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无情
周围原本坚不可摧的大殿顿然消失，只剩下一个天浑地冥，光怪陆离的空间。
一股浩大无匹的力量，从一众隐龙卫身体的深处涌出，仿佛是要同化一切，唯有在白墨身前的三尺方圆停了下来。
包括白墨的这个身体在内，所有人的眉心都陡然发出一道亮光，这些光束集结在一起，共同指向了同一个方位，开辟出一条光之道路。
一道宏大的声音，从光之道路的尽头传来：“异乡的来客。”
顺着眉心那道光的方向望去，白墨也不在意胸前还插着一把剑，他看见了一个拥有前后左右四张脸，身穿一件青灰色道袍的道人坐在那里，看着近在眼前，又像是远在天边。
而在他的感应里，眼前的道人背后是四股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伟力交织在一起，充斥在整片天地。这几股力量就像是撑开天地的巨人一样，共同对抗着空间的坍塌。
“这片土地上的因果，总算是现身了。”白墨见状说道。
“你放任手下在这里闹事，无非也是想要唤醒在下。”
“是的。”
“不对，你是无情人！”四面道人一改刚才的不紧不慢，瞬间变得严阵以待起来，手上拂尘的烦恼丝也开始微微震颤，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做派。
这变脸速度之快，从迎客到对敌的转变，让白墨感觉有些猝不及防。
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对方突然就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毕竟使用天网推算同辈的信息并不容易，白墨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够获取到想要的答案。
“你在说什么？”
“还请尽快飞升，离开莽荒界，要不然我等必定要战上一场，徒增伤损。”
“无情人又是什么……”白墨再次反问道。
“你身上的味道，跟当年的那个人一样，错不了的，绝对是无情人的味道。”
“……”
白墨感觉对方应该是认错人了，但一时间也没想到怎么解释，不过他做这么多布置，自然不是为了只跟这个世界最顶层的力量聊聊天而已。
“大道天途，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空间便开始泛起点点涟漪，一只纯白色的光辉巨手从扭曲的空间中伸出，一把将虚玄零抓住。
因为四面道人降临而陷入昏迷的她，在迷迷糊糊中被震荡惊醒，结果看到了眼前震惊不已的一幕：
那个胸前还插着一把剑的敌人，正在跟多次曾经出现在梦境之中的老祖宗对话。
而衣衫褴褛的自己，则被一只亮得难以直视的巨手牢牢抓在手心当中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紧握自己的巨手五指正在缓缓并拢，眼前外界的一切不断消失，深沉的绝望笼罩着一切，她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她只记起来自己在昏迷前被问到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新开始的机会，是轮回吗？”虚玄零轻笑道。
面对生死之间的抉择，她的内心突然变得轻松了不少。
……
“尔敢！”四面道人一扫拂尘，三千烦恼丝便从拂尘当中飞驰而来，直冲自虚空当中伸出，准备掳走虚玄零的巨手。
“轰隆！”整片空间都在交击的余波中震动不已，要是换成在寒落城里交手，光是随便一道余波，就足以将大半个城市从地图上彻底抹去，隐龙卫们赖以自豪的湮灭之剑，在这等战斗中比玩具强不了多少。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丝线，在瞬间便将光辉之手刺得千疮百孔，但同时自身也因为沾染上了其中灼烧一切的圣光，而被燃烧殆尽。
布满伤痕的巨手不断开裂，很快就化成点点光斑散落在空中，重新成为一股稳定空间的力量。
在失去束缚后，重获自由的虚玄零落在了地面上。
神级的血脉超凡者，在这一刻犹如木偶般无力。
……
“想要重新开始的话，就走进那扇门。”白墨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留给她一个选择。
虚玄零凝望着巨手毁灭后留下的光之门，她自然能感觉到，这道燃烧之门后是如渊似海的狂暴力量，走进去的话九死一生。
也许是涅槃后的新生？她并不清楚答案。
于是她看向了四面道人，试图从那位从来都算无遗策的老祖宗里，得到一个的确切的答复。
然而只有沉默。
这位不时在所有人梦境中出现，被称为是一切血脉超凡者源头的老祖宗，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因为他明白，虚玄零心里面其实早已经有了决定。
“我明白了。”她看着四面道人四张无悲无喜，其中一张还跟虚玄家历代先祖都有些相像的脸，径自走进了燃烧之门……
虚玄零想要一次新生。
“不去阻拦她了吗？”白墨在虚玄零走后，向着四面道人问道。
似乎是因为刚才交锋的那一下，让四面道人明白了什么，他没有了之前满腔的敌意，回到一开始见面的陌生状态。
法有元灵，力以载道，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每一缕力量都贯彻了各自的意志，交手就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在刚才的一击中，两人不自觉地交换了大量的信息，这让四面道人消除了相当一部分的误会。
“孩子长大了，或许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他用家长一样的口吻感慨道。
“莽荒界的所有人族，都是我的孩子。”
“这就是有情道吗？”白墨问道。
“你是无情道众，但却不是他。”四面道人没有正面回答。
“确实是个我也没有想到的结局。”
莽荒界曾经拥有过五位神级的存在，他们分别是四大血脉世家的先祖，以及从未在任何历史中提到过的第五人。
远在这个世界的人族还处在蒙昧当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凭借着过人的天赋，一步步修炼摸到了神级的天花板，带领人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原始部落之一，在当时被先民们称为五帝。
其中惊才绝艳的第五人，更是独自找到了超越神级之上的道路，他一步踏出，成为了整个世界的最强者，横扫万族，让人族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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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回忆
为了避免异族也出现神级之上的生命，阻碍统一大业，占尽优势的人族毫不留情地实施了格杀令。
非我族类，一个不留！
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依靠着神级之上压倒性的力量支持，莽荒界的人族几乎将所有异族都杀成了濒危物种，剩余的也大多是被圈养起来，成为血脉研究的素材，再无翻身可能。
这个世界可没有富足到孕育出人道主义精神，无数年的生存斗争，早已经让各种族间仇深似海，绝无和解的可能。
更何况由于外貌审美上的差异，以及最关键的生殖隔离，种族之间的融合都只是空谈。
神级之上的存在横空出世，就像是战国时代其中一个诸侯突然点出了核武科技，多年来的实力平衡被无情打破，多极格局瞬间变成单方面的碾压屠杀。
似乎一切都向着人族独尊的方向发展直到某一天，高居人族王座之上，自号天帝的源无初突然想到：“为什么我要在意种族这种事情？”
从产生这个疑问的那天起，他将权柄交给了另外四帝，自己则消失无踪。
异族已经死绝，活着的也变成了动物样本，人族天帝缺位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权力的交接异常简单，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四大世家的历史也从此正式开始。
经过近百年对荒野的拓殖，人族的步伐不断前进，很快就进入了古典时期的黄金时代。
在管治世间的四帝看来，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的美好，这一刻值得被永远珍藏起来。
他们靠着天帝离开前留下的信息，耗费多年以后也各自摸到了进阶神级之上的机会，只差选定一个好日子，完成这临门一脚。
两人对峙当中，阵阵无形而危险的微风拂过，四面道人触景生情，想起了当年的片段。
“你来了？”
独坐在鉴天台上为人族未来观星卜算的青帝，十分讶异地看着失踪数十年的天帝源无初，竟然无声无息地归了。
而更让他讶异的，是天帝归的下一瞬间，自己的死兆星突然跟着亮了起来。
他不相信这个曾经的亲密战友会向自己下杀手，但星相卦象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理智与情感的矛盾让他左右为难。
“人、妖、鬼、怪，一切有情众生都是干涉天机转运的变量，于大道流转没有半点益助”
没有丝毫的铺垫，彻底放弃人身，只以一阵风形态出现的天帝，用冷酷淡漠的语气诉说着一个极为可怕的观点情感生命的存在，只会扰乱这个世界原有的运转规律，他们的悲欢离合，对宇宙来说毫无意义。
“源无初，你这是什么意思！”青帝南玄青叶听到这无稽之谈以后，气得不顾情面，直接质问眼前这位曾经的天帝。
作为筚路蓝缕带领人族，从百族中杀出重围的领导人，他对自己的后辈，乃至这个国家，整个种族都有着极深的感情，自然听不得人类的存在毫无意义这等话，哪怕话是出自昔日好友之口。
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的疯狂。
当然在发飙的同时，南玄青叶还暗自通知了另外三帝，不管怎么样，失踪数十年的源无初突然现身，于情于理都应该告知他们。
更何况骤然现身的源无初显然来者非善
“交织在各族之间的爱恨情仇，只会污染原本明朗清晰的天机，没有了会被情感左右的存在，一切都将追随规则运转”
言语之间，一个金色的巨大人头开始在微风当中凝聚，头颅上没有头发，也没有睫毛，眼神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冷漠。
而在额头之上，还有一枚紧紧闭着的竖瞳不住地微微颤抖。
“所以你要干什么？”南玄青叶从源无初的话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仍然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
“拂去蒙蔽天机的凡尘。”
再一次确认过源无初的意图以后，南玄青叶深吸了一口气，从剑鞘里拔出手中的长剑说道：“唯一战耳。”
“唯一战耳！”接到传讯的另外三人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鉴天台，连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你们不明白。
诸位，只要真正踏出那一步，就能够理解我的想法了。”
金色头颅没有在意眼前杀气腾腾的四人，因为他非常清楚，只要不真正突破神级，没有人能对自己造成伤害，更不要说是阻拦自己的行动。
而一旦踏出这超越神级的步伐后，他们便马上会明白，他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仅仅是经过一瞬间的思考，南玄青叶几人便做出了决定，原地开始突破！
数十年的时间，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是在等待卜算中的良辰吉日到来，现在提前一点，其实也没有多少影响。
“不要”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传来了声音。
“谁在说话？”
金色头颅的竖瞳疯狂抖动，闪烁不定的光芒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在最后一刻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那是源无初残存的人性。他在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出现问题，即将陷入道化寂灭的境地以后，便将仅有的情感都封印在了竖瞳当中，等待自己灭世的一刻现身提醒其他人。
