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后花园起火
刘琦心系南方的战事，路上也不作停留，日夜兼程，离开叶城的第五日傍晚便抵达江夏郡治西陵城。
还没等他跟郭嘉、王安、甘宁等老兄弟寒喧呢，快马便送来了田丰的紧急奏折。
奏折是诸葛亮从益州发到长安的。
本来还算比较平稳益南地区，大规模发生叛乱。益南南蛮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大规模集结，对益南各郡县发动了攻击。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诸葛亮奏请出兵。
刘琦看完陷入了沉思，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搞不好跟曹操刘备有关。
蜀中有诸葛亮在，还有当年刘璋的大部分人才，兵力粮草充足，应付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这事吧怎么看都那么象当年司马懿捣乱荆州的手笔。
该不会这小子又跑到益南跟南蛮搅和在一起了吧？
刘琦果断地书信一封派以最快的速度送与诸葛亮手中，准许他出兵平叛。
刘琦猜对了！
就是司马懿！
难怪这小子没有出现在三大主战场的任何一方，原来憋着坏又溜达到刘琦的大后方去了。
曹操何等聪明，明知正面战场杠不过刘琦，他不可能一点办法，一点手段都没有。如果真没有，那他也不配做刘琦的对手了。
牵制，便是最好的手段。
也有人建议派人潜入长安，从刘琦内部分化。
可这东西实在太悬，刘琦内部的机制全都分工明确，不管多大权力的官员手中都没有调动军队的能力，还没有私兵，闹不出什么花样。更何况，被刘琦留在了身边的士族，都是通过清理，并得到刘琦新政好处的。他们的心已经在刘琦一方了，再想改变已经不太容易了。鬼知道刘琦在长安安排了多少明里暗里的守备。
议到最后，曹操还是觉得司马懿的这个建议好。
南蛮本就没有完全归附刘汉，起点乱子还是很正常的。再说刘琦将本来留在益南镇压南蛮的徐庶大军调往了西域，重开西域长史府，蜀中的兵力有限，这个乱一定能闹起来。
蜀中，不是刘琦政治权力的中心，却是他重要的粮仓和后勤补给基地。刘琦不可能放任它乱下去，那么就会调兵遣将，前去平叛。这样一来，自然给中原的战场减轻了压力。弄不好刘琦还得退兵呢！
于是，司马懿便去了益州南部的大山之中。
随行的有河内司马家的族弟司马平，司马明达。也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家伙。
对于鼓捣南蛮，司马懿可不觉得能象当年忽悠荆州的士族那么容易。人家本就占据着益南的诸多地盘，在大山里痛快自由地充当着大爷。刘琦不去找碴便是好事了，不可能因为你一个汉人跑过去忽悠几句就起全族之兵跟着你去对抗官军的。
除非，有足够多的利益。看得到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所以司马懿不仅带了助手司马平，还带了许多金银财宝。
至于的大队人马和大量的财物是怎么弄过去的，刘琦不用猜都能想到，一定是曹操和刘备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共识，让司马懿得以借道江东、经交州北上而去的吧。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还能从刘琦自己的地盘上穿过去的。
只是，动作这么快，意思在开战之前司马懿便已经动身了。
曹操，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让诸葛亮去斗吧！
这两个人注定了就是天生的对手，不管历史有没有改变，事态如何发展，他们总是能碰上的。
就象当年的江夏一战。
虽说诸葛算是棋高一筹，稍占上风。但人家司马懿也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是？甚至还带着黄祖突袭寿春，给袁术造成了釜底抽薪的一击。可以说为曹操的壮大做出了不可泯灭的贡献。
这一次碰上，势必要分出个高低了吧？
等郭嘉的大军从刘备手中抢得地盘，断了他的后路，看他还能如何闹腾下去！
这不是一个一天两天便能解决的事情，能不能扭转局势，平定后方，只能靠诸葛亮了。毕竟鞭长莫及，而且眼前与曹操刘备的正面战场才是重中之重。
让他们去玩儿呗！诸葛亮、庞统、法正这一批二代牛人是时候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关平这些二代将领也应该加以锻炼了。
眼前的问题是，如何在与刘备的战争中取得先机。
回完诸葛亮的信，刘琦与郭嘉王安来到南路大军指挥部。
为了便于统一指挥，郭嘉把指挥部设在了居中的江夏西陵。
大军分为两路：周瑜为帅，黄忠为大将，从江东跟随周瑜一起北投的江东老将黄盖、凌操、董袭等人相随，举蕲春、江夏两郡之兵共五万。水陆并进，直取庐江、丹阳。
另一路甘宁为帅，周泰为大将，龙治、刘磐、廖化、刑道荣为将，沮鹄、廖立随军参谋军事，蒋琬负责后勤补给。大军在长沙郡集结，出醴陵进犯庐陵郡。
三万云梦水师，在水中是蛟龙，上了岸一样是猛虎。荆南各郡集结大军五万，加上三万云梦水师，此时甘宁手中可用大军多达八万人马。
由于周瑜所率孙氏旧部来投，刘汉水师现在多到成为了幸福的烦恼。为了照顾本就驻扎在彭蠡泽北岸的原江东水师的情绪，郭嘉不得已只好让甘宁的云梦水师上岸。不过甘宁最后还是让龙治留下了一万水师以防万一。
周瑜的统帅的能力本就很强。隐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机会。但他并没有因为私仇而冲动，刘琦给了他机会，郭嘉又给予他绝对的信任。他虽然恨不得将刘备千刀万剐而后快，但事关大局，他并没失去理智。
蒋钦投靠了刘备，柴桑是他的大本营，还是周瑜经营多年的水军基地，各种设备设施完善。相信刘备见识过当年周瑜统帅过的孙氏江东水师的强悍，一定不会放弃大力组建水师。何况他手中还有徐盛这样的水师良将。
周瑜没有急着向柴桑发动攻击，也没有冒然顺大江东下，进攻丹阳。
而是让黄忠、董袭领兵三万出潜山，突袭皖县，扫荡庐江郡。
刘备有些措手不及，庐江的守军完全来不及反应，放弃庐江退守九江郡。
第402章 孙尚香
“奉孝，现在战况如何？”
“回主公，黄老将军已经攻下了庐江。刘备派藏霸集结大军十万，严防九江郡。公瑾正在集结水军，准备从水上发起进攻。兴霸大军已攻入庐陵，与张飞战于……”郭嘉一口气把当前的战局分析汇报给了刘琦。
呃……
郭嘉处理的很好呀，看来这次南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手下能人辈出，自己这个主公反而变得有些多余了一般，无所事事了。
难道真的要全程打酱油？
二十年纵横天下，到处收揽人才的好处此时便显现出来了。想想当年为了骗个典韦，还不知搭上了多少伙食费呢。
要不是平城偶遇田丰，留城邂逅国渊，他哪里会有今天谋臣猛将多不胜数的局面？
想想真是幸福！
主公的职责，便是合理开发利用手下的才能，统筹全局。
刘琦没有作任何调整，以郭嘉和周瑜的战略眼光，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调整。
“哦？公瑾准备直接攻打刘备的水军大寨？”
郭嘉：“那倒没有，公瑾说柴桑作为水军大寨多年，岸边设施早已完善。且我军对刘备已然宣战，陆上已袭庐江得手，此时柴桑必定防卫森严，怕难全其功。”
刘琦点了点头：“嗯，是那么个理。那他集结水军是准备攻打哪儿？”
郭嘉：“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目前也没确定。哦，对了！他知道今天主公会到西陵，说过会回来面见主公的。按说，这会儿应该到了才是。”
“呀！糟糕！”一旁陪同刘琦且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安突然一拍脑袋，失声叫道。
刘琦白了他一眼：“什么事就糟糕了？多大个人了，都当爹了，还这么一惊一诈的。”
“不是，主公，这个说来话长。你还是随我出去迎一下周将军吧，我怕他有麻烦了。”王安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公瑾？他能有什么麻烦？”刘琦不信。
郭嘉看着真的有点焦急的王安，道：“你不会把公瑾要回来的事告诉尚香了吧？”
“嗯！”王安委屈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你怎么嘴上不带把门的？你呀你……”郭嘉指着王安道，但却也露出一丝无奈。
刘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了：“等会儿，你俩打什么哑谜？不会公瑾还真遇到麻烦了吧？还有，你们说的那个尚香是谁？”
郭嘉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还真得主公去解救一下公瑾了，主公请吧！咱们边走边说！”
郭嘉和王安一唱一和地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刘琦大概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在刘备娶了大乔以后，依照约定释放了吴夫人、孙尚香和孙策的儿子孙昭。
孙家一家老小，在刘备派出的护卫队伍的护送下返回柴桑与孙权一家团聚。
孙尚香痛恨刘备，并以被俘为耻，更是心疼嫂嫂大乔为孙氏一族的安危而屈身刘备。她想报仇！
可事实的演变完全超出了好的想象，孙权投降了。
这让她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重的抨击，她无法接受自己哥哥的软弱。便在孙权投降的当天，孙尚香带便带着三岁的孙绍偷偷地溜出了柴桑。
谁会在意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也许是大家都低估了仇恨的力量。
谁都不知道小小的孙尚香是怎么混到江夏的。
孙权和刘备都没有放弃寻找孙尚香和孙绍，因为孙权天天面对以泪洗面的吴夫人，孙尚香是她唯一的亲生孩子，孙绍是孙策唯一的血脉。刘备不愿面对愁眉苦脸的大乔，只好派人强加搜寻。
可十岁的孙仁偏偏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江东大地。
也许，孙仁当时的一时冲动，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顺利地混上商船，踏入了江夏。
但这事，顾雍知道。因为是他在主持说服周瑜以及解救江东众臣家小的事情。
不过关于孙仁和孙绍的事，顾雍回长安后并没有向刘琦禀报。因为这是孙家的事，是江东主臣的事，是周瑜的事。顾雍派人暗中将这小小的姑侄二人送到了西陵为周瑜准备的府上，交到了小乔手中。
后来周瑜驻守蕲春，但随时可能会发生战争，一众将士的家小在王安的安排下都在西陵安了家，过得非常幸福和乐，便没将妻儿接走。他觉得妻儿在西陵比跟在他身边更安全。
但当他回到西陵见到孙尚香以后，一个头就变得两个大了。
这姑奶奶代表孙家，是旧主。
这姑奶奶还是义兄伯符唯一的妹妹，也是他周公瑾的妹妹。
最主要这姑奶奶满脑子杀刘备报仇雪恨的想法让周瑜招架不住。
每次回个家躲她就跟老鼠躲猫一样。
好歹统率三军，义气风发的周郎呢，硬是被个小丫头片子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怎么个磨？
这小姑奶奶要上战场，要跟随周瑜去参军！
这事儿，周瑜能同意吗？
肯定不能啊！
所以每次周瑜回个家都不容易。就连他回江夏与郭嘉商以正事都得防着，孙尚香那个小魔怪换着法的各种堵，各种磨。
关于王安告诉孙尚香周瑜回西陵这事儿，又牵涉到了另一个故事。
王安的桃花步练师。
步骘的族妹。
王安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早已不是那个哭着嚷着要随刘琦北上的纨绔公子哥了。上阵杀敌，当军师出谋划策，治理地方，统筹粮草……啥没干过？不但能干，而且能干好。
