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任秋跟谢弘靠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看着剧本，时不时还会交流一下拍摄的可行性，谢天孤独地坐在两人对面。
三明治不大，没几口就已经被谢天消灭了个干净。谢天左右无聊，余光正好瞥到老妈的包里一摞白纸露出了角，便顺手抽了出来。
《十七岁的夏天，风在吹》
只是看着这个名字，谢天隐隐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页页看下去，果然是那套熟悉的剧情。
逃课、打架、三角恋、偷尝禁果、堕胎、分手、十年之后、功成名就、寻觅旧爱、癌症晚期......
越往下看，谢天就感觉越尬。
老爸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会挑这种狗血青春片剧本？
看来老爸这么多年攒的人脉也不怎么样嘛...连个正经的剧本都没有...
不过也是，可能是受制于时代的局限性，最近一两年，这种狗血青春片拍五部火三部，老爸可能也是怕第一次下海，想着稳妥一点吧。
谢天想到这儿，无奈地撇了撇嘴。
还好现在有了好剧本，这种狗血青春片，还是当小说看看也就得了。
“谢老师，任老师。”
谢天寻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位一身黄裙，披肩长发，明目皓齿笑靥如花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微眯着一双大眼看着谢弘和任秋。
“嗯？”
谢弘和任秋闻声，也双双将视线从手机挪过来。
“小夏来了，快坐吧。”
任秋起身拉过女子的手将其引导谢天身旁坐下，抱歉道：
“我跟谢老师有个剧本要看，你稍等一下。”
“没事儿。”
女子展演笑道：
“任老师，您跟谢老师先忙，我不要紧的。”
“小夏，稍等啊。谢天，愣着干什么？去给小夏拿杯咖啡去。”
谢弘简单地跟女子打了个招呼，便将招待的任务抛给了谢天，自己则低头继续看起了剧本。
“喝点儿什么？”
谢天很干脆的放下手里的剧本，看着女子问道。
“啊？不用了...”
女子从身旁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保温杯打开，尴尬地冲着谢天笑了笑。
“公司不让喝咖啡这种...每天都要检查的...”
一股淡淡的酵素味飘进谢天的鼻腔内，谢天了然地点点头。
虽然女子身材很好，但国内现状就是如此，女艺人，尤其是年轻女艺人，基本上没有不重视身材管理的。
当然，特型演员除外。
“理解，上镜胖三分，你们这些签了公司的女演员却是没几个能自由饮食的。”
“是啊，平时工作太忙，也没多少时间来跑步。去健身房也不能举铁，只能做做瑜伽之类运动的。”
女子无奈地笑着发了发小牢骚。
“你是哪个公司的？”
“华美。对了，你也是来面试谢老师电影的吧？”
女子反问道。
“不。”
谢天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我走的后门，已经内定男一了，不需要面试。”
“...蛤？？？”
女子被谢天一句话顶的哑口无言，呆呆地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天。
“别听他胡说八道。”
任秋看谢天跟人聊天没个正形，连忙打断道：
“小夏，这是谢天，我儿子。小天，这位是夏燃，也是电影学院的，比你大一届，今年刚毕业。你还得管小夏叫师姐呢。”
“嘻嘻...师弟还真是...淘气呢。”
听了任秋的介绍，夏燃也反映了过来，捂着嘴笑着跟谢天打招呼。
“你好啊，谢天师弟。”
对于老妈这番不给面子的打断，谢天有些无奈。
“...夏燃师姐好...”
可恶，不过叫个师姐也不会掉多少肉，叫就叫吧。
喊完师姐，谢天感到有些无趣，正准备低头继续看狗血剧本解闷儿，突然眼前一亮，猛地转头盯着夏燃。
“夏燃？！你是那个演小萌的童星夏燃？”
谢天仔细地看着夏燃，片刻后便释然地点了点头。
是了，刚才没注意，身旁这位还真是那位近半国民都认识的童星夏燃了。
“喂！你不会也要说是看着我的戏长大的吧！”
夏燃眯着眼笑着说道。
“可不是咋的。”
正专心致志看剧本的谢弘并没有放过这个补刀亲儿子的机会，抬起头看着谢天一脸坏笑道：
“不只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他小时候不光守着电视等着看你，还抱着电视亲过屏幕呢，死活拉不走，哭着喊着说长大了要娶你。”
谢天：？？？确定是亲爹？？？
“呦...师弟眼光不错嘛！怎么，现在见到真人，怎么还说不出话来了？”
对不起，你女主角没了。
谢天暗暗发恨。
“哪有，只是看到你才明白，果然美好的记忆都是用来摧毁的。”
谢天大脑飞速转动，组织语言反将一军。
说起来夏燃也是挺惨的，童星出道，国民度极高，在一般人看来算得上是高起点了。
奈何演员最怕的就是被贴标签，很可惜，夏燃就是因为出道作品的国民度太高，以至于观众对夏燃的印象永远是多年以前那个绑着马尾辫，穿着校服一脸稚气的“好闺女”。
但人都是要长大的，不可能永远当一个小孩子。
所以在谢天的前世，尽管夏燃电影学院毕业后已经十分努力的拍戏，尝试不同的角色，但始终还是改变不了大家对她刻板的“好闺女”印象。
当然，这里面也有经纪公司挑戏眼光差，资源不到位的原因。
不过，虽然前世夏燃发展不顺，但不代表这一世还会这样！
前世夏燃为了专注学业提升演技，大学四年并没有接过戏。但因为电视上不停重播她出道作品的缘故，夏燃的热度一直不低，所以夏燃大学毕业之后，还是有许多观众和媒体在持续关注夏燃“复出”首秀的。
夏燃刚毕业那年（也就是今年），青春电影正大火，夏燃的年纪又正合适，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接了一部青春片。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夏燃的“复出”角色竟然是一个爱上渣男而堕胎，抑郁退学后被同班的学霸舔狗接盘，最后又被变心的舔狗无情抛弃的角色...
倒不是说这种角色不能演，但由于观众对夏燃“好闺女”人设的刻板印象，导致看过电影的观众集体吐槽差评，表示接受不了“好闺女”居然会堕胎。
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天才枪手》中的叶琳虽然也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闺女”，但整部电影的剧情并不是围绕“恋爱”、“堕胎”展开的，而是集中讲述跟学生联系更紧密的“考试”，尤其电影最后还给了叶琳一个积极地结尾，这样一来观众会更容易接受夏燃的转型。
夏燃能不能成功转型，谢天并不在乎，但夏燃自带的关注和流量，就容不得谢天不考虑了。
不好意思，没想到“真香”来的这么快，您的女主角回来了呢。
谢天看着夏燃，就像是看着一张张电影票，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腿长一米
夏燃被谢天盯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端起水杯“吨吨吨”喝了两口酵素茶，清了清嗓子道：
“算了，念在你年纪尚小，学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谢天也没心思再跟夏燃瞎扯，放下手里的剧本看着夏燃认真地问道：
“这次面试老谢的电影，是华美给你介绍的吗？怎么也没见你有个经纪人助理之类的跟着？”
“没有，是我自己联系的任老师，公司并不知道这件事。”
夏燃微微有些脸红，尴尬地笑了笑。
“公司前辈太多，人手分配不过来，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助理...”
“没有助理？那经纪人呢？”
谢天有些意外，虽然夏燃大学四年一直没有拍戏，但知名度并不低，按理说不该连个助理都没有。
说到经纪人，夏燃神情一暗，不禁有些落寂。
“我的经纪人是陈玉老师...陈老师现在应该跟韩飞宇在巴黎参加活动...”
“你居然跟别人公用一个经纪人？”
谢天无语地摇了摇头。
看来网上的八卦也不全是假的，这个夏燃还真是个憨的。明明也算是个有咖位的主，却任由经纪公司压榨，就算资源虐到爆也不知道反抗一下。
夏燃这种状况，完全是被近几年娱乐圈浮躁的风气影响的。随着近两年饭圈话语声的逐渐壮大，涉足娱乐圈的资本认为只有那些有无数饭圈粉丝打榜的流量明星才有商业价值，至于演技派？那不是中年演员的活儿吗？
可惜，资本并没有意识到，演员拼到最后还是要拼能力，拼路人缘的。流量明星的粉丝再多，也撑不起一部电视的收视率，更撑不起电影的票房。
夏燃，就属于那种跟饭圈无缘，但路人缘很强大的演员。可惜，路人缘这个东西不像榜单那样直观，导致各大公司认为夏燃并没有什么商业价值，以至于被各种无视。
虽然前世夏燃复出后的第一部作品上映时网上讨论极为热烈，让华美知道夏燃是有商业价值的，但却又因为作品质量和题材有问题，导致夏燃的路人缘流失了不少，徒增遗憾。
“不是的，陈老师是公司资历最老、能力最强的经纪人，公司也是因为看重我才让陈老师带我的。”
夏燃弱弱地解释着，刚解释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跟谢天解释这些。
“不对啊，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小鬼，不想着好好学习，这么关心大人的事儿干什么。”
接着，夏燃又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强调着：
“还有哦，学姐提醒你，现在影视圈竞争这么激烈，演员要想出头是很难的。咱们学校每年都有好多同学毕业后签不到公司，最后只能去影视城当特约呢。”
说完这翻话，夏燃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能签到公司，已经是很幸运了。等你毕业之后就知道了找工作是件多难的事儿了。”
好嘛，怪不得这姑娘前世一度要糊穿地心，原来不光是个憨憨，还是个资深阿q...
这么憨的姑娘，遇到自己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想到这里，谢天有意要刺激她一下。
“找工作？难吗？”
谢天指了指对面的谢弘和任秋。
“这位，导演，我爸。这位，制片，我妈。”
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男主角。师姐啊，签经纪公司还要被吃分成，哪有直接上岗，片酬领全份来的舒服。”
夏燃悄悄揉了揉暗暗发疼的胸口。攮着心了，老弟...
“嗯？谁说让你当男主角的？没睡醒？”
谢弘头都没抬，轻飘飘拆起了谢天的台。
“那就，不好意思了！”
谢天也丝毫不客气，一伸手“唰”地把手机从谢弘手里抢过来。
“爸，貌似这剧本是我的吧？”
“是你的是你的。”
谢弘正看到精彩处，猛地被谢天夺走手机，心里直痒痒，一边伸手夺一边说道：
“那啥，我给你署编剧的名...对了！前两天你不是想换笔记本来着吗？老爸一会儿就去给你买！买最贵的哪款！来来来，快给我...”
“啥？爸！你还当我是小孩儿呢？我这一个剧本，随便找个懂的，多了不说，六位数还是要有的吧？片酬，也得六位数吧？咋的，您这是跟我玩儿空手套白狼呢？妈，您给评评理！”
谢天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一边挡着谢弘的手一边说道。
“哈哈，你俩的事儿，我可管不了。”
任秋看着正在玩太极推手的谢弘谢天父子，一双大眼眯成两条缝，笑着摆了摆手。
眼见儿子哄不了，谢弘眉毛不禁皱紧了些。
“儿子，你真要演陈克？”
“嗯。”
谢天用力地点了点头。
废话！这剧本就是系统为了让我演才给我的，我要是不演，系统不定要怎么整我呢...
谢弘也不再跟谢天打太极，慢慢坐回到座位上思考了片刻。
“那你到时候可得好好演，我跟你妈可是”
“别可是了，你是导演，到时候觉得我演的不好不喊过不就行了嘛...”
谢天掏出手机递给谢弘。
“对了，爸，你不觉得叶琳跟...”
