也稍微想了想:“好吧……就替我给子临带句话吧。”
第十七章 道别
鲍里斯,全名鲍里斯西多尔莫洛佐夫,生于双鹰郡一个普通家庭。
他的相貌平平,智商和体格也都一般,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也从未展现过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
当然,他也并不是什么能力者。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如今,却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反抗组织之一“铁血联盟”的领袖,甚至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实现更大的野心。
实话实说,即便在他自己看来,这事儿都有点不可思议。
但这就是现实……
回顾他的人生,如果说非要从他的身上找出某个过人之处,以给他现在的境遇一个必然的成因的话,那恐怕是能是……“运气”了。
大部分人认为自己分得出什么是“好运气”,什么是“坏运气”,其实未必。
比如说,在鲍里斯十八岁那年,某天,他的父母突然就被一个联邦官员的儿子飙车给撞死了,而且对方分明是酒驾超速闯红灯三连,结果在一番运作下,稍微赔了点钱屁事没有,反而是鲍里斯的父母成了主要责任方……这,看起来无疑是坏运气。
但反过来想,若不是因为这件事,鲍里斯也不可能就此辍学并加入铁血联盟;他的父母要是没死,他势必会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条人生道路。
又比如说,“交趾战役”爆发那年,堪堪升到上士的鲍里斯一上战场就被一发流弹炸成了重伤,更巧的是,那天他刚好遇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医务兵,那新兵蛋子一上战场就被吓傻了,继而延误了他的治疗;本来,在这个医学极度发达的时代,鲍里斯那伤虽重,但依然是可以在短期内就恢复战斗能力的,可他愣是被那货治得在大后方躺了好几个月……这,看起来也是坏运气。
但反过来想,若非如此,鲍里斯未必能活到战役结束,即使活到了战役结束,也可能变成俘虏,最后在别的地方以更加痛苦的形式死去。
当然,还有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铁幕之炎”那天,他又刚好在非洲出差,逃过一劫。
毫无疑问,他出差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在当时那种吃紧的战况下,铁血联盟所有的中校之中,只有鲍里斯一个没有被委以实务,事实上,自打他升到这个位置后,整天就被调来调去的,和其他组织“交流工作经验”。
上级不用他的理由也很单纯……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能力上真不行。
他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他和联邦是死仇;他的资历也是足够的,这么多年熬下来,和他同期的只要还能喘气的、哪怕残了的都已经是将军了,他当个中校也不过分。
鲍里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能力,用子临的话来说平庸。
然,正是这份平庸,以及一系列的机缘巧合,把他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如果“历史”是一个脱口秀演员,那么发生在鲍里斯身上的这一切,应该算是这个演员最常用的幽默公式之一,我们甚至能在很多帝王的身上看到类似的影子无论那些帝王在史书上把自己的成就粉饰得何等理所应当。
总之,鲍里斯以前遇上的所有“坏运气”,到这会儿看来,似乎都成了“因祸得福”。
但……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了吗?
显然不是。
鲍里斯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十一月一日的凌晨,他的运气又一次帮了他。
逆十字的“清洗”在这一夜如火如荼地展开,和他结盟的哥萨克游骑兵总司令汉娜梅德韦杰娃,柏柏尔之魂的司令乌维吞马,崖山的首领夏侯延,以及几乎是联邦最后一股精锐战力的一支特别行动小队……皆在这晚遭到了肃清。
唯有鲍里斯凭借着自己“不是能力者”且没有什么显著特征的优势,在几名部下的拼死护送下险象环生地逃出了战斗区。
他乔装改扮,很容易就混入了平民之中,并在事后离开此地,与组织取得了联系。
这晚过后,他成了除了子临之外仅存的唯一一个反抗组织领袖,而且他立即就将逆十字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拆穿了逆十字的“克隆人领袖”把戏。
一时间,举世震惊,民愤鼎沸。
在这联邦即将倒台的当口,子临这个打着“第六帝国”旗号的男人竟为了篡夺天下的犯下如此暴行,那些被平民们视为英雄的反抗军头领们就这么被他杀光了,哪里还会有人支持他?
就这样,本就人数稀少,没有任何实质军事力量的逆十字成员们变成了众矢之的;众反抗组织推举鲍里斯成为了所有组织“总盟主”,带领他们和联邦签订了停战协议,双方倾尽所有力量,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了搜索和剿灭逆十字的成员的行动。
大约一年后,子临和那些逆十字成员们要么就死了,要么从此人间蒸发,世间再无逆十字活动的迹象。
而那之后不久,早已在暗中和鲍里斯勾勾搭搭的联邦高层们,在谈妥了双方的利益后,终于在表面上做出了“无条件投降并归顺”的姿态。
鲍里斯成为了“新政府”的第一任统领,一些在联邦高层内部斗争中败下阵来的人被推出去填了民愤,而剩下的那些则靠着舆论慢慢洗白,仍旧保有了自己在新政府中的一席之地。
天下,再次安定。
鲍里斯从此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力的人,坐拥无尽的财富和美女,每天锦衣玉食、夜夜笙歌……
后来……
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的“白日梦”到此为止了。
在他做上述这个梦的时候,k和索利德已经在近乎无声的前提下解决掉了他和汉娜身边所有的护卫。
顺带一提,期间汉娜也在做着一个和鲍里斯类似的梦。
在确认了已没有任何幸存或隐藏的护卫后,索利德就离开了,因为早在十分钟前事先潜入城的影织就已经发来了好几个坐标,表示她追踪的那些侦察兵多数都遇到了战斗,索利德得跟过去看看情况,免得错过什么重要人物的死亡。
不多时,桥头这边,除了在远距离拿狙架着看的k之外,就只剩下了车戊辰一个人……和两具在白日梦中死去的尸体。
车戊辰没有让那两人遭太多罪,以他现在的能力,不但可以同时让多个人陷入“白日梦”,还可以做到“梦中杀人”。
简单地说,他只要让别人梦到自己被淹死,那个人在现实里也会窒息;所以,他眼下的做法就是,让那两个人在美梦中“猝死”了。
在确认自己得到了两具全尸后,车戊辰便从车顶上滑了下来,坐在了引擎盖儿上,掏出了一盒烟。
他敲出一支烟,搁进嘴里,拿起了打火机。
火,点不着。
那该死的海风固然是个合理的解释,但车戊辰却在这一瞬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直觉很准,几秒后,有一只稳稳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把一个点着了火的打火机,伸到了他的面前。
车戊辰微微抬头,在火光中看到了杰克那张沧桑的脸。
“呵……”他轻笑一声,用手指夹住烟,把头往前凑了几分,让杰克帮他点着了烟。
“你做得还挺利落的,考虑过当杀手吗?”杰克没有立刻收起打火机,而是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烟。
“呋”车戊辰吐了口烟,他没有回答杰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该不会是特意过来夸我的吧?”
杰克也抽了口烟,不紧不慢地应道:“那你觉得我是来干嘛的?”
“呵……”车戊辰又笑了,苦笑,“应该是来杀我的吧。”
“有人要杀你没错。”杰克回道,“但不是我。”
“哦?”车戊辰道,“那是谁?”
“你说呢?”杰克也是一次次用问题回答了问题。
但车戊辰还真是被他一问就想到了答案:“嗯……明白了。”
车戊辰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也没有转头看,或者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此刻已经身在k的瞄准镜里了,那做什么都没用了。
“的确……对付我的能力,远距离狙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车戊辰掸了掸烟灰,接着道,“那么……你来这儿,是为了和我道别呢?还是有什么别的要说的?”
“相识一场,来道个别也是应该的。”杰克道,“另外……你就不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死吗?”
“不必了,我知道原因。”车戊辰说着,又猛吸了一口烟,“呋我不至于天真到认为自己能活到子临登基,然后成为第六帝国的‘特工之王’什么的……倒是你,我有点不懂,你为什么能活得比我久?”
“因为我还有些事没做完。”杰克的回答也是言简意赅。
“嗯。”车戊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烟雾中,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语气,则变得很疲惫,“也是难为你了……”他扔掉了烟头,冲杰克笑了笑,“那就祝你好运吧。”
下一秒,一发被消了音的狙击弹如期而至,穿过了车戊辰的头盖骨,瞬间终结了他的生命。
打完了这一枪的后,远处的k便放下了狙击枪,不再去瞄准任何东西他今晚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而杰克,也只是默默地抽完了烟,扔掉烟头,又一次步入了黑暗中。
第十八章 You know so less
夜,还在继续。
就在车戊辰被爆头的同时,城中另一处,那个和n对峙着的“杰克”也随着一声枪响……被爆了头。
看着眼前那具倒地的尸体,n拿枪的手慢慢垂下,他那墨镜下的眼神,却显得有些疑惑。
“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是n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
身为“特工之王”,他的确有杀死杀神的自信,但他并不相信这件事的过程会如此轻松。
“这是怎么回事?”n在心中自问道,“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危险气息以及能量强度绝非虚假,而他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伪装的痕迹……如果他是假的‘杀神’,那只有一种解释这是一个实力不在杰克之下,且经过全身整容的人。”
他正思考到这儿呢,地上的“尸体”,动了。
但见,那个脑袋被打得稀烂的“杰克”用一种提线木偶般的诡异姿态站了起来,紧接着,一股黑色的液体迅速从他的伤口处喷涌而出,重新构成了一个头部。
这一次,生成出来的那个头颅,就不再是杰克的长相了,或者说,都已经不是人类的模样了……
“这还真是稀罕呢……”n看着在数米之外完成了自愈的暗水,当即用饶有兴致的语气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且实力如此强大的易形能力者存在。”
n的判断显而易见,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至少凶级以上、同时具备易形和自愈能力的能力者。
可惜,他错了。
两秒后,暗水闻言,转过身来。
说是“转身”,其实暗水只是把自己头部以下的部分从“穿着西装的人类外观”液化成了自己的本体外观,并且在这转化过程中将前胸变成了后背。
“you_know_so_less.”这一刻,暗水的声音也变成了自己那不带任何感**彩的本音,且开口就先来了句英文,随即再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被称为神的男人,至少该具备坦然承认失败的气度’,就是一种很典型的、荒谬的认知。”他顿了顿,说道,“真正的‘神’,无论他在承认或否认时,无论他在欺骗还是说实话时,都不会产生任何的负罪感或‘是否坦然’这样的主观意识……
“‘坦然’这种状态,是你们人类之间基于自身社会的伦理观和道德约束所产生的东西,我的种族里,就没有这种概念;而那些类似‘坦然’的,正面的或负面的各种定义,也皆是由‘罪’而生,是你们‘第五王国’的生物独有的认知标签,是真正的神或者说具备‘神格’的生物根本不会在乎的玩意儿……
“至于你们根据自身面貌以及各种知识所幻想出来的那些‘神明’形象,或者是那些因为做到了某些常人所不能之事而被称为‘神’的凡人,比如杰克……他们的处事态度,也同样没有必要去迎合或符合你的预期或者说你那浅薄、宽泛的判断。
“因为你……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至少在我眼里,你和你的同类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而你那‘我不知道的就是稀罕的’的想法,也不过是你基于自身的狂妄和无知催生出的谬误。”
在暗水说这些话的时候,n自然也没闲着。
“特工之王”,绝非浪得虚名。
尽管暗水的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激怒了n,但n并没有因愤怒而丧失哪怕丝毫的理性。
n依然在做着最正确的事对情报做分析,对战斗做准备。
n的情报能力极为出色,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语言、文字、乃至人的细微举动等,其背后的含义,在他的面前都会被瞬间看破;因为他不但具备着高超的洞察力和分析力,还拥有着一种名为“数学世界”的异能。
这个异能,是一种在自己的眼中将周遭的所有物质“数字化”的能力。
比如,一个苹果,在我们普通人眼里是个苹果,在n的眼里也是一个苹果,但是,当n发动能力并将这个苹果覆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时,他看到的就不是一个苹果了;他看到的会是一堆数字和公式……质量、热量、最大周长、化学符号、分子结构式、乃至这个苹果各个部位的rgb颜色值……
仅仅是一个苹果,他就能看到海量的信息,那么可想而知,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能看到什么。
换成我们常人,如果被丢进那样一个满是数字的世界里,反而会被扑面而来的大量信息弄得举步维艰、不知所措,但n在多年的刻苦训练和实战经验中,已完全适应了在“数学世界”中获取情报并立刻做出反应的能力;非但如此,他还在能力到达凶级时开发出了这个能力更高阶的运用方法“提前计算”,即在那些只有他能看到的“数字”产生变化的瞬间,进行快速演算,以此来预测物体的运动轨迹、性质变化、以及会引发的连锁反应等等。
说得再通俗一点……他可以预测大约数秒之后的未来。
说得再、再具体一点……你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和“零时差演算”非常相似的东西。
而要说他这能力有什么缺点,那大致上就两个:其一,“数学世界”是一种以他自身为中心向外展开的“领域”效果,在领域范围外的世界他是看不出数字的;而这领域的覆盖范围取决于他花费了多少时间和体力去进行扩张。虽然这能力刚发动时扩张起来还是挺轻松的,几乎瞬间就能把半径五到十米的范围笼罩起来,但随着其领域的体积(覆盖范围是按球形扩张的)越来越大,继续扩张和维持领域也会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
其二,他本身的战斗能力会在“提前计算”开启时有所减弱。毕竟预测未来是一种非常耗费心神的高阶技巧,n的脑力无法支持他在使用这种技巧的同时再去思考太过复杂的事;也就是说,当他“预测未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基本就是在靠本能战斗了,想要灵活运用自身具备的各种格斗术和枪术,他就得先停用预测能力。
“我看不出你有撒谎的迹象,我也的确不知道你的来历。”在暗水说完话的数秒后,n觉得自己的领域已扩张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接道,“但据我观察,你也不过就是个能量强度颇高的硅基生命罢了……”他说这话还是有把握的,因为这些情报他都能直接“看”到,“不管你是被逆十字找到的还是制造出来的,反正在我眼里,你和那些从‘ef’里出来的怪物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个生物兵器而已。
“你的那套认知,于我而言也是毫无意义……
“诚然,你今天假扮成杰克安德森来引我上钩,是个好主意。我本想用‘预测未来’去对付安德森的‘时间停止’,却没想到被你这么个有自愈能力、且多半还有着极强体术的家伙给缠上了……你可以说是我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但是……”
他这个“但是”出口时,人已经动了。
但其实……他也不是自己想动才动的,而是由于看到了“未来”不得不动。
下一秒,只见一道黑线从暗水的咽喉处毫无征兆地飞出,闪电般窜向了n的眉心,若不是n提前做出动作,他的大脑中间怕是要被洞开一条隧道。
“……但是,你依然认为你有杀死我的机会,对吗?”暗水一边攻击,一边接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而在他道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身上各处也都在络绎不绝地射出黑线,且每一道都似一支威力惊人的利箭,即便只是轻轻蹭过,也能将钢精水泥都生生撕裂。
“这家伙……还可以将身体的一部分像这样随意地发射出来吗……”另一边,靠着提前预判和本能动作拼命躲闪着的n,内心也开始紧张起来,只因暗水的战力比他预估得更加夸张,“在自愈力如此之强的前提下,竟还有这么凌厉的远程攻击方式……有点棘手啊。”念及此处,他又是一个后空翻,并用余光瞥了暗水一眼,“哦?这是……”就这一眼,让他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呵……原来是有代价的啊,被射出来的身体部分并不会立刻长出来,所以你相当于在消耗自己的血肉发动攻击……那我只要再撑一会儿,你岂不是自己就把自己给掏空了?”
