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五成
“灵子……你到底是什么？”完成了跟军方最后的协调以后，白墨带着计划需要的所有东西，一个人搭乘专机离开了天庆。
哪怕是即将要进行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哪怕是有可能要面对这个星球上最为疯狂的敌人，他也没有将大部分的元神从灵能网络中抽出来，让自己战力变得完整的想法。
每一天，这个已经覆盖了接近四分之一个华亚的灵能网络，都在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庞大能量，让组成他元神的原质数目以更快的速度增长。
元神的成长直接地使得白墨身上的两个灵图，它们附带的各种能力强度不断增加，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到任何的瓶颈。
而一旦从网络中抽身，原质就没有办法再一次融入现有的网络，相当于放弃了这个延续多年的计划。
“五成的力量，足够应对所有问题了。”坐在飞往伯夷城的专机上，白墨最后对自己的计划进行一次整理。
一直以来，哪怕是真身出现，他显示在所有人面前的，都只有真正实力的一半，另外的一半被分散埋藏在了遍布各地的灵能网络之中。
而哪怕是显露在外的这一半力量，也已经让华亚境内的许多人忌惮万分。
一个极度强大，却从不发展任何势力的人，他的动机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
确认了一切无误后，又一次闲下来的他躺在飞机上，静静地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化凝境后面是什么，这个问题白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反倒是对前面灵动命场融场三个阶段，有了很多的想法。
他突然觉得，刚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因为信息太少的缘故，一直只想着怎么向前冲，而没有太多稳固开拓现有境界的概念，以至于有不少的东西在今天看来其实都没有做到最好，就已经匆匆地踏入了下一层次。
再来一次的话，他能够做得比现在好得多，只是白墨也不可能放弃现在的一切，选择重头再来，或者说，即使想要放弃，他也做不到。
不说转世重修这种玄幻的事情，哪怕是散功重修，白墨也没有任何的方法。自杀可以，自残成废人可以，但自残完以后还不影响重新修炼的方法，他没有。
“难怪人人都想重生。”少有的，他的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只是现在也没有了当年灵潮的好时光了，当初能够在灵河之秋中有所收获的人，实际上至少要比没有收获的人平均快了一年。
一步快就会步步快，力量带来财富，财富可以买到各种灵材加速力量的提升，这是一个正反馈循环的滚雪球。
其他人要追上他们的步伐，要么是程穆他们这些站在社会顶点的人，用手上的权力与财富作为燃料，加速自己的修炼；要么就得像罗博兄妹一样，靠着各种奇遇，从底层一跃而起，改变命运。
阶层的分化就是这样的残酷，一个转折点，就足以造成一生的鸿沟。
下飞机以后，他带着明天计划要用的东西，来到了宁烟火住的地方。
“你是谁？”宁烟火从来没见过白墨的真身，一直以来他都是跟自称魔鬼的分身接洽。
本能地，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极度危险。
“魔鬼。”
“我还以为你想要一直隐藏到最后。”听到是魔鬼的本尊以后，他反倒是放下了心。
“没有必要，只有实力不济的阴谋家，才需要一直隐藏在幕后。”
宁烟火初看白墨还没什么，但多看了几眼以后，他发现自己跟对方之间的距离，似乎每分每秒都在变动。
一开始他认为对方肯定是在自己的旁边，然后再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他离着自己至少有二十米。
甚至有时看过去的时候，还感觉对方其实远在天边，就像是融在了一片星空中，这种时远时近的感觉让他的脑子有点混乱。
不过他也没再在意这件事，对方的实力越强，复仇的成功率就越高，让自己摸不清才是最好的。
“明天你需要我释放一个怎么样的诅咒？”
白墨没有回答，只是让一张纸飘到了宁烟火的手上。
“这样吗，确实比诅咒死他们所有人更加解恨，只是以我爆发的所有力量，即使不是致死的诅咒，要波及上亿人依然不可能。”他看完以后，开始觉得对方自称魔鬼确实是名副其实。
“这个是一次性的能力增幅器。”为了解决宁烟火的问题，白墨拿出了一个祭坛状的东西。
他参考灵能网系统的共振增强符文，设计出了这样一个一次性的法器，专门用于增加合道劫可以引动的力量。
这种纯粹是用来让自己死得更彻底的东西，他一共也就做了两个，一个交给了宁烟火，另外一个留作备用。
“好！明天开始，我就要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在地狱中煎熬！”宁烟火接过白墨的增幅器，嘴角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按照我之前的占卜，华亚联邦针对我们的阴谋应该就在这两天要发动了，但阴谋终究是阴谋，我只能去防备，而不可能主动进攻。”拉姆多也感觉有些无奈。
他提前了接近两个月得知这个针对一轮教的阴谋，却没有办法提前行动去阻止，除非他打算跟华亚联邦宣战，但这样的话就必须要面临双线战斗的问题。
灵气时代已经到了第九个年头，自从白墨当年在美利国上空的一次“勒索”以后，各个大国都开始向核心地域的防御投入巨额资金，以确保这种丢脸的事情不再发生。
拉姆多哪怕认为自己几无敌手，也不敢直接冲击几大阵营的核心防御区，万一被困在其中，然后用人命硬生生地堆死自己，那就太冤枉了。
就算是杀上一百万、一千万敌人又有什么用，自己死了就万事皆空。
而不去直接冲击核心区域玩斩首战术，则意味着需要旷日持久的战斗。
尽管现在是稍稍压着光圣教联军打，但是再同时跟拥有超过十亿人的华亚联邦开战的话，被拖死的一定是自己。
形势比人强，拉姆多即使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现在也只能耐心地等待。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凡人的诅咒
一整个晚上，白墨就坐在宁烟火的家里，看着因为大仇即将得报的他，在隔音屏障里歇斯底里的叫喊。
两年前，在突破融场期后的第二天，宁烟火就秘密地潜入了迈索国，将当时杀死他父母后却逍遥法外，最后在几年前的排轮法案中移居国外的几个一轮教信徒灭族。
这件事在迈索国引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其中三个死者在死前还遭到过严重的亵渎，被硬塞着吃下了五个苹果，然后又被五马分尸，死状惨烈。
只是经过当地警察的全力追查，发现凶手早已经潜逃到了混乱大陆——非洲，哪怕是他们的追查队伍，也没办法在这种军阀遍地的地方行动自如，最后才让宁烟火逃脱了追捕。
他在辗转几个月后回到了华亚，然后还没有消停，将当时参与判决的各个官员，他们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
这次他没有再选择杀人，而是将这些官员的黑材料交给了他们的政敌，然后将他们名下的各种财产一把火烧光。
让这些人积攒半生的财富化为乌有，然后在政敌的勒索下惶惶不可终日，他觉得这样的惩罚更加有用。
当然有很大原因是他也看到了侯自的下场，才选择了不去杀死这些官员，即使是强如侯自这样的怪物，经过近两年的追杀后，到底还是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没有再出现。
附了一点念头在宁烟火身上的白墨，全程看着他所做的一切，没有给他建议，也没有阻止他所做的事情
他只在意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其它事情，并不在白墨的考虑范围里。
“你们这些因为自己信仰而横行霸道的蛆虫，明天就是你们的末日了，哈哈哈……”
“羞愧吧，自杀吧，为你们以前那不值一钱的信仰洋洋自得的垃圾！”
……
宁烟火继续发着疯，发泄着自己潜藏了近十年的情绪，而白墨依然是无喜无悲地看着他。
第二天的中午，手上拿着增幅祭坛的宁烟火，在周围几个摄像头的关注下，缓缓地开始了最后的复仇。
他喝下了一瓶药剂，开始让自己的生命场缓缓破碎，慢慢地进入合道状态。
一念之下，周围顿时狂风怒号，飞沙走石。要不是提前来到了郊外，附近的一排房子可能都保不住了。
由于事先已经跟华亚联邦的官方约定好，此时整个华亚的官方媒体，突然都开始插播起摄像头的画面。
“怎么回事？我的电视突然变成了这个画面？”
“首都电视台居然被黑客入侵了？！”
“那个奇怪的男人是谁？”
“他要干什么？！”
……
无数正在午饭时间看着电视的人，都目睹了信号被切换的一幕。
当然也有极少数懂行的修炼者，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选择了闭口不言。能够在视频上目睹其他人渡合道劫的过程，是一次非常宝贵的经历。
打破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藩篱后，宁烟火感觉自己就像跟整个世界融为一体，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无匹之力，自己的诅咒有如金科玉律，几近言出法随。
如果以现在这个状态一路杀过去，迈索国内绝对没人能挡住自己三招。
只是他的绝对自信，在看到身后的“魔鬼”以后，马上就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不靠着这个机会的话，我连他有多强都看不见吗？”宁烟火站在了这样一个新高度以后，才知道这个让他看不清距离的男人，实力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他感觉哪怕是自己一直维持着现在的状态，跟他交战最多也就是两成的胜算。
“这等存在，为什么不亲自上阵，平推一切呢？”他转过了这样的念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终于可以复仇了！”
一口将藏着身上的木心片吃掉，宁烟火开始了自己最后也是最为灿烂的演出。
“……信仰一轮教的白痴，你们这些为那不值一钱的信仰而妄自尊大的废物，现在来看一看，这种垃圾是有多么的脆弱……”
借助同样事先预备好同声传译，宁烟火的话被一字不漏地翻译成各种语言，马上出现在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有很多人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公然怼一轮教那群疯子，哪怕是在排轮法案生效的华亚联邦，也有一定的危险。
只要敢在公开场合提到这样的言论，一轮教甚至能够做出牺牲数十个精锐杀手的代价，来换乱说话的人他的命。
就靠着这种极度野蛮的做法，一轮教哪怕退出了华亚联邦，也很少有普通人敢于大肆抨击。
就算是喷子，也是惜命的，遇上这种不计代价的疯子，没有谁愿意招惹。
而在神庭里的拉姆多想得要比其他人多得多，能够让他有极度危险的预感，冒着巨大反噬也要完成的占卜，绝对不会就是一轮嘴炮那么简单。
虽然走的是神道路线，没有经历合道劫这种东西，但他同样也清楚对方现在处于随时会爆发的状态。
“这种只有一击之力的废物，到底能怎么样威胁到我？”只是身处神国内部的他，并不认为对方能够打进来然后将自己杀死。
“……我在这里宣告，所有信仰一轮教的人，每天必须吃一个苹果，然后大喊一句‘我绝不信仰一轮教’，否则将会奇痒缠身，无药可治！”
一番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话语，但没有人有笑话对方的想法，也没有人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是一个以生命为代价发出的诅咒！
双手枕在增幅器上的宁烟火，随着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身体在不断地消失，等到说出无药可治四个字后，身体已经消失了百分之八十，只靠着那满载生命力的树心片维持着仅有的存在。
“信仰越深，症状越强，无信者无碍。”最后他还补充了这样一句。
此时的宁烟火只剩下了一个头，但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让无数屏幕前的观众感到不寒而栗。
很多大人都捂住了自己小孩子的双眼，只是很多天真的孩子，都还没能理解这一幕的恐怖。
