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巴哈姆特
“莫兹伯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场众人的激烈争吵，因为情报官员莫兹伯格的一句话，瞬间停了下来。不少人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这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情报官。
成为这样一群统领整个拉丁同盟大人物视线的焦点，一向习惯藏身于黑暗中的他显得有些不适应。
作为一个优秀的情报官员，也是暗地里总领全国秘密间谍机构的特务头子，他没有任何抛头露面的爱好。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紧急，关于到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他也不会亲自带着一线人员的最新情报，亲自来到议事厅。
按照这个地方的安保级别，情报部里也只有他这个高级官员，才有资格豁免各种严格的搜查，以最快速度将情报带到其中。
哪怕议会的这群大老爷们，平时其实也不干什么正事，基本就是在吵架，但官僚主义的安保是一定做足的，官阶不够的，闲人勿进。
“原本的能量场已经完全消失，而且经过我手下多次的测试，各种电子设备、通讯工具已经可以在森林里正常运行……”
原本限制人类对这几个大宝库开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保护能量场的干扰特性。
通过特殊的干扰磁场，它就像是自带了一个永续的超强力emp护盾，能够干扰一切电子器材的运行，使得它们全数失效。
对于严重依赖现代信息科技的人类来说，在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工具以后，自身的优势会以几何级数下降。
尤其是通讯工具的失效，这点极为致命。
偏偏这层恼人的能量场，在量上又庞大得无以复加，就连中等当量的核武器轰炸，也只能在短时间内削弱它，停止轰炸后很快又会恢复过来。
而这样的一个大型宝库，也没有哪个国家，会舍得去进行核饱和轰炸，耗费无数力量只为得到一片焦土。
武力，终究只是获取利益的一种手段，如果利益本身也不复存在，使用武力毫无意义。
种种原因驱使下，人类最后暂时承认了四大密境的半独立性，转而进行一些有限度的开发。
“难道这也是白之大地搞的鬼？”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都有了这样的想法。
今天早上刚开的新闻发布会，现在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很难不让他们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这是现场的直播。”莫兹伯格输入密码后，将手上的电脑连接到会场的投影仪上，向在场的其他人展示实时的状况。
“呼啦呼啦呼啦……”依稀可以听到，视频的背景中有螺旋桨划动空气的声音，巨大的噪音使得讲解人的声音很不容易听清。
“……各位议员你们好，这里是亚马逊a14关卡的上空，可以看到，原本笼罩在里面树林的淡黄色雾气，现在已经稀薄得肉眼无法看见，只有借助特殊的测量仪器，才能够勉强发现雾气的残留……”
“蟒蛇队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简单介绍过周围的环境后，镜头转接到了被紧急派遣调查的前线特种小队上。
“我们目前已经深入到了二十千米内的位置，定位信号仍然正常，但在探索途中，连一头变异生物都没有发现，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这支全数由三阶战士组成的特种小队，每人在头上都戴着一个任务记录仪，随时记录下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没有变异生物？”有议员拿起电脑连接的麦克风，开始直接跟蟒蛇小队交流。
“是的，我们所有人的巫术视觉下，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变异生物，全部都只是普通的动物。”
……
“麦克森将军、斯科特议员，你们都到了？”拉丁同盟议会里的人，在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效率总是高得难以置信。
接到消息的十分钟里，已经有好几个高官的分身，从邻近的城市飞驰到达密境森林外围。
从最初的万影天经流传开来以后，来自全世界不同体系的修炼者，前后对它进行了大量的适应性改造，演变出了数十种有着不同偏重的分身修炼方法。
原因无他，就是分身太方便了，无论是保命、探路、还是处理其它事务，多上几个分身都能事半功倍。
尤其是有些疑心病极重，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的人，分身就给了他们一个极佳的选择。
正是基于这种强烈的需求，让修炼分身的功法得以不断推陈出新，在上层超凡者中广泛流传，同时也极大地增强了他们的生产力。
唯一可惜的是，即使经过了多年的改进，几乎任何一门的相关功法，修炼的起点都是四阶，过高的门槛还是阻拦了很大一部分人。
……
“轰！轰！轰！”原万兽同盟总部所在的次空间里，站得密密麻麻的变异生物们，一个个瑟瑟缩缩，畏惧地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
血红色的天空，不时闪过蓝白色的电弧，不停地渲染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达一样。
当然，说世界末日其实也没错，对这个次空间来说，白墨现在所做的，正是为它带来真正的末日。
虚幻与现实共存的九界，借助他的力量引导，此时开始了第一次对其他次空间的吞噬。
至于能够连通四大密境核心的小世界，在被彻底同化后，则会化成九界里新的一层。
融合的过程并不顺利，哪怕这样的一个小世界并没有所谓的世界意识，不会主动抗拒融合。
最初由白墨一个人创造出来的九界，跟无数变异动物多年经营的妖界，两者之间的体量差距并不算大，所以现在吃起来很是费力。
“为什么他要让我们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全部都集中到妖界？”自号青龙的巴哈姆特，看着不时出现的空间裂缝，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变异生物们从不同文化圈的人类里偷师，糅合出了属于它们自己的东西。
于是巴哈姆特这样一个西方特色的名字，混搭起了像青龙这样，明显带有东方特色的外号。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世界
而在它身下，大批被集中到一起的低阶变异生物，大部分已经被这来自自然的伟岸力量吓趴，尿了一地的也不在少数。
野兽的本能让它们有马上离开这里的冲动，但理性却驱使着它们留在原地。兽性跟理性的矛盾，让它们身心俱疲。
刺鼻的味道很快传到了巴哈姆特那极度灵敏的鼻子里，这让它非常不爽，于是它一爪子卷起了周围的空气，制造出一道狂暴的气流。
狂风充当了带走一切的清道夫角色，将地下一群可怜虫，连同它们分泌出来的液体，全部扫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的远处。
原本通红的天空颜色渐渐加深，从红得发亮到红得发紫，最后红得发黑，就像是有一张无比巨大的嘴巴，渐渐地要将一切吞噬……
“大概需要五十年。”在交界处掌控着整个过程的白墨，看着仍然不过是貌合神离的两个次空间喃喃自语。
他现在做的，只是让这两个次空间强行连接到一起，然后让它们开始互相缓慢地侵蚀、同化，直至最后融为一体。
按照现在的速度，完成这一切所需要的时间，也许需要超过五十年。
但这一切都是必须的，根据白墨的设想，层层叠叠的九幽界，将会成为连接所有次空间，以及每一个所能接触到的星球的中转站。
他想要创造一个，能够汇聚起无数生命的巨大舞台。
“白之大地，终将连接起无数的世界……”
“这是什么东西？”巴哈姆特发现，从黑暗的那一头，似乎有些雾气在向它们所在的妖界扩散。
“不对劲，似乎是想要涌进来。”外号白虎的路德维希，用自己的爪子，轻轻地挠了一点雾气观察然后说道。
“跟诅咒之场有点像。”至于同样在半空中盘旋的菲尼克斯，则不时扇动墨绿色火焰环绕的翅膀，将身体周围数百米想要接近自己的淡雾全数驱散。
它在白墨面前或许是一只单手就可以抓住的小鸟，但对于底下的变异生物来说，自号朱雀凤凰的菲尼克斯，无疑是不折不扣的神明。
单是用翅膀在半空扇起的气流，到达地面的时候，俨然就已经变成了足以吹毁建筑的恐怖冲击波。
狂风的扫荡下，木片砖块散落一地。妖界的不少的建筑都摇摇欲坠，露出了外层剥落后，脆弱的内部结构。
现代的建筑修建，需要钢筋水泥等基础工业进行支撑，还需要处理像结构力学等的各种各样高大上的问题。
但过分年轻的妖界，哪怕有着学习自人类社会的知识，要从零开始积累起这一切，难度依然上天。
就跟一个带着搜索引擎，但自身却半点技术原理都不懂的普通人，突然穿越到原始社会里，花十年时间就带领部落走向现代化一样不靠谱。
妖界就是这样一个奇特的世界，到处是落后的技术，从人类淘汰出来的设备，到仿造出来中世纪时代的机械，斑驳错乱地拼出了这个国度，颇有一种蒸汽朋克的感觉。
然而绝大多数的成员，在互联网的影响下，却偏偏有着现代社会的思维方式，跟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以四圣兽为首的长老团，刻意地去隐瞒这一切，制造出变异生物仍然处于茹毛饮血时代的假象，妖界简直就是人类殖民地的最佳选择。
文化上被彻底同化，正好生产力也被碾压，作为原料输出跟产品消费的市场相当完美。
……
几头六阶的天灾巨兽，因为它们一举一动的破坏力都太过惊人，所以远离兽群，各自占据着一角。
可是无论它们怎么驱赶，无穷无尽的雾气仍然从世界交汇处产生的黑暗当中涌出，变异生物们的抵挡，某种程度上还加速了雾气在妖界内的传播。
“提示，请放开防御，重复一遍，请放开防御，这是正常的同化程序。”正当它们发现这样下去不妥，打算飞到源头一探究竟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同化程序？这是什么意思，请求查询。”巴哈姆特说道。
六阶的四大圣兽，无一例外都拥有着非同寻常的信息处理能力。
它们虽然只是拿到了系统终端一天的时间，但仍然是将天命系统那长达数百万字的说明书，给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现在对系统的使用与运作已经相当熟练。
“根据你的权限，可以阅读以下内容……”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马上就回应了他的问题。
“只有经过雾气的洗礼，非灵体生物才拥有自由进入九幽的权力？”听完来自系统的解释以后，巴哈姆特的疑惑更多了。
“那雾气是什么？”
“查询权限不足。”
“九幽呢？”
“根据你的权限，可以阅读以下内容……”
“一个连通虚幻与真实的世界？”从系统的答复中，巴哈姆特只抓取到了这样一条对自己有意义的信息，“还真是……”
对人类各国都有相当了解的它，清楚起源自华亚联邦，随后出现在全世界的虚拟现实网络，于是不由得有了关于两者的联想。
“没有经过洗礼的生物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它的好奇心被挑起，于是又冒出了一个问题。
“被缓慢消化。”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能坚持多久？”鬼使神差地，巴哈姆特继续问道。
“五百年，如果只是在第一层。”稍稍停顿了一秒钟后，系统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由许多层面构成的九幽界，外围的部分仍然拥有实体物质结构，消化潜入者的能力还很弱。
不过越往里面走，虚幻的程度就越高，灵体以外的生命一旦闯入，每分每秒构成身体的物质都会承受巨大的损耗，直至闯入者同样变成灵体生物。
“按照人类那边的建模分析，他们的六阶存在大约能有两到三千年的自然寿命，这样算起来……”
九幽界最初的底层建设中，白墨参考了当年发明自黑鸦的血肉炼成阵原理，将它修改以后，把起效时间缓慢拉长到了以十年百年为单位……
“第二层呢？”巴哈姆特还是不依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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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印记
“三百年。”这一次系统的回答倒是非常迅速，让巴哈姆特不禁想到，跟自己对话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层？”
“你的权限不足。”
……
它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无情打断，但它通过系统透露出来一鳞半爪的消息，已经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可惜推理出来的这些信息，对它现在需要做出的选择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它现在需要思考的，仅仅只有到底是信任系统，然后放开防御，任凭这些不明雾气改造身体。
