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时之环
后山。
大批精壮的汉子正赤着上身，在阳光下挥洒汗水。
这是被养在阴阳宗的“阳料”们，所每天必须的锻炼任务。
只有合理的锻炼，外加充足的营养，才能在无止尽的采补下坚持得足够长久。
毕竟饥肠辘辘，瘦骨嶙峋，有气无力的流民，可一点都不合阴阳宗众女的口味。
不过从部分汉子那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偶尔发颤的大腿也可以看出，他们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9527号。”
“到！”
“去迎春殿3号廂房，有仙主点了你的名。”
“是！”
不止晚上，其实随时随地，他们都会有被带走采补的风险。
……
白墨跟木子清来到迎春殿时，就正好遇到刚被采补完精元，看着只剩半条人命，还晕倒在大殿走廊边的9527号。
周围或高昂，或低沉的靡靡之音，将这片大殿装饰得是旖旎万分。
再配合上淡淡的助兴香熏，很容易就让人忘乎所以。
身后跟着白墨一起来到迎春殿的莫风舞等女，脸上都已经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霞。
“来人！将这坨废物清理走，免得污了贵客的眼睛。”木子清看到瘫倒在一根柱子边，身穿阳料制服的男人，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
“哼，阳料？要是我林凡能活着逃出去的话，我发誓，总有一天要灭了你阴阳宗，把你们这些妖女的心肝脾肺都挖出来，看看到底黑成了什么样。”
仍然一动不动装晕的9527号阳料林凡微微地眯着眼，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却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
只是他刚刚被折腾得实在是太惨，遇上一个有虐待倾向的仙主，又是快乐火球又是铁丝拂尘的。
一个多时辰的地狱折磨下来，不仅体力跟精元被榨干，全身更是疼得起都起不来。
要不是数炷香前，一个仿佛幽灵般的女孩突然出现，把一个玉锁挂在他的胸前，这玉锁不断地给林凡残破的身躯渡入一股股清凉的气体，他早就跟众多被采补玩坏的前辈一样命丧当场。
说起来也是神奇，这个幽灵女孩来无影去无踪，当林凡再想寻找她的身影时，除了挂在脖子上的玉锁，别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远远似乎看见一只纸鹤的背影。
……
“是，宗主！”两个膀大腰圆，身高八尺的健妇应命而出，走向那看着像一摊烂泥的9527号。
收拾现场这种事她们也干得熟门熟路，平均十天半月，迎春殿的仙主就得玩死几个进去侍奉的阳料。
特别是其中几个玩得尤为刺激的，几乎每次都要死人。
按照阴阳宗的门规，玩死门内圈养的阳料一个，需要赔偿十贡献点，也就相当于宗内一个炼气修士半月的月例钱……
修仙者向来不当凡人是回事，阴阳宗这等魔宗则是更加如此，他们只是宗门财产的一部分。
“男人？还是站在阴阳宗宗主的上位？”林凡用他那肿胀的眼睛，艰难地发现了这件事情。
那白衣少年，毫无疑问是有着一张属于男人的脸。
可惜昏沉的大脑无法支撑他再思考太多，林凡很快就完全闭上了眼睛，准备装死，任由两个健妇将自己抬走。
阴阳宗附近有一处乱葬岗，专门就是用来埋葬死在宗内的各种凡人，只要能装死骗过埋尸人，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
“等等。”白墨拦停了两个抬尸的健妇。
“都听前辈的。”木子清担心两个长期生活在女尊环境的健妇，会对这白衣少年有所冒犯，所以还特意提醒道。
“是，宗主。”
“好像正好就是这人，将他放下。”
当初拿到阴阳宗升仙令时，白墨的心里就涌现出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离阴阳宗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
到走进阴阳宗山门以后，那种感觉便指示他到后山。
如今一路顺着感觉而来的白墨，总算是确认了这个给他带来玄妙感觉的存在。
“扑通。”
“扑通。”
“……”
伴随着白墨的靠近，林凡的心脏疯狂跳动示警，提醒他即将有一些极为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一直在装死的他，越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装不下去了。
“乱古仙尊的阴阳锁？”白墨一把抓起林凡胸前的玉锁，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总算确认了这玉锁的身份。
阴阳锁神物自晦，在神念下仿佛不存在一样，很容易就会瞒过长年依赖神念观测世界的修士。
乱古仙尊，在白墨的记忆中，同样是上一世参与围攻作为魔阳仙尊的自己的敌人之一。
如今他的传承，却是出现在了这小小的阴阳宗当中。
“那是我的东西！！！”
看着白墨似乎要拿走阴阳锁，林凡再也没法装死了，因为那玉锁，此时已经仿佛是跟他的身体连成一片的样子。
拿走玉锁，无异于挖走他的心脏。
特别是当白墨的手碰到玉锁时，原本从锁内冒出的，缓缓修复着林凡身体的清凉气流，突然就全数化为白色的光，不住地涌向白墨的手掌心。
“宝物？”闪烁的光芒马上就吸引了木子清的注意力，贪婪开始在她的心中滋生。
特别是她发现，之前一直释放着金丹后期威压的少年，力量正在不停地往这玉锁内部流失时……
“第二块的历史正文？”
陷入失神当中的白墨，此时正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历史正文当中，诸多极为重要的信息。
就连不停尝试用手掐他脖子，却被护体灵光始终挡着的林凡，都没能将他从历史正文中回过神来。
“……
我不清楚你是第几世的我。
如果上一世的我，跟这一世的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
我，似乎是陷进了一个时之环当中不断轮回重生。
时之环，是上一世的我给这个轮回封印起的名字。
一世又一世，这方世界总会在大势之下让我重生。
而每一次的重生，我，都会失去一些东西。
或许是记忆，或许是力量。
当轮回得足够多次以后。
或许‘我’，白墨，就不复存在了。
……”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天下至强
“……
我不知道第一世的‘我’在计划什么。
但如今这个局面，绝对是那时候的‘我’所主动促成的，并不单纯是被动面对的劫难。
……
每一份历史正文相应的奇遇，都会将人带入歧途。
……”
“带入歧途？”白墨注意到了这四个字。
他原本也早有猜想，这些属于仙尊的东西，基本就没有所谓的纯粹好运得来，背后全是安排。
不过前几世的自己，为什么会特意提起这件事情？
自己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白墨也很清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将来的自己，应该都不会去碰这种到处是坑的宝物，根本不需要额外提醒。
……
木子清的内心还在挣扎，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
那个一直显露着金丹后期强大气息，压迫得其他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少年，此时已经被玉锁吸到了只剩下筑基后期。
以她金丹前期的修为，还是偷袭的情况下，有很大的概率能一击建功。
就在她继续犹豫之时，白墨的气息再一次急剧下降。
这一回，他外露的气息，变得几乎跟凡人一样。
“此等重宝，能者居之，值得赌一把了！”那把名为阴阳锁的玉锁，本能地就在吸引着阴阳宗宗主木子清。
一个声音在脑海内不断地告诉着她，炼化它！炼化它！
“只要能将阴阳锁炼化成本命灵器，莫说是元婴期，即便是这方天地的极限存在，化神，你也能轻而易举地碰到。”那个声音不停地提示着。
“歧途，竟然是这个样子？”
花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白墨才整理完这份历史正文，或者说是前几世某个自己留下的记忆。
正当他从历史正文当中回过神来时，却看到右手已经化作幽冥鬼爪，径直要插向自己心脏位置的木子清……
“咿呀咿呀咿呀……”
殿上突然出现了某种类似钢铁被碾压变形的声音。
绿意阴森的幽冥鬼爪，五根如妖刀一般锋利的手指，此时竟然往后翻了接近一百八十度，反过来压进了自己的手背上。
“你有事找我？”白墨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因为右手彻底变形而痛得面容扭曲的木子清。
刚刚的那一瞬间，她即将触碰到白墨后背的时候，突然一股莫大的反冲力冒出，生生将她的五根手指往后掰了半圈。
“……对，我看前辈您似乎有点入魔了，就打算提醒您……”木子清咬着牙，强忍剧痛，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蹩脚借口。
这破借口别说一旁的莫风舞等人不信，就连两个负责抬尸的健妇，听罢都脸色微变。
刚刚木子清那满溢的杀意，哪怕是个傻子，也能轻易看出来。
简单的拍醒，犯得着用带着剧毒的幽冥鬼爪？
“嗯。”
然而白墨看起来就像是信了。
“什么破直觉……居然敢忽悠我去送死？”此时木子清正在心里不停地自责，希望对方能放自己一马。
“你……为什么在害怕？”一股狂暴无匹的气场扫了过来，简直就像是一介凡人，瞬间化身灭世巨龙。
“没……没有！前辈……前辈多虑了。”面对这远超金丹元婴的威压，木子清瞬间化身为一个瑟瑟缩缩的小女孩，哪里还有一丝魔宗宗主的样子。
“原来化神也能轻易碰到，竟然是这个意思……”她再一次暗骂起自己那不靠谱的直觉。
修道数百年，她也只在上百年前见过一次化神前辈的身影，不过当年那化神修士显露出来的力量气势，似乎比起这少年都还略有不如。
“怎么会有隐藏的化神大修士，来我这阴阳宗？”
“前辈可曾需要侍女？子清不才，愿为前辈鞍前马后……”沉默数刻后，木子清将手指一根根地掰回原位，然后做下了一个脸皮极厚的重大决定。
这般一百八十度的拐弯，差点没把围观的其他人腰给闪了。
前一秒还想着杀人夺宝，下一秒就磕头认主？
哪怕魔道中人下限极低，也没人想到能低成这个样子。
……
“这就是力量吗？”躺在地上看完了所有事情经过的林凡，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与弱小。
视自己如垃圾的阴阳宗宗主，在更强的力量面前，却是倒头就拜，予取予求。
自己呢，则是生死不由己，就连好不容易得到的玉锁，都要被抢走。
“侍女？我不需要。如果你真想帮我什么忙的话，就将这套功法，给散播开来。”白墨再次拿出一个玉简，轻轻地抛到对方身前。
“《阴阳五行诀》？”木子清将神念沉入玉简，很快就扫完了这篇简单的功法跟相应的介绍。
功法从凡人炼气一直到金丹期，没有任何属性加成，相比同阶的其它功法，甚至可以说是弱得可怜，绝对是同级垫底的那种。
大概就是那种，丢到小宗门藏经阁都不一定会收的破烂。
毕竟修炼阴阳五行诀，哪怕是练到筑基前期，也就只能跟普通功法的炼气十三层打个五五开。
阴阳五行诀的炼气十三层，战力顶多跟其它普通功法的炼气六七层相当。
最蛋疼的是，阴阳五行诀的修炼时长，一点也不比普通功法短，每一阶的平均突破时间还有所超出。
连等级优势都不会有。
唯一算是有些特殊的，就是功法最后提到，哪怕是伪灵根这种废物体质，也能修炼这阴阳五行诀。
而完全没有灵根的凡人，则可以通过附属的血炼之法，以减寿二十年为代价，得到一个类似拥有伪灵根的特殊体质。