第十九章 兄弟
n的算计,很快就被现实所打破。
因为那些被暗水发射出来的黑色细锥在攻击落空后并没有消失或是失去控制,它们在暗水的第一轮攻击过后,马上又纷纷“返射”回了暗水的身上,并在接触暗水身体的瞬间重新融了进去。
这番操作,不但让暗水的攻击变得更加复杂难避,还创造了一种循环;就好比一个人用枪发射出的子弹可以按照其意愿随时随地被吸回枪里,并在飞回去的过程中照样对所过之处造成伤害。
在这样的状况下,n别说进攻了,想保证自己不死恐怕都未必能行。
“不妙……已经四分钟过去了,他的体力和其他能力值都没有消耗的迹象,且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特定习惯或破绽……这个怪物,简直就是个无懈可击的杀戮永动机。”
“呵……看来你遇到了一个相当棘手的家伙呢。”
“你!你是怎么……”
“至少有件事他说对了,你知道的事,远不如你自己想象中那么多嘛。”
“有屁快放,我现在没有余力和你勾心斗角。”
“啊,放心,我也不打算在这种时候逗你玩儿,毕竟……你要是死了,我也一样会玩儿完;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每次你开启‘数学世界’时,我都会被唤醒,我之所以一直没暴露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有朝一日可以利用这个来对付你,但没想到……你居然在这种地方被逼入了绝境,而现在能救你的,也只有我了。”
“所以……你是想跟我合作?”
“没错,只有我们联手,才能击败这个家伙。”
“‘联手’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讽刺呢。”
“怎么?非要我和你作对,你才习惯吗?”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
“行了,这种对话我们已经有过无数次了,并没有什么意义。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难道你还要再拘泥于我们之间那些无谓的矛盾和怨恨吗?我现在可是在救你啊。”
“你是想自救。”
“呵……都一样,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以上那些对话,并没有被暗水“听”见,因为这些话本来也没有被“说”出来,它们仅仅存在于n的脑内。
相信各位看到这里也都猜到了,没错,在这位特工之王的身上,有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他的身体里,存在着两个人。
请注意,是“两个人”,而不是“两种人格”。
n是一个在战争中出生的孩子,因为种种原因,他的父亲身份不明,而她的母亲在整个孕期都没有做过产检,直到即将分娩时,她才发现自己腹中的是一对连体双胞胎;但以当时当地的医疗条件,n的母亲不可能完成顺产,同样的……也没有条件让她做正常的剖腹产。
最终,伟大的母爱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她用一种十分残酷的方式,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将生的机会留给了腹中的两个孩子。
n和他的兄弟“z”,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他们刚出生时的样子,就像一个“”字,两人的躯干和头部都有重合的部分,他们两个人共用着“一个半”的大脑,各自有一片肺叶和一个肾,同时分享着一片共有的肺叶和一个共有的肾,且其中一人的脾脏和另一人的肝脏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黏连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医学上难以界定的复合型器官。
毫无疑问,像这样的一对婴儿,即使是在设施齐全的大医院里,存活下去的概率也非常低,甚至可以说他们仍在呼吸的每一秒,都算是医学奇迹。
但他们活下来了……
他们在一个卫生条件很糟糕的反抗军地下设施里,靠着一些好心的战士省出来的口粮所调成的米糊,生存了下来。
更诡异的是,在出生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两兄弟的身体连接得越来越紧密,就像两个影子慢慢重合一般……到十八个月大时,他们竟然变成了“一个人”。
从那以后,n从生理上来看,的确就是“一个人”了,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类似于“贝吉特”那样的不科学的存在。
他和他的兄弟“z”,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理,在生长的过程中互相吞噬了彼此的身体,实现了“合体”。
但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因为在“合体”后,不知为何,n获得了这个身体的优先控制权;也就是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有n同意,z才能出来活动……这样一来,相当于是z的整个人生都被n夺走了。
当然,z也并非完全没有出来的机会,在成年以前,他经常可以趁着n睡着、过度疲劳、或者昏迷时暂时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z所拥有的“时间”非常少,所以他每次出来都会抓紧每一秒钟及时行乐,做下许多任意妄为的事情,然后把烂摊子丢给n去处理……z认为,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按他的话说“谁让你占用了我大部分的人生呢?”
而n也为了不让z把他们俩的人生一块儿给毁了,去进行了许多冥想和心理训练,以避免自己被动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情况,但同时n也并不希望将z消灭掉,他只希望有一天能改变z,寻找一个让两人和谐共存的方式,并尽可能地补偿z所失去的时间。
n和z,就是这样一对奇特的兄弟:他们互相厌恶,却又无法分开,他们彼此理解,但又都不愿退让。
放任不管的话,或许他们终有一日会上演一出兄弟相残的悲剧,但眼下,面对暗水带来的生命威胁,他们也是不得不放下恩怨,联手抗敌。
“好吧,看来我们都别无选择了。”n本就是个很理性的人,他没有纠结太久,便同意了z的提议。
“哼……那么,从现在起,你把全部心思都用来‘预测未来’吧,而‘如何战斗’的部分就交给我。”z也不跟兄弟客气,当即就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瞬间,原本已被打出不少伤口,渐渐陷入颓势的n,其体势骤然一变。
他不再只是靠着一些最基本的本能动作去闪避和移动了,他开始更有效率地运用自己的身体和各种移动技巧,轻松流畅地穿过了暗水的持续攻击,并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主动朝暗水冲了过去。
暗水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对手的这种变化,他立刻停止了已经失去意义的远程攻击,收回了所有射出的身体部分,并改变架势,抬手一接,刚好迎上了对方挥来的右拳。
拳掌相接之际,发出一声震响。
爆绽的气流应声而释,将两人周遭的烟尘推散开去。
“你似乎把大脑的工作效率给翻倍了。”暗水气定神闲的挡住了攻击,半步都未退,还用他那冰冷的语气道了这么一句。
砰砰砰
n和z则是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其右拳还未完全收回时,便向左滑步,做了个侧身变式,左手甩枪一指,在近距离上朝着暗水的脑袋又连打了三发。
n的配枪显然不会是什么量产型的普通货色,他用的枪和子弹皆是净合金打造,这子弹若是打在一般的能力者身上,对方就是凶级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刚才暗水就被这枪爆过头,这会儿自然也不能幸免,其脖子以上再次被打散成了液体。
但z的攻击还远没有结束,他紧跟着又瞄准了暗水的胸口开了一枪,打出了一个窟窿,同时,其右手从腰带里掏出了一枚电浆手雷,顺势拉开插销、塞进了暗水的胸腔。
电光石火之间,z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并踏地后翻,跃到半空,跳出了那枚“加强型电浆雷”的作用范围,在高处冷笑着望着暗水的整个身体被卷入了肉眼可见的电潮之中。
“果然……我们联手的话,即使是这样的怪物也不堪一击呢。”z一边在心中得意地念出这句话,一边用右手抓住了自己左侧的衣领,以一种明显会扯坏衣服的力道发力一拽。
然,下一秒,他身上的那件西服并没有被扯坏,而是变成了一种如“流沙”般的物质,从其身体表面“流”过,汇聚到了他的手中,并疾速凝结成了一个金属质感的球体。
“别放松警惕,快用塌缩炮给他最后一击,等确定打死了你再得意好了。”而当n在心中对z的话做出回应时,z已经把右手上的这个“纳米金属球”罩到了左手所持的枪上。
数秒之间,那些纳米金属颗粒便在磁力的导流之下和那把净合金手枪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支手炮式的、直接佩戴在胳膊上的喷射武器。
与此同时,远处的暗水则还在奔涌的电浆中挣扎着,看上去丝毫没有要挣脱的迹象。
这一刻,已稳稳落地站定的n,俨然已在自己预测的“未来”中看到了暗水被塌缩炮击中的景象,而同样接收到了这一信息的z,也在此时瞄准了暗水,完美按照着n呈现出的“未来”,发射了塌缩炮……
第二十章 宿命(上)
仍是这个夜里,北欧某地。
子临站在一座孤山之上,借着月光,眺望着远处的大地。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他等的人,并没有让他失望。
薛叔,来了。
“这地方可真不好找。”薛叔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我……想在这里建一座城市,把我们脚下的山炸平了,造一座宫殿,然后在里面摆上一个大大的铁王座……”子临一边说话,一边悠然地转过了身来。
但薛叔却打断了他:“这种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吧?”
“呵……我可是认真的。”子临笑道。
“是吗?”薛叔应了声,再道,“那为什么……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你对自己所说的这些‘未来’的丝毫憧憬。”
“这话说得……”子临耸肩,“难道我就不能是一个把自己的**深藏在心底、丝毫都不显露出来的人吗?”
“你当然可以是。”薛叔道,“事实上……你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真正的心愿藏起来了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子临道,“想说你已看穿了我?”
“我可没那能耐。”薛叔道,“但有一个人……可以。”
这一秒,子临的神情有些变了:“是不是兰斯告诉了你什么?”
“是的。”薛叔回道。
“哼……”子临冷笑,“他又觉得他了解我了?”
薛叔没有答这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他告诉我,你根本不想做‘王’,你只是想要一个‘暴君’的凶名,并躲在这凶名之下,承担起这世间所有的仇恨,把那些必须去做的肮脏之事和痛苦抉择统统做尽,最后再以一种狡猾的方式‘死去’,以此把一个安定的王朝交给子栖去打理。”
“这么荒谬的说辞,你也信吗?”子临听罢,一脸镇定地问道。
“我刚听他说的时候,只是将信将疑。”薛叔道,“不过随着我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便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你知道什么了?”子临道。
薛叔道:“首先,我知道你的退路……就是莉莉娅,或者说是她的异能。
“你应该很清楚,‘无’这个能力,要比浪客的‘诳语无戒’更加高位……
“这个能力看似只是作用于‘某一个事物’上,但换个角度去思考,其实其作用的目标是‘整个宇宙’或者说‘整个维度’;‘无’并不是抹消了某个东西或者人的存在感,而是在蒙蔽整个宇宙中绝大多数三维生命体的认知。
“换言之,这个能力在并级时,已经具备了月下部光秀那‘认知修正’在神级时才能达到的部分效果。
“也只有靠这个能力,你才有可能在对世间行使过暴君之举后,重新过上平凡的日子。”
子临听到这里,仍是保持着镇定:“不是吧?就凭这点,你就相信了兰斯那番推测?”
“其次……”薛叔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方才的话说了下去,“就在今晚,你为了帮子栖扫清未来的隐患和障碍,已经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那些反抗组织的领袖自不必说……杀光他们倒是不难,难的是这种人杀光了一批又会冒出新的一批来,所以你选择效仿尊的做法,利用他们的尸体来制造完全受控且任何检测都无法识破的‘假货’。”
“而逆十字内部……车戊辰是肯定要死的,不仅是因为他足够聪明,更是因为他这个人和兰斯在很大程度上有相似之处,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看破你的计划,何况,他的‘白日梦’又是极少数可以杀死你和子栖的异能之一,这种人……绝不能留。
“至于我,无疑也是必须要消灭的一个,当然了,杀我的理由就更加单纯和充分了,因为我是个能将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推翻掉的、仍笃信着人性和正义的白痴。”
薛叔话音落时,子临脸上已丝毫不剩轻松戏谑之色。
“你怎么知道我做这些事是为了子栖,而不是为了自己?”子临又问道。
“很简单。”薛叔道,“如果是你自己来做‘王’,你完全可以在维系住各方平衡的前提下完成王朝的建立,那样的话,你便不需要去扮演什么暴君了,我和车戊辰也就算不上是什么‘隐患’了……只是,那种做法,恐怕要耗费你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光……”
“好吧好吧,兰斯说对了。”话说到这份儿上,子临也就不再试图隐瞒了,他摇着头,面露无奈地念道,“我就是要‘逃’,行了吧?”
