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需求
底下的暗流涌动，对寒落城的发展丝毫没有影响，一切都仍然在有条不紊地前进，宛如有着一个写好的剧本，导向那个也许早已经注定的结局。.。
……
“老先生，可以问你们一些问题吗？”卢玥笙突然转变角‘色’，开始走街串巷地对白之大地投影过来的居民进行访谈。
在此之前，她还有过凭着穿越者光环，用科学种田的方式，给予普通人反抗的力量，慢慢改变这片土地千百年死水一潭的想法。
只是在看到那片被对峙两人力量染得五颜六‘色’的天空以后，卢玥笙十分果断地选择了放弃，因为她此时很清楚，自己的努力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
这种天象级别，近乎神话一般的力量，即使能将科技树爬到现代科技的层面，仍然是无济于事。
……
来自地球的新文明白之大地，跟莽荒界土著文明的整体碰撞，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与其入局成为棋子，倒不如趁早改行，将自己的‘女’王梦放到一边，暂时转职记者。
反正只要搭上了方舟这条大‘腿’，以后总有机会去穿越到不同的空间层实现梦想。
不过说改行也不太对，卢玥笙其实在地球的时候就是一个文字工作者，习惯到处跑去做专题采访。
跟炎盟里的其他人不同，她没有经历过被“强拆”，然后还被“开除地球球籍”的屈辱，对白之大地的东西是好奇远多于仇恨。
一直以来她从炎盟众人口中得到的，对这个国度的描述，几乎都是带有他们强烈感情‘色’彩的负面信息。
但身为媒体从业人员，卢玥笙很清楚什么是目的‘性’的软文，甚至她自己就以各种马甲写过不少。
她能理解这些满怀仇恨的人他们内心的想法，但不代表她愿意简单接受一面倒的评价作为真相。
可惜那位始作俑者并没有细说的想法，所以卢玥笙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采访白之大地的居民，希望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另一个角度的观点。
“我只是附身的这具‘肉’_体在衰老。”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
卢玥笙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老头，因为他说话的方式跟白墨何其相像，都是冷不丁地直接在脑中冒出话来。
“抱歉，我习惯了用这种方式‘交’流。”这次是一个沉重的男声，老头张开嘴说话了。
“习惯了？”她一脸疑‘惑’。
一般来说，只有三阶以上才能使用‘精’神‘波’动直接‘交’流，这是她在炎盟内部数据库里查到的情况。
然而眼前的这个老头子虽说不像是风中残烛，但身体强度也顶多是普通人层面，照理说是用不来身体负担这么大的‘交’流方式的。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个国家的？”最近习惯了跟白墨直截了当说话的她，没有其他客套就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老人没有说话。
“是有人在监控你的一举一动？”卢玥笙悄声再问道。
“……”
“放心说，我在报道里会给你用化名的。”她犯起了记者的职业病，一副不用担心老大哥正看着你的自信眼神。
从白墨没有阻止自己行为的那一刻起，卢玥笙就猜到了他默许了这次的采访，自然是能放心大胆地跑到各处取材。
“算上在虚拟世界里生活的十年，我今年大概也快五十了。”老头子似乎是在得到了什么许可以后，才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在乡下初中毕业以后，就跑到了省城里当服务员。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同样是人，为什么包间里老板们一顿饭、一瓶酒的钱，就等于我干一个月的工资。
上菜的时候，我跟他们的距离还不到五十厘米，但却感觉是活在两个世界。”
“不过当时心里也只是羡慕，希望有一天能走进那个世界，并没有多少别的想法。相比起老家干农活的收入，我当服务员的工资其实算是很不错了。
到后来灯红酒绿的见多了以后，我有时也会想，如果将那些大老板的钱，通通都分到村里穷人手里的话，那好像也算是实现了‘共同富裕’？
……”
外表是老头的中年人，似乎离题万里地说了一大堆，但卢玥笙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依然是颇为认真地听着。
“之后灵‘潮’爆发，出现了好多飞天遁地的大人物，他们每次来餐厅吃饭，我走近的时候都有些心惊胆战，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在动物园里喂狮子，还是没有笼子隔着的那种。”
中年人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讲述了自灵‘潮’爆发以来，这十多年的感受。
他不是那百分之五的幸运儿，而是那百分之九十五的，像浮萍一样无助的普通人。活在全部政治跟经济权力都集中在超凡者手中的世界，生活一直颇为压抑。
这番话引起了卢玥笙的强烈共鸣，她穿越到这个血脉世家超凡力量镇压一切的古代，偏偏自身却是个凡人……还没有外挂，只能艰难求生。
“你说……你在虚拟世界里生活了十年？”卢玥笙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感，迅速将话题带离。
“按照系统的说法，应该是叫模拟生活吧，地球上的所有东西，包括我那具不成器的身体，其实都还在改造当中。
然后我们的意识，就被传输到了一个虚拟世界，每天按着系统的安排生活，我也没想到自己当年一个高中辍学的‘混’子，居然还有一天要去折腾什么线‘性’代数。
十年呀！我重新捡起了小学数学、初中数学，然后一点一点地爬到了现在。”
中年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似乎这当中的学习，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初就不该手贱，填什么梦想是要当个搞建筑的，我还以为是能赚大钱的包工头，结果是苦‘逼’的工程师……”
虽然他嘴里说着后悔，但从中年人的眼神里，卢玥笙依然是能读出一丝按捺不住的喜悦。
“这应该是属于自我实现层次的需求？”她回忆起很多年前学过的需求层次理论，“居然直接跳到了最高层次……”
ps：希望各位珍惜生命，远离赌博orz
第五百四十二章 天地人神鬼
“在虚拟世界呆久了，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其实只是活在梦里，一个由神体编织出来的梦。
……”
中年人仍在没完没了地说着，但却始终没有正面地去回答卢玥笙的问题。
反倒是在不经意间提起的种种细节，向她透露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短短二十多年时间，地球上的虚拟现实的技术已经到了能够以假乱真的地步？”因为跟现代科技脱节太久，所以她在听到这些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真有这种技术的话，只要将一帮人都投影到虚拟的办公室里，足不出户就可以完成大部分的工作，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还挤在大城市，完全可以回老家。
学生也不需要再到学校上课，可以直接在家里将自己投影到学校空间。
距离对人类的影响飞速缩小，异地恋也可以天天同城约会。
整个国家的城市格局都会改变，大城市很可能会崩裂成一堆中小城市……”
卢玥笙发挥起了自己身为一个记者的脑补能力，从受访者只言片语的信息中，脑洞出白之大地的社会状态。
“甚至发展到极致的话，他们能够在虚拟的世界里存活一辈子，当所有感知都可以用光纤传导的时候，物质界的身体也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得自大和的“二次元”技术，足以让部分人类在一定条件下，永远地活在虚拟世界，白之大地的虚拟现实环境，正是从中改进而来。
……
“我刚刚似乎听到你提及到一个叫神体的存在……请问一下，那又是什么？”卢玥笙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相信，万物都是一体的吗？”当提到神体的时候，中年人的神色明显有了不少变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说话也变得神神叨叨。
“又是这种神棍语气……”卢玥笙都快被某个神棍折腾出阴影了，但脸上仍然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记者，她仍在努力地不让自己的主观情感，去影响被采访者说出来的话。
“这个宇宙里的一切，它们在本质上是统一的，都是神体的一部分。”
“……”
“然而绝大多数的生命，他们作为神体的一角沉睡着，一次又一次地轮回，却始终难以觉醒。”
“所以……？”她隐隐有些不好的联想。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神体的一部分。为了达到世界重回一体的终极目标，我等创立了圣临教，你也可以称我们为圣临行者。
也许千年，也许万年，总有一天，神体会在我们的手中复兴！”
说到这里时，中年人已经陷入了狂热状态，那像是中了邪一样的眼神，看得她背脊直发麻。
但本着顽杠到底的态度，卢玥笙还是习惯性地杠了一句：“那你们的系统呢？它又是什么？”
“系统是神体重建的支架，它将我们的浅层存在联系到一起，直到整个宇宙的生命都从沉睡中觉醒。”中年人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
“当然，哪怕万物一体是世界的真相，我们也不会强迫其它人去相信，因为人总是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中年人似乎看出了卢玥笙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佯装中立地说道。
“买了房的总是觉得房价永远涨，没买的天天认为要崩盘？”没在意对方那假得不行的眼神，她突然回想起了还在地球时的一些事情。
房价当年在年轻的她眼里还是个天大的问题，买不买，什么时候买，都是关乎后半生的重大抉择。
然而在穿越异界二十年后，她发现地球上的很多事情早都已经渺如云烟，只是在偶尔想起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感触。
……
她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结束这次对话的，也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从寒落城里出来，但却永远忘不掉那个中年人的眼神。
不止是他，卢玥笙还记得周围的人，他们在听到神体这个字眼时候的诡异目光。
没有一丁点血腥，也没有任何恶心的画面，但气氛就是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压得她呼吸不过来。
而更让她感到细思极恐的是，一直都智珠在握的白墨，没有任何制止这种邪教行为的意图。
……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吾今师天法地，立五仙道，一曰天仙，二曰地仙，三曰人仙，四曰神仙，五曰鬼仙。
天仙者，举形昇虚，不拘于形。
地仙者，身化万形，万众一心。
人仙者，金刚不坏，滴血重生。
神仙者，心之所至，形神不灭。
鬼仙者，百转千世，真灵不昧。
……”
穿行在城中的白墨，用手指在一块石板上轻轻地写着字。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他只待时间到来。
指尖所到之处，石板上多余的部分纷纷化作肉眼难以觉察的、纳米层面大小的粉尘。
粉尘随风飘散，化作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他将自己对各条道路下，大量关于前进方向的设想，以精神波动的方式附着在了石板上，
至于天地人神鬼五仙的名字设定，则是出自他对那个，从天玄大陆“偷渡”而来的可怜人的纪念。