源无初将自己硬生生地弄成了人格分裂，去延缓道化的侵蚀，可惜代表无情无欲的一面实在是太过强大，导致人性的一面被彻底压制，只能偶尔争分夺秒地出现。
“你是源无初？”
“他也是源无初？”
他们有些搞不清情况。
“我时间不多了，数十年前留给你们的突破方法有缺陷，即使是成功以后，也会不断失去人性，向天道靠拢”好不容易抢来一点时间的眼睛，用最快的速度向四人诉说着真相。
然而听得越多，南玄青叶他们就感觉越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不突破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对抗道化源无初的灭世神威，而一旦突破，自己则很有可能在百年后变成下一个灭世者。
第五百二十八章 黄金时代
“我还有最后一个方案……”仍处于感性一面的源无初，用最后的时间将自己的想法跟准备的资料传递给了南玄青叶四人。
“可以。”听完以后，他们神色凝重思考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副释然的微笑。
“果然，你们是被他说服了。”几秒钟后，源无初眉心上原本光芒四射的竖瞳开始缓缓闭合，人性的一面再次消失，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起来。
“不愿意放弃无谓的人性，去迎接更高层次的神性。”巨大的头颅低声细语。
他似乎早已经猜到了结局，既像是在跟另外四人说，也像是跟身体内的另外一个意志对话。
虽然两个人格现在的记忆并不互通，但冷漠的源无初还是能大致猜到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毕竟双方接收到的信息，以及人格分裂前的记忆信息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他们对事物的看法。
……
“这种神性，不要也罢！”
“我等披荆斩棘，带领人族成为万族主宰，不是为了成为你这种绝情绝性，弃出身种族不顾的神！”
早已下定决心的四人，自然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被施舍的机会。
“……”
源无初没再坚持去说服昔日的同伴。
说到底，他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跟他们几个说话，而不是选择直接动手屠杀，也只是因为体内原人格的作祟。
要不是有另一个自己的干扰，区区灭世，何须他人置喙！
……
谈判破裂的下一瞬间，金色的头颅就炸裂开来，从里面涌出的无量光，将夜里黑暗的天穹化作了耀眼的白昼！
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有纯粹的数量，无穷无尽毁灭之光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淹没一切被触及的生命。
面对着这早有预料的一幕，直面滔天巨浪的他们相视一眼，心存死志地踏入了那个禁忌的领域。
通过刚才的交流，他们四个已经决定了，跟源无初的另一个人格里应外合，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跟这个选择灭世的人格同归于尽。
……
也许是因为在无形中汇聚了莽荒界里，所有还想活下去的智慧生灵他们的潜意识祈愿，尽管并没有发展出利用信仰精神力的方法，但这仍然让四人的突破变得异常顺利。
毕竟想要活着，是每个生命的本能。
源无初爆发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哪怕是远隔百里千里的人，都仍然会有一种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
那是一种植根于每个人本能的压迫感，就像是用手指放在离碰到眉心只差一两毫米处的不适。
“原来是这样吗？”南玄青叶在神级这个位置已经停留了好几百年，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的控制与感受都熟悉得到了入微的程度。
他在突破完成后马上就发现，自己简直是打开了一个神秘的阀门，整个天地都像是在为自己充能，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
但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空虚感，也伴随着力量的流入开始污染自己的意志。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了……
什么都不需要在乎……
在无尽的时间面前，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人间，又污秽了……”
空虚、弃世、冷漠……种种阴冷的情绪与想法层出不穷，让他顿生出很多以前从没有过的疯狂想法。
“这不是我！”察觉到不对劲的他，在第一时间就使用了清心秘术，斩杀了所有杂念。
但可怕的是，只要外界力量的流入不停止，这种杂念便是春风吹又生。
然而南玄青叶他们没有时间去寻找躲避道化的方法了，源无初的灭世之光，正像永无止尽的大洪水一样，在不停地向外平推。
鉴天台连同周围大片的宫殿已经被淹没，宫人无一幸免。
再不去执行计划阻止他的话，花不了半刻钟，人族帝国的首都也会被彻底夷平。
他们顾不上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燃烧自己的一切化作一道异色流光，径直冲向那光辉海洋的中心！
……
“人——族——永——昌！”这四个字既是几人最后的遗言，也是四面道人诞生后，最先听到的四个字。
它在本质上并不是人类，而是人族四帝，或者说是五帝决定跟源无初的无情人格同归于尽后，利用自己的残骸匆匆制造出来的一个，为人族保驾护航的类人工智能。
如果用莽荒界的话来说，星炬它是元灵。
源无初人性的一面同样心系人族，他在数十年的思考中，用近乎是凭空写代码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设计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作品。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任何一丝力量与记忆污染到星炬，所有的设计与构想都只存在于他的思维当中，等待最后时刻利用其余四帝的力量激活。
到了他这个层次，大部分的想象跟现实只差了力量的灌注，一念之间，便可化虚为实。
继承了四帝所有的记忆跟一部分的力量，星炬唯一的任务，是在未来代替他们佑庇人族，将这个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维系到永远。
……
“这就是你们的黄金时代？”浏览完这段人族远古历史真相后，白墨首先提出的却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在他眼里，大魏王朝下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甚至还比不上原本地球上的一个普通人，这对于一个有着比地球人类更为漫长历史的世界而言，着实是不大对劲。
“在几位创造者寂灭以后，孩子们已经度过了两百三十八万七千六百二十八个昼夜的黄金时代，异乡人，你又是何苦要打扰这份安宁。”星炬的话有些奇怪。
“……”
“你的意思是，你让这个世界的文明，在六千多年的时间里都停在原地不动？”整整想了好几秒钟，白墨才想通了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创造者们一致都认为，自己寂灭的时候正是人族的黄金时代，在下继承他们的意志，将所有东西都维持不变这有问题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时代的局限
星炬这番话听上去非常的形式主义，或者说是死板，但白墨在想通了以后，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却是非常的顺理成章。
继承了四帝所有记忆的它，思维方式自然是趋同于自己的创造者。
南玄青叶这帮人，都是出生于种族间动辄发动屠杀，丝毫不需要要讲道理的野蛮远古。
对他们来说，人族能够永远凌驾于万族之上，不用再有灭族之危的担心，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黄金时代。
至于什么自由平等，那种事情压根就不在他们的想象范围当中，毕竟当时还是一个生存也要拼命的世界。
“无谓的尝试，会打破属于孩子们的黄金时代。”面对未知的事物，星炬表现得就像是最为保守的老顽固，拒绝任何形式的变化。
为了永远保持原状，它利用自己的力量，不停地改变着许多人的气运，任何出现革新求变思想的人，他们的气运都会在潜移默化中一路向下走。
本该获得的机会平白溜走，有贵人赏识却恰好出丑……这些在高位存在的“导演”下，发生得都是那么的自然。
哪怕只是想要有一丝变化，就会马上感受到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直到最后被残酷现实打击得心灰意冷，放弃脑子里的想法，重新回到原位为止。
……
星炬的逻辑是要让社会永远维持现状，但碍于源无初制定的规则，它无法对人类使用暴力去约束他们，所以它才用上了这样一个迂回的方法。
天纵奇才，设计出莽荒界最强人工智能的源无初，他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机器人三定律，但还是凭着自己的想法，给星炬加上了这样一条至高限制指令，防止它哪天程序逻辑出现错误，将人类杀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也没想到，星炬最后能够绕着自己的规则，做到这种地步。
经过数千年的潜意识选择，不愿变革最终成了每个人刻在基因的本能，平日里有关的话题也是避而不谈，方舟上的人他们所遭遇到的种种困难，正是来源于此。
星炬没有探索星辰大海的**，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天空也欠奉，因为它被创造出来只有一个使命——将记忆中人族的黄金时代维持到永远。
其它的东西，它没有一丁点兴趣去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
……
“万年后的人看我们，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白墨凝望着莽荒界这个如同时光胶囊一般的世界，“我们现在追求的所谓社会理想形态，到一万年后一文不值，甚至还被看成糟粕垃圾。”
他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莽荒界的“黄金时代”当然像是一个笑话，但五帝的想法不过是因为时代的局限，强如他们，也无法预知未来。
在一群原始社会的人眼里，封建帝制已经是能够想象出来的，最为先进的理念，值得他们奉献毕生去追求。
“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这场绵延了几千年重复不断的梦，到此为止。”
白墨并没有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开始准备计划的最后一部分。
跟莽荒界的五帝一样，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他就会尝试去做。
唯一不同的是，他坚信自己能活到无尽远的未来，可以不停地修正错误。
那扇送走了虚玄零的大门再一次出现，但却不再是之前若隐若现的样子，整体都变得凝实起来，似乎是要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
无数玄妙的符文出现在门框，一层一层地覆盖其上，这是他从红世之徒出身的那个养殖世界中得到的技巧。
“异乡人，你想要打开去往其它世界的通道？”四面道人头上的四张脸渐渐模糊，融化成一张抽象画的样子，这是它进入二段战斗状态的标记。
在星炬的记忆里，建立通道就意味着准备发动入侵战争，上古时代的种族血战中，筑路人永远是侵略者，从来没有别的可能。