抑或是抗拒命令？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实际上也只有像它们这些五阶六阶的强大存在，才有足够用来犹豫跟考虑的时间。
更下层的变异生物，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雾气就已经包围了它们，替它们做出来选择，主动地开始了同化的过程。
“嘶……嘶……嘶……”
在接触到皮肤的刹那，响起了一种听起来让人牙酸，像是东西不断被腐蚀的声音。
然而本能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战剧烈疼痛的变异生物们却惊奇地发现，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身体也没有发生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
只是在闭眼感知体内情况的时候它们发现，某个位置似乎多了一个极为模糊，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看清楚的印记。
“深渊印记？”
巴哈姆特借助系统，调取出了它能够看到的信息，得知自己体内的这个印记，在系统中被称为深渊印记。
拥有这个印记的存在，可以无损耗地在九幽的第一层活动。
经过白墨在这一年里重新整理后，架构得到进一步扩展的九幽界，它的组成变得更加奇特。
所谓的第一层，实际上是指物质化程度最高，跟现实世界几乎没有多少区别的、一系列相互独立的小世界。
萧炎被分配的骸界，变成了新第一层内的一个小世界，而封不悔他们这群火雾战士，每天跟深渊生物战斗的地域，也同样属于第一层，两者只是分属不同的位面。
至于雨希所在的、虚幻程度更高的魂界，则变成了第三层的一部分。
白之大地出现以后，白墨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全国上下所有的空玄晶都搜刮一空，加上大量其它的资源，全数投入去拓展九幽界。
到现在为止，九幽内部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近百个以极缓慢速度成长的“位面”，这些小世界根据物质化程度的不同，被分成了九等。
物质化程度最高的为第一层，也被白墨命名为深渊。
深渊印记这个名字，正是由此而来。
“凭印记进入深渊层面参与血战，将有机会获得力量的馈赠？”
看到这里，巴哈姆特的疑惑更多了，它已经完全搞不懂，这一切的背后，白墨到底为的是什么。
从现有的情报分析，白墨制造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目标。
不过很快它就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因为又一个来自系统的任务下达了。
“任务：将靠近森林的人全数赶走。”
“维希，收到了吗？”巴哈姆特看完任务后，跟身后的白虎路德维希搭话。
“我叫路德维希，不是姓路德名维希，你这条没文化的大蛇！”路德维希的关注点放到了某些更奇怪的地方上面，反倒是任务内容它们没怎么上心。
一群动物也不会像人类一样讲究这么多，名字也好，绰号也好，都是什么好听霸气就叫什么，也不管对不对，合适不合适，谁敢说不行，那就砸烂谁的狗头！
……
“将军，森林里似乎有些奇怪。”看着雾气散尽的森林，一些人倒是踌躇起来了。
十多年间，他们习惯了淡黄色萦绕的森林，现在突然回复原状，满目的郁郁葱葱，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前线小队已经进入到危险区，但依然没有发现有变异生物的踪迹……”
来自拉丁同盟红巫塔的科穆将军，他在事发时恰好就在附近。
只不过在森林外围徘徊了一分钟以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亲自走进了森林里。
虽然他没有听过空城计的具体故事，但作为一个大部分科目合格，少部分科目靠收买考官及格的指挥人员，他对这种反常情况其实也是有一些戒心的。
然而再大的戒心，也敌不过予取予求的宝库诱惑。
他在红巫塔算得上是半个高层，收入非常不错，但收入多了开销也更大，无论是打点上下，还是自己的享受跟修炼，通通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钱。
勾搭上的交际花、私下养着的小情人，大小老婆情人生下来的大儿子、小儿子、私生子，一个个都不是省钱的主。
看着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地里承受的压力只有科穆自己知道，他需要钱，更多的钱，去满足自己永远填满不了的欲望。
平日里进入危机四伏的亚马逊密境探险，十有八九都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一般只有走投无路，又或者是利欲熏心的人，才会拿命进去赌一把。
要是浓郁的黄雾依然存在，变异生物四处出没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考虑以身犯险，但现在，似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他人运气不好，到场的只有分身，而恰好本体到达了现场的，又以科穆为最强。
用分身进入密境探险，经常都会有被干扰然后失去联系的问题，这也是在外围徘徊的一群分身，他们正在考虑的事情。
黄雾只是变得极为稀薄，并不是没有了。
“这次出来，我一定能兑换到五阶巫师的进阶方法……只要晋升到五阶，一切都不是问题。”
抱着这样的想法，科穆最终甩开还在外围犹豫的其他人，只身闯进了森林。
发源自原华亚联邦，最终被全世界所接受的力量层级划分系统，将已知的所有生命分成了七阶二十一层。
拉丁同盟的巫师体系，甚至就是直接套上了这个系统，以一阶巫师、二阶巫师这样直白的命名方式，构建起力量层次的划分。
PS：16年9月4号开的书，到今天刚好一年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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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先行者
“紫檀叶、莫洛花、柯尔莫草……光是这些收获，就能抵上半份进阶方法的钱了，这次赌对了！”
抛下手下进入森林以后，科穆一路快步往前走，不时用极快的速度摘走一两株珍贵的材料，没有了变异生物的骚扰，他轻轻松松就捡到了无数便宜。
他手上的灵材，平日里也许每一点的获得，都需要一场生死搏斗，但如今在看守者缺席的间隙，科穆不废吹灰之力，就搜集到了整整半个背包的数量。
“还好我是第一个进来的，后面的人跟着只能吃尘。”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的他，非常庆幸自己选择了赌一把，而不是像其它人一样，看着宝山却踌躇不前。
“五阶巫师……我来了！”
科穆哼着小调，用近乎郊游的轻松心态到处扫荡，起初的一点点警惕，也被予取予求的宝库给麻痹了。
没有了各种危险的变异生物，光是森林内部的普通野兽昆虫，根本不可能会对他这个四阶巫师造成任何威胁。
单是生命场这层防御，站着让它们随便打，也不大可能破防。
毒物也好，瘴气也好，通通都会被隔离在生命场以外。
经过多年的探索，现在各个体系普遍都认为，生命场是“自我”这个概念的延伸，而延伸在不同方向的偏重，最终造就了五阶以后，超凡蜕变的形式不同。
在一到四阶，无论是灵枢体系的修士、巫术体系的巫师，抑或是武道体系的武者、法术体系的法师，都是处于初级的进化阶段，依然是肉体凡躯。
在本质上，他们可以看成是拥有部分超凡躯体的凡人，所以也无法摆脱人类本身的弱点：需要食物、水，需要空气。
在失去外界的补给以后，还是会在短时间内死亡，缺少空气的情况下，四阶的超凡者，平均也只能坚持两到三天。
但从五阶开始，生命存在本质得到了第一次飞跃，他们将开始尝试，彻底地摆脱人体这些桎梏。
灵枢体系出现了玄华，一个甚至足以保护拥有者，在太阳表面短暂存活的强力保护层，对空气的需求变得极低，即使是在一无所有的太空，也能坚持生存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到了化凝的层次则更是出现了元神，元神不灭，修士不死，彻底摆脱了空气这个人类探索太空的一大困扰。
至于法身境的武者，他们从二转开始，可以千变万化的法身则会不断地滋养改造肉身，为一步步突破深层次的极限前进。
然后是法师体系，当进入超阶法师这个层次的时候，连接上原力海的他们，可以控制数量极为庞大的能量为自己服务……
当然，也包括用这些能量进一步改造自身，逐渐向他们猜想中的元素化靠拢。
除此以外，还有像骑士体系，神道体系，巫师体系等好几条由先行者探索出来的路，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标永远是更强、更难被杀死。
正是由于四阶跟五阶的分水岭过于巨大，所以无论是在哪一个势力，踏入五阶层次都是成为组织核心的要求，无数像科穆这样四阶的组织中坚，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再上一层楼。
虽然突破的方法日渐成熟，然而随着灵气浓度的不断下降，突破的难度还是呈指数式增长。
越来越多的修炼者被困在原地寸步难行，只能靠时间慢慢去磨，高灵气时代的红利已经被分食殆尽，不怕死随便浪都能有机会幸运突破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接下来的世界，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而不再是运气……
人类对于灵气的研究，依然处于归纳式的初级阶段，以他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尝试解析灵气，这种颠覆一切规律，甚至足以改变物理基础法则的存在，希望还是太过渺茫了。
“可恶！被他抢先了！”几分钟后，一群稍慢些下定决心进入森林的人，他们气急败坏地叫骂道。
走在最前头的科穆，自然是选择带走最容易拿到手的，同时也是最珍贵的东西。
密林里能走的小路少之又少，所以后来的人能够看到的，大多要么是科穆看不上的东西，要么则是他看上了，采集以后剩下的遗骸。
“早知道我就第一个冲进来了。”一个年轻人愤愤不平，“刚才我有这个机会的！”
“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提前两天就在这里等着了。”旁边有人嘲笑他，周围顿时哄堂大笑。
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群人在森林里暂时停了下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很快就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们选择脱离大队伍，往一些完全没有路的方向前进。
跟在科穆的屁股后面，除了吃尘以外肯定什么都拿不到，倒不如自己去冒险，开拓出一条路。
意识到这点的人越来越多，但有决心冒险的人却不多。
不管怎么说，科穆这条路肯定是最好走的，而且他也就一个人，肯定拿不走多少，搭便车捡便宜省心多了。
密境外部越发热闹，随着消息的泄露，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聚集起了一大批像秃鹫一样逐利的家伙。
他们中有自己飞过来的，有飙车过来的，有搭直升机过来的，更有甚者是直接从飞机上跳伞跳下来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了密境的出入口外，各怀心事与憧憬的他们，匆匆忙忙地走进了森林。
“等我从里面出来，我们就结婚吧。”一个男人从吉普车上下来，轻轻地吻着身旁女孩的鼻尖说道。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女孩深情地抚摸着男人后颈上的伤痕，眼神里略带一丝担忧。
“放心，我有可靠消息，里面的怪物通通都消失了，这次纯粹是去捡钱。”
“早去早回。”她轻吻了他的脸颊，开始默默地为他祝福。
男人是一个职业冒险者，多年的冒险为他带来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当然，还有满身的伤痕。
这次他得到好友的消息，匆匆放下手上的事情，开车一路狂飙到密境，打算干金盆洗手的最后一票。
冒险终究是玩命的活，他已经有了一生所钟的人，认为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第四百四十章 遇见
“呼……这里是……？”
科穆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将注意力投向了手上绑定的那个，指示灯光闪烁不定的军用定位仪。一看书要·
由于笼罩森林的黄色雾气仍然没有完全散去，定位系统的工作还是受到了干扰，所以现在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只有一个相当笼统的区域概念。
在不知不觉间，科穆已经来到了从来没有人留下过记录的位置。
身怀重宝的他，这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只剩下自己该如何，才能在身后群狼环伺的环境下安全地离开。
原路返回并不现实，而自己开路的话，首先又得搞清楚现在到底在哪里，不然连方向都错了的话，那就变成了纯粹的浪费体力。