“七阶算是仙的起点，完成蜕变就先定在九阶……”白墨天马行空地写着设定，毕竟在此之前，没有人达到过他的高度，但新层次所有的修炼规则跟标准，无疑都需要一个准绳。
他现在就像是第一个修公路的人一样，每一条车道留多宽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参考的东西，只能自己依照想法，设定个相对合理的数字。
“灵枢的道路走下去设定成天仙；建立神国又不依赖信仰之力的，转而走群体意识的道路设定成地仙；武道走下去设定成人仙；走信仰封神路线的设定成神仙；魂界的那帮还有方舟上到处魂穿的，设定到达七阶时是鬼仙……”
白墨不断地为后续的道路上添加着自己的设定，将许多年前，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时思考过的力量体系，东一片西一角地都加了上去。
PS：输光，码字
第五百四十三章 星罗
“我是万相的天仙，思维融入圣临行者一族的地仙，还是构建万物一体信仰的神仙，可以不断轮回穿越的鬼仙，要不要将人仙的修炼也补上去？”
可惜武道人仙的方向仍然只是个猜想，真正要具现出来的话，还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去探索，白墨唯有暂时放弃。
……
“欧洲联盟那帮人在离开以前，似乎就将他们的六阶命名成传奇。
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个指甲盖可以元素化，都被他们定义成踏入传奇的大门，传奇的路一直到理论上的终点——全身元素化定义成七阶层次，称为圣域。
传奇法师，圣法师。
传奇奥术师，圣奥术师。
传奇巫师，圣巫师。
传奇骑士，圣骑士。
……
就是他们的称号。”
白墨将思绪转回他在月球上看到的，关于现有力量体系设定的事情。
无论是西方体系，抑或是东方体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六阶跟六阶以下的力量都有了更详细的划分跟描述。
每一阶不再只是前中后期的模糊分界，而是被切成了更细的十层；关于每一层具体情况论述的书籍，甚至能够塞满整个图书馆。
数以万计的学者，前赴后继地投身于这个最为热门，资源也最丰富的方向。
不过公开的内容里，真正涉及到核心修炼隐秘的，仍然是少之又少。
毕竟曝光自己的根底，就相当于给所有的竞争对手一个寻找自身弱点的机会。
唯有一些了无牵挂的将死之人，又或是极少数极度自信，无惧任何挑战的存在，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敝帚自珍，或者当成秘密只传儿女徒弟，仍然是超凡内部传承的主流。
……
但不同于每一阶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同阶内十层里面，相邻的两层差距其实并不大，说到底就是测评系统里分数差上那么一星半点。
起源于华亚联邦，最初由白墨设计出来的虚拟现实战力测评系统，在这些年间被人类联邦政_府技术部门进一步地改良。
首先是增设了第零阶，用于衡量普通人，以及其它普通野生动植物的本体战力，也是用于衡量未来可能遇到的外星人它们的危险程度。
一个没有武器的正常成年男性被定为零阶七层，记作0-7，前面一个数字是阶，后面一个数字是层。
更凶悍的狮子、老虎，则视情况分布在0-9到1-5之间。
超凡者层数的详细测定，一般是通过参加多次战力测评，取平均值得到的结果。
一个经过考核，认定为四阶六层的修炼者，将被记为4-6级。
通过相应测评的人，可以佩戴由联邦颁发的特定徽章，去表明自己的力量，联邦法律法令，仿造徽章与制造假币同罪。
在考评中获得零到三阶评价的，分别会获得铁、铜、银、金四种材质，加入个人特定辨认信息的五角星徽章，而四到六阶是铜、银、金三色的月亮徽章。
再往上，则是只有初稿、没有成品的太阳徽章。紫铜色的太阳浮雕模板，被放在联邦密库的倒数第二层，等待着启封的一天。
……
“他们选的是火星，上面只有石器时代的原始文明，十五年后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波浪，跟对付月球上的月尘妖一样，联邦的胜利毫无悬念，唯一的问题只是控制伤亡的数字。
只是火星种族的文明或许落后，但有着灵气的影响，个体的战斗力很难估计……”
月球要塞化，全族远征火星这些消息，在联邦社会中早已经是人尽皆知，星际游牧民族这个概念，也渐渐地从联邦的高层向外散播。
不过这对大部分人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因为从环火星人造卫星的情报中，联邦很清楚自己这一方有着绝对的科技优势，所以从上到下都显得颇为轻松。
人类联邦的作战计划，是直接驾驶建有巨型聚变发动机的月球要塞，到达火星的有效引力圈，捕获火星的其中一个卫星火卫一，让其成为月球星舰的补充品。
然后用新装备的融星炮，将另一个卫星火卫二熔化成一片岩浆。
海量的岩浆会在火星引力的作用下，化作一片流星火雨，无差别覆盖性地打击火星上的异族。
月球要塞则鸠占鹊巢，暂时成为火星的新卫星，在后方为登陆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
登陆作战以前，先来一套饱和天灾轰炸，灭掉大半的异族，这就是联邦方面为了尽可能减少已方伤亡的方式。
来到空荡的太空以后他们才发现，区区四十亿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
“太阳系小行星带内的火星水星金星，都有联邦观察者级间谍卫星盯着，在上面的文明发展起来以前，联邦应该就可以完成清理工作。
倒是小行星带外的木星土星天王海王四大行星，联邦那边未必能赶在其中的文明起来以前进行灭绝……”
虽然白墨已经决定了，不再大规模干涉这一半人他们未来的命运走向，但仍然留了一双眼睛，去看着这片土地的世事变迁。
他同样很好奇，人类自然发展下去的未来，一个星辰大海的时代，到底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早在十多二十年前，当人类高层第一次得知其余的八大行星上，都因为灵气的出现而诞生文明时，意图独占太阳系的“星罗”计划就已经诞生。
不过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星罗计划被一拖再拖，直到人类在月球上重新安顿下来以后，才被约瑟夫跟月球要塞化计划一并重新提起。
计划的内容其实十分简单，屠灭太阳系内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人类生存的种族、
只不过因为相对于太阳系的广阔，人类目前的飞行速度仍然是慢得可怜，针对八大行星进攻的先后次序就显得至关重要。
一旦让其中哪个文明成功走出太空，联邦可能就需要面临一场真正的硬仗了，这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或许可以跟他们谈谈。”莽荒界这边的结局，从星炬答应赌约的一刻就已经注定，时间并不充裕的白墨，需要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太阳系这边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书店
一道目光看向月球。
……
“闹鬼书店的老板醒了！”月球上的某个偏僻角落，一群孩子突然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伴随着楼下一片鸡飞狗跳，和衣躺在沙发上的一个年轻人，正在阁楼的床上慢悠悠地醒转过来。
在孩子们的记忆里，那个白衣年轻人就是书店的店长，也是店里唯一的活人。
他每天中午在喝完一整杯红茶以后，就会一直睡到深夜，生意也从不打理，这种规律从看见他的第一天起就从没被打破过。
现在才刚刚是下午三点多，按理说他不该起来，嗅到不同寻常一群孩子，纷纷拿紧了自己手上的书，死死盯着阁楼上的一举一动。
书店并没有别的员工，至少从没有人见过有谁帮忙的，但却从来没有丢过一本书，也没有人见过店主走出店门口一步。
不是没有人动过拿走书的心思，只是他们偷走的书，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消失掉，第二天重新出现在对应的书架上。
然而只要不带走，在店里看多久也没有人会管。
上百平米的书店里到处是书，配合上阴冷空寂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些有鬼的想法。
……
闹鬼书店也算得上是这座小镇的一道奇景了，每天都有不少人到这里免费蹭书看，在移动网络已经渗透到千家万户的时代，一家纯粹的书店能有这样的人流量着实不易。
很多人起初都是被闹鬼的传闻吸引来，传说这家书店不是没有员工，只是它们都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幽灵。
店长则是一个死灵法师，在每天的深夜都会指挥他的仆人，无声无息地将一切恢复原状。
……
新时代的人们，大多对幽灵鬼怪这些失去了惧怕，转而是强烈的好奇。
一个是因为超凡者的出现，一拳锤爆一座大楼的怪物，怎么看都要比只敢在阴暗角落里偷偷摸摸害人的小鬼可怕。
一些有着相关能力的人，甚至还捕捉鬼魂去制造各种阴性材料，的修炼里，就有几门相关的灵材需要用到。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灵气出现后，有不少的高阶修炼者都能观察到幽魂的存在，他们留下了大量的研究记录。
恐惧多是源于未知，当幽魂的面纱逐渐向所有人掀开以后，它们的吓人程度，并不比野外的狮子龙虎大多少。
……
“尊敬的法师先生，我……”一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小孩，马上拿着手上的书，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书店老板结结巴巴地说道。
像他那样的还有几个。
这些孩子或是背后有家人指点，让他们四处寻找搭上大人物的机会，又或是凭着本能，觉察到了一丝机会，纷纷凑了上来。
出身贫寒，被测出修炼资质也不佳的一群人，会去寻找任何一丝改变命运的希望。
月球上修炼者跟普通人的地位差异，在这十年间被撕裂得更加厉害，就差光明正大地将等级制度写进法律里了。
……
可惜那位睡眼惺忪，一身白衣的书店主，并没有一点停下脚步的想法，看起来动作迟钝的他，像鬼魅一样穿过了几个孩子的阻拦，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门口走去，步履平稳机械得像个机器人。
失望的少年少女们心里略带些不甘，但又不大敢再靠近，怕恶了店长，毕竟不说别的，光是书店里偶尔能翻到些，外面需要贡献点才能看到的资料这点，就值得尊重它的主人。
……
而就在他醒来的同时，好几个日夜轮流监察着书店的情报点也是瞬间炸了窝。
“马上向上级发送报告！”
“有特殊情况，立即联系特派员！”
“紧急通知，目标似乎有走出书店的尝试！”
“所有监察员注意隐蔽！”
……
一连串的命令从小镇一角的指挥中心传出，将被针扎到的疼痛信号，一层层地传递到人类联邦政_府这个庞大机体的中枢。
“老大，我调来这片区都有两三年了，每天的任务就是盯着他，所以说这人到底是谁呀，每次查数据库都显示权限不足。”一个小平头年轻人，偷偷地问了自己组长一句。
“我也没有权限。”队长板着脸说出了之前就说过的答案。
“……”
“赤狐特派员，您到了？”
正当气氛渐趋尴尬的时候，一个穿着连衣裙，外披火红色皮袄的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指挥室门外。
“我接到消息以后，马上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不管看多少遍，那腿都能舔爆呀！”平头年轻人在看见赤狐连衣裙下若隐若现的黑丝后，大脑已经将刚才要问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到哪里了！”她无视了队长身后年轻人的目光，用娇嗔一样的语气问道。
这是她好不容易，托了不少关系才拿到的任务，绝对绝对不容有失。
“目标在……什么，目标消失了？！！！”负责指挥的队长直接一脸懵逼，好端端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在雷达跟一堆人的面前消失。
赤狐一脸看死人的表情盯着他们俩，吃人的目光让原本正在用下半身思考的平头小哥，也重新将更多的血液供应到了大脑。