身为二灵根的天才，木子清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忽略了什么伪灵根跟凡人。
“敢问前辈，此功法的优势……”木子清很想吐槽直接说这垃圾玩意谁会练，丢藏经阁都嫌占地方，但话到出口时又换了一副高情商的模样。
“优势？凡人可以修炼，还不算是优势吗？”
“……”
“可是这修炼阴阳五行诀的修士，四五个人，才能勉强对付一个修炼正常功法的同阶存在……
至于凡人……说实话，哪怕是能变成伪灵根，也几乎是毫无筑基的机会，这件事，前辈应该比我还清楚。”
“你不明白。”
“？”
“这，才是天下至强之法。”
第八百三十章 演道
“天下至强？骗鬼呢，这破玩意还能把四大宗门的镇派之法比下去？”
木子清其实很想继续跟白墨争辩，但想了想对方很可能是化神修士，更是自己打算抱上的粗大腿，于是决定将心里的话都给全咽了下去。
“……前辈说得对，子清定会细细研读当中奥妙……”
稍稍顿了一顿后，她眉头一展，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便传我法旨，三年后，以阴阳宗的名义，于山下涌泉峰召开演道大会，我白道人亲自讲法，演道大会欢迎任何人等参加……”
“化神老祖主持的演法大会？南崖州都多少年没出过这等大事了！”
木子清听着白墨的话，脑子里飞快地转起了小算盘。
大乾国不过是南崖州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国家，附近只有药王宗跟黄风谷两个宗门有元婴存在。
而整个南崖州共有元婴过千，大乾这面积放到南崖州地图上，恐就是一个小点。
但偌大的南崖州，化神修士却不足十人。
若无意外，不说金丹，哪怕是普通的元婴修士，一生也未必有机会能得到化神老祖指点。
修炼之途，若是能有前辈指点几分，很可能就会少走许多弯路。
只可惜化神老祖神出鬼没，基本也是忙于潜修，连自家的徒弟也只是偶作指点，除却庆祝成就化神的大典仪式外，平时对外人根本就是金口难开。
如今一尊化神老祖愿意开坛演道，想必整个南崖州，甚至是东极州等的外州，都会为之震动。
不过一想到很可能会有数百元婴修士到场，木子清就一阵头大。
她区区不才一个金丹前期小修士，在小地方作威作福还行，又何德何能管得住这帮元婴前辈……
更别说很可能还会有成千上万同辈的金丹同道。
但若是办成了这一单事，自己也便大概率能有一条化神粗大腿可抱，后续或许还能有几分修出元婴的希望。
“前辈，子清明白了，从今天起，阴阳宗所有人，都会停下一切其它事项，全力为办好演道大会服务。”她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很好，这是给你的前期报酬。”白墨毫无征兆地一掌拍在木子清后心，一股没有任何属性的温和法力便从接触面开始疯狂涌入她的金丹内。
金丹前期。
金丹中期。
金丹后期。
……
仅仅是半炷香的时间，木子清的修为就在这灌顶下被推进到了金丹后期。
汹涌的法力，几乎是要将她的经脉撑爆。
“前辈的大恩大德，子清没齿难忘。”
这下她是死心塌地地确信，对方肯定是真正的化神存在了。
区区一掌，竟然能顶自己百年苦修。
原本以她的寿元，哪怕是得到了完整的阴阳二气诀，也要再花上一百多年，才有唯一的一次机会冲击元婴。
现在白墨直接将她推到了金丹后期圆满，只要稍作调理，就可以尝试突破，倘若不幸失败，也还能有多几次机会，两者的差别不可同日而语。
“前辈吩咐下的两件事，子清定会办得妥帖。不知此人，前辈打算如何处置……”
木子清指了指宛若一滩烂泥般躺在原地的林凡。
“都放了吧，跟后山的人一起。”
“不知那阴阳锁……”木子清显然还心心念念着林凡身上的神秘玉锁。
“让他带走。”
“前辈，这……您不要这秘宝吗？”她有预感，这玉锁绝对很不简单，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既然前辈这位大德无意取宝，那么就合该自己这位在场的二号大德得宝。
像林凡那等蝼蚁，肯留他一条狗命，就已经是自己这位大德的善心了。
“你想拿？那东西干系很大，只怕你有命拿，没命用……”
“子清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
根据历史正文当中另一个“我”提到的情况，每一件附有历史正文的重宝，都会影响获得者的人生轨迹，让白墨慢慢地活成设定当中的样子。
至于白墨本人，如果拿走了这些包藏祸心的“奇遇”，则被这方天地同化成“本土生灵”的速度就会大大增加。
一旦被彻底同化“本土生灵”，不仅属于外界的记忆会被抹除，真灵也再无法超脱离开。
……
“义母，您是真的要牺牲二十年阳寿，去血炼这阴阳五行诀吗？”
第一期阴阳宗开办的阴阳五行诀速成班上，莫风舞悄悄问道。
“五行诀是你义父一生的心血，我又怎么能辜负呢？我要做你义父的眼睛，看看属于修仙者的风景，顺带将他的毕生心血传播开来，至于生死，在他死了以后，我的心也早已经死了，如今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余姓美妇看得很开。
或者说，是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
白墨带上山的一帮人里，就只有莫风舞跟小乞丐辛灵两人有灵根，一个是伪灵根，一个是三灵根。
两人也很自然地选择了阴阳五行诀。
毕竟阴阳二气诀那等需要通过不断交合去吸取异性精气的功法，着实不是一般人三观所能接受的。
而从阴阳宗后山被解放出来的众多“阳料”，此时也在无比认真地跟昔日不停采补自己的阴阳宗仇敌一起，听着由木子清亲自主讲的阴阳五行诀入门课程。
没办法，现在宗门内外懂得这套功法的，一共就两个人，白墨在发下任务后就已经神隐消失，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木子清的身上。
不过骤然提升到金丹后期的修为，内心的巨大喜悦与希望，也让她有了无限的动力，去主动完成这些工作。
所有阴阳宗的弟子，都被要求得学会这阴阳五行诀，不管是否选择废掉阴阳二气诀重修。
因为她们就是下一期课程的导师……
阴阳宗下辖还控制着几个凡人小国，他们每年都要向阴阳宗上供精壮男子，而阴阳五行诀下一步的推广对象，就是这些国家内的凡人……
……
另一方面，随着阴阳宗人脉的消息流出，化神修士白老祖要在阴阳宗涌泉峰召开演法大会，欢迎所有人前来的劲爆消息，也通过诸多渠道，传遍了整个南崖州。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招
起初相信的人并不多，因为化神老祖在南崖州，每一位都是有名有姓，享誉全州的存在，突然冒出来一尊没有任何跟脚，也没有谁此前听说过的新化神，着实是离奇至极。
但没过多久，南崖州的霸主之一，有两尊化神修士坐镇的阳火宫便发布公告，称其将参加三年后在涌泉峰的演道大会。
其它三大化神宗门，也相继表示会派人出席。
有着四大宗门的背书，自此再没有任何人怀疑，阴阳宗消息的真实性。
阴阳宗的情报也因此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区区阴阳宗，不过是南崖州上成千上万金丹宗门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又是何德何能，沾上这么一尊化神大能？
这方世界因为曾经被上古仙尊大战波及，世界本源受损，所以修士顶天只能修炼到化神期。
化神，就代表着世界可以容纳的最高战力层次。
……
“师弟，你确定这白道人真的是上界修士？”
阳火宫内，太上长老季玄德，正与另一位太上长老魏无涯谈起此前外出的经过。
化神修士事关重大，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二天，魏无涯便亲自出关，独自前往阴阳宗探了个究竟。
“七日前，我与这白道人交手了一次。”
“结果如何？”
“惜败一招。”
“……”
听罢这话，季玄德便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以他对这个死要脸面的师弟多年以来的了解，除非是真的差距极大，才会让他口风变松。
打个有来有回，会被他描述成敌人只有勉强抵抗之力。
自己被压着打，则会被描述成双方不相伯仲，谁也奈何不了谁。
至于惜败一招……
“难不成，无涯师弟连他的一招都没挡下？”季玄德根据师弟的春秋笔法，不由自主地联想道。
“一招被秒，那也是惜败一招……”
为了顾及这师弟的脸面，季玄德还是没将自己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两人好歹已经相识近千年，彼此之间的性格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道人招式中蕴含的大道玄理，远超吾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化神修士，绝非本界修士能及。”
“上界……如果他真的是来自上界……那么他有可能掌握着前往上界的通道！”
由东极州、南崖州、西贺州、北玄州，中神州五片大陆共同组成的元阳界，自从上古大战以来，就失去了往上飞升的路子。
一代一代的化神修士前进无门，要么终老于此，要么选择飞到天外寻找脆弱的空间节点碰运气。
飞升，永远是他们头上最大的阴霾。
“希望如此吧。”季玄德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一千三百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他们发现了一尊来自上界流落而来的大修士分身，元阳界化神修士因此集体沸腾，为了可能存在的飞升机会，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争夺。
结果最后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是本体被斩杀，化身亡命出逃才来到的元阳界。
早在离开前，就将所有的痕迹毁灭，就连自己都回不去了。
这一战陨落了七八尊化神修士，重伤十余，无论人族妖族，都因此元气大伤，好几百年没缓过来。
……
“这第三期的培训班终于要结束了……”莫风舞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禁深深感慨道。
自从那阴阳五行诀的传播计划开始以后，一期接一期的培训班就忙个不停。
她跟二娘几人都是第一期培训班的学员，到第二期培训班开始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了辅助讲师。
第三期开始时，身份更是直接变成了独当一面的正式讲师，自己带起了一个阴阳五行诀培训班。
一传五十，五十再传五十，前一期学得好的学员，马上就会变成下一期的讲师。
三期培训班下来，接受过阴阳五行诀培训的人就已经有好几千人，远远超过了阴阳宗总的弟子数目。
立派近千年的阴阳宗，算是炼气弟子，全宗也不过是只有三百余人，倒是仆役跟“食物”数量有好几千。
如今这些人大部分都被动员去学习阴阳五行诀，搞得整个阴阳宗的底层几近瘫痪，不得不紧急从周遭的凡人国度征派更多的人，去维持宗门的运转。
但是没有人有怨言，或者说也没有人有空有怨言。
他们的心思，都被阴阳宗山门外那一夜间矗立起来的，超过十层楼高的道碑所吸引住了。
任何人只要靠近道碑进行观想，都能够接受到属于化神修士留下的传承信息。
虽然那传承全部都只是跟阴阳五行诀有关，而阴阳五行诀的实战能力又菜得抠脚，但那也是化神修士的传承呀。
阴阳宗的阴阳二气顶天了也就到金丹，阴阳五行诀却是理论上能直通化神的无上之法，哪怕在万万人当中，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化神。
……
不过数千人的修炼消耗，阴阳宗根本就支撑不起。
还是木子清立下了规矩，每个选择修炼阴阳五行诀的人，都只给一次性发十块低阶灵石，以及一本修仙界基础知识指南，然后便自生自灭去。
于是很快便有人选择了离开。