密境里危险的不止有变异生物，更有贪婪的同类，死在人类手上的冒险者，从来都不比死在别的原因上的少。
“巫术之眼，星之低语，发动！”
眼看卫星定位系统依然没有办法使用，科穆只能选择顶着更大的消耗，在密境里使用一个辅助巫术，找出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
密境内部的黄雾，对人类使用超凡力量也有一定的阻碍，但强行要释放也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大不了就是顶着双倍的消耗。
他尝试暂时地隔绝，白天太阳对星光观察的干扰，然后借助巫术视觉穿过阳光，看到几乎无法被觉察出来的星光。
接着通过对星图位置的精确计算，间接地测量出所在的经纬度坐标。·ＫＡ看ＮＳＨＵ看·ＣＣ
“我该好好练习这些求生巫术，而不是去无颜之月玩女人的！”看到算出来的，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以后，科穆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已。
针对这些高级军官，拉丁同盟自然是开设了相应的巫术培训课程，来提高他们的专业素养。
可惜科穆他对辅助系巫术不屑一顾，在授课期间经常翘课，甚至跑到首府布宜诺市的著名高级会所无颜之月日夜厮混……
“巫术，共鸣心眼！”
“遗世残余！”
“火焰之路！”
……
眼见此道不通，他记不清星之低语的具体发动方式，科穆的大脑再一次全速运作，暂时让身体从下半身思考的模式，转换成上半身思考的模式。
一个又一个的巫术从他身上发出，但随着一次又一次尝试的失败，科穆不免有了一些气馁。
吃饱了的人斗志一般都是最低的，他无疑就是这么个状况。
作为先行者，科穆一路走来捞得盘满钵满，现在只想安全着陆，将手上的巨额财富变成扎扎实实的力量。
缺少五阶巫师的进阶方法，他也没有办法直接在森林里修炼，直接将身边的灵材消化。
更何况即使是手上拿着进阶方法，科穆还是不敢在这个随时可能冒出个人来的地方，进行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突破。
原力的浓度越来越低，突破变得更加艰难，没有万全的准备，谁都不会随意浪费第一次冲击的机会。
大量失败的案例告诉他们，成功率最大的突破绝对是第一次冲击，后续的尝试希望渺茫。
虽然巫师体系不像灵枢体系一样，在突破失败后会有三分之一的死亡风险，但突破仍然是一件不能随意对待的事情。
选择突破的四阶巫师中，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人，会因为失败的反噬陨落，剩下的失败者，大多是落得一身，需要休养上整整几个月的内伤。
至于自己推演进阶方法……一直沉迷酒色财气的科穆，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才能。
“小虾米，你这是在干哈呢？”
正当科穆苦苦思索着的时候，一头巨兽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用比人类大腿还粗的一根爪子，轻轻地推了推他。
当然这个“轻轻”，是在巨兽的角度看来的。
它的轻轻一推，直接就将科穆弹到了数米开外，他重重地撞在了后方突起的小土丘上，喉头一甜，一股逆血涌起。
“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的科穆，他将血又咽了回去，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了身后的庞然巨物。
一头身上似乎到处都长满诡异触手，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大小甚至足以跟货轮媲美的巨龟，正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差点就以后自己走进了魔幻世界！
“怎么可能！”
看到眼前的巨龟，科穆觉得这世界一定是疯了，这种体型的生物，哪怕是有着原力的存在，也怎么可能会在地球出现！
足球场大小的身体，单是维持这等躯壳的存在，需要耗费的能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别说对周围环境的干扰。
“俺寻思……小虾米是将俺当成了要靠进食维持生命的弱鸡了。”悬浮在离地面半米的巨龟，它用奇怪的说话方式对着空气说道。
说话间，巨龟身上的无数“触手”还在不断抖动，变幻着表面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海底深处的海葵一样。
半透明的龟壳仿佛是独立在另外一个空间，没有对茂密的树林造成半点影响，但偏偏龟壳表面延伸出来的触手，又在不停地把玩附近大树的枝叶。
科穆看着眼前的这头，彻底超越他想象极限的变异生物时，目光不免有了一点涣散。
他无法想象，自己能有什么方式去战胜这样的一只怪物，于是索性放弃了抵抗。
“丽丝、茱芭、汉密尔顿、修茨……我尽力了，为什么会遇上这种根本不可能战胜的东西……”
这一刻，他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了爱人、情人、大儿子、小儿子他们熟悉的面孔，甚至连刚出生没多久的私生子，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也滑过了科穆的眼底。
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随手当成零食吃掉吧，他闪过了这个念头。
“五阶巫师……我不甘心！”一直以硬汉面目示人的科穆，在面临死亡的瞬间，眼角还是滑落了一丝不甘的泪水。
他渴望力量，但却不愿意为此放弃花花世界，相比起艰苦而危险的探索，科穆宁可选择通过钻营取巧，去获得自己所需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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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送归
年近半百的他，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对纯粹生存的执着。
很多东西，在真正面临失去时才会珍惜，亲情如此，生命也如此。
“千万……千万……要放过我……”科穆在心里面不停默念着，同时也向一切能想起来的神明祈祷，哪怕他平日里只相信金钱与力量，从来没有往教堂里丢过一分钱。
也许是哪尊大神真的回应了他的愿望，那头身上长满触手的巨兽，并没有将科穆当小虫子一口吃掉，而是停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感谢主，感谢所有的神灵……”随意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唠叨了两句以后，科穆蹑手蹑脚地后退，想要趁对方发呆的时候尽可能地远离。
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他已经完全慌神了，根本没有考虑这样的举动有没有意义，只是在遵循身体的本能，让自己远离对方。
“小虾米？”
科穆刚挪动了几步，一只半径超过十米的恐怖巨爪就拍向了他，速度快得出乎意料。
“怎么可能！这样的体型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速度！”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压榨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为自己套上了三层他能使出的最强巫术护罩，试图抵挡巨爪的拍击。
“我不要死，我不会死的，这一爪我一定能够挡下！”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
这一刻，科穆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巫师体系特有的巫术大脑也在不停计算，一个又一个的修炼难题突然迎刃而解，甚至还恰好推演出了一个新的优化巫术。
然而千算万算，科穆也算不出结局，因为他知道的太少了，情报的严重缺失并不是顿悟能够解决的。
爪子直接透过了他的身体，宛如天外飞仙的一爪，就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发动的攻击，根本就没有任何力量作用到科穆这个旁观者身上……
从第三者的角度看，则是在巨爪拍击后，科穆整个人都被镶嵌到了爪子内部，跟封在琥珀中的虫子没有什么两样。
“这东西到底是虚是实？！！！”眼睛看到爪子跟巫术护罩接触的瞬间，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压力。
但现在科穆却发现，自己居然直接就融入了巨爪的内部，周围包裹自己的，全部都是些极度坚固的物质，完全一动都不能动！
“可惜那一位在虚实转换方面比俺造诣还要高，不然又怎么需要听他的话。”自号玄武的怪物帕卡索斯，在将科穆囚禁在自己的右爪后想到。
拥有虚实转换这样一个恐怖能力的它，不仅物理攻击几乎全数无效，而且还能够让身体在不停成长的同时，也不会影响周围任何的环境。
所以它哪怕是有着超越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身体，也可以在森林里无声无息地快速游走，不撞倒任何一棵树。
平日里，帕卡索斯都会保持着虚化的状态，只有在发动攻击的时候，才会让对应的部位短暂实化。
这次为了不杀死科穆，才直接将他囚禁在自己的体内。
否则这一爪子下去，他不死至少也重伤。
按照接到的任务要求，它在驱赶的过程中并不允许杀人……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帕卡索斯也是很不容易，它必须小心翼翼，出手尽可能的轻。
要将蚂蚁赶走，同时还不能碾死，是一件挺考验控制力的事情。
半天前，白墨随手将它从虚化状态中挖出来的一幕，帕卡索斯仍然历历在目，所以对于代表他意志的系统，它给予了绝对的尊重。
“我不让你滚你就滚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说着一句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学回来的台词，帕卡索斯举起右爪，以四十五度角朝向天空，像发射人间大炮一样将科穆射出了密境的范围。
它很清楚，眼前这只小虾米虽然在自己看来不堪一击，但四阶的力量也足以让他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任务要求的只是它不能杀人，摔成高位截瘫没有问题。
“我……”科穆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个字，他的声音就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为了将他发射到数百公里外，人间大炮初速度甚至超越了音速。
“森林是我家，保护靠大家。谁要乱采伐，全裸送回家。”念着蹩脚加平仄不分的诗，帕卡索斯心情不错。
它对这种滥采密境资源的家伙没有一丝好感，一炮将他打走的时候，顺便将对方的衣服鞋帽、金项链、戒指，还有身后装有灵材的背包通通都截留了下来，来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净身出户。
……
“吾乃南明朱雀，废物通通都滚出我的视线中！”
四圣兽都接到了来自系统的命令，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清理着任务目标。
由于不能杀人，所以每一个出现在菲尼克斯面前的冒险者，都被它羞辱性地烧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抢走所有的收获。
跟沉迷台词角色扮演的玄武不同，菲尼克斯更喜欢给自己不断地添加名号，凤凰、朱雀、金乌……这里每一个都可以是它的代号。
它的手下在之前也必须要时刻记住首领不断增加的名号，避免被对方一个不爽就吃掉。
深受人类文化影响，却没有接受成系统教育的它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诡异的爱好。
这些爱好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变异生物对人类社会的看法。
……
浩浩荡荡的清扫行动，很快引来了拉丁同盟里真正大人物的注意，红巫塔塔顶，一个瘦小的男孩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密境。
尽管看起来，他只会给人一种这家伙肯定是校园暴力受害者的感觉，但在这身躯内，实际上隐藏着活火山一样汹涌澎湃的力量。
他是红巫王多拉格，炼体巫师第一人，拉丁同盟内唯二的六阶巫师之一。
察觉到安放在重要手下身上的警报器被无声无息地毁灭以后，多拉格不由得看向了警报器被毁的方向。
隐藏在手下巫师袍中的警报器，既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了防范有异心的个别人士。
虽然拉丁同盟是个强者支配一切的国度，但以弱弑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多拉格可不想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被暗杀杀死的六阶。...