所以他接手江夏后，把江夏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种优秀的年轻人，而且得刘琦看重，手握大权，当然是各大士族豪门攀附的对象。
被王安发现并从老丈人黄忠手上撬过来的步骘回到家把王安一阵夸以后，他叔叔就动了这个心思。
不过步家有个步骘，手段比别人高明。直接通过步骘把步练师弄到了王安府上，跟他媳妇儿蝶舞成了好朋友。
人见得多了，一来二去的王安和练师便擦出了一些暖昧的火花。
加上练师本来就识得小乔，两家经常走动。蝶舞又在王安的示意下经常去照抚周瑜的家小。
这么一来，孙尚香便和王安的后院混熟了。跟练师成了闺蜜，又缠着蝶舞传她武艺。所以便经常出入王安家。
昨日王安听说刘琦要来，郭嘉派人去通知了周瑜，回家一兴奋便说出来了。恰巧尚香在王家跟蝶舞练箭。
本来吧，尚香在西陵朋友越来越多，也不再天天嚷嚷着要上战场，为孙家报仇、解救嫂嫂大乔了。可这时候偏偏就很刘备打起来了。
估计这儿，这丫头得跑到城门口堵周瑜去了。
第403章 迎周瑜
刘琦听完，不禁莞尔！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
故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刘琦等三人也到了城东大门。
果然，周瑜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外。
但是，他的马前拦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个子不大，却身着戎装。小小的身板贴合着量身打造的盔甲，肩挎迷你宝弓，腰悬一只箭囊，手执一柄长剑。倒有那么几分上阵小将军的味道。
离的有点远，刘琦没有看清面容，远远望着倒也分不出男女，个头也不矮，最多也就瘦点。放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时代，这身板已经算挺好的了。
只见那孙仁一只手抓着周瑜的马僵，拦住了周瑜一行。
周瑜却也没显得太焦燥，只是有些为难，但眼神中透着一丝宠溺。很明显，他把孙仁当着亲生妹妹一样疼爱。
“尚香，赶紧放手，我这还有正事要办，有什么事等我办完事回家再说好不好？”在周瑜心里，眼前这个身着戎装的小姑娘依然是两年前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孙家大小姐，也是他替兄伯符关爱着的小妹妹。
可小姑娘的面上却刻着执着：“我不！你每次回家都偷偷地跑了，你不头答应我，今天我就不让你走。”
“你再不听话，我可要叫人把你送回去了？”周瑜急着要见主公刘琦呢，哪儿有时间在这儿跟孙仁这个小丫头耗着？虽然之前就认识刘琦，但这可是他改旗易织后第一次以属下的身份面见刘琦。
“哼！我看他们谁敢？你可别小看我，我现在可跟蝶舞姐姐学了很多招数。你再敢让人架我回去，可别怪我把他们给打伤了！”小尚香挺了挺那还完全看不出来的胸脯，就象一个被逼急了的小伙子，挺着胸跟人斗气。
“我……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都给你说过了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会替你报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在家跟着你嫂嫂多学学女红刺绣，整天舞枪弄棒的，象什么样子？你看到哪个军中有女将了？我怎么带你去打仗？”周瑜以前也没阻止过尚香习武，毕竟有些武艺防身也不算什么坏事。
可这丫头叫嚷着要上战场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别我当成女孩子就行了！反正我要上战场，我要杀了刘备，以洗刷他带给孙家的耻辱。”周瑜说的有道理呀，这个义兄甚至比自己的亲二哥对自己还好，他总是那么的儒雅，那么谦谦有礼。但是，那又怎么样？谁也改变不了小尚香想要报仇的心愿。
“你……”周瑜被小尚香怼得无言以对。
跟女人讲理，那是正常男人该干的事儿吗？
小姑娘也是女人！
“我带你去见主公吧！他要同意你去，我就同意好不好？”周瑜实在没招了，把刘琦搬出来当挡箭牌。
“去就去！”小尚香一扬那骄傲的小脑袋，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但是，她一转头便看到一队人冲着他们走来。
为首之人身长七尺，面容刚毅，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步履铿锵，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敢让人直视的气势。
那不是帅，不是英俊，那只是一种气势。很强大，强大到让人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的长像，骄傲如孙尚香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由得低下了头颅。
这人走出来便带着一种光环，就连长像本来就算得上帅气王安和郭嘉走在他的两侧都变得黯然失色。
孙尚香忍不住头望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被公认的江东第一美男子周瑜。
才发现周瑜已翻身下马，快步朝眼前的那一队人走去，还对着那个男人行了大大的一个礼：“降臣周公谨，拜见主公！”
这一礼，倒没显得周瑜有多逊色。
只是，显得刘琦的地位与气势越发高大。
刘琦微微一笑，伸手托住了周瑜下拜的双手：“公瑾舟车劳顿，不必多礼！”
看到刘琦与郭嘉、王安一同前来，聪明如周瑜当然知道是来接他的。不过他的眼神也恨恨地朝王安望了去，今天被小尚香给堵截到，肯定是这家伙嘴上没把门，透露了他的行程。
王安却不与他对视，眼神飘向了天空。
主公在面前，周瑜也不跟他计较，反倒是对刘琦亲自出来接他感到有些愧疚：“劳烦主公久等，臣惶恐。”
“哈哈，不碍事！走，咱们回去再聊。”说实话，能得到周瑜这么一个完美的帅才，刘琦的心里是非常满足的。拉起周瑜的手臂便往回走，完全忽略了自己是来为他解围的。
“主公请！”周瑜心里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作为一个降臣能得新主如此看重，一来就委以重任，初见还亲自相迎。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啥的肯定是常规操作了。一时间也忘记了尚香的纠缠了。
身后的孙尚香不高兴了，小嘴撅得老高，尽显女儿态。
但是她突然不敢再那么放肆了。
刘琦的出现给了她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力，这个从来不当自己是女孩子的野丫头此刻面颊泛起了红晕，竟然害起羞来。
刘琦，虽然她从未见过，但一直是她儿时故事里的主角。刘琦的成长、刘琦的文采、刘琦的英勇……刘琦的一切都是孙策给弟弟妹妹讲故事的原型。所以，对于小尚香来说，这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一样的男子，她其实已经很熟悉了。
十二岁的少女，心里总会有自己的憧憬。
王安看到周瑜脱身，也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小尚香的表情，又有一丝担忧，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奶奶会突然神经短路，会闹出什么花来。赶紧快步走了尚香身边：“我说小姑奶奶，你想害死我呀，赶紧回去，有什么事等主公与我等谈完正事再说好不好？”
王安生怕刘琦发现什么会责怪他，声音压得很低。他本是刘琦身边的老人，从小便跟典韦、周仓等人混在一起的，加上确实跟着荀田丰学到了真本事，在刘琦集团中也算是核心人物，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在刘琦面前，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就象面对一个严厉的兄长一样。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小尚香这会儿居然变得老实起来，点了点头，轻声就道：“哦！”
但是，刘琦却发现了王安不在身边，突然转头对他叫了一声：“我说仲静你干嘛呢？”
第404章 周郎之谋
“走吧，一起去见见主公吧！被你害死了！”王安生无可恋地对小尚香说道，不知道回头刘琦会不会秋后算帐。
没想到一向胆大包天的孙尚香这会儿却扭捏起来：“我不去可以吗？我……我想回家！”
“呵呵，这位小将军是？”刚才因为见到周瑜，一时忽略了，虽然各色各样的大才已经见得多了，但自己手中老中青不断层的人才储备总让人开心。
但回头发现王安不见了，才想起这儿还有个主角孙尚香。这么一问当然是故意的！
周瑜估计也一激动把这姑奶奶给忘了，士为知己者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刘琦问到，他也不好再隐瞒，毕竟刘琦和孙策关系好，当年也是人尽皆知的。
“回主公，此乃吾之义妹孙仁，先主伯符之妹。”在周瑜心中，孙策才是他的先主。孙权？从来没让这个男人心服口服过！
“哦？伯符的妹妹？小姑娘，你这是玩哪出呀？平白无故身着甲胄是为何？”刘琦忍不住调侃了一下小尚香。
“刘……大大大……”尚香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刘琦，小脑袋此时一片空白。
周瑜一时语塞，这平时灵牙利齿的小丫头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尚香，还不过来见过王上？”
孙尚香别扭地向前挪了几步，身着甲胄，也不知该行什么礼，躬身道：“民女见……见过王上！”
刘琦摆了摆手，示意尚香免礼：“哎，孙家小妹不必如此，吾与你兄策情同手足，你兄称我兄长，你一个女孩儿家，不必顾虑太多，随你兄叫吾一声‘大兄’便可！”
“大……大兄好，尚香告退！”也不等刘琦回笑，小尚香红着脸一溜烟跑了。似乎忘了自己本来来这儿堵周瑜是为了干嘛。
“这……”刘琦好象也没干嘛呀，这就算彻底为周瑜解围了？
一行人回到郡府，围到了沙盘前。
不得不说，有了张松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根据他提供的地图做出来的荆扬地型沙盘精致多了。
“公谨，大军现在情况如何？”周瑜回来了，当然会有最新的战场消息。郭嘉是南路大军水陆大都督，他的提问既是职责所在，又是向主公刘琦汇报的引子。
“回主公，回都督，汉升将军大军已攻下皖县、居巢、舒县等地，庐江郡已基本被我军控制。江北的刘备大军基本龟缩至合肥，而且正在从徐州向合肥增兵。”周瑜向刘琦、郭嘉禀报道。
“那……再想东进，怕是不易了。”郭嘉摇了摇头。
不过刘琦不信这两个绝顶聪明的家伙会看着这个局，而不去想办法破开。
“公瑾，你可有妙计破开当前之困局？”
“主公，臣有一个想法，此次回来就是想跟主公和都督商量一下，如果可行，可一战控制长江水道。”周瑜正色道。
“哦？说来听听！”对于刘琦来说，这可是周瑜投效以来第一次出谋划策。虽然黄忠奇袭夺庐江也是他的手笔，但那时候刘琦不是不在嘛。
“我两万水师早已在彭蠡泽北岸集结完毕，我本欲顺江东下，以呼汉升将军攻伐庐。而后合兵一处，从春谷登江东之地，而取丹阳诸县。但是，就算我们合兵，也不过五人水陆部队，攻入江东，人手明显不足。且新得庐江，可能会遭到合肥刘军的反扑，得而复失。”周瑜先是分析了他这一路大军进退可能发生的情况。
刘琦点了点头，说的是确实很有道理。周瑜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作出了一个统帅最应该具备的理智判断。确实不符周都督盛名!