“为什么?”薛叔问道。
“因为这样对这个世界更好不是吗?”子临回道,“按照我的计划,只需要很短的时间,第六帝国就能完成正常来说要几十年才能实现的伟业。
“然后,我会把一个强盛的王朝、一个安定的治世……直接交到子栖的手上;他是一个比我更适合治世的君王,他可以让世人过得很好。
“而我,会带着变革中所有的痛苦和仇恨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只留下一个反派的形象在史书上,然后去过我想过的小日子。
“对这个星球上剩下的绝大多数居民来说,尽管他们可能一无所知,但我的做法,会让这时代变迁带给他们的阵痛缩短几十年,难道这不好吗?”
薛叔闻言,思索了片刻,反问道:“你没有努力去试过,又怎么知道哪种选择更好呢?”
“我没有必要去试任何事。”而子临紧接着就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道,“在两百多年前,有个姓维特斯托克的已经试过了,至于他怎么试的,你在小学历史课上应该就学过。”
薛叔听到这儿,皱眉念道:“你是说……在联邦之前的那个帝国,也是天老板……”
“没错。”子临没等他说完就接道,“我和当年的那位‘王’是一样的,你以为我们是什么?野心家?征服者?呵……我告诉你,我们都只是被人推到台前的小丑,在有限的生命中肆意张狂,燃尽一切,最后……不被任何人所理解的,归于尘土……”
薛叔听到这儿,不禁想起,根据史书记载,前帝国的那位“皇帝”,好像真是在王朝进入平稳期后不久就驾崩了的。
“你好像想到了啊。”子临看着薛叔的表情变化,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顺势接道,“你猜得没错,像我这样的人,就连‘寿命’也是被设定好的……我不知道过去的那位‘王’有着怎样的能力,但拥有‘量子革命’的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自然死亡’的具体日期的……相信我,若我按照你的说的那条路去走,我的结局和过去那位王不会有太大差别。”
他现在说的这些,确是薛叔所不知道,也没有想过的了。
“那你让子栖成为王,不就是让他替你……”薛叔又想换个角度质问他。
但子临显然早已有了答案:“根本不一样。”他又一次打断了对方,“按你说的‘维持平衡’的方式慢慢去施行变革,才需要花费几十年;而用我的方法,一年之内就能全部结束……
“我若做个贤王,第六帝国就会是上上个政权的复刻;但我若化身为暴君,将时代更快地推上下一个稳定期,那子栖便可以轻松接手,他甚至可以在厌倦后把王位禅让给他们觉得合适的人,一样不会有什么影响。”
薛叔点点头,他似乎是理解了对方:“而要实现你的计划,像我和车戊辰这样的人……就是必须扫除的,对吗?”
子临也没有回答薛叔的问题,他只是沉声言道:“原谅我……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坚强、坚韧……我没有你的勇气和意志,更没有你的信念和无私。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我不想再装出一副游戏人间的戏谑模样,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我并不仅仅是一个工具而已。
“我累了……
“我早已不在乎自己最后会背负着多少‘罪’而死去。
“当下之局,是我从‘引导者’所安排的宿命中逃脱的唯一方式,只要从结果上来看我依然完成了使命,让历史再入轮回,他便不会在乎我改变了时间或是形式。
“所以,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
第二十一章 宿命(下)
话分两头,在子临与薛叔对峙的时候,另一方面,大洋城中。
还是在那个天台上。
子栖已经将“崖山”的精锐部众统统消灭,绝大多数人尸骨无存,唯有他们的首领夏侯延……还留了个全尸。
当然,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全尸”而已,如果切开看的话,会发现其大脑、心脏和肺部全都不见了。
“呼……比想象中还要费力些呢。”子栖收拾完了敌人,长舒一口气,然后也不知跟谁念道,“你是来支援我的吗?谢谢了,不过……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就在他话音落时,杰克从一处阴影中走了出来。
“抱歉,我不是来支援你的。”杰克的声音透出了一丝无奈。
子栖转身看向对方,沉默了几秒,再道:“不会吧……”
“会的。”也不知杰克在回答什么,反正他的下一句就是,“我就是来杀你的。”
“这么说来……”子栖接道,“你和薛叔是一伙儿的?”
“子临在和纳坎沃对决前就把心之书转交给你了吧,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杰克回道。
“我从不看你们的心声,因为我信任你们。”子栖接道。
“但我们根本不是你挑选的。”杰克道。
“我信任我的哥哥,所以我哥挑选的人,就是我愿意信任的人。”子栖道,“当然了……我哥也跟我说了,近期内薛叔可能会对其不利,并且有可能拉上一两个逆十字内部的人帮忙,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会是其中之一。”
“那你有没有看过你哥哥的心声?”杰克又问道。
“我……”子栖犹豫了一秒,“……看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杰克又问道。
“呼……”子栖又长出了一口气,“我也不必特意去做什么吧?”
“也就是说,你支持他。”杰克道。
“感性上来说,他是我哥;理性上来说,我也认为他的判断没有错。”子栖道,“他的办法,对他、对我、对这个世界来说,都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要牺牲掉一小部分人。”他顿了顿,再道,“这其中,逆十字外部的人自不必说,内部呢……有车戊辰、老兵、浪客、薛叔、博士……眼下来看,还得算上你。”
“嗯……”杰克点点头,“好吧。”他微顿半秒,接道,“在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呗。”子栖不假思索地应道。
“你们就那么不相信世人吗?你们就如此确定他们会重蹈两百多年前的覆辙……不知学习、不知改变,再次带给自己数十年的动荡和苦难吗?你们就不能给他们一次机会去证明自己,而不是急于替他们做主吗?”杰克问道。
“呵……”子栖笑了,“是的,我们就是不相信他们,也就是这样认定的。
“作为一个超脱于‘平庸者’的人,一个见证了‘阡冥’之末的传承者,你理应比其他人更容易理解我们才对……
“阡冥也好、茶宴也罢,帝国也好、联邦也罢……这些组织或政权的大小、称谓和形式其实都不重要。
“最伟大的英雄也终会死去,最宝贵的品质也终会被淡忘;再崇高的理念也能被歪曲,再卓越的成也能被泯然。
“时间终究会把第五王国一次次重新推入轮回,对人性抱有幻想才是对世人真正的毒害。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不知悔改的斗争史,世人所经历过的最长久、最深远的苦难,皆是源于内部的争斗。君王圣贤也好,制度规则也罢,能平定乱世的,必是‘以理示之,以力律之’的‘霸道’;而‘仁道’……看似美好,实则只是在霸道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一条虚伪的界线、一副道德的枷锁,最终反而给人们带去更多的苦难。”
“好。”杰克没有和他争辩,只是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你觉得子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说理想,所造成的那些牺牲,值得吗?”
子栖摇了摇头,缓缓言道:“在我看来,这个问题,跟‘何不食肉糜’的性质是一样的;只有你这种曾经在自由、宽松的环境中生活过的人才会去思考或讨论。
“我和我哥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工具,我们没有什么道德感,甚至有没有人性都不一定……
“所以,像这种‘人性拷问’对我们来说也没有意义……我们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无法站在和你一样的角度上去看待你所谓的‘值不值得’,当然你如果非要得到一个能让自己感到舒适的答案,那我可以回答你‘值得’。
“这点,不管你问我,还是问我哥,答案不会有区别。
“我们不会对所做的事产生任何悔恨,我们只是做该做的事,做那些人们不愿去做的、所谓冷酷残忍的勾当,因为……总得有人去做。”
杰克闻言,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假设,一切都按照你们的计划展开,你真觉得你们可以成功地瞒天过海,欺骗世人,以此换来一个安定的盛世吗?就凭你那张和子临一模一样的脸,你就真的确定不会留下任何破绽、遭人怀疑吗?”
“只要莉莉娅的能力正常发挥作用,世人根本就不会记得我哥哥的长相,也不会知道他的去向。”子栖回道,“至于我这张脸……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改变它,这都无所谓。”他摊开双臂,坦然言道,“我甚至可以把自己整成黑人、或者女人……你要明白,欺骗世人是统治者理所应当的责任,对人民而言,更有意义的是我所代表的价值和理念,而不是我真实的面貌。”
他的回答,已是逻辑自洽,没有什么可以再辩的了。
或者说,旁人再怎么去辩,也不会改变他的看法。
于是,杰克说道:“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一瞬,他的眼神变了,一股庞然的杀气也随之绽开,将方圆数十米的范围都笼罩了起来,“如果我今天把你杀了,毁掉了子临的计划,你觉得子临能不能找到一个人来替代你?或者说……接下来,他还有没有什么后备的计划?”
子栖听到这句时,神情也变了,不过他还是如实回道:“能替代我的人应该是没有的,就算有人具备做‘王’的能力,也无法像我一样理解哥哥的意思。所以……他应该会让薛叔回溯时间,回到我被杀之前,并设法阻止你说的那种状况发生。”
“那如果薛叔死了呢?”杰克又追问道,“比如……几乎在我动手杀你的同时,死在了世界的另一头。”
“呵……”听到这儿,子栖笑了,苦笑,“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
“是的。”杰克道。
“那我哥还可以找孟寒,把我复活。”子栖又道。
“且不说他现在是否还能指挥得动孟寒,就算能……”杰克又道,“如果我在杀你的时候,把你的魂魄直接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孟寒怕也无能为力吧。”
此言一出,子栖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么说来……你已经‘理解’了自己的能力。”子栖接道。
“没错。”杰克道,“而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超维放逐’,只要做到了‘完全理解’,立刻就能达到狂级。”
“那又如何?”子栖道,“在‘量子革命’面前,你又能有几成取胜的把握呢?”
“如果是对上完整版,那我自然是连一成胜算都没有。”杰克想都没想,便用淡定的语气回道,“但是,如果是对上失去了部分‘特性’的量子革命……”
这个刹那,子栖感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他猛然发现,在杀神那如有实质般的庞大杀气掩盖下,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不知何时,已靠近到了自己身后。
就在子栖想要回头之际,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背上。
那只手的主人,名叫索利德威尔森,aka“老兵”。
早已和杰克商定好战术的他,以进城支援影织作为幌子,脱离了之前的四人小队,然后在城中与杰克悄然会合,一同出发。
在杰克吸引住子栖注意力的时候,索利德便隐匿起自己的气息,徒手从建筑物的外层一路攀上了天台。
眼下,在这子栖露出的、仅有一次的、不足二十分之一秒的破绽中,索利德成功用手接触到了对方,并且发动了能力凡骨。
尽管索利德在过去的半年中,趁着在樱之府充当保镖的大量空闲时间里努力学习了不少量子物理学知识,但他肯定还是无法彻底理解“量子革命”的。
不过,凭借他现有的知识,也足够让子栖失去一部分的“特性”了。
“你……”子栖本想说话。
然,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子栖和他的哥哥一样,本该是不受时停影响的;即使是在面对“时间回溯”时,至少他们的记忆也能保留。
但此刻,由于其异能失去了部分的“特性”,他也被时停给停住了;尽管子栖的意识仍在运作,但身体已无法动弹。
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立即开始用剩下的那部分能力去攻击索利德。
这一招,子栖曾经对尊手下的“幽鬼”阿什拉提法用过;当时的子栖,还扮演着神秘的“镜先生”,他只需要一次呼吸的时间,就可以用能力把接触自己身体的人连同衣物一起化为尘埃。
可是,由于时间停止的影响,他的这个能力,也没有立刻奏效。
最终还是杰克抢先一步,一个闪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肩上:“或许你们兄弟俩的理念才是对的,但我终究也是个凡人,我能做到的只有问心无愧、尽力而为……”
子栖并没能对杰克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伴随着一阵光晕和一声奇怪的分子加速声,子栖便原地消失了。
在他消失前的一瞬,他的眼中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恐惧或愤怒,有的只是些许遗憾、和几分悲伤。
时间,再次流动。
说时迟,那时快!重新获得行动能力的索利德不由分说,突然就探左手抽出了腰间的军刀,用一个快、准、狠的动作,一刀朝着自己右臂的肱二头肌处砍下,利落地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而他的右臂几乎在脱离他身体的同时,在半空化为了尘埃。
“切……”
这整个过程中,索利德连哼都没哼一声,直到切完右臂,他也只是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就面无表情地从腰带上拿出了一瓶冰冻治疗喷雾,把自己那正在飙血的伤口断面封了起来。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两秒后,索利德边掏绷带边顺口问杰克,“你若还要杀子临,我可帮不了你了,要不然你去问问孟道长?”
“不必了……”杰克开始给自己点烟,“呋事到如今,子临已没有太多选择了。”
…………
一分钟前,北欧,还是那座孤山之上。
看着薛叔在自己的眼前化为尘埃散去,子临的脸上非但没露出轻松的神情,反而是惊疑交加。
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薛叔连一次回溯都没用就死了?
据子临所知,薛叔的能力有一个特性是会在其即死的刹那“被动回溯时间”,也就是说,即便有人想在薛叔睡着时把他暗杀,也会在枪响的瞬间引发时间回溯。
因此,按照子临的原本的预估,如果薛叔认真和他对决,最终的结果应该是薛叔在无数次的回溯中“耗尽寿命”而死。
然,方才,薛叔却是直接朝他冲过来,并立刻死在了量子革命之下。
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是……薛叔在主动求死,他用自己的意识制止了能力的发动。
“不对……他为什么……”种种假设和推演在子临脑海中闪过,然后他很快想到了最糟糕的那个可能。
“难道!”就在子临不由自主地道出这句时。
他感觉到……时间,停止了。
第二十二章 进化(上)
凌晨,大洋城。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感知到杰克制造出的时停效应的,就算是暗水也不行。
退一步讲,即使暗水真的感知到了时停,他也无法在期间活动。
所以,面对n和z发动的塌缩炮攻击,暗水的处境还是相当不妙的。
虽然他并不会“死”在这种攻击下,但若是被打中了,的确会发生非常糟糕的后果;比如说……假设他的身体有一部分被纳入了奇点中,进入了黑洞维度,那就可能会引发两种结果:其一,他的意志随着那部分身体一同离开这个世界,留下的部分变成普通的液体。其二,他的意志仍在,但身体的总质量在一定时间内大幅减少,而这种损伤能不能重新补充回来、需要多久补充回来……皆是未知数。
综上所述,这一回,暗水也算是难得地陷入了一次危机中。
然,就在n和z看着“暗水被击中的未来”,认为胜局已定的刹那……
一道速度快得难以置信的黑影赫然横飞而来,正正好好地撞在了暗水的身上,将被电浆雷钳制在原地的暗水撞飞了出去,并刚好取代了暗水、被袭来的塌缩炮击中了。
“什……”
“……么?”