第四百四十二章 生命的意义
“按照那一位的消化速度，大抵只剩下十年的时间，巫师方舟大陆的计划要加紧进度了，没有人可以掌控我的命运，他也绝对不可能！”
多拉格看着密境森林的方向紧捏拳头，他波动的情绪甚至还使得巫王塔产生了微弱的颤动。
远处正在打扫卫生的仆人都纷纷低下头，不敢用目光注视多拉格所在的方向，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到了他这样的地步，一个念头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拥有足以杀死普通人的力量。每过那么一段时间，都总会有人因为多拉格的无意间的举动而重伤甚至死亡。
然而这都拦不住大批的贫民排队，他们为了高昂的薪水，还有家人安稳的生活，宁可每天像走钢丝一样活着，也要侍奉在多拉格的左右。
因为在他的周围，拥有着拉丁同盟内极为难得的稳定环境，无论是到处流窜的土匪、还是潜伏的黑帮，都绝对没有勇气靠近各大巫塔的附近。
相比起罪恶滋生的贫民窟，巫塔所在的城市绝对称得上是天堂，只要他们是多拉格的仆人，亲属就能够被允许无代价地居住在城市里。
正是这点，让许多苦于黑暗社会环境的平民锲而不舍。
“他到底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这样的力量？”心情稍稍平复以后，他叼着雪茄，眯着双眼，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仅是多拉格，很多人都在困惑这个问题：白墨到底是靠着什么超越了所有人，获得了现在强大得过分的力量。
运气、机遇、资源、智慧，能够从无数人中脱颖而出的他们，几乎都充满自信，不会认为自己会输给其它人，所以第一反应还是认为他取巧而获得了这种不合理的力量。
“一年多了，每一天笼罩那片土地的力量都在变强……”
起初多拉格还觉得，自己能够赶在对方的力量蔓延到全世界以前，也找到进入七阶巫师的路，从而拥有抗衡的力量。
但慢慢地他发现，白之大地显露出来的力量仍然在不停地高速增长，这样的增幅让多拉格觉得，哪怕自己真的能够在十年后顺利进阶，差距也只会越拉越大。
另外潜伏在暗处、自称红世之徒的怪物，也是他重点想要调查的对象，但越挖就发现水越深，最终只能暂停了所有的调查。
基于种种原因，多拉格最后下定决心，跟同为六阶的紫巫王合作，秘密开始了巫师方舟大陆的计划……为自己跟巫师体系的传承留下了后路。
“地球，由我弗莱斯坦来守护！”
高喊中二台词，全身洋溢着诡异气息的“玄武”弗莱斯坦，它挥舞身上无数的触手，疯狂地清扫进入森林里的各路“夺宝奇兵”。
对弗莱斯坦来说，这些可恶的人类全部都是破坏它家园的入侵者，如果不是系统严令不准杀人，它肯定会让偷猎者们明白，什么才是触手地狱的真正恐怖之处。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又一个冒险者还是被它剥光了身上所有的布料，然后赤条条地扔出森林。
弗莱斯坦计算着每个人的承受极限，让每个人落地时五劳七伤的同时，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它很清楚，自己体内的系统终端，对低层次的生命影响或许是绝对的，但对于它们几个来说其实更多只是象征意义。
真正让四大圣兽低头的，是站在系统背后，或者说是化身系统一部分的白墨。
“一群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弗莱斯坦不停在虚实间转换自己的触手，让森林在不被自己破坏的同时，也能够清扫它眼中的“垃圾”。
在六阶的它看来，扫荡这些连五阶战力都没有的小东西，完全是轻松写意。
虚化的身体也能让弗莱斯坦在森林里飞速游荡，不用像菲尼克斯那样，为了保护森林必须飞到空中游弋。
“愿主保佑……亲爱的一定会安全回来……”
密境外，坐在吉普车里的女人，默默为捞完最后一把就金盘洗手的男人祷告。她没有探索森林的勇气与力量，所以只能在心里祈求平安。
“轰！”一个身无半缕的男人突然从森林的方向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一批围观群众走了过来，看着昏迷不醒的裸_男指指点点。
“别管那么多了，把他救活了再说。”
“对，救活了直接问他，比我们瞎猜有用多了。”
……
倒是没有人担心，随意救醒这个男人后，对方会反过来讹诈。因为能够当上冒险者的，几乎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碰瓷？直接一枪崩掉就好，还废话什么，法律在这片土地不值几个钱，人命也便宜。
倘若不是他们想要知道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都不会有人出手救一个陌生人，尤其对方是个络腮胡子，而不是一个美女。
当然昏迷的男人身无长物也是一个原因，就连衣服都没了，谁也生不起杀人夺宝的心。
“轰！轰！轰！”正当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起，准备进行急救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肉炮弹飞了出来。
有动态视力极佳的冒险者看到，这些“炮弹”一个个都是一丝不_挂地从森林里飞出来的，于是他们看向了树林的深处……
“让开！让开！让我进去！”人群边沿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她正是刚刚一直在吉普车里祷告的秋子。
在听到接连的巨响以后，秋子下意识地看向了响声的源头，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预感告诉她，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秋子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眼前的场景却不由得她不思绪万千——从树林里飞出来的几具昏迷裸_男里，其中一个正是她牵肠挂肚的男人清隆！
操着并不熟练的当地语言，秋子几经艰难挤进了人群的核心，然后没再说一句话，只是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艰难地扛着男友的“尸体”离开。
“如果我死了，会有人为我悲伤吗？”
没有人阻拦她的举动，一些冒险者甚至还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一群天天做着暴富梦，游离在生死边沿的人，这一刻突然反思起了生命的意义……
PS：TJ是肯定不会TJ的，就是太忙了ORZ，感觉追书痛苦的书友可以先放着养养……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战线
不过这种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惯生死的他们，为这样一点小事就伤春悲秋矫情很久显然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也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跟物伤其类。
选择了冒险的道路以后，实际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相应的觉悟了，怕死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没死也早就选择了退出。
“咳，咳。”被秋子丢上车以后，一直佯装尸体的清隆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你……呜呜呜呜……”坐在驾驶座上的秋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嘴边的话语变成了无意义的闷响。
“别说话，是我。”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说话的人嘴口似乎塞着些什么，话语有些模糊。
“开车离开这里，马上！”清隆躺在车后座说道。
听到是爱人的声音以后，秋子原本紧绷的弦放松了大半，但心里仍然是有些不安。
身处异国他乡，遭遇这样巨大的变故，她还能保持住足够的理性，坚强地从人群中拖走“尸体”已经很是不易。
秋子一边开车，一边稍稍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车后座，确认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不是幻觉。
人在情绪激烈波动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胡思乱想，她多么害怕，自己是因为悲伤过度，才让身体产生了这种自我保护的幻觉。
“在这里停车，没有人会再留意我们了。”吉普车开了大约半个小时，视野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密境的轮廓以后，清隆在车后座坐了起来。
他也没管自己身上的状况，直接开始娓娓说起自己刚才的经历。
“……我在进去以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头巨大得看不到边的怪物，我只来得及将最珍贵的两朵彼岸兰藏在嘴里，然后就被它打昏了。”
清隆在说的同时，还把玩着手上两朵金边淡紫色、有着微弱灵能反应的小花。
彼岸兰极为珍贵，在黑市上每次出现都会引起血雨腥风般的争夺，无论是多么重的伤，只要还没完全死亡，使用一朵彼岸兰都能够恢复过来。
一朵兰几乎就相当于一条命，倘若不是每个人只有第一次服用有效，恐怕它的价格会更加恐怖。
“只要你没事就好。”秋子停下车，紧紧地抱着对方，眼泪不住地又开始往下流。她其实不关心眼前的男人在森林里获得了什么，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行。
“两位，打扰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现在说清楚。”两人拥吻正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彼岸兰中不合时宜地传出。
骤然出现的声音，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除非是早有安排的演戏，不然任谁在跟另一半互诉衷肠、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有第三者的声音出现，都不会镇定得下来。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
“我是四圣兽之一玄武的一缕意志。”花里面的声音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似乎有一些焦急。
“传说四大密境每一个对应一头镇守神兽，原来是真的？”作为参与过多次密境探险的资深冒险者，清隆对这些似是而非的传闻也了解不少。
“已经没有四大密境了……”那声音微微叹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十多年来，清隆已经习惯了密境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对他而言，玄武的话就像是对一个老股民说股票市场不存在了一样荒谬。
“没有四大密境了，从今以后只剩下白之大地。”
“它蔓延过来了？”清隆皱起眉头。
白之大地以外的人，接受到的宣传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关于它的负面评价。
从掠夺公民一切财产，到完全无视人权，公然推行奴隶制，宣传机器在拼命地向每个人灌输这些看法，以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