……
“天途，开！”
自从自己在莽荒界的转生试验成功，找到了轮回之道安全突破万相境的方法以后，白墨就一直在跟潜伏在月球的另一个分身配合开展计划，两边同时以九幽界为目的地建立空间隧道。
大道天途的设想，正是要让往后突破到万相层面的修炼者，都能够很轻易地借助九幽界的虚相层作为中转站，完成异界转生这一步。
至于在夺舍转生后能不能恢复记忆重拾自我，真正成为万相境的存在，那并不是白墨要关心的事。
他废那么大的功夫，为所有人铺出一条更好走的道路，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闲着无聊。
说到底，白墨不希望人类当中再有另一个陷入道化，随时可能起念灭世的怪物出现，他自己也是很不容易才暂时克制住了这一点。
逃到月球的人类文明，是社会实验的重要对照组，真死光了不符合他的利益，他想要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而且陷入道化的生命体，可以像他之前一样，用氪命的方式换取更强的力量，真诞生出了第二个道化生命的话，那就存在着疯狂氪命然后跟自己同归于尽的可能。
哪怕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再低，他也不想去赌，所以于情于理，白墨都会尽力去弥补这个漏洞。
不仅如此，空间通道在建设之时就考虑到了双向通行的问题，莽荒界的神级强者，同样可以反过来进行穿越，其中的虚玄零，正是第一个尝试的人。
……
“轰隆轰隆！”位处月球之上的月桂市，突然出现了一阵莫名的轻微震动。
在人类联邦议会，以八十二票赞成四十五票反对的结果顺利通过了轮席议长约瑟夫提出的，名为星球大战的计划，决定要将月球改造成移动行星要塞后，无数的工地便像雨后春笋一般涌出，大建设瞬间成为了人类社会的主旋律。
月桂作为重要的工业城市，承接了大量的工程任务，自然也是整天都熙熙攘攘，超重型机器来往不断，所以这种程度的轻微震动，压根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他们只觉得应该是某架巨型机器运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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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壳中少女
“什么东西堆在我家门口了？”一场无人知晓的震动过后，匆匆回到公寓的苏明，惊奇地发现有一个蛋状的物体被放在了自家门外。
苏明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十年前跟随父母来到了月球，他在大学毕业以后，一个人来到了月桂城工作。
这次巨蛋出现的地点，正是他租住的单元公寓门口。
银灰色的机械外壳，不停闪烁的幽光，这些特征都非常明显地告诉他，眼前的东西绝对是人造物，而不是什么动物的蛋。
“我记得这几天没有快递呀……”苏明首先想到的还是快递。
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月球几乎重现了地球上有的一切，大至人造大气层，小至人工河流、湖泊，完全是被定位成了第二母星，现代社会拥有的各行各业，自然也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繁荣起来。
“不管了，这个蛋看起来就不简单，说不好是什么宝物，正好落在我家门口，不捡白不捡。”想到这里，他便用钥匙打开了门，准备将门外的不明存在搬进去。
灵气时代到来的几十年里，无论是正规新闻还是花边自媒体，都不乏有某某获得奇遇的报道。
他们中有些是捡到了天材地宝，有些则是在无意间得到了前辈的传承，故事写得一个比一个离奇，一个比一个诱人。
导致了一大票的年轻人，天天就琢磨着这事，想着什么时候天上会掉馅饼。
苏明也不例外。
几十年的动荡，一些人向更高层次进化的摸索期间，陨落了大批的超凡者，为了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不少在身陨前都折腾出了一些传承，送给所谓的有缘人。
这些东西对于真正站在顶层的存在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在大票一穷二白的年轻人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奇遇，是他们发家的第一桶金。
因为想要在世上留下自己印记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到后来，甚至还出现了所谓的奇遇设计公司，专门负责奇遇试炼密境的样式设计供客户挑选，方便他们在死后挑选出所谓的“有缘人”。
不少奇遇软文背后的金主，正是这些公司。
……
“好重……”苏明咬着牙，才勉强托起了堵在门前的巨蛋，他估计这玩意的重量绝对不下百斤。
“砰！”巨蛋着地时，地板传来了一声闷响。
“楼下的人对不起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然后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为了照顾普通人的生存，月球表面的重力被一套覆盖全月的系统，调节到了跟原来地球相当的程度，苏明手上的百斤拿起来是着着实实的百斤。
“我的奇遇，到底是什么呢？”苏明慢慢地走近了银壳巨蛋，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起来。
蛋壳表面散发着深邃幽光的符文，不断地引诱着他伸手去抚摸。
刚才搬进来的时候太过紧张，苏明根本没记起来有什么触感，现在正好弥补一下。
“将食指放进底下的小孔里？”在手心触碰巨蛋表面纹理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底下……小孔……”苏明跟着指示，将巨蛋翻了个个，果然在正中央的位置看到了一个洞。
“这也许是试炼的一部分？”他仍然相信这是属于自己的奇遇，所有的念头自然也是往奇遇试炼上靠。
没有太多的犹豫，苏明把自己的食指放了进去。
洞口的大小刚刚好。
“？！”半秒钟后，他发现洞口突然变窄，自己的整个手指都被卡得死死的，指肚部分好像还有某种温热的东西在吮吸着。
苏明开始有些慌了，那种奇怪的触感让他有些不好的联想。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似乎有一根细细的管子在吸收着他的血液，同时还注入了一些不明物质。
意识到不对劲的苏明，再次尝试将手指从巨蛋底部的洞口拔出，但是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
“我这是怎么了？”醒来后的苏明，第一反应是赶紧将手指抽出来，这次他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很轻松地就恢复了自由。
他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除了指尖上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印记以外，什么伤口都没发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蛋壳打开了？”这时候他才留意到银色的机械壳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咿……”那是蛋壳沿裂缝从里面打开的声音。
映入苏明眼帘的，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女。
她蜷缩在巨蛋当中，正从沉睡中缓缓醒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苏明跌坐在地上，不是谁都能泰然自若地看着自己开宝箱开出一个人的。
“你是谁？”醒来后的少女，用手抹掉覆盖在脸上的粘液，平静地盯着苏明问道。
巨蛋内部全是被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所充斥，自里面出来的少女身上也沾满了这种东西，更增添了几分色气。
“我……我叫苏明，你又是谁？”气势被摄的苏明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我是谁？！”少女听到反问后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要不……你先穿上衣服吧。”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表达这一刻心情的苏明，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尚算妥当的应对方式。
……
一番洗漱后，穿着睡衣的少女从卫生间出来，浑身散发着一阵醉人的香气，让坐在一旁的苏明，唯有靠不断掐自己大腿才能保持神台的清明。
“三年以上，最高死刑，三年以上，最高死刑……”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两句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女，漂亮得简直不像话，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一时冲动下干出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
“似乎是成功了。”在极远处观察着的白墨喃喃自语。
从蛋壳中冒出来的少女，正是在不知情中参与了轮回转生试验的虚玄零，白墨将她投放到了月球之上。
“既然你上一生痛恨自己没有脸，那这一次就送你一张漂亮的。”得知试验成功以后，白墨就没有再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莽荒界的星炬还等着他去处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左右
正当白墨将更多的注意力从月球拉回到莽荒界，准备迎战这个世界“守护神”星炬的时候，荒野极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让他有些熟悉的悸动。
“新的源种？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不等白墨反应过来，星炬首先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事情好像有些出乎了它的意料，按照它的推算，下一颗源种应该是在两年后才会出世。
现在却是毫无征兆地出现，或许是受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影响？
为了推演可能的原因，它稍稍放松了战备，刚才还一片模糊的头部，重新浮现出了前后左右四张方方正正的脸。
像走马灯一样快速旋转的脸，代表着星炬正在进行高强度的运算。
它将主要的计算力，从战斗模块重新释放到了思考分析模块里。
……
与此同时，这股来自极远处的波动，也让白墨从天网中抓取到了更多的信息，渐渐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样……正派是他，反派也是他！所谓的人族抵抗妖邪，根本就是他在左手打右手。”
“源无初临死前剩下的那点微弱的人性，真的能够跟占据绝对优势的神性同归于尽？”
对道化者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
白墨一直都很奇怪，单凭南玄青叶四个刚刚突破到七阶的修士，怎么可能杀得死已经陷入了道化超过一百年，力量足以轻易粉碎整片大陆，全力一击能够将地球大小行星打个透心凉的源无初。
即使在境界上齐平，但两边在力量上的积累天差地别，神性的人格不应该那么容易湮灭。
如果将源种看成是他神性力量跟意志的残留，那就说得通了。
“恐怕这也是他算计的一部分，借四帝的毁灭之力暂时封印住自己，然后再借人族整体的力量，用杀妖邪的方法，以千年为单位一点一点地消磨神性中的灭世意志。
接着用源种出现的频率，控制着其中的进度，让灭世意志代表的妖邪力量，刚好略比人族的最大消化力弱，不止于涌出海量的妖邪，一下将人族淹没。
……”