也许等他们再过十年，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在某个闲暇的下午，蓦然地想起十年前发生的这一幕，才能读懂这个超越所有恐怖片的微笑。
继续是华亚联邦在背后的煽风点火，宁烟火的每一句话，都被马上翻译成了超过十种语言，让全世界绝大多数的人能够听懂。
“他这是要绝我的根基！”拉姆多很快就想通了这个疯子的意图，他从来就没打算过直接攻击自己这群实际上没有信仰的高层，而是直接釜底抽薪，折腾底层真正的信徒，让他们失去信仰！
第二百八十八章 痒
“砰！”随着增幅祭坛的爆炸，直播戛然而止。
这个直播全程也只有不到十分钟，但是因为背后有一整个超级大国在推波助澜，所以马上就被流传到了整个世界。
借助网络的传播，无数一轮教的信徒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直播，他们看到这个视频后，都表现得极度的激动。
“这是对我们信仰的蔑视！”
“无信者必定会落入烈焰地狱！”
“灭掉他的家族！”
“死！死！”
……
迈索国里，到处都是叫嚣着报复的声音，宁烟火在直播中形容他们的白痴、废物、垃圾这样的字眼，深深地刺痛了这些人的自尊。
他们绝不能容忍侮辱自己信仰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诅咒系能力者的舍身一击呀……”拉姆多已经意识到事态的麻烦。
也许底层的信徒还不清楚这种层次力量的威力，但是他清楚这绝对是能波及整个国家的灾难。
这时候他甚至希望对方的攻击是打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耗掉十个替死圣灵，都比拿这些普通信徒开刀要好。
“你的愿望算是达成了，靠着这片树心吊命，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十天。”白墨用念力托着宁烟火的头，用毫无波动的语气跟他说着。
“十天？够了，托那个祭坛的福，我的诅咒能持续七天，那种深入骨髓的痒，我不认为有人能熬过一个星期。”
“等上两天，后天，就该我出手了。”
“我有点好奇，以你这样的实力，如果要覆灭一轮教的话，哪怕是平推过去，应该也能杀个片甲不留，为什么需要我呢？”在彻底地释放出内心的仇恨以后，宁烟火平静了下来。
“一轮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拉姆多这个人，是可以伤到我的。”
“只是伤到吗？”
“要想真正地杀死我，除非是这个星球上至少一半的五阶一起出手，然后再搭上其中一半人的命。”
“这么说，你还不算无敌嘛。”
“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对于面前的这个将死之人，白墨也没有隐藏太多的打算。
就在一众一轮教信徒开始集会，声讨这个亵渎他们信仰的混账的时候，诅咒也真正地开始降临了。
“我的脚！好痒！”
“我是左手，痒死了！”
……
虽然是正在集会，但原本的发言人也因为突发的剧烈瘙痒不得不中途退场。
一大堆脚痒的人也不再在意任何的形象，直接就在广场上将鞋袜脱了，拼命地用手挠着。
还有某些隐私部位奇痒无比的，几乎是用玩命一样的速度往家里跑，往厕所跑。
而其中最绝望的，是后背中间痒的人。那个位置，刚好是手的死角，难忍奇痒的他们，只能躺在地上，拼命地去摩擦地面。
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有人因为挠痒痒挠出血，但依然停不下来，瘙痒这种东西，很多情况下比疼痛更让人难受。
有人跳入公园的水池，试图借助水流的冲刷减轻瘙痒，但效果不大。
有人拿出家中的药膏，一层又一层地涂着，可惜他们似乎忘了宁烟火所说的无药可治四个字。
迈索国全国都是一轮教的教徒，这样的一个诅咒马上就使得整个国家停摆，奇痒之下，几乎只剩下了信仰几乎为零的上层能够有足够的思考能力。
“各位，现在我们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拉姆多马上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他知道自己应对这次袭击是完全的失策了，应该说没有人能想到会用这么迂回的方法，但他是神，神是不能自己认错的。
“刚刚已经有传教士试验过，信仰之力能够暂时压制这个诅咒……”一个手下汇报道。
“既然这样，暂时放开神国内信仰之力的储备，交给各地的传教士处理。”
“是！”
对于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拉姆多并没有任何的欣喜之情。
那个能重创自己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背后，据他的猜测，黑手应该就是负责拍录像的人，现阶段实际上是在消耗他神国的底蕴，毕竟只要信仰之力不绝，他就几乎不可能被击败。
第一次全国性的瘙痒持续了十五分钟以后，终于暂时地消失了，每一个刚刚被折腾了十五分钟的人，此时都已经满头虚汗。
而在地上摩擦的，甚至连衣服上的破洞都没有心思管，直接就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刚才的激烈运动过度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
趁着这难得的空暇，很多人都回想起了刚才宁烟火念出来的每一句诅咒，恨不得食其肉，拆其骨，乃至千刀万剐。
也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经过刚才十五分钟的折腾，就已经开始有了一点那种念头，只是在这个全民信教的国家里，他们即使是起了这样的念头，也必须严密地隐藏起来。
痒！痒！痒！
又是十五分钟后，奇痒再次爆发，这次换了一个地方，原来左手痒的现在变成右手，脚痒的变成脖子痒。
而在跟欧盟作战的西部防线战壕里，情况更是绝望。
身体此起彼伏的奇痒，让这些原本坚定的战士，现在连手中的枪都握不稳，瘙痒使得他们在瞄准时手不住地颤抖。
原本作为鼓舞士气的战场牧师，则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压制着瘙痒。对一轮神有着虔诚信仰的他们，现在也只能在苦苦支撑，并没有什么心思照顾其他人。
“伟大的一轮神呀，为什么要给我们降下这样的考验。”无数深受瘙痒折磨的人脑子里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绝望，愤怒开始席卷这个国家，然而愤怒并不能让他们摆脱肉体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瘙痒让这些人连发泄自己愤怒的力量都没有了，于是，绝望在悄悄的蔓延。
由牧师组成的救火队，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这已经蔓延到整个国家的熊熊火焰。
更何况，信仰之力的止痒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旦失去压制，一样还是十五分钟就来一次。
信仰越深，这要命的瘙痒就越严重，这些忠实的信徒，正是一轮教上层得以借助信仰之力快速修炼的基石。
而如今，这支撑整个体系的基石，在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招中，开始摇摇晃晃。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人尽敌国
为了确保人的神经不会因为长时间同样的刺激而降低敏感度，宁烟火设定了诅咒的发作时间是每十五分钟就会停十五分钟，而且每次都会发作在不同的地方。
正是由于这种毫无下限的诅咒，导致了绝大多数人在大半天以后，就已经被自己挠得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
恐怖的瘙痒散播着绝望，虽然它在本质上并不能造成多少伤害，更不可能致死，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痒，根本不是普通人的意志所能承受的，他们每个人身上所受的伤，全部都是由自己所造成。
在一些偏远的乡镇，情况则更加严重。
由于缺乏足够的牧师去控制情况，所有的生产都陷入停滞，一家老小几乎都只能窝在屋子里，默默忍受着这种折磨。
每隔十五分钟就爆发一次的强烈瘙痒，没有人还会有工作的心思。
经过几轮的摸索，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了，诅咒每次发作间隔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他们要在这十五分钟里完成各种各样必须要做的事情，譬如，吃饭。
因为一旦奇痒发作，吃饭也会变成一种煎熬，绝对是真正的味同嚼蜡。
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唯一还能保持欢乐的，就只有那些几岁的孩子。
他们的脑子里还没有多少信仰的概念，哪怕名义上是成为了一轮教的教徒，也只不过是听从父母的话，接受了相应的仪式。要他们描述什么是一轮神，恐怕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几乎没有信仰包袱的他们，这时候还在欢乐地跑跑跳跳，继续着自己的游戏。唯一有些疑惑的，就是平日里老在管着自己的父母，居然任由自己一直在玩，少有的都躲在了房间里没有出来，没有喊吃饭的声音。
偏偏正是这些欢声笑语，成为了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许多的父母，开始第一次对自己多年以来从未怀疑过的信仰，有了一点点别的想法。
为什么连一轮神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孩子们不需要接受这样的惩罚，而他们这些虔诚的信众则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信仰的怀疑一旦产生，就会出现一条永远弥补不了的裂痕。”
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白墨带着宁烟火的头，游荡在迈索国的各处乡村，真正地感受着这种由他们带来的绝望。
除去有大量牧师聚集的少数大城市，可以张开临时的信仰力结界对抗诅咒，使得生产生活不至于停顿以外，其余的绝大部分地区基本处于瘫痪状态。
交通停摆，工厂停工，各种各样的店铺全部停业。
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在确认了消息以后，诅咒爆发的第二天，光圣教联军就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反扑，号称百万大军解放迈索尔。
“抛弃那个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痛苦的伪神，投入真正信仰的怀抱吧。”
他们一致地打出了这样的旗号，旨在进一步瓦解一轮教前线抵抗部队的意志。
大量精神系的法师跟牧师，不断地用他们的法术，去软化这些手握武器的坚定信徒。
联军的士兵们，看到平日里压着自己打的这些敌人，这时候大多都蜷缩成一团，精神恍惚，全身血痕斑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都心有戚戚。
尤其是隶属光圣教的人，看见这些因为信仰而被折腾成这个样子的人，哪怕对方是异教徒，也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至于想得更远的光圣教上层，则开始思考己方遭到这种信仰毁灭性打击的可能性。
“要制造这样一次袭击，首先需要一个稀少的诅咒系法师，然后不计成本地将他堆到能够接触原力海洋的位阶。”
“然后在进阶引动原力的时候，自愿地牺牲自己的一切，去完成这个诅咒。”光圣教的临时紧急会议上，已经有人大致提出了设想。
“冕下，我们还要注意到，那个人在引动原力时，身边放着的祭坛，它很有可能还起一个放大效果的作用。”
跟华亚联邦的灵术相对应，文化背景迥异的欧洲联盟，则称灵术为法术，能够释放法术的人称为法师。
被华亚联邦方面命名为渡合道劫的进阶过程，在他们看来则是引动无所不在的原力灌注己身，完成生命的蜕变。
他们的法师配合先进的现代符文科技，正在慢慢地向幻想中的奥术师靠拢。
而宣称万物都是神所赐予的光圣教，则统一将其称之为神术，由神启发他们思考出来的术式。
每一个一轮教士兵的心里，此时都出现了天使跟魔鬼的斗争。
天使说：“绝对不能放弃，这才是真正的信仰，是祂赐予我们的考验！”
“服从你内心真正的欲望，你信奉的，坚持的这一切，真的都是有意义的吗？”魔鬼则在旁边煽风点火。