谢天余光瞥向夏燃，向谢弘示意道。
谢弘闻言，正了正眼睛，认真地看着夏燃。
别说，年龄、形象都很符合，就是气质不太对。叶琳属于那种强势学霸，而夏燃...怎么看都看不出强势来。
“那个...小夏，你站起来一下。”
“啊...好。”
一直处在看戏状态的夏燃突然被cue到，连忙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谢弘和谢天。
“嗯？”
谢弘眼睛一眯。
“谢天，你也站起来，跟小夏背对背靠一下。”
谢天知道老爸这是在看两人的气质搭不搭，很干脆地站起来，跟夏燃背靠背站着。
谢天的裸高是一米八三，今天穿的是拖鞋，只有一厘米左右的厚度。多数女生站在谢天身边，都会显得十分小巧，但夏燃却有些例外。
可能是受从小锻炼形体的影响，夏燃不仅净身高有一米七二，更拥有一双一米零六完美修长的腿。
夏燃今天穿的是一双四厘米多的厚跟运动鞋，跟谢天靠在一起，一点儿都不显小巧。
谢弘吩咐两人不要动，拉着任秋起身走到远处，一边看着背靠背的两人，一边跟任秋交流起来。
“师弟，谢老师这是要干什么？”
夏燃僵硬的靠着谢天的后背，从包里取出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压住脸，小声问道。
虽然夏燃已经有好多年没拍戏了，但走在大街上偶尔还是会被认出来的。
“这你都不懂？我爸这是在相儿媳妇呢。”
谢天坏笑着说道。
“油嘴滑舌。”
夏燃皱了皱鼻子，弯起手肘轻轻顶了一下谢天的腰杆。
“嗷...”
谢天吃痛地弯下腰，正要转身小小还击一下，突然意识到眼下夏燃正是自己的“流量担当”，还是得好好哄着的...
“不跟你闹了...他俩这是在看咱俩搭不搭呢。”
“你还说！”
夏燃正待来第二肘，便被谢天摁住。
“不是那个搭，是电影！男女主角如果气质不搭，电影还怎么拍。”
谢天苦着脸解释道。
“蛤？”
夏燃又有些迷茫了起来，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不是...这么突然的吗？”
“不突然，这剧本的男女主人公，我可是以咱俩为原型写的，嘿嘿...”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着夏燃这个憨憨，谢天就是忍不住嘴贫两下。
“哼~”
夏燃握起小拳拳轻轻锤了谢天的后背一下。
“油嘴滑舌...”
第十八章 商业价值
很快，谢弘便结束了跟任秋的讨论，播了一通电话之后，便带着几人下楼，来到附近一间影棚。
白幕前，夏燃下身换上了一条修身的擦白牛仔，上身则是一件简单的条纹t恤。
一身十分符合高中生的搭配，加上刚刚绑好的高额头马尾，站在白幕前的夏燃让大家瞬间都会到了那年的暑假。
“小夏，回去之后让你经纪人跟任老师通下电话，记得把档期空出来。”
没什么可犹豫的，就冲着这股熟悉的感觉，谢弘就不可能把夏燃放走。
“啊？”
夏燃有些不敢相信。大家都在抱怨机会太少竞争太激烈，前两天自己班上的一个男生在横店试镜的时候还在班级群里吐槽，现在连电视剧五番往后的配角都有几十个人一起争，其中还有不少竞争者是出道多年前辈。公司高层也说现在资源少，机会难得。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连试镜都不用，就成了？
“谢老师，我还没试镜呢，万一我演不好...”
“不会。”
谢弘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的戏我看过，很有灵性。还有，你班主任也跟我提过你，说你的台词和表演功底都很扎实。”
不同的剧本，不同的角色，对演员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对于校园青春片来说，相比起演技，演员与角色的契合度反而更重要些。
“小夏，给，这是剧本。”
任秋将刚印出来的剧本钉好，交到夏燃手中。
“你先看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接，可以问一下家人和朋友的意见，不过不可以透露剧本内容哦。”
任秋笑着叮嘱了一番，便准备离开影棚。
她已经联系好了在广电工作的老同学，现在要赶着去广电给剧本做备案和审核。等审核通过，就可以组剧组拉投资了。
“任老师，我演哪个角色？”
“叶琳。”
说完，任秋便转身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影棚。
翻开剧本第一页，夏燃看着角色介绍里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名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左顾右盼，谢弘在一旁打着电话，影棚的工作人员或是在摆弄着器材，或是坐在电脑前忙活着自己的工作。看了一圈，夏燃也找不到闲着可以给自己出出主意的人选。
包括正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谢天。
还好，夏燃还记得自己是有公司的人。
“嘟嘟嘟...”
“什么事？”
片刻嘟嘟声过后，话筒中传来陈玉冷淡的声音。
对于公司将夏燃交给自己带，陈玉是十分抵触的。
在陈玉看来，夏燃是属于那种“性价比”比较低的艺人。
外形？夏燃的外形条件虽然很好，但娱乐圈什么时候缺过美女？
演技？得了吧，现在谁还关心这个？
名气？是，是有好多人都知道夏燃这么一个人，但这有用吗？夏燃微博粉丝只有九十多万，连粉丝后援会都没有。自己手下那个刚通过选秀综艺出道的孟甄微博粉丝都有四百多万。
最关键的是，现在流行的是“男色”，男演员才能赚钱，女演员，只是用来做陪衬，搭搭戏、炒炒cp之类的。
当然了，影后演技咖除外。
自己手下的小鲜肉陈飞宇，微博粉丝两千万，各个平台的数据都在前五，随便拍个杂志都能卖两百万份电子版。
电子版！只是六张照片！就卖十二块！居然还能卖两百多万份！
每次想到这里，陈玉就忍不住又感到一阵肉疼。
该死的摩登男士！居然要抽四成的利润！摄影化妆都是我们自己花得钱！
不过即便如此，公司也转了六百万！税后！
这还只是一个杂志而已。
陈飞宇去年为公司创造的利润是七千万，陈玉自己就能拿一千四百万。
至于像夏燃这样的女演员，在整个五年的合约期能让自己分到多少？几十万？
毕竟演员的合约跟偶像的合约是不一样的，演员约公司只能分三成，而偶像约公司却能分八成！
并且大部分演员也只有片酬收入，如果爬不到一定的位置，杂志、代言、商演、综艺是很难接到的。
凭着这些原因，陈玉对夏燃态度冷淡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陈玉冲的不是人，而是钱。
“呃...那个...陈老师，电影学院的谢弘教授要开一部电影，这件事儿您知道吗？”
夏燃捂着手机走到影棚的角落，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你想让公司给你接触？”
陈玉的口气更加冷淡了几分，没有给夏燃开口的机会，紧接着教育道：
“看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是没听进去。夏燃啊，你要记住，公司既然签了你，就肯定会给你资源好好培养你。”
陈玉此刻正在巴黎时装秀会场外的车内跟韩飞宇等着走红毯，两人在车内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此刻陈玉显然没有耐心跟夏燃多说。
“虽然你跟公司签的不是新人约，但别忘了，你已经有四年多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了，现在的你跟新人也没什么差别。
你是靠电视剧出的道，现在自然也是通过电视剧复出更好一些。公司最近正在谈几部电视剧的合作，如果谈下来，我会第一个让你上的，你放心就好了。”
听到陈玉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夏燃也顾不得紧张了，连忙插话道：
“不是的陈老师，我是想说，我自己联系了谢弘教授，现在谢弘导演已经同意我出演了。给您打电话是想咨询一下您的意见...”
“嗯？同意出演了？电影？几番？”
夏燃刚要回答，就听到电话那边陈玉与别人交谈了起来。
“要入场了吗？好的，谢谢，我们时刻都准备着，辛苦你们了。”
陈玉应付完会场的工作人员，也没工夫再理会夏燃。
“行了，几番无所谓，你自己看着来就好，签完合同跟我说一声，我会把你档期空出来。”
说完，陈玉便随手摁掉通话，转身仔细端量着韩飞宇的着装，生怕出一点儿瑕疵，被红毯旁的摄像机拍到。
“待会儿走红毯的时候千万要维持好微笑，那些摄像机把脸拍僵是一把好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韩飞宇一脸麻木地敷衍道。
“还有，进去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往詹妮弗面前露个脸留个好印象，但是也不能太刻意，否则跌了份儿的话到时候不好谈合作。另外，今天李卓也在，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千万不能摆脸色，否则到时候被拍到就麻烦了。”
陈玉不厌其烦地祝福着，另一边韩飞宇则十分不耐烦的点着头。不一会儿，车辆开动，终于到韩飞宇出场的时间了。
影棚里
夏燃听着耳边阵阵的嘟嘟声，嘴巴忍不住也委屈地微微嘟了起来。
憨不是傻，夏燃一直都知道陈玉不重视...不在乎自己。原本夏燃想着，陈玉在知道自己要演电影女一这个消息的时候，或许会为自己高兴一下，以后没准儿会稍稍重视一下自己。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默默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夏燃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部电影不光要演，更要演好！
我夏燃一定要努力，再不让别人无视我。
第十九章 想白piaO？
剧本审核只用了三天，还要招摄影、美术、灯光、录音等各个组，以及最关键的拉投资。
任秋跟谢弘结婚二十多年，不算房产，杂七杂八也只攒下了六百多万。而想要完成《天才枪手》的拍摄以及宣发，最少都需要五千万。
当然，这些都不是谢天需要考虑的。
宽大柔软的懒人椅上，谢天难得的同时调动了两只手。
“嗤啦~”
一袋香浓红烩味薯片被谢天撕开。
两根手指伸进袋内，片刻后夹着四五片沾满料粉薄脆异常的薯片塞进嘴里。
咔嚓咔嚓~
吮吮手指，慵懒的一挥手，拿起一旁茶几上多糖多冰的奶霜葡萄，使劲儿嘬上两口。
“哈~”
眯上眼看着茶几上懒得收拾的披萨盒，谢天心满意足地翘起嘴角。
该吃就得吃，该喝更得喝！
虽然晚上要多做几组推举，但...值了。
电视里播放的是最近刚出的综艺《实况旅行》。
自打两年前5g网络开始普及，许多领域已经开始享受5g带来的便利与变革。
这档新出的综艺《实况旅行》就是一档利用5g高速网络，全新推出的直播综艺，每周末从早八点到晚十二点，手机电脑电视三端同步直播。
虽然在《实况旅行》之前，国内也有几档综艺采用过直播的形式，但受制于网络传输速度以及设备简陋等硬件限制，一直无法避免出现画面卡顿、画质差、收音不良等问题。
所以在《实况旅行》推出时，市场上也是一片看衰，关注不高。
不过身为穿越者的谢天却知道，虽然《实况旅行》现在名气并不算高，但直到七年之后，还一直稳稳坐在直播综艺的头把交椅。
即便是现在，《实况旅行》每个播放日的平均观看人次也有200w+，平均日弹幕一亿多条。
不过这些都不是谢天在乎的，他看《实况旅行》，纯粹是因为自家电视首页推荐的就是这档节目而已。
午后炙热的阳光被空调不断喷出的冷风抵消，谢天习惯把空调开在16度，以至于屋里还有些冻。
曲曲脚趾，谢天原想着把摆在脚塌上的毯子勾过来，谁知脚趾不给力，毯子“啪”得掉在了地上。
“嗯？”
谢天抻着脖子，看了看摊在地上的毛毯。
拉倒吧，冷就冷了。
就在谢天蜷缩在懒人椅中上眼皮跟下眼皮正打架的时候，家里的大门被推开。
“也不知道钥匙丢哪儿了，半天了也没找着。”
谢天懒洋洋的朝门口看去，只见任秋从门外进来。
“妈？你怎么回来了？”
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四点不到。
关键是谢天已经有好多天没在家里看见任秋了。
“奇了怪了，工作室的钥匙找不到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倒是家里的钥匙好好的在包里放着。”
废话，你们俩都多少天不回家了？这钥匙不用就一直在包里放着，能丢了才怪呢...