“不，创造者确实已经死了，他用最后的善念跟想要灭世的恶念同归于尽了！”星炬听到白墨的话以后，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他没死，源种里还有一股意志。”同为深陷道化的修炼者，白墨对这种波动最是敏感。
“那不是创造者，源种里只有一个想要破坏黄金时代，乃至毁灭一切的傀儡！”星炬没有完全否认白墨的话，还变得越发激动，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开关。
“傀儡？”
“你们无情道众，不过是天道的棋子！”
听到这话后，白墨看着它，久久不语。
他在觉醒四维视觉的瞬间，曾经瞥见过更高层次真相的一角，然后还在第一时间将其锁在记忆的最深处。
现在出自星炬口中的信心，让白墨认为察觉到些什么的，绝对不止他自己一个。
源无初肯定也猜到了一些东西，不然不会将自己的发现藏在星炬的记忆里，也许是当某些条件，譬如是遇到另一个道化生命得到满足的时候，这些信息就会被解封。
真相不得而知，需要等白墨拿到一颗源种才能揭晓。
……
魏朝大都，禁宫。
“启禀圣上，司天监南玄礼有急事求见。”
“准！”
“圣上，源种有变，这一次的妖潮恐怕会提前到来！”南玄礼将凌天仪的卦象，用投影法术显示出来，以证明自己的说法。
作为关乎血脉世家传承的重要物事，魏朝对源种的监控跟研究超乎想象，成百上千人他们一辈子的工作，就是维护这台用于监测源种的出现状态仪器。
“难道是老祖宗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一身龙袍的段德怀，心情复杂地看着北面寒落城的方向。
即使是隔着千山万水，他也能感知到那个方向有两股不容忽视的波动，一股十分熟悉，一股却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南玄礼！”
“在！”
“将详细的卦象信息发往兵部。”
“遵旨！”
“传我命令，紧急召集四大枢机入宫，朕有重要事宜要跟他们商讨。”
……
“要开战了。”大都禁宫的命令，在发出的瞬间就被星炬得知，“但愿孩子们能旗开得胜。”
原本以七阶的力量平推，战斗根本不存在任何悬念。
可惜它却无法亲身参与源种的争夺战，因为那些永远杀之不尽的妖邪，它们继承了源无初灭世一面的意志。
刻在星炬思维核心的至高指令，自然不会缺少禁止向创造者攻击这一条，哪怕毫无理智可言的妖邪，它们本能地厌恶着眼前一切拥有情感的生命，而且存在的唯一目的，还是杀尽所有的人类。
然而程序就是程序，星炬无法逾越规则。
它可以指挥，可以提供情报，甚至可以教会后辈如何抹去源种中的灭世意志，正确使用源种里面的无意识力量。
但它不能下场，不能用出一丝一毫的力量去主动攻击，因为这也是属于创造者源无初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染指源种的。”星炬似乎猜出了白墨下一步的动作，他想要亲身去研究源种本身。
“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这是我的主场，只要是在这片天空下，我是绝对不可能被战胜的。”星炬对这一点非常有信心。
尽管无法修炼，真实力量也只是相当于七阶初期，但是在莽荒界，每一个受星炬保护的“后裔”，都能够为它提供一份力量，这就是它口中的主场优势。
拥有一界当中，亿万生命的支持，哪怕单个个体提供的力量微乎其微，在巨大的基数下都会变成一股骇人听闻的力量，所以它在面对白墨时一点也不虚。
三千年前南玄家那个试图从根本上改变莽荒界的穿越者，正是在突破神级之上境界以后，被它用这股恐怖的力量强行“飞升”，驱逐回了原来的世界，只留下“布种天下”的后宫团跟一群孩子，成为了今天在野世家的骨干。
今天面对更强的“穿越者”白墨，他也有着同样的打算。
第五百三十二章 赌
“我背后也有一界的生命支持。”白墨十分平淡地抛出这个信息，直接粉碎了星炬的幻想。
他很早就发现了星炬在莽荒界人体内建立的，试图操控一切的因果气运网络，再加上自己在地球也进行着类似的计划，自然是不会漏掉考虑聚众之力的因素。
四面道人的这点心思，马上就被白墨一言点破。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以莽荒界人族的分散程度，你至少需要十天时间，才有可能真正将整个族群的力量抓在手上。
现在的你，顶多能获得来自寒落城周边的支持。
而且这种力量无法长久使用，不然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被你同化掉，违反源无初定下的禁杀定律。”
三千年前的那个人能被你算计到，是因为他从弱小到强大都一直生活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能够精确地知道他突破的时间提前布置。”
白墨一路诛心，拆穿星炬的虚张声势，道出对方现在在自己面前只是不堪一击的事实。
“你！”它从未接触过其它能够跳过交流，直接攫取信息的存在，此刻显得相当的被动，朝着白墨的那张脸渐渐阴沉起来。
“不过，我降临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破坏的。”
“……”星炬显然是不信这种鬼话，伴随着白墨跟一大票穿越者的到来，它眼中的黄金时代正在一点一点崩坏。
“我们来打一个赌，赌谁先拿到这次的源种，假如你赢了，我会退出莽荒界，一百年内不会再踏入一步。”
“那如果是我输了呢？”星炬下意识地问道。它压根就没有考虑白墨以外的穿越者会怎么选择，因为在它眼里那都是些反掌可灭的虫子。
“承认我创造的世界，才是属于人类的黄金时代。”白墨提出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条件。
“有什么可以约束这个赌局的东西？”它在听到白墨的条件后，不禁有一点动心了。
只需要点头承认一个观点，根本算不上有什么风险，就可以博取眼前这个大敌一百年不犯境，听起来相当划算。
有一百年时间做缓冲的话，它有十足的信心建立起天罗地网，让蚊子都飞不进一只来。
“提取出我们两个各自八成的力量，共同编织裁决器，如果有谁违约，将会被裁决器里面的力量攻击。”
“不错。”
“最后还有一条规则。”白墨继续补充道。
“说。”
“我们两人，不得下场，只能由手下争抢。”
“你就靠那点歪瓜裂枣？”它想了想被那帮被隐龙卫追杀得满世界跑的穿越者，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白墨。
“当然不是，这是两个文明的战斗。”
星炬迷惑地看着白墨，似乎想要知道他的底气在哪里。
“那么，你同意吗？”白墨咄咄逼人地问道，完全就是不同意下一秒马上开战的样子。
“看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白墨没有猜错，星炬要动员手上可以控制的所有力量，至少也需要花一周以上的时间，单凭星炬现在的状态，跟本体降临莽荒界的他真生死相搏没有丝毫胜算。
它也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而是选择赌斗。
或许是顾忌自己在鱼死网破时可能造成的重创，或许是别有所图，星炬不得而知。
……
“那么，开始吧。”四面道人状态的星炬，身躯消散化作四道流光，从濒临崩溃的临时空间中跳出。
紧随其后的白墨，颇有深意地看了准备开始建立裁决法阵的四面道人，一切都仍在他的计划的当中。
……
“那个人……终究是现身了。”
“没想到倒霉的是我们。”
“莽荒界那么大，怎么偏偏选中了这里。”
“快跑！”
“跑去哪，你能跑得过光？”
……
原本一直在寒落城准备应对隐龙卫猎杀的一众方舟穿越者，在感受到半空中那股熟悉的力量出现时，他们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是不是胸前还插着一把剑？”看着失魂落魄的炎盟穿越者，眼尖的卢玥笙轻轻地说道。
站在地上的她，没有像其他被整出心理阴影，甚至连仰望天空的勇气都失去了的人那样无助。
从白色光芒出现伊始，她就死死地盯着白墨的方向。
那股浩大如太阳一样的力量，让月亮为之失色，将漆黑的夜空硬生生映成白昼，却偏偏没有泄露出一丝余波，伤及地面上的任何一个生命。
哪怕是站在对立立场的星炬，也不得不在勾勒符文的同时，为这等控制力赞叹。
因为白色的光芒不仅自身没有波及地面的普通人，甚至每时每刻还都在抵消着四面道人它本体现世所带来的震荡。
当然底下炎盟的人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们顺着卢玥笙指示的方向，果真发现了仍留在白墨体内的一把长剑，还有跟他正在对峙的四面道人。
“不要看那个怪人的脸！”被轻微灼伤双眼的林炎阳，赶忙喝止住了队友鲁莽的行为。
“他竟然也会受伤……”相比起一旁的四脸怪人，更让他们震惊的，其实是白墨竟然受伤了！
“当年他向全天下宣战的时候，我也派出了分身到澳洲见证那场奇迹。
方圆几百公里的沙漠，都被不计成本的饱和攻击烧成了玻璃液，地面整整削去了十米厚的一层。
所有出过手的修士分身，都被他一击毁灭，只剩下那个神魔一样的男人，毫发无损地坐在地狱一样的环境里。”林炎阳现在诉说起当年看到的画面，身体仍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还有之后灭海族时的断海流，将大海撕裂成两半……”炎盟里的另外一个人补充道。
“传闻中他冰封过整个大和……”
……
林炎阳的话像是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从没有直观感受过天上那人力量的卢玥笙以极大的震撼。
“能够伤到他的，想必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力量。”
“也许是隐龙卫的首领？”
“是魏朝的皇帝吧。”
……
相比已经完全吓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寒落城民，方舟炎盟的人在反应过来以后，至少还能保持表面上的谈笑风生。
当然要是他们知道白墨胸前留着一把剑，跟普通人穿个耳环没什么区别，都只是因为好玩的话……
第五百三十三章 圣临
随着对峙双方的脱出，作为临时战场的次空间彻底破碎，空间碎片全部化作莽荒界的养分。
而因为星炬降临，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一众隐龙卫，则在最后时刻被“远道而来”的老祖宗带走，现在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不过站在地上的人们，他们的注意力早已被天空的风云变幻所吸引，根本没有在意地面的情况。
“天碎了！”
不知道是谁最先喊出的话。
在无尽的白光将黑夜映成白昼以后，站在地表上的人们惊恐地发现，原本湛蓝的的天穹上，有一块面积难以计算的区域像是被敲碎的蛋壳那样，裂开成许多明显的板块。
一条条巨大的裂痕，像世界的伤疤一样横亘着，即使是只用肉眼也能够清晰地看到，裂缝后面那幽深的黑暗。
光与影的交错，让裂缝后的黑暗显得更为骇人。
“你这是要将通道建立在现世？”原本正在勾勒裁决法阵的星炬，看到这里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它知道白墨要建立一条连通他原来世界跟莽荒界的通道。
半空上，那个被光掩盖的无脸人影似乎点了点头。
随即，一对纯粹由白光构成的羽翼，从白墨的背后疯狂伸展开来。
光之翼不断向后方生长延伸，就像是被白墨身后碎裂的天穹死命吸引着一样。
伴着膨胀后变得遮天蔽日的羽翼，很快就笼罩了天空中整个碎裂的区域，此时的白墨，连同他身后的那双翅膀，仿佛成了传说中的补天之石。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还可能以为在他身后是魔界。
……
阴影中的地球。
一切已经沉睡了超过十个年头。
留在地球上的所有生命，他们在这十年间，被白墨按照自己需要的方向，一点一点被改造成可以承载他意志的行者。
从最微小的智慧生命虫子，到体长超过一百米的利维坦海族，无关体型，也无关种族，只要是拥有自我，拥有情感，拥有智慧的生命体，都无法逃避。
而没有自我意识，数量有如天上繁星的微生物，则不断地被原有的纳米虫吞噬改造，变成维持亿万沉睡生命体正常运转的分子机器。
它们程式化地工作，进出于沉睡者的皮肤，在缓慢改造他们身体的同时，也带来能量，带走代谢废物，俨然成了体内循环的一部分。
除去生命本身的改变，地球上的环境也在进行着剧烈而深远的变化。
始于二十年前的移山填海工程，成为了如今地球深度改造的根基。