因为苹果是一轮教绝对禁止食用的“罪恶之果”，一轮教全境都没有任何一株苹果树，市面上更加不可能有任何的苹果出售，所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人能够通过吃苹果去压制这个诅咒。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让一直高居神国的拉姆多再也坐不住了。
他清楚前线由于战场牧师的数量不多，不可能组织起信仰天幕对抗诅咒，战斗力十不存一的士兵绝对挡不住疯狂反扑的联军，自己必须得出手。
于是拉姆多决定降下自己的最强化身，带着最精锐的圣灵卫队，一举拍死进犯的联军，让这群欧洲佬见识什么叫做神威如狱！
他之所以不真身参战，是因为还要防备那个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幕后主使。
对方制造如此丧心病狂的攻击，绝对是有重大的图谋，视频上死掉的那个人，不过是摆在桌面上的棋子。
拉姆多的队伍里，清一色都是机动性极强的战士，所以仅仅是一个小时后，亲率卫队的他就已经跟从西面入侵的大军碰头。
“教宗刚铎，圣女克里斯丁，血战神希留，来的人还真多。”全身金光闪闪的的拉姆多化身，对着领头的三人打招呼，“正好全部留下。”
“拉姆多，你太自大了，真以为靠着背后的三百个圣灵，就能挡住我们的百万大军？你以为这里是温泉关吗？！”
“不，你们所有人的敌人，只是我一个而已。”拉姆多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来见证我神威的。”
“万胜！万胜！万胜！”拉姆多身后的圣灵一个个都发狂似的咆哮着，作为半灵魂半能量体的存在，诅咒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第二百九十章 三英战
拉姆多抛出一句豪言壮语后，鎏金一样的身体表面开始泛起许多肉眼几乎不可察的微小电弧。
没再有任何的场面话，他提着手上的特制长枪，直接闯入了对方的本阵。
“该死！”领头的三人仅仅是慢了半秒钟，就已经被超音速移动的拉姆多杀入了身后的队伍里。
这可不是古代的冲阵，能够以超音速飞行，本身神躯投影也坚比精钢的敌人，根本就不是靠人数能够随便堆死的。
除非有着庞大的禁锢法阵，能够禁止敌人脱逃，只能死战到底，不然单是游击战，这种怪物也让绝大多数的参战士兵心生绝望。
他可没有什么兵对兵将对将的觉悟，对敌人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才是拉姆多心里的真实想法。
自从拉姆多杀入联军的军阵后，就开始地有金黄色的雷霆闪现在他的周围，这些雷霆不断对着底下的士兵攻击。
被劈到的士兵并没有受到肉体上的伤害，只是纷纷放下了手上的武器，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然后陷入沉思。
其中一些过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手上的武器，选择了自我了断，也有一些捡起武器，高喊着拉姆多的圣名，向自己的同僚开火。
“拉姆多，这就是你所谓的思维雷霆？”三人此时终于截住了对方的前进，让他不能在祸害手下的部队。
“你们这些异教徒，需要接受真正的信仰，我只不过是教会他们，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罢了。”
被拦了下来的拉姆多脸色如常，他根本不在意底下的数十万军队，整个入侵军团里称得上是他对手的，终究是只有眼前的三人。
至于他们率领的联军，如果没有阻拦的话，他半天就能杀个干净。
听到异教徒跟信仰两个关键词以后，光圣教的教宗刚铎显然有些不冷静了，他是各国高层里少有的虔信者，对信仰问题极度敏感。
“你这个所谓的一轮神，不过是虚伪的人格神，凡人，是永远不能理解神的伟大的！”刚铎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番话。
光圣教里信仰的，一直都是无形无质，也是无所不在的神，是一个非人格化的神，不存在任何现世的形象，所有对祂形象的刻画，都是错误的。
“思考，是信仰最大的敌人，你所谓的思维雷霆，也不过是一些低俗的洗脑罢了。”一旁隶属欧盟的希留，由于是一个没有任何信仰的吸血鬼，对这些看得显然更清楚。
八年前奉命调查同族欧高拉斯神秘死亡事件的他，离开了血族的大本营，在调查任务完成后，被安排打入当时新生的欧盟伺机而动。
而这最后也救了他一命，到萨卡斯基完全苏醒，屠杀所有吸血鬼的时候，正在欧盟总部的希留，靠着总部的防御大阵，侥幸逃过一劫。
时至今日，希留已经成为了欧洲联盟组织里的绝对高层，血族的身份并没有带来什么障碍，反倒是一种助力。
漫长生命带来的丰富学识，使得他很快就成为了符文学研究的先驱；而血族消亡后，他也回到血族总部，将这么多人数百年来的积累，通通变成了自己的财富。
“血战神，你的废话太多了。”拉姆多一枪刺向了希留。
“砰！”希留拿起了手上的长剑招架。
只是双方在绝对实力上还有相当的差距，一个回合过后，拉姆多寸步未退，希留则足足退开了近十米。
“这个怪物！到底是怎么样修炼的！”得到了血族宝藏的希留，自认为自己的修炼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但结果跟拉姆多一比，两者还是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个时代里，每一个能脱颖而出的人，自然都有他的优势。
拉姆多同时应付着三人的攻势，但仍然游刃有余，绝对的力量跟速度甚至还让刚铎三人处于相当的下风。
“雾枝姐姐，为什么会有像他这样的怪物？即使是有你相助的我，在力量上却还是比不过他。”同处在胶着战场上的克里斯丁，已经习惯了遇事不决问镯子。
“那个所谓的一轮教，有整整上亿的信徒，自称为神明化身的拉姆多，相当于一尊有上亿信徒的神灵，哪怕他将两成的信仰之力留给了手下，剩余到自己手上的还有八成。”
“也就是相当于八千万人去供养他一个，如果不是他害怕吸收太快失去自我，变成被信仰绑架的奴隶，他早就天下无敌了。”激战中，手镯里传出了这样的一股精神波动。
“可惜了，刚铎那个老头子食古不化，坚决不愿意自己登神，也不愿意便宜我，不然以我们光圣教信众的基数，同样可以造出来这样一个超级强者。”克里斯丁话语里对教宗刚铎相当的不爽。
“我觉得是你错了，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变强的好事，信仰之力终究是一种甜蜜的毒药。”
“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吸收了来自信众的信仰之力，思维上就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信仰之力，说到底也是精神力的一种。”
“那说了这么多，现在有办法对付这个怪物吗？”三人中，克里斯丁相对要弱一点点，所以面对的压力也越大。
“没有，自求多福吧，你现在也越来越强了，我最多也只能在你死前拼全力撕裂一次空间，将你移走。”
“啊？！”
四人的硬拼波及了周围上百公里，所到之处联军的士兵都伤亡惨重，只能连滚带爬地远离这几个怪物拼斗的移动方向。
只是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像海啸一样的天灾，哪怕能在远处观察到，凡人依然是无力躲开。
以超音速移动的他们，往往还在底下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将他们碾过，无论是装甲车，还是战场吉普，通通都像玩具一样脆弱。
从这点看来，只带了三百在天上飘圣灵的拉姆多，就显得相当的有先见之明了，他不需要顾忌任何的东西，反正视野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敌人，可以放心大胆地攻击。
而负责围攻的三人境地就有点尴尬，下面大多都是自己的嫡系部属，很难狠下心来，不管不顾地投放大杀伤力攻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拉姆多足够的强，强到不惧对面所有强者的围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反转
方圆数公里的地面随着四人的交战不住地震颤，被炸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几乎所有被波及的联军士兵都死在了四人交手的余波中。
虽然希留几人竭力要将战场往己方撤退的反方向引，但他们本身就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四处飞舞的法术攻击，此时成了无数慌不择路士兵的催命符，加之最初拉姆多对整个军阵的冲击，冲散了联军的阵型。
“我来拖住他！”为了挽回局面，希留使用了血族的秘法——燃血，来暂时性地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
“不错不错，总算能硬接上我几招了。”看到开始爆发的敌人，拉姆多的长枪连连贯出，其上附加的狂暴能量甚至将周围的空气都加热到膨胀的地步，掀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形成一片片的冲击波扫向四周。
一直作为肉盾的希留，对冲击波类型的物理攻击并不是太在意，只要不再遇到萨卡斯基这样的天敌，他已经完成元素化的身体可以说是聚散由心，无惧攻击。
不过明知道对方情况的拉姆多，他的攻击又怎么会是纯粹的物理攻击。
虽然他不懂华亚武者探索出来的，将意志灌注到每一下攻击上的形意道，但是作为精神力修炼天才的他，同样掌握了一些由自己摸索出来的类似招数。
萦绕在长枪上的金色雷霆，就是他用来对付希留不灭体的暗手。
每一次捅穿或者打散对方的身体时，神力构筑成的雷霆都会侵入进去那么一丝，等待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发生一次猛烈的爆发。
另一方面，刚铎释放的神术，则跟拉姆多释放的神术一个对一个的不断被消耗掉，两人之间的战斗完全就成了精神力的对耗。
而修炼方向同时糅合法术跟神术的克里斯丁，对这种纯粹是硬碰硬的战斗并不擅长，所以更多的时候是给其余两人加上一堆增益法术，再将负面影响减成打向敌人。
三人勉强也算是形成了一个战牧法的铁三角，希留是扛伤害的战士，刚铎则负责各种输出，最后克里斯丁作为一个勉强合格的牧师，共同抵御着来自拉姆多的猛烈攻势。
……
疯狂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三人从最初的草原战场打到了三百公里外的沙漠战场，即使以拉姆多这样的神体投影，也已经有点吃不消。
对面的克里斯丁几个活人，则更是疲惫欲死。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至少掩护了大部队的撤退，成功地拖住了拉姆多。
顶层的战斗实在是太过恐怖，随手的一击，威力都要远胜于下面能力者士兵全力催动自己的本命能力，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现在三人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样在对方的追杀中逃脱！
身上的金色虽然已经变得相当的暗淡，但拉姆多也知道对面更是不好过，毕竟自己只是个能量投影，而对面则是会累会痛的生物，他在盘算着有没有可能留下其中的一两个。
同时杀死三人并不现实，哪怕他已经占据着相当的优势，只是每一个能在亿万普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顶层大人物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保命的技能。战胜容易，击杀很难。
最后拉姆多还是选择了希留，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已经在他的体内留下了思维雷霆这样的暗手。
他并不奢望能靠着雷霆中那微弱的精神冲击能将对方洗脑，但只要能让敌人陷入那么一两秒的混乱，他就有相当的击杀可能性。
至于另外两人，身上的神力跟自己的金色雷霆宛如天敌，根本就连一丝都渗透不进去。
“爆！”拉姆多也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他这个投影的力量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于是马上就引动了希留体内潜藏的雷霆。
“机会！”在感知到体内雷霆终于爆发的一刻，希留的心里就在默念着。