但完全不在意外界看法的白墨，也懒得做任何浪费时间的辩驳，跟专业政_治家比拼口才，他还没有那个闲心。
他相信，力量会是一切的答案，他不需要任何人理解自己的想法，服从就足够了，肌肉细胞是没有资格去质问大脑为什么要收缩的。
久而久之，国度之外从上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白之大地的存在极为反感，看待它就跟传染性病毒没有什么两样。
而相信这些观点的人当中，也没几个能亲身去考察一遍，因为不同于正常输出输入的物资，外国人进入白之大地的审批难度很大。
当然白之大地也一直允许任何人加入，只是一旦同意，今后除了执行系统任务以外，基本都不再有离开国境的机会。
“我的本体在半天前已经被白之大地控制，现在只逃出了这一缕残魂，希望你们能接受这个任务，将我的这缕意志移交到位于美利国的抗白统一战线总部……”
“……这两朵彼岸兰算是定金，将这块玉交给他们，任务成功后，总部会给予你们满意的奖励……”声音转移到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出现的玉石上。
“那个疯子的野心必须要得到遏制！人类跟变异生物需要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这个威胁！”
“那个……请问我们可以不接受这个任务吗？这花也还给你。”已经身心俱疲的秋子，根本不想趟这次的浑水。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跟情郎结婚蜜月，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至于世界的存亡，秋子觉得有的是大人物关心，自己一个弱质女流操心也没什么意义。
而彼岸兰……她跟清隆已经打算以后不再干这行，受伤死亡的几率会变得微乎其微，拿这么一朵花的使用价值不大。
卖倒是能卖个好价钱，但没有足够背景的他们，这种珍贵物资要在黑市安全变现十分的不容易。
“太迟了……我被控制的本体已经察觉到出问题了，以白之大地的野蛮，他们一定会让所有跟我接触过的人与物彻底消失。”
“你！”听到这话以后，清隆马上就有想打人的冲动，他感觉自己肯定是被坑了。可惜他面前只有一块玉石，他生气也没有用。
PS：感觉再不更你们会觉得我TJ了。。。ORZ，不过最近真的太忙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人的价值
“你们的任务，是到达我们在美利国境内的接头点，然后将玉石交到接头人的手上。”
没有在意清隆几乎就要爆发出来的怒气，玉石里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那边不是实行种族隔离政策吗，我们两个东方面孔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里面生存吧？”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清隆打断了弗莱斯坦的话。
他跟秋子两个，在血统上都是大和人，清隆原本就居住在美利国，十年前的南北内战时期，他趁乱抢掠一番后，孤身一人逃到了拉丁同盟。
而秋子则是出身大和的上流社会，她的父亲为了安全起见，带着全家逃离了四面环海的大和本岛，花费了大价钱移民到了拉丁同盟的大和人聚集区，两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
作为美利国仍然有名号的b级通缉犯，当年犯下多起抢_劫杀_人罪的清隆，显然不愿意回到那个国家。
“这是蜃影万变，可以从各种感官上扭曲其它人的感知……”
弗莱斯坦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话，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两人提供了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
“任务已完成，你将获得如下奖励……”在最终说服两人以后，弗莱斯坦体内响起了一个只有它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
半小时前，就在它准备将进入密境寻宝的清隆一爪拍走的时候，系统突然给它下达一个任务，让它跟着指令去做。
“到底有什么障碍，让他也不得不改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探查美利国的情报？”弗莱斯坦虽然配合着演完了这场戏，但心里面仍然有许多疑问。
“又或者，他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怀疑的种子开始在心里滋生，当然它也没有表露出来，神色如常地继续森林害虫的清扫工作。
“你有疑问？”几秒钟后，蓦然出现的一行字让弗莱斯坦心里猛地一跳，如果它还有汗腺这种东西的话，估计已经每个头都在冒冷汗了。
“他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
……
弗莱斯坦这一刻发现，系统回应“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杀伤力，也许比回答“知道”更大。
“您就别拿俺打趣了。”心里有了一丝慌乱以后，它说的话里又开始夹杂着奇怪的台词。
……
“它们在搞些什么？”
白墨没有回答弗莱斯坦，只是看着眼前的一片迷雾出神。
红世之徒、盖亚、以及最为神秘的创主三个，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已经放弃了除美利国以外的所有陆地。
借助不断膨胀的天网，白墨能够直接或是间接地观察到大半个星球表面的情况。
他利用自己的力量，制造出大批一年多以前化凡时使用的分身，慢慢地向外扩散，逐渐尝试掌握一切。
只剩下美利国这片，被盖亚三个最后盘踞的地盘没有办法渗透，视野里仍然是一片迷雾，于是才借弗莱斯坦的名义，随意地布上几个眼睛。
至少在未来的十年，他还没有彻底撕毁和平条约的打算。
而它们的退让，也明确地表示出了愿意放弃美利国以外的所有地域。
按照白墨的计划，要将白之大地的人类彻底整合到一体，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
白之大地，天枫市。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一个双眼通红、坐在高楼边沿摇晃双腿的年轻人，扭头向着身后的督导员不住叫喊。
他是大半个月前跟随父母一起回国的归国华侨，认为应该叶落归根的夫妻俩，不顾儿子的反对，执意让全家人都申请成为白之大地的一员，从而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定居。
一直在国外习惯自由散漫的年轻人，回来以后被这种无形的规则折磨得欲仙欲死，脑子一热就想到了自杀。
在系统成为了盘踞头上监视每个人的天网以后，所有的犯罪行为都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土壤，警察这个职业也随之退出了历史舞台。
取而代之的，是被人们戏称为“和平主义者”的内部督导员。
督导员主要的职责，是解决大量像邻里矛盾这样，够不上违法的纠纷。
对于这些小事情，白墨并没有将思维网络的力量分配过去，而是索给了大批因为社会转型而失业的人。
完全计划经济下，产生了天文数字一样的失业人口，一些因为上了一定年纪、学习能力远比不上年轻人的中年人，在新时代里熬得很是艰难。
不是物质条件的艰难，而是精神上的艰难。
半配给的物质生活确实无忧，但每天看着手上的教材、要完成的学习任务，眼里就只剩下了绝望二字。
计算考虑过这帮人真的扶不上去的现实后，内部督导员也就应运而生了。他们负责用自己丰富的社会经验，去处理一些模棱两可、很难分清对错的麻烦事。
“年轻人，你计算过自己的价值，达到可以自杀的下限没有？”不同于以前的劝导，内部督导员们用的是另外一种方式。
“计算什么价值，你别借教我的名义走过来！”
“你真该好好学习一下系统用法的。”一个看上去四十多五十的大叔板着脸说道。
“学什么鬼，这种鬼东西完全就是把人当奴隶使，在这里的每一秒钟我都想要窒息！你们根本不懂，自由世界就连的空气都是香甜的，被强迫着要实现的梦想，那也叫梦想？！”
年轻人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话，满满的都是不满。
“打开个人发展技能树，最下面有一个价值估算的选项，你点开看看自己值多少，到没到可以自杀的下限。”
“介绍：个人估值模型，是考虑发展路线在内，将个体未来可创造的价值，按照时间折现到现在求和得出。注：本数据仅为估值，并未考虑实际扰动，仅供参考。”
他好奇地点开了个人价值估算的专栏，认真地看了起来。任谁听到有评估自己存在价值的专栏时，下意识地都会想要看看。
周围的督导员，似乎也一幅不担心年轻人会突然跳下去的样子，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人的价值（二）
“我能值那么多钱？！”看完这个估值后，他突然有点舍不得去死了。
“二十二万八千贡献点……就是两千多万华币，骗人的吧，肯定是为了骗我才造出来的数字。”
年轻人这时候心里面有些矛盾，虽然他家里曾经很有钱，但他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这些钱可不是自己能赚到的。
真要他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大少爷工作赚钱……不存在的，上流少爷打什么工。
“你还可以查看历史记录，看是不是每天的价值都在减少？”手上还拿着扫帚的大妈，像客服人员一样跟年轻人解说着。
“这是怎么回事？”想要轻生的年轻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带到了沟里，暂时忘记了自己要跳楼的打算。
他被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给打懵了，闻讯而来的督导员根本就不像是劝导自己，更像是一群推销系统的人。
“人是有时间价值的，每过一天其实都是在贬值，因为生命又短了一天，能够创造的东西变少了，能够提升价值的方法，唯有不断增加自己在单位时间里创造的价值。”大妈拿讲心灵鸡汤段子的语调，像传道的牧师一样引用系统里的话。
“可为什么要这样衡量人的价值？难道不去创造，我就没有价值了吗？！”
年轻人在天台往下面看了看，没有预想中的围观群众，每个人都在匆忙地行进着，谁也没有在意自己要跳楼的事。
楼下没有警察，也没有防护垫，就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眼前的这几个大爷大妈，则像是已经完全被洗脑了的样子，从他们的眼神中，甚至可以看出虔诚的信仰。
这些人大多是新社会最大的受惠者，在此之前，他们几乎都是干着像清洁工、流动摊贩这些辛苦还不赚不了几个钱的工作，日常生活普遍困顿。
配给制实行以后，即使工作不变、并且强度仍然不小，但说到底其实跟谋生二字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因为只要完成系统安排的工作，就能够拥有相当体面的生活，而系统每天颁布的任务，也大概只有他们原来工作量的七到八成。
得益于大量的岗位被裁减，多余的、没有其它特长的人，几乎都被塞到这种机器暂时还无法替代的岗位……
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的他们，是天命系统最忠实的拥护者，自然而然地成了虔诚的“传教士”。
平日里闲着的时候，经常还会组织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系统出品的各种文件，他们对系统各种功能的熟练程度，很可能还要超过不少接受力强的年轻人。