谢天无奈地撇了撇嘴，眼睛一闭，直接准备睡觉了。
“小夏，别在门口站着，来坐。”
任秋把包往沙发上一放，招呼着跟在身后的夏燃。
“嗯？”
刚闭上眼的谢天好奇地看过去，夏燃正一脸羡慕地看着躺在懒人椅上的沙发。
更有可能，是在看谢天手边的那袋薯片，和那杯奶霜葡萄。
“你怎么...跟我妈在一块儿？”
谢天揉揉眼，顺带还擦掉了两块儿眼屎。
“我是来找任老师签合约的，任老师工作室的钥匙不见了，我开车带任老师来找钥匙。”
“嗯？签合约？”
谢天瞬间来了精神。
“妈！签合约咋不跟我说一声儿呢？”
“你还签什么合约？”
“不是...那夏燃都签了，我为什么不用签？”
谢天细思极恐，冲着在卧室喊道：
“你跟我爸不会想不给我钱吧？白pia...空手套白狼？”
“你别来问我，问你爸去。”
卧室里不时传来任秋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是，可不带你们这样的！”
谢天狠狠地嘬抢一口奶霜葡萄，起身踩着拖鞋就往卧室里有去。
“一码归一码，这可是商业活动，你们不给钱，显得多不正规。”
“儿子，妈也帮不了你。”
任秋从床头的柜子抽屉里找到钥匙，放进口袋里后转身摸了摸谢天的脸。
“其实吧，妈给你准备了一份合同。”
“嗯？多少钱？”
“片酬20万，编剧费5万。”
听到这个数字，谢天的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虽然谢天还是个新人，但身为一部五千万投资级别电影的男主+编剧，这个数字也已经远低于行情价了。
不过...有钱就行，是多是少，谢天也不是很在乎。
“但是...收款账户填的是你爸的卡。”
说这话的时候，任秋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任秋此时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给的就不多，老公还非得全扣下。
属实有点儿欺负人了。
“儿子，爸妈这也是没办法。”
看着谢天逐渐发灰的脸色，任秋解释道：
“也怪你爸那倔脾气，原本合作谈的好好的，就因为对面儿要推荐个演员，你爸就跟人急了，非要自己出全资。”
说着，任秋看了看坐在客厅里的夏燃，压低了声音。
“你爸现在准备把房子抵了，这两天正找人呢，我也劝不动他。”
听到这里，谢天脸色好了许多。
虽然这两天系统好像很消失了一样，怎么叫都没有回应，但谢天对系统提供的这个剧本依旧充满信心。
拍电影拉投资，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分摊风险。如果是稳赚不赔的生意，那肯定还是全部自己出钱更好。
不过...胃口太大了也不好，五千万可不是个小数，谢天并不认为老爸能拿得出来。
“算了，还是找投资好一些，我等会儿给我爸打个电话，劝劝他。”
电影，不只是拍出来就可以的，后期的宣传和发行一样很重要，没有好的宣传和排片，好电影也很容易扑街。
而想要有好的宣传和发行，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跟实力强劲的影视公司合作。
第二十章 开机
人，无论你混得多好。
哪怕你是未来的金龙影帝。
在家里造的垃圾也要随时收拾。
谢天看着桌上没吃完的两角披萨，眨了眨眼，伸手将两角披萨叠在一起往嘴里一塞，把披萨盒叠起来放进垃圾袋里。
“肘吧~”
原本谢天只想在家里好好躺着，但是老妈非要亲眼看着自己把垃圾扔掉。
“别总是点外卖吃，既没有营养，也不干净。”
电梯里，任秋一巴掌呼在谢天的后背上埋怨道。
“啊...”
谢天一脸幽怨的转过头来，想了想，向夏燃问道：
“你在家点外卖吗？”
“啊？不点啊，我在家都是吃我妈做的饭。”
夏燃回道。
“什么！你居然能吃到妈妈做的饭！？”
谢天故意夸张的瞪大了眼，一脸羡慕地看着夏燃。
“而我，却只能吃外卖...”
......
三秒之后，谢天揉着后脑勺上任秋刚赐的包，一脸幽怨地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以及门内夏燃刚刚捂上的偷笑的嘴。
五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谢弘一个人当然拿不出来。
虽然谢弘在电影学院教书多年，有不少人脉，但电影公司都是要盈利赚钱的，从分红、版权，到宣传、发行，再好的关系也得谈好了分清楚。
谢弘并不擅长此道，最后还是靠着任秋东奔西跑，才跟近几年刚涉足影视制作的百达集团旗下的百达影视达成了合作。
谢弘出资一千两百万，百达影视出资三千八百万，票房分成为谢弘四，百达六。
就这一千两百万，还是谢弘掏空了存款、抵押了房子之后，又把自己一家三口的导演、编剧、制片、男主片酬都抵进去才凑够的。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打了白工的事实，谢天虽然无法接受，但也无力反抗。
谈好了合作，影片正式立项之后，就是组建剧组、挑选演员等一系列琐事。
谢弘在电影学院教书时，曾受邀去法国国立电影学院参加过交流会，发过的见闻使其对法国的一些影视公司在电影开拍前制作电影分镜头动画的做法十分推崇。
奈何国内并没有专门制作这种动画的公司，如果是找动画公司来做的话，预算则有些偏高，即便预算足够，制作周期也会很长。
百达影视的计划，是电影最好能赶在春节前后上映，方便吸引正在放寒假的学生。
谢弘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导演团队的几个人用六天的时间，画出了《天才枪手》一百二十五分钟、二百一十七个场景、一千五百四十三个镜头的分镜头脚本。
至于选角方面，则简单了很多。《天才枪手》四个主要演员已经定了两个，剩下的两个角色被百达要了过去，这也是目前影视行业的惯例：演员人选由出资方决定。
百达身为互联网公司，虽然刚涉足娱乐圈不久，却已经凭借着集团丰厚的资源推出了多档综艺。
其中人气最高的，就是两档男团女团选拔节目，正好两个团成员的年纪也符合角色的要求。
经过谢弘的试镜，最终敲定了两个团的杜峰和董璐来出演楚华和韩可菲。
剩下的几个小配角，则是谢弘去人艺话剧团请来的，演技好，还不贵，性价比极高。
一切准备就绪，九月一号，剧组一众人等正式在姑苏的一所私立高中开机。
第二十一章 童年女神
“爸！”
谢天提着一个大黑袋子，凑到谢弘身边。
“倒是找到买猪头牛头和羊头的地方了，但是把我妈一眼给看哭了，死活不让买。”
说着，谢天把大黑袋子的口敞开给谢弘看了看。
“没办法，只买了一只鸡，一只大鹅和一条鱼。”
“什么？你！”
谢弘看着谢天刚想发火，就被谢天一句话怼到没脾气。
“我什么我，我妈不让买的，你找她去。”
“...算了算了，摆上吧。”
五千万看起来是一笔大钱，但拍电影就跟烧钱一样，剧组一开工，人工、器材租赁、场地租赁、住宿伙食等，多的时候一天能烧出去一百万。
当然，剧组并没有穷到让谢天去兼职场务的地步，只是因为剧组开机有些匆忙，很多人还没有到位，需要准备的事情又有点儿多，谢天这才干起了兼职。
“天哥。”
谢天刚把低配版“三牲”摆好，杜峰和董璐就凑了过来。
“哎呦，叫什么天哥，我上上个月才刚二十一。”
“应该的，天哥。”
杜峰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今年十九，董璐才十八，叫您天哥是应该的。”
谢天诧异地看着眼前妆容成熟的两人，不说还真猜不出两人刚刚成年。
两人在各自的团里地位都不算太高，这次进组，百达只给两人配了一个助理，谢天猜想两人可能第一次拍戏有些紧张，笑着拍了拍杜峰的肩膀。
“什么哥不哥的，一个组里拍戏，在一块儿的时间长着呢，不用这么拘束。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
杜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一旁的董璐倒是更大胆一些。
“天哥，我跟杜峰是第一次拍戏，我们的队友也很好奇片场是什么样的，非要我们拍两张照片，我们怕...”
“好奇？这有什么可好奇地？你们不是都已经出道了吗？上了那么多综艺还好奇这个干啥。”
谢天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儿，这里也没什么可保密的，拍就行。”
“谢谢天哥。”
董璐说完便笑着拿出手机四处拍照去了，谢天看着杜峰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笑着锤了杜峰胸口一拳。
“想问什么就问，这么腼腆还怎么做艺人。”
“那个...天哥...”
“嗯，说吧。”
“刚刚在化妆间...我看见...”
“看见什么了？”
“天哥...你说，我要是想跟夏燃姐合影，她会同意吗？”
“咳咳...”
谢天让杜峰这一句话惊到差点儿被唾沫噎到。
“你别跟我说，你喜欢夏燃昂！”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杜峰连忙疯狂摇头否认。
“我不是喜欢...夏燃姐，我只是...我从小就看夏燃姐的《欢乐一家人》，每年都看。我就是特别喜欢夏燃姐...啊不是！是喜欢偶像的那种喜欢，我就是想跟夏燃姐拍个合影...”
“哦？”
谢天从祭台上拿过一瓶水拧开，坏笑道：
“夏燃是你偶像？那你现在能跟偶像对戏，心情怎么样？”
“当然是很开心啊！”
杜峰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羞涩的光芒。
“我就是因为喜欢她，才去参加选秀的。当时我就想着，如果我能进演艺圈，等我出名了，一定要跟她在一起拍戏。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梦想了。”
“这样啊...那你还就应该跟她说啊，跟她说你是看着她的戏长大的，是你的童年女神，夏燃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
杜峰一脸憧憬的说道。
“那还有假，不信你回头看看，你的女神笑得多开心...哈哈哈！是吧，童年女神！”
说完，谢天闪躲掉瞄准脑门儿飞来的空瓶子，笑着跑远了，只留一脸懵逼的杜峰，以及杜峰身后气急败环的夏燃。
“谢天！有本事你永远别让我逮到！”
三牲祭品及各种水果整整齐齐地摆在祭台上贡好，拉起“电影《天才枪手》开机大吉”的横幅。一切准备妥当后，四位主演以及各组负责人每人手持三支香，点燃后依次鞠躬上香，合影留念。
没有媒体访谈，只是百达娱乐的记者拍了几张发通稿用的照片，开机仪式这就算是完成了。
按照习惯，开机和杀青当天拍的戏份都是最简单易过的，考虑到四位主要演员的实际情况，谢弘选择了第一天只拍夏燃的戏份。
目的就是让谢天、杜峰、董璐三人通过观摩，尽快进入拍摄状态。
夏燃在剧中的人设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学霸高中生，所以衣着打扮自然要尽量符合人设。
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在架满机器之后便显得狭小了许多。
办公室外，谢天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大红苹果，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指导着杜峰和董璐。
“看看咱夏老师，素颜上阵，戴上眼镜，扎个大马尾，把额头一露，瞬间减龄十岁，就是演初中生我都信。”
“天哥，我是不是也要素颜？”
董璐纠结道。
“你不用，你跟杜峰的角色都是富二代，化妆做发型都是正常的。”
说着，谢天略带遗憾地摸了摸自己刚剃的毛寸。
“天哥，老听说拍戏用替身什么的，三位前辈都在这儿，现在拍的也不是动作戏什么的，为什么还要上替身啊。”
看着办公室角落里正在对戏的三位演员，以及坐在拍摄位的三个替身，杜峰有些疑惑。
“还有，那三个替身演员，穿的衣服跟三位老师也不一样，不会穿帮吗？”
“记着，这个叫光替，一般都是灯光助理或者摄影助理来兼任的。”
谢天指着正围绕着三个光替不停摆动机器的摄影师灯光师，以及坐在导演监视器后的谢弘。
“咱们现在拍电影，跟电视剧不是一个拍法。电视剧是一场戏一场戏拍的。电影，如果不是长镜头，都是卡着时间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拍。
光替，就是要把这场戏演员要做的动作提前做好，好让摄影跟灯光调整到最佳的位置。
光替帮演员走位的这段时间，演员用来对戏，等到灯光摄影调试好了，演员再过来拍，这样拍摄效率能高不少。”
第二十二章 演员的再创作
这场戏是电影一开场，叶琳父亲带叶琳来办转学手续。
不需要做太多的动作，更不需要走位，只需要夏燃和两位老演员做好表情，念好台词就够了。
“并不是我不想来这里念书，只是...如果我转学到这里，爸爸每年要多花四万六千块，让我觉得有点儿...”