郭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很明显他应该也从当前的形式和战报中看到了一些问题。
王安虽然也很优秀，但在郭嘉、周瑜面前他大多只是做一个旁听者。这两人太优秀了！何况主公，他大哥刘琦比他能多了，他都没发表意见，自己更不会冒失。
周瑜见几人没有打断他，继续说道：“臣几次准备东进，想了想又停下。一方面，江北战事进行的比较顺利；另一方面，臣以为我军顺江而下，前有徐盛淮南水师，后有江东蒋钦屯兵彭蠡泽，稍有不慎，我军便会前后两难。”
这回郭嘉倒是先点了头，表示周瑜所虑确是实情。
“那就先干掉蒋钦！”王安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刘琦与郭嘉对视而笑，问周瑜道：“公瑾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周瑜：“瑜确有此意！之前本想以我两万水师直攻柴桑，但对方设施完善、防御周密，恐难成事，不得不报与都督暂不南下。可这颗钉子不拔不掉，如鲠在喉，实不利我军今后的攻伐大计。”
郭嘉此时露出了笑容，犹如这一切尽在掌握。刘琦当然了解他，周瑜能这么提出来，一定是想到了攻破柴桑的办法。郭嘉这表情，应该是他也想到了。
其实听了这么多，看了地型沙盘，刘琦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应对之策。
但是这么多谋士在场，就没必要主公出来抢风头了吧。
周瑜：“臣几经研究，得一计，可得柴桑，尽取彭蠡泽！”
刘琦：“公谨请讲！”
周瑜：“臣领兵东去，刘备已失庐江，定会担心丹阳有失，会派出柴桑水军。另请都督调甘将军云梦水师一部东进，待蒋钦东进，突袭柴桑！”
郭嘉：“公瑾如何能确保蒋钦一定会东进？”
周瑜：“刘备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断我后路的机会！就算最后把我逼上北岸，也可将我从江东带走的水师一网打尽。再说，他也不敢放任我东去。这漫长的长江沿岸，随处都可能是我登陆江东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周瑜的分析很到位，别说刘备不敢，换着刘琦，估计也不敢让周瑜就这么带着两万水师靠近自己的地盘，更何况北岸还有未知的情况可作支援。
只是，这样的话，周瑜和他的两万水师确实存在危险。就算能保全战士，但船只的损失可就难以控制了。
“奉孝，你可有补充？”刘琦相信，机智如郭嘉，不可能想不到他都能想到的问题。
周瑜更多的想法是从他手中可调动的兵马出发的，但是郭嘉不同，他站在全局的高度。
第405章 新思路
“回主公，臣确实有些想法，可助公瑾此计完美！”郭嘉自信满满。
“哦？奉孝何谋？快快道来。”刘琦道。
周瑜的脸上同样写满期待。
“昨日收到兴霸来信，荆南大军攻破艾县、建昌，受阻于建城。刘备大将张飞率众屯于南昌，阻我于建城，一时难分胜负。我的意思是，让兴霸率众继续向建城施压，分出一部水军由周泰率领顺江而下。同时分出一路精兵从艾县出发，顺修水往东，绕过海昏，突袭历陵，断了柴刘备柴桑大军南撤之路。迫其东撤，一举将刘备水军赶出彭蠡泽！”
郭嘉边说边在沙盘上指划路线。
周瑜低头看着沙盘，若有所思。
王安也在看着郭嘉钩画出的地方。
刘琦倒是先开口，既然在座几人都智谋超群，此时需要的那个找碴的人，便由他来做了：“若蒋钦舍公瑾而回救又如何？”
“他不敢！”
“他不敢！”
郭嘉、周瑜异口同声地回到。
“你来说！”郭嘉、周瑜相视而笑，郭嘉将解释的机会让给了周瑜。
周瑜笑了笑，当仁不让：“若蒋公奕与臣战于长江，臣定不让他脱身。”
刘琦又问：“若其不与你战呢？”
周瑜：“那臣的选择就多了！”
“哦？”
周瑜：“他若不退，我便引他继续东进，远离彭蠡泽。他若后撤援柴桑，我可回追，与云梦水师前后夹击，一举灭之；亦可乘乱突袭彭泽，则南昌危矣。”
“呵呵！”刘琦一笑：“看来只要蒋钦不笨，唯一的出路便是拖住你了。”
周瑜：“故，臣以为他不敢退。”
刘琦：“若刘备派出陆上援军呢？”
不是刘琦问题多，反而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问答方式有助于大家把没想的问题都找出来，让作战方案更加完美。
此时，郭嘉接了话，答道：“所以我才说让兴霸另择一路精兵袭取历陵。历陵城虽不大，却刚好位于柴桑与豫章各县的通讯要道上，任何想要增援柴桑的军队，除了横渡彭蠡泽以外，就只能通过历陵。”
周瑜接着道：“刘备在江东的兵力并不是很多，南面还有山越时不时地出来作乱；他还得同时防着交州孙权……”
说到孙权，周瑜目露感伤，恨铁不成钢啊！
郭嘉见周瑜没有继续说下去，便接过了话，毕竟他是接受影密卫消息的第一人，他对刘备的兵力部署更加清楚：“整个豫章总兵力不超过十五万，除了柴桑的四万余水军，还有各城的防备守军，张飞手中可调动的实际人马不足八万，而兴霸手中可调动兵马已达八万。我派人请元常兄在荆州募兵五万，想必这几日便会到达江夏。所以，我们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这场对刘备的战争。”
刘琦点了点头：“嗯，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看，不如就等襄阳大军到了再行动，我们举全力拿下柴桑。然后再顺赣水而下，一举拿下南昌，将刘备赶出豫章！”
郭嘉、周瑜包括王安三人的眼睛都亮了。
新思路啊！
之前接到对刘备开战的命令后，他们几人连夜商讨了多种进攻方案，已经觉得目前的方案是最为稳妥的了。在保证后方稳定的情况下，出奇至胜，偷得庐江已经是超出他们的预计了。本想着趁刘备在江东立足未稳，将江东的地盘步步蚕食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刘琦这一提醒，果然打开了一种全新的思路。
可行！主公的眼界就是高！
其实刘琦知道，并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走在之前定好的战略框架里面，一步步去执行。这没有错，而且效果明显。但是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和新的计谋的出现，战场也会出现新的机遇。刘琦没有参与之前的谋划，完全跳出了他们之前的设定与计划之外，仅以眼前的形式提出了建议。
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也是好事嘛，总不能让周瑜这个大才在第一次与自己共同参与的军事会议中认为这个当主公的就是一个草包吧？
“主公所议，嘉以为可行！”郭嘉本来就专长于急智奇谋，很快就想明白了刘琦的意思。
周瑜就算在谋略上稍逊于郭嘉，但也差不了多少，纵然他更善于领兵：“臣附议!”
“那，我马上去调动全郡的粮草储备，为大军南下做好准备！”王安虽然自己也是当过军师的人，但他知道自己在这几位爷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但是他有他的长处，他的执行力和统筹军需的能力在整个刘汉势力里是数一数二的。
“急什么急？既然确定好了方针，也不差这一晚了吧？天都快黑了，你这个地主也不为我们安排一下呀？”刘琦制止了准备往外走的王安。
王安抬头一看，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沉，夜幕已悄悄地浸染了大地。
是啊，几人一回郡衙就一头扎在沙盘前，讨论个没完，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嘿嘿，我忘了！其实我早已令人在城中望江楼备好酒宴，这一忙给忘记了。主公，两位都督，请移驾！”
终于不是悦来酒楼了。
但是刘琦不知道的是，这望江楼一样是他自己的产业。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赵雷早已将刘家的酒楼开遍了大江南北。悦来酒楼太出名了，谁都知道是刘琦的产业。再开到别人的地盘上，人家能不防着你？谁相信你就是一家单纯的酒楼？
所以，不同地方的悦来酒楼其实都有着不同的名字。
一行人在典韦、公孙续的护卫下，出了郡衙，一起往望江楼而去。
西陵虽然不在长江边上，但却被倒水、举水环绕。轻风拂起水面的清凉，让盛夏的傍晚褪去了燥热。杨柳轻舞腰肢，仿佛张开双臂迎接远方到来的客人。
华灯初上，倒映在水中荡漾，与天空渐渐明朗起来的星星呼应。
水乡风光，别于北方的粗犷，另有一番轻柔的感觉。
第406章 你咋不上天呢？
望江楼已经被郡府的人清场了，酒楼四周站满了守卫，看来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人要来吃饭。
酒楼的掌柜也不多问，反正上头的命令是郡府的人有任何要求都要全力配合，包场就包场，反正钱照收，官家也不会赖帐。有的事，不是他们能问的。
酒楼门口，一位身着官服的男人来来回回地兜了好几圈了。不是说好来吃饭的吗？招待的那人还是尊贵的汉中王，他们的主公。怎么天都黑了人还没来？
“长史，来了，来了！太守领主公和两位都督朝这边来，很快便到。”一个郡兵飞快地跑到酒楼前，向等待的那人禀报。
“好！快去安排店家，准备上菜！”
“喏！我这便去！”
刘琦一行走的不快，谈完了正事，也少不了家长里短，这么多年的兄弟，总有些说不完的话。
这样君臣关系让一旁的周瑜忍不住羡慕。曾几何时，自己与孙策不也是这样的关系么？
往事不堪回首！
逝去，便成追忆！
这是一个全新的团队，这里的人个个聪明绝顶，且团结友爱。除了全力支持他的黄忠，王安更是帮助他安家，照拂家小，两家来往甚密，早已成为知交。郭嘉，这个连骄傲如他都要仰望的男人，到了西陵后，并没有丝毫看不起他，反而处处礼让、尊重。
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刘琦，远观如山般巍峨，走近却如水般柔和。
嗯！他们都伸出了友爱的双手，想让自己融入其中，自己为何要将自己隔离在外呢？走过去，融进去，这些人将会是自己未来很长时间都要面对和相互扶持的人。
想通了，周瑜便释然了。他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前面正在相互调侃的三人。
说是相互，听起来倒象是刘琦、郭嘉二人在洗涮王安。
“我说你小子，厉害哟？蝶舞跟在身边你还能勾搭上别的姑娘！”此时的刘琦，完全没了那高高在上的光芒。他，就是身边那个最真实的朋友、兄弟。
“嗨！都怪子山那小子，没事老把他那个族妹带到我家。蝶舞这边说话的人少，一来二去，大家就熟了。再后来，步家便托人来提亲，鬼知道蝶舞怎么就同意了。哎，我也很无奈啊！”王安的脸上明显带着得意。
“你懂什么？什么叫管呀？我们那叫真爱！真爱懂不懂？小子！”郭嘉假装正色，又不屑地说道。
“嗯，是真爱！话说你真爱了几房小妾了？”刘琦突然在两人的斗嘴中插了一句。
“就一房……呃……”这特么是个坑。
“哈哈……”众人都被逗笑了，就连一旁的周瑜都开怀大笑了。这可是他离开江东以后，第一次如此开怀。一切都是因为刘琦的到来。
你想啊，周瑜这样一个又帅气又多金，还身居高位、家有娇妻，几乎年纪轻轻便达到了人生的顶峰的男子，有什么理由成天愁眉苦脸、郁郁寡欢呢？孙策死后，让他在江东如履薄冰，尽心尽力地维护着偌大的孙氏家业，还要小心翼翼地顾着孙权的脸面。那是真心的累。
“对了，王太守，我们似乎还有点帐没算吧？”周瑜也是年轻人，他也同样不排斥玩笑。
王安回头看了一眼，赶紧躲到一边：“我们能有什么帐算？嘿嘿，没有！没有！”
“哼哼，没有？那你倒是说说，今日尚香到城门口去堵我是怎么回事？”周瑜面上表现的比较严肃，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闹”的天份的，至少还是演的。
“嗯，是得说说！”刘琦、郭嘉恰到好处地投来幸灾乐祸的补刀。
“我哪知道？我就跟蝶舞和练师说了说，谁知道给她听去了？再说我也没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呀！”王安有心虚。
周瑜：“那不行，今天必须得向我道歉，罚酒三樽！”
王安：“嗨！多大点事儿嘛，今天高兴，我就多陪你几杯……”
刘琦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会儿！”
三人见刘琦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都停止了笑闹。
郭嘉：“怎么了，主公？”
刘琦问王安：“仲静，你那个相好的叫什么？”
王安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主公对自己家的小媳妇儿有啥想法吧？
刘琦看到王安的脸色不自然，“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想什么呢？哥问你是有正事！”
“没！没！没想啥，她叫练师，步家家主之女，步子山的族妹。”
“步练师？步子山，步骘？”刘琦喃喃道。
这才是重点啊！
步练师，你爱泡泡，还娶娶，谁管你呢？关键是步骘！
“对呀？有何不妥吗，主公？”周瑜问道，看来他也是认识步家这两兄妹的。
刘琦：“公瑾也知步子山？”
周瑜：“认识呀，他不就是江夏长史吗？我到西陵时，他便在仲静手下为官了。”
刘琦惊讶地望着王安：“步子山在给你做长史？”
我去！步骘呢？历史上做到东吴丞相的步子山居然被这小子拉来做江夏长史，真是长能耐了！王安这小子，要不是刘琦出现，估计早就跟着他爹王子服，在衣带诏事件中被曹操满门操斩了。
这世界太疯狂！我想静静。
“到了！”王安的一句话打断了刘琦的思绪。
“臣步骘，拜见主公！”望江楼前，一相貌出众，身着官服的男子向刘琦行参拜大礼。
刘琦：“你便是步子山？”
步骘：“属下便是！主公里面请，楼内已备好酒席。”
“好！好！好！奉孝，你我好久没共饮过了，今日一醉方休如何？”刘琦对步骘叫好，又对郭嘉说道。
郭嘉：“主公，臣不胜酒力……”
哪知还没等他说完，王安便拆了他的台：“你可拉倒吧，还不胜酒力，自从离开了赵雨姐到了我这西陵，你哪天没喝！”
郭嘉狠狠地瞪了王安一眼：“你……”
刘琦圆场道：“今日孤高兴，想喝酒，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酒逢自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本就是儿时的伙伴，长大后，各自为着自己的使命而奋斗着，相聚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难得重逢，怎能无酒？今日得逢周瑜归心，如何能不高兴？
这顿酒，不但刘琦喝爽了；郭嘉一直有意的克制也在今夜解除了禁忌；周瑜解开了心结，吐诉了心声，也不禁多喝了几杯，喝到浓时，甚至亲自操琴助兴；王安当然跑不掉。
酒过三巡，刘琦想到步骘：“仲静，你可知道子山是个人才？”
王安满脸的醉意：“我知道啊！不然我怎么把他从岳父那里挖过来！”
刘琦：“看把你能的！我决定了，我要调他回长安，给文若做助手！”
我去，抢人啊！
王安：“别呀，主公，你看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发现个人才……”
刘琦：“别什么别？你咋不上天呢？发现人才不上报，还敢自己留着用？你想让我治你个啥罪?”