“赤狐小姐，请您稍等，我们马上为您重新定位！一定不会让目标走丢！”在情报部门混迹多年，深知眼前美人心狠手辣的队长，立即立下军令状。
“将目标消失前最后一个画面的高清图发过来！”
……
“你们是在，找我吗？”监控画面才刚刚送到，一个清冷而略显机械的声音又在指挥室里响起。
“谁！”队长下意识地拔出枪戒备，他只是个略比普通人强些，力量评级1-1的情报官，手枪仍然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先生，联席议会有请，接送的车队已经在路上了。”赤狐最先反应过来，她按下了身上的信号灯，示意城外紧急集合而来的车队开到自己这边。
“联席议会……”听到这话以后，平头青年终于明白为什么队长的保密等级也不够了。
他一直都以为只是队长不愿意跟他说，结果没想到是真的不知道。
联席议会作为人类联邦实质上的最高权力机构，跟他们相关人物的保密等级……
第五百四十五章 有情无情
联邦首都马林乔亚，特殊人物监察厅。
“确认了是第四十八号目标，代号为店主，但其它目标的监视仍然不能放松，他也许不止有一个备用分身，每一个可疑人物都不能放过！”
“是，长官！”
自人类联邦迁徙到月球以后，为了加强对整个星球以及各大附属次空间的管理，维持月球上的和平安定，特地设立了特殊人物监察厅这个组织。
组织专门负责远距离监控一些拥有强大力量，性格异于常人，同时又没有加入官方组织意愿的修炼者。
他们是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但在没有做出实质犯罪举动前，联邦也不好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以免引起强烈的反弹。
毕竟上层都是超凡者，谁没有一点特立独行的心呢，管得太死大家都不好过。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下属离开办公室后，监察厅的监察长左手轻轻敲打着墙面，作一副沉思状。
他知道的秘密很多，包括这个特殊人物监察厅设立的真正原因。
联席议会的高层通过排查，已经大致确认了有哪些人可能是白墨留在月球上的“马甲”，这些马甲对联邦来说如鲠在喉。
他们需要一个组织，去密切留意着各个马甲的动向。
“他们动作还真快。”赤狐的话说了有好几秒钟以后，一个一头及腰长发的白衣人才在虚空中缓缓地凝出身影。
白衣人周围没有丝毫的能量波动，眼神中只有空洞跟无边的冷漠，不带任何感情。
“亏大了，居然是修无情道的，还是最彻底的那种。”眼神对碰的瞬间，她就明白了一些事情，现在满满的都是心疼。
好不容易套到领导的话，争取了这样一个任务，全心想着能钓到一条大鱼，结果现在都打水漂了。
修无情道的人根本没法巴结拉关系，动之以情也完全谈不上，他们对所有人都只有利用跟无视两种态度。
有情与无情的争论，在联邦高层内部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一部分人认为像食、色、性这样的低级欲望，对超凡者而言根本毫无意义，主张摒弃掉这些无聊的东西，将精力放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普通人离他们的距离太过遥远，远到已经超过了物种之间的差距，神跟人不应有太多纠缠。
但社会上的主流观点，依然是生而为人，理应以人的姿态活着。七情六欲，爱恨情仇不应因为力量的增加而改变，被力量掩盖作为人的欲望是可悲的。
不过这样的争论，也仅仅是局限在五阶六阶的高端层面，只有他们，才需要考虑这些深邃的问题。
底下的人自然是一面倒地赞同有情路线，不管怎么说，被看成朋友、小弟，怎么说都要比当成工具、空气看待要好太多了。
只要超凡群体还顾念亲情、血缘、朋友、恋人这些关系，还乐意享受温香软玉、万人拥戴，那么他们就不会被抛下。
一个以杀妻证道为荣的社会，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地狱。
“你在后悔？”几个呼吸后，白衣人用略带僵硬的语气问道。
“没没有！”被喊破心思的赤狐，略带慌张地答。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要将状态恢复过来。
“先生，请。”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始至终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名字，任务栏上一直都只有店主这个代号，从来没提到过任何有关姓名的信息。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去问客人的名字实在太尴尬。
整整愣了好几秒钟，白衣人才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邀请。
三翻四次的反应迟钝，终于引起了赤狐的注意，她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对周围的变化反应都慢得可以，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情，总需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对一个五阶以上的修炼者来说，这太奇怪了，因为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做很多的事情。
例如，拆掉一座大楼。
“总算功德圆满，完成任务了，今晚我请客！”目送着车队悄悄离开的监视小队长，松开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从调派小镇到现在，他负责这个任务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盯着“店主”，向上级汇报有关的情况，还有空的话，顺带扫一下周围的治安问题。
几近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他产生了相当的依赖感。
想到任务完成以后，自己的生活轨迹也许要发生大变，他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队长快看！店里的！”正当他规划着怎么花准备到手的三十万任务奖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又怎么了，人都走了，剩下一个小店还能翻天？”想着会所嫩模的小队长，颇为不满地看向打扰了自己美梦的小平头。
“！在消失！”从视频监控中可以看到，白衣人离开后，店里的就开始慢慢地风化不见。
平头青年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那些对自己绝对有用！
他没多解释什么，一言不发地越过站在门口的队长，独自冲向了店。
意识到这点的自然不止有他，之前就呆在店的一群少年少女，更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点。
等小平头赶到店的时候，对虚影的争抢已经到了接近白热化的程度，就差没大打出手了。
只要抢到一本，然后像吃面包一样将吃掉，脑子里就会自然而然地多上一段感悟，有修炼相关的，也有各种其它辅助技能的。
不止是，店里的一切，都是在同一时刻开始消失，哪怕众人竭尽全力，能“挽救”下来的信息也是百不存一。
原本店所在的位置，像经典惊悚片的结局那样，刹那间化成了一片空地。
哪怕刺眼的阳光，直勾勾地拍打在他们脸上，这些人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没了，店也没了，唯有留下的一些零碎感悟，证明这一切都曾经存在过。
目睹店消失全过程的队长，突然浇灭了找嫩模的心思，此刻的他，百感交集。
ps：继续感觉大佬们的支持，又有一千多稿费可以浪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月球往事
越野车队行驶在空旷的月球荒野上，近百公里的路程上，除了尘土以外，一无所有。
没有树木，也没有虫子，看起来比地球极地圈上的冰原还要荒芜。
月球上曾经存在的“原住民”生命月尘妖，除去极少数像标本一样被收藏在人类实验室的活体以外，野生存在早已被屠杀殆尽。
无论是从利益角度，还是威胁角度，人类都不可能容忍有文明的异类出现在自己的母星上。
当然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它们长得一点都不可爱！
在人类的审美眼光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外壳粗糙，棱角分明，外表看着跟蟑螂和螳螂的混合体有点像，丝毫没有办法激起人的保护欲。
这么丑的东西，灭了也就灭了，并没有引起各路动物保护组织的愤慨。生物多样性留给实验室的活体标本就好。
……
失去了这唯一的土著生命，月球表面除了人类聚居区以外的地方，彻底地变得只剩下一片死寂。
完全由无机质构成的月球表面，哪怕现在有了人造大气层，依然是艰苦得连蟑螂跟老鼠都难以生存。
短短十年的时间，还要兼顾要塞化的改造工程，人类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改善月球的环境，让几十亿人能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这家伙是一直苦修，连月球的表面都没逛过？”代号赤狐的云如烟，对身旁白衣人一直呆看着窗外颇为不解。
“看他的眼神，该不会是闭关太久，弄出自闭症了？”
新闻偶尔也会报道，某地修炼者因为模仿古书记载闭关修炼，放下手机不与人类接触两年，到出关时患上了轻微的语言交流障碍……
正当云如烟闪过这一连串念头的时候，目光恰好跟扭头看向她的白衣人撞上。
“你的名字？”相视几秒后，白墨缓缓问道。
白衣人是他留在月球的其中一个马甲。
平日里没有被激活的时候，基本都处在沉睡状态，这也是在外人看来，书店主一天到晚好像都只知道睡觉的原因。
类比着看的话，这种马甲就像是属于白墨的，一条反射弧极长的手臂。
外界的每一点信息，从月球传送到地球，经过地球本体的思考再回到月球做出应对。正是地球跟月球的距离，让他对月球分身的操控会有几秒钟的延误。
所以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白墨也不会动用它们。
……
至于书店里的书，则是他在睡梦中无意识浮现出来的记忆碎片，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产物，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被盗走的问题。
“云如烟。”虽然感觉自己的巴结没什么戏，但她还是努力地尝试给对方留下一点印象，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哪怕有情道跟无情道的争论已经持续多年，其实也没听说过有哪个人真做到了什么太上无情。
大家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神人完全分隔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终极想法。
“他还愿意主动说话，说不定我还有希望！”
“云家的人？”
“对，天庆云家。”云如烟马上答道。
“曾经的天庆。”她补充了一句。
“这么多年，云劫应该也六阶了。”白墨回忆起十多年前的事情。
“您……认识家主？”
身为超级大国华亚联邦曾经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地球上的大多数人都对云劫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但云如烟问的显然不是这个，她想要知道的，是两人有没有私底下的交情。
在云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枝丫，跟云劫所在的主家只有一点疏得不能再疏的亲戚关系。
除去同样姓云以外，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来往，也是靠着这一点点荫庇关系，维持着她家的社会地位。
二十多年的时间，倘若主心骨有意愿的话，已经足够经营出以一众五阶六阶高手为核心的巨型利益集团。