“夏燃啊，你可能是看错了。咱们学校每年的学费只需要两万八千块，没有那么多的。”
“对，不过我爸在我原本的学校教书，我早上和他一起去学校。要是转到这里，每学年要额外交4800块的住宿费。
若是不住校的话，我每天的通勤时间是一小时四十七分，而我有晕车症，没办法在公交车上专心看书，所以这段时间是很不值的。
除此之外还有餐费，原来学校的午餐两道菜加一份米饭是五块，汤免费，早餐晚餐可以在家里吃。刚刚我去食堂问过，在这里早餐要六块，午餐最少十块，晚餐十块。这样下来一天就要多花二十一块。还有，转到这里我需要购买校服、洗漱用品、课本文具...”
“哇...夏燃姐好厉害啊！这么多台词，居然能说得一字不错。”
董璐跟杜峰站在谢弘身后，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眼中闪烁着迷妹迷弟崇拜的光芒。
......
夏燃四年不接戏，一直在学校充实沉淀自己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就这段表演来看，夏燃对人物的把控十分到位，台词功底也非常不错，更难能可贵的是，看着眼前的夏燃，众人并不会联想到《欢乐一家人》中的“好闺女”。
演员这一行有个怪象，就是有好多演员，演习时间长了之后，演技不仅没有长进，反而会有退步。
这种现象，往往出现在童星或者没经历过多少波折就走红的演员身上，那些星途坎坷，沉淀多年才走红的演员反而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在干行活儿。
干行活儿，就是看似规规矩矩，实则套路满满，表演程式化，完全不走心，剧本上要求的是什么样，演员绝不给你添加任何多一分的真情实感。
就像是流水线批量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样。
挑不出毛病，但也看不到任何新意。
日用产品走流水线自然是没有任何毛病，但是艺术作品如果也这样，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演员干行活儿，多是因为不是科班出身，或是在学校里没有认真学习，导致自身缺乏专业理论知识的积累，缺乏艺术素养。
这种演员，在塑造人物时，会不自觉地使用自己之前表演时积累的经验，到最后变成演谁都是一个样。
当初夏燃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缺乏理论知识和艺术素养，才欣然的听取了老师的教诲，大学四年没有接一部戏，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在学校锻炼声台形表，培养自己的演员创作力。
至于像杜峰和董璐这两个只知道感叹夏燃台词记得好的表演门外汉，谢天只能期望两人有足够的悟性和灵性了。
谢天的担心很快就来了，开机的第二天晚上，就要拍摄夏燃、杜峰和董璐在五星级酒店的泳池内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有详细分镜头脚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限制了导演的现场发挥。但是，也正因为有分镜头脚本，演员在表演的时候能够更加明确自己要干的事情，对于新人演员来说是一件特别友善的事儿。
然而，友善不代表没要求，正如同此时此刻，只是一个简单的脱掉浴袍然后跳到水里的镜头，杜峰已经因为重拍太多次，肚皮都被水拍红了。
“咔！”
谢弘攥着对讲机，看着一脸抱歉的杜峰，摇了摇头。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谢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算了，爸，我去给他演示一下吧。”
“你能行吗？”
谢弘回过头来看着谢天。
“你别上去丢了人就行。”
“今天爷们儿用行动告诉你，什么叫演技。”
谢天笑着摆了个淡定的poss，随即找工作人员拿了条泳裤去卫生间换上，走到泳池边。
“大峰，你去旁边儿看着。”
谢天穿上杜峰的浴袍，把杜峰从泳池里拉上来，拍了拍杜峰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第一次拍戏，紧张也正常。别灰心。”
“可是...天哥，你不也是第一次拍戏吗？”
杜峰一脸呆萌的说道。
“我靠！”
谢天摁住杜峰的肩膀把他转过去，照着杜峰的屁股轻踹了一脚。
“要不是冲你喊我这几声天哥，老子才懒得帮你呢。”
“嘿嘿...谢谢天哥，那我先过去看了。”
杜峰挠着头憨笑着往一旁走去。
“哎呦，天哥讲戏嗷。”
夏燃在泳池里扑腾着水，笑着说道。
天气逐渐转凉，再加上傍晚降温，现在的气温只有十五六度，好在酒店的泳池带着加热功能，夏燃和董璐也不会被冻到。
谢天白了夏燃一眼，根据摄影助理的指示站定好位置，回过头来看着杜峰。
“看哥给你展示什么叫潇洒帅气之跃。”
说完，谢天调整好呼吸。等到灯光摄影表示ok，几米外监视器后的谢弘高呼一声：“action!”
谢天背对摄影机，两手抓住睡袍的两角潇洒一甩，右脚微微迈出，用力点地，一跃跳入泳池内。
“呀！”
靠在泳池边的董璐被谢天击起的水花溅了一身，娇嗔了一声。
不得不说，董璐的表演天赋还是不错的，不死板，很有灵性。
“你就正常下水不行吗...”
董璐笑着埋怨道。
“可以是可以，但那样不够酷啊，嘿嘿。”
谢天从水中出来，将并不存在的头发往头顶一抹，一边笑歪着头在水中轻轻蹦着。
“哈哈，耳朵里进水了。”
一旁早已就位的服务生群演按照剧本，推着一辆餐车走过来。
“先生，您点的餐到了。”
“嗯，放...放...ang...啊！我靠！”
谢天脸痛苦的皱在一起，吃痛地嚎叫了两声。
擦，小腿抽筋儿了...
泳池里的谢天距离泳池边缘大概有两米的样子，周围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右腿传来的阵阵剧痛让谢天在挣扎中喝了几大口泳池里的水。
“啊咕咕咕...咕咕咕...我咕咕咕...”
五分钟后，杜峰凑到谢天身边。
“天哥，刚刚你那个，是不是就叫即兴发挥，演员的再创作啊？”
“大峰啊，你学坏了...”
第二十三章 加戏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瑕疵，但脱下浴袍的那一跃还是很成功的，杜峰被谢弘叫到监视器后面认认真真看了一边回放之后，第二次就成功完成了这个镜头。
出道以来，杜峰一直走的是腼腆羞涩的大男孩路线，杜峰本身的性格也偏腼腆一些，跟楚华洒脱自信的人设不太搭，以至于许多镜头都需要谢天来帮他先走一遍。
“你看这个镜头，你跟董璐在左边，夏燃站在中线，餐车是从左下角入画往右上角走，镜头的焦点慢慢从餐车转到你们身上的时候，夏燃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餐车上的酒和牛排，就这一回头，画面立马生动了起来，对不对？”
谢弘穿着导演专属马甲，坐在椅子上指着监视器上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跟几人分析。
“这个镜头的主体虽然是夏燃，但你们两个既然在画内，就一定要活起来，否则画面就很不和谐。”
杜峰跟董璐看着刚刚的回放，懵懂地点点头。
“导演，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干什么呢？”
“你看，电影不只有画面，还有声音。身为主体的夏燃在这里是没有台词的，那你们就可以用对话来为镜头添彩，咱们今晚时间很充足，我就不限制你们了，你们自己琢磨琢磨。”
当了这么多年的教授，相比起授人以鱼，谢弘更喜欢授人以渔。刚开机没几天，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谢弘更希望让演员在遵循分镜头脚本的情况下发挥自由一些，这样以来，后面的拍摄也会更加简单。
三人在泳池里商讨了一会儿，十分钟后再次开拍。这次，夏燃回头看着餐车的时候，杜峰从镜头外入画的时候，董璐身为杜峰的女朋友，十分自然的笑着伸出双手来迎接杜峰，杜峰也一边笑着握住董璐的双手，一边说道：
“亲爱的，你冷不冷？刚刚一下水，我腿差点儿被冻抽筋儿了。”
“不冷，嘻嘻...在水里待会儿就没事儿了。”
董璐擦了擦杜峰脸上的水珠，笑着说道。
“咔！很好！”
谢弘看着监视器，满意地点了点头。
蹲在一旁的谢天眨了眨眼。
好你个大峰，居然跟我玩儿梗？看我不整整你。
“爸，我有个想法。”
谢天凑到谢弘身边，指着监视器里的杜峰和董璐。
“你看，就是这个时候，董璐把杜峰接过来，这个镜头咱们晚一会儿再切，两个人自然的亲一口，怎么样？”
嗯？？？
谢天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整个泳池瞬间安静下来，剧组几十号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谢天，转而又齐刷刷看向泳池里两脸懵逼的杜峰和董璐。
“亲一口？这里亲一口不会突兀吗？”
谢弘不明所以，但谢天毕竟是片子的编剧，工作的时候谢弘还是会认真倾听谢天的意见的。
“我是这样想的，杜峰跟董璐他们俩是整个剧情的推动者，后期也是因为两人见了父母，才会想让夏燃帮他们在stic考试作弊的。两个人都到了见父母的地步，说明他们的感情是很深的。”
谢天笑着看了一眼泳池里一脸求饶的杜峰，继续说道：
“这么深的感情基础，再加上年轻人本身荷尔蒙的分泌就很旺盛，这个时候‘吧唧’轻轻亲一口，是很正常的事儿，既不显突兀，又可以让观众很直观的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此时此刻，谢天已经被自己的急智折服了！
我特么怎么可以这么聪明！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信了！
人类的本质不光是复读机、鸽子、更是无情的八卦机器。
杜峰、董璐。
一个是w.top的小鲜肉，一个是miss的小花。
同样都是选秀出道，同样都是百达的艺人...
虽然谢天说了，只是轻轻碰一下。
但那也应该很有爆点啊！
“咳咳...”
谢弘有些被说动了，搓了搓下巴的胡茬沉吟片刻。
“你说的...也有道理...”
谢天连忙向泳池看过去，只见杜峰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己，董璐反而显得十分坦然，毫不在意。
“杜峰，董璐，你们俩有意见吗？”
谢弘抻着脖子看着两人问道。
“导演，没意见。”
杜峰跟董璐两人很自然的回道。
吻戏，对于演艺圈绝大多数演员来说可以接受，更不用说只是简单的碰一下了。
杜峰如此悲愤，只是因为他曾经跟谢天说过，他的初吻还在，希望能在拍吻戏之前把初吻给自己的女朋友，不想把初吻留在银幕上。
谢天原本还想亲眼看这着杜峰这段戏一遍又一遍咔，没成想三人刚就位准备开拍，一个工作人员就拿着谢天的手机走过来。
“谢老师，你的手机。”
“谢谢。”
谢天看了一眼，接起电话。
“喂，老妈，怎么了？”
“酒店那里进度怎么样？”
“嗯...”