这一刻,共享着身体的n和z在意识上也几乎同调地吼出了这么句话。
可还没等他们看清那黑影是什么,对方就被卷入了微型黑洞中,并消失在了奇点处,只留下些许残留的血肉碎片掉落在地。
“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背了……”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黑影飞来的方向传来,并在这一句话说完之前就由远及近,来到了n和z的侧后方。
n和z不用转头便知道,说话者正是“联邦第一猛将”古萨威斯特姆,于是z脱口而出:“刚才那玩意儿是个人?”
“啊……”古萨淡定地应道,“就是代号‘猎霸’的那位。”
“让我猜猜……”此时,n暂时又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再度问道,“你踢了他一脚?”
“是的。”古萨回话的同时,已走到了n的身边,和他并肩站着,“我本来以为这脚可以把他踢碎之类的,没想到他身体的强度高得离谱,结果他就一路飞到了你这边来……还刚好被塌缩炮击中了,这种巧合真的是……”
“行了。”n已经了解了状况,故而打断了对方,“你来得正好,既然你干扰了我的战斗,那就好好负起责任,把我这边的问题一块儿处理掉吧。”
对n来说,这情况其实挺让他恼火的,因为他用“数学世界”提前计算未来的一大缺陷就是来自他领域之外的东西,他计算不到。
也就是说,假如有人从他的领域外部将某种物体或能量掷入他的领域内,且那东西的速度足够快,就可以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干涉他“看到的未来”。
眼下,猎霸的乱入,无疑是一次极端巧合;在相距如此远的前提下,就算你让古萨特意把猎霸往暗水身上踢,他也未必能成功,更不用说把这次撞击的时间点刚好控制在塌缩炮命中暗水前的零点一秒左右了。
因此,n郁闷归郁闷,却也无法过多地去责怪古萨,反正现在的情势依旧对他有利,有了古萨的帮忙,这场胜利理应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嗯……”数秒后,古萨转头看向了刚才被撞飞出去、而现在正在往这儿走的暗水,并说道,“你居然会主动开口叫我帮忙,而且连塌缩炮都用上了……看来你对上的家伙很棘手啊。”
n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呵……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古萨当然会试的,因为他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呢。
前文说过,古萨不是什么努力家,他是天才;像他这样的天才,在战斗中是很难“全力以赴”的,毕竟大部分的对手都只有被他秒杀的份儿。
但方才和猎霸的战斗,让古萨久违的、稍稍认真了一点……
当古萨发现“微波炉”并不能突破猎霸的能量防御时,他甚至有些兴奋,因为他好久没有用体术和别人对战过了;找一个能让自己尽情殴打的活沙包,对古萨而言那也是不容易的。
但谁曾想,两人刚打了没多久,就发生了刚才的那出“意外”,导致猎霸身亡了;于是,古萨就把目标转移到了暗水这个连n都觉得“棘手”的对手身上,期望对方也能让自己放手一搏。
“总之……先让我看看你能不能顶住这个吧。”望着接近而来的暗水,古萨还是先朝对方打了个响指,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结果,暗水被他给“引爆”了。
“嗯?”古萨也是一愣,随即暗啐一声,心中失望地念道,“嘁……还没猎霸厉害吗……”
其实他是误会了,论硬实力,暗水自是比猎霸厉害的,只不过暗水不会防“微波炉”而已。
而猎霸之所以能防下古萨的“微波炉”,是因为猎霸已经跟着史三问学习了很久,尤其是如何用能量进行技术性防御这块,猎霸可是用功得很……虽然猎霸并不算是史三问最好的学生,但在史老师的指导下,即便是资质平平者,只要足够勤奋,一样可以达到相当高的造诣。
“就一个‘普通人’而言,你的确很强大了,至少比n以及他体内的另一个人加起来还要强大。”爆炸的余音尚未止息,暗水的说话声就再度响起了,“看起来……继续限制自己的破坏力来跟你们战斗,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这段话还没说完,已经从破碎的液态快速重聚成了人形。
“原来如此……”古萨看到暗水竟能在被“炸开”之后立刻复原,顿时又来了兴趣,“难怪n对付你会那么费劲……如从惊人的自愈力,我还真是前所未见。”
“小心了。”n见古萨有些托大,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这家伙可不仅仅只有自……”
n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和数秒后的未来给吓到了。
此刻,但见暗水不紧不慢地举起了右手,掌面朝上平举。
在n看到的“未来”里,暗水接下来会在手中凝聚起一个黑色的能量球、并朝着他们扔过来;接着,不管他们有没有被那玩意儿直接打中,一秒后,以那球体为中心,半径五公里内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湮灭。
n并不知道暗水刚才为什么没用这招,不过他大致能猜到一两个理由:比如怕误伤同伴,或者怕把一些还有用的尸体给毁掉这类的。
无论如何,理由这种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阻止自己看到的事情发生……
第二十三章 再次进化(中)
猎霸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否有中断过。
因为他并没有“昏迷过”或者“醒来了”的感觉。
事实上,他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毕竟……此刻的他,连身体都没有。
但他依然可以“看到”,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黑色光球正悬浮在自己面前;依然可以“听到”,那个光球在用女性的声线跟他说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所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那个黑色光球说话时的口吻听起来十分舒缓、平静,“我,是黑洞女王,用你能理解的概念来说,我是一名多元宇宙级的神明。”
“我这是死了吗?”猎霸也是开门见山;他并没有去细琢磨没有嘴和声带的自己是如何跟对方对话的,反正能交流就行。
“你对‘死亡’一无所知,你所掌握的语言体系也无法精确详尽地描述有关‘他’的知识。”黑洞女王回道,“因此,我只能说……你现在的状态,并非是你认知中的‘死了’,但你也绝不算还‘活着’;由于你的异能阻止了你的意识向‘死亡’的领域过渡,却又没能完全完成你在生理层面的进化,这便导致了你此刻所经历的这种异常。”
“呵……那我换种问法。”猎霸听得一知半解,只得苦笑,“我还能回到我认知中的那种‘活着’的状态吗。”
“可以。”黑洞女王道,“我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帮助你完成这件事的。”
“那感情好啊。”猎霸一听自己还能“复活”,自是挺高兴的,“需要我配合吗?”
“当然需要。”黑洞女王道。
“嗯,要我做什么呢?”猎霸问道。
“学习。”黑洞女王回道。
“又学?”如今的猎霸听到这两个字会起应激反应,“要不然我还是死了吧?”
“你死不了。”黑洞女王道,“我说了,你的异能不会让你坠入‘死亡’的怀抱;你必须先‘活过来’一次,将你那‘死亡之适’的效应消耗掉,然后才能死去。”
“我还以为我的能力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动生效不用我去学呢。”猎霸又道。
“如果你是死于你那颗星球上比较常见的谋杀手法,那你的确很有可能可以享受到你所谓的‘能力自动生效’。”黑洞女王接道,“但很遗憾,你现在是被塌缩炮给打了;所以,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就通过‘学习’离开这里,要么就以眼下的状态永远徘徊下去。”
“好吧。”猎霸无奈道,“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要教我的东西,我大概要学多久?”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黑洞女王回道,“‘多久’只是你以低维生物的记忆模式来定义‘时间’的参照值,既然你已经失去自己在物质世界的具象化容器,又何必再拘泥于那种‘错觉’呢?”
说实话,这个黑洞女王的话,十句里有九句猎霸没听明白,但听到这儿,猎霸又隐隐感到,或许对方的“教导”早就已经开始了。
“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记忆模式在目前的状态下有什么变化,我感知到的‘时间’仍是线性的,我们的交流在我的意识中也仍是以‘顺序’在增加和延展。”思索片刻后,猎霸如是应道。
“不要再用你习惯的方式去‘感知’什么了。”黑洞女王回答他的每个问题都是立即接话,仿佛不用思考就早已准备好了回应,“通过物质世界的容器去和外界做感官沟通的行为模式,是限制生物智能维度的最沉重枷锁;在这里,你的枷锁已经解开……故而,‘这一刻’的你,还没适应如何去真正地‘感知’这个世界,而‘那一刻’的你,则已认为‘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了。”
“时间不存在的话那我又如何反过来去衡量自己的记忆呢?”猎霸又问道,“我又怎么确认我们的此番对话是存在的?”
“那我反过来问你。”黑洞女王道,“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当他们所能触及的物质世界中的全部空间、空间中的全部物质,都进入绝对静止状态时,作为他们的意识在物质世界的容器他们的身体,也就静止了。继而,他们的思维也会随着大脑一起停止,于是……他们的‘错觉’也将在那时不复存在,这即是你们认为的‘时间停止’。”她顿了顿,接道,“但当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时,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并不能感知到这个过程,那么,这个过程所包含的‘时间’,又算不算是时间呢?”
“所以你的理论是……在人类的维度,空间的变化才是时间和意识存在的基础和依据?”猎霸现在如果还在“容器”里,那他肯定会觉得脑仁儿疼。
“你概括得还不够准确,但确实已经尽力了。”黑洞女王评价道。
“看来我在你这儿也不算什么好学生。”猎霸吐槽道。
很显然,史三问也不止一次把猎霸拿来和“别人家的孩子”做过比较。
“无妨,每个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纵然你无法像某些疯狂的异才那样轻松的触及真理,但你一样有属于你的独到之处。”黑洞女王接道。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不过我猜你根本没有做那种事的动机,我姑且就当客观事实听了……”猎霸接道。
“那我们继续说下去吧,你已开始接近你要学习的内容了。”黑洞女王顺势就把话题带了回去。
“嗯,你说。”猎霸道。
“和‘死亡’一样,‘空间’也是多元宇宙重要的基础和组成。”黑洞女王随即便娓娓言道,“你很幸运,你的‘死亡之适’在帮你逃避‘死亡’时候没有把你推到‘虚无’或是‘精神’的面前,而是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猎霸好似听出了对方这话还有下文。
黑洞女王也没让他失望:“……我,即是‘空间’。”
…………
大洋城中,还是那千钧一发的时刻。
眼见黑色的能量球已在暗水的手中凝成,n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用手上那个一共只能发射两炮的塌缩炮再次轰出了一击,想要抢在暗水的攻击放出前改变“未来”。
而古萨也在看到暗水的动作和n那比自己快半拍的应对后,想好了下一步的对策。
这一瞬,古萨和n虽没有交流,但心里已经达成了共识;两人和方圆几公里内所有生物的性命,都赌在了这一发塌缩炮上……
假如这一炮没能阻止暗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一起完蛋;但假如这一击能够阻碍暗水的施为,那他们接下来就会立刻联手抢攻而上,不再让暗水有释放这种大规模无差别攻击的机会。
谁料,和上一次塌缩炮发射时一样,这回……意外,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发生的状况,比上一次还要离奇。
那一瞬,但见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暗水身前,刚好挡在了塌缩炮轰来的轨道上。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猎霸。
他现身后二话不说,一手握住了暗水手掌上的能量球,另一手五指张开,来了个徒手怒接塌缩炮。
一秒过后,那两股黑色的能量便皆像是泥牛入海般消失在了猎霸的掌心,而后者不但面不改色,还长舒了一口气。
“前辈,过了吧?”猎霸喘上那一口气后,便转头看着暗水道,“你这样很可能把某些需要回收的尸体毁掉的。”
暗水闻言,盯着猎霸看了几秒,期间,其眼中的青芒先是越来越亮,但马上又暗淡下去。
也不知道暗水看出了什么,数秒后,他开口来了一句:“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也不等猎霸回应,整个人唰一下就化为了液体,紧接着就快速涌入了地面上裂开的一条缝隙中,不知所踪了。
第二十四章 再次进化(下)
暗水的离开并未让猎霸陷入慌乱,相反,他的从容,以及他刚才的表现,反倒让古萨和n有了一定程度的动摇。
“不对劲儿……”n在第一时间对古萨言道,“我看不到他的‘未来’。”
古萨笑了一声:“呵……我现在倒是更想知道一下他的‘过去’。”
“你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死于塌缩炮吧?”猎霸听到他们的对话,顺势就接过了话头,对古萨道,“虽然我并不介意把原理解释给你听,但要让你彻底理解我所经历的事恐怕会很费劲,所以……你不妨就这么认为此刻,我在生理上,已经进化了成了可以‘适应’塌缩这种现象的形态。”
“有点荒谬。”古萨听完,只是稍稍思索了两秒,便应道,“不过……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的n,虽然没有对这两人的话做任何评价,但其心中也基本确定了猎霸所言非虚;因为在n的认知中,能够在其“数学世界”的能力领域中免疫“预测”的存在,理论上来说就三种:其一,量子操控者;其二,实力接近神级的神速者;其三,便是可以做到“在同一时间点上,既在此处,又不在此处”的特殊空间能力者。
“行了,多说无益……”一息过后,猎霸开始迈步向前,并言道,“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兴趣和你们或者任何人再战斗了,就让我用比较体面的方式……送二位上路吧。”
“你这话……”下一秒,古萨的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猎霸身前,“……就有点儿狂了吧?”