王安顿时无语，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第407章 分兵
一顿酒，找回当年的感觉。
一顿酒，周瑜恰当地融入。
一顿酒，又挖了一个人才。
第二天，刘琦也不管王安高不高兴，直接升任步骘为主薄，调到了自己身边。
你都抢了孙权的皇后作妾了，还不准我抢个未来的丞相人才？
钟繇在襄阳征集的五万大军在第三天到达西陵，郭嘉从中挑出两万会水的士兵交给了周瑜。再训练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搬搬东西打打下手，实在不行，拉弓射两箭还是可以的。
突袭柴桑的新任务很快便传到甘宁手中。
甘宁见信哈哈大笑，如果当年跟随刘琦血染草原令人血脉喷张，那跟着郭嘉，被他那层出不究的阴谋诡什折服则让他每一战都信心百倍。
没有那么快，甘宁不想让张飞发现他有大规模的人员调动。
所以他让周泰自行挑选兵将两万人，午夜十分离营，返回艾县再分兵，一路顺修水而下，一路继续北上，并令云梦水师到江夏集结。
甘宁不能离开主战场，且不说他是那里的主帅。最关键南昌有个猛人张飞在那儿呀，荆南大军虽然整体实力要强过江东大军。但将是兵的胆，张飞那人吧，看粗犷，但却粗中带细，有时你还真不能小看他。虽说大的谋略没有，但小计谋还是经常会出来一下子的。况且荆南大军中除了甘宁，还真没人能敌得住他呀。就算甘宁，在陆上与其交锋，也是稳了下锋的。
周泰是主动要求去打柴桑的，虽然他的家小已经在影卫和一般老弟兄的配合下被偷偷送出了柴桑到云梦泽与他相会。但是，他那帮曾经的老兄弟却被蒋钦扣在了柴桑，一个也未走脱。他曾许诺要让弟兄们与自己一起同享荣华富贵的，现在自己在刘琦手下混得风生水起，可那帮老兄弟却被另一个好兄弟带到了敌营之中。对此，他心中有愧。所以他必须回去，把他们带出来。
当然，他到云梦后，一直被甘宁看重，委以重任。在云梦水师，甚至是整个荆南大军中，他的地位也仅次于郭嘉、甘宁而已。但是，这么些年下来，他还没有单独领军出战过。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愧对甘宁的知遇之恩，愧对主公的信任之情。
所以，当他接到这个任务时，自己心中，难免有些别样的激动。
甘宁让他自行点将，他本想带走龙治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在整个荆南大军中，单以武力论，除了自己便只有曲阿小将龙治能替甘宁分担战阵上的麻烦了。自己走了，他必须得给甘宁留下足够的人手。所以他最后带走了廖化和刘磐之子刘睿。
廖化不用说，能在后蜀汉势力中作先锋的人，虽然比起甘宁、周泰之类的一流猛将来有所欠缺，但也算得上是准一流猛将了。
至于刘睿，别人不知道，但是周泰知道。这个十八岁的小子比他爹刘磐猛得多。刘磐本就武将出身，自然从小比较注重儿子武力方面的培养。更何况，当年黄忠可是在刘磐手下为将的。由于刘磐对黄忠照顾有加，所以当年在长沙时黄忠时曾亲自教导刘睿武艺。再回上他爹刘磐经常拿本家的优秀儿郎刘琦给他做榜样，所以勤学苦练多年后，在整个荆南，刘睿的武力也是排得上号的。至少廖化、刑道荣打不过他。
不光如此，当年郭嘉化名郭浪初到荆南时还住在他家。所以在学术上，他一直尊郭嘉为师，这么些年下来也学得了不少东西。
虽然说文武都算不上顶尖，但这小子不但武艺高超，还头脑灵活，可以算得上文武全才。最主要这小子有一股子狠劲，完美地继承了他爹不怕死的性格。
回到艾县后，周泰再次分兵。
水中本就还有一万云梦水师，甘宁告诉他西陵还有三万大军需要他带到战场。所以，他并没有带走太多的士兵，只领了五千人马继续北上。而另一路，周泰让廖化、刘睿领兵一万五千顺修水往东而下，奇袭历陵。然后再分兵由南而北断柴桑后路。
算好时间，为了打东吴大军一个措手不及，相约十日后，同时出兵攻打柴桑。在这之前，要廖化、刘睿挑选好时机拿下历陵，并坚守到柴桑战役结束。
日夜兼程，五天后，周泰在武昌与云梦水师汇合。三万荆州新军已登上云梦水师的战舰，随行的还有主公刘琦和大军都督郭嘉。
“末将周泰参见主公！”周泰与刘琦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除了打益州时随甘宁逆水而上时与刘琦有过接触，后面就再也没见过了。虽然他也被甘宁送往长安的军事学府学习过，但那时候刘琦东征东瀛去了。
“幼平免礼，战争时期，不必太多礼节！此次新兵居多，你可有信心打赢这一仗？”刘琦问道。
“主公放心，好歹我也在柴桑生活了十几年，论对地型的熟悉我可不比那蒋公奕差。再说了，既然周副都督说会将蒋公奕引出柴桑，臣有十足把握拿下柴桑！”周泰回道。
“好！我就喜欢你这股自信！大军即刻出发，公瑾昨日已返回彭蠡泽估计三日后大军东进，能不能把刘备赶出豫章在此一举！”刘琦大手一挥，下令出征。
“必胜！”周泰仰天怒吼。
“吼吼吼……”
宽阔的满面上刘汉大军吼声震天。
大军提前出发，并没有开进的太快。
时间需要控制，得等周瑜引出蒋钦才能进入彭蠡泽水域，不然蒋钦该不敢出去了。
而且以周泰对蒋钦的了解，彭蠡泽水域肯定布满了哨探，因为他当年在那儿当老大时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他必须得等周瑜引出蒋钦至少一天的路程才能进入彭蠡泽，不然将会很麻烦。
虽然他坚信就算硬碰硬，蒋钦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能够减少损失总是好的。
何况这船上还有三万没打过水战，甚至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抓紧时间练一练，熟悉一下船上的装备，总归聊胜于无。
第408章 江东后起之秀
刘琦和郭嘉在蕲春便下了船，大军的指挥部也随之搬到了蕲春，因为这里更靠近战场。
当然周泰不可能让他俩跟在船上进入战场的。
纵然他经常听甘宁说主公武艺超凡，远在他自己和甘宁之上。但那毕竟是主公和大军都督，容不得半点闪失。
水战可不同于陆战，有什么意外还能靠马匹的脚力逃得生天，船若出了问题，大战之中就只能靠游的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中华历史源于黄河流域，千百年来争斗的主战场基本都在长江以北的中原地区。历史英雄亦莫不在北方争雄争霸、千古留名。
东汉末年，这个天下大乱、群雄纷争的年代，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时代。
长江流域，终将因为孙策、刘备、刘琦、郭嘉、周瑜、张飞、甘宁……一大群英雄人物而名存千史。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七月二十五，周瑜率水师三万出彭蠡泽入长江东去，剑指丹阳。
那时候的彭蠡泽远远大过后世的鄱阳湖。
春秋战国时期，龙感湖与鄱阳湖连为一体，长江从中穿过，称彭蠡泽。东汉时期，由于流沙冲积成洲，龙感湖与鄱阳湖逐渐分离。但这时候也还没有完全分离，湖面之宽比起八百里云梦泽也相去不远。
蒋钦在此经营多年，哪怕投靠孙策，再投刘备，他都一直以此为大本营。沙洲之上，芦苇荡中……但凡能藏匿的地方就可能有他的哨探。
所以，周瑜大军在长江口集结时，蒋钦就收到了消息。
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时刻，面临重大的决策，蒋钦有些犹豫。
刘备称吴王，定国都于秣陵，一众文武都随王驾在秣陵城中。刘琦向刘备主动开战超出了刘备手下众臣的预计，留下张飞守豫章，蒋钦守柴桑已经算是作出防备了。但刘琦大军来得太突然，吴西兵马大都督前将军张飞亲率大军抗击甘宁大军，着令蒋钦死守柴桑。
说实话，若周瑜领大军进攻柴桑，蒋钦还真不怕，他甚至有信心在彭蠡泽中拖住并战胜周瑜而不让其靠近柴桑半步。
但是，人家不来！
这特么就尴尬了！
做了那么多准备，人家不和你玩呀！
蒋钦是一员猛将，冲锋陷阵、剧寨而守他都没问题。但是，要让他决策、谋略，可就有些为难他了。
“来人，快请子明和参军前来议事！”
“喏！”
子明是谁？
当然白衣吕蒙吕子明。
吕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人，时年二十四岁。
吕蒙少年时依附姊夫邓当，随孙策为将，以胆气称。邓当死后，吕蒙统领其部众，拜别部司马。孙权统事后，为了削弱孙策旧部在军中的影响力，大力起用年轻将领。吕蒙渐露头角，屡立战功，渐受重用，封横野中郎将。
刘备能在这乱世之中脱颖而出，除了心机手腕之外，还有一点与刘琦曹操一样具备识人用人之明。由于出身的原因，刘备在用人之上的胆大比起刘琦曹操更有过之而不及。英雄不问出身！只要能力出众，他都敢大胆启用。平民出身的张飞，黄巾出身的藏霸、管亥，水匪出身的蒋钦……
对于已经在孙权手中展露头角的吕蒙，他当然不会放弃。
所以，蒋钦升任柴桑水军都督的时候，吕蒙便成了他的副手副都督。
至于参军，则是战争开始的时候，刘备从秣陵派遣而来的一个年轻人刚刚弱冠的陆逊。
他有什么能力蒋钦不知道，但人家有个好的出身。吴郡吴县陆家的继承人！主公都派来了，不管他是来军中镀金还是混军功的，这种重大决策的时候都不能不通知他到场。
而吕蒙，蒋钦承认自己在头脑上比不上这个曾经自己也嘲笑过的吴下阿蒙。
柴桑大军作战会议室里，蒋钦焦急地等待着吕蒙、陆逊。
从消息送回来到现在，周瑜大军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眼看就要离开彭蠡泽水域了，他怎能不急。
周瑜是谁？曾经的孙氏集团水陆大都督。
自己现在也是柴桑水军大都督了，但跟曾经自己的老首长比起来，那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人家当年带着两万人硬是跑刘备大军的身后搅了个天翻地覆的，就连最后北投刘琦都还不忘算计刘备一手。
现在周瑜手中的牌可比那时候好多了，从探子的消息来看，光是东去的水师就已超三万，更不说北岸已入黄忠之手。
周瑜顺江东下，便直面丹阳了，长江沿岸可登陆江东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若让周瑜与北面的黄忠大军合军，渡江南下，则江东危矣。
蒋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决策，并不代表他看不出事态的严重性。
不多时，在湖边训练将士的吕蒙携手陆逊归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两个年轻人，江东的后起之秀，俨然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都督，何事如此焦急？”吕蒙进门便看出蒋钦写在额头上的焦虑。
蒋钦将手中的探报交于吕蒙：“子明、伯言，你们快来看，周瑜大军于一个时辰前驶离彭蠡泽北岸，往东而去，你俩快看看如何处理？”
吕蒙看完将探报递于陆逊，两人短暂地沉默着，应该是在思考对策。
“都督怎么看？”吕蒙反倒是问起了蒋钦。
蒋钦：“我不知道怎么办呀！虽然周瑜诡计多端，但在这彭蠡泽我尚不惧他，可他东进便让我颇为为难了！”
陆逊：“都督所为何难？”
蒋钦：“离开彭蠡泽，周瑜大军便不在我监控范围之内了，不论他是北上与黄忠合军，还是登陆江东都有可能，甚至可能大军兵临秣陵……”
“后临秣陵倒是不至于，但登陆江东还是有可能的。”陆逊想了想蒋钦的担忧，他更相信周瑜可能会突袭丹阳的某个县城，但他不觉得周瑜现在还敢去秣陵放肆。