谢天回过头看了看，杜峰笑场了。
“还行吧，这里的戏不多，明天晚上应该就能拍完了。”
“嗯，你把电话给你爸，顺便让你爸看看他手机怎么关机了。”
“嗯？关机了？”
谢天回头看了看，杜峰刚好又笑场了一条，谢天见缝插针把手机递给谢弘。
“大峰，你怎么搞得？老笑场可不行嗷。”
谢天凑到泳池边，笑着调侃道。
“天哥，没你这样坑人的！”
“哇哇哇！你可别乱说啊，我这可都是为了工作。”
谢天义正言辞地说道：
“看开点儿，就这么碰一下，不算接吻。你看看董璐，多敬业。”
“天哥。”
董璐跟夏燃对视了一眼，嗲声嗲气地喊道：
“天哥，要不还是你来帮杜峰先走一遍吧，要不他老笑场，导演该生气了。”
哎呦？咋回事儿？
谢天瞬间有些气血上涌。这咋还有点儿福利内味儿呢？
“不...不好吧...”
谢天一边犹豫，一边往泳池边走去。
“怎么会呢，学弟你剧本演技两手抓，偏偏两手都这么好，你这叫能者多劳。”
夏燃看着慢慢走近的谢天，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也是嗷。”
谢天笑了笑，做到泳池边准备慢慢下水。
“嗯...那大峰啊，你就在一边看啊！咕咕咕...我！咕咕咕...你们！咕咕咕...吨吨吨吨吨...”
夏燃和董璐拍拍手，解气地看着水中翻腾的谢天。
叫你加戏！就你事儿多！
第二十四章 臭弟弟
虽然夏燃是童星，尽管杜峰和董璐是当红男女团的成员，但真要论起来，大家都是三线开外的小角色。
咖位低，再加上剧组经费实在是有限，所以大家的住宿标准，都是两百一晚的快捷酒店。
区别只在于演员能分到带窗户的大床房，而大部分工作人员就只能两三个人挤一间屋子了。
就算是租用了五星级酒店的泳池拍戏，天一亮也得乖乖回快捷睡去。
刚刚任秋打来的那通电话，为了告诉谢弘，酒店的戏份要尽早拍完，之前他们联系好的那处垃圾填埋场因为承载力到了极限，已经被政府要求一周内封场了。
垃圾场的戏份共有十二个镜头，总时长不超过一百秒，但由于环境比较恶劣，对谢天演技的考验也比较高，所以谢弘原本是打算后期再拍这场戏的。
可惜眼下情况不允许，谢弘只好临时改变拍摄计划，让道具组美术组提前去布景，后天凌晨就去垃圾场拍摄。
姑苏远郊，东关垃圾填埋场。
这是一个占地约两百亩的中级垃圾填埋场，每天需要消化周边各市区所制造的垃圾一千余吨。
现在这处垃圾填埋场已经快满了，后面就要进行封场，做好防渗滤措施后改造成绿化用地，慢慢进行降解脱毒处理，五十年之内不能再次利用。
经过一天的搭建布景，剧组人员此时已经在填埋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用大量的旧衣物混搭一部分编织袋塑料瓶，盖在了一排垃圾山之上，既能够防止工作人员拍摄的时候陷入垃圾山内，也能够有效防治谢天在拍摄时受伤。
剧组并没有分a、b组同时拍摄，夏燃三人原本可以待在酒店放假，但一听谢天要“滚垃圾山”，三人瞬间来了精神，连懒觉都不睡，精神无比抖擞的挤上了大巴车。
“喂，没劲儿了啊！”
谢天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无奈地看着捂着鼻子狂笑的三人。
几名化妆师此刻正端着两大碗烂泥，给谢天画着受伤妆。
“谢天，你现在完美的告诉了我们，什么是臭弟弟，哈哈哈哈哈...”
夏燃看着满脸血污的谢天，笑得前仰后合。
此刻一行人还没进入填埋场，就已经被填埋场散发的气味儿熏得脑壳够呛，谢天更是觉得自己脑仁儿疼。
不光脑仁儿疼，眼睛也不舒服，有点儿辣...
还好，现在抹在自己脸上的污泥是化妆师从别的地方挖来的土和的，没有垃圾场里的那种恶臭。否则别说演戏了，谢天能睁开眼就是奇迹了。
谢弘跟摄影组和灯光组的几个人商讨好拍摄思路，觉得现在的天色正好，光替也已经给谢天选好了点，便让化好妆的谢天就位。
谢天慢慢爬到五米高的垃圾山上，躺好，闭上眼，慢慢习惯着周围的气味。
夏燃杜峰董璐三人则跟剧组其他人一样，戴上厚厚的口罩，站在监视器后面观摩。
这场戏也是开机以来，谢天的第一场戏。
两分钟之后，谢天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好，各部门准备！《天才枪手》第九十三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谢天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山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听到谢弘那边喊过“action”之后，再听到蹲在自己身旁的场记那一声清脆的打板声。
“啪！”
一秒钟之后，原本“沉睡”中的谢天猛地睁开双眼，看着杵在自己脸上的镜头，粗重地喘着浊气。
大概两秒钟之后，远处坐在监视器前的谢弘轻轻摇了摇头。
“咔！”
“谢天，左眼是睁不开吗？”
蹲在谢天身旁的场务腰间挂着的对讲机中传来谢弘的质问声。
“妆化得太厚了，我这个是正常里能睁到的最大了。”
谢天头没有动，只是接过场记递过来的对讲机，凑到嘴边回道。
监视器前的谢弘认真看了看谢天左眼的受伤妆。妆化的非常完美，眼皮的肿胀位置和程度刚刚好。
“行吧，这次你睁得夸张一点，我们看一下。”
谢弘说完之后，灯光摄影录音再次准备就绪，场记也把场记板改好。
“第九十三场，第一镜，第二次，action！”
当然，这一次就不是谢弘喊的了。一般导演每场戏只会喊一次，剩下的就交给打板的场记来负责。
“啪！”
同样的流程，一秒钟之后，原本“沉睡”中的谢天用力睁开双眼。
......
“咔！”
监视器后的谢弘摇了摇头。这一镜拍的是谢天的脸部大特写，只会露出谢天鼻子以上的部分。谢天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整个上半面部的肌肉过于纠结，显示在监视器上十分难看。
谢弘调出上一条，左右两个监视器对比了一下。虽然这一次带妆的左眼比之前睁得大了些，但总体感觉却差了很多，反而没有第一条微微张开一点儿时那么真实。
“再来一条，这次你表现一下那种...缓缓醒来的感觉。”
...
“咔！”
“这次再...迷茫一点儿，头可以适当左右转动一下。”
...
“咔！”
“转动的幅度大了，小一点。”
...
“咔！”
......
直到拍完第十八条，过了五分钟，谢弘粗重的声音才从对讲机中传来。
“嗯...还是第一条的感觉好一些，你记住第一条的感觉，连起来拍第二镜。”
听到谢弘的话，摄影、录音、灯光、场记等八个人缓缓调整位置。谢天依旧躺在原地。
“谢天，准备好了吗？”
“等等...”
谢天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填埋场实在是太臭了，虽然闻了这么长时间的臭味儿已经稍稍习惯了一些，但刚刚猛地一放松，谢天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有点儿想吐。
“给我来点儿苏打水，我快吐了。”
喝下助理送来的苏打水，谢天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泥，已经有些干了。
“我手上的泥，得补一补。”
等到化妆师过来补好泥，又是那套流程。这一镜，拍谢天上半身特写，只会露出谢天的头部和肩膀。
“啪！”
谢天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镜头，粗重地喘着浊气。刚从沉睡中醒过来，刚刚睁眼的动作扯到了被打肿的左眼，谢天痛苦地小声叫了一下，连忙眯起眼来缓解眼睛的“疼痛”。
谢天颤抖着抬起沾满了污泥的左手，本能地试图触碰自己的左眼，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左脸被打破的口子。
“嘶~”
谢天紧咬着牙关，肌肉抽搐中发出阵阵沙哑低沉的嘶叫。
“咔！”
“声音在压抑一些，情感再饱满一些。”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都是废话，压抑？怎么才算叫得压抑？饱满？什么样的嘶叫情感才饱满？这些都要通过一次次的尝试，一条条的对比才能得出结论。
...
“咔！”
“触碰之前，手要再慢一点儿，碰到之后叫得再大一点儿，手抽开的速度再快一点儿，拳头攥得再紧一点儿。”
...
“咔！”
...
“咔！”
...
这一次顺利一些，拍完第九条，谢弘看着监视器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这条不错。”
说完，谢弘看了看天色。这段剧情发生在凌晨，现在的天色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拍下去了，只能先收工转场拍其他场景，明天凌晨再过来继续了。
“收工，转场。”
第二十五章 长镜头
颤颤悠悠从垃圾山上下来，化妆助理拿着相机怼着谢天的脸一通乱拍记录完妆容，谢天再也忍不住，捂住鼻子蹲下来。
“呕！”
“天哥！”
杜峰连忙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给谢天拍打着后背。
可惜，杜峰一时之间忘了谢天刚刚还穿这件污秽不堪的衬衫躺在垃圾堆上，刚刚拍的那两下，让他的手上沾满了真正来自垃圾场的污泥。
“呃...这是...呕！”
两人一左一右，蹲在泥泞的地上贡献着胃里的隔夜饭。
......
在填埋场员工宿舍洗漱完，换好衣服，剧组大部队已经离开去下一个拍摄地点了，只有夏燃因为没有拍摄任务，特意提出留在这里跟谢天一起回酒店。
“臭弟弟，洗干净了？”
夏燃玩着手机，看到谢天提着筐子从员工宿舍出来，打了个招呼又继续玩了起来。
“没洗干净，怎么，你要帮我洗？”
谢天凑过来看了看夏燃的手机屏幕，玩的是消消乐类的游戏。
“都走了？你今天没戏吗？”
“嗯，今天拍杜峰跟董璐。”
夏燃一关没过去，关掉手机站起来。
“走吧，我叫的车快来了。”
“嗯，走吧。”
酒店附近除了一家中式快餐，也没什么可以吃早饭的地方，谢天端着四个肉包子，两个鸡蛋，一碗豆腐脑，一碟咸菜回到座位上，看着夏燃面前孤零零的一碗小米粥，啧啧叹道：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吃这么点儿营养能够吗？”
夏燃白了谢天一眼，羡慕地看着谢天身前的鸡蛋包子豆腐脑。
“你以为我不想吃吗？可是吃了这些，就得去健身房...”
夏燃双脸微微一红。
“拍戏这么累，哪还有时间去健身房啊...”
“你现在不就有时间吗。”
谢天一口咬掉半个包子，裸露在空气中的牛肉馅直扎得夏燃眼生疼。
“嗯？这是牛肉馅的哎。”
“牛肉...是不是不长胖？”
夏燃暗暗吞下口水，沙哑地问道。
“怎么可能？吃肉怎么会不长胖？”
谢天一脸诧异地反驳道。
“不是...可是...牛肉...不都是蛋白质吗！”
夏燃激动地眨着眼，小手不禁轻拍起了桌面。
看着眼前的夏燃，谢天没憋住笑，差点儿吧包子喷出来。
“嗯...学姐说的对，是我记错了。”
......
十分钟后，夏燃拍拍肚子，打了一个悔恨万分的饱嗝~
“都是被你害的！”
“嗯？”
“我不管，你个臭弟弟，罚你今晚替我跑五公里，做十组推拉！”
“铁汁，你这就有点儿自欺欺人了吧？”
谢天起身交钱，顺便又打包了三个肉包子准备回酒店饿了再吃。
“这里物价怎么这么高？一顿早饭居然要60多。”
谢天看着自己手机里可怜兮兮不足两百的余额，盘算着是时候要问老妈再要一次零花钱了。
“怎么？弟弟缺钱啦？要不要姐姐支援你一点儿啊？”
夏燃轻揉着鼓鼓的小肚子，美滋滋的问道。
“算了吧。”
谢天摆摆手。
“你还是省省钱，多给自己攒点儿嫁妆吧。”
“弟弟，看你年纪不大，想的事情还都挺远。我可是女神呢，爱我的人那可是能从二环排到六环呢。”
“姐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弟弟瞎操心了。”
“知道就好。”
......