“不为社会作贡献，好吃懒做的废物，他们有存在的价值吗？”一个双手老茧的大妈，义正辞严地说道。
从她的话语里，年轻人听出了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不由得猜想，对方以前可能也有一个整天宅在家里啃老的儿子。
“人类不停地进步，不就是为了能让更多人闲下来吗！”被戳到痛处的他，俨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要跳楼的事情，专心致志地反驳老督导员的话。
“我们天天辛勤工作，不是为了养米虫的！”
……
又吵了几句以后，两边似乎都动了真格，不止是年轻人忘了跳楼，一群中年人也忘了自己是来劝别人不要跳楼的。
两代人的代沟跟理念差异，在争吵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ID：0xffff0213aabac567，姓名：柳如，你确定要进入自杀流程吗？”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系统突然弹出了一个光幕，上面写着是与否两个选项。
系统迟来的“问候”，瞬间平息了骚动。
“如果我选是的话会怎么样？”柳如总算想起了自己上天台的目的，反向系统提问道。
“作为冷冻活体标本，送到天庆试验场，在失去实验价值后成为生化反应炉的思维源。”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所以我为什么要来这个连死的自由都没有，完全没有半点人权的地方！”柳如回想起了他在国外舒适的生活，跟以前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父母都是大商人的柳如，赚钱的技能一个没学会，花钱的技能树倒是点满了，为了不被一个人丢在国外自生自灭，他被迫跟随年迈的父母回国，最后变成了这个局面。
“请选择。”系统并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只是再一次的重复。
……
“否。”他颤颤巍巍地点到了否的位置。
经过一轮折腾，柳如已经没有了一开始要死要活的想法，毕竟那只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意气散后马上就怂了。
就跟小混混打群架拿刀砍人一样，凭着热血上头，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会砍人不眨眼，但过后看着满身的鲜血，大多都会吓得跌坐在地上。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想法，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平日里娇生惯养，柳如其实是很怕死的一个人。
尤其是听到申请自杀的话还要被各种摆弄，他更是彻底绝了自杀的心思。
有勇气直面死亡的人不少，但能接受被当成实验材料折腾成半植物人后，还要永远为人类“发光发热”的就是凤毛麟角了。
求死终究也只是求个安宁解脱，但这样的待遇，简直就是永不超生了。
“申请脱离系统的话，需要满足什么条件？”虽然已经决定暂时屈服，但柳如仍然有那么一丝不死心。
从小接受自由与人权教育的他，骨子里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疯狂的国家。
“方法一：累计获得与身价估值等值的贡献点，并通过三个测试，可以获得脱离的选择权。方法二：拥有跟系统百分之十相当的力量。”一段文字在光幕上显示了出来。
“三十年，三十年里我一定会逃出这个鬼系统的魔爪！”看完系统的答复以后，柳如在心里默默想道。
“你不忠诚！”从眉宇间看出柳如似乎有反骨的一个老头，像邀功一样指着他，第一时间大声向面前的系统报告。
第四百四十六章 社会试验品
“神经病！”柳如下意识地反驳，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已经被系统传送到了劳动改造营，为轰轰烈烈的移山填海工程添砖加瓦。
偶尔将意志投放到系统当中视察的白墨，并没有丝毫的兴趣去听对方的废话。
这些日子来，他看到的这种人太多了，认为主要是因为他们过去的生活太优裕，所以需要一些对比去唤醒他们。
被带到一个移山工地前，拿着手上的工具和操作说明书，还有远处似曾相识的背影，柳如回忆起了这半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在跟随父母来到白之大地的半个月里，他亲眼目睹了这社会上，潜藏在各个角落的扭曲与对人性的压抑。
白之大地里的一部分人跟他一样，发自心底的抵制这种形同奴役的系统。
他们对各种安排都敷衍了事、得过且过，只要完成了最低要求，能够获得保障生存的点数便不再多花一分力气。
然而这显然是瞒不过，对每一个人都有详尽数据档案的系统。
掌握着甚至要比他们记忆还多的个人数据以后，系统内部对于单个个体的了解，很多时候还要超过个体本身。
所以任何形式的消极怠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长期低于模型预测值而被发现。
仅仅是柳如回国的两周内，他认识的、跟自己想法类似的人就已经消失了好几个，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
劳改营里，他跟几个熟人相视苦笑。
至于另一部分人，他们则恰恰相反，对现有制度发自内心的疯狂拥护。
一直作为社会底层，完全看不到希望的这群人，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系统彻底改变命运。
虽然不是靠着系统瞬间逆袭变成人生赢家，但也没有了沉重的生存压力，压在肩上的重担，在这种近乎平均主义的社会下消失殆尽。
不再需要因为两三块钱，而考虑自己应该多吃还是少吃一个菜的问题，这对于原来贫富悬殊的华亚联邦里的不少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幸福。
这样一个偌大的国家里，既有高高在上，居住在行宫别院中，享受无数人鞍前马后服务的高阶修炼者，也有只能勉强称得上是活着的行尸走肉。
出于面子问题，联邦内部肯定是饿不死人的，但也仅仅能饿不死。
财产限制，这条被外媒炮轰为“绝望枷锁”的系统法令，用纯粹的暴力，让所有人失去了追逐财富的动机，不再为利益与金钱而拼命。
再怎么挖空心思，机关算尽，除去房产汽车外能够登记在名下的财产，也没有办法超过折合一百万华币的一万贡献点。
一万贡献点这个数目，按照系统给各人规划的发展道路，平均而言大约只需要七年的时间，个人就能够到达累积的上限。
以新制度下，十五岁就可以开始接受工作任务的最低年限计算，达到财产上限平均年龄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
往后的时间，按照系统的设定，则几乎都是为自己而活的自我实现时间，钱这种东西应该逐渐淡出舞台。
于是也像骨牌效应一样，“绝望枷锁”很快扭转了所有人的择偶观。
没有人再考虑另一半有没有钱，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在这种社会下都不会缺钱，当然，也不存在任何是富豪的可能。
而得益于各种独特的灵材，以及日益发达的整容技术，使得外貌在交往中也沦为了第二位的因素，让位给了性格。
因为只要愿意花一笔贡献点做手术或者兑换灵材，再配合由系统监督的健身训练计划，不管外表长得再怎么不济的人，都能混一个中人之姿。
系统安排的健身计划，并不存在任何偷工减料跟半途而废的可能性，一轮六个月的组合拳下来，不死通通都得脱层皮。
为了减轻对医疗系统的负担，所有体重稍有超标的人，都被安排了相应的锻炼计划。普及十多亿人的免费医疗，对现有的医疗人员数目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
平均主义这个怪物，开始疯狂地改造着每个人。
而且不仅如此，在婚姻上，白之大地上还有另外一个更为冷酷的制度——抚养考核制度。
为了从零开始提高人口素质，每一对夫妻在打算拥有孩子前，都必须通过系统的测试，证明自己有相应的技巧与能力，能够对其进行科学合理的照顾。
然后在零到十二岁的这段时间里，每年还要进行相应的年审考核。
只要有任何一年的考核未通过，都会立即永久失去抚养权。
小孩则转交到专业的集中寄养机构或者寄宿学校就读，父母只剩下每周一次的探望机会，直到成年。
一大堆近乎疯狂的命令，不断地从越发变得魔幻的首都天庆传出，深刻地改变着每个人的生活。
被纳米虫巢像盖子一样笼罩着的白之大地，在外国人看来，就像是再一次回到了好几百年前，西方第一次接触东方帝国时的神秘。
但有着国内外网络的交流，其实对很多事情也不会像当年一样两眼一抹黑。
然而在互联网的新发言监察制度下，只有一部分人拥有在网络上自由发言的权利，外面能够获取到的信息，也只是冰山一角。
每个系统用户都拥有浏览所有网页的自由，但想要在任意的网站下留言评论，就必须要通过由系统制定的，与网站内容相关的测试。
历史类论坛会有历史类的测试，自然科学类网站会有相应的水平测试，尤其是原本谁都能说两句的时政新闻网站，一通筛选测试后能够继续发言的只有不到五分之一。
无法通过测试的人，则会被打上一个无发言权的标记，只能看，不能说。
要想有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就需要先向系统证明自己有这方面的积累，而不是不学无术的瞎_***。
白墨借助系统，将自己在这些年间设想过的、在正常社会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在这片土地上实现出来。
从他二十年前上地理课时的突发奇想，到十五年前对网络暴力的不屑，再到不时会看见的各种社会问题，曾经的每一次思考，在白之大地建立后都变成了系统的一条法令。
因为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推行开来到底会怎么样，无关怜悯，无关对错，他只是好奇，所以创造了白之大地，这个规模前所未有的社会试验品。
第四百四十七章 雅典娜与望日桥
“这是一个人类工程史上的奇迹！”
在四大密境归入白之大地的一年半后，基尔科夫站在即将完工，马上就能够连接到大和本岛的望日桥上，不由得发出了自己衷心的赞叹。
三年多前，基尔科夫和季莫伊娃两人，被白墨从毛俄的军事基地随手抓走。
本以为难逃一死的他，摇身一变成了移山填海工程的重要成员，负责使用能力将各种荒山大规模地裂解。
起初他也只不过是迫于暴力，才不情愿地加入到工程团队当中，同样是消极怠工组的一员。
但到后来，他逐渐被系统的疯狂所折服，开始积极主动地参与到其中。
基尔科夫在骨子里，同样是一个坚信人定胜天的家伙，在调整心态后，他很快就真正进入到自己的角色。
作为工程的高层工作人员，基尔科夫也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摸清到了移山填海工程的全貌——系统最终的目标，居然是要将地球抹成一个真正的球！
全世界的高原与山脉，除去极少数有保留价值的，其余都会被抹成平原。
多出来的泥土沙石，大部分用于填海造地，剩下的少部分则会成为纳米虫巢的制造原料，毕竟白墨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制造的物质。
按照他的计算，气候适宜，水量充足的平原能最大化人口密度，而原来的山区对生产的发展造成了障碍，应该予以推平。
他预计计划最终完成时，地球上的海陆比将会由三比七，变成五比五。
而一个密集的人工河网络，则将会彻底改变西疆大片的沙漠地形。
从渤海引入海水，最终一路到达西疆，哪怕水量十不存三，预计也能够在十年内回答白墨的问题——到达要用多少水，才可以让西疆所有的沙漠变成绿洲。
红世之徒说得没错，白墨确实是将地球看成了一个单机经营类游戏，而他给自己设定的挑战目标是，让这颗星球以物质自给自足的方式，支撑起五百亿人类的正常生活。
也就是说，在现有的基础上，需要让可支撑人口增加七倍。