他在身体失去控制前，拼尽全力地向后一跃，试图尽量减少接下来的一两秒里自己身体所受到的伤害。
“轰！”拉姆多趁着这宝贵的一秒钟，几乎将投影上所有残余的力量都爆发了出来，旨在一次性地解决掉对方。
铺天盖地的金色能量点亮了整片天空，在这一瞬间，方圆数十里内，甚至连太阳都不能与之争辉，云彩也通通被排斥开来。
然而在这无尽的光辉中，却突然出现了那么一道几不可见的阴影。
一直藏身在次空间中，隶属欧洲联盟的超级刺客克莱因，趁着刚刚释放出大招，有了那么一丝懈怠的拉姆多不备，一下将手上的夺命匕首插入了对方的身体！
匕首上沾染的黑色物质，迅速地污染着这个投影，拉姆多表面的金光马上就暗淡了不少。
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至少能留下血战神的拉姆多，此时表情也有了一丝愠怒。
身为刺客的克莱因没有任何的恋战，看也不看对方一眼，马上就扯着已经重伤的希留，再次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整个过程从拉姆多引爆思维雷霆，到最后克莱因带着希留消失，不过是三秒钟的时间。正是这重要的三秒钟，改变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可恶！”眼看自己的神力投影在黑色物质的干扰下即将崩溃，拉姆多当断则断，果断地让自己寄托其上的一丝分魂脱出，然后引爆了分身。
“轰隆！！”又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强烈的气流使得半空中升起了一个小型的蘑菇云，甚至远在上百公里外的前线都能够感觉到微弱的震动。
身处爆炸中心的克里斯丁跟刚铎两人完全没有猜到对方会自爆得那么的果断，一秒钟都不愿意拖延，所以耽误了几秒钟。
狂野的冲击波，将他们身上匆匆准备好的防御一扫而空，一下子将两人拍到了数百米外。只是得益于他们各自恐怖的体质与恢复力，躺在地面上休息了几分钟以后，就已经能够慢慢地起来。
比刚铎早上那么半分钟恢复过来的克里斯丁，看着仍然一动都不能动的教宗刚铎，脑里曾经转过要不要将他杀死在这里的念头，正好也可以嫁祸到拉姆多的头上。
现场也没有什么证人，除了他们俩以外，所有的活人都已经离开了很远。
但挣扎了几秒钟以后，她还是放弃了将这个政敌杀死在这里的想法，因为克里斯丁也不清楚，这个平日里总是一脸虔诚的中年人，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底牌。
一旦刺杀失败，马上就是挑起内战，现在在光圣教内还处在相对弱势一方的自己，没有太多的胜算。
第二百九十二章 挣扎
四人的大战并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但也算是以拉姆多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告终。他的意图就是拖住联军入侵的步伐，让他们失去这一次的机会。
拉姆多清楚，哪怕是这种自杀式的诅咒，释放出远超自己层次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持续太久，只要能熬过这几天，一切都会恢复过来。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几天里，不惜代价地挡住所有试图染指这片土地的人。
只是可惜，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阴谋都已经变成了阳谋，情报已经失去了它的重要性。
“现在让空军所有战机出发，将仓库里的苹果空投到迈索国各地的乡村？”身兼军队最高领导人的陈博，接到了来自白墨的电话。
“对，如无意外，我们的交易到这里就完成了。”
“意外？”陈博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如果我通知你有意外，那就不要犹豫，将华亚联邦现存的所有核武器都向迈索尔发射。”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尝试制造一个神。”白墨笑了笑，“不是之前登神大典造的那种弱得不行的家伙，而是一个假以时日能够与世界为敌的怪物。”
“你这是在玩火！”
“放心，出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我也没在华亚做这种事情。”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仅此一次！”陈博也有些无奈，还没有足够决心踏出化凝一步的他，此时在力量上根本就限制不了仍然在飞速膨胀的白墨。
“嗯。”完成交易以后，他就挂掉了电话。
“你要弄出一个什么东西？”宁烟火就在旁边听着两人的电话。
“很快你就知道了。”白墨挑起在旁边飘着的人头，继续自己的迈索国之旅。
“我们已经走了二十个小镇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走在半途，他问了宁烟火这样一个问题。
“一轮教里也不全是坏人……”
“现在良心发现了？”
“没有，一轮教这个教派不该存在，信仰它就是一种原罪！”已经被仇恨折腾多年的宁烟火，并不可能因为这种对无辜人员的误伤就放弃自己的坚持。
“宗教，终究还是信，才会存在的东西。”白墨当初对宁烟火承诺的彻底毁灭一轮教，就是打算借这个计划，让所有还活着的人都不再信仰它，变相地将它彻底毁灭。
“完成这个计划以后，你就会天下无敌了吧。”宁烟火突然反问道。
“单论战力的话，我现在就已经是这个星球最强的人类，但是还不够。”白墨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让对面有点疑惑的话。
“你怎么知道你是最强的？”
“我在美利国、欧洲、大和、毛俄几大势力里都有身处高层的分身。”从死人嘴里挖出秘密的方法白墨也有不少，所以他也没有透露具体的情况。
“最强难道还不足以满足你的野心？”
“至少在我的计划里，现在的‘最强’还不够强。”
“我的老师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去研究物理学的方向，而要像个巫师一样，用这些玄学的、经验性的方法去搞所谓的个人修炼。”白墨话题一转，没有再谈自己之后的计划。
“为什么？”宁烟火此时充当了一个临时听众的角色。
“以我的能力，做真正的科学研究对整个社会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对我自己而言，成为一个灵气科技的研究员根本就不是最优解。”
“投身于惠及万民的科技，跟不择手段地剥削无数人，来使自己以恐怖的速度变强相比，后者才能让我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我的起点足够高，不滚雪球发展自己就是最大的浪费。”
“为国为民这种东西，我只会选择在赚到十亿后捐出来六亿，而不是只有十万时捐出其中的五万。”
“科学研究需要的是可复制性，是弄清楚所有的原理，作为代价，比起不求甚解，只要凭经验感觉的玄学修炼，前期实在是太慢了。”
“我们对灵气一无所知，也许等有所成果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三十年，到那时候，科学指导修炼的速度跟效率很可能会反超靠剥削下层起来的玄学修炼者。”
“可是对我而言这有什么用？靠着这十年对其他人的掠夺，我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层。可以就为了自己，随心所欲地开展现在这个规模空前的计划。”
“现在站在了最顶层的我，也可以从头开始用科学的方法对灵气进行研究，我的力量保证了我选择的自由。”
……
白墨对着眼前这个将死之人，少有地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并不怎么在意对方能不能理解自己。
宁烟火听完以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这个一直以来印象都是神神秘秘的“魔鬼”印象有所改变，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曾经会因为前路选择，而陷入迷茫的人。
就在白墨两人聊着的时候，大批华亚的战机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携带着大量的苹果“炸弹”，闯进了迈索国的领空。
由于深受瘙痒的困扰，迈索国空军的飞行员基本只能躲在由牧师张开的信仰天幕，压制住这个诅咒。
一旦离开天幕覆盖的军事基地升空，剧烈的瘙痒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驾驶，强行升空很有可能会机毁人亡。
无数绑着小降落伞的苹果，很快就被投放到了没有信仰天幕保护的各个小镇上，但有天幕防护的大城市一个也没有碰。
为了保证这些苹果在高空下落后仍然能保持完整，白墨提前就对它们施加了一个简单的防护灵术，配合降落伞双重保护。
刚开始小镇跟乡村的居民都以为是敌军空袭，赶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逃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落下来的并不是炸弹，而是一个个绑着降落伞的苹果，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为罪恶之果的苹果，在无数一轮教信众的心里面都是一种禁忌，平日里甚至连苹果这个词都极少会提到。
现在看见了红彤彤的真苹果，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围观恶魔的心脏。
而发痒的皮肤则开始诱惑他们，只要吃掉眼前的这些苹果，就不用再受这样的罪了。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传教士一样拥有着最坚定的信仰，能够无惧任何腐化。很多小镇上的居民，只是因为周围所有人都信奉同样的宗教，加上整个国家的文化使然，才成为了一轮教的信徒。
第二百九十三章 抹去
“砰！”苹果落地后，上面附着的灵术保护也已经被一路的空气摩擦消耗殆尽，于是在某些狂信徒用尽全力的一铲子之下被拍裂。
“砰！砰！砰！”对于他们来说，拍裂显然还是不够的，闻讯而来的狂热信徒，他们将降落到附近的苹果一个个地用铲子拍得粉碎。
这种罪恶之果，作为一轮教最为虔诚的信徒，他们显然觉得连看到都是对眼睛的污染。这群人拖着被自己挠得浑身都是血痕的身体，也还是坚持着，要将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苹果毁灭。
但并不是镇上的每个人，都真的是那么的乐意看着自己脱离苦海的希望被无情浇灭。
也许他们不知道酒肉穿肠过这个典故，但同样可以安慰自己，只是迫于无奈才吃下的禁果，事后自己仍然是一轮神的忠实信徒。
信仰说到底还是唯心的，只要能过得了自己的这一关，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而狂信徒们砸烂苹果的信仰绑架，就跟圣人用道德绑架普通人一样，很难被他们所接受。
说到底，大多数的平民，不过是想要过点小日子的普通人，他们并没有什么钢铁般的意志，信仰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文化，一种习俗。
宁烟火他的诅咒，实际上针对的，就是这一大部分的人。白墨在制定这个计划时，也从来没考虑过能让几个狂信徒放弃自己的信仰。
那些愿意为自己信仰放弃生命的人，并不是身体上的一点折磨能够撼动的，对付他们，白墨有另外的手段。
所以在沉迷于毁灭苹果的狂信徒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每一个苹果的毁灭，都会有一道灵光钻入他们的体内……
会选择砸苹果的狂信徒实际数目其实并不多，相对于广大的乡村地区，他们的存在不过是一朵小浪花。
更多的地方上，这些飘落四处的苹果，被绝大部分人选择性地无视了。
很多人还在挣扎着，他们有相当的信仰，但这种信仰并不够坚定，所以他们选择了无视路边的苹果。
没有人愿意挑战底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苹果就吃，但也不愿意掐灭这一丝希望，要知道，在迈索国这个国家，是绝对没有可能买到苹果的。
等到夜深人静时，一些扛不住没完没了瘙痒的人，就开始悄悄地出动了。
他们在白天记住了苹果所在的位置，乡村小镇不像城市，晚上依然灯火通明，入夜以后，绝大部分的地方就已经是一片漆黑。