以血祭之法强行激发出伪灵根的凡人，本身的修炼资质可谓是差得没法看，十块灵石只是杯水车薪。
想要往更高的层次走，就需要寻找更多的资源。
财、侣、法、地，他们穷得只有法。
众多成功入门的人成群结队，带着阴阳五行诀的拓本，以及身上仅剩的几块低阶灵石，集体离开。
临行前，他们朝着阴阳宗道碑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
两年多时间过去，三个月一次的阴阳五行诀速成培训班就来到了第九期的尾声。
十万学员从这里毕业，他们化作修真界最底层的散修，混迹于整个南崖州。
他们当中，有来自周围国家消息灵通，热衷寻仙问道，却因为没有灵根而被仙门拒之门外的王公贵族，也有巧合逃难摸来的凡人，还有问讯而来，如无根浮萍一般的散修。
当然有正经宗门传承的修士，是看不上这阴阳五行诀的。
战斗力菜，修炼速度也没有优势，该有的瓶颈还一点不少。
只有那些资质极差，根本就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选择这玩意。
第八百三十二章 讲师
“前辈，宗内……真的没有灵石了。”木子清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激发了白墨留给她的传讯玉符。
这两年间为了举办演道大会，以及给每个参与阴阳五行诀培训班的学员发放十块灵石的起始资金，不仅将阴阳宗数百年来的积蓄掏空，而且还欠下了不少债务。
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好这位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
消息发出的第二天，木子清的洞府外收到了一个储物袋。
她打开储物袋一看，里面的东西几乎是闪瞎了眼。
整整八件元婴后期修士才有资格染指的灵宝！
还有四颗会让金丹修士疯狂的培婴丹。
其它林林总总的千年灵药、万年灵乳、极品灵石，折合价值超过五千万低阶灵石。
甚至有一张来自化神修士亲自制作的剑符！
“这……也太多了。”
察觉到这笔财富之巨后的一瞬间，木子清曾经闪过携款潜逃的念头。
光是四颗培婴丹，就几乎是百分百能让她成为元婴修士。
更别说还有那八件灵宝……
在她的认识当中，一位化神修士的全副身家，或许也就如此了。
只是很快，她的理智就战胜了贪欲，清楚明白那不是自己可以拿的东西。
身为阴阳合欢宗这等魔道之人，木子清对各种欲望的控制反而要远比正道的修士强。
因为魔道之法，多半剑走偏锋，追求进境速度，对心性的控制力反而有更高要求。
一旦理智控制不住欲望，就会彻底沦为欲望之魔，而不是魔道之人。
就像整天在高危病毒环境下长期生存的人，若是不自带高抗毒性，老早就死了。
能够以魔道修炼到金丹期的，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心性足够果决。
如木子清修炼阴阳二气诀，便绝不会对身为“食物”的阳料产生任何感情。
每一次的采补，都只是单纯的进食。
跟“食物”产生感情的阴阳宗修士，无一例外都是下场悲惨，十有八_九最后死于走火入魔。
……
此时正身处某座凡人城镇的白墨，并没有在意木子清心里在想些什么。
储物袋里的东西，全是诸多化神元婴宗门的“见面礼”，像其中的两件灵宝，便出自阳火宫的魏长老。
两年前他被“惜败一招”以后，为了交好这位“新晋”化神，咬牙将自己手上的四件灵宝拿出一半，外加身上的大半灵石。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买命钱，魏无涯虽然死要脸面，但绝非愚笨之人。
碾压性的技不如人，如果不对此有足够的表示，遇上一个睚眦必报的，哪怕他侥幸能逃回阳火宫，也会给宗门带来灭门之祸。
剩下的两件灵宝，则是来自两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他们在阳火宫确认化神身份真实性后，便亲自带重宝上门，换取这位化神大修的一些修炼上的提点。
元婴修士寿享八百，化神修士寿享千六，又有哪位元婴修士，不对这个感兴趣。
为了晋升化神，哪怕是出身的宗门，也不是不可以卖。
……
白墨随意游荡在城镇当中，看着阴阳五行诀带来的变化。
城镇当中修士的身影明显增多，而且也不再跟凡人有什么隔膜。
这两年间通过培训班速成的“修士”，逐步扩散到周围的国家。
城中心的学馆处，甚至有了阴阳宗的外包人员在讲课。
跟其它修炼法门“法不传六耳”、“法不轻传”、动辄要求以心魔起誓不得外传不同，阴阳五行诀十分鼓励其他人进行学习跟传播。
以至于阴阳宗为了推动传播，还专门组织了大批的外包团队，带着阴阳宗自制的教学资料到各个凡人国度讲课。
每指导一人完成初级培训班内容学习，成功进入炼气一层，就能获得一块灵石的奖励。
在这种病毒式的推动下，无数没有灵根的凡人，带着对修真改变命运的希冀，以十数年阳寿为代价，血炼自身，进入修士的世界。
“只有去更远的地方，才能当人上人了。”
“万万没想到，这费尽心血当上了仙师，日子还是过得比苦力好不了几分。”
跟白墨擦肩而过的两个壮汉，吐槽起了各自的生活。
大力跟阿强以前是这镇上的两个苦工，因为曾经有幸给此镇的仙师搬过一次行李，见识过那等人上人的排场，自此一生难忘。
只可惜就连王公贵族要是没有那万里挑一的好灵根，也是求仙无门，更别说他们两个苦哈哈了。
也只有梦里，才能当一把仙师。
如果没有八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
八个月前，阴阳宗的二十号外包团队来到了这座小城，宣布要对外传授仙法，学费每人十两银子。
起初相信的人没几个，毕竟仙法何等珍贵，岂是区区十两银子能比的。
但他们俩鬼迷心窍地信了，将原本打算用来讨媳妇的钱，从床底下的土瓮里挖出来，交给了一个看着跟两人差不多年纪的讲师。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大力跟阿强都感觉到了体内那一缕微不可查的法力，成功地踏入了炼气一层。
不过炼气一层的法力，也就够激发五张低级法符，或者使出三个初阶的火球术。
连几个手持武器的士兵都未必能对付。
如今这个不满万人的小城镇上，就有上百像他们一样的“修士”，来自“仙师”的神秘面纱已经被彻底扯下，还被扔到地上万人踩踏。
普通仙师在镇上的地位，只能跟护卫相当，甚至因为严重的供过于求，导致待遇还不如以前的卫兵。
区区一个几千人的小镇，哪来的那么多资源供养百余不事生产的仙师。
“明天就走，一定要比讲师们去得远，走得快。”
“对，讲师们去到哪，哪里就会教出来一大片我们这种底层修士，然后仙师这身份马上就不值钱了。”
“要不……我们也加入讲师团？只要教会一个，就能拿一块灵石……”
体验过有灵石的修炼速度以后，他们感觉要是没有灵石，自己那伪灵根的修炼简直是慢如龟爬，所以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只剩下了一件事——搞灵石。
第八百三十三章 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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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听说这讲师团还需要考核……至少得炼气二层才让进。”
“……难不成我们虚耗十年阳寿，从这培训班内出来，竟然还是无处安身？”
在阴阳宗培训班中见识过属于修士的奇妙世界以后，他们俩已经再也安不下心来，在小镇上当一个普通的苦力，麻木机械地过完这一生了。
“我们去八百里外的荒野镇，我的一个舅舅在那镇上做买卖。”
“可那儿会不会还有阴阳宗……”
“应该没这么快。”
他们之前打听过，这方圆百里的小城镇，已经全被阴阳培训班渗透，速成的炼气一阶修士满地爬。
“毕业即失业。”
没多少文化，除却阴阳五行诀外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大力，突然念叨起前两天不知道从哪个说书人嘴里提到的话，越念就越觉得贴切，形容自己形容得真好。
倒不是他们真找不到活计，只是没有工作能够满足他们的满腹心思。
原以为培训班出来能当上仙师就是人上人，彻底摆脱穷困的生活不说城里的大官贵人，至少十乡八里的小财主，肯定会被炼气一层的几个法术忽悠住，然后将自己奉为座上宾。
结果现在却是连一份体面点的活，都有一大把“仙师”打破头去抢。
“走吧，趁着阴阳培训班还没开到你舅舅的镇子，赶紧去做一把人上人的瘾。”
“然后呢？”
“到那边，带几个富户的孩子，让他们学会阴阳五行诀，捞一笔厚重的拜师礼。”提到钱，阿强的脑子突然就活泛了起来。
“强子你说得对，灵石咱不奢望了，但得些金银，舒舒服服过日子没问题。”
阴阳五行诀唯一勉强算是优势的地方，就是好学好入门，简单易懂。
即便是他们这种只学了几个月的菜鸟，也有不小的信心能够在自学之余，教会别人入门。
……
“尊驾到底意欲何为？”
自从两年多前，“惜败”于这位神秘的化神修士以后，魏无涯就不时以交流的名义，带着来自南崖州各地难得一见的灵果灵酒相见，态度很是友好。
不过让他最看不懂的是，每一次两人相见，这位白道人都是在凡人的城镇当中出没，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这次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开口问道。
“我？我想回去。”白墨也没作隐瞒。
“回去上界吗？”
“上……界？也算是吧。”
“果然是上界之人，竟然能漫不经心地说出此事。他肯定不清楚，一个飞升上界的机会，对此界等死的化神老怪物，会有多大的吸引力。”魏无涯听罢这般想道。
“不知尊驾打算以何种方式飞升，又是否需要我阳火宫协助？只要尊驾有需要，我阳火宫定当以举宗之力支持。”
“……”
“快了，应该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望着周围川流不息的炼气修士，白墨平静地说道。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复，让魏无涯很是头疼。
作为此界前路将尽的化神修士，他是最想得到飞升信息的人之一。
前往天外寻找上界说得好听，但阳火宫历代留下魂灯去寻找希望的前辈，最长的一个也没活过十年，放在宗门祖师堂的魂灯就熄掉了。
要不是真打不过，他老早就动手逼问情报了。
回想起见面那天，魏无涯仍然感觉自己的道心有些震动。
那白道人面对他的挑战，头顶处现出了一轮白色的太阳。
无穷无尽的光热自太阳生出，明明看似无形，但照耀在身上却重若万钧。
尤为可怕的是，那白光的力量霸道无比，无论打出何等术法，都会被一浪接一浪无穷无尽的光芒淹没。
他为了抵挡落在身上的白光，生生被耗尽了所有的法力，就连号称一滴恢复全部法力的万年灵乳都喝了个精光，但仍然看不见这白光的尽头。
那仿佛像是真正的大日，光芒亘古长存。
没有任何额外的招数，就是纯粹量上的绝对碾压。
若非他带着宗门宝符，可以随机瞬移至万里之外，大概率就彻底栽了。
……
转眼便来到了演道大会举行之日。
经过近三年的建设，在涌泉峰下，一个足以容纳超过十万人的巨型会场拔地而起。
毕竟是由阴阳宗负责主办的大会，热身节目自然是众多修士所喜闻乐见的阴阳天魔舞。
两队共计四十人的阴阳宗舞姬，穿着约等于没穿的轻纱，妖娆地走到会场中央，接受来自数万双眼睛的目光审阅。
“妖女！”
“歪门邪道！”
“大腿好评！”
“我认出来了，这不是十年前跟我不辞而别的她？！”
“说出你的故事。”
“我也认出来了，八年前的那段艳遇……”
“我们的，好像是同一个人？！”
会场上全是密集的神念交流。
除去轻柔的音乐声外，没有人敢喧哗。
高台的贵宾座上，正坐着五位高高在上的化神大修！
五人所发出的淡淡灵压笼罩全场。
……
阴阳宗的修士，因为自身战力有限，所以为了骗取众多来自修士层面的阳气，经常都会做各种情感骗局，与不明真相的男修发展露水情缘。