吕蒙：“周公瑾之智非我等能及也，伯言不记得当年突袭秣陵否？不得不防啊！”
蒋钦：“是啊！就算他不去秣陵，长江沿岸这么长的地方，随处都可能成为他登陆之地啊！”
第409章 危机重重
三个人其实没有讨论多久。
毕竟不论是二十四岁的吕蒙，还是二十岁的陆逊都还达不到“白衣渡江”、“火烧连营”时的高度，他们还做不到谋长远。只是吕蒙提出了既要出兵追击监视周瑜的大军，还要同时做好柴桑的防务。
最后三人一致通过蒋钦亲率大军两万出彭蠡泽追击周瑜，陆逊随军，吕蒙领两万大军驻守柴桑。
虽然所率兵马不及周瑜，但占据顺水之势，就算不能战，只是拖住监视还是不会有太大难度的。
蒋钦当即点兵东进，追周瑜而去。
虽然周瑜先出发两个时辰，但蒋钦应对及时，距离也算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再次接到探报，控制住两军的距离时，蒋钦不禁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让周瑜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大军一动，消息便传回了蕲春，刘汉大军指挥部。
“主公，鱼儿上钩了！”郭嘉手握探报，对刘琦笑道。
“哦？蒋公奕还真是给我们机会！”刘琦淡淡的说，意料之中的事，倒也不必太在意，把握好时机好。
郭嘉：“蒋钦会追是必然的，但是他只带出去两万人，柴桑应该还有两万人。”
刘琦：“蒋公奕有如此头脑？何人驻守柴桑？”
郭嘉：“吕蒙！”
“吕蒙？”刘琦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周瑜、鲁肃后的孙吴都督会这么早登上舞台。不过，这时候的他应该比起历史上那个谋算荆南三郡的吕蒙。随即又淡然：“哪是谁？”
郭嘉倒是没发现刘琦有什么异常，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回道：“听说这个吕蒙以前只是个单纯的武将，自不识丁。后来不知何故，奋发图强，强加学习。孙策故后，被孙权赏识，最后降于刘备，被刘备启用，现在任柴桑水军副都督。”
刘琦：“哼！这刘备倒是颇有胆色，柴桑水军居然交给了两个降将。”
郭嘉点头同意：“刘备这点魄力倒是有的！不过，最近他向柴桑派来一个参军。”
刘琦：“哦？那是谁？”
郭嘉：“陆家天才陆逊！”
麻旦，又是一个大才，这刘大耳不赖嘛，再让他混几年，等一众江东人才发育起来，再想轻易拿下江东就难了。
不过刘琦当然不觉得年轻的陆逊和吕蒙能与自己手下的个妖孽。不说郭嘉、周瑜，单说王安、廖立、沮鹄……估计也够他们玩儿了。
更何况，装备差距客观存在的。
战争，从来都不是勇武或智谋的单一比拼。
管他谁谁谁呢？曹操刘备都怼上了，还管他吕蒙陆逊？
挡我者死！
此时的刘琦王霸之气展露无余：“天才？跟你比如何？你可是颖川学院出了名的天才哦！”
郭嘉：“时代不同，人与人也各不同，不可同日而语也！”
郭嘉没有妄自菲薄，也没有小看陆逊，敌人而已，正常面对罢了。
周泰还在继续训练新兵，蒋钦离开的距离还足以让他们迅速地拿下柴桑。大军未动，但周泰还是派出了一个十人的小分队悄悄潜入柴桑。那里有他曾经的几千老兄弟，就算几年没在一起，他依然相信只要他振臂一呼，绝大部分老兄弟都会响应的。
这边大军未动，而另一边却已经到了约定时间。
廖化与刘睿按照周泰走前的约定在两天前便潜入了历陵西边的傅易山中休整，并向历陵派出斥侯。
主战场在建城，豫章的防御重心在南昌、柴桑，历陵没有多少人马，经探报最多两千人。估计张飞也没想到甘宁还有多余的人手可以他顾。再说历陵这个地方西边还有一大片的大山，北有柴桑，南有海昏，一般情况下大军也没那么容易攻到它城下。
打的就是你想不到！
廖化与刘睿率领一万五千荆南精锐就那么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历陵。
战斗？
几乎没遇到太大的抵抗，历陵县长面对城外的巨大压力，为求自保，率众投降。
拿下历陵后，廖化给刘睿留下五千人马，加上历陵收降的两千，共七千人马，组织城中百姓加固城防，以阻敌援助柴桑。廖化则带领一万人马连夜起程，赶往柴桑助战。
柴桑，这个被周泰、蒋钦、周瑜先后看中，并建成水军基地的地方此时已是危机重重。
吕蒙，这个本应在十多年后大放异彩的年轻将领，在蒋钦、陆逊率军离开后，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说不出是什么，他一次又一次亲自去检查防备，一波又一波地派出探哨。
可是……
之前还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哨探，却象在这茫茫的彭蠡泽中迷了路一般，两三个时辰过去硬是没一个人传回消息来。
要糟！
中计了！
吕蒙能成长成为孙权的兵马大都督，至少证明他的脑子是足够用的。
虽然周泰带领的云梦水师还没有出动，但是吕蒙已经发现对方引出蒋钦的最终目的在哪儿了。
谋取柴桑！
静！
夏的黄昏，夕阳当红了彩霞，那一片片炫烂的红倒映在湖中，让大地都披上了赤纱。
以往的每天傍晚，吕蒙都会与陆逊相约到湖边享受这份宁静、这份美景，一同探讨军事兵法。
今夜天空和湖面依然那么红那么美，可吕蒙却在这一片艳丽的红中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夜，依然那么静。却静得让人心慌，过了今夜，这片红是否会真的染满鲜血？
吕蒙有些担心，虽然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消失的斥侯都是这彭蠡泽中土生土长的弄潮儿，可以说你就算不给他舟，他也能从湖中央回到岸边。可是十多个人派出去，却没有一个人回来。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遇到麻烦了，有人不让他们回来。战争时期，除了敌人还有谁可以做到让这么多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茫茫湖面？
不能等了！
吕蒙当机立断，向蒋钦派出快舟，就算蒋钦来不及赶回增援柴桑，也得向他示警。因为柴桑若有失，蒋钦便处于被刘汉水军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之中。
可是，蒋钦已经走了五六个时辰了。天色已暗，也不知现在派出快舟什么时候能把消息传递到蒋钦手中。
同时，吕蒙又向大都督张飞先后派出十匹快马报信求援。柴桑不能丢，蒋钦被周瑜引走，估计是回不来了。他想保住柴桑，只能靠张飞的援军了。
第410章 豫章乱
吕蒙在焦急中苦苦煎熬了一夜，到天空泛起白光才困乏地合上眼睛。
越平静越心慌，就如黎明前的黑暗。
阳光迟迟没有划破云层的封锁，整个大地灰蒙蒙的一片。
那一抹灰白，是天空的灰蒙，还是水的倒影已分不清楚。
突然，那本就暗淡的灰蒙的色彩变得更加暗了。像里的青山倒映湖中。
天越来越亮！
那片暗影却越来越大。
“呜……”
“敌袭……”
“咚咚咚咚……”
柴桑的四周各种警示声不绝于耳。
“不好！”刚刚睡下不久的吕蒙猛地翻身而已，提起床头的剑迅速往外冲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也躲不掉。
第一层防御已经与敌方交上了手。
一般情况，水师队伍都以水上对战、奇袭登陆为主要作战手段，很少主动攻击陆地城池。因为陆地的防御设备大多强过战舰上的配备。除非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柴桑，三面环水，仅南面可攻城。正常情况来说，只要水寨防住了，这座城是很难被攻破的。
但是，云梦水师耶，久闻其名，不见其身。
那船头的强弩和小型投石机是怎么回事？这装备，甚至比许多城池的防御装备还先进啊！
这……
颠覆了江东将士对水军的认知。
船，不是水军的运输工具吗？换成陆战，那就是战马、战车，顶多就是比较大，可以装载很多人的战车吧？
可云梦水师的这些船舰，哪里是运输工具？分明是一座座可以移动的城堡嘛。
唯一的弱点，也许就是它的储存量有限，军械的损耗没那么容易补齐。
吕蒙看得到，跑前跑后地动员和组织防御，一刻也不放松。饿了就随便啃点干粮，累了便随处一靠合眼打个盹。
他没有退路，一退张飞将面对合围的巨大压力。
死守待援！也许再撑得二三日，只需二三日，便能等到援军。
云梦水师的攻击虽然很激烈，但柴桑水军的损伤却不是很大，倒是许多防御建筑被摧毁。让江东大军对云梦水师的船只威胁减少了些许。
吕蒙已叫人备好了火箭，云梦水师若再接近，便只能放火烧船了。
战争，只有胜负，没有道义！
战争是国与国、势力与势力间的争斗，不是江湖。
只是……
云梦水师完全没有进入柴桑水军弓箭射程，就是靠着装备的优势一直与柴桑守军耗着。这让吕蒙非常难以理解，他们的战略储备真的多到用不完吗？
但是，纳闷归纳闷，仗还得继续打。因为敌人根本的攻势持续了整整一天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吕蒙在苦苦支撑，等待救援。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前一天夜里派出的十余骑信使都遭到了拦劫。有的直接一头撞进了正在向北而行的廖化大军军营，被刘汉将士一举拿下；有的不知道历陵被破，傻乎乎地钻进了城中，自投罗网，变成了年轻将领刘睿的军功。
不过，凡是总有例外。
就算廖化、刘睿发现了有从柴桑出来的哨骑以后，加强了周边的防备，也总有个别的漏网之鱼。
吕蒙的求助信还是送到了张飞手中。
张飞刚刚结束与甘宁大军一天的激战回到城中，正准备饮些酒，来缓解一下这一天战斗带来的疲劳，便接到了吕蒙的求援信。
张飞勇猛异常，却也不是有勇无谋，除了好酒，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不然刘琦也不敢屡屡将他放在最关键的地方，让其带领麾下最多最精锐的部队。
“这可如何是好？”就算张飞能统兵，却也没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地步。
甘宁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何况人家手中的部队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比自己差，甚至更有胜之。面对甘宁带来的巨大压力，光是应对都有一些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援军可以派出去？
但是，柴桑吃紧，又不能不援。刘汉大军若从柴桑登陆，那他将多面受敌，南昌孔将守无可守。
“刘琦小儿，如何如此欺人？”张飞猛地将手中的酒碗往地上一摔：“来人啊，去请太守虞先生过来议事！”
豫章此时的太守正是舍了周瑜说是要返乡种田的虞翻虞仲翔。
虞翻小看了刘备对人才的渴望，也小看了刘备对士族的拉拢之心。士族，需要子作官来维持家族的地位。所以，虞翻回到家被窝还没捂热呢，又被刘备征召出士，而且刘备大手一挥，便让他到豫章当太守了。
豫章是个大郡，也是江东势力的最西边，位置非常重要。刘备放心将豫章交给虞翻，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二来因为张飞驻守在豫章，军权不受虞翻控制。当然，刘备用虞翻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张飞打仗确实够猛，但智慧还达不到谋局谋域的地步，虞翻正好作为一张飞的助力。