脸蒙上一块黑布以后，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夜幕中，他们各自摸向白天确定的目标位置，蹑手蹑脚地行动着。
偶尔会有两人的目标都是同一个苹果，碰面的两人尴尬对视一眼，旋即其中一人会选择离开。
都是乡里乡亲，镇子里也没多少人，眼睛对视一下，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在他们没有察觉之时，信仰之心其实就已经慢慢地消散掉。
无论是吃掉，还是不吃掉苹果，从他们记忆下苹果位置的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只有站在上层的人，才有选择的资格吗？”听完白墨的自言自语后，过了很久，宁烟火总结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有站在力量金字塔的顶层，才不会像你一样被当成棋子。”白墨相当直白地说着，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的想法。
“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果然是魔鬼行径。”宁烟火回了一句，对于自己被利用这件事情，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魔鬼二字也没有什么贬义。
“我一个普通人，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无所不能的系统，也没有重生带着十年的记忆，天赋比我高的大有人在，不靠这些曲线手段，我凭什么能越过条件比我好，努力也不比我少的人？”
“而且也只有恰好遇上这样一个变革的年代，我才有机会去不择手段，不是吗？”
“反正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你能告诉我到底有什么是天下无敌的你也显得力不从心的吗？”宁烟火想起了之前白墨的话。
“之前的时代里，出身已经几乎决定了一个人所能够走到的上限，但我想做一个实验，如果人为地抹平所有背景的差距，这个世界到底会怎么样。”
“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的！血缘，朋友这些影响的关系，你不可能抹得掉，只要是人，就会有偏好，机会总会偏向于他们！”
宁烟火完全不相信白墨的话，在他看来，这些已经不是力量可以解决的了，或者至少，不是他能理解的力量所能解决的问题。
看着眼前有些激动的头颅，白墨没再说什么，他已经有了一些设想，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施。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让他好奇的东西了，只是想要有探索一切的自由，就必须建立在举世无双的力量之上。
正是为了这份自由，白墨才一路不择手段地变强着。
“空投苹果！这是华亚那群无信者们对我们赤_裸_裸的挑衅！开战！让他们通通都下烈火地狱！”迈索尔上空的神国里，拉姆多不少的手下都义愤填膺地叫骂着，仿佛不跟华亚开战就是他们的生死大敌一样。
倒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信仰被亵渎，而是因为这两天来华亚联邦在迈索国缺少天幕抵挡诅咒的乡村里空投苹果，导致一些饱受折磨乡民失去信仰。
在彻底失去信仰后，这些人身上的诅咒也自动消失，摆脱了几天来生不如死的困扰。这形成了一个正反馈的循环，诱使得更多的人放弃。
信仰之力的来源大减，直接地影响到了拉姆多手下的修炼，侵害了他们的根本利益，这才是他们不断叫嚣战争的原因。
“乡村的人口太过分散，拉不起信仰天幕屏蔽诅咒，这是个大问题，只是那个幕后黑手，怎么还不出手？”拉姆多没有在意手下的抱怨，因为华亚绝对抽不出来足够的兵力入侵自己。
他真正担心的，仍然是在背后策划一切的那个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太阳坠落之时
拉姆多用一具投影的代价，让由西面入侵的联军一时间分崩离析，至少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重整过来。
同时还重创了对方的几个高层，没有一段时间的休养，他们几乎不可能恢复过来，自此西面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然后，整个迈索国的军队，只要还成建制，还能动的，通通都接到了一条奇怪的命令——放弃目前的所有阵地，所有人火速赶往首都，准备迎战最后的敌人！
由行走人间之神，大先知拉姆多直接发布的谕令，一轮教没有人胆敢怀疑，或者说有过怀疑的人，都早已经被清洗掉。
“先知的能力，还真是不讲道理。”刚刚打算往迈索尔出发，准备执行计划最后一步的白墨，马上就得知了对方军队调动的消息。
“走吧，去迎接他们的末日。”白墨带着宁烟火的头，慢慢地向着迈索尔的方向走去。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往天上走？”宁烟火相当的不解，虽然他知道这个朝向没错，但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一路斜着向半空。
“给他们降下末日的审判。”
“你怎么比那群神棍说话还神棍？”
此时已经是诅咒爆发后的第四日，几个有信仰天幕的大城市都仍然在苦苦支撑，不时还会有由牧师组织的大型集会，向每时每刻维持着的天幕它的巨额信仰之力支出给予支援。
而广大的乡村地区，此时局势已经彻底糜烂。
自从半天前，第一个到处砸苹果的狂信徒被两个终于忍无可忍的年轻人打了一顿以后，村镇地区的信仰就如同雪崩一样陷落。
在剥去了信仰之力这个外壳后，迈索国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很多地方都还处于中世纪的落后国家，留在乡村的农业人口依然占到了全国的五成以上。
只是靠着得天独厚的资源，维系着这个神权国家的表面风光，建设起了几个现代化的大都市。
坐在神座上的拉姆多，不断地探查着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之前为了提前得知决战的时间跟位置，他已经用掉了最近的一次占卜。
“距离占卜出来的时间只剩两个小时，到底他们藏在了哪里？”他不断地思索着这个问题，“难道是空间移动？”
作为整个国家的核心，迈索尔自然是安装了由他们自主设计的反瞬移防御系统。因为瞬移能力者的防不胜防，每个国家都在各种重要区域安装了专门用于防范他们的东西。
正是有了这层保障，空间移动这个可能性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两小时，一小时，半小时，十分钟，五分钟……距离预测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到的时候，异变终于发生了！
这时候已经接近日落时分，原来的天空正在缓缓地变得灰沉，但突然，宛如时间倒流一样，整片天空再一次地被光芒照亮。
如果站在迈索尔城的位置去看，还会觉得眼前的太阳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温带大陆性气候傍晚的凉意，很快就被温暖所取代。渐渐地，丝丝的暖意变成了夏日的骄阳，再渐变成火炉的烘烤。
“该死！居然从天上来，真以为我没有防备吗？”
虽然拉姆多隐匿在次空间的神国，正好在迈索尔的正上方，但他自然是不会拿自己宝贵的神国，跟从天而降的超级大火球对撞。
“神圣天幕！最高输出！”由无数信仰之力支持起的信仰天幕，当然不会只有对付诅咒这样一点功能，它同时还兼备针对物理跟能量型攻击的强大防御能力。
只是面对这个犹如天降陨石一样的恐怖冲击，拉姆多对这个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建成的防御体系也不是太有信心。
大批部署好的导弹开始向着火球发射，只可惜通通都只是泥牛入海。杀伤力过大的武器拉姆多也没有办法用，因为这里离首都已经太近了。
如果他将神国显形，去跟火球对撞，倒是肯定能拦下来，作为老巢苦心经营的神国，他有绝对的信心。
不过拉姆多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从天而降的大火球就是逼自己神国从次空间现身的，所以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拦截的冲动。
“果然被你猜中了，他还是没想要将神国显形。不知道那些疯子们知道他们信仰的神是这样一副德行会有什么表情。”宁烟火跟白墨一起都在电浆球的中间，看着自己猛烈的坠落。
他也怎么都没想到，旁边这一位自称“天下无敌”的疯子，居然能够有这样的大手笔，从上万米的高空，拖着一个半径超过一公里的等离子球，直接往迈索国的首都冲去！
这样非人的招数，已经刷新了宁烟火对自己之上层次强者的认识。
“原来是那一位想要打我的主意。”很快，拉姆多就回想起了一年前，南非出现第二个太阳的事情。
不过他在知道了敌人身份以后，并没有表露出太过担忧的神色，靠着神国的支持，他自认为还有跟对方一战的能力。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等离子球并没有一直加速，而是在着陆前的一分钟开始猛烈地减速，等到跟护城的信仰天幕接触的瞬间，速度已经降低了好几个级别。
无论是神国内密切留意着情况的拉姆多也好，又或者是就在旁边看着白墨的宁烟火也好，都理解不了这样的行为。
在他们看来，要对地面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应该拼命加速才对，减速除了降低破坏力以外毫无意义。
“撕拉撕拉……”哪怕是面对已经刹车的超级等离子球，由数万人维持的信仰天幕在跟它接触的瞬间，仍然是显得不堪重负。
迈索尔城里的居民，早在感觉火球热得有点过分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个都躲在了自己的家里，拉上窗帘，躲入放满水的浴缸或者地下室里，以乞求能逃过高温的杀戮。
“轰！”等离子玄华球在白墨精密的计算下，不多不少剩余的动能恰恰将信仰天幕压出了一个大洞，坠落到了迈索尔城内。
哪怕是没有了足以毁灭一城的巨大动能，单是等离子球数千度的高温，还是很快就将周围的一切通通烧成了灰。
迈索尔所处的地方几乎都是沙地，在等离子球着地后，地表的沙子不断地被烧融，开始变成灼热的玻璃液。这些熔融的液体就像炽热的岩浆一样，将附近塑造成一片地狱的样子。
让城里所有人更为惊恐的是，没过多久，就开始不断地有一些形态不明、表面覆盖着电浆的恐怖存在，从中央的大火球处走出！
就在第一头怪物仰天长啸的瞬间，迈索尔城里的每一个人，脑子里都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燃烧军团，降临！”
第二百九十五章 生如夏花 死若秋叶
白色的电浆代替了火焰，熔融的玻璃液则代替了岩浆，无尽的白光等离子球从里面透出，这一片土地变成了天堂跟地狱共存的扭曲混合物。
身处等离子玄华最中心的白墨，将自己的意志投影到外面那一头头无定型的诡异怪物中，就像之前在南极的时候用意志侵染物质，试图制造所谓的眷族一样。
每一秒，都有数以百计由他玄华构成的怪物，从超级等离子球中走出，开始往迈索尔城的四周进发。
原本玄华这种东西，在失去控制者后会很快地消散，但兼修武道，精通意志降临的白墨，则极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点。
承托降临意志的燃烧军团，这时候就像变成了他的无数分身一样，开始在迈索尔肆虐。
得益于在VR系统里锻炼武道意志的训练，白墨对控制大群的怪物有丰富的经验。
在外人看来，根本不可能想象这无数的动作不一，宛如有自己生命意志的怪物，居然会是由一个人所控制。
“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是毁灭这里的话，刚才只要不减速，半个迈索尔就已经被你夷为平地了。”
宁烟火相当不解，极度仇视一轮教的他巴不得一陨石把他们全砸死，现在降落以后再派出一堆奇奇怪怪的生物到处走这算什么事。
“破坏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白墨传来了相当空洞的声音。
“可是你答应了一轮教会被彻底毁灭……魔鬼不都是最守信用的吗？”
“是的。”
说完这两个字以后，白墨没有再管旁边的宁烟火，而是拿出了放在自己身上，被严密保护着的树心。
这根汇聚了苹果树妖烟火所有精华的树心，其中蕴含的澎湃生命力，让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宁烟火也镇住了！