这些故事长则半月，短则几天，由于阴阳宗人一般不会竭泽而渔，被盯上的目标修士，也顶多是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日积月累下来，“受害者”的名单数量极大，就像这次的演道大会上，就已经有不少修士，发现当初跟自己有过露水情缘的，是同一个人……
个别表现突出的，甚至在女方离开前，床头还得到了少许灵石或者一件法器作为表扬。
不提诸多中低阶修士同被一人嫖的尴尬，一众元婴化神修士，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坐在最前头的白道人。
无他，这等贫瘠界面，还能艰难修炼到元婴以上的，几乎全是修炼狂人。
除却提升修为以外，他们很少再关心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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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天道
“完全没想到我们的导师，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俺不往此生了。”
“我连梦里都没有想像出有这样的剧情……”
“果真是德艺双馨。”
“这有什么，我当年就差点就脱阳死在她们脚下了。”
“脚？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同好呀。”
“你们就不关心脱阳吗？！”
“……”
参与演道大会的修士里，有相当一部分是最近两三年参加阴阳宗培训班的毕业生。
当初比较早的几批学员，就是由阴阳宗内诸多女修亲自指导的。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识过导师们在宗内的真面目，只是单纯觉得这培训班的老师长得真心好看，说话也特别好听。
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梦中的女神老师，竟然会在演道大会上参演如此刺激的节目，仅以薄纱遮体，跳起了充满诱惑力的天魔舞。
弯转得实在太急，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
表演过后，一众舞姬徐徐散去，将舞台交给今天真正的主角。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到高台之上，那个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的白衣人。
不知怎么的，他们都有种感觉，对方似乎有些缥缈，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缥缈。
白墨从高台出发，缓缓飞到了会场正上方的半空。
“今天我演道的主题是四个字。”
“天道。”
“人道。”
“……”
“这题目也太大了……”
“吾辈一生都不过是在贴近天道的路上，此人竟然放出演天道的豪言……”
白墨的话一出，下面的诸多高阶修士也开始了窃窃私语。
反倒是中低阶修士，对这话并没有多少感觉。
因为什么天道人道的东西，离他们实在是太遥远了。
那是高阶修士才要折腾的东西，与我一炼气小修何干？
当然也有不少人，仍然沉浸在刚刚天魔舞的余韵当中，此时满脸通红，满脑子都是那些曼妙的身影，外面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
“此乃——天道。”
一轮纯白中带有些许青色的太阳，在话语落下的同时，浮现在白墨的头顶。
“见鬼！他是想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三年前见识过这一招大日的魏无涯，在看到白墨头上那还在不断膨胀的太阳，瞬间手上就握紧了传送宝符。
他可不认为，在场有哪一位，能接下来那种对法力奢侈浪费到极点的攻击，哪怕在场还有另外三尊化神修士可以跟自己联手。
在他的记忆中，那轮骄阳倾斜下来的力量，如果集中到一人身上，即便是只有十分之一，也足以在几个刹那，将一尊化神从世间彻底抹去。
四尊化神就算临时结阵，还是不见得能挡下来。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其他人，也留意到了魏无涯的动作，还一眼认出了他手上的宝符，一副明显是要跑路的样子。
“稍安，我不会杀人。”白墨稍稍低头，看向一脸紧张的魏无涯跟其他几人。
“……”魏无涯无言以对。
那天若不是自己果决，主动激发宗门宝符传送离开，怕是活活被那白光炼死都有可能。
下面的人看不清高台之上发生的事，但来自青阳的柔和白光，同样也洒落到了他们身上。
跟上一次不同，这回魏无涯并没有马上感觉到那种如山般的重压，心里的不安感也稍稍放下了几分。
只是这白中透着些许青的光芒，还是化作丝丝忧虑，萦绕在他的心上。
……
“你们有没有发现，瓶颈，开始有些松动了？”最先察觉到这光意义的，是一些正陷入瓶颈期的低阶修士。
“我好像要踏入炼气四层了。”
“恭喜洪兄，成为我们第三届阴阳五行诀培训班学员当中，第一个踏入炼气中期的修士！”
“洪大哥，苟富贵，勿相忘呀。”
“一定一定。”洪姓青年抱拳一一示意，随即便在原地盘坐，开始属于自己的突破。
这三年间，诸多阴阳五行诀学员都过得并不如意，他们不仅身处修真界最底层，很多甚至连凡人武林高手都打不过。
身为堂堂修仙者，很多竟然沦落到要给普通凡人富户当护卫。
而且最让他们受同道排挤的一点，是这帮人将仙师的神秘感跟逼格彻底粉碎，使得修炼其它功法的真正修士，都失去了来自凡人的敬畏。
其他修士为了跟他们划清界线，将这些以阴阳五行诀入道的家伙，统一称之为伪修士，意为妄图以凡人之身，玷污修士名号之人。
但不管怎么说，凡俗界对炼气修士的由衷敬畏，算是被这群乱入的家伙给彻底打破了。
如今唯有能御剑飞行的筑基修士，才仍然能获得来自凡人的顶礼膜拜。
只能地上行走的炼气修士，现在的待遇跟武林高手无二。
除非是身家豪富，能搞到飞行法器的，这同样也能得到凡人的膜拜。
……
“我也要突破炼气六层了！”
“我好像也有感觉了！”
“这光不对劲，我的金丹怎么要裂开？！”
“徒儿，快逃，为师的元婴要炸了！”
“别让这光照到身上！金丹会裂，元婴会炸！”
“诸位化神老祖呢？快来阻止这魔头逞凶！”
“不对呀老祖，弟子是炼气四层，现在却隐隐有要突破五层的征兆。”
“……”
来自高阶修士跟低阶修士感受的两极分化，瞬间让整个会场炸锅。
诸多元婴金丹修士感觉在白光的照射下，自己的修为正在疯狂倒退，再不跑的话就不止是元婴跌落金丹，甚至有金丹跌落筑基的风险。
而广大炼气修士的感觉却是正好相反，他们一个个神采奕奕，正欢快地迎来属于自己的突破。
“尊驾……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要与我南崖州全州为敌？”魏无涯拼尽全力，勉强从牙关中问出几个字。
这无孔不入的白光，不断地尝试渗透进他们的法体，消融着几位化神修士的元神。
一旦元神被彻底消融，他们在这世间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
“我在给你们演示，什么叫做天道。”
第八百三十五章 人道
元神消融。
元婴消失。
金丹破裂。
……
一盏茶的时间里，会场里所有的中高阶修士，都体会到了噩梦般的修为倒退。
但炼气修士们却是迎来了最幸福的时刻。
没有瓶颈，修为一路水涨船高。
平衡点在筑基一层。
筑基一层往上的修士，修为不断向着筑基一层陷落。
筑基一层往下的修士，修为不断向着筑基一层前进。
半个时辰后，会场内的人发现自己都变成了筑基一层的修为。
“我感觉我自己现在能一拳打爆一头二阶蛮牛！”
“前所未有的好。”
发现自己一瞬筑基的诸多炼气修士，此时都陷入了狂喜。
“我的力量，竟然只剩下跟一头二阶蛮牛相当了吗？”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原来的金丹元婴化神大修，不少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道心失守，不知所措。
苦修数百年的力量十不存一，换谁都难顶。
“此乃天道。”
犹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整个会场内回荡。
“谢老祖再造之恩！”
“谢老祖！”
“……”
数以万计被提升至筑基的炼气修士，用最为洪亮的声音，对悬浮在上空的那一位道人，表达着自己的无限敬意。
至于剩下的少数人，虽然修为几近被废，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但他们所能发出的声音，在这排山倒海的狂热声浪面前跟不存在一样。
“接下来，是人道。”
“人道？难不成是又要将我们提一层？”
“是这样的话也太爽了吧。”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老贼，到底还想怎么折辱我等？”
“若有朝一日能尽复修为，我魏无涯必将你……”
……
人道二字一出，刚刚扫荡整个会场的法力洪流，马上就开始反向缓缓流动。
“别跑呀！”
“我还没捂热的法力！！”
“我的力量好像开始回来了……”
失去的修为开始恢复，得到的修为再次失去。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宛如时光倒流一样，众人的修为被玩弄在天上人的鼓掌之间。
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修为回到了参会前的水平。
只是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真实得让人难以接受。
……
可惜回到原点不过是个开始。
这回无论是炼气修士、筑基修士，还是金丹修士、元婴修士，都能看到自己的法力，正不受控制地往最顶点的几尊化神存在涌去。
怒意都还没消散完的魏无涯，很快又沉浸在修为节节飙升，直冲化神大圆满的狂喜之中。
他被困在化神初期的瓶颈处已经有数百年时间，一朝脱困不禁放声大笑。
在此时的他看来，飞升这层膜，不过是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玩意，能限制自己离开的，只剩下上界的坐标。
四尊化神存在，吸干了地上十万修士的法力，换来自身成就化神绝巅。
高居云端的五人，跟软绵无力匍匐在地面的十万人，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那些原本并不属于他们的法力，在数十息后又再一次尽化虚无，重新以某种玄而又玄的方式，回到它们真正的主人身上。
从云端跌落地狱，再从地狱爬回人间。
“演道到此为止。”
白墨什么都没多说，径自离开在天际，留下了独自在风中凌乱的众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魏无涯望着天边远去的那个身影，一时心有所感。
他徐徐降落地面，双手施展拔山术，从地面生生拔出两座碑山，龙飞凤舞，左右各书一联。
“有这一次的体验，本座闭关百年，出来必能进阶化神中期。”意得志满的魏无涯，在留下碑文后，带着阳火宫的队伍，离开了会场。
……
经此一事后，白墨连带着阴阳宗跟由他创立的阴阳五行诀都名声大噪，神秘道人白道人乃上界化神以上高位修士这一消息，也传遍了四大州。
无数人都想知道，一尊超越此界化神限制的存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往涌泉峰的人络绎不绝，不堪其扰的阴阳宗，最后也只能举宗搬迁。
作为一个连元婴都不存的金丹宗门，天天看着几十个元婴大佬在宗外游荡，精神压力着实是吃不消。
尤其是清楚内情的宗主木子清，她最是了解，白墨在那一次后就没有了任何音信，阴阳宗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金丹宗门。