“再过百年，他们跟莽荒界的血脉世家又会有多大的区别？”白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超凡者的圈子越发封闭，权力、武力、财富全数都集中在他们手上。
分身、自动化机器、大数据程序引擎的相互配合，使得高阶修炼者一个人，就能够发挥出百人千人万人的生产力。
单凭普通人的个人工作能力，根本不可能在职场中跟这等怪物竞争，大多只能挑一些他们看不上眼的活去干。
……
“有快十年没见了。”他沉默了好几秒以后说道。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只剩下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
大约两小时后，车队在一幢郊外的别墅外停了下来。
“他们就这么害怕我？”白墨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孤零零的一幢别墅外，只有几个站岗的小兵，但在他们的头顶上，整整有三台卫星轨道炮在太空瞄着。
地底还埋了两枚小型氢弹，以及一颗略带些神秘气息，似乎有极强诅咒能力的未知炸弹。
连通行证都没检验，两个士兵就已经将别墅的大门打开，他们似乎也隐隐知道自己身下到底藏了些什么，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被蒙在鼓里的云如烟，狐疑地看着两个极不认真负责的士兵。
“就算里面只是些大人物的投影分身，他们也不该这么放松，简直就好像是完全不在乎有人秘密潜入的样子。”
“我在外面等您。”云如烟十分识趣地选择了留在外面，身体内一个莫名其妙的潜意识在提醒她，绝对不要跟着进去。
……
白墨刚越过外面的大门，里屋的门也自动地打开了。
只是从外面看去，屋内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云如烟远眺过去，还有几分像是个择人而噬的怪物大嘴。
“欢迎。”踏入里门的刹那，十多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
外面看唯有一片漆黑的里屋，实际上却灯火通明。
十八个宛如真人的投影分身，正坐在白墨面前的一张巨型圆桌上，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老熟人。
唯一一个空出来的座位，恰好就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第五百四十七章 道元
“十年了。”白墨一把拉开椅子，轻轻地坐到上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虽然这是一场属于最高领导人之间的会议，但别墅里并没有任何的侍者，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冷清。
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大厅里恐怖的压力，十多个六阶的分身，稍有动静就会在不经意间夺走很多人的生命。
“对，这么快就十年了。”
殖民月球的这十年里，联邦上层穷搜整个星球的灵材资源，尝试尽可能地缩短五阶到六阶之间，异常漫长的积累期。
为了即将到来的太空远征，他们沿着被先行者逐渐完善的修炼道路前进。
以几近耗尽月球珍稀灵材为代价，联邦内部新诞生了十个战力达到六阶的修炼者。
连同登月之前的八人，这十八人构成了人类联邦的最高战力集团。
他们当中有灵能修士，有武道家，有奥术师，有圣骑士，有巫师、法师，还有神灵。
……
“这次你是有什么事？”众人当中，跟白墨算是认识最久的陈博首先发话。
言语中没有任何的客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纯粹是浪费时间，跟他虚与委蛇根本毫无意义。
陈博是监控计划的主导人之一，负责查找确认白墨可能留在月球的“眼睛”，书店店主正是其中的一个重点怀疑对象。
早在白墨真正“苏醒”后的几分钟，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为了避免引起大规模的恐慌，甚至连具体值班监测的士兵，都不清楚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对象，需要每天盯着。
白墨连同白之大地的形象，在十年前的“逼迁”中已经被彻底的妖魔化，被迫背井离乡，远走异星的痛苦，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有着太空的阻隔，这种愤懑无法被发泄出来，只能化作怨气留在心里，但要是传出他还留了些后手在月球的话，事情很可能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
“我们来，分一下太阳系？”白墨突然说道。
他这番听起来略带疯狂的话语，马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样的话要是在别人口中听来，他们也许会不以为意，只是当成痴人说梦，但眼前的白墨显然不是一个空想家。
“以小行星带划分，带内的金星、火星交给你们，带外除了木星，其它的星系也送给你们。”他俨然一副太阳系主人的样子。
“你要跟我们合作星罗计划？”依然是陈博发问。
肃清太阳系内一切的反抗力量后，星罗计划第二阶段的目标，是要将系内的一部分行星改造成新的星球要塞，或者说是武装化的巨型可迁徙人类聚居点，然后尽量远离地球。
他们一刻都不愿意再留在地球周围，跟那与整个星球融为一体的怪物比邻而居。
地月间区区三十八万千米的距离，很难给他们什么安全感。
融星炮的最高输出，也只是勉强能岩浆化一些小行星，离毁灭地球还有极大的差距，他们没有任何信心能一击必杀。
“你只要水星跟木星？”红巫王多拉格也问道。
人类联邦终究只是个迫于外力，勉强统一在一面旗帜下的松散同盟，组成的几大派系其实基本还是当年地球上的几大势力。
身为前拉丁同盟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多拉格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联席议会的一极。
“两个就够了。”白墨因为信息的传输延误而慢了几秒才回答。
议会的一众高手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个事情，有着整整几秒的信息传递延迟，他们合力要将白墨的这个分身留下并不难。
但这除了再次挑起战争以外毫无意义，一个分身的损耗，对高阶修炼者来说大抵就跟普通人掉几根头发相当。
“你们要脱离地球轨道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将地月引力抵消。”白墨再说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条件。
“……”
“地月引力被暂时抵消的话，月球要塞飞往火星就只需要克服太阳的引力，聚变引擎过载输出的计划也可以停止了。”
“月球上虽然有大量的氦-3聚变燃料，但我们引擎的工艺还不够好，需要自毁式过载去提高功率，才有机会走出地球引力圈。
他如果真的可以暂时抵消地月引力，我们离开的时间至少可以提早一年。”
“抵消地月引力这种事……太超乎想象了。”
六阶的存在顶多只是在地表纵横无敌，全力一击夷平一座城市，但到了行星体量的层面，依然是十分的无力。
星与星之间的引力，落在人的手上足以随手在地表上，像抹水泥一样抹平一个大国，或者轻轻一拨，将大半个太平洋的水泼向亚欧大陆的各个角落。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这是一场收益跟付出并不对等的交易，没有人相信白墨会到此为止，后面肯定会有别的条件。
“代价？改历如何？从今天开始，将公元记年换掉。”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
“难不成搞事情是后续七阶的一种修炼方式？”
“也许是他需要修炼一种极为厉害的灵术，需要拥有巨大的名声，让每一个人都认识他？可是他的知名度已经完全足够了吧。”
“执念之力，恐惧之力……难道哈斯塔那小子猜对了，这些原本虚无缥缈的东西都会在原力的加持下成为变强的推力，那个男人开发出了利用的方法？”
没有了白墨有意无意的干扰，在这十年间勉强重拾神格的拉姆多，凭借着自己的天纵之姿跟数都数不清的后手，终于再一次走到了神道的最前线，成为联席议会的一员。
他听完白墨的话以后，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还有那个逃脱了自己掌控的天才哈斯塔两人的研究方向。
“你想要换成什么？”空荡的大厅里传来十八个前后不一的声音。
“改历道元纪，今天为道元元年元月元日。”
“为什么？”听到这名字以后，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他中二病发作了，好端端的公元，非要改成道元。
白墨没有回答。
他们没有再问。
空气突然安静。
第五百四十八章 碑
“然后还有这个。”白墨用自己的右手，在胸前虚画了一个十字。
随即，他的身体开始发出惨白色的光，而刚才画出的十字中心位置，则缓缓地裂开着一道缝。
这道最初只是想十字星一样的裂缝，在白光的支持下不断向外扩张，蚕食起白墨的投影。
很快，裂缝就在投影心脏附近的位置，制造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
从外往空洞里面看去，除了白光，还是白光，其它什么都观察不到。
极致的光芒，在这一刻跟黑暗无异。
……
事情发生得有些猝不及防，他们也没猜到白墨的这个投影，到底是为什么要自残。
投影蕴含的力量，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向空洞涌去。
仅仅是短暂的半分钟时间，在众人感知中，原本力量层级应该大约处在6-8左右的投影，一下萎缩到了跟他们分身相当的6-1层次。
这个下降的幅度是极为惊人的，六阶对各个体系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积累期，6-8层次的修炼者，体内的灵能/法力至少是6-1十倍以上。
也就是说，三十秒不到的时间里，这投影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都输出到了一个无底洞里。
……
假如完全按照市面上流传最广的，原版的修炼的话，分身的极限会比本体低一阶。
但在场的很多都是自开一道的天才之辈，或多或少都会针对万影天经，进行一些符合自身实际情况的改良，让自己能够在本体处于六阶中段左右的时候，就制造出6-0，甚至是6-1的分身四处行走。
“这是……空间传送？！”好几个对这个方向有研究的人，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胸前的空洞，居然是一堵传送门！”
“又或者说，是他将超远程传送门做成了分身的样子。”
“他已经有了跨星球的空间传送能力？”
“不过看起来这种距离的传送代价极大，我们暂时不需要担心会被集群空降。”
……
半秒钟的时间，十多个议员交换了大量的信息，面面相觑的他们有些坐不住了。
对传送门另一端的东西，他们的警惕远多于好奇。
“需要打开天轨吗？”
早在会面以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开启了月球整体防御系统天轨的准备模块以防万一。
这套参考当年华亚联邦灵能网设计的系统，作为人类控制月球、进而改造月球的根基，被广泛地铺设在了月球上的数百个节点，近百个热核聚变站为此服务。
依赖月球土壤内蕴含的，数量多到足以推动星球前进的氦-3，人类联邦开始了一些在之前无法想象的工程。
它们不仅是为了应对来自地球的威胁，还是远征异星的必然需求。
根据探索者十二号到探索者四十二号返回的数据，灵气的爆发使得在飞行器可实地考察的每一颗的行星上，都奇迹一般地诞生了智慧生命。
“这已经不是黑暗森林，这是星河死斗场。”主持探索计划的天文学家在上交的报告中写道。
“倘若银河系范围内的每一颗行星，都被灵气催生出文明，那么人类在被彻底毁灭或是威压银河以前，也许需要经历永不停息的死亡与战争。”
……
“先等等，我感觉不到他的恶意。那个男人很奇怪，既没有任何的善意，也没有任何的恶意。”最擅长捕捉他人情绪的心灵**师莫莉制止了其他人。
白墨胸前的空洞继续扩张，他的大半个分身都已经被空洞吞噬。
现场感知最为敏锐的三个人，开始隐约地察觉到要来的什么东西。
经过艰难的努力，灰白色的一角终于显现在众人面前。