原来这几天来，一直吊着自己命的那一片东西，只不过是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甚至猜想，如果能拥有这一整根树心，只剩头颅的自己也许还能再续上至少十年的命？
树心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白墨在这几个月里刻印上去的符文，为了能真正地让它满足自己计划的需要，他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在这些符文的设计上。
作为符文研究的起源地，欧洲联盟在这个领域上，依然拥有着全世界最为领先的地位，但没有人想到，他们最为自豪的三大符文师，其中之一实际上居然是白墨潜入进去的分身。
为了得到各国最尖端的研究成果，他派出过不少的灵能分身，将对方研究部门里最不起眼的人控制上那么一两个，然后借助参与研究的机会，一步步进入核心。
拥有无数资源作为后盾，再加上数百念头叠加起的恐怖思维，无论是在国外的哪个研究所，被他所操控的底层研究员，都会在几年间迅速崛起，成为一方大拿，从而获得各种核心资料的研究权限。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些人的奇迹崛起，只是他们一个个都很快地消失了……
而且分身们确实是做出了很多卓越的成果，本身的水平也得到所有人公认，没有人认为会有组织将这种顶尖的研究员拿去做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科研间谍。
白墨艰难地用念力划破自己的手指，从里面挤出了一滴血，以血作墨，为所有刻在上面的符文加上点睛的一笔，将陷入封印沉睡的烟火唤醒。
就在最后一笔补上以后，在旁边一直看着白墨的宁烟火，觉得对方手上拿着的木头，突然就蜕变成了一条巨龙！一个恐怖的生命体即将破茧而出！
在符文的帮助下，被唤醒的苹果树妖烟火，开始疯狂地生长。
无数的根须从树心的一端长出，飞速地攫取着一切能获得的能量，白墨所在的等离子球内，原本已经被熔融玻璃液覆盖的地面在不断冷却，变成一层晶体状的东西。
经过大量特异处理后的树妖，它的生长速度跟生命力，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棵能被白墨随手镇压的原体所能理解的了。
树体的膨胀速度，远远超过了它将二氧化碳转换成有机物的速度。为了弥补这巨大的缺口，本能地，它就注意力放到了跟前的一人一头上。
“它也叫烟火，让它吃掉你，然后烟火就会替你完成剩下的复仇。”白墨淡淡地对着宁烟火说道。
“生如夏花，死若秋叶。”已经看淡生死的宁烟火，闭上眼睛，微笑着念出了最后的八个字，然后任由苹果树妖的根须扎入自己的头里面，飞速地将一切能吞噬的东西吸走。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干枯的头骨，密密麻麻插入其中的根须才纷纷离开。
一个几年来吞服了大量灵材，自身也已经半步踏入玄华境的修炼者，哪怕是只有一个头颅，其中也蕴含着大量的营养，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珍贵的天材地宝。
至少对于树妖烟火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剂大补。
但这个不是白墨让宁烟火被苹果树妖吞噬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树妖烟火拥有的，能够将吞噬掉的生物思维跟记忆部分转化为自己的恐怖能力。
作为树妖的烟火，经过白墨重重的记忆清洗，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样没有任何记忆，尽管空有极度恐怖的思考能力，但一切都还是一张白纸。
在吃掉宁烟火以后，它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不断地接收着来自宁烟火最原始也是最深刻的记忆——灭掉一轮教。
几乎没有自我这个概念的烟火，人格开始被这些吞噬而来残缺不全的记忆塑造出来，变相成为了第二个宁烟火的一部分。
“看起来是成功了。”借助情绪之眼，白墨发现面前的树妖渐渐开始出现了拟人的情感，那是代表仇恨的红光。
随手一个灵术火球将地上的宁烟火火化成灰，真正变成烟火以后，他开始将压缩在咫尺天涯里的各种灵材放出来，喂养这头仍然需要大量补充的树妖。
将体表一块空间压缩起来的咫尺天涯，对白墨而言，跟传说中的空间戒指用途没有什么区别。
他将大量的东西都放在了压缩空间里，然后用念力让它们跟自己永远保持相对静止，以达到携带的效果。
第二百九十六章 辉煌神庭
迈索尔的巨大变故自然是瞒不过全世界的目光，看上去就像陨石坠落一样的恐怖攻击，被几大国的卫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试图击碎陨石的各种防空武器，对这个半径超过一公里的超级等离子球没有任何的影响，灭世天灾还是稳稳当当地降临在了迈索国。
看到这一幕，各国的领袖都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国家有什么方法，能够有效地拦下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除去在灵气时代开始后不久就分崩离析的象度国外，几乎所有现存的大国都派出了自己的队伍，试图进入迈索国查看情况。
还有一批又一批的游离修炼者们，也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开始大量地向着迈索尔进发。
尤其是现在这个国家正好陷入了瘫痪的状态，长久以来迈索国靠着丰富自然资源累积起来的巨大财富，对这些永远缺钱的散修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他们其实并不缺少赚钱的门道，只是修炼本身就是一件相当烧钱的事情，这些人的钱来得快也去得快，没有一个庞大组织在背后支持，资源永远都是个问题。
神国里的拉姆多，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涌入自己领地的鬣狗，作为这片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唯一神明，他几乎消灭了所有敌人，同时也压制着手下的发展，一切都是为了将伟力更多地叠加在自己身上。
单是他一个人，实际上就已经占了整个迈索国超过六成的力量，只要他不倒，哪怕是失去了地面上的一切，也能够重建回来，这些散兵游勇全部都反掌可灭。
跨越神国，透过重重的玄华，拉姆多将视线第一次集中到了被星光萦绕的白墨身上。
他并不像程穆那群人一样弱，进入神国以后就只能靠投影观察世界，一轮教信仰所在之处，蔓延的信仰之力全部都是他的眼睛。
注意到外面无处不在的视线，白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跟只是看着觉得头晕的宁烟火不同，拉姆多能够看到白墨存在飘忽不定的真相。
他的周围其实存在着一层被扭曲压缩过的空间，每一刻他都在无规律地变换着自己在这片空间里的位置，就像电子云一样飘渺无定。
这个结合了咫尺天涯，瞬移，以及星空法身的防御体系，被白墨命名成飘渺无定身。它的修炼方法同样被他留在了南极，那片写着“星辰无相”的土地上。
但只有拥有对应灵枢的人，才有可能进行修炼，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创造出代替这两个灵枢的空间灵术。
在观察了敌人几分钟以后，拉姆多没有再任由对方在迈索尔胡搞，决定亲自出手，解决所有的问题。
带着整个神国恐怖力量的他，在自己的主场上，有绝对的信心能够镇压眼前的这个怪物。
“我，是无敌的！”
没有任何的废话，打算毁掉自己信仰根基的白墨，已经是他不死不休的仇人，为了彻底地毁灭掉对手，他的神国开始在迈索尔上空缓缓浮现出来。
这个被拉姆多命名为辉煌神庭，敛聚了这几年来整个迈索国无数财富建立起来的神国，面积甚至超过了整个迈索尔的城区，而体积则是地上等离子球的十倍！
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神国，用最为暴力的方式，直接地压向了重重防护下的白墨。
整座辉煌神庭的下压，简直就像泰山压顶一样，让仍留在迈索尔的普通居民跟神殿里的祭司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种神话一样的力量，没有人能升起反抗之心，就连迈出脚步逃跑的想法也没有。
“恶魔消散之时，许汝等皆临神国。”拉姆多用古老的迈索语，借助信仰的通道将这个信息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脑海里，让留在迈索尔的虔诚信徒们，没有了任何的恐惧。
按照拉姆多的“神谕”，神国的临世，既是为了消灭所谓的“燃烧军团”，也是为了让所有虔诚的信徒升上天国，自然让他们激动不已。
辉煌神庭迸发出的夺目光芒，在量上完全压过了由等离子玄华散发出的柔和白光，黄色的神力之光照射在张牙舞爪的怪物上，不断地消融着它们的存在。
“一轮神！”
“一轮神！”
……
任何的语言都无法表达出这群信徒现在的心情，他们只能不断地高喊着祂的神名，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激动。
“终于出来了。”
外面的玄华怪物被杀多少他都不会心疼，都是一个念头就能再造出一堆的东西，白墨在意的，是拉姆多的神国终于舍得出来了。
各种各样的谋划，实际上大多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因为如果拉姆多决心一直隐藏在次空间的话，白墨也没有太好的对付他的方法，只能通过断掉所有的信仰来源去慢慢困死对方。
但靠着神国内圣灵的支撑，这样的封锁可能要持续数十年。
这也是白墨最后决定只用一半的力量去执行计划的重要原因，现在的他在拉姆多的眼里力量不相伯仲，而这里还是拉姆多的主场，他肯定会有一搏的勇气。
但如果他抽调来全部的力量，面对一个远强于自己的家伙，对方选择当缩头乌龟，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就在神国向下压的同时，迈索尔受损的城防大阵也再一次被激活起来，试图跟辉煌神庭合击城内的敌人。
“这是我的地盘呀！”
头顶是一望无际，笼罩整个城市的神国，脚下是如同蛛网一样的防护法阵，一上一下就像一个天地大磨盘，试图要将其中的光球碾碎。
战局到了这个地步，拉姆多也相当自信，很有可能可以杀死这个陷入了自己包围的超级强者。
在别的地方他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够留下对方，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他的老巢！
无数虔诚的信众，都在默默地祈祷，祈祷着自己信仰的神明，能够将这个亵渎他们信仰的恶魔镇杀。
只是陷入重重包围的白墨，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因为现在的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之中。
哪怕最后确实是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他还可以掀桌子。暴力毁掉华亚已经铺设的所有灵能网，让散落其中的原质马上归位，用两倍于现在的实力完成反杀。
第二百九十七章 烟花盛开之时
“灭……”
“灭……”
以自己的意念为引子，整个迈索尔城的信徒，他们每个人的意念都被拉姆多串连起来，化成了除去辉煌神庭跟护城大阵以外的第三道压迫，誓要将困住中间的白墨镇杀。
回荡天地间的精神波动，几近凝成实质的浪潮，不断地向着光球压去，光芒一时间变得摇摇欲坠，就像是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烛光一样。
只要是身处迈索尔的人，哪怕原来对白墨一无所知，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被暂时地同化成了狂热的复仇分子。
“我也该礼尚往来了。”
闭眼感受着这无处不在的压迫，他发现自己的精神意志又有了那么一点的进步，只是武道的前路依然是一片漆黑，仍然没有开拓者能够展开新的篇章。
原本呈等离子形态的玄华，在白墨的控制下温度开始迅速下降，重新回到了白雾的状态。
继而数量几近无边无际的气态玄华，逐渐凝结成了一只超级大手，硬生生地将拉姆多下压的神国给托住了！