张飞这人吧，粗中带细。虽然对下属比较严厉，但是他极为敬重士人才子。所以，他还是跟虞翻相处得非常愉快的。张飞敬重虞翻，而虞翻也懂得与张飞的相处之道。
“都督，如此着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战事出现了变故？”虞翻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人还没到张飞身边，声音已经到了。
张飞将吕蒙的救援信：“先生快来看看这个。”
“柴桑受到了攻击？”
张飞：“是呀！而且蒋钦被周瑜调出了柴桑，带走了两万将士，柴桑吃紧啊！”
虞翻：“周公瑾用兵深不可测，蒋公奕即已被调出去，估计就很难回援柴桑了。柴桑若被破，刘琦大军将会源源不断地登陆江东大陆。都督，不得不援啊！”
张飞很烦燥：“这我也知道啊！可问题是，现在我这里抽不出人呀！甘宁那厮兵力本就占优，而且这几日有加强进攻的趋势，若再调兵离开，怕是扛不住啊！再退便是南昌了，南昌丢了，豫章就保不住了……”
虞翻知道张飞所虑也是实情，但是柴桑不救南昌一样保不住，思虑片刻道：“不行就只能强调全郡各县守军驰援柴桑了，柴桑若失，南昌两方受敌一样危矣！”
“那便这样吧，这事便由先生去统筹可否？”张飞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同意。
虞翻：“都督放心，翻必效死力！只是调兵容易，还需要一个将领领军才是。”
张飞：“让陈武和吕范去吧！”
第411章 血战历陵
虞翻连夜赶回南昌，向豫章各县发出调兵檄文。
第二日中午便集齐大军一万，由吕范率领先行出发，增援柴桑。后续部队等集结完毕便由陈武率领继续北上。
当吕范的大军到达海昏的时候，斥侯传回消息历陵失守。吕范快马将消息送回南昌，虞翻等不及集结更多的兵力，让陆续赶到的又一万人马由陈武率领，即刻出发，紧急驰援吕范，准备强行夺回历陵。
打不通北上之路，一切增兵、一切驰援，都是徒劳。
战事吃紧，虞翻同时向秣陵的刘备发出了战报与求援信。
天色已暗，历陵又渡过了平安的一天。也许，这平安已是最后一天。
刘睿已经收到探子回报，敌军万人离历陵已不足十里。
紧张吗？
第一次上战场，就摊上这么重要的任务，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那份紧张之中更带着些许兴奋，嗜血的兴奋。
建功立业，在此一战！
刘睿连夜组织人手准备擂石滚木，熬制金汤。
原历陵县长见故主有江东大军来援，顿时心生反叛之意，被家丁举报，刘睿果断下令斩之，并抄没其家产。
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刘睿心里清楚，大敌当前，敌方为援柴伤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历陵。他的精力必须全部放在城防之上，一切不稳定因素都该彻底消除，哪怕是屠杀，也在所不惜！
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战争中不允许背叛，做叛徒就要有叛徒应有的自保觉悟。
要做墙头草，就要有被狂风连根拔起的心里准备。
吕范其实是一个文官，跟着张飞也是为了给张飞当个参谋用的。张飞点名让他跟着陈武北援柴桑，就是有他跟着张飞更放心些。
别说文人不适合上战场。如果你让他冲锋陷阵，那肯定是不合适的。但若单论指挥与调度，只要他有足够的威信，那么，文人并不见得比武将差。
所以，单以统兵用兵的话，武人更适合为将，文人更适合为帅。
远的不说，为打下大汉山而立下汉马功劳的“兵仙”韩信，谁见他上阵杀过敌？
再近点，曹操虽然也有些勇武，但文才谋略却更胜一筹。
哪怕许多人心中已达超一流武将能力的刘琦，那文采那智慧都已成传奇。
吕范没有冒然进攻，因为他不信夺下了历陵的刘汉大军没有防备。最主要他因为是驰援柴桑并无攻城器械。
暂缓进攻一是为了抓紧时间赶制攻城器械，二是为了等陈武。动动脑子他可以，真到了冲锋陷阵还得靠武将。
陈武接到吕范的紧急军情，顾不得天黑难行，连夜带着部队赶往历陵。
刘睿从接到东吴援军接近历城便没有下过城楼。刘琦这位小叔叔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也是他奋力追赶的目标。
刘琦从立足平城开始，十岁披戎拒敌边关，然后征草原、平内乱、收关中、得益州……麾下将将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未逢一败。他不想叔叔的不败人生在自己这儿留下污点，哪怕他已得知敌军已数倍于自己。
死战不退！
这是他给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他决不允许敌人的一兵一卒越过自己的防区。
大战在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的那刻开始。
没有试探，没有责骂，没有挑战，甚至没有打一声招呼，大战就那么开始了。
陈武直接下令攻城，并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历陵，增援柴桑。
冲锋的号角从未停息，东吴的将士一波又一波地冲上城头，一次又一次地被城上的守军阻击败下阵来。
从天明到天黑，从未间断。
鲜血染红城墙，尸体铺满了大地。
袅袅青烟飘缈着战争的残酷。
纵然刘睿的七千人马据城而守，打到天黑也已损伤过半了，能够完整的站在城墙上的已不足三千人。很多将士在经过短暂的治疗后又回到了战场。
将军亲自站在城头，手持长枪，浴血奋战。鲜血染红了长枪、染红的甲胄，也不曾退让一步。
将雄兵壮！
虽疲惫，却士气不减。这部队天生就有一股傲气战，无畏！
夕阳应着漫天的血光，让历陵城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如果说刘睿一天始还有一些兴奋，那么打到现在他的心里便只有一个信念绝不后退。
大家都需要休息，都需要进食补充能量。
天黑时，战戈稍止。
刘睿紧绷的神经依然不敢放松，被副将替下回到城搂胡乱吃了些东西填补一下肚子。
事实上，另一边的陈武已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从征调兵马到现在已整整用去两天，加上吕蒙派人送信那天，柴桑已遭到攻击三天了。自己再不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任吕范足智多谋，面对敌人的浴血相抗、寸土不让，也是无计可施。
两万人攻七千人守的城，本就是作死的行为，若不是柴桑情况紧急，吕范绝不会同意陈武强行攻城的决定的。
城上守军损失不小，但己方的损失更大，两万人能再组织起来再向城池发动进攻的已不足八千。伤兵一片，再打下去估计柴桑也不用去了，自己这点人估计也得打光。
之所以一直坚持到天黑，是因为虞翻派人送信来说最迟子时，将会有另一万各县士卒可以到达历陵战场。
陈武与吕范合计，为了明天可以一举破城，今天必须尽可能的消耗城上的可战之士。
看到敌军撤了下去，精被力尽的刘睿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需要休息，为了明天的战斗。
就那么往城楼的地上一躺，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将军！将军！”
“啊！大家加把劲，别让敌人冲上来！”刘睿睡梦中被卫士推醒，依然以为自己在战斗之中。
睁开眼睛才发现已到深夜，外面早已宁静一片，连蛐蛐儿都被这血腥吓得没了动静：“怎么回事？可有敌情？”
“回将军，北门有三千铁骑请求入城助战，说是王上亲卫神刀卫。”卫士回报道。
“神刀卫？怎会在此？快！随我看看去！”
第412章 新星的老计
刘睿翻身起来，直奔北门而去，甚至来不及梳洗。
“嘎吱！”
城门打开，刘睿亲自迎出城去。
倒不是他不谨慎，随便想想便知道柴桑方向不可能还有刘备的部队可以从容地撤出战场。
至于神刀卫是怎么过来的他就不去猜了，郭嘉用兵，几乎算无遗策。听说主公出手向来亦不凡，每每用计，必定大获全胜。
典韦当然是刘琦派来的，在大军到达柴桑之前便派专门的运输船只将三千神刀卫及他们的马匹运送到了长江南岸。
不过典韦来南岸不是为了攻击柴桑的，骑兵从来都不是用来攻城的。他来，便是为了在大战结束后追击溃军的。
江东少马，骑兵本就有着巨大的优势。不然当初孙策就不会组建了两千的轻骑就刘繇追得无处可遁。
典韦绕过柴桑后先遇到廖化的围剿柴桑大军。廖化是见过典韦的，西征益州时曾随军见到过典韦和他的神刀卫。
廖化见到典韦后，将历陵的情况告与典韦，并请典韦援助刘睿。
柴桑前后被围，内部也被周泰的人渗透进去了，破城也不过这一两天的事罢了。典韦听说历陵是柴桑与南部各城联系的必经之路，也不废话，直接趁夜赶往历陵。
有一种援助，叫做恰到好处。对于刘睿来说，典韦和他的神刀卫此时便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了合适的地方，恰到好处。
“典将军一路辛苦，快请城内歇息！末将这便去安排宴席。”刘睿对于叔伯一辈的典韦还是很尊重的。
“宴席就不必了，找个地方让兄弟们住下便好！看你浑身血渍，怕是一直没下过城楼吧？战争时期，一切从简。你去梳洗一番，我在县衙等你，我们聊聊接下来怎么打！”典韦看看面颊还留着敌人血渍的刘睿说道。
刘睿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血渍与汗水混合成的污垢，尴尬地笑了笑：“将军请！”
典韦随得刘睿去梳洗，自己自顾的到了历陵县衙，早已有侍从摆上食物。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来便食。
再见到刘睿时，他已经清爽多了。血腥与杀戳，让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孔上多了些刚毅与果决。典韦甚至从他身上看到了些许刘琦年少时的影子。
“让将军见笑了！”刘睿拱手，执晚辈礼。
“无妨！小将军赤胆忠心、英勇无畏，更胜汝父。主公若知，必然开心。今吾特来助你，共守此城，定不让敌人越过历陵半步！”典韦道。
刘睿：“将军，刚刚接到探报，敌军又有万人来援，估计子时前可达敌营。以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明日守城压力颇大啊！”
典韦：“怕他作甚，明日再来攻城，吾便冲出城去，让他们见识见识神刀卫的厉害！”
冲出去？
好想法！
守城？又没人规定一定要在城头死守不是？
典韦的话给了刘睿一个新的思路。以前条件不允许，七千人守一座城已经捉襟见肘了，哪还有人手去冲阵偷营？最主要他手上没有战马，冲出去容易，想回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但是，典韦有啊！神刀卫是刘琦的近卫，除了刀甲是最高规格的配备，那跨下的战马也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神刀卫的野战能力，除了闻名不见其面的陷阵营外，几乎已无敌于天下。就连凶名在外、不可一世的董卓亲卫“飞熊军”都在其手中一战而灭。
机会来了！
为嘛不玩把大的？
“将军，我有个想法……”刘睿确实有了新思路，但他没有权利调动典韦及他的神刀卫。
不只他没有，估计这整个大汉天下，除了刘琦也没有第二人。
所以，他只能试探和请求。