底蕴灵宝倒是还剩不少，但无奈拥有这一切的自己修为太差，一旦暴露无疑就是小儿持金。
但推广任务不能停，这笔财富，她很清楚是白墨交给自己后续推广阴阳五行诀用的，贪墨一点没关系，不过事情一定要继续做。
“前辈如此想要将阴阳五行诀推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木子清拿着一本用劣质草纸印刷出来的，异常不解地思考道。
她是真理解不了，这种废物功法到底有什么意义。
打又不能打，同一修为下，哪怕是修炼阴阳二气诀，并不擅长正面战斗的木子清，推算也能对付四五个阴阳五行诀修士的围攻。
要是专修剑诀的猛人，一个追着他们二三十个打根本不是问题。
修炼速度也不见得快，大致是所有功法里中等偏下的速度。
只是不懂归不懂，并不影响她去指挥推广。
……
一转眼又是二十年过去。
高阶修士眼里，二十年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而在普遍短寿的凡人看来，二十年便是半生。
十年前，阴阳宗就已经迫于压力，由宗主木子清亲自宣布解散。
出自阴阳宗的诸多美女导师也各散东西。
有人已经习惯了老师这个身份，便继续当起了真正的老师，到各地去教导新人阴阳五行诀。
也有人在阴阳宗解散后，就另谋出路，进入到其它宗门。
还有的找了个老实修士，成立修真家族，关起门来过小日子。
至于木子清选择主动解散阴阳宗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修炼阴阳五行诀的人，太多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席卷
二十年来，不加任何筛选，也不作任何保密的阴阳五行诀培训班，就像病毒一样传遍了大半个南崖州。
就连跟南崖州遥远得几近老死不相往来的东极州跟北玄州，也有了阴阳五行诀的踪影。
得益于当年震动天下，玩弄众生修为的演道大会，也是源于上界大能传承的名号，阴阳五行诀的知名度在修士群体奇高。
尽管真正选择兼修的人几乎没有，但修真界大多数的修士，都曾经研读过其中的内容。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源自化神之上大能传下的道统，会不会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能让凡人通过血祭获得伪灵根，或许就能让修士血祭提升自己的灵根？
……
这天下，命如草芥的凡人着实太多。
阴阳五行诀的泛滥，让身处乱世之中的凡人多了一个选择。
血祭二十年阳寿，成为一个修士，哪怕是最弱的“伪修士”。
懂得三五个小法术，至少也是安身立命的一份本钱。
一发火球术，用得好了，就可以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如今已经没人能数得清，天下间到底有多少修炼阴阳五行诀的人。
……
只是但凡修炼，就免不了要消耗资源。
灵石，灵丹，灵草，灵果。
尤其是阴阳五行诀血祭出来的伪灵根修士，他们资质低下，导致想要往上爬每一级，消耗都要比灵根好的修士多。
不过修真界可没有那么多资源，去供应这数量暴增的修士。
更何况灵石谁也不会嫌多，现有的各种灵矿，老早就已经被各大宗门家族势力划分完毕，千百年来散修一直都只能在夹缝中勉强生存。
原本散修密度不高，分布在广大修真界，将就也能混着。
结果随着阴阳五行诀的泛滥，南崖州修真界被狂暴地轰入了数以千万计的底层修士。
……
一切都被改变了。
他们凭借无比庞大的数量，就像蝗虫一样，用尽一切方式，搜刮着一切可供修炼的资源。
特别是当初阴阳宗走的有教无类路线，根本不考虑任何的心性人品问题，导致三教九流的江洋大盗，流寇歹人，小偷小摸都混入其中。
许多底层的修仙家族，也就因此遭了血灾。
一群又一群，几十个上百个穷困潦倒，流寇出身的阴阳五行诀炼气修士，组织起来重操旧业，到处洗劫那些只有十个八个炼气修士维持的小家族。
至于落单的炼气修士，那就更不用说了，抢过再谈别的，管你是哪位大佬哪方宗门的后辈。
这些还只是小事，毕竟杀人夺宝在修真界乃是家常便饭，弱肉强食是这片天地的日常。
每天都有人被杀，每天都有宗门被灭。
阴阳贼们既杀人夺宝，自己被杀死的更多，因为他们比同修为修士总要弱上一大截。
……
真正引起众怒的，是另一件事。
数目暴涨的伪修士群体，每一个人都对修炼资源，对灵石，对灵地有着需求。
他们其实不都是穷鬼，有些甚至有着筑基金丹的父母。
以往没有灵根，空有修士父母，这个群体顶多在凡人世界富裕一生，百年后化作一抔黄土。
但现在通过阴阳五行诀的血祭，他们好歹有了伪灵根，能勉强踏上修炼之路。
不管资质有多差，有一个金丹爹的意义也完全不同。
以金丹修士的财力，供给几个炼气儿女的支出根本就不是事。
然而修真界的灵石开采量不可能跟着马上激增，修士数目的快速增加，最终导致所有与修炼有关的东西，价格都在飙升——除了修士本身。
像灵石，这是修士刚需。
坊市当中，一个店员原本一个月工钱十灵，很快便跌到了八灵，甚至六灵也有人愿意做。
反正普通店员又不用战斗，战力差并不影响阴阳修士们来应聘工作。
自知战力弱小，做不来杀人夺宝之事的人，便大批进入到坊市当中干活，将工价压低。
之前就一直是修真界底层的其它炼气修士，在这等冲击下，日子变得更加难过。
一月十灵的工钱本就不太够用，现在来了阴阳修士后，想保住工作，还得接受一月八灵，乃至七灵六灵更低的待遇。
于是他们将怨气，指向了一直到处传播阴阳五行诀，制造这等速成“伪修士”的阴阳宗。
……
区区来自炼气蝼蚁的怨气，并不足以动摇木子清这位金丹修士的信心。
最终让她下定决心，主动解散阴阳宗的引子，是三年前，第一个靠阴阳五行诀晋升筑基的修士诞生了。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
木子清一直关心着阴阳五行诀的一切。
她很清楚在法诀泛滥后，炼气修士的日子变得艰难了许多，并且这个下滑的趋势，丝毫没有停滞的势头。
如今这股浪潮，终于是伴随着第一个阴阳筑基修士的诞生，卷到了筑基层面。
筑基修为，放在不少宗门，都可以算是中坚阶层。
意识到不对劲的她，此时只想将自己尽快摘出来，赶在广大筑基修士还没被这阴阳浪潮卷死前。
炼气修士的千夫所指她可以无视，筑基修士的千夫所指，即便她是金丹修士，也是有点怵的。
当然她这么没底气，也是源于白墨已经二十年没再出现过了。
否则背靠大树，根本不怂。
……
“怎么感觉，当上修士以后，咱们还活得更累了呀。”元辰坊市内，打工的大力跟同伴阿强吐槽道。
当初他们离乡背井，去到大力舅舅的镇子上当起了仙师。
开头的几个月日子很不错，镇上一个地主将他们奉为上宾，好吃好喝地供着。
只是没过多久，一股阴阳流寇便来到了这镇上，凭借着人数优势将整个镇子劫掠了一番。
炼气五层的首领看在大家都是练阴阳五行诀的，不仅没有杀他俩，还将他们拉进了团队。
之后他们抢了几十个落单修士，还有几个小家族，日子也算过得还行。
直至碰上一块铁板。
那是一个来自阳火宫的炼气剑修。
所有人都想着一百多人围攻一个，优势很大。
万万没想到最后死了近百人，才生生将对方的法力耗尽，砍下他的头颅。
并且炼气剑修的死，还引起了他筑基师傅的追杀。
整个匪团上千人，最终只有十来人逃出生天。
自那一波过后，两人便隐姓埋名，躲在这元辰坊市打工，一做就是十多年，见证着坊市当中，待遇一年比一年低，活却一年比一年多的历史。
第八百三十七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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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但大力却从未想过回到那时候四处抢掠，姑且也算吃香喝辣的日子。
因为即使十多年过去，他在独自打坐的时候，依然不时会回想起那场噩梦。
一个御剑穿行的杀神，面对他们上百人的围攻，不仅没有设法逃走，反而主动出击，利用御剑的速度优势四处屠杀，所到之处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他们一群穷得叮当响的阴阳贼，连跑都跑不掉，四散奔逃如同待宰的羔羊。
到处都是鲜血与哭喊，断肢残腿洒落一地。
若非那杀神杀得彻底红了眼，竟然在四处追杀中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法力，侥幸活下来的少数人也没有任何机会完成反杀。
……
“还是比卖苦力的时候稍稍轻松些的。”
“可我们付出了二十年阳寿的代价，就只为了这？”大力有些不甘。
他俩今年已经四十出头，算上失去的二十年，在这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顶天是只剩下十来年好活。
修为上，由于伪灵根的资质低劣，他们苦修了二十年，也才达到炼气六层的水平。
而且这个炼气六层，战斗力顶天是跟其它功法的炼气四层相当。
依然是修炼界底层中的底层。
“知足吧阿力，如果我们没有炼阴阳五行诀，可能都活不到今天了。”
十年前他们打听过，当初两人卖苦力的那个小镇，已经被几伙劫匪给接连抢成了白地，只剩下些残垣断壁。
据说留在当地的镇民，死的死，活着的也被当成奴隶卖掉。
更别说他们这些码头苦力工，哪怕是没有死于战乱。
长年超负荷的肩扛臂提，吃得还差，稍稍上些年纪就一堆病痛，然后体力下滑接不到活，接不到活就吃得更差，恶性循环下，没几个同行能活过四十，几乎都是在贫病交加中悲惨离世。
……
“就是你们这些假修士，折腾得我们有灵根的真修士也不好过！”一同工作的同事，毫不讳言地抱怨道。
他叫简离，出自一个小型炼气家族，不好不坏三灵根资质。
结果十三岁那年，家族大阵被一群阴阳贼攻破，全家尽没，只有当时刚好在外面玩的他逃过一劫。
被迫变成散修的他，只得开始独自生活，在坊市内打工谋生。
有着这样的经历，简离自然是不会对伪修士们有什么好感，经常都跟大牛两人发生口角。
更别说随着大批伪修士的涌入，这元辰坊市的工价不涨反跌，害得他也得被迫接受越来越低的待遇。
“我们也不过是想活下去！凭什么有灵根才能修仙？！”原本就一肚子怨气的大力，直接硬怼了回去。
平日里老实木讷，不愿惹事的他，面对简离的冷嘲热讽，一般都当作没听见。
炼气六层的简离，真打起来还能稳稳压着他们两个炼气六层的“伪修士”一头。
“没有灵根就该认命，掺和什么修真，现在搞得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侥幸得来的灵根垃圾得要死，你看看你，打又不能打，修炼一辈子了，修为也才跟我这相当，你说你们活着除了把灵石吃贵，还有什么意义？”
简离的这番话，也是代表着无数炼气“真”修士的心声。
伪修士们贸然闯进真修士的世界，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生活。
“你……！”
“大力算了算了，跟小孩子生什么气。”一旁的阿强生怕大力气昏头下来做出来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见得能打得过简离。
“伪修士这些伪灵根的废物，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说起伪修士，简离又回忆起自己全家被屠的一幕，不禁气从心来。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教训这个臭小子！”
大力从袖间摸出一张金刚符，反手就拍在自己后心。
一个闪烁着金光的护罩，瞬时覆盖了大力全身。
他拎起金灿灿，足有半个人头大小的拳头，发狠地砸向简离。
“废物就是废物。”
骂骂咧咧的简离，马上给自己加持了一道轻身术，翩翩落到十米外，随即两个火球分别从他左右手飞出，直插大力跟阿强的下三路。
“年纪轻轻，真是歹毒。”这回连好脾气的阿强都忍不下去了，只来得及用最快的速度掏出一张金刚符，重重拍在自己身上。
几乎就在符起效的下一刹那，火球便杀到了两人面前。