同样是半真实半虚幻的存在，两者在碰撞的瞬间，并没有发生想象中恐怖的天地大冲撞，而是还在不断延展的气态巨掌，将辉煌神庭稳稳地托在了手心，就像一个胖子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早在一年前，白墨在吉斯提斯的时候，他的气态玄华就已经能够覆盖方圆近百公里，占地只有一百平方公里的辉煌神庭，相比起来也只不过是手心里的一只小蝴蝶。
在蝴蝶落在手心后，气态巨手的四指开始并拢，要将它反封锁在其中。
没有人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变故，原本处于绝对劣势的光球，一下子消散成白雾，一部分弥漫到了全城，剩余的部分凝成了这只擎天之手！
局势被逆转以后，原本在神国里意得志满的拉姆多也愣住了一下，他好不容易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辉煌神庭现世镇压一切，结果被人瞬间翻盘。
不过他很快也镇定了下来，因为这些白雾实际上并不能拿自己的神国怎么样，更加没有办法伤到自己，只是两人重新回到了僵持的状态。
白墨也没有想过自己的雾状玄华能对被重重包围的辉煌神庭有什么破坏，他只是想要将它暂时困住，让拉姆多没有办法再一次逃到次空间。
“烟火，我赐予你力量。”他激活了树妖身上剩下的所有符文，大量新生的、触手一样的根须开始向着白墨涌来。
这些根须迅速地跟他体外无形的灵丛对接，就像密密麻麻的导线一样覆盖了他的整个后背。
此时的他，很像之前在试验场里，跟超级电脑进行人机连接时的状态，同样是背后通过一大堆的线，连接着一个计算力极为恐怖的存在。
在跟白墨一半的灵丛完成对接以后，烟火的力量得到了空前的膨胀，它现在能够使用白墨一半的力量，控制他一半的玄华。
至于剩下一半的雾状玄华，则由白墨操控，全数凝成困住辉煌神庭的托天巨掌。
“杀！杀！杀！”
几乎全盘继承了来自宁烟火的仇恨，树妖烟火在获得了地表玄华的控制权后，开始大肆地屠杀所有被白雾包围的一轮教教徒。
迸裂的血雾跟原有的白雾混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独特而残酷的风景线。白雾里能见度相当的低，很多人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借助神力视觉，拉姆多能大约地感觉到树妖在迈索尔疯狂的虐杀，他的内心在挣扎着，要不要现在就脱离冲出去，直接跟困住辉煌神庭的白墨决一死战，再顺势将树妖斩杀。
对方的封锁来得过于突然，他还没来得及使出自己的底牌，将自己跟整个神国合为一体，成就最强战力，以一整个小世界的力量碾压敌人，就已经被困住了。
现在的拉姆多，如果选择冲出去的话，战斗力大约只有最强状态的三成，没有太大的胜算，而且在冲出去的瞬间，辉煌神庭还很可能遭到白雾的入侵。
“十五分钟，我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冲破这层雾的封锁。”思索再三，拉姆多还是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了第一位，暂时任由烟火杀害自己的虔诚信徒，等待着十五分钟后的翻盘。
“选择了在手心里挣扎吗？”白墨从玄华巨手深处的剧烈震动，猜到了拉姆多的决定，“如果你选择金蝉脱壳，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的。”
就在他低头自语的时候，满载仇恨的烟火已经靠着白墨的力量，在飞速地吞噬着一轮教的教徒，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它吃掉了整个城市上百万的人！
这其实是一个滚雪球的事情，吞噬使力量变强，变强以后吞噬速度更快。而最重要的是，受它掌控的雾状玄华，从一开始就已经遍布全城，省下了到处走的功夫。
在吞噬了无数人的记忆，不断整合他们的思维以后，一个远比各个鬼王恐怖的思维糅合体诞生了！
魂体状的鬼王会有不同人格的疯狂内斗，而经过特殊处理的树妖烟火，则通过白墨铭刻的符文，依然牢牢地确立着宁烟火这个主人格的地位。
不过即便如此，在各个独立意志的记忆冲击下，宁烟火的意志能够保持多久，也就只能看这份仇恨有多深刻了。
这一棵超级苹果树，开始以迈索尔城为中心，不断地延展着自己的身体，根须插到了城里的各个角落，就连下水道也没有放过。
或者说，对于人类而言肮脏的下水道才是它真正的天堂，大量的水分，数量惊人的各种排泄物与生活垃圾里的有机物，都是让它能够继续飞速膨胀的要素。
顺着下水道管网的延伸，像藤蔓一样的根系攫取着一切人类认为肮脏的东西，一些来不及逃走的，住在下水道边上的流浪汉也被它顺势吃掉。
根须爬过的地方，几乎所有的有机物都被它所吞噬，成为了烟火身体的一部分。
原本它也不可能在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庞大一个数量有机物的吸收，但跟它绑在一起的白墨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为烟火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能，这个最为重要的动力！
一切的生长与罪恶都还掩盖在浓浓的白雾中，被严重干扰神力视觉的拉姆多，对烟火的变化几乎还一无所知。
但他还是很快就发现下面的事情非常的不对劲了，白雾下的人跟自己的信仰联系几乎全部断绝了！
他原以为十五分钟任这头树妖再厉害，能杀几千人就已经很厉害。只要跟自己对峙着的白墨不动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第二百九十八章 力量
“逃！”
“我迷路了……”
“这边！逃出白雾那个怪物就不会追过来了！”
……
大批惊慌失措的人穿过重重白雾，从烟雾缭绕的城市里跑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彰显着这些人的独特地位——他们都是驻守迈索尔城的战斗神官。
无论拉姆多再怎么压制，他麾下驻守迈索尔城的神官团里也还有大量的高手，他们在烟火看来就是一些相对难啃的骨头。
所以它决定暂时地放下对这些人的追杀，先去吃掉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信众，于是才让他们逃出了生天。
当然这里面也有烟火还不熟悉玄华控制的原因，不然只要在边界上让气态的玄华固化，变成一道数米厚的墙壁，形成一个瓮中捉鳖的笼子，这些已经慌了神的牧师一个都跑不了。
“砰！”
“砰！”
白雾里不时还会传来几声闷响，那是坚持在其中反抗，不断砍断试图攻击自己根须的半神海格力斯。在炎阳天灾降临的时候，藏着神殿深处，作为防御底牌的他也被激活了。
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实力，他在白雾里也几乎是所向披靡，毕竟他是拉姆多不惜代价，以绝对忠诚自己的狂信徒圣灵为核心制作出来的实验体。
作为一个疑心病极重的天才，并不怎么信任手下的拉姆多，相比起随时有可能反水的普通人，他更倚重这种几乎没有自我概念的东西。
作为拉姆多人造实验兵器的海格力斯，本身的战斗力如果用华亚的方式计算，已经算是踏入了五阶。
新生的烟火现在还没有对付这种怪物的经验，只能调动无数的白雾，不断地迟滞着对方破坏的步伐。
不过凭借着迈索尔城里俯拾皆是的资源，烟火的生长速度，远远地超过了海格力斯的破坏速度，针对他的包围网正在逐渐缩窄，情况并不容乐观。
而城外原本驻防在各个险要地段，捍卫首都的二十万禁军，在之前面对着这从天而降的炎阳天灾，以及随后弥漫全城的白雾，还有抓住辉煌神庭的超级巨手，一连串或许只有神话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让这群虔诚的信徒们一时间全部都愣住了。
诸神之战，真的有凡人插手的地方吗？
遵从大先知命令，在城外阵地上严密警戒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像陨石一样降临。
面对着未知的白雾，在没有得到上级指示前，选择了坚守阵地。
如同神迹一样，托住了整个神国的巨手，更加打消了他们打算掺和的勇气。
“轰！”
“轰！”
……
几分钟后，掌控神国的拉姆多，总算是将云雾巨手撞穿了一个大洞，从里面脱困出来，马上开始了神国加身的变形。
整整一个城市的力量，被叠加到了他的神躯之上。面对这个生死之敌，拉姆多没再有任何的保留。底牌，终究还是为了等待翻开那一天的。
他第一次，用上自己的真身，而不是投影去对敌。
金光闪闪的神躯，一举手一投足间，空气都在震颤，显露出他此时足以拔山断河的巨力，说力拔山河一点也没有夸张。
“死！”没有任何浪费时间的废话，拉姆多在完成变身后对着地面的烟火就是重重的一拳！
当他从封锁中出来，感知到在这十多分钟里，整个迈索尔城超过一百万的信徒死在了这只怪物的手上以后，第一个要碾死的目标，就变成了仍在城内大吃特吃的树妖。
狂暴的力量让拳头周围的空气极速升温，瞬间就被加热膨胀开来，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周围所有的白雾都被烈风吹开一个大洞，露出了已经遍布全城的庞大树妖它身体的一角。
“砰！”拳头着地的一刻，天惊地动，犹如流星陨石着地。就像云爆弹爆炸一样，将附近打成了短暂的真空。
烟火身上无法计数的根茎都在这一拳中灰飞烟灭。烟尘散去过后，地面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大坑，原本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建筑都不复存在，就连原来的地下室，也被滚滚的黄沙所掩埋掉。
“吾主！”正在苦战的海格力斯，看到拉姆多的降临以后，用最快的速度脱离了当前的战斗，跑到拉姆多的面前单膝跪地，以表尊敬。
“不愧是我亲手打造出来的半神，能在这种怪物的包围下毫发无损。”
“吾主剑锋所指，吾等心之所向！”
要说迈索尔城里有什么是拉姆多最在意的，也许就是海格力斯这个由他从零开始设计建造的超级兵器了。
绝对的忠诚，足够的强大，唯一的问题是成本极高，完全不可能量产。也许再给掌控迈索国的拉姆多再研究十年，才有机会实现大规模生产的目标。
在信仰之力上，他的研究的方向跟白墨正好相反，他研究的是如何开发狂信圣灵的力量，走的是高质的精品路线。
而白墨研究的，几乎都是浅信，泛信，甚至的伪信徒，探讨如何利用他们去达到封神的目的。
当然造成这个差异的根本原因，还是两个国家的国情不同。
迈索国长久以来都是有宗教信仰的国家，虔信、狂信徒辈出，反观华亚联邦，真正有虔诚信仰的人极少，绝大多数都是带着功利性的浅信，所以他才最终想出来了花钱封神这样一个近乎恶搞的主意。
这一小部分的根茎，对于已经庞大到覆盖几近整个城市的烟火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损失，不过是半分钟，新长出了的一批根须就再一次准备填满这个空洞，人类的城市下水道对它来说简直是天堂。
每一分每一秒，在跟烟火主干以灵丛相连的白墨的诱导下，它都在不断整合自己极度臃肿的记忆。
融合了无数人的思维后，烟火开始以凡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去开发自身的力量，思维并联聚合体的恐怖终于凸显了出来。
“原来还能这样用……”白墨全神贯注地读取着在树妖体内的信息流。
目前烟火能够使用的很大一部分力量，本质上都还是来自于他的馈赠，或者叫馈赠并不合适，应该叫租借。
所以实际上这跟借助许多人的智慧，共同去深层开发白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选择
白墨体外的灵丛，这时候就跟光纤一样，不断地跟已经蜕变成神树的烟火交换着大量的信息与能量。
两个超凡生命，每一秒里都在发生着无数次的交流。白墨不断地将这十年来他积累下来的各种知识，灌输到神树烟火的主干，而烟火则利用这些已知的信息进行思考，从而让自己更好地发挥身上的力量。
因为哪怕它已经融合了这么多人的思维与记忆，但它融合的人几乎都是平民，很多核心的机密根本不可能接触，所以仍然需要处于链接另外一端，记忆着无数机密的白墨进行相关信息的传送。
此时的拉姆多还有他身后的海格力斯，则正跟烟火犹如木遁一样无尽数量的根须厮杀着。不过与其说是厮杀，还不如说是一面倒的破坏。
虽然看上去烟火的攻击很威武，但实际上飞舞的根须中，没有任何一根能够靠近两人十米，只要一靠近，就会被拉姆多的神力光环生生碾碎。
纯粹的力量，让拉姆多像压路机一样，碾压一切试图螳臂当车的枝条。
不过即便如此，烟火还是在不惜代价地拖延着这个到处搞破坏的敌人，争取更多地吸收来自白墨的知识。
它的思维已经足够恐怖，唯一缺少的，只是完整的修炼体系。而在这前后还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它就已经成了也许是这个星球上智慧最为恐怖的生命。