为了实现这个被他命名为地球online的计划，白墨需要动员所有人，对整个地球进行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改造。
落实到第一阶段的细节，则是对原华亚联邦范围内的移山填海，望日桥填海计划，正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看着这条自己也有参与建设，靠填海硬生生造出来的大陆桥，基尔科夫顿生豪气，仰天长啸了一声。
“乌拉！！！”
五阶强者不加任何收敛的肆意长啸，甚至在海面上掀起了一阵小型风暴，让大和方面的基层守卫部队隐隐有些心惊。
望日桥虽然说是桥，但实际上是靠填海工程造出来的、一块自齐鲁半岛延伸出去的加长版半岛。
走到桥的尽头，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和本岛那两端不见尽头的海岸线，两方的距离只剩下了不到五海里。
驻防部队拿起军用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水之隔的对岸上，同样紧张忙碌的士兵。
此刻看着不远处的怪物，不管是自己这方的人，还是另一边的人，都本能地捏紧了手上的枪。
无关阵营，无关敌我，纯粹是生命对于可以随手碾死自己的怪物，那种最深层次的警戒。
而就在海防士兵瑟瑟发抖的同时，大和的大统领宫中，也正好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
这三年来，大和的内部就没有停止过对望日桥的争吵。
一部分妥协派主张带走境内的重要物资，放弃大和本土，到国外重建势力，避免直面如日中天的白之大地。
另一部分则痛斥对方卖国，主张决一死战，带领人民跟来势汹汹的敌人总玉碎。
两边各执一词，旗鼓相当，让身为三巨头之首的山本也很是烦恼。
至于投降派……不存在的，白之大地内部的情况有目共睹，习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谁也放不下身段去当平民。
留给他们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内部始终没能达成统一的意见，仅有的几次试探，也被像无形护罩一样，覆盖在白之大地上空的纳米虫巢阻拦。
无形的纳米虫，完全就是白之大地这个超级生命体最外围一层透明的皮肤，不断地随着它的扩张而向外延伸开来。
无论是被外人称为本土的原华亚联邦土地，还是被戏称为蛮荒殖民地的几大密境，通通都已经被隐形的纳米虫巢层所包围。
它遮挡来自太空的窥视，让间谍卫星的视野变得漆黑一片。同时也使得gps系统上，关于白之大地的所有地图导航功能都无法使用。
但它的功能远不止这些，美利国方面的科学家猜想，这层名为纳米虫巢的防护，很可能还是白之大地太空殖民计划中，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因为他们通过从大和方面高价收购的样本里发现，只要将一层纳米虫巢完整地覆盖在整个星球上，然后通过中枢系统调控，就能够模仿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气层效果。
而在华亚联邦的月球基地上，也有发现类似出自白墨手笔、但明显是更为原始版本的人造生态区保护膜。
虫巢的内表面还可以附着各种调控装置，使得被包围的星球逐渐变成与地球相似的气候。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以现在的技术也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能够将月球完全改造成适宜普通人生存的生命星。
至于能量……哪怕接收到的太阳能不如地球多，但月球上丰富的氦-3使得能量完全不是问题，有能力供应数十亿人的需要。
以至于美利国军方的研究员甚至敢夸下海口，只要能有足够的运力去运载人口与物资，他们十年内就能将整个国家搬上天。
这话让美利国内，不少对白之大地惴惴不安的高层相当兴奋，对方明摆着目的就是整个星球，强大得过分的个体武力无法抵挡，太空自然也就成了最好的出路。
于是经过一番博弈后，仿制类似材料的“雅典娜计划”横空出世，一举成为了美利国内，优先度仅次于“蠕虫计划”的超级科研项目。71
第四百四十八章 诉苦
“雅典娜”负责逃命，“蠕虫”负责保命，两大计划共同构成了美利国未来十年的蓝图。
各国的领_导人普遍认为，地球已经太过危险，明处有像癌细胞一样不断向外扩散的白之大地，暗处还有自称红世之徒的不明存在。
但以现在的情况，即使是联合各大势力，要同时战胜两个怪物，重夺地球控制权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下意识地，大部分跟他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人，都已经将制造出白之大地的白墨，跟扰乱世界的外星怪物归到同一类里面。
甚至还有某些更极端的猜测，认为他是遭到了外星人的“夺舍重生”，实际上已经不是人类，而是旨在奴役地球的异种。
可惜不管是哪种猜测，应对方法通通都指向了一个字——逃！
前往月球或者是更远处的火星，将当地原住民清空后重新开始，以空间换时间，寻找自身文明传承下去的希望，才是成功率最大的决定。
一架架国家机器疯狂运转，为这个决策做着万全的准备。
“又一个变数出现了。”
拉丁同盟北部城市阿方索的一家酒吧里，一个红色头发，戴着墨镜，穿着红底格瓦拉头像T恤的年轻人，用跟外表年龄不大一致的老成口气说道。
“这个沉迷自我毁灭的、疯狂的种族。”旁边一个穿着紫色长裙，面孔却男女莫辨的家伙话语间稍带了些怒气。
“上一个变数已经让我们付出了代价。”橡木桌子上突然多出了一行像是用金漆写成的字，几秒钟后又骤然消失。
无论是在擦杯子的酒保，还是旁边正在互相灌酒的雇佣兵，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是认为是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疑问。
退居到美洲大陆的盖亚三人，随意地选取了这所小酒馆作为交流的地方。
“变数意味着反抗，反抗无疑是美好的。”红衣青年眼里露出了一个像是在品味醇酒的迷醉眼神。
“但他们居然拿所有的一切，去赌那个疯子的理智！”提到白墨的时候，盖亚显然有些激动。
原因无他，白之大地做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对盖亚的命运控制权进行抢夺，说玄乎一点就是大道之争。
这种情况下，它自然不可能对白墨还有多少正面的态度。
“时间站在我们这边，他再怎么厉害，走错了一步，也活不过三百年，你又有什么需要着急的。”红世之徒微笑着说道。
“能自开一道的天纵之才，当初要是能再给他十年准备晋升，而不是被逼迫着_草_草了事，留下了一个致命隐患，说不定真的能走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说到这里时，盖亚嘴角出现了一丝扭曲的笑意，还牵引着周围的人，让他们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同样诡异的表情。
所有人的笑似乎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法身境武者的情感渲染，盖亚信手拈来地用上了。
“前所未有的地步……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盖亚的情感渲染太过厉害，红世之徒听完以后脸色也大变，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几个字，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还笑出了泪水。
盖亚保持了沉默，跟创主一起，静静地看着笑中带泪的红世之徒，眼神里没有半点不尊重的意思。
因为这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它们，内心最深处永远的执念。
三个来自异世界的存在，其实当初都是天玄大陆上，打算攀爬到更高境界的修炼者。
他们最巅峰时，是天玄大陆上，亿万中无一的合体圆满修士，原地踏步了几百年后，耐心被消耗干净的几个大修士，决定向虚无缥缈的大乘期发起冲击。
只可惜他们的收获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彻底失败。
发起冲击后，他们获得了大乘期恐怖的不死性，代价却是身体彻底崩溃，变成了在天玄大陆上被称为“玄阴天魔”的信息生命，而战斗力则因为失败的反噬百不存一。
失败的消息只隐瞒了三十年，往日的仇家，还有对各路豺狼纷纷开始了追杀与掠夺。
在历经数千年的追杀、反杀、封印、复仇以后，它们最终来到了地球，一直到今天。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的大乘！”沉默了一会，盖亚极不甘心地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了超过三千年，但它们几个的执念依然极为深重，对往昔仍耿耿于怀。
将地球上的一切都看成是一个游戏，也只不过是对自己的鸵鸟式的麻醉。
像盖亚、红世之徒、创主这样的名字，还是它们在来到地球，接触到这里的文化以后，才自己加上的一个“现代化”名号。
最初接触到异界文化的时候，他们确实有一点无所适从，只是作为前合体期的修士，仅仅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在新世界布局天下。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我为了修炼到合体期，付出了多少！为什么就不让我们走完最后一步？！”
“凭什么这个星球的人能这么幸运，能够遇上先天一气现世！”
第一次出现的灵潮，在它们看来就是天玄大陆上早已经绝迹，只有古籍有所记载的“先天一气”洪流。
“先天一气……让这些卑微的凡人不仅获得了血脉神通，一部分还变成了资质比我们还好的先天生灵，天道何其不公！”
不到十年的时间，人类社会里就诞生出了堪比天玄大陆炼虚期的六阶存在，而时至今天，灵潮过去还不到二十年，居然还出现了相当于合体初期战力的白墨。
自认天赋绝伦，也苦修了近两千年才走到这一步的盖亚，心态能放平就见鬼了。
……
三人的碰头会，因为盖亚一句话，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诉苦大会。往日里游戏人生的高深神秘形象，也在这一刻被破坏殆尽。
当然也没有人能看见真实的情况，它们的谈话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第四百四十九章 淡漠
但无论他们再怎么不甘心，时势就是时势，在没有强大到能够抗衡历史车轮，乃至创造新时代前，所有对生不逢时的感慨都是苍白无力的。
恨不早生十万年。
“一群幸运的凡人。”
三人看着城市里川流不息的人群，轻轻地了一口气。
他们曾经做过普查，借助追本溯源的能力，发现当年接受过灵潮冲击的人里，每十个就至少有一个的天资，要超过最初开始修炼时的自己。
能够在天玄大陆无数生灵中脱颖而出走到最后的它们，天资、运气、努力都是万中无一，但却被这次普查的结果给打击到了。
不过也只是稍稍感慨了几句天道不公，数千年来，天资比它们高，最后却死在它们前面的超级天才绝对不少。
第一波自然产生的灵潮，从某些不可见的层面，深刻地改变了地球上的各个种族，进而扭转了所有人的命运。
“确实。”一个冷漠飘渺的声音，从极远处袅袅而来，“我不过是个幸运的凡人。”
苍白的光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红发青年身后，慢慢地重组成人的轮廓。
“你看完了我们留下的东西？”红世之徒察觉到身后的影子以后，稍稍惊讶了一瞬间，便马上反应了过来。
盖亚几个看似在酒馆里聊天，但实际上交谈都是在三人共同维持的虚幻结界内部，就是为了防备白墨。
他们对情报的获取范围，已经完全超越了五感的限制。