话音未落,掌风已至。
在远处将对方“引爆”这种做法,无疑只是古萨那能力的外放形式之一,而且并不算什么高阶运用;他要是认真起来的话,也是可以拿出一些足以瞬间灭城的招式的。
这一瞬,古萨便是把足以毁掉一座城市的能量,以一种限定攻击范围的形式,轰在了猎霸的身上。
晃眼间,猎霸整个人被笼罩到了一个和老式电话亭差不多大的“光茧”之中。
那光茧一经生成,便发出了极其耀眼的光辉,就算是戴着墨镜的n都无法直视,只能暂且移开视线;而那茧中溢出来的热能,更是直接将周围丈许之地的建筑和沥青路面都给熔成了液态,就连古萨自己也在这招式出手后立刻退后了十几米,以防被“外溢”到茧外的能量灼伤。
按常理来说,古萨的这一“杀招”,只要正中,绝大多数狂级能力者也无法从中幸存,然而……
“你究竟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呢?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非要试一试才肯死心呢?”
仅仅两秒后,猎霸的声音就从光茧中传出,同时,那茧的光芒也极速衰退,还没等猎霸把整句话说完,就已消逝不见。
“你这攻击的杀伤力还及不上太阳风暴。”毫发无伤的猎霸很快就再次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而我可是连‘黑洞’都不惧的……你的尝试怎么可能会奏效呢?”
突突突突
古萨还没回应,另一边,n当即就抄起了右手的“手炮”,切换成了加特林模式,开始朝猎霸倾泻净合金子弹。
n这是抱着“也许这家伙只是对能量攻击完全免疫,但物理攻击却意外会有效”的想法而行动的,反正试试又不花钱,眼下的情势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接下来,他便亲眼看到……那些子弹尽数“没入”了猎霸的身体,然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猎霸的身上没有留下弹孔、也没有伤口、更没有流血,什么都没有。
那些子弹就像是击中了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但却没有“穿过”它出现在另一端,只是不见了好似雨点,落入了汪洋。
看到这一幕,古萨居然又笑了,苦笑:“呵……看来凭我们是没有办法杀死他的了。”
“喂……你这就放弃了吗?”n这时又唤出了z的人格,他们两兄弟可是完全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仍在思考着如何应敌,“你可是联邦的脸面,应该还有一两手连我都不知道的压箱底招式没用吧?”
“抱歉。”古萨道,“因为他重新现身后我感觉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所以我刚才直接就用上了自己最强的杀招,但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什么?”n和z同口同声地惊道,“你是说刚刚那个发光的……”
他还没把话说完,古萨就打断道:“n,你可别搞错了,我可是天才啊……”话至此处,他的语速不知为何越来越慢了,“什么时候可以有所保留、什么时候必须认真……这点战斗直觉,我还是有的。”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又陷入了沉默,然后慢慢低下头,一动不动。
n和z并不需要上前确认就知道,此刻,古萨的双瞳已然涣散,呼吸和脉搏也都已停止。
这位联邦第一猛将,就这么站着……死去了。
“你做了什么?”n和z甚至没看见猎霸是如何杀死古萨的,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分析,所以他只能怀着愤恨和恐惧,自己去问这个问题。
“他攻击我的时候,我也攻击了他。”猎霸直言不讳,并无隐瞒之意,“只不过……我的攻击所造成的效果,没有他的那么显眼。”
他这回答,其实依然没有解答n和z的疑惑;假如他说得更明白些,比如“在古萨对我使出杀招的同时,我就把他的心脏弄没了”,可能还更好理解一些,但那也都无所谓了。
应完这句后,猎霸便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移动方式,突然出现在了n所站的地方;此时的猎霸的确像是个“幽灵”,他的身体和对方的重叠在了一起,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景象就好似你在ps软件里把两个不同图层的人物叠放到同一个位置那样。
接着,在n和z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他们身体的90%就消失了……
他们身上所有被猎霸的身体“覆盖”到的地方,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了,余下的只有些许不完整的小腿、胳膊、头皮、皮肤等等;而这些皮肉和血也有部分在落地之前因碰到了猎霸的身体而消失的。
“嗯……”猎霸结束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转过头去,随手用手刀就把古萨的项上人头取了下来,提在了手里,“……该去找‘引导者’谈谈了啊。”
…………
同一时刻,大洋城上空,逆十字的空中堡垒内。
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打坐的孟寒,此时忽将双眼一睁。
但见他急忙忙扬起右手,在空气中一抓,无中生有般将一件法宝变到了手中。
“双极本同根,化冥归同源……收!”只听得他口中急念一诀,同时,左手并作剑指,朝着右手上托着的法宝一点。
不消片刻,他手里那形似普通石块的法宝就缓缓“绽开”,犹如铁器开花,石中生莲;转眼间,变幻成了一朵有着玉器质感的双蕊奇花。
“呼……”这番施为过后,孟寒舒了口气,随即就小心翼翼地将这法宝收了起来。
又过了几秒,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从孟寒的识海中响起:“孟掌门,你又偷偷纳了什么好东西啊?”
孟寒一听就知道,这是帝慝(即混沌)又在给自己千里传音了:“你一口一个掌门这么叫着,但明里暗里老这么监视着我,不太好吧?”
帝慝轻笑一声,回道:“掌门若不喜欢,我不看就是了……”她话锋一转,“但我天生性子好奇,难免今后还会有忍不住的时候,要不……到时你就罚我?让我也涨涨记性?”
“不敢不敢。”别看孟寒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其道心还是颇为的坚定,可不会轻易受这妖孽蛊惑,“你们四凶乃我门中护教神兽,可谓坐上之宾,我岂敢在你们面前拿什么掌门架子。”他顿了顿,将话题又带回了对方的问题上,“我刚才收的东西呢……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只是一对相生相克的双子异魂罢了;我看这对魂魄根骨清奇、天资不俗,流落冥海后天各一方那就可惜了,所以我就先收起来。将来我帮他们重投阳世,纳入我门下,当一对护法童子,岂不美哉?”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帝慝听到这儿,立马就失了兴致,“行了,你接着打坐吧,当我没找过你。”
说罢,她与孟寒的神识连接也中断了。
孟寒不禁撇了撇嘴,既已被打扰,他也无心再打坐了,干脆就拿出了一件镜状法器,开始观看下方的战局。
而他第一个看的,就是富兰克林博士……
此时,博士正驾驶着一台高四米、重四吨,外着红色涂装的人形战甲,与一个同样身高接近四米、三分像人七分像浩克的男人战斗着。
虽然那个男人变了身,和常态时的样子差距很大,但孟寒自然识得,他便是联邦组织ef的“厂长”,阿历克斯伯吉斯。
第二十五章 富兰克林(上)
【档案编号:r.f-0053】
【绝密】
【该文档限ef内部a级以上人员调取及浏览,文档的编辑权归(已屏蔽)所有】
…………
伊萨哈博士的备忘录(语音转文字)
一周前,当他们把那个二流大学的实验室助教留下的研究资料拿来时,我根本没当回事儿。
过了好几天,我才在一个闲暇的午后怀着看笑话的心态把它打开了。
然后,我就惊呆了。
那天下午我差点尿了裤子,只因看资料看得太入神完全忘记了时间、甚至忘了上厕所。
后来我就召集了整个部门一起看,接着……不出意外的,我和我的团队都在心理上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毫无疑问,我们这些人,向来是自诩为精英的,其中也不乏十四五岁就被大学破格录取的所谓高智商神童。
被ef所征召,更是让我们确认了自己即是人中龙凤,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科学家。
但在看了那位“变态的罪犯先生”留下的研究资料后,我明白了,自己只是个凡人,一个可悲的、自大的凡人。
如果说他是那种在山洞里用些破铜烂铁就能造出方舟反应炉的家伙,那我们就是一群待在实验室里燃烧着大量经费却只会生产垃圾的废物。
认清了这点后,我也就释然了,我决定从今天起,每天用烧杯烤章鱼,用试管做调味料,了此残生。
…………
普朗克上校的日记(注:由于普朗克上校坚持把日记写在纸上而不使用电子文档,在那场火灾后,我们只抢救出了一些不完整的内容)
(日期和开头已被烧毁)
伊萨哈已经疯了,他刚开始烤章鱼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但后来他竟然去把……(此处纸张焦黑无法辨认)号实验体悄悄偷了出来,打算做成菜。
我们没办法,只能把他关了起来。
他的心理评估报告会决定他的命运,我想四十八小时内就会有结果了。
(此处被火烧断,空缺一段)
……那帮实验室里的家伙最近都不太正常。
我跟他们不熟,因为我讨厌那些书呆子,但近来他们有很多人都做出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让人很难不当回事儿。
就在今天早上,还有个穿白大褂的秃子拿着把手术刀摸到了我的背后,我发誓,如果不是我及时听到了脚步声并立即回头,这货八成就要抬手抹我脖子了;虽然他当时还没抬手,但那杀气可逃不过我这久经杀阵之人的眼睛。
我必须尽快查出实验室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尽管被调来以后我一直觉得ef这地方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这次的情况……(底部已烧毁)。
…………
伯吉斯上校的内部通报
之前的事件报告已归档至b级档案【accident21890904】,此处不做重复赘述。
个人对普朗克上校的殉职表示遗憾。
因前厂长李嘉现已引咎辞职,所以我现在已接管ef的安保权限,并兼任临时厂长。
由此刻起,所有部门的事务、流程,都需向我报告,由我统一指挥协调。
非常时期,非常规则,请大家务必配合。
…………
accident21890904(以一号设施所有智能探头实时传送至云端的影像为基础,由系统自行生成的文字报告)
09:35,主实验室,b级科研人员2455,b级科研人员1713,b级科研人员0923使用实验室设备调配不明合剂。
09:48,b级科研人员0923开始用罐装染发剂喷涂主实验室的各个监控探头,期间,监控系统自动向主实验室内发出语音警告,并向安保处发出通报。
09:50,两名安保人员赶到,但已无法开启主实验室大门,亦无法与内部的人员进行沟通。
09:53,普朗克上校来到主实验室门外的走廊,与先后赶来的六名安保人员一起对门内的三名人员发出了最后警告。
09:54,普朗克上校以a级人员权限启动紧急流程,系统强制开启实验室大门。门开启后,三只身高在三米左右的类人形不明生物从实验室中冲出,与安保人员发生肢体冲突,冲突过程中六名安保人员和两只不明生物当场死亡,普朗克上校轻微负伤,并对剩下的一只不明生物展开追击。
09:59,不明生物以最短路线接近实验体仓库,并在途中又造成了十一名安保人员的伤亡。
10:07,不明生物闯入实验体仓库,通过了b级人员dna权限验证,解锁了该级别可解锁的所有培养皿、封闭仓、牢房等囚禁设备。
10:08,系统向一号设施地下及地面全单位发出撤退警报。
10:09,普朗克上校与基地内剩余的所有安保人员会合,封锁实验体仓库出口。
10:12,部分实验体开始破坏a级囚禁设备,另一部分开始冲击出口。
10:15,检测到基地内部多处装甲板受损,以及多处结构性损坏,系统推定有96%的可能是实验体(已屏蔽)的能力导致。
10:17,实体仓库内部探头全部被破坏,出口亦被突破,大量高危险级实验体涌出。
10:20,普朗克上校及所有安保人员阵亡,该区域走廊内最后一个探头被破坏。
10:22,基地损伤率激增,多处消防系统被触发、或被破坏。
10:28,失去所有信号。
…………
伯吉斯长官的备忘录(语音转文字)
到昨天为止,调查和扫尾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
fcps也已将“药剂师”提到了较高的通缉级别……是的,现在那小子有绰号了……不过那已不是重点。
这个药剂师着实很聪明,可说是狠狠摆了我们一道,哦不……那时候我还没来ef,所以他只是摆了别人一道,和我无关。
简而言之,经过技术部门的检查,事件的起因已经明了:原来,那小子在自己的研究资料里藏了一手“防盗措施”。
那是一个简单的小程序,并不是什么计算机病毒,而且还被封装在了一个非常常见的山寨办公软件里,作为存储和打开资料的媒介,所以防火墙根本不会对其有任何反应。
至于那个小程序的效果……就是类似“催眠”或者说“心理暗示”的把戏。
当有人观看那份研究资料时,那个小程序会以一定的频率,将一些带有“暗示信息”的图像投射到屏幕上;这些图像都是半透明的,而且每次只出现几毫秒,正常人用肉眼看时根本意识不到这些图像有闪现过。
但是,看的时间一长,这一帧一帧的图像慢慢累积起来,就会对人产生影响,往观看者的脑海里植入各种疯狂的念头。
而我们都知道,实验室的那帮人,基本都在日以继夜地研究药剂师留下的资料,于是……他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表现也是各异。
说实话,如果他们每个都像伊萨哈博士那样反倒没事儿了,可惜,有那么三位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调制出了一些“新东西”,从而引发了那次“事故”。
好消息是,那份合剂他们是在探头的监视下调配出来的,新的团队已经在还原并寻找实验体进行实验了……能得到这个配方,也算因祸得福吧。
眼下,虽然技术部门已经把药剂师留在那份资料里的“防盗措施”剔除了,但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却是疯的疯、死的死,我必须得重新找个人、拉支队伍,重建ef的科研部门。
而据我所知,这个时代、这个星球上最好的科学家,是个和药剂师一样“疯狂”的家伙。
也就是我的老同学……维克托富兰克林博士。
一个身为“无能力者”,却仍被囚禁在九狱的“泉考焚”那层的男人。
我想,以他的智商,肯定能猜到……当年害他入狱、并因此升官发财的人正是我;现在的问题是,他会不会为了我开给他的条件,再出来帮我呢?