只需要一点时间，烟火就能将它的知识转化成真实无虚的力量！
从灵气时代开启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十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哪怕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人，没有经过漫长时间里以生命和鲜血为代价的改进积累，他们修炼的功法依然是太过粗糙。
就像一百年前的汽车，跟今天的汽车相比，虽然本质功能并没有任何的不同，都是对人与货物的运输，但是稳健性，安全性，乃至发动机的效率都有着天壤之别。
功法也一样，最初的创造者们也不过是一群凡人，他们想出来的东西大方向是对的，但是在细节上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只有靠着一代一代的改进去完善。
或者用程序去比喻更为贴切，创造者们设计出来的是1.0版本，后续也许还需要1.1，1.2，1.21这样一堆的补丁改进，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现在白墨就是在利用烟火的强大智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身上的力量，从1.0版开始进行大量使用效率的提升，新功能的开发，以及对错误的修正。
隔着重重的白雾，拉姆多也只能隐约地感觉到处在核心区域的一人一树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阻挠自己的雾气浓度快速增加，已经开始有了液化的趋势。
通过学习烟火使用自己力量的方式，白墨时刻不停地优化着自身灵能流动等方方面面的细节，这比他之前连接超级电脑的推演速度要快上太多了。毕竟烟火有着主观能动性，可以主动地改进，而电脑终究是没有自我的死物，只能执行既定的任务。
“也许，人类凝成一个思维共同体，从整个文明的角度看，才是最优的选择？”看着面前的烟火，他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但一个没有了纷争跟内斗的世界，似乎又太过绝望了。”
……
不过这些哲学问题没有困扰白墨多久，因为拉姆多已经冲破了重重障碍，杀到了离他只有一百多米的地方。
一百米对于他们来说，跟面对面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都是一眨眼就能到达的距离。
此时由于烟火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玄华的变化，发现拉姆多找到自己的主干以后，笼罩天地的白雾就全部消散了，重新变化成更有利于战斗的固态玄华。
漆黑的夜空里，拉姆多和他身后的海格力斯，跟面前连接在一起的一人一树对峙了起来。
覆盖一城的神树，若隐若现的白墨，金光闪闪犹如太阳一样闪耀的拉姆多，还有最不起眼的海格力斯，成为了迈索尔城里最后活着的生物。
整个城市里所有的生物，能逃的通通逃走了，没有逃出去的，全部都成了烟火成神的祭品。
“啊啊啊啊！”拉姆多咆哮着，用满载自己愤怒的拳头砸向了烟火的主干。
一整个城市砸在另外一个城市上，会有怎么样的恐怖景象呢，这一刻给了我们答案。
身具整个神国力量的拉姆多，跟独木成林的神树烟火，成为了这一幕的主角。
带着刺眼神力光芒的一拳，在跟烟火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了一条恐怖的光柱。随着这条光柱的出现，几乎整个天空都被照亮。因为光芒实在是太过耀眼，黑夜仿佛再一次回到了白天。
强烈的光芒甚至让在数十公里外等待命令的禁卫军们，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本能地流出了泪水。
在碰撞位置周围的空气，瞬间就被这巨大的热能跟动能加热到暴走，甚至有很少的一部分直接就被打成了等离子态。
光芒所到之处，膨胀空气带来的冲击波夷平了经过的所有建筑，原本在迈索尔城的高楼大厦，通通不复存在。
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各国的地震监测部门都读取到了这一拳的信息。
“最新在迈索尔监测到的地震信息，经过转换计算约为五点四级地震……”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这惊天一战，连日来诅咒带来的信仰危机已经让这个横亘在亚欧大陆的大国伤根动骨，一旦迈索国分崩离析，对于周围几国而言无疑是一场狂欢的盛宴，整个大陆上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深刻的改变。
而突然出现迈索尔，根系树冠笼罩一城的超级生命，则让所有的人类都第一次有了被拉下食物链顶端神坛，乃至被灭族的隐忧。
因为按照战地记者对冒死逃出迈索尔的民众他们的采访，这个怪物仅仅是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已经吃掉了城里上百万的人。而且据一部分神官的透露，这个怪物还能够通过吞噬各种生命去使自己不断的生长变强。
“这就是你要造的神吗？”陈博站在天庆，开始发布命令，将华亚联邦所有的核武器对准了迈索尔，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战斗最后的结果。
第三百章 星空下的最强者
陈博曾经闪过这样的念头，现在就向迈索尔倾泻下所有的核武器跟长程导弹，将在那一片的所有生命通通抹掉。
但是它没有任何的把握，就靠着这些武器，能彻底地杀死那个人，核弹的投放速度还是太慢了。
化凝境界还太过神秘，陈博不清楚会不会有什么逆天的能力，能从中逃脱。
最后他还是按捺下了这个有点诱人的想法，如果失败的话，现在底层矛盾已经相当尖锐的华亚联邦，承受不起一次天崩地裂的内战。
他虽然忌惮白墨，但也不想成为民族的罪人，让华亚在内战中分崩离析，像西南边的象度国一样沦为分裂出来的一堆二三流小国。
除了大威力的核武器以外，华亚专门对付高机动性强者的第二代光电炮仍然在秘密研发当中。
相比起凭感觉就能自行摸索前进的修炼，务必要知其所以然的科学研究，它的进度相对要慢太多了。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参与其中的人数。
忽略掉极少数的神道修士，在华亚联邦，现在修炼两大体系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七千万，大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五。
哪怕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但庞大的基数下，总会有一大批惊才绝艳的人引领时代。
另一方面，由于十年前的浩劫，造成了大量身处天京、天海、天州三大城市的科研人员伤亡，而一个合格的研究者，从大学开始算，至少也要八到十年的时间，才能真正走到一个领域的前沿
时至今日，整个华亚从事自然科学研究实验相关工作的，也只有不到四百万人，算是勉强回到了三城毁灭前的数字。
更为重要的是，如今各国的上层都已经被修炼者掌权。相比起能够显著改善社会民生的自然科学，他们将更想要的，其实是探索出让个体变得更强的方法。
为了变得更强，让自己的地位更牢固，大量的经费与资源都被他们倾斜投放到了修炼道路探索这种相当玄学的研究里。可以说本质上他们跟两千年前沉迷修仙，试图寻找长生不老药的秦始皇没有多大区别。
如果不是有那么一群凭借力量身居上层的科学家，也许投放在自然科学研究的经费会比以前还少。
迈索尔城里，拉姆多爆裂性的一拳将烟火的整个主干连同周围上百米大大小小的树身完全打掉，然而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所谓的主干，对于已经成为思维超连结体的它而言，不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烟火的意志遍布全城。
早在拳头落下之前，能够瞬移的白墨就离开了这一拳的杀伤范围，他可以硬挡下来，但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轰隆！轰隆！
经过高度压缩，变成钢缆一样攻击型根须，开始向拉姆多发动反击。这种坚韧得可怕的触手，像鞭子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顺势扫塌了一片又一片的房屋。
“没有用的，这种雕虫小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依靠着纯粹的力量，拉姆多一次又一次地撕碎由它们编织出来的包围网。
“神怒！”
拉姆多话音刚落，毫无征兆地，烟火身上突然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快速地燃烧着它木质的身体。
它马上开始抽调地下根系能够接触到的所有水源，试图熄灭这火焰，但这种火焰似乎跟普通的火焰有些不同，水根本无法扑灭，甚至还有助燃的作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它一边跟拉姆多激战，一边尝试着各种办法，去扑灭这场在自己身上愈演愈烈的火灾，但都没有太好的效果，火焰仍在沿着它的身体不断蔓延。
而白墨则只是在一边旁观，他的神念足以覆盖全城，很轻易就能找到没有火焰的地方然后瞬移过去，避开这似乎无物不烧的火焰。
他们俩说到底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白墨没有任何的必要替对方处理这种麻烦。至于联手对敌，不存在的。
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再次变强的他，单凭自己一人，都能够有相当的把握压制拉姆多，两败俱伤的结局，对他而言还更加有利。
烟火也很清楚双方的关系，所以没有任何请求白墨帮忙的意思，但同时也没有停止知识方面的合作，借助对方恐怖的知识量，它每一秒都在进步。
“没有用的，我主的怒火是绝对不可能熄灭的，受死吧，怪物！”一旁的海格力斯咆哮着，也在不断地摧毁烟火的枝干。
碍于实力，他没办法参与到最中心的战斗，只能在外围做一些边角工作，尽力遏制烟火还在向外蔓延的身体。作为一轮教最忠诚的圣灵，他对烟火的仇恨同样是疯狂的。
“神威！”
这一次拉姆多释放的是地图炮级别的金色雷霆，范围笼罩全城的电弧，配合四处燃烧的神焰，他步步紧逼，誓要将这头吞噬了自己上百万信众的怪物轰杀成灰！
“要是有那么容易杀就好了。”白墨依旧是在一角看热闹，甚至将自己超过七成的力量都交给了烟火使用，借助它的智能去进一步地继续开发。
看上去除了偶尔将劈到自己头上的攻击拍开以外，他没有任何主动进攻的想法。但是如果拉姆多有非常仔细地对比过白墨战前跟现在外表的话，也许他会更加的小心。
借助黑夜的掩护，白墨将自己的法身融入到了周围上百公里的夜空，用最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星光一点一滴地渗透入正在激战中的两个怪物体内。
关于自己星空法身的情报，他没有向烟火透露任何东西，只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一直看着这场天崩地裂的旷世大战。
拉姆多的神力倒是可以消融透入他体内的星光，但前提是他得要发现这光包藏祸心……
然而白墨的星光不仅没有毒，还会让人思如泉涌，已经被愤怒左右理智的拉姆多，只感觉自己是越战越舒爽，很是“念头通达”。
至于一直是自己计划核心的烟火，他布置的后手多不胜数，哪怕它再是智多近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发现并且解套。
说到底，它积累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也许放任不管个几年，还真的能成就一个笼罩大半陆地的超级生命。
但现在的话，即使白墨不去收拾，各大派系的超级强者也会对这等生命有极大的兴趣，转眼就会组成讨伐联军将它大卸八块。人类对于非我族类，又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绝对是不会有任何留情的可能。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现代武器被扰乱削弱的末世，无数的核武器、洲际导弹都已经瞄准了迈索尔，一旦收到人类一方战败的消息，马上就会开始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