不同于月球上的星球要塞化改造，一切只为战争，为军事服务，地球的改造更像是一个超级生命体的进化。
无数携带着白墨意志，自地表开始，一步步延伸向地核中心的根须，成为了他真正掌控这个星球的代行者。
他的触角从地壳出发，整整耗费了十年的时间，越过古登堡面，彻底控制了地幔层，渗透进了熔融的液态外核当中。
无止境增长的力量，加上太阳照射到地球的海量光与热，共同支撑着这场惊天蜕变。
……
“圣临。”
一道自莽荒界出发、穿越空间到来的意志，激活了原本仍在沉睡当中，深藏黑幕中湛蓝星球的一角。
仅仅是在下一刹那，就有数以万计的信息流在地球的一端起行，顺着那道跨越空间意志源头的方向前进，降临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它们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从“补天”的白墨身上涌出，穿过一切障碍，以近乎直线的轨道，飞射到寒落城的居民体内。
没有一丝丝防备，除了方舟上的穿越者以外，城里莽荒界的土著无一幸免，速度之快，甚至连同在半空上的星炬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在干什么？”它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从这些无形丝线落入底下人的体内以后，他们原有的因果气运网络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游戏开始了。
“这十万人算是我的棋子。”完全无视重力，倒躺在天之裂缝上的白墨说道。
“你在棋盘上有整整一个国家，亿万人口，我怎么也得拿个十来万人开局，这场游戏才有点看头。”他随口补充了一句。
“下不为例，不然我有权撕毁约定。”
星炬经过一番感应，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对方的文明来人了。
白墨以他自己的力量为纽带，从另一端投射了十万地球人的意识到这边来。
这些投射过来的意识，使得寒落城内被附身的人灵魂暂时陷入沉睡状态，身体由外来意志接管。
相比起方舟穿越者吞噬原灵魂的夺舍附体，他们更像是身体的临时租客，随时可以离开，离开后原身也不会死亡。
……
“我睡多久了……”
“这是哪里？！”
“我怎么成女人了？！”
“谁替我换的裙子？！”
“这里是古装剧片场？”
……
从沉睡中缓缓醒来的地球人，一脸讶异地观察着周围陌生的世界。
他们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地球被阴影彻底笼罩的时刻，结果一觉醒来，发现所有事情都变了。
古色古香的建筑，一身怀旧风的布衣麻裳，个别运气不好的，还被暂时换了个性别。
“系统提示，目前各位的意识跟五感通过虚拟现实技术，链接到了名为莽荒界的异世界，请尽快适应新身体，然后开始执行任务……”
“如果这是VR的话，那我们原来的身体呢？”所有人在看到系统的消息以后，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天命系统出现的这些年里，使用的人大多经历了最初的敌视、厌恶，到两三年后的习以为常，最后到现在甚至是有了几分依赖。
“你们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地球接受改造，再次重复，现在开始执行任务。”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众人都安心了下来。
当年选择留在地球，而不是跟随大部队离开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缺少修炼天赋，也缺少有力的家庭背景，清楚自己到了月球也只能在底层厮混。
还不如留在地球，再怎么说，系统这边只要听话，也能保证一个安稳平和的生活。
第五百三十四章 信仰
相比起经历过前地球时代生活，体验过不同体制的人，系统依赖症这个问题，其实在白之大地建立后才出生的新一代人当中更为严重。
一方面是系统包含了智能手机原有的各种功能，某种意义上体内终端跟视网膜成像，完全替代了手机这个外置终端。
大至交流通信、娱乐工作，小至选择今天午饭吃什么，查询下一班公交什么时候到，都可以通过系统的程序化部分完成。
另一方面则是出在情感上，系统几乎是他们所有人出生以后接触时间最长的智慧生命体，它毫无差别地对待着每一个人。
这点在人际关系和睦的现充身上也许并不显眼，在他们眼里，系统只是自己的密切联系人之一。
但对一部分因为各种缘故被家人冷落，性格内向自卑，经常被孤立跟看不起的人来说，待人绝对平等，偶尔还能进行有限度交流的系统，无疑就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他们对系统的信任与投入的情感，甚至超过了关系并不那么好的骨肉至亲，大部分的问题都会选择跟系统倾诉，哪怕脑海里那抹纯白的光，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以对。
……
随着时间的流逝，作为天命系统人格部分的白墨，发现开始有一丝丝微弱的信仰之力在悄悄凝聚。
那些将系统看成是精神寄托的人，在无意中成为了不自知的信徒。
假以时日的话，哪怕白墨无心封神，也很有可能因为系统的缘故而被推上神坛。
……
“系统居然还能将我们的意识投影到异世界！”
“无所不能的系统在上，希望地球那边的身体改造完成以后，我也能多活几十年。”一个真实年龄已经不年轻了的中年人默默祈祷。
“对，光这点就值得我们留在地球了！”
醒来以后，大致摸清情况的众人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天，他们都是被检测过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曾经是灵气时代最憋屈，却同时又是数量最多的群体。
通过近二十年的人口普查，在人类当中拥有灵术/法术/巫术修炼天赋，能够不靠嗑药，单凭入门功法自我开启修炼道路的，大概只占到总人口里面的百分之五。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理论上都可以通过使用某些特殊的天材地宝实现凡人修仙，但需要的资源让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放弃。
而随着人类对各种修炼宝材近乎灭绝性的开采，以及灵气浓度水平的下降，强行冲破这个关隘的代价也是水涨船高。
曾经有人吐槽过，灵潮爆发第二年的时候，即使是没有灵术天赋的人，开启修炼也只需要一百万华币，到第十年时，这个数字变成了一千万。
最后到人类联邦离开地球的时候，单单是踏出第一步，需要的宝材价格总值已经超过八千万。
高昂的代价，让普通人望而却步，也真正应了那句“修道破家”的话。
相比之下，武道修炼对资质本身的要求比较低，但前期炼体对资源需求也是个大坑，而且进阶对精神意志力还有相当高的门槛。
反倒是各种功法跟修炼教程，因为盗版禁之不尽的缘故，大多都能以低廉的价格看到，可惜就像高考那样，哪怕便宜的参考资料满天飞，能考高分的始终只有少数人。
……
除了没人能搞清楚灵气本质到底是什么以外，所谓的修炼资质也同样是一个玄而又玄的问题。
二十年的时间里，一批又一批的研究人员投身于修炼资质这个问题上，从鸽派研究员的无损伤性全身扫描，到资深鹰派黑暗研究员的活体解剖。
可惜所有的研究，最后都指向了同一个结论——一切都只是上帝在掷骰子，随机抽签看谁运气好。
……
“我看了系统发布的计划总纲，这次一共来了十万人，最终目标是要夺得一颗叫源种的东西，并且带回大本营保存一年的时间。”
“听这目标，怎么感觉更像是一场比赛呀。”
“我也有同感，抢东西就算了，目标居然只是抢了以后保住一年……”
“你说这个是不是真的异界？还是说只是系统造出来的虚拟世界。”
“祂没有说谎的必要吧，这么多年来，我还没听说过系统会说假话的消息。”
“那倒是。”
“你的任务是什么？我是建立太阳能维生工厂。”
“我是太阳能接收板，维生工厂又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连造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你也敢去做？”
“跟着系统的指示走，准没错的！”
“系统百科能查到这个维生工厂，我看看……太阳能维生工厂，主要设备为高效外置光合作用酶装置，每台每天可产出淀粉约三吨。”
“按照任务大纲说的，因为我们是要跟土著文明开战，跟他们争夺野生的源种，对方一定会进行粮食封锁，单靠这城附近的产出无法支撑，所以前期需要靠合成的淀粉作为主粮撑过去。”
“可是我们哪有制造这些装置的工业母机……”
“系统上说城北的那座塔里面有一批设备，还有一些武器。”
“简直就像游戏一样，开局一辆基地车，其它全靠自己造。”
……
除了双方的身份跟赌注被隐藏起来以外，白墨跟星炬对赌定下的详细规则，通通都显示在了系统的公告里。
而早在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的念力进行分子级别的三维打印，凭空造出了一大批的起始设备。
它们被深藏在“望远镜”塔的底层，正是为了今天，让降临过来的人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从零开始建立工业体系。
……
“该你了。”星炬将半成品的裁决法阵交给白墨，由他来注入一部分力量，完成约定的另外一半。
它不懂什么工业体系，自然理解不了白墨在暗地里做了哪些手脚，但从底下人轻松的表情中，星炬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PS：推个书，，炉石粉向文，有玩这个的可以去看看。
第五百三十五章 纳新
“你在想斩首战术？”白墨完成了裁决法阵剩下的部分以后，向着星炬的方向好整以暇地提醒了一句。
他隐隐能感觉到有些什么超大威力的武器，正在瞄准寒落城的方向。
早在开始算计星炬的时候，白墨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
能够制造出“核弹剑仙”这等存在的文明，哪怕社会结构还停留在数千年前，但上层拥有的武力却绝对不容小觑，藏着能从地表上彻底抹去一个城市的秘密武器也再正常不过。。
当然，无论是超视距地图炮式的攻击，还是神级高手的组团进攻，白墨都留下了应对之法，毕竟，这是设计出来，专门针对它的局。
“哼！”被说破想法星炬不置可否，只是悄悄地传信，让大都那边停止炽热天谴的发射准备。
它加大了对裁决法阵的力量注入，按照约定，他们两个需要投入所有力量的百分之八十到法阵内部。
这是一个时间跨度颇长的工作，因为无论是它还是白墨，都走上了集群意识的道路，在变得极难被杀死的同时，代价便是跨越空间调集全部的力量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赌斗之外，星炬也有自己的盘算，等赌局一结束，完成使命的裁决法阵，就会被它直接改造成一个笼罩位面的超级空间禁制。
从此不会再有穿越者能降临莽荒界，扰乱属于它的黄金时代。
裁决法阵的逻辑并不复杂，分成一个母阵跟两个子阵，母阵负责承载赌局双方输出的，暂时抹去控制印记的力量，子阵则由他们各执一套，作为代表阵营的符文。
当源种被放置到代表其中一方的子阵后，倒计时就会开始，在这个过程中倘若子阵的源种被抢走，则重新开始倒计时。
如果在倒计时结束后的一刻钟内，输的一方仍未执行诺言，则会永久性地失去法阵内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力量，同时遭到对手存放的所有力量攻击。
……
天空中暗红色纹理交错的裁决法阵，随着双方力量的注入激活不断向外延伸，看起来就像是有很多只无形的手，拿着符笔从中间向四周描画。
白墨跟星炬两人分处两边，正式开始这场以天地为棋盘，麾下文明为子的赌斗。
……
地面上数以万计的圣临行者投影，也三三两两地开始执行起了属于自己的建设任务，只留下炎盟的一众穿越者在大眼瞪小眼。
一次空降让十多万人魂穿控制整个城市的操作，实在是太过超乎他们的想象。
“你们都是白之大地的人？”林炎阳不死心地问道。
“对。”
“系统的意思是，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离开，留下的话不要搞事情。”答话的人狐假虎威地说道，还特地加重了不要搞事情五个字的声音。