第二天，填埋场。
“来，各部门就位，咱们争取今天就结束，别给人家添麻烦。”
这场戏原本有六镜，可以分开拍摄，然而昨天谢弘突然想试试把这段变成长镜头，看看效果怎么样。
虽然现在长镜头被许多人抱着这样那样或是炫技或是什么的念头给玩儿坏了，甚至还有导演玩儿起了整片一百多分钟的一镜到底，但谁都无法否认长镜头对于气氛营造和情绪渲染的重大作用。
陈克作为影片重要的人物，他的前后行为的转变直接推动者剧情的发展。若是没有这段长镜头来展示陈克的悲惨，以此来冲击观众，那么后面陈克整个人性格的转变便会十分缺乏说服力，让观众缺少代入感。
不过比起大多数高难度的长镜头来说，这一段长镜头只有一分钟，并不算太长。其次，这段长镜头只有陈克这一个人物，不需要其他演员出镜，所以在调度和走位上来说更容易一些，看的主要还是谢天对人物的把控和对节奏的掌握。
准备好之后，谢天也努力压制住胃部翻腾的呕吐感，躺到位置上。
专门请来的国外斯坦尼康摄影师架好摄像机，冲着谢弘做了个ok的手势。
“好，《天才枪手》第九十三场，第三镜，第一次，action！”
这是个远景，摄影师站在垃圾山下，仰拍谢天从垃圾山上醒来之后的过程。
“啪！”
远远地，谢天听到打板的声音，按照前两镜拍摄的步骤完整地又做了一遍。咬着牙，撑着身体坐起来，谢天看着身边这成山的垃圾，感受着脸上的疼痛，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着。
猛地，谢天想起了事情的经过，也记起了今天是自己的奖学金考试。
不行！
谢天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因为昨夜的那一顿胖揍，浑身是伤的他因为剧烈地疼痛一次次倒下。
“啊！”
谢天拼命地嘶吼着，用尽力气站起来，不料却一脚踩空，脱力的身体再次跌倒，因为惯性和重力，从五米高的垃圾山上一路滚了下来，砸落在泥泞污秽的土地上。
这时候，谢天终于可以不用再抑制胸中翻涌的作呕感，趴在地面上，痛苦地吐了起来。
胃囊中残存的消化物此时被谢天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刚才滚落时的姿势没掌握好，谢天是脸着的地，所以此刻鼻腔口腔里全是填埋场泥土的恶臭味儿。
不行了...真的要被恶心死了...
爸，求求你喊个咔不行吗...
奈何谢弘一直不喊咔，谢天脑子也只好强忍住放弃的念头，挣扎地拖着瘸了的右腿，随便选了个方向，一瘸一拐地挣扎着往前走去。
摄影师一直在一旁，架着摄像机稳稳地跟着谢天。
因为满嘴的呕吐物和满脸的恶臭污泥，谢天每拖着瘸腿走一步都要干呕几下，真实的一匹。
没走出五步，谢天就不小心地被路面上的一个埋在地里一半儿的塑料袋绊倒，跪趴在地上。
原定的走位中并没有这一段，但摄影师也是个老江湖，一直让谢天稳稳地待在画面中。
“啊...呕...”
谢天闭着眼干呕了两下，缓缓用手撑着污泥，一边哽咽着，一边努力地站起来。结果刚站起来，又因为脱力，再次倒了下来。
摄影师则一直架着摄像机，稳稳地怼着谢天的脸。
“老师，环着演员走圈。”
监视器后面，谢弘叼在嘴里的烟卷已经被咬到变形。
第二十六章 艺术追求
“好，咔！”
十秒钟之后，谢弘的声音从摄影师腰间的传话器中传来。
“呸...呸呸...”
谢天尽力地吐出嘴里的脏东西，伸手向一旁的场务助理要水，打算漱漱口，清洗一下脸上的脏东西。
“呸...呸呸...呕...”
五分钟之后，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谢天脱掉沾满了脏东西的上衣，光着膀子走到谢弘身边。
“爸，能行吗？”
虽然脸上和嘴里都已经洗了好几遍，但胸中那股难受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实在是太恶心了。
“拍的不错，但是还是得多看两遍...哎？你怎么把妆都洗了？”
“我靠！我脸上都脏成那样了，不洗非得恶心死我。再说了，就算我不喜欢，再拍也得重新化妆不是。”
谢天不禁有点儿小委屈...这还是亲爹吗！
谢弘想了想，也对。
“行了，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把妆补一下，我看两遍回放再喊你。”
“嗯。”
谢天走到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开始涂涂画画。
今天夏燃、杜峰、董璐三人都没来，夏燃是因为昨天晚上跟谢天跑步的时候扭到脚了，正好待在酒店休息，杜峰跟董璐则是因为昨天在片场发挥不太好，十个小时都没拍出一条有用的，把饰演杜峰父母的两个演员都累得够呛，今天一大早就被谢弘吼去片场对戏去了。
叮~
谢天刚化完妆，正闭目养神时，助理拿着谢天的手机走了过来。
是夏燃发过来的微聊。
臭弟弟，什么时候结束，给姐姐带两个肉包子回来。
没门儿
不行！
滚蛋
我脚崴了！
叫外卖
...师姐说的话都敢不听了！
叫天哥
（半分钟之后）天哥
再加一碗豆腐脑！
被窝里，夏燃轻咬着嘴唇，看着手机重重地“哼”了一声。
对于自己刚才那的那段表演，谢天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自己在系统空间内已经经历过一次体验了，只要摄影不出什么差错，表演上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左右无事，谢天看摄影、剪辑、美术等组的几个负责人都聚在监视器后面，于是也凑了上去，想看一下大家是怎么评价自己的。
谢天虽然没期望能拿到多高的好评，却也更想不到大家居然对自己的表演有那么多想要吐槽的点。
那个从美国请来的斯坦尼康摄影师在吐槽自己的走位太乱，完全没有美感。
动作组赞了谢天脸着地的动作，但后面吐的时候动作不够好，还给谢天设计出一套绝望时跪下哭泣的动作。
美术组说自己吐得太丑太真实，会恶心到观众，另外滚下来的动作也不好看，没有展现出垃圾山的壮观，导致画面缺乏震撼力。
剪辑组则说自己的节奏不对，到时候配背景音会有困难，但具体应该是个什么节奏，他们也说不出来。
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两个字：真他娘的真实。
嘿...
看着一群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给谢天整懵了。
啥时候华夏电影的工作人员这么敬业，对影片的质量和演员的演技要求这么苛刻了？
前世他进过那么多剧组，百分之八十的剧组工作人员都跟少林寺出来的一样，一个个都佛系的很。
谢天见过最恐怖的一个剧组，说改变了谢天的人生观价值观都毫不为过。
那是一个古装电视剧剧组，2018年，投资了两个亿，这在当时已经是傲视群雄的大手笔了，多少电影都没有这么多投资。
剧组有了这么大一笔投资，按理说应该是爽的一匹，好好地体验一番暴发户的感觉。
服装？全特么给我用最好的！外景？能去敦煌就不去京郊！能去九寨沟谁还去影视城的辣鸡仿景！特效？把全国最好的几家特效公司全包了给我火力全开玩儿命渲染！
按理说应该是大制作的节奏，结果两个亿的投资演员的片酬就花掉了一亿五...
扮演女主角的黄淮淮因为“身体不好”、“档期问题”等各种原因，只在剧组呆了不到一个月，而且还要求只在棚内拍摄...
谢天记得很清楚，他在那个剧里演了一个男十号，在剧组简介里拍第三页，排名比扮演男女主的幼年时期的小演员还靠后。
片酬？五万。
虽然是一个这么透明的小角色，但由于剧本安排，他跟男女主有不少对手戏。当时他还在老爸老妈病床前调侃，自己到时候好好表现，没准儿能得到黄天宝的赏识，介绍自己签她的公司，从此飞黄腾达，走向人生巅峰也说不定。
然而让谢天没想到的是，待在组里的那段时间，他根本连黄淮淮的面都没见过。每次拍摄的时候，跟演员们对戏的都是黄淮淮的替身...
最牛的一场戏，是一场野外的打斗戏。谢天和另外六个演员，带着男女主的替身，和几十个群演，在外景实打实拍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拍完。结果后来为了方便男女主抠图，几十号人又在绿幕棚里又拍了一遍。
饶是在棚里，谢天也愣是没见到黄淮淮一面。据说黄淮淮早就把这段戏拍完了，他们只需要跟替身拍好，剩下的交给抠图就好了。
谢天戏份少，只在那个组里断断续续呆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是谢天前世人生中最魔幻的一个月，比谢天在调解类节目里演逆子都魔幻。
虽然都不道德，但谢天演逆子，是真的用心了，一次两千到两三万不等。黄淮淮，那部剧片酬是六千万。
还特么是税后。
说实话，如果谢天是那部剧的导演，他早就小马甲一脱剧本一扔，老子不干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可是剧组那些工作人员，被欺负成这样，愣是一个个都笑嘻嘻的，左一个您辛苦右一个哇真棒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一个个都这么敬业了...
这个原因，谢天直到《天才枪手》杀青，才弄明白。
这部电影的资方是百达，百达身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涉足娱乐圈，主要还是为了完整自己公司主业务的生态链，前期进行的项目也都是些选秀、综艺、以及粉丝定制类网剧。
虽然前期进行的项目只是些综艺和网剧，但互联网公司财大气粗，所以百达在涉足娱乐圈之初，就招聘了许多从业多年的专业电影从业者。也就是现在在《天才枪手》剧组带领摄影、灯光、录音等各组的这些个负责人。
这些人之所以加入百达，就是因为觉得百达财大气粗，自己加入后肯定有参与大制作的机会。
没想到坑爹的百达把我们招过来，居然让我们带小弟拍综艺？拍网剧？
兄弟们活着不光是为了钱啊！虽然你百达给的底薪确实痛快，拍综艺给的提成也确实高，但各位都是有艺术追求的人啊！我们要拍电影啊！
《天才枪手》是百达投资的，谢弘组建剧组自然也是优先用百达自己的团队。众人憋了两三年，好不容易逮到一部电影，虽然提成给的不如综艺多，但那都不是事儿！能把电影拍好，那才是咱们这些艺术家真正在意的。
第二十七章 谢天的特别爱好
认真贵认真，但掌握影片总方向的还是导演。
谢弘认同大家的观点，但谢弘认为，谢天刚刚的那段表演，真实是最重要的。
美感不重要，真实才足够震撼，震撼才能给观众留下最深的印象。
至于到时候上映的时候，电影院里会不会有人因为谢天这段表演而扔掉自己手中的爆米花？
关我屁事儿！
想到这一点，谢弘再返回头去看谢天的这段表演，简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
哎呀，简直太舒服了！
这小子，也不像他老师说的那样嘛！拍起戏来这不是有模有样的吗。
谢弘美滋滋点上一根烟，站起来抻了抻懒腰，正要喊收工，就看到谢天就蹲在自己身后，顶着一张带着妆肿胀污秽的脸，嘴里吊着一根抽了一半多的烟屁股。
虽然知道谢天脸上的伤是假的，但谢弘的心还是猛地抽疼了一下。
谢天没想到老爸会突然站起来回头，嘴里的烟卷没来得及丢掉。
“那啥...刚刚拍的还不...拍的很好，过了。把妆卸了，去好好洗洗吧。”
？？？没注意？
“呃...好，好，我现在去洗。”
谢天都来不及站起来，直接以蹲姿转了个神，然后连忙吧嘴里的烟拿下来，一边往员工宿舍跑，一边把烟丢在地上。
看着谢天健步如飞的背影，谢弘不禁感叹，儿子长大了！
等等！他刚刚在抽烟？
...算了，这事儿就让他妈来管吧。
演员，说累是很累，但要是轻松起来，也确实是个很轻松的职业。
就像现在，谢天一遍过，这一整天谢天就都没事儿了。
等谢天洗完澡出来，大部队跟昨天一样，已经走完了。
从垃圾场出来，谢天并没有看到那辆杜峰私生饭的车。叫了一辆快车来到快餐店，想了想，谢天并没有选择堂食。
自己一个人吃饭实在是没意思，还是回酒店跟那个老女人一起吃吧。
咚咚咚~
“谁？”
“我。”
“你是谁！”
“不吃拉倒。”
谢天刚要转身回房间，一只“贼手”就从门内伸出，“唰”地夺过谢天手中的早饭，又“嘭”的一声把门关掉。
“我靠！我也没吃呢！”
（沉默）
“开门！”
（继续沉默）
“你有本事抢早饭！你有本事开门呐！”
......