第二十六章 富兰克林(下)
维克托富兰克林是个不幸的人。
有多不幸?大约就是每八百万人中才会有一个赶上的那种不幸吧。
和大部分早衰症患儿一样,富兰克林在出生时还是很正常的,这也是他能活下来的重要原因。
但是,一年过后,当他的病症开始显现并被确诊后,他就被遗弃了。
直到今天,富兰克林也没有尝试过去寻找自己的父母,更没有动过让他们“付出代价”之类的念头,因为他相信……当人们选择去丢弃一些重要的东西时,同时也会失去一些别的东西,这本身已是一种代价了。
或许上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在富兰克林被遗弃后不久,伴随着早衰症的症状一同开始加剧的,还有他的智力发育。
绝大多数早衰症患儿的心智与同龄儿童并无差异,但富兰克林的基因变异却不止于此。
两岁时,富兰克林就有了相当于十岁儿童的认知和学习能力;三岁时,他已在孤儿院中将联邦标准全日制高中教材学完……到了五岁,他的智商和学术能力就已超过了绝大多数二十五岁的成年人。
也正是在五岁那年,他被联邦某知名大学“录取”,成为了那里的学生兼研究对象。
富兰克林自己也很清楚,早衰症患者的平均寿命只有十三岁,哪怕是活得最长的也很难超过二十;所以他一直有个很简单的目标在自己寿命用尽之前,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如果可以更进一步的话……他想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一件在我们普通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但在他看来却是需要用有限的一生去攻克的难关。
然而,几年后,富兰克林的想法就有了变化……因为他的身体状况比预想中崩得更快。
九岁那年,他的头骨便已经鼓得和et一样,其眼窝凹陷、皮肤松褶、牙齿尽落、关节僵硬……当然这些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他心肺功能已经不行了。
好在联邦的医疗科技还是很发达的,而且他所在的大学也愿意为他买单,所以,靠着一台全自动护理轮椅的辅助,他依然能勉强做到生活自理。
但是,这些生理上与日俱增的痛苦,终究是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蠢货,个个儿都可以四肢健全,即使每天浑浑噩噩,也还能再活几十年;而像我这样卓越的天才,却连最基本的行走、说话、呼吸都需要仪器的辅助……你们这种人,到底有什么资格活着?”
这种念头一旦萌发,便不可收拾。
富兰克林开始走向极端,他为了续命,不惜去触及各种道德或法律限制人们去染指的领域。
而他的这些行动,很快就被他的一名同学洞悉了。
他那个同学的名字就是……阿历克斯伯吉斯。
智商不等于智慧,这句话套用在富兰克林和伯吉斯的身上恰到好处。
和富兰克林这种智商很高、在学术领域有着非凡作为的人不同,尽管伯吉斯在学术上无法突破普通人的界限,但他却是一个天生的政治投机分子、冷血的阴谋家、玩弄权术的高手……他不需要自己去做什么学术研究,他可以直接去利用富兰克林这种人,并将后者吃干抹净。
一年后,24岁的研究生伯吉斯窃取了富兰克林在“人体机能强化”这个课题上的大量研究成果,并因此被联邦军的科研部门破格吸纳,直接就成了中层管理人员,开始负责项目了。
而富兰克林则因为非法进行动物实验、人体实验、挪用经费、威胁公众安全等多项罪名被捕……
很显然,这些罪名绝不可能是富兰克林这个坐轮椅的病人独自犯下的;事实上,其中的大部分罪行都是伯吉斯在执行,也是伯吉斯主动在劝诱富兰克林不断越界。
可结果,却是富兰克林背了所有的锅,而伯吉斯“清清白白”地拿走了全部的好处。
这是为什么呢?其实以富兰克林的智商,事后想想,立刻就明白了……因为从伯吉斯打定主意要利用富兰克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全盘的计划;在过去的一年中,伯吉斯每做一件违法的事,都会故意留下些经过他处理的“痕迹”,这样,等到最后他盗走研究成果并抽身时,警方从那烂摊子里找到的所有证据都只会指向富兰克林。
于是,十岁那年,富兰克林就成了名罪犯。
值得庆幸的是,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他最终没有被关入监狱,而是被囚禁在了一个看守并不怎么严密的医疗机构里,和一群精神病人关在一起。
那段日子,富兰克林的性格变得越发扭曲,伯吉斯的背叛让他体会到了成年人的歹毒,让他看到了人性复杂的一面;而“疯人院”里的日子,又戏剧性的,让他看到了人性最“纯粹”的一面。
他开始认识到,像他这样的“怪胎”,终究不会被这个社会所接纳,也不会被平等地当作正常人来看待。
所以,他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被这个社会的规则或者道德所约束……
十三岁那年,被囚禁了三年的富兰克林成功越狱了。
他逃跑的过程非常轻松,因为所有守卫都以为他离开轮椅根本不能走路,但其实……他能走。
早在他被捕之前,也就是在大学里做研究的最后一年,他曾经在自己的身上也做过一次“强化实验”,而那实验的效果,过了整整两年才开始显现。
然后他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在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看到自己的时候,悄悄地给身体做康复训练,让久坐不动的身体重新恢复活动的能力。
万事俱备后,富兰克林就跑了出去,并在不久后做下了几件大案,成了被联邦视为极度危险份子的通缉要犯“博士”。
可惜,好景不长,十六岁那年他又被抓了,而这次,他被丢进了九狱的“泉考焚”之中,恐怕到死都不会出来了。
又是四年过去。
二十岁的富兰克林,还是只有十岁左右孩童的身高和体重,但其体貌看起来却像是个九十岁的老人。
他能活到今天,究竟是他本来就有着这么长的寿命,还是拜十年前那次“强化实验”所赐,他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自己每天都过得非常痛苦。
作为一个年仅二十岁、思维和感觉比正常人还要敏锐许多的人,他每天都承受着高龄老人才能体验到的病痛;从消化系统、到呼吸系统、再到肌肉、关节……每天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植物般走向枯萎,却又对此无能为力,因为“衰老”……是无药可医的。
然,就在富兰克林已决定认命,数着日子、心如死灰地等待着自己的死期时。
某天,一位故人,竟来拜访了他。
那个阴险的男人伯吉斯,居然再度出现在了富兰克林的面前,并给了他重获自由、或者说重获部分自由的承诺,当然,那是有条件的……
第二十七章 loser
十一月一日凌晨,大洋城。
富兰克林和伯吉斯的战斗,已呈白热化。
前者,驾驶着由他自己改造的、以“第三王国”科技为基础的战斗机器人;后者,则是直接以“变身”的形式作战。
虽然伯吉斯在战斗经验、速度、反应这些方面都有相当明显的优势,但靠着机甲卓越的性能和ui辅助,富兰克林仍是可以做到和对方四六开。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对来找我报仇这件事感到后悔了?”尽管变身成了一个身高四米、外貌狂暴的巨人,但伯吉斯的语言和思维能力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在战斗中对富兰克林进行着挑衅。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反倒是富兰克林,从战斗一开始就变得十分亢奋且愤怒,“后悔你死了以后我就不能看你活受罪了吗?”
他说完这句,又是瞄准了对方的躯干,用肩炮释放了一次光束扫射。
别看伯吉斯身形巨大,但灵活异常,面对这攻击,他一个侧跃,单手撑地,再接一个空翻,堪堪避过。
“呵……你就嘴硬吧……”避开攻击后,伯吉斯冷笑着言道,“打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你那机甲的战力和我相比,刚好差了一线,你是杀不了我的。”
说话间,他已闪身到了富兰克林近前,砰砰砰……又是一轮重拳连打。
伯吉斯这拳头的威力有多大呢?这么说吧,并级的体质强化型能力者,若被他这种拳头打中,那就是一拳一个……
这位ef的“厂长”和他麾下的那位纽曼一样,都是以机械和生物科技双管齐下改造的身体;而他和纽曼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并不是能力者,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先天异能,他的一切能力都来自于改造。
当然,他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技术,全都是ef消耗掉了无数实验体(大部分是活人),百分百确定有效、安全且强力的情况下才用上的。
可以说,伯吉斯是联邦在“改造人”这项技术上全部科技力量的巅峰结晶,也是一个难以复制的存在,因为……要制造一个像他一样的改造人,实在是太贵了。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伯吉斯一边说着,一边高高跃起,抬脚就是一个战斧式下劈腿,轰压而下。
富兰克林操控机甲抬起双手格挡,这一格之下,机甲无恙,但其脚下的地面瞬时崩裂、塌陷、化为一个凹陷的巨坑,引得周围的建筑也从四面倾倒压下。
而这时,伯吉斯已借着对方格挡的反作用力轻松地跃起到了高空,看戏一般望着脚下坑中的机甲被建筑埋压。
“……你觉得跟我这样缠斗下去,时间长了,作为生物的我,终究会因体能的下降而变弱、继而败北。”伯吉斯的话语并没有停下,“可惜,那种情况,并不存在。”
建筑物的残骸还没落定,一道光束已从烟尘下窜出。
而伯吉斯似是早已料到了这次攻击,在光束出现的前一秒,他就双掌一拍,掀出一阵劲风,让自己在半空横移了一段,先知先觉地闪过了攻击。
但这还没完,富兰克林驾驶的机甲紧随着光束,一路破开建筑碎片的阻挡,朝着空中飞冲而来。
伯吉斯见状,一声暴喝,紧接着十指相交,双手紧扣作锤,双臂猛然挥下。
下一秒,机甲的头锤和伯吉斯的手锤便轰然相撞,发出震耳巨响,响彻夜空。
这是纯粹的力量冲突,并不包含能量层面的交锋,饶是如此,依然绽出烈风阵阵、席卷八方。
【警告,头部装甲出现裂痕,修补程序启动,纳米机器人将经由修补原液被引导至破损处,完全修复预计需要63秒】
机甲内,语音警报在富兰克林耳畔响起,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因为方才的那次冲撞,让他重新朝着地面的陷坑跌去,而居高临下的伯吉斯只是被弹向了更高的高空。
这电光石火之间,富兰克林的手指已在数个控制界面上娴熟地飞舞了一番,控制机甲开启了背部和脚步的部分推进器、并做了缓降动作,以避免自己在机甲落地时被震成内出血。
“你这机甲还真是耐操啊,等把你打死了,这机甲我可要回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另一方面,伯吉斯除了手有点儿麻之外,并无什么损伤;他说完这句,忽地调整姿态,冲着地面抻直了双臂,接着,他双掌掌心的皮肤像是花瓣般“打开”,露出两个金属口子来。
唰唰
两秒后,两道热能光束从伯吉斯的掌中喷发,精准地轰向了富兰克林的所在。
此时富兰克林立足未闻,刚想从坑里飞出来,结果被这远程的光束追击打了个正着。无奈,他只能再次举起双臂来挡。
【警告,左前臂装甲严重破碎,右前臂防御力场即将耗尽,已调用推进器能源进行补正】
“不行,鬼知道他这光束能持续多久,推进器的输出功率不能降,前臂损伤不管了!”富兰克林直接用语言向机甲的内部系统下达了命令,同时,他自己也已将眼前的一个操作杆推到了顶。
于是乎,他的机甲就这么顶着对方的光束直射,再一次从坑里飞了上来,一路逼近了伯吉斯。
【警告,机甲左前臂已完全溶解,右前臂损伤……】
富兰克林没再听下去了,他一抬手就把这语音提示给关了,继续朝着敌人冲了过去。
见此情景,伯吉斯的冷笑更盛。
“你还是老样子啊,维克托……”伯吉斯说归说,战斗上的注意力一点儿没分散,他看准时机,在富兰克林靠近到两米左右的距离时,停止了光束的输出,并将双臂向两侧张开,将那冲过来的机甲擒抱入怀,“明明有着比谁都高的智商,却永远蠢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说到这儿,他不禁怪笑出声,“呵,看来你的脑子是真的有病啊。”
“就算我的脑子或精神真的出了问题,那很大程度上也是拜你所赐。”说话之间,富兰克林的驾驶舱已在对方的擒抱压迫下出现了破损,他的半张脸已可透过机甲的破口和对方面对面了。
“哈!”伯吉斯嘲讽的笑了,“你在说什么呢?你该感谢我才对吧?”他顿了顿,“要不是我把你从九狱里拉出来,你早就烂死在里面了;你能以现在的这种形态又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怨言?”
“呸!”富兰克林立刻回道,“你让我还原‘药剂师’的配方,骗我说一旦研究成功就可以‘治好我’、还能治好世上所有的早衰症患儿……结果,你却给了我经过修改的数据,让我给你研究‘长生不老药’;事情败露之后还把我关起来在我身上做实验、折磨我,把我变成了这半人不鬼的样子……”富兰克林说这些时,简直是咬牙切齿,“……若不是我早有防备,在研究期间就做了许多逃跑的准备,我会比烂死在九狱里还惨十倍。”
“so……what?”伯吉斯又道,“你又能怪我什么呢?
“说到底,人和人之间本就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互相利用以达到自己目的的关系。
“从来就没有什么谁对谁错,有的只是赢家和输家……
“我,是赢家,始终都是。
“而你……则是个被人吃干抹净的loser,像你这样的人……在学校里学习再好,也会被人欺负;到社会上遵守秩序,就被人占便宜;进了单位加班背锅有你,升职加薪的是别人;以为自己做人善良就会有好报、待人真诚早晚会遇到爱情,结果就是当备胎、被戴帽、背后让人骂傻逼。
“这世界就是个供人类互相倾轧的战场,正因为你这种loser俯拾皆是,我这样的赢家才能享受人生……
“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天真的你……能活着就该感恩戴德了,就别总想着来跟我斗了,你斗不过我的!”