热浪跟碰撞带来的冲击波，轻松扫翻周围的货架，激发了店内自带的保护阵法。
……
“你们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得到消息回来的店主，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问道。
“是他先动手的！”
“明明是你先骂的我！”
“……”
“……”
在刚刚的对碰中吃了小亏，嘴角还带着鲜血的大力跟阿牛，和身上只是多了些灰的简离再一次吵了起来。
“聒噪。”店主现出自己的筑基修为，压得三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中止了这场没完没了的争吵。
“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这次的事店里的损失共计九十灵，你们每人赔偿我四十灵吧，没有现款也可以在工钱里扣，每月扣一半的工钱。”
“怎么是四十灵？！不是三十灵吗？”简离下意识问道。
“因为我是筑基修士。”店主再次释放出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使得简离不得不再次低头。
“你们明白了吗？”筑基店主将视线投向另外二人。
“明……白。”虽然心中满是不忿，但三人最后都异口同声地勉强回答道。
这终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
“真是头疼，又来了一个筑基的伪修士，来这元辰坊市开店抢生意。这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处理完其它事宜，正准备离开的店主突然收到传信，而这信里的内容，让他更加头大。
元辰坊市的租金不算贵，原本他开这店也还算过得去。
结果自从两年前，接二连三的伪筑基修士冒出来，在坊市里做起了类似的营生，为了促销还大打价格战，逼着他也只能不断压缩利润低价卖货。
不然的话，一个月下来，连坊市租金跟员工工资都不见得能赚到。
如今一堆类似的店挤在并不算太大的元辰坊市，挤得各人都只能勉强维持。
第八百三十八章 入关
“什么？四大宗门要放开玄武关？！”
“那万重山的妖兽潮谁来拦？”
“他们居然舍得？”
突然间一个震撼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崖州。
这方世界一直是处于人妖对立的状态，在南崖州，双方大致以玄武关为界，方圆数十万里，都是激烈交战的区域。
以往一直是以四大宗门为首，从上往下抽调修士镇守玄武关跟周遭的诸多要塞群，以防备从万重山不定期涌出的无尽兽潮。
防守的任务虽重，但也能获得海量来自妖兽的资源，每年单是从妖兽身上得到的材料总额，价值就超过亿灵，代价不过是一些倒霉鬼的性命。
所以除非有千年甚至万年一遇的超级兽潮，需要动员整个南崖州的力量去防御，不然平日都是四大宗门跟他们的附庸，牢牢占据着这一块的利益。
“看来这伪修士的问题，已经连四大宗都开始觉得难受了。”
“放开玄武关，是他们的阳谋。”
“让比蟑螂还多的伪修士，去跟蟑螂一样多的低阶妖兽对耗。”
“万万没想到，我人族修士，竟然还有能用数量优势跟妖物对抗的一天……”
能看透阳火宫四宗谋划的人不少，不过说实话，这修仙界，也确实是被伪修士的浪潮给卷得焦头烂额，大多对此事表示赞同。
原本在凡人当中，有真灵根可以修仙的种子百中无一，往往是一个镇上数千人，才能挑选出一两个资质勉强入眼的修道种子。
如果是大宗大派，挑选弟子那说不好是十万百万里挑一。
但如今伪修士泛滥，每十个凡人当中，便有二三不甘天命的，选择燃烧二十年的精血寿命，踏上这伪修士道路。
疯狂膨胀的修士队伍，导致了对灵石，灵草，灵丹的无尽需求。
伪修士当中，相对老实的选择了给大门大派做廉价劳动力，挣取一点可怜的收入。
野心更大的，则成为了四处狩猎的鬣狗，从落单的修士，到小型家族，甚至是一些门派守备薄弱的资源点，通通都是他们的狩猎对象。
修真界被这无穷无尽的流寇骚扰得欲仙欲死，特别是炼气修士，除了对自己实力极有自信的，其他人现在根本不敢一个人随便外出。
因为这些鬣狗，最喜欢就是劫掠宗门外出的炼气修士。
人杀了，财物一分便各散东西，各自挑一个方向跑路，然后看谁最倒霉被死者的宗门追杀干掉。
为了区区一个炼气弟子，一般宗门也不可能出动太多复仇的力量。
天长日久下来，就连阳火宫这等超级宗门，底层弟子也损失不小。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让炼气弟子不出门，活全交给筑基金丹修士做。
只要出门，就有风险。
至于根除阴阳五行诀的流行？
这方法他们想都没想过。
且不说以阴阳五行诀如今的流行情况，想要禁绝它的传播，跟灭绝凡人差不多是一样的难度。
阴阳五行诀的背后，还有一尊大概率是化神之上的大能。
真要动手屠灭所有的伪修士，肯定要顾及他的意见。
……
“入关！”
“入关！”
“大家一起入关！”
“只要入了关，关后有大片的灵矿，有数不清的灵草，还有无数灵气充裕的大洞府，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天天吃蛮牛肉，住顶级灵府！”
伴随着玄武关放开的消息，一些名为入关学的学说，也开始在整个修真界蔓延。
入关学相比起以往纯粹歧视伪修士的逻辑，更多地将如今中下层修士过得日渐艰难的原因，指向了玄武关。
玄武关另一端的妖兽，占据了太多本该属于人族的资源，才导致所有人都过得不那么的好。
只要入关，屠尽这些鸠占鹊巢的妖兽，将他们煎皮拆骨，就能夺回属于人族的东西，大家也就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一理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得到了大片伪修士的支持。
一方面是一直以来，整个修真界都将锅扣在伪修士头上。
认为他们数量的病毒式增长，是导致一切问题的原因，对伪修士也是百般打压，就差没大规模屠杀了。
而长期处于背锅状态，天天被指指点点的伪修士，难得的有一番论调，将大家生活艰难的锅甩给第三者，心态上就很舒服。
另一方面则是速成修士的天然缺陷——没文化了。
只接受过几个月速成班培训的伪修士们，在进班前可能还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
短短几个月的学习，他们顶多是囫囵吞枣地啃下了阴阳五行诀的入门部分，别的什么经纶著作照样是睁眼瞎。
大家都说错的不是我，那错的就肯定不是我！
罪魁祸首是那些该死的妖兽，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生存空间！
杀！
抢！
简单粗暴又能甩锅的理论逻辑，很快就被大多数的伪修士所接受。
……
“白前辈，我看大家都在说入关好，成群结队地往玄武关去了……”
“听说关后到处都是天材地宝……”
七玄门外，带着两个坛子，前往拜祭莫天邪之墓的莫风舞几女，正好遇上了坐在坟边的白墨。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以及阴阳宗宗主在宗门解散前的“少许”帮助，当初一同上山的几个女人，足有三个达到了筑基层面。
至于最后没有成功筑基的另外二女，则化作了两坛白骨，被提在她们三人手上。
“把她们先埋了吧。”
“……”
白墨随意的一拨，莫天邪的棺木上方厚重的泥土，便自动自觉地往四周退去，现出了棺木本身的模样。
莫风舞二女上前，将棺材打开，里面正是已经化为白骨的莫天邪。
“义父，我会继续你修仙梦想的！让所有人知道，哪怕没有灵根，同样也可以修仙！”
“红颜白骨，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白墨拿起属于严夫人的那坛骨头，轻轻打开坛盖，然后往棺内一泼。
一具重新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人形骨架，就与莫天邪合葬到了一起。
那个骷髅头，似乎隐约还有几分当日风韵妇人的影子。
“莫道友，你想要的，凡人也能修仙的世界，我已经替你实现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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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公子遇袭重伤，赵家的其他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几乎同时到达医院的，还有赵临刚的手下跟一些朋友。
因为他们在天宁市的优越地位，很大程度上都是仰仗于赵临刚本人，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要露露脸。
一大群人都坐在了外面等待着消息，尤其是几个平日里被吩咐多跟赵之胜打好关系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深切治疗部病房的方向。
里面人的情况，关乎他们这几年来拉关系的成果，如果一个不小心真的去世了，那这几年忙活的几乎就全打水漂了。
赵临刚没有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进病房里面去探望，免得他们现在就有些异样的想法。
因为赵之胜已经是处于弥留状态，医院方面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供给足够的能量，让他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去拼那点战胜的希望。
他身上的白色粉末样本，在被取样后交给了相关的专家去分析，但医院也暗示了赵临刚，不要太抱希望于在分析上，哪怕是他以市长的身份保证了研究员会加班加点工作，但有效的分析结果至少也需要好几天。
不过即便如此，赵临刚也动用了自己能够动用的所有关系，调集来足够多相关领域的人对白色粉末进行研究。
按照他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一个月后，躺在深切治疗部的很可能就变成是他了。赵临刚必须要在自己还能掌控大局以前，将所有事情弄一个水落石出。
不然作为擎天之柱的自己倒下以后，没有人再会尽心尽力地查找真相，场面上的酒肉朋友跟那群仰仗自己的亲戚，根本成不了什么事。
“李局长，找到那个小子的踪迹了吗？”他在接待好来探望赵之胜的一众人以后，独自走到了医院的花园里，拨通了手机里李杰的电话。
“放心，我已经将这个案子通报到了上面，他肯定逃不掉的。”李局长非常的自信。
“只要你能办成这件案子，少不了你的好处，至少升个一两级。”在之前的大棒威胁过后，赵临刚给李杰来了一根胡萝卜的诱惑。
“谢谢赵市长的厚爱。”
在赵临刚跟李杰两人的运作下，大量的警察开始展开拉网式的搜索。
原本因为犯罪嫌疑人只是普通人，并没有让特战委里面能力者出马的必要。但赵临刚为了更快地抓住封不悔，利用自己作为一个四阶强者的面子，重金邀请了其内一个专精破案方面的高阶能力者加入调查。
“赵市长，抱歉了，对方的身上有一层奇怪的保护，让他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推算，我只能确定他在这几个城市的范围内。”被邀请来的能力者在地图上用油性笔圈了一圈，圈出了可能的几个城市。
他对这个结果也很郁闷，原本以他的能力，在这么多提供出来的线索下，要推算一个普通人的位置精度误差范围基本都在百米以下，而之前也基本没有哪个犯罪分子成功地逃脱过自己的能力追捕，除非他本身就足够的强。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或许是状态特别不好，或许是真的有干扰，他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相当模糊的结论。