“啧啧...啧啧啧...”
夏燃看着谢天满屋子乱糟糟的衣服，止不住摇头叹息。
夏燃也觉得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但即便这里是酒店，也不好让谢天进自己的房间，于是两人还是决定来谢天的房间吃饭。
“怎么？没看到袜子内裤，失望了？”
谢天把摊在桌子椅子上的衣服一股脑团起来扔到床上，自顾自坐下吃了起来。
现在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班级群里，谢天的同学们正在讨论老师布置的舞台剧排练事宜，谢天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潜水当观众。
啃完第三个包子，谢天发现夏燃只吃了一个包子就停了下来，知道夏燃又在担心发胖的问题，想了想，从一旁的橱子里拿出两个苹果洗干净。
“吃个苹果吧，身材不是你这样保持的。”
“谢谢。”
夏燃接过苹果，轻轻啃了一口。
“没办法，我的脚踝现在还疼，今天也没法出去跑步，如果吃多了，肯定会胖的。”
“你现在才二十四，是不会”
“十八！”
面对年龄，夏燃永不妥协。
“行吧...”
......
演员这份工作，累的时候是真的累，但有些时候，真的跟度假也没什么区别。
吃完早饭，谢天想到今天一整天自己都没事儿干，干脆翻出身份证，准备去外面消遣一下。
“你要去哪儿？”
夏燃正准备回房间，看到谢天拿着房卡和身份证准备出门，好奇地问道。
“你这是要去网吧吗？”
“不是，我就是打算出去逛逛。”
“那你拿身份证干什么？”
“不告诉你。”
谢天潇洒转身，留给夏燃一个神秘的背影。
谢天有个比较特殊的爱好在法院旁观庭审。
严格来说的话也不能算爱好，谢天最开始旁观庭审，纯粹是因为工作需要。
刚开始在调解类综艺当群演时，谢天因为掌握不了人物心理和行为逻辑，表现出来的样子十分刻板、生硬。
后来，是一个现场导演告诉谢天，可以去地方的初级或中级人民法院旁观类似案件的庭审。
得益于我国的司法公开，公民只需要携带自己的身份证，就可以去法院申请观审公开审理案件。前提是不可扰乱秩序。
前世，谢天旁观过很多次庭审。有家庭财产纠纷、民间借贷纠纷、交通事故责任纠纷、房屋买卖合同纠纷等等，甚至连一些刑事案件，危险驾驶、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谢天也旁观过不少。
虽然我国公开审理的案件都会在网上直播，但由于设备和网络更新不及时的缘故，直播的效果很差，谢天也无法近距离观察原告被告的举止神态，所以谢天还是选择直接旁观。
久而久之，旁观庭审已经变成了谢天的一种习惯。
重生至今，谢天由于压在心头的压力一瞬间卸了下来，没事做的时候便一直懒散着，也是昨天玩手机的时候，谢天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姑苏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庭审公开网，在网上看到了今天下午有一场继承纠纷的民事案件和。
往事浮上心头，谢天还是没能忍住。
“您好，我来申请旁观今天在审判监督庭开审的民申417号案件。”
......
“啊~”
一个半小时之后，谢天走出审判庭，呼吸着法庭外自由的空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旁石柱的阴影中突然窜出一个身影，吓得谢天一哆嗦。
“我靠...你怎么在这儿？”
谢天后退两步，看到窜出来的是夏燃，诧异道：
“你跟踪我？”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我出来散步，就...”
夏燃含糊着编不下去了，不禁有些脸红。
“你先回答，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旁观庭审啊。”
谢天坦然说道。
“旁观庭审？”
夏燃好奇地看了看一旁关着门的审判庭。
“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啊，我在姑苏怎么会有熟人。”
“那你为什么要旁观？”
“呃...深化司法体制改革，深入推进司法公开，是由司法的政治性和民主性决定的，是建设法治华国的必然要求，我身为华国公民，积极参与我国的法制建设，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段话一出，任谁都没法从中挑出错误，夏燃自然也哑口无言。
“...”
“你刚刚不会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谢天看了一眼手机，庭审整整进行了九十七分钟。
“我没带身份证，进不去...”
夏燃低着头搓了搓手，可怜巴巴地说道。
第二十八章 偶像还敢炒CP？
剧组的日子过得飞快。
一部电影，按照前、后期的复杂程度不同，快一些的两个月就能拍完，慢一些的要拍半年左右。如果是特效比重大的电影，那拖个两三年也是有的。
《天才枪手》的剧情并不复杂，拍摄难度也不高，所以原定的拍摄周期只有三个月，后期制作也只需要半个月。
十月底，天气渐凉。
刚开机时，谢天只带了短袖，直到前两天感觉有些扛不住，才找老爸要了两千块钱，想着拉着杜峰去市区买了几身长袖。
结果跟杜峰刚要出门，就被准备出去锻炼的夏燃和董璐逮到。
“你们要去哪儿？”
“天哥没带厚衣服，我们准备去市区买衣服去。”
“你们要去逛该？”
夏燃和董璐瞬间眼冒小星星，激动了起来。
“打住！我们只是去买衣服！进门，买单，回来。我们可不逛街！”
“一样...一样。”
夏燃跟董璐使了个脸色。
五秒钟之后，两人已经口罩棒球帽武装好，兴致勃勃地站在谢天和杜峰面前。
“兄弟们！出发！”
夏燃振臂一呼，带着董璐向电梯前进。
“喂！我可没说带你们昂！”
谢天刚想坚定地拒绝两人，就感到身后的杜峰在悄悄戳自己。
“天哥，就...一块儿去吧...”
“你...”
谢天怒其不争地回头看着杜峰，直想回头狠狠k杜峰一顿。
这个怂人，自从拍了那条啵嘴戏之后，在董璐面前就跟个小猫儿似的，董璐说啥他都听着。董璐也不知道咋想的，万事都以夏燃是瞻。这样0一换算，杜峰就等于变成了夏燃的小弟。
这让天哥怎么能忍！
只是形势比人强，面对夏燃称雄的事实，谢天也只能暂时低头，再徐徐图之。
事实证明，虽然跟女生逛该确实累，但女生逛半天选出来的衣服，确实比男生五分钟瞎选的要好看一点儿。
至于这个一点儿到底有多少。谢天从不做这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
承认你挑的衣服好看已经是天哥最大的让步了。
仲要做咩？
......
一部电影，不需要等到成片出来，在拍到一半的时候，主创跟投资方就已经可以看出这部电影的质量是高还是低了。（特效片除外）
当然，这里说的质量单纯只是指影片的故事、表演、摄影等基本要素，跟票房没关系。
虽然对资本来说，票房是很关键的一个指标，但资本同样清楚，票房不是电影的全部。
票房虽然难以预测，但只要影片质量好，即便票房不理想，后期网播之后也高口碑照样能带来不小的利益。
身为《天才枪手》的出资方之一，虽然已经约定好不干涉谢弘的创作，但百达也在时时关注着《天才枪手》的进度。
剧组的拍摄进行的还算顺利，《天才枪手》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七八成。
百达也已经清楚，《天才枪手》上映之后的口碑必定不会差。
毕竟是系统出品，质量自然是毋庸置疑。
资本逐利，万事都会走在前面，提前布局。
许多观众往往会注意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一个演员，如果因为一部戏爆红，那不需要等太久，你就会看到好多他/她的新作品如春笋一般冒出来，或是作品质量很好，将他/她继续往上推，抑或是作品质量很差，消耗他/她的热度。
要知道，一部作品从立项、组建剧组、挑选演员、拍摄、制作直到面世，最短最短也要九个月。
好多电影或者电视剧，即便是全部制作完成，也要押一两年才能面世。
因为待播的电影电视剧实在是太多。尤其是电视剧，没有亮点爆点，投资方没点儿权势，你凭什么比别人先上播？
那为什么好多演员爆红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一涌而出？
这就是资本的聪明之处。
影视公司不需要等你红了之后再来请你，只要影视公司觉得你正在拍摄的作品质量不错，有爆红的趋势，就会提前抛出橄榄枝。
虽然这样有风险，但又有什么事没有风险呢？
有些运气好又有人捧的演员，就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手中有好多部作品待播，但就是因为资本看好他/她的存剧没准儿会让其大火，所以还是不停地有剧组来找他/她拍戏。
就如同现在，百达在看出《天才枪手》质量很好，没准儿会大火的情况下，直接大手一挥，给杜峰董璐两人的资源全面升级。
“行啊，可以啊大峰！”
谢天看着停在学校外面的那辆改造房车，笑着锤了杜峰一拳。
“工资涨了没？今天散场之后请客啊。”
杜峰憨笑着挠头说道：
“工资还是原来那么多，不过待遇好了点儿，给我和董璐配了经纪人助理司机，都是公司出钱。”
“得了吧，百达不出钱还能让你出啊？就你那点儿工资和分成，让你出钱也出不起啊。”
杜峰跟百达签的是偶像合约，年薪二十万，分成只有两成。就像这次拍《天才枪手》，杜峰的片酬名义上是三十万，实际到他手上也只有五万出头。
如果让杜峰自己负担经纪人、助理和司机的工资，估计杜峰还得倒贴。
“不对啊...”