他们对话之际,不知不觉,机甲的推进器已经将两人一同送到了近万米的高空,而且这高度还在不断攀升着。
“呵……想冻死我?还是想让我缺氧窒息?”伯吉斯也发现了周遭的变化,但他依旧不慌不忙,“别做梦了……你想的事情我都能想到,这些年里,我的大脑机能早已被改造成了不输给你的水平。”他说到这儿,双臂加力,进一步挤压富兰克林的驾驶舱,“除了联邦研究多年的人工辅助脑,我的身上还有以你的技术为基础原理制作的强化细胞,这让我拥有了近乎无限的体力;就算我体力真耗尽了,我还有机甲部分的能源可用;另外,因为药剂师事件而意外获得的配方,又给了我这强化变身的能力……而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我的身上还有许多你闻所未闻的机密技术,都是ef这些年通过无数实验得来的……
“你以为我没看穿你的战术吗?我这是将计就计,让低温干扰你机甲的性能,这样我才更容易将其破坏;再退一步讲……就算你一路把我推到了宇宙空间,先死的也是你。”
“你想多了。”此时,由于舱室破损,富兰克林反倒已经脸色苍白、浑身僵硬,他伸手抓住了舱内弹出的氧气口罩,戴在了口鼻上,这才能继续跟对方讲话,“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拉锯战耗尽你的体力、也没考虑过什么通过环境来战胜你的事……”
听到这句时,伯吉斯的神色略微变了。
“我同意你说的,这世上没有什么对错,就算有,我也不是对的,最多是和你一样错。”富兰克林戴着口罩,也不知道按了个什么键,接着就瘫坐在那儿,什么也不操作了,“也许我就是一个输家,你才是赢家,但不管你通过掠夺和压榨我这种输家获得了多少成功,只有在一件事前,我们终会是平等的……”
“你……”伯吉斯已经知道对方要干嘛了,他当即就想放开机甲脱身,但却很快发现由于周围温度太低,自己的双臂包括整个身体都已经和机甲冻在了一起,一时间难以分开。
“等等!”伯吉斯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已试图在语言上给自己再争取些时间,“我明白了!是我错了!维克托,别这样,我们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富兰克林根本懒得理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瘫在驾驶座儿上,有气无力地接道:“别说了,自毁程序一经启动便无法中止。”
他这是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语音提示被他关掉了,提示音也会把“无法中止”这个事儿播报出来,另外还会倒计时。
“嘁……”伯吉斯闻言,当即啐了一声,怒道,“别得意,你这怪胎……我!死!不!了!”
其实他不是确信自己死不了,只是觉得自己确有机会生还,毕竟他的**强度和自愈能力很强,其大脑和头骨也都经过了机械改造加固,就算是中了核打击,他也未必会死。
“不,你一定会死。”富兰克林道,“这点我可以肯定。”
富兰克林说这句时,伯吉斯那边才刚把自己的右臂从机甲表面强行“撕”了下来;而他的这个动作,也让他狠狠掉了一层果冻状的血肉。
纵然疼得撕心裂肺,但伯吉斯为了活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他是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给自己多争取一分一毫活命的期望也好。
“你知道‘创世纪’吧?”富兰克林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像是个病危者的自言自语,但强化过听力的伯吉斯自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机甲的核心,用的就是类似的动力源……尽管只是个量产版,远达不到真正的‘永恒核心’级的输出,但在小范围内造成的杀伤效果,是一样的。”
他的话,伯吉斯没有完全听懂,也不需要完全听懂,因为懂了也没意义了。
这时,两人已来到了数万米的高空,闯入了同温层。
富兰克林驾驶的机甲,也终于在此刻,自爆了。
没有声响,有的只是绽放的光芒。
那耀眼的光,甚至穿透了云层,在数秒之间将黑夜点亮,但很快,一切又再度回归静谧,被黎明前的黑暗所吞噬。
第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哈啊……哈啊……”
黑暗的街巷中,一片寂静,只有乌维吞马粗重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扎耳。
在过去的数个小时中,他经历了坠机、生还、遇敌、逃亡……几乎是一刻都没有停歇,神经一直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
他模糊地记得,应该有那么个人……把自己从飞机上救了出来,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保护着自己,还在这一路上帮他解决掉了不少联邦的战斗人员。
但此刻,他竟然完全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样貌,甚至不确定是否曾有过这么个人了。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只知道,他现在非常害怕。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伴随着这漫无止境的黑夜,不断地追迫着他,想要将他吞噬……
好在,到了这个时间点上,他差不多,也该解脱了。
直到被抹了脖子的瞬间,乌维吞马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至少……他的恐惧和苦难,到此为止。
一息过后,莉莉娅的身影,出现在了乌维吞马的尸体旁。
也可以说,她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莉莉娅也没有跟踪对方太久,十几分钟前,她偶然发现了正在四处逃窜的乌维吞马和其心腹,然后她就顺手干掉了后者,并将死者的“存在”给抹除了。
只是,从乌维吞马的角度出发,这事儿就成了短期记忆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突然“消失了”的状况,他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什么时候消失的、以及究竟有没有存在过。
当然,这一切都随着莉莉娅对他的暗杀而告终。
不料,就在莉莉娅现身后的数秒,在其准备回收乌维吞马的尸体之际,异变又生。
但见一道人影挟带着风声从莉莉娅身后的黑暗中兀然杀出,径直朝着莉莉娅冲来,
这发动偷袭之人,乃是eas的特别战斗小队“缨侍”的副队长葛凝;她的出现无疑也意味着,和她一同担任登陆先锋的罗斯上校以及慢哥也在附近。
要说这三位,运气也是真不错,作为联邦这次登陆行动的侦查部队,他们才是最有可能先被干掉的,但眼下,他们却成了活得最久的那批人。
究其原因,除了他们人数少、机动性好、实力也的确很强之外,最重要的是……逆十字内部也有接到命令,“eas”这个组织的人,能留活口就尽量留,因为今后他们还有用。
事实上,eas的确也是在子临的规划中,唯一一个可以在新帝国时期“完全保留”下来的联邦机构。
因为eas具有高度的自治性和专业性,基本游离于联邦其他的特殊职能部门之外。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管理、研究以及评估各种能力者和变种人的能力,平日里也并不怎么掺和联邦的政治或军事行动,更多的是去调查一些能力者在民间引发的破坏事件(比如车戊辰和穷奇的事件)。
当然,眼下这个特殊时期,他们还是不得不派人员来参与军事行动了,毕竟联邦都快垮台了,他们若仍是一兵一卒都不动也有点说不过去。
“投降吧。”几乎在身体接触发生的同一瞬,葛凝的这句话也出口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音落时,她的前胸已紧紧贴住了莉莉娅的后背,其右手钳制住了莉莉娅的右臂,左手则锁在了莉莉娅的咽喉上。
“你是eas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吧?”莉莉娅不慌不忙,语气从容地应道。
“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我也不会因为这么低级的试探就暴露什么信息给你的。”葛凝的反应也很快,但纵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也在犯嘀咕,自己是不是真被看穿了。
“葛副队长,我劝你再思再想,重新评估一下现在的状况。”于是乎,下一秒,莉莉娅干脆就把对方的姓氏和职位都报出来了。
葛凝闻言,心中一惊,不过她仍是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此刻躲在暗处的罗斯和慢哥也听见了莉莉娅的话,所以她决定先争取一些时间,让队友也消化一下这个状况。
“这么说来,你早就发现我了?”短暂地思索后,葛凝接道。
“不是‘你’,是‘你们’。”可惜,莉莉娅又立刻在这博弈中推进了一步,“你不用隐瞒这事儿,你我都清楚,我在发动能力时是不可能被跟踪的,所以你们三个跟踪的并不是我,而是乌维吞马和他的保镖;直到我现身的瞬间,你们才理解了那两人的死因,并迅速做出了要活捉我的判断……
“然而,实际情况是……我早就已经发现你们了,并已向我的队友们发出了消息,此刻我动手解决掉目标并立刻现身,代表了什么……你应该能想到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不怎么聪明的人也该理解了,总结为八个字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葛凝一时间也没有接话,毕竟人都是抱有侥幸心理的,再者,在这种尚未见到其他敌人的情况下,因对方的几句话就反主为客,有点太冒失了。
莉莉娅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为了让葛凝死心,她又补了一句:“你的‘隔绝’的确也是一种很高位的能力,尤其是在防御方面,但是……你那两位以召唤能力见长的同伴,恐怕很难招架我同伴的偷袭,你若真为他们着想,就放开我、然后投降,我能保证eas的诸位不会有性命之虞。”
“行了,葛凝……放手吧。”葛凝还没开口呢,不远处的黑暗中,已传来了罗斯上校的声音,“她说得都是真的。”
伴随着那无奈的语气和话语,罗斯和凯九一同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凯九倒是没去锁罗斯的喉,只是把一只手搭在了罗斯的肩上,但这……也已经足够了;没人知道刚才在那无声的阴影中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反正从结果来看,罗斯已经没有了再去抵抗的意志。
“慢哥,你也被抓了吧?”走出来之后,罗斯又冲着另一边高声问了一句。
“啊……有位女士从影子里冒出来,把我抓住了。”慢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还是在用那慢吞吞的语速说着话。
见两位队友都束手就擒了,葛凝也只能深深叹口气,放开了莉莉娅。
莉莉娅解脱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安慰的态度,拍了拍葛凝的肩膀:“唉,男人,对吧?”
她莫名其妙就说了这么三个词儿,还是以疑问的语气作为结尾的。
但葛凝好像听懂了,摇头叹气,语重心长地应道:“是啊……”
罗斯看到这一幕后,露出了一种闻到屁一般的表情,呆滞了几秒,随即又转头看着凯九道:“她们是不是在说……”
“是的,你就是个废物。”凯九都没他问完,就直接用不耐烦的口气接道,“我也是,赶紧走,别惹事儿。”
凯九快速说完这几句,就推搡着罗斯带头朝着西面走去了。
慢哥和葛凝也不需要押送,自己就跟了上去,当然,影织和莉莉娅还是走在了他们身后,以防万一,另外莉莉娅也得顺带把乌维吞马的尸体运回去(以她的体能,单手拖着走就行,比一般人拖个行李箱还轻松)。
…………
十一月一日,早晨七点。
一轮旭日自海岸线上升起,驱走了漫长的黑夜。
阳光如一双温暖的手,抚过了人们给这座城市留下的那些伤口。
大洋城的日出是比较晚的,这也给了逆十字充足的时间去打扫战场。
至凌晨四点五十分时,城中所有的联邦军战斗员、各反抗军势力人员、还有一些躲藏在建筑中的罪犯皆已被肃清。
这一夜,有不少人被活捉了,当然,更多的人,没能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扫地”的工作由神武会负责,今日过后,大洋城也将由他们接管,成为他们在拉斯维加斯和樱之府之外的第三大据点,相信不用太久,他又会变回那个度假、旅游和赌博的圣地。
…………
话分两头,同一时刻,在地球的另一边,却是晚上七点。
魔都,某书店中。
克劳泽正坐在天一那办公桌的外侧,喝着茶。
晚饭的味道不错,这让饭后的茶水也变得更加有滋有味了。
他独自品了一会儿,天一便从里屋走了出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并坐到了老位置上。
“我很好奇,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洗碗吗?”闻着对方手上残留的洗洁精的味道,克劳泽不紧不慢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以前通常都吃外卖,所以不怎么用到碗。”天一知道对方在挖苦自己,但他回答得还是很淡定。
“但你总得洗咖啡杯吧?”克劳泽又问道。
“洗啊。”天一说着,端起咖啡浅尝了一口,“用下一杯,洗上一杯。”
克劳泽品了品这句话,然后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动到了自己手上的茶杯上:“我这茶杯应该是你婚后才买的吧?”
“那是我以前用来吐痰和瓜子壳的。”天一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令人作呕的台词。
“哈,哈,哈。”克劳泽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三声假笑,“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放茶叶的壶是你冬天的晚上懒得去厕所时接尿用的?”
天一还没回话,这一秒,刚好有个人推门进了书店。
“我还以为从史三问那边毕业以后就可以少跟屎尿屁打交道了呢。”猎霸提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走了进来,“所以……二位大佬平时就聊这些吗?”
“瞧瞧这是谁来了。”天一抬眼望向猎霸,用充满讽刺意味的口吻高声道,“这不是‘宇宙级’的高手猎霸大神吗?”
“行啦,我在黑洞女王那边听说了不少你的事……你真不用跟我或者跟任何人客气……”猎霸说着,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联邦第一猛将’的头我拿回来了,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吧?”
“嗯,已经可以了。”天一随口应道,“女王那边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吗?”
“没说什么,就是向你问好,还说她会在‘一切的尽头’等着你之类的。”猎霸回道,“另外就是……她让我正式到宇超联报道的时候,把尼尼也带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去报道呢?”天一问道。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能把飞船准备好了。”猎霸道,“我一个人过去倒是不难,但尼尼必须乘飞船,所以我还得在地球上留一段时间,确保尼尼的安全,等有飞船了,再跟他一起乘飞船回去。”
“行吧。”天一耸肩道,“那你再等等,等他帮你搞定了飞船,你们就能出发了。”
天一在说“他”这个字的时候,扫了克劳泽一眼。
但克劳泽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眼,当时就惊了:“喂喂……什么意思?我去搞定?”
“放心吧,尼尼的飞船残骸我早就收集好了,碎在太空里的部分和联邦捡到的部分都回收了个七七八八,不足的部分用我们地球上的材料也能补齐,你只要去造个曲速引擎就齐活儿了。”天一用一种很悠然的态度接道。
“我只要造个什么?”克劳泽这句不是提问,是吐槽。
“你不要慌嘛。”天一道,“枪匠做的东方快车引擎已经摸到曲速引擎门槛了,设计图在联邦的档案库里有,虽然至今也没有联邦科学家能做出复制品,但我想……以你的智慧,研究三五个月,再花一两个月改良,就能做出飞船的引擎了。”
“你自己怎么不做?”克劳泽问出了一个直击核心的问题。
“我忙啊~”天一抬起双手枕着头,瘫到沙发椅的椅背上,臭不要脸地回道,“忙着洗咖啡杯呢。”
克劳泽翻了个白眼,不再说什么,喝了口闷茶,算是默认了。
反正等联邦倒台以后,他估计也挺闲的,去研究一下曲速引擎就当打发时间了。
“对了,子临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待那两个老家伙秀完这波,猎霸又看向了天一,问道,“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快气疯了吧?不会恼羞成怒毁灭地球吧?”