平日里他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有勇气用警告的口吻，跟四阶层面高高在上的超凡者说话，这次也算是出了一口气，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可惜他这一拳算是打在棉花上，失魂落魄的炎盟众人，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对方的这点小心思。
自觉无趣的林炎阳，领着身后一帮人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
“当初是你将那个人带来的，你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一群人围着卢玥笙，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像是在开公审大会一样。
“我……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知道你们也知道我不是方舟上的人了，我只是个二十多年前穿越过来的普通人……”
面对着一个个饿狼般的吃人眼神，卢玥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赶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靠着加点系统，勉强达到三阶层面的菜鸟，被一众四阶五阶的穿越者盯着，跟普通人被一群舔着嘴唇的狮子围观差不多。
“好了，别吓唬她了，玥笙也是我们炎盟的一员，当初你们可都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还同意让她加入的。
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怎么样才能在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战斗中存活下来，顺便捞些好处。”
“副盟主，这局势你还想着捞好处？”马上就出来怀疑的声音。
“那一位的态度，摆明了只是将我们当空气，只要不拖他的后腿就不会有问题。
错过这个世界的话，要找到下一个存在文明的空间层可不容易，听哈斯塔最新发来的消息，他们一些留在方舟上的高层，仍然在找着前往其它空间层的坐标。”
“找合适的坐标也是个纯粹碰运气的活。”一个知晓部分原理的成员补充道。
“总而言之，我们不能放弃莽荒界。”
“那……既然天上的两人在赌斗，我们能不能拿做点什么，从他们手上换些资源。”
“这可是要站队了，我们只能选一边，作为雇佣军参战。”
“情感上我站地球人这边，怎么说都是曾经的同胞，但那个人又很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觉得应该先静观其变。”逐渐平复下来心情的卢玥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在星炬出现后总算明白，白墨交给自己的，在莽荒界制造混乱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搞事加点系统最后只是为了唤醒星炬。
本以为即将兔死狗烹的卢玥笙，却惊奇地发现系统竟然还能继续运行，她猜想这是白墨的暗示，暗示他们可以选择站在自己一方，继续祸乱魏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察觉到卢玥笙刚才一闪而过的异样神采，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天上的那两位似乎有约定，不能直接出手参与源种的争夺战，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说不定还真能捞到好处。”
“副盟主，我知道一些关于源种的重要资料，作为交换，我希望能让一个人加入炎盟。”炎盟中一个并不显眼的年轻人突然说道。
“莫天凡，你要带土著上方舟？”
“是的。”
“可以，我们炎盟每年有三个推荐名额，只要能够提供一定的贡献点，如果你的消息有足够分量，带的人也没有异心的话，我会上报到盟主那边。”
第五百三十六章 年龄
“还有，我从盟主那边得来的消息，方舟上的基础建设已经准备完成，主神殿、积分系统、内部通讯网络这些也即将上线。
以后如果你们在位面游历的过程中，想要带走什么人的，都可以报告到我这里，但条件跟天凡一样。
最后提醒一点，带走的人必须至少也得有四阶的力量，不然很难在方舟移动的过程中活下去。”林炎阳盯着眼神热切的莫天凡说道。
“放心，她比我还要强一截。”莫天凡心领神会地答。
“那就好。”
方舟的领导者们很清楚，要让整个组织不断地壮大起来，就必须要吸收不同位面的本土精英，光靠他们带出去的这一点人，几乎不可能达到最终的复仇目标。
“在主源种出世的同时，还会有一些伴生的源种边角料，大的我们不能打主意，小的就未必了。”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当着炎盟众人的面，莫天凡将自己从女友那边获得的信息，分享给了身边的所有人。
“没有粮食的支持，你投射过来十万凡人又有何用。”高居云端之上的星炬，甚是不解地看着底下正在忙碌的众人。
它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投射过来的意识并不是什么高手，全都只是跟莽荒界普通人力量差不多的存在，让他们参与荒野深处的源种争夺战，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白墨看了它一眼，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反倒是低头玩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剑。
原本黝黑的长剑，剑身已经被他的力量在无意识间水晶化了接近一半，变成了一半黑一半透明的诡异状态。
与此同时，白墨附身的这具身体，似乎也开始有些承受不住从空间另外一端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
“我好像又有些忘了，在普通人的眼里，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使用神念的时间太长，白墨差不多都忘记了人类肉眼看到的世界它应有的样子，之前困在白体内的记忆，如今苏醒后更像是从第三者角度的视频。
他需要不时到人的感官，去挽留日渐消逝的人性，哪怕这对力量的增长毫无意义。
至少白墨清楚，蜕尽人性的一刻，迎接他的只会是彻底的道化，而不是什么一念成神。
按照死亡时身体质能量级的不同，他也许会化作一颗彗星，又或者是一颗行星，一颗恒星，更浩大一些，也不过是崩散成一个了无生机的星系。
无视掉旁边的星炬，白墨主动关闭了神念，尝试连接地上某个人的五感，用她的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
不管是他，还是星炬，都丝毫不需要在意对方会不会偷袭，因为同为集群意识，一个半个分身的毁灭，完全就不是事。
“视野的死角真多。”远程连接上其他人的视野以后，白墨感到十分的不适应。
习惯了神念三百六十度的分子级扫描，突然到只能直视前方的人眼普通视觉，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普通人突然瞎了左眼，右眼八百度近视外加散光一样。
“而且为什么我看不到自己的脚了？”一片突兀的阴影拦在了眼睛跟双脚掌的连线当中，白墨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视觉的转换出了些问题。
“谁在说话？！”正在路上到处参观的卢玥笙，突然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在目睹了十万人集体空降寒落城的奇迹以后，就彻底地明白到了一个事情无论自己在这个位面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得过某个人的一个念头。
前期所有的准备，为谋反囤积的物资，隐藏的火器工厂，一路培养的心腹手下全部都在一瞬间易主。
寒落城里所有非穿越者的人类，无一例外地被来自地球的同胞意识占据了身体，原本的灵魂则进入沉睡状态。
于是被伤透了心，决定破罐子破摔的卢玥笙，索性化身成一个纯粹的看客，穿行于城里观望这场神仙大战。
两个外挂神仙的挂实在太大，凡人玩家掺和不来。
“你能听见？”白墨应道。
他连接上的，正是卢玥笙的视觉。
送给她的加点系统，也算是白墨在方舟上布下的一颗暗子。
在白墨穿越过来头几年的沉睡里，方舟的本体早就被化作惊弓之鸟的一众穿越者藏到了空间夹层深处，即使是他要找也如同大海捞针。
为了不让这群有意思的人之后完全脱出自己的视线以外，白墨决定以加入炎盟，准备登上方舟的卢玥笙为眼，瞭望他们的发展。
“果然是你这次又有何贵干？”任谁奋斗了十多二十年的心血，被别人连招呼也不打就一下夺走，心里都会十分不爽。
“将视野放长，别太在意一个二十年，这不过是我等漫长生命里的一个小浪花。”白墨难得还有兴致地安慰了一句。
“我在两边加起来也不过是四十年的人生，你跟我说不要在意一个二十年？！”卢玥笙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你曾经也是个地球人，不是什么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顶天了比我大不了多少岁，怎么时间尺度就这么溜。”她颇为不解。
“以钟表计量的时间算，我确实不比你年长多少，但你还没有发现吗，伴随力量的提升，为了匹配跟控制更强大的身体，思维也会随之慢慢加速，单位时间里处理的信息数量水涨船高。
所谓的阅历，其实就是接收跟处理过的信息，大脑再对这些信息进行大量思考。
智慧生命的肉体年龄，跟心理年龄从来都不是一事。
我的力量是你的千百万倍，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我接收过普通人一百辈子都处理不完的信息
除非完全放空思维，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不然心灵的钝化似乎难以避免，毕竟很多东西都见到过、想到过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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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未来
定在路上的卢玥笙，将信将疑地听着白墨说的话。
借助之前得到的加点系统，她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身体素质从普通人的水平，一路加点加到了二阶层面。
这个速度对于当初灵河之秋时的“先天生灵”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慢。
但相比起莽荒界跟现在月球上的情况，她变强的速度已经绝对算是惊世骇俗。
在灵潮彻底平复下来以后，资质一般的修炼者，单是进入一阶就至少要耗费三五年的时间，更别说后面还有一阶到二阶的大门槛。
无数后发者高喊天道不公，先行者的优势太大，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谁心里都清楚，从出生开始，不公平就如同天堑一样分隔了所有人。
一些人的起点，早已超出了大部分人的终点。
……
当然，嗑药流的土豪玩家还是能稍稍提前个一年半载，在十年内踏入二阶。
只是各种珍稀灵材在过去的十多二十年间，几乎全被疯狂的人类用现代化的探测设备，从地表到地下掘地三尺地扫荡了好几遍，现在要找到好东西的难度简直上天，有钱要买也绝非易事。
……
“你那些不过是虚拟的信息，根本就不是实际的生活经历！”卢玥笙还想抢救一下白墨。
一个思维无法用常理揣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精神病的超级强者，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太吓人了。
“实际不实际重要吗，虚拟世界活的一百年，难道就不是经历？”
白墨的话，莫名让卢玥笙想起了细思极恐的缸中之脑。
……
“继续向前走吧，别挡路了。”