……
看起来像汉白玉质地的石碑平平无奇，但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白墨耗费这么大的心思，就为了传送一点毫无价值的东西。
“有灵能反应。”
“这是我在异空间层找到的一块石碑，如果你们同意改历的话，我可以将它也送给你们。”传送完成后，身影变得有些虚幻的白墨说道。
他的这个分身，现在只是勉强维持在6-0的能级，似乎还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异空间层？是西尔德斯实验室的那套理论么？”
“桀桀桀，那群疯子居然是对的？”日常怪笑的蒂奇伸了伸腰。
“没想到，他们真的找到了异世界。”
“那群疯狂的哥伦布。”
……
“你为什么不留着？”
“它到底有什么用？”
“你们会知道的。”白墨模棱两可地回答。
“所以，你们的选择是？”略显虚弱的投影，一边用食指尖玩着指尖上旋转着的石碑，一边向议员们发问。
“成交。”沉默半晌后，十八议员以十二人赞成，四人反对，两人弃权的结果通过了这场交易。
决定性的因素依然是莫莉，她看不到任何的恶意。
“现在能说了吧，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虚，第十八天，开！”白墨没有马上回答，反倒是说了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话音未落，原本表面光滑的无字碑，突然就浮现出了一行行的符文。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吾今师天法地，立五仙道，一曰天仙，二曰地仙，三曰人仙，四曰神仙，五曰鬼仙。
天仙者，举形昇虚，不拘于形。
地仙者，身化万形，万众一心。
人仙者，金刚不坏，滴血重生。
神仙者，心之所至，形神不灭。
鬼仙者，百转千世，真灵不昧。
……”
通晓古文的云剑，没花多少功夫就读出了整段话。
“这不就是华国的古文字？！”
“不对，这是古盎格鲁语！”
“我怎么看到的是象形文字……”
在不同母语的人眼里，这些符文就被表达成了不同的语言。
……
“只要站在无名碑的一里半径内，回忆一遍碑上的符文，然后念‘虚，第十八天，开’，就可以神游到无名碑承载的传承世界。”
“但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收获纯看缘分……难怪愿意将碑拿出来，其实他根本就没办法再进去了！”
听完碑上自带的信息烙印后，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任何人都有机会？包括普通人？”
白墨摊了摊手，一副不清楚的样子。
第五百四十九章 归零
他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将白墨归类到是走无情道的人上面。
因为在目前出现的几个例子里，表现出强烈无情道倾向的人，他们全都是不问世事，整天宅在净室里苦修的家伙。
哪怕人类濒临灭亡，只要灾难不波及到自己，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别说管事了，但白墨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特征。
因为他创造出来的新社会，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这一点迷惑了联邦里几乎所有的人。
……
“光凭石碑里单方面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说服力似乎有点不够。”
不少人心里其实都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对面的强大压迫感，谁都不愿意牵头质问去吸引火力。
虽然月球上修建的天轨防御网络，在测试中确实能够抵御模拟中的七阶攻击，但各方面的损耗都是个天文数字。
在联邦即将远征的关头上，他们不愿意再横生枝节，惹出一些无谓的麻烦。
“既然你们还在犹豫，那我替你们做个决定好了。”白墨看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一群人想道。
……
“光！”
一个光圈以白墨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边界开始快速地向外延伸。
那些柔弱的光线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的威胁感，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阳光一样温暖无害。
被光扫过的时候，众人隐隐感觉似乎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一时间又没有察觉到具体到底是什么变化。
光圈的半径不断增加，在第一秒钟里，就已经将整幢别墅纳入到了圈内，然后毫不停息地继续向外扩张，似乎什么都不能阻拦住它膨胀的脚步。
极目远眺，越发黯淡的光环在飞速地向着地平线进发，大有要将整个月球“吞下”的想法。
……
“我的表怎么归零了？！”在外面远远守着车队的云如烟，下意识看手表的时候，讶异地发现了这个事情。
原本显示日期的位置，被自动重置成了0000年01月01日，表上显示的时间，则被重置成了00时00分01秒。
“刚才掠过的，好像是一道波纹？”她马上就将刚刚察觉到的异样，跟手表出现的问题联系到了一起。
这仅仅是个开始。
……
月球上的某个挂历厂办公室。
“我的手机中病毒了？怎么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变成0000年01月01日00时00分01秒？”
“我的电脑也是……”
“赶紧报警，肯定是有黑客入侵了。”
“马上检查公司文件，看有没有丢失的机密！”
……
“挂……挂历！大家快看仓库里的挂历！”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手机电脑的时间错乱还可以用黑客入侵来解释，但公司的挂历怎么也变成0000年1月1日了！”
“那可是纸质的挂历呀！黑客还能顺着网线爬过来修改？”
“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赶紧联系老板！”
……
“仓库里的存货怎么样？”得知消息后，电话那头的挂历厂厂长，用绝望低沉的语气向秘书问道。
他无比的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仓库里的挂历并没有全都变成从今天开始的1月1号，印刷错误的日历没有丝毫价值。
“节哀……”秘书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哦。”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愁绪，隔着电话都能被其他人感知得十分清楚。
这批挂历是公司好不容易加班加点完成，准备出售的货品，结果一瞬间全都变成了废纸，放在哪个老板身上都会崩溃。
没有人会花钱买一个全印错了的挂历。
满仓的挂历全是废品，上游供应商那边赊欠就还不了，下游销售方的订单也因为交不出货而违约，厂子的资金链马上就要断裂，面临破产清算的危机，两代人的努力化为乌有。
“哪路神仙在整老子……”一脸颓废的挂历厂老板，蹲在天台边抽起了烟。
……
“大家请不要惊慌，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要相信联邦，相信政_府，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互联网、广播、电视，所有的公共媒体都在反复循环地播放着同一则消息。
时钟的突然归零，让议会辖下的突发紧急事件应对组众人也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高层中的不少人都能猜到，这也许跟一众议员这次的秘密见面有关，但他们发去的所有询问，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来自联席议会的命令，只有一条——维持社会稳定。
有人想起了十多年前那次毫无缘由的“信息风暴”。
那场信息时代的浩劫，扫荡了现代社会的各个角落，银行账户的数据被大面积篡改，有人存款多了两个零，有人存款少了两个零。
整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数据才逐步恢复了过来，还有一些永久性丢失的数据，变成了无头冤案。
而那次浩劫的始作俑者，现在正叼着一根棒棒糖发呆。
“咨讯重塑？”
某处别墅的花园里，一身哥特裙的小女孩晃着白丝小脚，一脸郁闷地说道。
她正是借假死脱身，潜入雷昂体内成为他孩子的创主。
来到月球第三年的时候，她轻而易举地夺舍了雷昂的第一个孩子，接着毫不犹豫地燃烧掉剩余的所有力量，来提升自己跟这具身体的适应性与资质。
让她孤注一掷的原因，则是因为目睹了白墨，他跟来自门另一端黑幕的交手。
“门”打开的短暂瞬间，创主明白了所有的真相，自诩玩弄一切的他们，其实也不过是高位存在一些可怜的食物。
……
“大小姐，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察觉到大小姐表情的变化，她身后的几个女仆诚惶诚恐地问道。
雷昂家的大小姐法蕾尔，从小就显露出了无比强大的修炼资质。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异常早熟的智慧，很轻易地就将后宅里的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上。
PS：PY推个书，，黑暗向的文。
第五百五十章 契约
“你手上的表，摘下来给我。”
“是的，大小姐。”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她身后的女仆半跪着将自己的手表双手奉上，然后缓缓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长久以来的相处，她们已经大致摸清了主人的性格，只要像机器一样，无条件地服从她的所有要求，在法蕾尔心情好时就会重重有赏。
“果然是这样，他将整个星球上的日期时间记录都清零重来了。
只是废这番功夫是为了什么？”
重生前的她自然也有着这样的能力，但她也不会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添麻烦。
咨讯重塑只能改变无生命载体上的数据，没有办法修改任何人的记忆，所以像改日历这种事情，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的公元零年分界线，是以光圣教圣人的诞生为界，难不成他是要自比圣人？可这种无聊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凡俗世界诞生的所谓圣人，通通都是一拳一个的货呀。”
法蕾尔心里产生了一大串的疑问，可惜她现在空有七阶的经验跟眼力，身体的力量却只有2-7的层次，真到风暴中心寻找答案的话，恐怕连余波都承受不住就会被秒杀。
……
为了彻底脱离天玄大陆那一位的钳制，她放弃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七阶的力量，信息生命的不死性，通通都被忍痛舍弃。
这些将自己“养肥”，最终修炼成食物的功法，她再也不想跟它们有任何的瓜葛。
如今的法蕾尔，已经通过转生，彻底地变成了一个纯正的，会生老病死的月球人，她跟过去的联结，只剩下一段漫长得可怕的记忆。
作为一个苦修士，她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外貌跟性别，因为这些介怀，早就在身为信息生命的几千年间被消磨殆尽。
“算了，恢复力量才是第一要务，希望能在百年之内完成这事情。”法蕾尔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因为她明白，没有力量支撑的好奇心，很容易会招致杀身之祸。
地球人类跟她原来世界人类的身体结构完全不同，很多修炼的经验都无法通用，她也只能一点一点地跟着新世界体系去摸索前进。
……
有着同样疑问的自然不止法蕾尔，现场直面白墨的一众议员想法自是更多，不少人都联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次，几乎将全球金融系统都毁于一旦的信息灾难。