“呵……”天一笑了,“你也太小看我认准的‘王’了,就这点儿程度,不至于的。”
“你别总拿别人跟你比啊。”克劳泽插嘴道。
“那是啊。”天一道,“他能死,我不能,我可比不了他。”他又喝了口咖啡,“放心吧,他会想开的,也许……此时此刻,他就已经想开了。”
“你说的‘想开’,是指放飞自我吗?”克劳泽又道。
“是又何妨呢。”天一反问道,“他已演了太久了,现在终于能做回自己,为什么不让他痛快地飞一回呢?”
尾声 彻悟
2219年11月1日,黄昏。
威尼斯。
这又是个下雨的日子,雨不大,但冷。
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里,水城也并没有太多的游人,而这糟糕的天气,让街上的行人更少了。
就是在这样的时节,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
一道孤影,默然走在雨中。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一把伞,忽然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子临没有回头,因为他很清楚给自己撑伞的人是谁。
“我回过书店了。”莉莉娅说着,将一本包着黑色封皮的书从大衣的口袋里取了出来,并向前递去,“天老板让我把这个捎给你。”
子临没去接书,也没动,只是轻声问道:“你看过了吗?”
“一点点。”莉莉娅回道。
“那就是看完了咯?”子临道。
莉莉娅耸肩,用承认了的语气应道:“乘飞机时无聊、又睡不着,就会想翻点儿什么。”
“也就是说,我在你面前,已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吧。”子临又道。
“不是啊。”莉莉娅回道,“人在每时每刻都可能产生新的想法,所以我对你的了解,也就止步于我上一次看你的心声为止了,此时此刻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念头冒出来,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嗯。”子临点点头,终于是转身,面对了莉莉娅,“那你对‘目前为止你所了解的我’,有什么看法吗?”
“按理说,我应该对你那个‘让浪客给我洗脑,然后让我以你妹妹的身份常年用异能保证你大隐于市’的计划感到怒不可遏……”莉莉娅抬头,望着子临的脸道,“但是……在看完了你全部的心声后,我发现,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气愤,更谈不上恨你。”
“因为你觉得我很可怜?”子临接道。
“是啊。”莉莉娅用颇为平淡的语气回道,“你是如此可怜、可悲、绝望……我想任何有同理心的人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大体都能理解你的那份自私和疯狂。”她言至此处,话锋一转,“但我毕竟不是你,非但不是你,还是一个原本有可能被你牺牲和利用的人,所以,即使我理解你,但我依然不可能认同你或是支持你。”
“呵……”子临笑了,苦笑,“那你说,我这种人……还能改吗?”
“那是你的事,我又不是你妈,没义务来帮你思考这种问题。”莉莉娅道,“我只希望今天过后,我和你、还有逆十字……再无瓜葛;今后你要做什么事、成为什么人,我都不会来干涉,相对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人生。”
她说到这儿,把心之书强行往子临胸前一甩,塞进了对方手里,随即转身就走,重新把子临丢在了雨里。
“我说……”一息过后,莉莉娅才刚走出了几米远,子临忽又开口,冲着对方的背影道,“假如我那个计划……不是让浪客给你洗脑,也不是让你以我妹妹的身份……而是以另一种更直接的、符合你本人意愿的形式让你留在我身边,你会不会更易接受些?”
“噗”下一秒,莉莉娅愣是笑出了声来,她用一个小痞子般的动作歪过头、转过脸来,看着子临道,“书现在在你手里,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自从越狱结束后我就没再看过你的心声了,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子临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看呢?”莉莉娅说着,再度转身,面向了子临。
“我……”子临想了想,“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有时候还是保留些秘密更有趣些。”
“那为什么别人的心声你又照看不误呢?”莉莉娅又问道。
子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工作需要啊。”
“呵呵……”莉莉娅笑着点点头,迈着仿佛从《雨中曲》里学来欢快步伐,啪啪地踩着地上的小水洼,几步回到了子临跟前,“你知道你这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子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望着上面那些刚被莉莉娅溅上去的泥点子:“一家靠谱的干洗店?”
莉莉娅没有接他这句吐槽,而是撒手把肩上的伞一扔,忽地伸出双手捧住了子临的脸。
“你需要的是……”她面带微笑的说着这句话,同时,她那两只手的动作由“捧”变为了“捏”,“……一本能看见自己心声的书,来治治你那自负的、迟钝的、虚伪的、天真的、无药可救的脑子……”她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加力,挤压揉搓着子临的两片腮帮子,将子临的嘴唇挤成了章鱼嘴,脸也挤得像个傻冒样儿,“……你个白痴,去吃屎吧你!”
她骂完、捏完,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笑得更灿烂了,好似这波发泄得挺爽。
随后,她又捡起地上的伞,甩了甩头发,扬长而去。
留下两边脸被挤得通红的子临独自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味儿来。
不过,“半天”后,子临还是回过神了。
此时,雨也停了。
他把心之书揣进衣兜,把额前湿透了的刘海往后捋了一下,顺势抬头,正瞧见一轮新升的明月从渐散的乌云中漾出。
然后,就如天一所预料的那样,他“想开了”。
莉莉娅那番荒诞而随性的举动,让子临很受启发。
其实人有时候真不必想得太远,眼前的感受才更重要;永远都会有某些意外去改变人们规划好的未来,即使没有,人自身的想法也会随着阅历的增加慢慢变化,至于这些变化是好是坏,总是未知的,也正是这种“未知”带来的苦难或幸福,才让人生变得有趣、变得有意义。
这天过后,子临不再纠结于逃脱宿命。
他接受了命运对自己的种种束缚,他也不在乎自己还要为这个世界再付出多少;当然了,作为交换,他也会在此后的人生中,随心所欲地对这个世界予取予求无论后世会怎样去评价由他所统治的这个王朝。
第一章 释放
2220年,五月的某天。
第六帝国,皇宫。
这座宫殿,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东侧,外观上看大体是复古的巴洛克风格,但内部巧妙地融入了全现代化的软硬件设施,可说是完美地将奢华与实用性结合在了一起。
即便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来看,这座建筑的诞生也可称得上是建筑史上的奇迹,不仅是因为它的富丽堂皇、巧夺天工,更是因为它从开工到竣工,总共只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
当然了,如果把逆十字所掌握的黑科技考虑进去,这可能也并不算什么特别赶的工程了……
这天的深夜,子临歪斜地躺在他那超大的“铁王座”上,面带微醺地玩着手机游戏。
王座之下的朝堂,早已空空如也、一片漆黑,只有王座两侧还留着两处不算很明亮的冷色调光源。
王座那宽大的扶手上放着一瓶见底的红酒,和一个半满的酒杯。
酒是好酒,不过子临并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
同样的,他也不是那种放着柔软的床不躺,喜欢特意躺在王座上玩游戏的人。
他在等人。
等一个不速之客。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等?非要说的话就是有仪式感。
就在子临倒光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时,一抹月光从乌云后探头、透过数米高的落地窗洒了进来。
同一时刻,朝堂的阴影中,也显现出了一道人影。
他的名字是杰克安德森,人称杀神。
“好久不见啊,杰克。”子临神态自若地喝了口酒,用眼角撇着杰克问候道。
“是啊,得有半年了吧。”杰克回道。
“最近在忙什么呢?”子临又道。
“忙着在世界各地减轻你那些暴行附带的伤害。”杰克道。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子临悠然接道,“不过最近这阵儿我的肃清行动已告一段落了,你应该也闲下来了吧?”
“所以我来找你了啊。”杰克沉声道。
“嗯。”子临点点头,再道,“此刻,既然你出现在了本王的面前,那么我能不能认为,本王的两位御前护卫……都已经死了呢?”
“他们应该死吗?”杰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们当然该死。”子临回道,“他们最好是被你杀死的,因为那叫殉职,最多算无能。”
他这话,显然还有半句没说出来假如凯九和k并没有被杰克杀死就把杰克放进来了,那就是另一种性质,那亦是死罪。
“那你就当他们已经死了吧。”数秒后,杰克如是应道。
“呵……”子临笑了。
这笑容只持续了瞬间,紧接着就变为了冷酷。
下一秒,子临忽将手中的酒杯朝着杰克的方向扔了过去,摔碎在了朝堂的地面上。
玻璃的碎片顺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碎散滑动,杯中的红酒也在地上淌开,散发出丝丝酒香。
“是什么让你认为,你可以指使一位王去怎么做、怎么想的?”子临说话间,已站起身来,一步步顺着台阶向杰克走去。
他若无其事地踩过碎玻璃和红酒,直到与杰克相隔半米,对面而立。
“难道你觉得,凭你自己一个人……”子临站定后,冷笑道,“……杀得了我?”
叱嘤
子临话音未落,一抹冷色,已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出。
这一刻,袖剑的锋刃已从杰克的袖中探出,抵在了子临的咽喉上,只要再进分毫,便会见红。
…………
六个月前,星郡,某处。
早晨,伊如诗像往常一样,吃完了早餐,步行了几分钟,来到了一家医院。
她和这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很熟了,经过走廊时,时不时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八点,她准时来到了医院顶层的一间病房里。
这间病房虽然并没有标上“特需”或者“vip”这样的字样,但内部的设施和配套的医护人员都是整个郡最好的,而且其所处的位置,也是在一个没人会来的死角,想要过去,必定要经过保安室。
这病房里只有一个病人,名叫冼小小。
在那些不知情者的眼里,这个女孩应该是某位神秘富翁的亲属,年纪轻轻就不幸成了植物人,被养在了这间医院里。
但实际上,她并没得任何病症,相反,她十分健康。
她会保持沉睡的原因是,每天都有人将一种特制的镇静药物通过输液的形式供给给她,当然,维持人体机能的营养液和抑制异能的“原始哈迪斯神雾”这两种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
也只有以这样的方法,才能暂缓其能力的成长,以及维护现实世界的秩序。
毕竟……她是这个星球上仅有的两名“现实修正者”之一。
伊如诗负责照顾冼小小已经有相当一段日子了,自从这年二月她和失散多年的妹妹重逢后,她就从米兰搬到了这里,并得到了一份“私人护理”的工作。
这份工作的报酬很不错,而工作内容则非常轻松,她只需要每天白天过来陪陪冼小小,给后者念念书、翻翻身,活动一下四肢关节,顺带再做些简单的清洗工作即可。
因此,白天的大部分时候,伊如诗只需要坐在病房里看看平板,和偶尔造访的医生护士聊个天,到了傍晚下班后,其住处也就在附近,晚上她愿意去蹦迪也好、运动也罢,都是自由的。
最重要的是,搬到这里后,她的妹妹伊如梦经常会来看她;每当两人相聚时,她这住处,便也有了几分“家”的氛围。
尽管伊如诗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冼小小的来历,更不知道是什么人用如此丰厚的报酬来雇用自己从事这样一份看起来谁都能做的工作……但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维持现状,便可以让妹妹安心。
和自幼失踪、坚强勇敢的妹妹不同,伊如诗一直是个简单、平凡的女孩,她并没有很好的头脑,也没有什么非凡的潜质,她有的只是难能可贵的善良、真诚和乐观;父母亡故后,她也就这么平凡的、艰辛地活着。
虽然她内心深处一直认定自己的妹妹没有死、且一定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幸福的生活着,但当影织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和她相认时,她还是像个普通女孩那样差点哭晕了过去。
那之后不久,她就来到了这里,过上了现在这种日子,并“幸运的”避过了这八个多月来发生的所有战乱以及那臭名昭著的“铁幕之炎”事件。
但就在今天,她这按部就班的安逸生活,似乎也到头了。
上午十点,伊如诗刚给冼小小翻过身,忽然就有人敲响了这间病房的门。
她说了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她的妹妹。
而影织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人,厉小帆和凯九。
“姐。”影织进屋后,脸上还挂着微笑,边打招呼边和姐姐拥抱了一下。
但拥抱过后,伊如诗就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影织那假笑的面容道:“怎么了?”她说着,转头瞪了厉小帆和凯九一眼,好像在用眼神质问“是不是你俩欺负我妹妹了?”
“你跟我来。”影织也没有耽搁,当时就拉着姐姐的手出了病房,直奔停车场,把一脸无奈的厉小帆和凯九丢在了病房里。
“诶?”伊如诗一时有些无措,“妹你带我去哪儿啊?”
“去哪儿都行,离开这里。”影织回道。
“哈?”伊如诗的力气可远远不如妹妹,别说是拽着走了,就算影织把她扛起来,她基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她想停下脚步是不可能的,只能踉踉跄跄地跟着妹妹,边走边道,“怎么回事啊?这突然之间……”
“我们自由了。”影织道,“就这么回事。”
“什么?”伊如诗听不懂。
她当然听不懂,因为她并不知道,她和冼小小的处境实质上是一样的都是类似被软禁的状态;同时,她也是子临的又一道“保险”,是保证影织不会背叛的人质。
“到车上我会跟你说的。”影织回道,“总之我们今天之内最好就离开这个郡。”
“啊?”伊如诗都傻了,“可……你至少让我回家收拾一下东……”
“姐……”影织打断了姐姐的话,“有我在还不够吗?”
伊如诗楞了一下,然后望着妹妹,笑了:“好吧,我跟你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