仍在沉思该如何回应白墨的她，经过对方的提醒以后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来到了马路中间。
两边缓缓走过的牛车车夫，正带着格式化的微笑，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一副诡异的画卷，徐徐展现在她面前。
历史就像是被疯狂加速，农业时代的物料运输工具——牲畜，源源不断地将铁矿石等原料运进原始的炼铁工场当中。
而工场生产出来的生铁，则被进一步折腾成各式各样的钢材，打造出大批初级机器的轮廓与核心。
这些粗糙的机器，很快变成了更精密一层的机器零件加工设备，一代又一代地迭代下去，直至最后诞生出真正意义上的现代高精度工业机床……
原本负责运输的牛车，则伴随着工业设备的更新，以及路面的水泥化，沥青化换代不断变身，最终变成了穿行不息的卡车队。
周遭的建筑也从普遍低矮的民房，拔高成密密麻麻的钢筋水泥大楼。
所有的进步都毫无曲折，一路笔直地向着工业现代化前进。
……
“不对，这些都是假的！”看着飞速发展的一切，卢玥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妥——虽然工厂跟技术的进步很真实，至少她看起来毫无漏洞。
但里面的人，或者说是人形生物，根本不像活人。
他们不会笑，不会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会领任务、完成任务、领任务、完成任务……没有交流，甚至相互间的眼神对视也极少。
这些跟人一个模样的“机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严丝合缝地完成着建设世界的巨大任务。
每个人都像是一个齿轮，也仅仅是一个齿轮。
就在她萌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世界碎了！
她回到了现实。
“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未来五年里，这里会发生的变化。”依然是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道。
“你还能预见未来？”卢玥笙有些无语，或者说是麻木了。
“我无法预知天气，但我可以选择换成想要的天气。”白墨有些不着调地回答。
“……”
“就像我能知道中午饭吃什么，不是因为我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而是吃什么根本就是我说了算？！”
白墨没有回答，但显然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任性的极致是预知未来，她今天算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歪理。
……
“从逻辑上来说，倘若真的有能够被看见的唯一未来，那是不是说明一切早已注定？
看到的未来里，是不是已经包含了观察者在看到未来以后的反应？”白墨越说越绕，话题开始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要是我看到未来午饭吃的是红烧牛肉，主动换成麻婆豆腐的话，唯一未来这个假定就算是被推翻了吧。”卢玥笙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参与进了这种话题的讨论。
“不过会不会有什么世界修正力，强行让我吃回红烧牛肉？比如饭馆刚好除了红烧牛肉以外的菜都卖光了……”
“未来应该是一段轨迹，轨迹上任何一点的不同都相当于是两种未来，而不只是其中某些事情的结果。
哪怕某些节点最后的结果无法改变，比如你一定会吃红烧牛肉，那也是两个未来，因为你中间经历过不同的事情。”
……
“疯了，我怎么会讨论起这种话题！”几分钟后，表情崩坏的卢玥笙一脸抓狂。
她发现自己无意识间，也被带到沟里去了。
“不着边际的疯狂延伸思考，也许是当年使用天魂琰进阶万相境的副作用？”白墨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自从吞噬了那颗来自平行世界自己手笔的魂晶，轻易突破万念程度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跟思维发散能力都变得越发恐怖。
随便产生的一点想法，都会被脑补成一个纷繁复杂的长篇故事。
刚才让卢玥笙看到的漫长“梦境”，便是白墨转瞬间诞生出的一个念头。
……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那些不会笑，不会哭，只会领任务跟完成任务机器，是不是留在地球上的人，他们未来的样子？”她将话题重新拉回到，自己一开始想知道的问题上。
人类要是真的为了科技跟种群的飞速发展而抛弃情感，变成一群纯粹理性的机器，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最大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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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快乐
一切的发展，一切的进步，最后都是为了让人感到“幸福”。
但如果从一开始，人类就以永远抛弃感受“幸福”跟快乐的能力为代价，换取发展与进步，她觉得这很明显是舍本逐末。
连快乐都感受不到了，还发展来干什么
“也许是。”白墨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什么叫也许是，你不是说能够创造未来吗怎么还会有不确定的事情”
“宇宙大得确实是有些让人绝望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回答卢玥笙的问题，白墨独自低声念叨着这样一句话。
白之大地麾下的所有人，都变成只懂修炼、研究、工作、变强的存在，这确实是他曾经有过，同时也是最初萌生的一个想法。
他的文明中如果有着亿万个这样的存在，假以时日必定能将他的本体推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千千万万的修炼研究狂人，他们组合起来的威力简直是毁天灭地，平推多元。
可惜所有的事情，都被道化这个魔咒给打乱了。
汹涌而来的力量，不断地蚕食着白墨的情绪、感觉，乃至自我意识。
他甚至无法停下自己变强的步伐，因为背后是来自整个宇宙同化的压力，推着他往死路上狂奔。
力量越强，他便离死亡越近，走原来的道路根本来不及拯救自己。
“神神叨叨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明所以的卢玥笙没再接话，只是在默默地记忆着刚刚看到的东西。
幻影中她看到的爬科技树路径，基本上就是经过推算后的最优迭代，是在无阻力的情况下，最快的工业化现代化方式之一。
这对于她，或者是以后要穿越到其它空间层种田的方舟客来说，都是一份极为珍贵的参考资料。
作为在异界已经种田近二十年的“老”穿越者，她对此更是深有体会，究竟应该先走哪一条科技线，点出哪一个科技，科技树怎么走，这些问题都至关重要。
“真是热闹，多少年没体会过了。”独自走在大街上，她左顾右盼地瞄着穿行其中的人群，二十年来积累的孤寂感一扫而空。
独在异乡，周围一直都是些三观跟自己格格不入，还是生长在迥然不同环境下的古代人，这些年来卢玥笙一直觉得有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没有共同的话题，甚至连玩个梗都没人能听懂，说完后只能自己傻笑，笑着笑着眼角经常闪起泪光。
“这不是卢小姐吗，怎么这么有空到处闲逛”几个不久前刚认识的年轻人，看到了嘴角挂着满足笑容的卢玥笙。
“啊哈对，就是到处走走而已。”她马上开启了尬聊模式。
然后她便发现，眼前的人不停地跟自己说话的同时，视线却从没有离开过她的颈下三寸的位置。
这让卢玥笙颇有些不舒服，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
“眼睛往哪看呢，有没有点礼貌”
“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早把你们几个揍趴下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
“我们有任务了，回头见”也许察觉到自己已经引起对方的不悦，为首的年轻男孩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拿系统当借口匆匆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吹了声口哨。
“再不走打你丫的几个色狼还尬撩老娘，那眼神真当我傻”卢玥笙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心里的评价再跌了些分数。
“你的人也太没素质了吧。”等到一群人走远了以后，卢玥笙轻轻地拍了拍胸脯，继续向白墨吐槽。
她终究不像炎盟的人那样，深切地体会过白墨杀到所有人闭口不言的威势，说起话来还是比较随便。
要是换了林炎阳，给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用这种吐槽的语气跟白墨说话。
“**，本来就是人性的一部分。”白墨日常神棍回复。
他对这种事情其实也无可奈何。
再严格的道德法律规范，都不会禁止像刚才那样的偷瞄，这种细到不能再细的事情，甚至都没有记录在系统的行为守则数据库里面。
当初选择留在白之大地的，有不少都是贪图传说中的福利，好吃懒做的混子，他们碍于系统的限制，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多瞥两眼好康的却不是问题。
“不过也是，按照他们的说法，自认为算是人类精英、超越平均线之上的，几乎都离开了地球，剩下的这票家伙，要么身无长物，不求上进，要么就干脆一无是处”
“你不留精英，反而留着这些歪瓜裂枣是为什么”卢玥笙没有用任何掩饰的词语，很直白地问道。
她对刚才的几个人着实反感，说起话来自然也丝毫不留情面。
其实也不止是她，地球上的、月球上的无数人都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会选择他们
当时已经占据武力绝对优势的白墨，如果真要建设一个理想国的话，完全可以将这部分社会底层的人口强行打包送到月球，只留下社会的中坚与精英。
而不是让所有人自决，让超出社会平均，有人上人心思的中上阶层集体选择离开这个贯彻绝对平均主义的新国度。
留下一票人类平均线以下，整天数据上被平均，混得并不如意的可怜人。
“用富有跟贫穷评判精英与否在我的角度看毫无意义，我能让任何一个人瞬间富可敌国，也能在下一瞬间全部收回。
用美丑评判也一样，不过一念生灭之事。”
“那能力跟才华呢，难道你还能人造出天才”
“我觉得，时间能造就一切。
大部分人碌碌无为，不过是缺乏外部的物质条件跟自身的毅力。”
相比起人分三六九等的论调，白墨其实更倾向于各有所长的想法。
系统对拖延症跟毅力缺乏症零容忍的鞭策，加上由被监督者自己选定，而不是外人强加的方向，一套“五年计划”下来，基本都能脱胎换骨，变成相关领域的中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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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天才
“到底什么是天才？为什么我拼尽全力，依然只能勉强及格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轻轻松松地就拿到满分！”卢玥笙原本还算平静的思绪，被白墨的一席话掀起了波澜。。
她在地球的时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长相平平、家境一般，没什么特长，每门考试都徘徊在平均分上下，属于老师不怎么担心，但也不怎么关注的类型。
每个人最初都会认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她曾经也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自己总归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神坛上的大神们神化飞升，自己却始终只能在台下默默当鼓掌的群众。