不过人总是倾向于将问题的原因归咎到其它因素，而不是自己身上，所以他最后还是给了赵临刚一个这样的答复。
“足够了，有劳陈先生。”面对同一层次的修炼者，赵临刚表现得相当客气，尤其是自己还有求于人的时候。
“不用谢，依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赵市长还是注意点吧，别一不小心就卷入了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斗争里。”为了说明自己真的是尽力了，他还特别提醒了对方。
“事关自己儿子的生死，怎么着也要尽力一把。”赵临刚没有将全部的真话说出来，不止是儿子，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事关自己的生死，哪怕真的是上面哪个大人物的计划，他也会去拼命一搏。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他这等强者。
在搜索范围进一步缩小了以后，目标范围内的几个城市马上就进驻了大批搜索的警察。
为了躲避警察跟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的追截，封不悔化装成露宿街头的流浪汉，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反侦察选择，流浪汉肯定是重点排查对象。
但在某种玄而又玄的力量它的保护下，封不悔奇迹般地躲过了好几天的追捕。
而此时，噬灵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染到了上百个修炼者的身上，只不过他们因为不是直接高剂量的接触，没有像赵之胜一样猛烈地爆发出来，而是像赵临刚体内的情况一样，被缓缓地消融着自身的力量。
大多数受感染的修炼者都已经发现了这个事情，不过出于跟赵临刚类似的理由，一个个都选择了沉默，或者只告诉了某些关系最好的人。
“爸，对不起，我累了，坚持不下去了，替我报仇。”在病床前苦苦战斗了一个星期以后，已经几乎失去五感的赵之胜，最后留下了这样的遗言，让病床前的赵临刚双目含泪。
早在十年前，他的老婆就死在了天京的灾难中，剩下了父子二人。而他的权势日重后，将所有对爱人的思念都转嫁到了儿子身上，对赵之胜的溺爱不断增加，让他渐渐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
一直以来有自己罩着，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拥有超速再生能力的儿子更是让赵临刚放心，不会突然死在某个暴民的行刺之下，却没想到出现了这样一个疯子，他的白色粉末居然将拥有这等能力的赵之胜都给折腾死了。
“放心，爸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抱着赵之胜仅剩的半截身体，赵临刚咬牙切齿地说着。
外面的医护人员，他们没有一个敢在这时候走进深切治疗部的这家病房，生怕被狂怒状态下的赵临刚误伤。
仅仅是无意间力量的泄露，融场期的他就已经将病房上的墙壁刮下了几块，外面的医生并不认为自己一介普通人的身体能比墙壁结实。
第八百四十章 紫风铃
三人的记忆，在紫风铃的力量下，开始如同走马灯播录像一般回放着。
“不愧是仙人之宝，图像的清晰度跟精细度都没法说，就是可惜过得太快了。”
在目不转睛盯着三女关于自己沐浴更衣记忆的同时，杜乃不禁悄声感慨。
全然不顾身旁还有女队友的存在。
“专心任务。”余新月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略带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紫风铃的力量是有限的，要是力量耗尽也没能完成任务，我们估计就得一辈子留在这里！”
“一辈子……”
“留在……”
“这里？！”
“你们没看出发前签的协议书吗？”
“除非我们找到传说中的历史正文，并且通过仙器投影紫风铃联系上本部，不然是没有任何方式离开的。”
“靠！”
“什么黑心条款？！”
“我看都没看就签了。”
“……”
其他三人原以为，他们这趟跟平常的任务差不多，无论成功失败，至少都会可以通过本部的飞船回到文明世界。
“少废话，专心翻查目标的记忆！”
“是……”
“是！队长！”
他们手上所拿的，严格来说只是仙器紫风铃的实体力量投影，以真仙器的价值，又怎么可能交到几个菜鸟的手上。
万一失落了在这诅咒之地，岂不是血亏？
建造真正仙器紫风铃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折算成帝国货币的话，买一万支这种小队的命都够了。
“这些记忆怎么全是杀人夺宝……”
“真没想到这三个妹子看起来那么清婉可人，手上的人命也已经有两位数。”
“除了杀人夺宝，还有洗澡呀……”
“色狗闭嘴。”
“……”
“整整六个月，不是杀人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这种养蛊世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浏览了一遍莫风舞几人最近的记忆以后，他们不禁怀念起了帝国的和平与稳定。
虽然泰拉帝国也在不断地对外扩张，但真正跟战争有直接干系的，其实也就很小的一部分人。
一百多个军序里，只有十多个在打仗，其余士兵都不过是进行常规的训练。
至于平民，战争离他们就更远了，远得甚至连新闻都不一定能刷到。
“叮铃~”
“叮铃~”
紫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悦耳的响声。
“紫风铃有反应，有新发现了！”
“她们似乎是半年前才来到玄武关的。”
“很可能她们在来玄武关前见过的什么东西，就是历史正文。”
“怎么一周才洗一次澡……不会臭吗？”
“再乱插话，罚你抄洁净术一百次。”
“……”
“似乎是一个男人？”
记忆即将回到莫风舞几人墓前相遇的那一幕。
“你怎么能假定TA的性别？”
“一拳打死你。”
“……”
画面里，是一个身穿白袍，衣袖随风轻轻起舞的背影。
白衣人旁边是一座被挖开的坟，坟中棺木还有几具骸骨。
附近只有一棵半干的老树，两只不知道是秃鹫还是乌鸦还是别的妖禽在树顶盘旋。
几人尝试着想要看到这背影的另一侧，但很可惜这只是莫风舞记忆里的画面，并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录像。
她没看到的东西，记忆里自然也不可能出现。
“叮铃~”
“叮铃~”
当这个白袍人的身影自记忆中出现的时候，紫风铃的震动变得越发激烈。
震动的频率逐渐升高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以至于周围的空气，竟然因此而变得滚烫。
“别震了呀大爷，再这么震下去你很快就会没电……”
“没电咱们就都别想回去了。”
“喂。”
“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他好像离我们近了一点点？”
“别开灵异玩笑了，这只不过是一段记忆回放的录像。”
“真的，队长我真的感觉他在靠近！”
“不对，不是他在靠近，而是我们在被吸入画面里！！！”
“藤蔓术，起！”
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四人便使出了基础灵术当中的藤蔓术，让灵能变换出来的藤蔓，一边死死抓住自己，另一边寻找山洞内一切可以着力的地方。
他们就像是掉进了沼泽里的旅人，用一头系在树干上的绳子，艰难地维持着自己不被泥泞吞没。
“我等你们很久了。”
画面中的人，背对着所有人说道。
“这肯定是她的记忆，话也是对她们说的，他还背对着我们，肯定不是对我们说的，是幻觉，绝对是幻觉！”杜乃试图安慰自己，自己并不是陷入了什么鬼怪灵异世界。
“诅咒之地还真是邪门……”
来自画中世界的吸力越发增强，维持着平衡的藤蔓也一根一根断开，四人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时，他们发现，自己正躺在这墓碑旁边。
那个一裘白衣的人，仍然是以背对着他们。
“这是哪里？”
“你是谁？”
“你……到底是人是鬼？”
“不对，老子好歹是三阶法师，怕个锤子鬼。”杜乃心虚地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我这一睡，外面已经过了两百年。”
读取过四人的记忆以后，白墨大致也了解了外面世界的情况。
泰拉帝国的舰队历经上百年的航行，总算是到达了半人马座的比邻星系。
当他们降临的时候，这个星系上的土著，已经发展出了一定程度的文明。
但跟泰拉帝国相比，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强者的数目，都仍然有着极大的差距。
所以帝国不过是花了十年时间，就扫平了星系上绝大多数的抵抗力量，并且开始了规模庞大的噬星工程，准备对比邻星系上的所有行星进行拆解，化作人类文明的财富。
“真灵巫师科莫？没听说过的名字，或许是我沉睡后成仙的？”白墨尝试着通过自己的天网能力，逆向搜集有关这紫风铃的情报，最终汇聚成了这么一个名字。
新晋七阶真灵巫师科莫，仙器紫风铃原体的创造者。
他曾经参与过一次针对帝国议长基尔科夫的政变，最终与之两败俱伤，双双消失在人前。
叛乱当中，科莫成功地抄了基尔科夫的老巢，得到了据说是神秘存在历史正文的一小部分。
也知道了基尔科夫在诅咒之地得到它后，一直对所有人隐瞒着这东西的存在。
在隐居疗伤的时候，借助对历史正文碎片的研究，科莫偶然获得了一种极为强大的，被他命名为黑魔法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他主持炼制了紫风铃，一件专门用于寻找历史正文的仙器，然后私下调动数百支小队伍，携带着紫风铃的投影，进入到诅咒之地，寻找历史正文的其它部分。
第八百四十一章 财产
在得到前面两份历史正文后，白墨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并且剩下来尚未完全恢复的部分，也逐渐在现有记忆的串联下，开始一点一点地重新组织起来。
他大致了解了，自己在两百年前所布下的计划全貌。
“回去吧，告诉科莫，说你们找到了历史正文的碎片。”
一团白光从白墨的手上涌现，很快便化成了某块石碑的一角，落在了为首的余新月兜里。
“是……”
懵懵懂懂中，四人应了一下。
……
“没想到这次的寻宝任务这么顺利。”
“我还以为要花上好多年才能有收获。”
“才大半年的时间，就在这座秘府里找到了目标。”
离开山洞时，余新月四人有说有笑，眉宇间洋溢着藏不住的高兴。
在他们的记忆当中，自己降临到这方世界不过数月，就在紫风铃的带领下，无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完全是顺利得令人发指。
之后只要带着口袋里的碎石碑，他们就可以利用紫风铃的力量回到帝国，领取极为丰厚的奖励。
“这回赚大了。”
“可惜秘府里其它的宝物都已经被带走，只剩下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破石碑残骸……”
“知足吧，单凭我们的功劳，回去兑什么宝物兑不到。”
“我要换十颗三品破境丹！”
“富婆带带我！”
“回去以后，我也差不多该考虑退役的事情了。”听到这话，余新月想起八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的意气风发，将赚到的所有钱，都砸在自己身上，期望能更上一层楼。