“但讲无妨！且不说你是主公的子侄，就光看你是奉孝那小子的徒弟的份上，我也一定会帮你的。”典韦轻描淡写地说道。
奉孝？还那小子？
这典韦的身份地位得有多高啊？在荆南这十数万大军中谁敢如此称呼郭嘉？连目空一切的甘宁都从未叫过郭嘉的名讳，一直以“军师”相称。
而典韦不但直呼奉孝，还加上个“那小子”。这不但说明典韦在刘琦集团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同时也说明老师郭嘉与典韦的关系是极好的。
刘睿很聪明，立即便改了口：“谢叔父信任！叔父请看地图……”
典韦受得起这一声“叔父”，也不矫情，应了一声便一起观看敌营布局图。
“叔父，我在想，敌人强攻历陵一整日，早已精疲力尽；纵是援军，也是连夜赶路而至，到达历陵城外估计也已是人困马乏……”
典韦跟着刘琦南征北战多年，郭嘉、贾诩等顶级谋士的各种鬼点子也见了不少，自己也在刘琦的要求下读了些兵书。刘睿话说到这份上，他要不知道啥意思，他便是真傻了：“你是说夜袭敌营？”
刺激！
叶城一战，一次夜袭便把曹操十余万大军全部逼入城内。再来一次，估计陈武该悲催了。
刘睿拱手：“还得仰仗叔父的不败之士！”
典韦摆摆手：“嗨！都是主公的部队，为主荡平四方乃我辈荣耀，刘睿小侄不必见外。有何计谋，尽管道来！”
“叔父你看，此时距子时尚有一个时辰，我们以敌援军子时准时到达城外。丑时，敌营应该进入熟睡期，我与叔父一同冲击敌营，纵火焚其粮草，敌必溃之。则，历陵之围可解！”刘睿一口作气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小子，果然不愧是奉孝的高徒！”典韦一拍刘睿的肩膀：“吾观此计可行！不过，你就别去了吧？”
“不！成败在此一举，睿当与叔父同往！”刘睿坚持要参与其中。
“嘿，我说你小子打了一天仗不累咋地？还是不信我能去退城外的敌军？”典韦倒纯粹好心，见刘睿累了一天不容易，想让他休息。
“不不不！叔父，睿已小憩多时，倒不如叔父赶路艰辛。到丑时还有两个时辰，大家抓紧时间都休息一阵。我相信，有叔父在此，此计必成！我只是想亲眼见证罢了。”刘睿也不是不知好歹，只是自己的计略，总想亲自参与，以见其效罢了。
“也罢！既如此，抓紧时间休息吧，丑时你我同去！”典韦无奈，只好随他。
第413章 马踏连营
夜风轻抚着寂静的夜。
历陵城内城外已停止了嚣闹，战场已经打扫完毕，辛苦了一天的双方将士早已被惫不堪。
唯有睡眠，才是治愈疲劳的最好良方。
夜，静得让人忘记了这里刚刚给历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城池争夺战。
刘备军队的大营除了拖着懒散的步伐巡逻的小队外，也是一片寂静。就连站在哨塔上望的哨兵都禁不住困意的侵袭，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盹。
不是陈武、吕范不知道防卫大营的重要性。主要这一天激战下来，让他们投入了太多的兵力，几乎除了伙头营，人人都参与于战斗。此时确实没有更有精力的部队投入到守备巡逻之中去了。援军也是急行军，连夜赶来助阵的，跑了这么久的路，精神也不见得比参战部队更好一些。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城内的守军虽然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但体力与精力的消耗那绝对是更多的。城内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支持他们出城袭营，这是他们消耗历陵整整一天的唯一利好。
战士们偷点懒，有时候当将军的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
营帐挡住了蚊虫，却也挡住了那唯一的一丝由夜风带来的清凉。但没有人去计较这些，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去洗把脸上的污渍便合衣而卧。倒下去便呼呼大睡，热啊什么的已挡不住这一天的疲惫带来的乏意。就连死亡与鲜血所带来的恐惧都挡不住周公的召唤。
历陵的城门打开了一条缝……
没有一丝亮光透出。
人衔枚，马裹蹄！
玄衣玄甲，马匹也没有一丝耀眼的白。
三千骑神刀卫就这样悄然地出现在历陵城外空旷的原野上。
像一座会移动的小山丘。
“拔刀！”典韦低沉着嗓子，从背后取过双戟，向前一挥。
命令简短，行之迅速。
“铮……”
长刀在月光下泛起湛蓝的寒光。杀气凛凛，让闷热的夏夜，徒生寒意。
刀是杀人刀，百斩不折。
人是地狱使者，无视天下苍生！
还没冲锋，刘睿便看得呆了，这是怎样一支部队？整支部队整齐的象是一个人在动作；而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刀锋，与手中的长刀合为一体，杀气逼人。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成为其中的一员。
是的！他也想成为一柄无往不利的神刀。长刀所向，睥睨无敌！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想将自己的气势融入其中。
“冲！”
马裹蹄，那也只是在缓行慢进中能保持安静。真正冲起来，那马踏大地的轰鸣声是包不住的。
“谁？”
哨楼上依柱而盹的哨兵不知是被那闷响的战马的奔腾声吵醒了，还是被大地的振动传到了哨楼上而惊醒。
“这……”
场面太震撼，有点不敢看。
大多数江东战士连长江以北的地方都没有去过，不是不识马，而是没见过这么多马。
在江东，战马是中级以上将领才能配备的。
骑兵？大都督张飞手中应该有两三千，其他的都在国都主公刘备手下吧。
这成建制的骑兵冲锋，很多人见都还没见过呢！
“敌……敌袭！”
来不及了！很多东吴战士还在睡梦之中呢。
神刀卫铁蹄已冲入敌营。
铁蹄踏破连营，长刀卷起血光。
火焰燃起，已是一片狼籍。
“快！快！怎么回事？”刚刚从被窝里爬起的陈武一脸懵圈，哪来的敌人袭营？
也是从战火中摸爬滚打起来的将领，快便镇定下来，组织将士反击。
倒是吕范吓得不敢出营。
“将军，不好了，将军！”
陈武还来不及决定将组织起来的士兵派往哪个方向，又有士兵传来噩耗。
“怎么回事？”
“粮草被焚！”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火？”
“来不及了，将军！”
“什么来不及？来不及也得救！没吃的，明天将士们拿什么去攻城？”陈武火冒三丈。
“敌人数千骑在粮仓附近来回冲杀，我们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更别说救火了……”
“什么？”陈武犹如当头被棒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关键时刻，吕范还是来了：“将军，撤吧！”
不来也不行了，士兵进他的营帐去保护他，顺便把外面的情况都汇报给了他。再不出来，也许就再也不用出来了。
“可是……”陈武犹豫不决：“如此回去，我有何面目去见都督？”
“将军，马上组织大军后撤，兴许还能保全一些实力。敌军来的是骑兵，再不走，损失将会更大，我们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吕范虽然更怕死一些，但头脑却还比较冷静。
“先生，哪里还有机会翻盘呀？经此一败，我们援助柴桑的任务便彻底失败了！柴桑危矣！”陈武倒也是条汉子，败了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失败不只是历陵城外这个小小的战场，还关乎着柴桑的存亡，甚至是整个豫章的战局。
吕范怎会不知道？都是失败，权衡利弊，保存有生力量已是目前最好的决定了。
“撤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武：“来人，组织大军撤退！保护好先生！”
乱！
懵圈的不只是陈武，更懵的是午时才赶到营地的援军。拼死拼活的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刚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稀里糊涂地被人冲进了大营一阵胡乱砍杀。完了，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大家往回跑。
不跑不行呀，根本还没准备好战斗啊！敌人也不给缓一缓的时间呀。
陈武也来不及去整顿军纪了，能逃出多少算多少吧。
但是，陈武没有跟随大部队的溃逃。他领了亲卫千人，挡在了刘汉大军追击的必经之路上。
为了保全有生力量，必须得有人挡住追军。
武人有武人的骄傲，他已经做过一次逃兵了，不愿再次逃离战场，给自己的人生打上“逃兵”的烙印。已经对不起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孙家了，再退自己都觉得没脸面对刘备的不计前嫌了。
陈武死了！
像一个真正的勇士一样死战神刀卫，最后被刘睿一枪刺破了咽喉。
吕范带走了五六千溃军，死伤也多达三千余人，四散逃窜了多少也无从统计了。最后无路可逃，被迫投降的还有五千江东士卒。
三千神刀卫，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超出了刘睿想象的完胜。让他再一次为神刀卫那超凡的战斗力而惊叹。
当然，他的勇猛也被典韦看在了眼里。主要他还很有头脑，而且年轻。神刀卫也需要补充一些新鲜的血液了，尤其是有胆有识的年轻人。
……
第414章 破柴桑
一举击败城外的大军，历陵之围顿解。
接收了降军，城内守军不减反增变成了万人。这还除去了本就不属于这里的神刀卫。
估计接到这个消息虞翻、张飞也不敢再轻易往历陵增兵了吧？
添油战术？
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吕范收拢溃军，退至海昏，再慢慢聚集四散逃窜之卒，竟也集得七八千人马。再攻历陵已失先机，吕范也不再作非份之想，立即组织士兵和百姓加固海昏城防，准备守城器械。并将消息通报张飞、虞翻。
历陵大局已稳，第二日天一亮，典韦便向刘睿辞行。他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刘琦给他的任务是拦截柴桑溃军。
想必过了今日，柴桑便会出现大量溃军了。
柴桑已然一片狼籍。
吕蒙苦苦支撑，已经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双目通红，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消息发出四天了，没有一点回应。他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了。
周泰的进攻一天比一天更激烈。作为江东人，吕蒙岂会不知道周泰是一个更胜于蒋钦的存在？加上云梦水师那强过己方不知多少倍的装备器械，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是，越来越困难。
没有援军，让他感觉到刘汉方面必有诡诈。
也许……
站在湖边本已汗流夹背的吕蒙背后突然冒起一股凉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好！”吕蒙突然意识到什么：“来人，快去通知南门，加强防守！”