哪怕是在看不见听不到的位置，只要是跟自己相关的信息，都能够对思维有所触动，从而读取到相关的东西。
除非是有同样高明的手段加以干扰，否则针对性的阴谋根本不可能起效，因为从开始算计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明牌对敌。
唯有毫无隐藏的阳谋碾压，才在这个层面的战斗中有相应的意义。
听到盖亚的话以后，白墨点了点头。
“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它知道突破万相境时有缺陷的白墨，哪怕什么都不做力量也会不停地快速增长。
然而却没想到，速度快得这么出乎意料，能让他在几年里就站到了一个完全碾压的位置，可以随意地破开三人联手建立的信息封锁，又随意地出现在它们身后。
要不是几个信息生物有着相当于它们大乘期生命力的跨阶防护，能够真正地活在记忆当中，估计一个照面就会被秒杀。
很自然地，它想到了三年多以前，一时兴起交到白墨手上的，那个混杂了红黄紫三色的光球。
“按理说道途被阻，我应该是要红着眼，大喊着跟你们不死不休，然后冲上去拼命的。”
“但现在虽然也有那么一点要将你们通通碾死的想法，不过却没有多少恨意。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叫做恨？”他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这样一个诡异的事情。
话语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死寂，跟脸上毫无表情的白墨煞是相配。
“你们的万相境，能身化万物，就没有想过会反过来迷失本我？”一直默不作声的创主，极为罕有地现身说话，但内容却跟之前的话题无关。
“一步步失去所有的情感，到最后失去自我，大概是形神俱灭的结局。”白墨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可怕猜想。
“这也许是所有寻道者的结局？”他想起了多年以前死在路上的华泰山。
从九幽界重新回到地球以后，白墨就一直觉得有点不妥，因为自己力量的增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预想，而且还在昼夜不停地增长。
疯狂膨胀的力量一方面支撑起了白之大地的存在，但在另一方面也加深了他的不安。
逗留在天庆的三年里，除去必要的事情，白墨将绝大部分的精神都放在了这个问题上。
最终在对自己进行了大量的测试与研究以后，他得出了这样一个骇人的结论——当自己变得越强，就离死亡越近。
匆忙试验出来就被迫上马实战的，通往万相境的突破道路，很可能是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步骤！
正是这一步的缺失，使得他很可能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知道了这一切以后，没想到你还会研究三色光球？”盖亚有些搞不懂眼前的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哪怕是马上宣战，也比现在诡异的气氛更能让它们接受。
当时红世之徒交给白墨的三色光球，承载了大量属于它们三个的感悟与思考，一旦他真的选择打开，进行彻底的研究，毫无疑问地会大幅加速他的死亡倒计时。
倒不是因为这些信息会对他产生精神污染之流的攻击，它们还没有那个能力，去用信息去侵染一个层次相当的对手。
而是盖亚凭借自己漫长的阅历，推断出白墨进阶时出现的缺陷——进入万相境后很可能会不断“道化”。
自身的存在不停地跟整个世界融合，力量当然会疯狂增长，但自我也会在融合的过程中，被逐渐冲刷得一丝不剩。
换言之，也就是变得越强，死得越快。
“我不在意，也不相信，变得越强，离死亡会越近。更强的力量，只会让我更容易看清这世上的一切。”
不知道是因为他原本就淡漠，还是道化已经带来了的副作用，白墨话语里包含的情感确实越发稀薄。
以至于在盖亚看来，白墨似乎连自己的死亡也毫不在意，竟然还能够跟它心平气和地聊着。
“六千三百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刚刚进阶到合体期的散修，他也是走进了同样的死循环，最后撑了四百六十二年……”
“他彻底道化前的一天，被称为毁灭日，那天从天玄的各个门派，走出了整整三十个像我一样合体圆满的老妖怪，去对抗这个自称要净化一切，消灭所有生命的疯子。”
“十一人死在了战场，八个人重伤，作为战场的天洲化成了一片死地。”
……
它向白墨传递了庞大的信息流，详细地复述了这个故事。
“你们的……大乘呢？”听完整个故事后，白墨突然关注到了一个奇怪的点。
第四百五十章 影响
“……”盖亚沉默不语。
它已经察觉到，白墨实际上是在用一个极广域的精神诱导力场，去套取与天玄大陆还有道化相关的情报，所以自己才会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向人倾诉的念头。
倘若不是这样，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它根本就不会多说半个字。
让敌人在无知中陷入消亡，才是最好的对策，胜负定下后，对着死人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来，成为我的陪葬品吧。”白墨平淡地说道。
愤怒、害怕、喜悦、忧愁……伴随着力量的疯狂增长，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在逐渐远离他，无论白墨愿意还是不愿意，都驱使着他向纯粹的无情前进。
他手心向上，五指并拢然后再张开，一个黑色的小点便骤然出现，开始不断向外蔓延，吞噬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
“徒手制造出虚暗？”看着白墨手上连光线都几近无法逃逸的黑暗，红世之徒骤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来了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多年，但显然改变不了数千年来在天玄大陆养成的习惯，喜欢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说法，将地球文明口中的黑洞称作虚暗。
大陆的底层社会虽然牢牢地被锁在了中古时代不断循环，但上层对世界的探索其实已经到达了极为深刻的地步。
像盖亚这样，几乎是站在大陆最顶点的合体期大能，顶峰时力量足以作用到微观世界与宏观宇宙的尺度，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各类天体与微观结构的存在。
更何况它们有着极为悠久的生命，在数千年的积累下，不说修炼一途的思考，单从对物质世界的认识层面讲，也绝对不亚于地球上的任何人。
“不是虚暗。”旁边全身散发着金色光辉，犹如圣斗士一样的人影说道。
被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所逼迫，即使是一直不喜露面的创主，也只能投影出自己的战斗形态，准备跟试图永远封印三人的白墨决一死战。
“如果是真的虚暗，这个星球已经不存在了。”
“幽源。”白墨只说出了两个字，便放开了对手上黑团的压制，任由它用恐怖的吸引力，不断地吞噬在场的三大修士。
离徒手制造大型黑洞这种足以熄灭太阳的强大，他还有相当一段的距离。
幽源只是他模拟当时九幽界初创的环境，为自己设计出来的一式灵术。几年前他正是靠着九幽界诞生时产生的无边引力，同时将它们三个封印。
现在白墨正是要复现当时的一幕，让这几个祸乱，永远被囚禁在事先经过无数处理的空玄晶中，直到他死去成为陪葬品，或是找到活路，成为收藏品。
“同样的招数，你还想用第二次？”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盖亚，轻易地就猜出了白墨的意图。
它认为自己第一次中招只是因为轻敌，想着对面根本不存在能伤到自己的东西，便放松了警惕。
所以来自光人的超级魂晶，才得以建功，将三人同时抓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次有了足够的戒备，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临！兵！斗！……”它用玄而又玄的声音，艰难地说出了自己压箱底九字真言中的前三个字，去对抗幽源那极具针对性的吸引力。
每说出一个字，盖亚的气息就减弱一些，似乎翻开这张底牌对它也是有着莫大的损耗。
“可惜，要是我现在仍然是合体顶点，而不是这个孱弱的天魔之身，使出完全版的真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者！皆！阵！……”
“列！前！行！”
看着后劲不足的盖亚，创主跟红世之徒马上补全了真言后面的部分，让九字成为一个整体，反过来压制幽源。
听到队友使出了自己所在门派的独门真言，盖亚用疑惑的眼神扫了两人一眼。
“几千年了，有几个分身进去博采众长很正常吧。”发现盖亚的眼神，红世之徒无所谓地解释了一句。
“对敌，关键。”创主也补上了一句。
在陷入瓶颈，进无可进的时候，天玄大陆上一些仍然有着悠长生命的高阶修士，就会派出分身潜入到低阶的入门弟子身上，去学习其它门派的秘籍。
由于这种念头的潜入很多时候甚至连宿主都无法察觉，所以天长日久下，几乎都已经成了高层圈子的一个潜规则。
盖亚之所以会有些疑问，也不过是因为这门九字真言法是由它自己开创，在变化成信息生物以后，它可以感知到修炼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大致情况，没想到这样还是被钻了空子。
九字整体上融合成了一个大网，试图将幽源跟白墨一同困在原地，为各自的逃跑争取宝贵的时间。
从看到白墨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的第一秒起，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三人，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对方绝不能力敌。
特别是盖亚发现，自己居然还受到了精神诱导力场的影响以后，逃跑的想法变得更加强烈。
眼前这个不明生命体的力量，已经超乎了三人的想象，无论是从增长速度还是绝对的量上看，现在最佳的选择是马上离开这个星球。
以双方过往的历史看，哪怕白墨对恨的情感在不断消散，也还是不存在任何可以商榷的可能，永恒封印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而从人类的情报中它们得知，太阳系上的固态星球，几乎都有生命存在，即使是以液态物质为主的木星，也有疑似生命的痕迹。
哪怕这些生命星球不少连文明都还没有，仍然处于半野蛮状态，它们待在上面，力量恢复的速度会远远慢于地球，但至少不可能受到任何的威胁。
“我，让你们走了吗？”
伴随着这一句话的响起，不止是阿方索市周围的一切，整个南美洲的大气都开始疯狂震颤，逐渐演化成狂暴的气流。
阳光被完全遮挡，南美大陆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暂时的黑夜，唯有偶尔闪烁的雷霆带来一刹那的光辉。
“特别警告，所有前往南美洲的航班紧急取消，重复一遍，由于特殊原因，前往南美洲的所有航班临时紧急取消……”
接到来自卫星的警告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全世界的机场都响起了同样的广播。
PS：推个书，作者是写书会吃土，类型跟主神崛起类似，偏黑暗，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中秋快乐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