他算了算，这次任务的收益，如果折算成帝国货币，足够自己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生，但如果是继续想往四阶冲刺，以自己的资质，那钱还是远远不够。
帝国怎么说呢，作为正常的帝国公民，有着充裕福利的照耀，想普普通通当个凡人过日子还算轻松，但若是有一丁点往上爬的野心，一切就马上会变成地狱难度了。
在泰拉，唯一能够真正通往上层的道路就是修炼。
而所有挣钱的生意，都被大大小小的修炼者所控制。
没钱——没法修炼——没有修为——没法做挣钱的生意——没钱。
一个死循环。
这样的死循环，还不止在普通人身上体现，即便是中低层修士，也逃不出这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的魔咒。
因为每一档力量的修士，名下可以拥有哪些类型，可以拥有多少的产业，通通都被法律死死地限制着。
以余新月为例，他在帝国的力量评定是三阶。
但三阶修士名下所能合法拥有的产业所带来的收入，正常是不足以供养一个正常三阶修士，让他在有生之年进入到四阶的。
除非能瞒过帝国的税务部门，将自己的财产给隐匿起来。
只是帝国税务部有七阶真神亲自坐镇，神力配合大数据科技的侦测，绝对不是一般修士有本事逃得掉的。
而且对于一个不存在现金概念，所有人都只能通过网络进行交易的社会而言，又能藏什么钱在家里呢？
藏根千年人参？
法律面前，五阶以下，俱是如此。
唯有踏入五阶层面，成为帝国的实封贵族，拥有代表自身领地的贵族领舰，才有资格摆脱来自法律上的财产限制。
可以不受限地拥有财富，产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这些都是帝国贵族的特权。
所以无数修士一生的奋斗目标，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成仙，而仅仅是一个实封帝国贵族的名号。
不入此列，就连拥有超出身份的财富，也是一种犯罪。
……
这般法律下，帝国人只有参与对外扩张的战争，或者接受相关的任务，冒着有可能死亡的风险进入战场，才有机会挣脱死循环的命运，暴发横财，成为那极少数的幸运儿。
没有背景的人，想在帝国内部安稳发育晋升到贵族层面，可能性几乎为零。
还好帝国自建立以来，探索跟扩张的步伐就从未停止。
无数嗷嗷待暴富的冒险者，怀揣着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人的愿望，劫掠着一个又一个的星球，一个又一个的空间层。
当然更多的人已经放弃，选择回到帝国本土的某艘大千领舰上，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
……
现在回去，算上任务奖励，他们几个手上的钱都会超出财产上限。
按照帝国法律，完成探险任务获得的奖励，可以拥有一年的豁免权。
只有在这一年内，将任务奖励兑换成修炼灵材并消耗掉，才不算违法。
否则等一年豁免期过后，再被发现私藏有大量珍稀灵材，一样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成立。
“退役？月子哥你这么年轻，退什么役？！”
“对呀，你才一百七十多岁，想什么退役的事。”
三阶修士的理论寿命大约是三百岁，一百七十岁确实不算老。
“……”
“我们说好的大家要一起晋升贵族，你怎么就跑了。”
“我……”
“我累了。”
“九十岁那年，我晋升了三阶灵修，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九十岁就能晋升三阶，成为贵族还不是指日可待。
可是我错了。
整整八十年时间，我才蹉跎到了三阶中期，战力倒是有39级，可修为却一直停滞不前。
我明白那很可能就是我的资质上限。
我不甘心。
连续接了几次探险任务。
得到的所有奖励，我都兑成了冲破瓶颈的丹药。
但都没有用……
我这次过来，原本是想最后拼一次。
只不过从那装着历史正文的秘府出来时，我突然想通了。
修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还不如回老家结个婚，享受一番人生。”
“……”
“拿到奖金以后，我手上多余的钱，会送给你们三个买灵材，希望你们能替我完成那个贵族梦。”
“队长……”
“月哥……”
“新月……”
说罢，余新月激发了紫风铃当中的特殊印记，印记在确认历史正文碎片的存在后急速放大，化作一座穿界门模样的东西。
一脸无欲无求的他，在踏入门扉前，最后往秘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任由紫色印记的光芒将自己包裹。
其余三人见状，也先后进门，让紫色光芒的力量笼罩自身。
四人的力量过于弱小，如果没有紫风铃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横渡空间间隙。
第八百四十二章 收徒
“你好，这是我们的任务报告。”
借助紫风铃的力量回到穿梭空间层，回到自己在帝国第十一区的驻地以后，余新月几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任务记录整理好，交到了任务管理中心。
“ap-673小队，领取的任务是……s级任务？！稍等，我去联系上级。”任务管理中心的前台小姐姐，原本漫不经心的她，被屏幕突然弹出来的，鲜红的s级大字给震惊到了。
涉及到s级任务的东西，已经不是她的权限所能处理的了。
不过她也很是好奇，区区一支ap开头的队伍，竟然能够接到s级的任务。
帝国的特战序列当中，以aa为最强，从强到弱一直排到az，ap属于中等偏下的位置。
……
“四位请跟我来。”没过多久，一个满身肌肉，穿着看起来随时有可能被撑爆军装的大胡子，就踩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他们面前。
“肩膀比我腿都粗……”
“……”
“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几位注意保密。”
“？”
“天怎么……又黑了……”四人眼前一黑，又一次晕了过去。
“非常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将你们带走。”
……
再次醒来的时候，余新月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某间别墅里，其他三个队友也躺在别墅的沙发上。
凭借着仅有的见识，他勉强认出了别墅的灯台上，正燃烧着的是一种珍贵的宁神香。
这种香味有着极好的静心效果，普通修士一般只有在突破时才舍得用上些许，毕竟一克的价钱，就顶的上一个三阶修士一年正常的收入。
却是没想到这别墅的主人，竟然奢侈到纯粹用来当香薰点缀房间。
“队长，我们这是……”其他三人醒来后，习惯性地向着最新醒来的余新月靠拢。
“我也不知道，不过倒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想……”
“啪啪。”
灯光无法触及的楼梯处，突然传来两声类似拍手的声音。
一个在阴影当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恐怖的灵压哪怕是离着老远，都已经是压得四人几乎气都喘不过来。
“你们四个小家伙很不错，第一个将正文交到了我的手上。”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所以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当我的记名弟子，第二，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拿钱滚蛋。”
“……”
“前辈，我们愿意当您的记名弟子。”
四人甚至连相视一眼都不需要，直截了当地就做出了选择。
就连原本已经有了退役想法的余新月，也不得不略有些“违心”地同意了选项一。
毕竟听这前辈的语气，选二的话，说不好就没机会活着离开了。
更何况余新月脑里已经隐隐有个猜想，这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前辈，大概率就是紫风铃的真正主人，一位真正的仙人。
能抱上这么一条粗大腿，哪怕只是个记名弟子，抱的只是一根腿毛，世界也顿时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他对修炼心灰意冷，只不过是因为上进无门，再努力也不得寸进，若是真的还有机会，也不想咸鱼地过完下半辈子。
“很好。”
听到这样的回复，四人都松了一口气，自己没有在送命题上答错。
“里面有一卷法门，你们好好研读。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明天的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接。
虎力，带他们走。”
黑暗当中飞出四个储物戒指，准确无误地套进了他们右手的中指。
“是，老师。”
他们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的军装大胡子，轻手轻脚地从别墅的大门出现，看起来是一直等候在门外了。
“几位师弟，请跟我来。”
“师……兄？”
……
“走，咱们去撸个串。”离开别墅后，虎力马上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一边喝酒一边聊。”
“……”
“老师好像又变强了，上一次的威压还没那么重，难道这黑魔法，真有如此神奇？”虎力上车前还在喃喃自语。
“虎师兄，这……”
“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老师是我们魔法工会的会长……”
“魔法工会？是二十年前新闻里的那个魔法工会吗？”杜乃震惊的问道。
“对，就是赶跑上一任帝国议长的魔法工会。”虎力提起这事，显然是十分自豪。
在上一次由科莫带领的，针对基尔科夫的政变当中，科莫跟基尔科夫最后两败俱伤，双双消失在人前。
科莫麾下的组织“魔法工会”，也因此被列入了帝国的黑名单当中。
但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黑名单，外加随缘地发出了几十张通缉令，就连发的人都没指望能有什么用。
缺少基尔科夫的亲自主导，没人愿意下死力气，去跟一个还有着真仙背景支撑的大势力对着干。
帝国，终究是散装的，属于诸侯们的帝国。
况且基尔科夫连任帝国首相太多届，其他人也早有不满。
科莫去当了这个出头鸟，跟基尔科夫两败俱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结局。
……
“接下来，我说说老师定下的规则。
老师共有弟子十五人，记名弟子八十，如果你们谁能够踏入五阶，获得贵族资格，就可以从记名弟子提升成正式弟子。
记名弟子在每年的三月十五日集中一次，老师会来解答修炼上的问题，其余时间全部自由活动。”
“……”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保密……”
“万一，万一你们有人选了二，我就要……”
“……”
“同意成为老师的记名弟子以后，会有保密言灵的加持，如果有人想要乱说的话，后果想必谁都不想知道。”
“……”
“所以，现在我们都是自己人了。来，吃烤腰子。”虎力说完这些，便张开血盘大口，将几串烤得还不是很熟的腰子，一次全塞进了嘴里，“这可是一级云羊腰，外面的烧烤摊吃不到的。”
透过虎力大嘴里还带着些许血丝的牙齿，余新月基本确定了这位师兄，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高阶虎妖。
当然帝国并不排斥妖族，至少在明面上大家不排斥，跟随四圣而来的妖族，同样有着帝国平等的公民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