会不会晚了一些？
可是已经没有兵力可调往守城了啊！
周泰的攻击已强过以往任何一次，大有一举压上一举破寨之势。
守不住啊！
“嘭！”
南面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咯噔！”
吕蒙心中莫名的一慌，没有机会了，没有援军了，甚至……
总感觉还少点什么，光是南北夹击猛攻应该不是刘汉军团的全部手段吧。
“将军，敌人攻势太猛了，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将军，南门发现大量敌军，正在强攻南门……”
“将军，我们的箭支不够了……”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吕蒙真的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是该考虑撤退了。
“阵地上还有多少兄弟？”
“回都督，还有五千兄弟在坚守阵地！”
“把所有箭矢送到前线，组织没有参战的弟兄们登船，准备撤离柴桑。”壮士断腕，吕蒙不得不放弃还坚守在阵地上的将士，绝决地吩咐副将。
“都督，这……”
“哎！没办法了，柴桑已被南北夹击，再打下去恐怕一个都走不了了！”吕蒙叹气道。
“都督，我们何不从南门突出去？敌人虽在攻城，但人数也不是很多，说不定还我击溃他们呢？”副将很奇怪吕蒙为什么放弃更快更方便的陆路。
“没那么简单啊！四天了，没见到一个援军，甚至却没人回来报信，南面没那么好走啊！说不定敌人早已布好埋伏，就等我们往南突围呢。”吕蒙：“去吧，别再拖了！”
“喏！”副将应道，转身去准备。
“等一下！”吕蒙似乎想到了什么。
“还有吩咐吗？都督！”
“派人去粮仓放把火！”
“这……是，都督！”副将有些不舍，却也不怀疑吕蒙的决定。打了多年的仗，这点道理还是想得明白的。
城都不要了，不留着粮草干嘛？给敌人送给养？还有就是敌人如果破了城，肯定第一时间抢粮草，如果粮仓着火，肯定会去救火。那么，他们逃走的机率就会增大许多。只是这样，对留守在柴桑的弟兄有一些残酷。
吕蒙望了望湖边的大寨工事里正在紧张交火的敌我双方，又将目光转向了东方。
“哎……”
一声长叹，宣告柴桑已彻底无援，只能放弃了。
蒋都督啊，不论你有没收到求援信，但愿你都别再回来了。
明谋柴桑！周公瑾果然还是棋高一招！
郭嘉，郭奉孝！真的这么厉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事实上，吕蒙想多了！既然是阳谋，既然他都能看得清，蒋钦加上陆逊又如何看不透。
蒋钦早就收到柴桑告急的求援信了。
可是他却已经撤不回去了！
周瑜也没加速前进，也没回军交手，就这么吊着他。
但是，陆逊已经看透了周瑜的阳谋。他们不能撤呀！
只要蒋钦敢回撤，周瑜一定会反过来追他们的。如果彭蠡泽入口再来一队伏兵，横江一截，他们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算没有，赶回柴桑又能如何？包围夹击攻城的云梦水师？那周瑜再返来，反包围夹击蒋钦……
这是一个死循环！
无解的阳谋！
所以他们不回兵，只欺望吕蒙能联系到张飞、虞翻，能从南面调集援军，以解柴桑之危。
都在算计，却无法破局。
吕蒙撤走了！带走了五千江东水师。
这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坚守了柴桑四天过后，能够撤出来的最大限度了。
最后他派出的人也没点着粮仓。
有五百江东精锐横刀围在粮仓周围，阻止了吕蒙的副将放火，甚至砍伤了数十人同僚。
听到副将说其中为首几人本就是当年跟随蒋钦投靠孙策的柴桑本地水匪，吕蒙便明白了。这……是周泰的人啊！
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招啊！
这一仗，败的不冤！
在云梦水师的精锐踏上柴桑的土地时，柴桑南门也被廖化攻破。
而同时，吕蒙也下令起锚，战舰驶离了柴桑东门，进入彭蠡泽，往东南而去。
柴桑之战进入尾声，柴桑易主！
坚持了几个日夜的吕蒙在战舰驶离了港口后，望着销烟迷漫的柴桑城，双眼噙着泪光，硬挺挺地倒在了甲板上。
虚脱了！
刘琦与郭嘉当日下午便在云梦水师的运送下抵达柴桑，战前指挥部再次东移。
这一仗，胜得完美！
至少在郭嘉、周瑜看来很完美。
虽然蒋钦在陆逊的计谋下，趁夜放弃了所有船只，将两万江东水师转移到了陆地上，虽然吕蒙最后还是带着五千人马逃脱了。
但，这一仗确实是完胜！
刘琦心里有小许遗憾。本来派典韦登陆南岸就是为了围捕吕蒙的，结果还是给他跑了。
不过，胜利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瑕不掩瑜！何况典韦还给他推荐了一位新的人才刘睿。
自家人，用起来更放心！用心培养，数年后不定比吕蒙还强呢！
第415章 陨落
刘琦应典韦要求，将刘睿调到了神刀卫，升护军校尉，为典韦副手。
职位虽不高，但责任重大！跟在刘琦身边，锻炼的机会也更多。
就凭堂兄刘磐少时对自己的照顾，刘琦也会用心培养一下自己这个侄子。
乱世出英雄，战争出良将！
这一圈下来，除了本就留名史册的步骘，还捡了个刘亮，挖掘出刘睿。不错，不错！
柴桑一破，历陵便从一座孤城变成了大前方。兵力和粮草源源不断从江北运送而来。
海昏很快便被刘汉大军攻破，两路水师合兵一处屯于柴桑，集五万大军由周瑜指挥。进可东图，退可西守！
登陆后向南的部队由周泰率领，加上降军和历陵的部队也已多达五万之众。
大军攻破海昏后继续南下，向南昌施压。
虞翻眼看形式不对，屡次请张飞东撤。
南昌怕是守不住了，再不后撤，张飞手上这几万人将会被咬死。
除非，他们能死守南昌，并坚持到刘备大军来援。
可是……
此时的刘备早已焦头烂额。
北面战场更加紧张呢！
就在刘琦与郭嘉等人紧张地谋划着如何攻破南昌的时候，晋阳有快马送来急报：郑玄老爷子年岁已高，病入膏肓，生命垂危。郑老爷子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再见一次刘琦。
刘琦突然一阵失落！
这个仁慈的老人，一生都修生养性、与世无争，将一生的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学说与育人。
想起当年在洛阳骗走这位老人，其实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认为自己有多高明根本就是自以为是。当时权利滔天的何进都留不住的老人，怎么会看不穿他那点小把戏？如果不是郑老先生自己愿意去，谁能勉强？
在留城教学，到晋阳开办学府……
与刘琦一起探讨术数，钻进藏书阁就不出来了……
住事一幕涌上心头，刘小琦不由得心酸。
当即将东征的事务全权交由郭嘉、周瑜打理，带着六千卫士和从王安那儿拐来的步骘踏上了北归晋阳之路。
相信有华佗、张机在，吊着郑老先生的命，许他一个最后的心愿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刘琦却心急如焚。
郑老先生北上十六载，一心扑在著典与治学上。虽然十六年如一载地称刘琦为小友，从未认刘琦为主；但他为刘琦集团所作的贡献是无法估量的。
现在刘琦冶下的县郡初中级官员几乎大多出自留城学院或者晋阳学府，直到蔡邕和刘表到长安开办长安中央学府。但那也不影响郑玄桃李满天下。甚至包括刘琦、荀、田丰、郭嘉、贾诩等刘琦集团的大脑们都常常聆听其教诲，尊之为师。
不仅如此，郑玄治学以古文经学为主，兼采今文经学。他遍注儒家经典，以毕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遗产，使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著有《天文七政论》、《中侯》等书，共百万余言，世称“郑学”，为汉代经学的集大成者。
他的学说广被当世学子推崇，广为流传。很多儒家学士尊郑玄为“先师”。
刘琦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往晋阳。待他赶到达晋阳时已是八月十一。
初秋的晋阳早晚已有丝丝凉意。
刘琦甚至来不及返回府中梳洗，便径直催马赶到了晋阳学府。
可郑玄不在学府。
原来，国渊回到晋阳后便将病中的郑玄接回家中奉养，侍若亲父。
郑玄年岁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晋阳“济世堂”没有华佗、张机坐镇，他们的弟子再强也难以逆天改命。国渊情急之下，急书长安，请田丰务必说服华佗、张机北上为老爷子诊治。就算无力回天，也加以调理，让老爷子能完成最后的心愿。
华佗、张机悬壶济世，本就医者父母心，更何况他二人在晋阳时也与郑老多有来往。话不必田丰多说，听到消息当时便放下手中所有工作快马赶往晋阳。
就连仁心仁术的三夫人张宁都将自己的孩子托负给了貂蝉，只身随二位神医返回了晋阳。
三大神医同时出手诊治的事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但……
既便三人加一块，医术超绝，也无力逆天改命。
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人可以改变。谁都无法逃脱！
郑玄已经七十有五了，比起历史上的记载他已经多活了两年了。放在这个平均年龄五十都不到的年代，已然是长寿中的高寿了。
三人废尽全身解数，也不过为郑老先生延长了月余寿命而已。
刘琦赶到时，郑玄已到了油尽灯枯，弥留之际了。
也许之前郑玄还有许多话想跟刘琦说说，但现在已经有气无力了。
刘琦坐在郑玄的床边，轻轻地拖住郑玄那已干瘪的手：“郑老，我回来了！”
“刘……小……友……”郑玄见到刘琦，嘴角挂上了难以分辨的微笑，眼睛突然冒出光芒，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但刘琦身后的两大神医知道这是人去逝前的回光反照。
郑玄，命不久矣！
所有人都退到了屋外，只留下了刘琦。
郑玄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东西了。
刘琦就那样静静地等着，象一个孩子守望着亲人的最后的嘱托。
“玄识得王，乃玄三生之幸！望王念天下苍生之苦，登基称帝……”
这是郑玄走完人生七十五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郑老先生一生不为官，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但窗外的事他都知道，门儿清。刘琦给了他天下太平的希望，只是他无缘亲眼目睹。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八月十二子时三刻，一代大儒郑玄因病陨落，享年七十五岁。
刘琦召告天下，并令三军暂停征伐一月，举国同哀。
诏书所至，天下悲恫。数万学子自发赶往晋阳为“先师”送行。曹操、刘备倒不是想停战，而是他们巴不得刘琦能停战，以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刘琦留在晋阳亲自主持了郑玄的丧事，国渊行子嗣之孝。
郑玄一生不官，刘琦追之为“汉王师”，留侯。牌位入忠义祠，享世人香火。
汉王师，汉中王的老师。
以留城之名封侯。
虽不仕，一样光耀门楣。
这个东汉末年第一大儒的人生因刘琦而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