那场灾难里的很多细节，至今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我希望能跟你定下一个契约。”
当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坐在白墨正对面，身为光圣教教宗的刚铎突然用法杖撑着身体，走到了他们的前方。
改历影响最大的，同样莫过于光圣教，公元这个概念，本来就是源自于他们的历史。
“契约？”白墨略带疑惑地看着这个老人。
这个素有良善虔信之名的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也有些好奇。
毕竟即使是从白墨能知道的所有信息去看，刚铎也绝对称得上是个好人。
当然他更好奇的是，刚铎用什么方法去保证自己履约。
“世人无信，皆因失信无损。”
他第一句话就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你是想要我的帮助，成为公正与契约之神？”借着天网的帮助，刚铎也没有刻意地进行信息隐瞒，白墨看到了他所做的准备，很轻易地就跟他对上了电波。
“是我主。”
“也对，没有人格跟情感，才能做到绝对的公正无私。”
听到这话后，刚铎深深地看了白墨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
在光圣教神国里存在的非人格神，对于在场一帮高层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各自都在根据势力的特长，制造着一些足以抗衡七阶力量的底牌。
……
“我们知道你发掘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多元空间层，而其中代表深渊的一层，出现了几条连接到神国当中的通道，不停地侵蚀着主的光辉。”老头慢悠悠地说着。
白墨当时为了遏制光圣教非人格神的继续膨胀，将神国跟九幽界的深渊层主动连通，互相消耗。
导致这些年间，光圣教的无情神力量一直难以增长，刚铎没有办法独自完成心里面的计划。
而经过近二十年的调查搜证，联席议会内部基本统一了意见白墨的飞速崛起，背后根本的原因是，他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新世界。
他找到了游走于地球与这个新世界的方式，通过独占利润无法想象的位面贸易，获得了力量飞速成长的机会。
一开始出土的“古籍”，祸乱地球的红世之徒，天空中出现的“门”，全部都来自他发现异世界。
能够获得的所有证据，通通都指向了这个可能，调查团也只能暗道对方的幸运，竟然还能有这样天大的奇遇。
所有人都将九幽界，当成是白墨发现的，地球之外的另一个多元空间层。
而这次白墨送出的石碑，则更是他在位面贸易中吃撑了的典型表现连七阶传承都可以随便送人，只有机缘多到不在乎了才干得出来。
……
“如果你能封印起所有的通道，光圣教愿意全力支持改历这件事。”刚铎拄着法杖，铿锵有力地说道。
改变公元纪年历法，根子上需要数代人观念的改变，单纯修改所有载体的数据，很容易可以重新恢复过来，人心跟习惯才是最难改易的。
不愿意再公开露面的白墨，恐怕也很难完成这件事。
哪怕他真的有洗脑全月球的想法，人类联邦这十年间的准备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即使最后真的仍然不敌，他们还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驱动月球要塞逃离地球。
“三百年，我的力量顶多可以阻止三百年的入侵，深渊世界同样有七阶存在。”白墨并没有打算消除他们的误会跟错觉，反倒是顺着设定将戏演下去。
给他们一个自己脑补的虚构故事作为一切的缘由，看起来似乎更好玩。
PS：最近回看书里白之大地设定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工作细胞这番……即视感满满
第五百五十一章 执念
“成交。”刚铎只思考了半秒钟，就仿佛他外表的衰老，跟刚才表现出来的迟缓，都只是在演戏。
老教宗的计划，其实跟在场的不少人都曾经分享过，只是因为付出跟收获不成比例，所以一直搁置在那里。
神国跟九幽界一共有四个链接的缺口，填补工程需要大量的材料，同时每个缺口还需要一个六阶的超凡者本体前往镇守。
为了对付来自深渊的侵袭，镇守者的力量很可能会毫无寸进。
在百舸争流的大时代里，这样的停滞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哪怕刚铎承诺他将会全力负责其中的一个缺口，其他人也依然是无法接受。
……
“连自己承诺的誓言都可以随意收回，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一向是个老好人形象的刚铎，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似乎是因为年轻时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一股跟信仰同样强大的执念，不惜代价也要完成这个计划。
倾天的力量滋长了一些人的野心，也唤醒了一些人沉睡多年的执念。
原本也许是要带进坟墓里的空想，在灵气的伟力下有了化作现实的机会。
……
“这个是我的召唤阵法，布置好就可以引来抵御深渊的力量。”白墨将食指从太阳穴的位置插入投影体内，拉扯出一个包含大量信息的光球。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思考。
白墨对月球有多少影响力，可以投放的战力有多少，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情报，决定了他们要离开地球多远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地月之间，隔了三十八万公里。”白墨若有所指地说道。
……
“他一直使用的都是之前埋好在月球上的分身，单是将石碑跨越数十万公里的实时传送，就耗去了分身九成的力量。
由此可见即使是那个人，也未必能够轻易做到超远程投放七阶层面的攻击。”
“你的意思是，他负担不起超远程高功率输出的消耗？”
“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承诺能够短暂阻隔地月之间的引力？”
“我猜他不是完全消除地月引力，而是在短时间内扭曲地球表面的空间。
他当年就有一个名为咫尺天涯的能力，可以让身边的空间扭曲拉伸，化一厘米的距离为十米。
引力是平方反比力，只要他拉伸地球表面的空间，使得地月距离变成原来的两倍，那引力就已经减少到了之前的四分之一。”
“可这个消耗也一点都不小吧。”
“不一样，因为地球经过十年的改造，肯定已经变成了他的大本营，地表完全可以有大量的辅助设施，配合他进行输出。”
……
大量的信息在内部的高频通讯网络当中传输，让议员们飞快地交换着意见，他们完成这堆交流的时间，甚至比白墨控制这具投影的延迟还要短。
接过光球以后，刚铎似乎变得更加的神神叨叨，不过因为他平日里就是一个虔信徒，这点变化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
“既然正事已经谈完，今天正好是我大女儿云茹的生日会，可以请你赏脸，到布兰宫参加宴会？”
确定下是合作的基调以后，原本严阵以待的气氛逐渐平缓下来，云劫主动提出了邀请，打算创造个机会进一步缓和双方的关系。
平心而论，白墨虽然将他们赶出了地球，但至少还是给了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主动杀过一人。
云劫觉得，换成是他自己话，绝对是做不到的。
拥有绝对力量，却仍然留给了众生选择权，让他们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没有行那杀尽心中不平之事，这让他感觉相当独特。
这些年间，站在高位的他见过的龌龊事多不胜数，却偏偏苦于内部高层的相互制衡，无法快刀斩乱麻。
要是他拥有绝对生杀予夺的力量，绝对第一个就将这些自己看着极度不爽的家伙剁掉，哪需要顾虑那么多。
……
“她对你可是充满了好奇。”
“联邦十杰的云茹大小姐吗？”白墨愣了愣神，从自己掌握到的月球情报中筛出了这个信息。
十杰算是联邦内部对后辈天才的一个小排名，主要限定在二十岁以下，二阶到三阶之间的修炼者。
“十杰这种称号，小孩子玩玩就算了，怎么你也拿这个开玩笑。”
白墨不置可否。
……
“联邦的各位公民，你们好！我是联邦政_府的首席发言人刘北席，现在对今天早上发生的时间归零事件，进行一个详细的答复。
联邦联席议会议员，伟大的探险家多拉格先生以及议员血战神希留先生，今天在莱斯小镇附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传承遗迹。
传承遗迹内部有一个来自异星的传承者，祂用最后的力量改写了我们的时间数据，并提出要进行一个交易：
如果我们同意改换新历，留下属于祂所在的文明最后的一点痕迹，开始采用道元纪，并以今天为元年元月元日。
作为交换，他将向月球上的所有人，开放来自异界的传承。
为表民主，我们将在24小时内进行全民网络投票，决定是否接受这个提案。”
……
联邦高层跟白墨的交易定下来以后，他们的幕僚很快就组织起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背景，隐去白墨本人的参与痕迹，同时做了一些颇带神秘色彩的润色。
毕竟要是让民众知道了这次的真相，对联邦议会的威望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
“兄弟，你同学不是在联邦政_府里面干活的吗，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还是那家挂历厂里，一帮员工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都打起了小算盘。
“老板还在天台抽烟呢，我们就这么说不大好吧。”
“反正我不管，这个票一定投支持这边，那可是能改变命运的神秘传承！那些变成废纸的挂历又不是我的，只是老板的……”同样叼着烟的小伙子越说越激动，好像自己现在投了赞成票，下一秒就能变成绝世强者一样。
第五百五十二章 时间
按照刚铎提出的设想，契约之神的设定有点像是第三方的公证机构，只不过祂承接的范围要更大一些，执行力也更强一些。
从情侣间的山盟海誓，到朋友间的借贷约定，甚至是战斗探险过程中的临时同盟协定。
只要是以契约形式向契约之神宣告，祂都会在能力范围内，做出相应的处理，将自身作为执行相关条款的强制力量。
“一个法外惩戒者。”云劫坐在悬浮轿车上，跟坐在身旁的白墨说起他对这件事情的想法。
此时的两人就像是未见多年的朋友，在车的后座互相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身边发生的事情。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如果祂真的只限制在法律之外的空白地域，那确实是件好事。毕竟有很多麻烦事，我们的法律无法插手，只能靠道德自律。”
“比如说？”
“比如像出轨。”
白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云劫的头顶。
“别这样看我，我没被绿，也没有绿别人，女儿是我的亲女儿，只是单纯地就事论事……”
白墨投去一个我懂的眼神。
云劫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没法再说了，于是只能转移话题。
“但要是祂跟法律的管辖范围有重合的话，问题就会变得很麻烦，到底是按照法律去判决，还是按约定的内容执行？”
“譬如强制所有生产食品的人，都要向誓约之神发誓，造假就死全家？”白墨随便丢了个极端例子。
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誓约之神的存在，很可能就会出现这种事情——不公开发毒誓的公司，他卖的东西就没人愿意买。
“相比起那个誓约之神，来自法律的执行监察确实还是有些苍白……”云劫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假如民意再做得疯狂一点，要强迫所有的公务员起誓……当然反过来，也可以让所有人都发誓永远忠诚……”白墨开始描绘起有了誓约之神后，未来可能出现的“宏伟”蓝图。