直到最后她的心渐渐麻木，艰难地承认了自己只是一个配角的事实。
……
“天才吗？我也想知道。
或许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希望得到答案。
那群认为我是天才的家伙，拿到了很多年前的组织样本，想要克隆出另一个我，寻找对付我的方法。”
白墨云淡风轻地说着，就好像聊起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一样。
“结果呢，你把他们都杀了？”根据自己对白墨的了解，她下意识地就得出了这个答案。
“没有，我让他们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留下了一些东西。”
“……”
对方的话，莫名让卢玥笙想到了某些黑社会的恶劣作风，喜欢让得罪过他们的人留下一些身体上“零件”。
“我不喜欢扼杀其它生命。”白墨接着说道。
卢玥笙一脸不相信，能走到人类巅峰的存在，哪一个脚下不是累累白骨。
“他们是群有意思的天才，只是可惜生不逢时。”
地球被某无良开发商强行征地，原住人类被逼迁往月球的最后几年里，很多人用不同的方式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抵抗。
某个从果核组织中独立出来的精英小团体，将主意打到了生化技术克隆白墨上。
只可惜他们才刚刚完成了理论上的研究，从天而降的一道白光便让计划彻底地胎死腹中。
“他们让我回忆起了，一个很多年前有过的一个想法——天才，到底能不能被人工制造出来。
历史上的那些天才，如果能对他们进行克隆那又会怎么样？
我拿走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一些活体组织。
你猜天才们的克隆人，到底还是不是天才？”白墨继续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起之前的一些回忆。
道化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得颇为明显，激动这种情绪离他越来越远，但白墨仍然不愿意放弃。
“如果是真的话，这个世界怕是要乱套了，一个人人都能小学就自学微积分四大力学的世界……”
光是想象到这画面，她就感觉“劣等笨蛋”四个字已经在自己的头上转悠了，克隆天才这种黑科技，跟基因优化技术能一拼。
“财富、教育、机遇的差距我都已经抹平了，就差最后的天赋，当所有人的开局都相同了以后，接下来可以主宰命运的，到底会是什么。”
“能批量生产天才，普通人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吧。”她又萌生出了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秘密？难道说是因为死人不会泄密？！”
……
这些在卢玥笙看来是属于绝密的东西，放到白墨的记忆里，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波澜，仍处在日常谈资的层面。
从最初的移山填海，寻找地球承载人类数目的极限，到天才复制，试图抢夺造物主手上那似乎是灌了铅的骰子，每一刻他都产生着许许多多的疯狂想法。
一般人的这些念头都会旋生旋灭、转瞬即忘，连泡影都称不上，但白墨不一样，他的思维足以为每个荒谬的念头，都脑补出大量的细节，然后再用强大的力量，将它们实现。
太过离谱的念头，他会在九幽界的虚幻层构建虚拟世界，不那么超出现实的，他则会尝试直接在现实世界复现。
正是这些荒诞不经的举动，让白墨变得难以为外人所理解，想要推断出他真正的意向难于登天，因为本来就是他临时起意的举动，根本没有太多的逻辑可言。
“他疯得有些厉害了……”
“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跟人说说话，而不是什么灭口？”战战兢兢的卢玥笙，在暗地里吐槽了一句以后，又自我安慰道。
……
两人的对话在悄无声息中结束，徒留下给她一大堆的疑问。
卢玥笙静静地走着，浏览着周遭的发展，白墨则静静地共享着她的视觉，寻找着自己曾经身而为人的回忆。
一路走来，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很清晰地能看到每个降临而来的地球人，都是带着一种轻松而闲适的心情工作。
这不同于莽荒界平民因为毫无希望而日复一日的麻木，也不同于她记忆中竞争激烈，尔虞我诈，人人抢着当人上人的地球大都市。
他们真的是太过悠闲了，悠闲得完全不像是在入侵异界，反倒更像是一次旅游。
“那个……你们不是有种田爬科技树的任务吗？”她叫住了一个躺在屋门摇椅前，正享受着日光浴的年轻人。
“我今天的任务早就搞定了。”他略带些不耐烦地说道，“系统又没让我加班。”
说罢，年轻人眼皮一闭，又将心思沉到了白之大地的内网里，相比起网上的一切，眼前的美女似乎毫无吸引力。
回忆起刚刚看到的那个未来影像中，高度理性、一切只为研究与战争的人类文明在日夜不停地疯狂种田的情景，卢玥笙觉得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不对。
这么佛系的人类，真的会蜕变成冰冷的变强机器吗？
……
“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一点也不输于精英阶层，甚至还可能因为一无所有，而拥有更强的，对美好事物的渴求欲。
至于品相端正也好，歪瓜裂枣也好，这又有什么区别……”
关于卢玥笙的问题，白墨在心里默默给出了答案。
他根本不在意麾下白之大地里的，是普通人还是修炼者。真正需要的，只是一群有情感跟欲望，能够为他分担道化压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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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效率
“这是祂的原话？”魏朝大都，锦绣山庄，上林家家主上林义正坐在摇椅上，眯着眼听取身前手下的密报。
“是的，主人。”半跪着的黑衣人，始终深深地埋着头，不敢抬头有丝毫的僭越。
作为四大世家中，对尊卑等级礼节看得最严的一家，上林家后山的埋骨峰中，每年都会多上几十具一脸惊惶的尸体。
……
暗杀失败，被四面道人星炬从寒落城中救出的一众隐龙卫，带着它的口谕秘密回到了大都。
密切留意着事态发展的上林义正，借助皇宫中的密探，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实力差距并不明显的四大世家之间，互相掺沙子，玩谍中谍已经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哪怕段家在这两百年稍稍力压其它三家，成为了所谓的皇族，也丝毫没有改变这个事实。
“没想到连隐龙卫主力都失败了，要那个家伙亲自出面救人。虚玄家算是吃了个哑巴亏，丢掉了虚玄零这个天才。
要放在平日里还值得浮一大白，但偏偏是这个多事之秋。
荒野妖邪，天外妖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老对手痛失一员大将固然是好事，但现在正值源种现世，妖邪丛生，四大家族应付得颇为吃力，又有实力未知的天外来客虎视眈眈，种种压力让上林义正的心情变得颇为矛盾。
“只是这天外妖人，内部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个叫诛神盟的妖人组织，倒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只可惜都是些藏头露尾之辈。”屏退手下后，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根布条。
相比起炎盟这种集体降临寻找机缘的操作，方舟上另一个大组织诛神盟的行动则更为疯狂。
他们首先隐隐地向上林义正秀了一番肌肉，证明双方有谈判跟公平交易的基础，然后则开始有计划地用地球上的知识跟情报，去换取莽荒界的功法与资源。
“、……异人功法的取名习惯真是奇怪。
虽然还有不少可以优化的空间，但不失为开拓眼界的东西。”
来自地球上的功法，在完善度上，自然是难以跟已经被反复琢磨了数千年的莽荒界根本传承相比。
只是其中部分结合了现代科学的理念，却是让这个活了近三千年的老头都感觉耳目一新。
“构成世界的太素，他们称之为原子，太素之内，其实还有更微小的存在，通过对它们的操作，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就是的机理？”
上林义正不断地在脑海里模拟着功法里阐述的景象，一双白眉时而收缩，时而又缓缓舒张，一点一点地咀嚼当中的话。
……
“我们是不是在玩火？”大都城外，两个黑影窃窃私语。
“在文明这么落后的世界，还能修炼到六阶顶点的都是人中之龙，他们缺少的不过是一套现代科学的观念，我们还给他提供这些真的好吗……”
“六阶顶点，在天上的那两位看来也不过是个头大点的虫子，弄死只是多摁几下的事情。我只担心要是闹得不够大的话，没办法完成盟主的任务。”
“盟主就这么恨那个人，不惜养肥土著，也要给他找点麻烦？”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是个浪子，什么牵挂都没有？盟主可是跨国集团的继承人，家族里世代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绝大部分都留在了地球不说，还有家族立身保命的核心技术，通通都被强行复制了一份，换你你恨不恨。”
“人可以走，钱留下，标准的强盗逻辑，没毛病，至少光明磊落，说要钱就只要钱，不要命。
不过我浪子觉得，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盟主家族名下的那些物业跟公司，说到底也是靠资本掠夺剥削其他人得来的。抢人者，人恒抢之，成王败寇罢了。”
自称浪子的黑衣人，毫不忌讳地调侃组织的领导。他向来就是个百无禁忌，追求绝对自由的性子，不然也不会选择踏上方舟这条路。
“别说这些了，干！”担心对方越说越过火的队友，适时地掏出了酒去堵住他的嘴。
“喝起来还挺像伏特加的，没想到这鸟地方也能蒸馏出这么烈的酒。”
“手搓核弹的猛人都不缺，造个烈酒只是小事一桩。”
“干！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两口烧酒下去，浪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了，他的酒品一向不怎么样。
……
“真是奇怪，整个社会都是懒洋洋的，但效率却不像是很低的样子。”卢玥笙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遍了到处都在进行大规模改造的寒落城。
她对白墨口中的文明形态实在是太好奇了，难以想象在三十年不到的时间里，人类竟然走到了这等地步。
因为实行半配给制，商业几乎完全失去意义。
周围没有了在她记忆里，几乎每个公司都不可或缺，而且数量极为庞大的业务员推销员，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个仓管，负责收拾整理配给仓库的物资。
他们甚至不需要看着前来领取物资的人手脚干不干净，有没有多拿，因为系统本身是照亮一切黑暗的光。
现代社会曾经无比庞大的文娱体育产业，在这里则变成了大多数人在六小时工作制外的个人爱好。
全社会统一的收入水平，个人资产的限制，彻底熄灭了追逐金钱的欲望之火。
人类社会付出的代价，则是工作欲望的飞速下降。
失去了金钱的动力，除去兴趣爱好以外，没有多少人还愿意拼命做事，完成系统的任务就六十分万岁。
“以我们现代工业的生产力，也许只需要真正负责生产制造的两到三成人口，他们配合先进的机器工作，就足以产出供养全社会的物资。
剩下大部分人的工作与忙碌，其实都只是为了赚钱，对社会的存在跟运行或许并不是必要的。
白之大地之所以能维系下去，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利用了这个事实。”她最后在自己的笔记本里，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