“做得到吗？”云劫感觉白墨越说越过，颇有些危言耸听的样子了。
“时间还在不断滚滚向前，总会越来越多人能做到……”
“……”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
“需要清理掉知情人么，桀桀桀。”双方的谈判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蒂奇露出了一副残忍的笑容。
联邦内部素有“野兽”之名的胖子蒂奇，每当他这样咧开嘴笑的时候，就意味着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他打算拿灭口这个借口，出手过把杀人的瘾，处理掉将白墨带来的人，以及别墅外的几个倒霉士兵。
“不用了，有人的动作比你更快。”心灵法师莫莉伸手，阻止了蒂奇的嗜血恶行。
她跟联邦内很多相对爱好和平的人一样，对动不动就辣手杀人，有时甚至连部下都不放过的蒂奇十分反感。
只是碍于他的力量，莫莉也很难做些什么，只能是力所能及地进行一些维护。
归根结底，在上一次的战力测评里，她才只有6-4的程度，而面前的蒂奇已经是6-8了。
即使她其实在测评中都留了一手，也还是难以抹平这四个小层次的差距。
更何况留出底牌的也不只是她一个，除了还需要战力测评去证明自己存在感跟价值的家伙，没几个人会在一个半公开的系统中暴露所有情报。
联邦内部，绝对不是一团和气。
“切，无趣。”蒂奇摊了摊手，一脸无趣地放弃了杀人的想法，看起来就像是气喘吁吁地跑到食堂，却发现自己爱吃的菜今天没有的小孩一样。
虽然要比莫莉强一截，但真要跟那个人缘极好，跟其他议员关系都普遍不错的女人为敌的话，除了进一步恶化各方的关系以外，肯定不会有什么益处，蒂奇自然不会干这种无聊事。
“野兽”嗜血，然而并不蠢。
……
“我怎么会在这里？”还在车子里的云如烟，感觉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盹，似乎就错过了什么。
“那个书店的老板是西漠行省总督的朋友，现在跟总督见上了面，让我先回去？”醒来以后，她脑里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了这段记忆。
“行省总督的朋友……也算是根粗大腿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朋友有多铁。”云如烟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在白墨的页面前画了个可后续观察的重点符号。
作为一心向上爬的典型代表，我们的赤狐同志，会将身边接触过的每一个大人物都记录在案，研究对方提携自己的可能性，然后再针对性地投放精力进行攻略。
“等等，他叫什么名字？”这时候云如烟才悲催地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好像是被故意屏蔽掉了一样。
“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看来是没戏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被催眠，忘掉了许多东西而逃过一劫的她，略带遗憾地离开了原地，但在离开的瞬间，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有种放下了些什么的感觉。
……
“爸，他来了？”坐镇布兰宫的云劫本体，此时正在跟小口吃着蛋糕的云茹聊天。
“还好只是纯粹的好奇，没有任何正面的情感。”云劫看着自家女儿的眼睛，并不十分淡定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对白墨这么上心，或许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感纠葛。
喜欢上谁也别喜欢准备来的那一位，杀妻证道说不好他是真能干出来，反正谁家女儿缠上谁倒霉。
“到了，在侧门，史密斯还有我的分身，已经将他带到了后厅。”
为了减少影响，云劫没有让多少人知道白墨的到来，无谓的铺张欢迎也被直接省略，因为双方都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不同于前厅的人声鼎沸，没有作为派对区域的后厅十分安静，只有一张木桌，四杯清茶。
木材相关的东西，在月球上大多属于高端奢侈品，因为现在除了一些速生树以外，绝大多数需要年份的树木都没能长到成材的口径。
第五百五十三章 矛盾
“请进。”后厅的门无声自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金发男人走在前面，带着身后的白墨走进门庭。
“史密斯，你先出去。”
金发管家点头一礼，轻轻地带上门，独自站到了紧闭的门外，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
整个后厅都被玄华覆盖充斥，云劫张开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缓冲层。
“这是我的两个女儿，云茹跟云瑂”他上来就给白墨介绍起一左一右的两个女孩。
白墨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感觉有些奇怪，因为以双方现在的关系，云劫正常来说，是肯定不会让自己的软肋直面他的，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危险可能性。
哪怕整个后厅，都已经被云劫重重保护起来，她们的体表，甚至被特别罩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玄华防御。
他原以为为女儿庆生这个理由，只是云劫邀请自己过来的一个幌子，实际并不会亲身犯险，但现在看来，这布置似乎别有用意。
……
“在月球上修这样一座宫殿，要花多少钱？”坐下以后，白墨不着边际地问道。
“托你的福，没花多少。”
当年华亚联邦里，被白墨拉去“移山填海”了好几年的一帮人，在不自觉中也积累了相当的超凡工程经验。
他们当中的每个人，经过几年的折腾后，都懂得了如何用自己的力量，熟练地同时操控数百台工程机械，在短时间内创造工业奇迹。
月球上很大一部分的基建工程，也正是由他们亲手去完成的。
要不然在仅仅只有五年的搬迁时间里，新生的人类联邦也不太可能在除了几个聚居点外，一无所有的月球上，建设出一个足够数十亿人居住生活的国度。
“当年一起去意大利的那帮人里，就剩下不到三十人了。”云劫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语气中颇有感慨。
他突然开始叙起了旧，毕竟曾经都有这么一层关系，也算是个共同话题。
“都是华国曾经走在最前面的人，倒在路上着实可惜。不知道再过一百年，这些老朋友又会有多少个离我们而去。”云劫继续说道。
“时间总是在不断滚滚向前……太阳会熄灭，恒星也会死亡，到底有什么，才是永恒的呢？”白墨重复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他似乎对这些旧人的逝去没有丝毫的悯怀。
“她们会继承我的意志。”云劫温柔地摸着两个女儿的头发。
平日里颇为抗拒这种亲昵动作的云茹，破天荒地没有躲开，她似乎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不对。
从头到尾都一脸天真烂漫的云瑂，倒是像只小猫一样眯起了眼，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当你活得比自己的儿子、孙子、曾孙、重孙加起来都要久的时候，你还会相信血脉能继承意志吗？”
“传承未必要拘泥于血脉后代，只要能看对眼，别的年轻人同样可以，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无限的意志需要一个接棒人。”云劫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执着于传承？”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连曾经活过的印记都无法传承下去，那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有什么区别！
我们看似能移山填海，但在苍茫宇宙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你的道元纪，为的不也是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活过的痕迹吗？社会离不开日历，只要历法不再改变，你的痕迹就会像光圣教的那位圣人一样一直留存下来。”
白墨对这个猜想不置可否。
……
“已经快二十年了，我在这个位置每多留一天，就越能理解叶紫当年要离开的理由，因为我们都难以忍受那种无力感。”云劫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们了解整个联邦的种种黑幕，从权钱交易、*****，一直到底层贫民的挣扎求生。
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很多事情最后的矛头都指向了我自己，我的手下，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他们是始作俑者，难道我还能将他们全部办了？
但像那群家伙一样与光同尘，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那我也做不到。”
一旁的云茹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她相比起其他同龄人要早熟得多，也能理解父亲心里面相当一部分的矛盾。
家里大票的亲戚朋友凭借着云劫的关系鸡犬升天，纷纷进驻各种肥差，成为权力大厦的一员。
面对缺乏约束的权力诱惑，真正能够把握住自己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不合群的家伙，还会有来自身边人有意无意的排斥，直至最后寸步难行。
没有打破一切的力量，最后的选择无非是两个，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变成靠边站的透明人。
云茹将目光投向前厅的那边，想起靠着父亲崛起的那帮人，很多还正在前厅，以为她庆祝生日为由头聚会。
“对你很好的亲人，结果背后是个贪污犯，最爱你的人，手上累累血债，能够为你两胁插刀的朋友，也能面不改色地捅别人几十刀。”白墨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情是真的，但恶也是真的。”云劫对此表示十分无奈。
他能看出手下对自己的敬重是真心的，不过他们这些年干下的黑历史也是罄竹难书。
超凡者领导跟普通人作为领导者最大的区别之一，在于他们极难被蒙蔽，能够知晓极多的信息。
生活在深宫当中的皇帝，也许一生都不会离开几次宫闱，有限次数的出巡视察，也很容易地被粉饰太平过去。
然而这些对超凡统治者来说都毫无意义。
得益于人类开发出来的各种探测灵术，六阶超凡者的有效感知距离动辄数千米，根本不可能造得起这个假。
即使身处城市中心，半座城内，没有安装屏蔽器的各个位置都一览无余。
像完全没有钱去安装屏蔽器的贫民窟，实际上每天都在云劫的眼皮底晃悠。
有些事情没看见，不清楚可以当没发生，但天天看着的话，心情不被触动其实也不容易，毕竟他不是走无情道的。
当然还有四阶以上超凡者标配——那些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四处游荡的分身，手下永远都猜不到会不会有一个正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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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当年 现在
除了分身的控制者本人，也没有谁能确切地知道，其他人同一时刻正在活动的分身到底有多少，这算是超凡时代，一个高阶修炼者最大的机密之一。
毕竟时代的主流是和平，所以分身们扮演的角色大多与战斗无关，它们更像是互联网上的匿名马甲，但在暗中做事情的隐藏效果要好上不少。
只要不找死，在比自己还高一阶的人面前招摇，暴露的风险并不大。
当然这也是一部分键盘战士偃旗息鼓的重要原因，没有人知道，自己在吐沫星子乱飞的时候，有没有一个老大哥，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你装逼。
……
又因为很多人都习惯在战力测评系统上留一手，导致大家顶多只能根据给出那个数字，去猜测对应分身的数量。
而且对官方来说，显形公开的分身还好统计，但偷偷隐藏在地下的部分，只有神才知道究竟有多少。
在联邦统一前的地球时代，难以计数的分身就已经是各国间谍的最佳人选，拜白墨带起来的风气所赐，各国超凡者分身的互相渗透简直是家常便饭。
……
“想当一只不食肉糜的埋头鸵鸟都做不到。
一个念头就可以杀光这些普通人，但我却没有办法让他们走出可悲的轮回。
……
我跟一个走无情道的家伙，提起过类似的事情，他的意思是，我在物伤其类。
正常人看到人肉屠宰场会感到愤怒，但对猪屠宰场却很少有这种感觉，顶多会因为血腥而感到恶心。
假如能像他一样，将自己跟普通人看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或许就不会再有这些痛苦。”云劫笑着说起自己之前的一些经历。
“可是你做得到吗？”
“能做得到的话，我早就转修无情道了，我终究，还是个人，不是冰冷无情的机器。”
“再过三百年，你猜你的后代，其他人的后代，会不会将普通人看成是另外一个物种？”白墨也微笑着说起这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云劫这一代人历经两个时代的变迁，清晰地知道自己当年也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并不是什么生而为神。
然而他们的后代不一样，灵气将父母双方变成了类似披着人皮的“神兽”，继承了这种“神兽”血脉的新生儿，身体素质跟普通人从一开始就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一岁时的云茹，运动能力就已经有正常成年人的水平，到三岁她第一次进入战力测评系统时，1-4的成绩惊动了无数人。
如今十岁的她，甚至将目标定在了超过自己母亲越雨的记录。
作为当年最年轻的副队长，越雨在十八岁的时候，便是四阶的层次。
不过那既是她的天纵其才，更重要的还是踏在时代大潮的风口浪尖——赶上了灵潮爆发，唯一的“开天辟地”的机会。
……
“我们才不是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家伙呢！”深知父亲性子的云茹，说的第一句话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
“小瑂你说对不对？”她捏了捏妹妹的脸。
“嗯！”被这种严肃话题沉闷得昏昏欲睡的小云瑂，迷迷糊糊地回答。
相比起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云瑂才更像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听到这话后，白墨饶有趣味地看着云茹，搞得云劫后背都有些发寒，疑心白墨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似乎被娇惯得有点多，现在还真是谁都敢杠。
“你有没有发现，身边的下一代里，早熟的天才似乎有点多？”白墨突然问道。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月球四十亿人，冒出点天才很正常。”云劫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或者说他不认为有谁能在他眼皮底下给云茹做手脚。
“算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有人出来混，现在还债了而已。”白墨继续说着些不明所以的话。
“……”
“……”
云劫对白墨的间歇性神棍见怪不怪，云茹则是一脸懵逼。
事情的真相其实颇简单，十多年前，被迫自行了断的信息生命红世之徒与盖亚，它们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察觉到了天玄大陆的真相。
三人修炼的一切，都只是“饲料神功”。
这意味着它们即使是想要留下属于自己的传承，培养出继承人，也只会是为那张永不满足的大嘴增添一份美餐。
盖亚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但时间已经不允许再做些什么，所以它们决定，将渺茫的希望赌在新时代。
剔除掉所有受污染的力量以后，两人将自己剩余的一切都打散，送给全地球在未来一段时间的新生儿。
这些连传承都算不上的信息碎片，只会一定程度上加速小孩子大脑的开发，让获得碎片的孩子赢在起跑线。
红世之徒两个赌的，就是这些小天才中，会有谁有一天能成长到足以洞察过去，扭转生死的大能。
然后这个大能还念着当初两人的好，动手将它们从历史的信息长河中捞回来。
完全是无可奈何，死中求活的孤注一掷。
……
“回到我这次邀请你来的真正原因。”云劫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
室内的温度计清晰显示，单是他的这个眼神，就让周围的温度下降了整整五度，原本睡眼惺忪的云瑂，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爸爸？”云瑂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看着云劫。
“小瑂你也认真听，接下来的事情对你们非常重要。”他轻轻地扫着云瑂的头发，安抚着不安的小兔子。
“我要踏出那一步了。”
云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阵法中枢，轻轻地按了下去。随即，一个由光构成的巨大立体灵阵从桌面跃现，将他整个人包围。
一阵阵接近此前十倍的能量波动从云劫身上涌现，但这些汹涌澎湃，仿佛下一秒就会吞噬一切的灵能，现在全部被死死地限制在了立体灵阵的内部，只能向着外面的三人张牙舞爪。
“为什么选现在？”
PS：本章说里的某位书友说得我都有些内疚了ORZ，我以后也尽力多更点吧，我是很喜欢写这本书的，只不过工作那边也不好放下。难得找到一份钱不少，同事不错，自己还喜欢干的工作。
第五百五十五章 梦想
“我不想再蹉跎岁月了。”云劫回答道。
早在看到石碑以前，实际上他就已经对自己之后的道路，进行过一遍又一遍的推演，只是一直都没有把握，真正去走出这一步。
他现在的情况，颇像一个平时能考九十五分的学生，准备着一次必须得考一百分，不然就很可能会死的试。
石碑跟碑后的传承，则相当于某个以前考过一百分的人，他在这次考试里写出来的答案。
虽然不保证对方这次也拿一百分，但云劫不在乎，因为只要将别人做出来的答案，跟自己想出来的答案都对一下，然后挑出不同的地方进行二次校正，满分的可能性就会大上很多。
毕竟两个拥有接近满分水平的人，他们做非选择题错在同一个地方，而且错填上同一个答案的概率实在是低得可以。
“……”
白墨低估了云劫的果断，没留意到他仅仅是跟自己见面的这一两个小时里，就不动声色地派分身刷完了三次石碑世界，看完了自己留下的东西。
而且在刷的同时，其它分身还布置好了所有需要处理的事情，让他现在就能直接起飞。
“最后一步的轮回觉醒确实是神来之笔，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处理突破时接收到的天量信息的方法。”
云劫经过多年的摸索，计算出在自己进阶的时候，必然会有数目难以想象的信息，疯狂涌入到元神当中。
晋升后思维极度扩张的想象力，配合无穷无尽的信息，很有可能就会构建出一个只存在于自己内心想象当中的世界。
一旦无法分清真实与虚幻的意识，则会被永远囚禁在那里，活生生地将自己炼成真正的缸中之脑。
……
“只要本体从突破开始就夺舍一个新生儿，进入新身体后马上封印沉睡，就不会陷入虚幻世界。
然后让元神用数十年的时间，在无意识间只凭本能，去一点点地整理好涌入的海量信息，使得自己在苏醒过来的时候，能够容易地找到真假的界线。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要是没有办法跟沉睡时产生的全新人格合为一体，也就是从封印中真正觉醒的话……
等到夺舍得来的身体百年归老，已经彻底融入新身体的元神，同样会跟着一起消亡。
必须要在新身体消亡前觉醒本我，构建出真灵壁障，万相境才算是突破成功。
……”
“直接突破是十死无生，几乎百分之百会变植物人，反倒是轮回构建真灵壁障，将一瞬间接收到的信息巨浪冲击，平均分摊到数十年的时间这种方法，计算起来还有点希望。
可是他呢，难道他是靠着位面贸易得到的什么宝物？”
云劫经过一番粗略的估计，认为这次自己的突破至少需要消失五十年。
然而在地球的时候，白墨从来就没失踪过这么长的时间，顶天了就是在那场大战以后“死”过那么一年多。
于是他猜想，白墨必然是靠着什么东西强行扛了过去，直接一次就突破成功的，至于那一年多的蛰伏，则很可能是在修复强行突破的副作用。
……
“你手上拿着的是？”白墨突然注意到，云劫掌心里好像紧紧地握住了什么。
“同心锁。”
“难怪。”
这里的同心锁其实并不是一把实质的锁，而是由一对情侣在十多年前发明出来的灵术。
当时他们想要复现心有灵犀的感觉，结果却误打误撞地搞出了一个，可以让约定的两人无论分隔多远，仍然能感受到对方存在的灵术。
但除了存在感以外，这个灵术无法传递任何其它信息，于是很自然地，它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鸡肋。
除去某些闲着无聊的情侣以外，没有人会关心这东西，顶多是某些人知道有这么一个玩意的存在。
“看起来完全没用的灵术，也许哪天就有用起来了。”逐渐被光芒覆盖的云劫微笑道。
……
“你还笑！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想抛下我们母女！”正当云劫露出笑容的同时，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准备甩手就给这个负心汉一个大嘴巴子。
“滋滋滋……”令人牙酸的烤肉声响起，黑色风衣下，细嫩的手掌被笼罩云劫全身的狂暴灵能给烤了个外焦里嫩。
“妈。”
“妈妈！”
两个小女孩接连喊道。
数十年过去，曾经的少女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但在灵气的滋养下却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一身黑风衣，瞬移而来的越雨，这时候总算是发现了后厅里还有其他人。
当然也只有她这个布兰宫的女主人，才有如此高的权限，能够不受任何限制地瞬移进来。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反瞬移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多年以前那种瞬移进金库、保险柜偷东西的事情，现在都基本不可能再发生。
只要是稍有些钱的家庭，在装修房子的时候，都会注意加上反瞬移的扰动符文阵法，拦截掉绝大多数的瞬移侵入。
这个能力对社会治安实在是一个极为严峻的考验，谁都不希望自家无声无息地就来一个不速之客，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联邦甚至还出台了，规定屋主有权干掉，贸然闯入自家的瞬移能力者。
……
“没事，继续吧。”白墨继续坐着，似乎是在喝茶看戏。
“……”
“我不是已经让分身通知你了吗？”云劫没太在意自己老婆看起来已经被烤熟的右手，因为对他们这等非人存在而言，只要十来分钟就能恢复原状。
“你有尊重过我吗？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连都不亲自跟我说一声！”
“分身通知跟本体通知有区别吗……”
“有！这是尊重问题！”
……
“还剩最后的五分钟了。”两人的小小争吵，因为云劫说的这句话戛然而止。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已经几乎完全被光覆盖的男人说道。
“梦想，吗？”越雨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手上。
ps：推个书，大概不算是py交易吧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