谢天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跟董璐两个人，百达只给你们配了一台车？你俩合用？”
“公司想让我们俩走cp...其实那辆车还挺宽敞的，做得开。”
看着杜峰一脸的羞红，谢天顿时明白了。
“你不会喜欢上董璐了吧？”
“嘿嘿...”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杜峰是真拿谢天当哥哥看待，也不藏着掖着，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行啊你，小情圣。”
谢天调侃了杜峰两句，随即认真地劝道：
“听哥一句劝，你要是真喜欢董璐，就别跟她组cp。”
“啊？为什么？”
董璐这会儿正跟夏燃在拍戏，周围有没有人，谢天便有话直说：
“你年纪还小，又是刚入行，不知道娱乐圈的复杂。我跟你说，你跟董璐既然签了百达的偶像约，合约期内就注定了要走偶像道路。对艺人来说，拍电影是个时间长，收益低的事儿，偶像为了保持足够的曝光率，是不能一直拍电影的，杀青之后，你们俩大概率得去拍综艺或者电视剧。”
谢天点上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其实拍什么无所谓，关键在与，你跟董璐都是百达的艺人，如果公司铁了心让你们走cp路线，不光会让你们在综艺和电视剧里组cp，现实中也会买通稿来炒作。”
“可是...这不好吗？”
“好？大峰啊，你仔细想一想，你是偶像！饭圈女孩儿会接受自家偶像跟别的女艺人搞暧昧吗？”
谢天看着杜峰，笑了笑。
“你见有哪个偶像炒cp不被骂的？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你见有那个偶像炒异性cp不被骂的？”
杜峰一瞬间蒙在了原地。
“到时候，你的粉丝去骂董璐，董璐的粉丝来骂你，或许一开始你们两个不会往心里去，但时间长了，就什么都难说了。”
第二十九章 杀青
“不对啊，你跟董璐两个人，只配了一辆房车？你们公司也是真够扣的。”
谢天正说着，夏燃跟董璐正好从房车上下来。
“谢天，你知道吗！这辆房车里可以洗澡诶！”
夏燃一脸活久见的表情，看着谢天问道：
“在车里洗澡，会不会晕车啊？”
“好同志！”
谢天为夏燃清奇的脑回路竖起大拇指点赞。
“似这等看似豪华，实则无用的东西，必须坚决抵制！”
谢天看着董璐和杜峰，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这么早就被这等奢侈物腐蚀，丧失斗志！来，把钥匙给我，我先替你们好好享用，等到你们长大了，我再给你们。”
“切！”
面对谢天如此“不要脸”的行为，三人异口同声地唾弃了起来。
类似这种改造的房车，也就只能停在片场附近，供演员拍戏之余休息对戏来用，要是在路上开起来，真没那么舒服。
......
十月二十七日。
“咔！”
谢弘起身高举导筒，欢呼道：
“我宣布！电影《天才枪手》正式杀青！”
“呜！！！”
现场响起阵阵欢呼与掌声，每个剧组成员的脸上都挂满了激动。
整个剧组上上下下两百多人，近三个月的日夜忙碌，此时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虽然后面还需要进行补录音、剪辑和特效等后期，但正式的拍摄从今天开始已经正式结束了，大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今晚六点，齐轩斋三号厅，不来的没红包昂！”
谢弘看着周围一张张布满着笑容的脸庞，乐呵呵地说道。
“天哥。”
四人中最感性的杜峰一把抱住身旁的谢天，忍不住哭出声来。
“呜呜呜...天哥...我会想你的...”
“我靠！打住打住。”
原本谢天还挺感动，但杜峰后面的话搞得自己好像要撒手人寰似的，谢天连忙将杜峰推开。
“今晚有杀青宴，明天要拍海报，后天还要补录音，就算一切都结束，上映之后还有路演和宣传，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谢天嫌弃地看着杜峰鼻孔中间“摇摇欲坠”的鼻涕，摸摸口袋，掏出一张上厕所没用完的纸巾递过去。
“还哭！拍花絮的镜头都怼你脸上了。”
杜峰一脸幽怨地看着谢天，默默地接过卫生纸将鼻涕擦干净。
“拍进去了吗？”
谢天看着拍花絮的镜头，笑着跟摄影师说道：
“拍拍大峰的鼻涕，给大峰的粉丝发发福利，哈哈。”
并不是谢天真的嫌弃杜峰，而是相比于明着表达情感，谢天更倾向于把感情藏在心里，默默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天哥...”
一旁刚跟夏燃拥抱完的董璐默默走过来。
“怎么，舍不得天哥？”
谢天看着面前眼角通红的董璐，眨了眨眼。
哎，大峰都抱了，可不能让人家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多想。
想到这儿，谢天敞开怀抱刚要把董璐揽入怀中好好宽慰一番，谁知董璐在离谢天还有一米远就停了下来。
“我们经纪人想跟你谈一谈。”
“嘎~”
谢天尴尬地看了看自己悬在空中的双手，立马控制双手继续上移，做出一副自己原本就是要伸懒腰的样子。
“哦哦，你们经纪人找我啊？在哪儿呢？”
“噗~”
董璐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一旁的夏燃却是完整观测到了谢天的整个动作流程，噗嗤笑了出来。
“谢天你好，我是百达娱乐艺人经纪部的主管，李斯妮。”
一间原本充当化妆室的教室内，一身干练小西装打扮的李斯妮看到推门进来的谢天，笑着伸手迎接到。
“您好。”
谢天笑着跟李斯妮握握手，坐到李斯妮对面。
“李主管找我来，最好不是为了想签我。”
虽然百达目前算是自己家的金主，但关系到自己的利益，谢天也不会太客气。
李斯妮约谢天见面，无非就是两件事：要么是看中了谢天身为演员的潜力，想跟谢天签约。要么就是觉得谢天身为《天才枪手》的编剧，想让谢天给百达提供剧本。
这两件事，其实谢天都不太想跟李斯妮谈。
谢天很清楚国内演员的生存现状。有经纪公司，或者是选择自己组建工作室再跟资本合作的演员，大多都没有独立选片权，要么被迫拍自己不想拍的烂片，要么就要用自己的名气来带资本看好的新人。
没有人不喜欢钱，但谢天旁观过上百场形形色色的庭审，见识过人世间的种种丑恶，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谢天有系统这个**ug傍身，完全可以凭借系统给自己提供的便利来赚钱，没必要为了贪图一时的金钱而上资本这条看起来风光华丽，实际上长满獠牙和破洞的破船。
“你妈妈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不好说话的孩子。”
看着谢天看起来客气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李斯妮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您认识我妈？”
谢天诧异地问道。说起来，从天才枪手开机一直到今天杀青，谢天除了接到过任秋几通电话，就见过老妈一面。也不知道老妈最近在忙什么。
“当然，我跟你妈妈可是大学同班同学呢。”
不知道大多数人是什么样子，反正谢天在面对陌生人时，可以轻松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而一旦面对亲戚朋友，即便是老妈大学同学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得换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啊...这之前还真不知道...嘿嘿...我妈是这么说我的嘛...”
尽管谢天很不喜欢这样，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让谢天此刻不自觉地嘴一翘，眼一眯，轻轻挠着根本不痒的头，笑着做出一副自己是个“憨厚乖孩子”的模样。
李斯妮貌似对谢天这种转换毫不惊讶，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合约。
“这是我手下拟的。全约、b级、五年。”
李斯妮还不等谢天拒绝，便很干脆的将那份合约扔掉。
“你放心，我不会借着跟你妈妈的关系，来强迫你签这种合约。阿姨在圈里打拼了这么多年，知道经纪公司吃起人来是不吐骨头的，你对签约有抵触也正常。但你也得承认，在你还没达到一定高度的情况下，还是需要有经纪公司来帮你接触资源的，不是吗？”
“呃...”
谢天忍不住有些黑脸。
五年的全约...
对于谢天这个年纪的艺人来说，五年，跟半辈子没什么差别。除了偶像练习生，很少有演员会签这种年限长的全约。签这种合约的艺人，基本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火了，毁约，打官司。
要么，没火，一直做一个小透明，等一个厚积薄发的咸鱼分身。
根据娱乐圈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除这两条路外，暂时还没有第三条路。
就这？还是自己老妈的大学同学？
第三十章 可惜
“李阿姨。”
谢天清了清嗓子，努力组织着语言。
“您说的没错，艺人在没达到一定高度之前，确实需要经纪公司帮忙接触资源。但是...实在不好意思，目前来讲，我还是只想出演我自己写的剧本，所以...就不麻烦李阿姨帮我费心了。”
“哦？”
听了谢天的话，李斯妮感到有些诧异。
“你还有新的剧本？也是电影剧本吗？”
“是的。”
谢天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自己还没有新的剧本，不过就在刚刚谢弘宣布杀青时，系统就已经在谢天脑海中宣布第一部电影结束，提示谢天尽快进入系统空间，接受第二部电影的体验。
“不过这个剧本才写好没多久，还没有去总局备案，所以暂时还没有筹拍的打算。”
“哈哈，你不用这么紧张。”
李斯妮笑着摆了摆手。
“阿姨是艺人经纪部的，这种投拍电影的事情不归阿姨管，阿姨也不想多问。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拒绝阿姨，先看看这个。”
说着，李斯妮又从包里取出一份合约，递给谢天。
“在阿姨看来，这份合约很适合你哦，先看看。”
合约都怼到脸上了，谢天也不好意思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得假笑着将其接过来。
翻开刚看没一会儿，谢天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光凭自己看的这份合约就能肯定，李斯妮跟老妈的关系差不了。
这是一份国内罕见的代理约。
所谓代理约，就是所有的权利都是属于艺人自己的，经纪公司仅仅拥有代理权。
凭着这份代理权，经纪公司可以在艺人的授权范围内以艺人的名义跟别人谈合作，谈下来的资源如果艺人接受，就以分成的方式来赚取佣金，如果艺人不接受，经纪公司也没办法强迫艺人接受。
简单来说，这种代理约对艺人什么约束都没有，整个合约期内，艺人即便什么事情都不敢，经纪公司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由于经纪公司往往不会向合作方优先推荐这种签代理约的艺人，所以签代理约的艺人虽然自由，但得到的资源往往会比签全约的艺人好，所以只有顶级艺人才敢签这种代理约。
谢天虽然不属于顶级艺人，但谢天也并不需要经纪公司给自己找资源。
有系统可以源源不断地给谢天提供剧本，谢天为什么还要去外面给别人打工？
“李阿姨，这份代理约，也太...优厚了吧？”
不得不说，虽然这份代理约年限长了点儿，七年，其余条件都让谢天难以拒绝。
签这种代理约，公司往往只会帮艺人联系广告、杂志、代言、走秀和商演等钱多活儿少的合作，谢天只是不想被资本绑架拍烂片，但不代表谢天不想赚钱。广告杂志这种外快，不拍摄的时候还是可以接一下的。
“还好。”
李斯妮笑了笑。
“虽然以你的名气来说，我给你的这份合同确实不合规，但...谁让你妈妈是我的好朋友呢。
不过，好在代理约没有底薪，我也不算损害公司的利益。”
不过尽管这份合约再优厚，谢天也不会在这里签。谢天跟李斯妮约好明天上午十点在市中心一家律师事务所签约后，谢天便告辞了。
现在刚三点出头，谢天四人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便决定在校园四处逛逛，顺便拍拍合照，多留一些纪念。
“天哥，李主管跟你谈什么了？”
杜峰是个憋不出话的主儿，没忍多久便向谢天问道。
“她是来跟我谈明天早饭吃什么的。”
谢天捡起一块儿石头朝湖里打了个水漂，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提议吃小笼包，但她非说甜豆腐脑好吃，最后我俩谁也没说服谁，不欢而散。”
杜峰听完不禁一脸黑线，幽怨地看着谢天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没接受百达的合约吗？”
一旁的夏燃好奇地问道。
“她也找你了？”
“嗯。”
夏燃静静地看着湖面一圈圈漾起的波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我答应了。”
“违约金？”
“一百万...百达会付。”
“我*...”
谢天诧异下不禁报了个粗口。并不是因为百达挖夏燃，并替夏燃支付违约金诧异，而是不敢相信华美居然只给夏燃写了一百万的违约金。
这年头，一百万违约金，跟不要钱也没什么区别。
真要有潜力的艺人，没有哪个经纪公司会舍不得出这一百万的违约金。更何况演员一旦成名，挣一百万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一百万违约金，这种十年前的标准，居然会在这个年代出现，也不怪华美这几年除了一个韩飞宇再没有培养出一个能叫得上名来的了。
“挺好，一起加油吧。”
谢天摇了摇头，又捡起一块儿扁扁的石子儿眯起眼朝湖里扔去。
咚~咚~咚~嘟
石子儿在湖面上激起四圈涟漪，慢慢散开。
“......”
杜峰跟董璐坐在湖边的打石头上听着两人的对话跟听天书似的，半天之董璐才反应过来。
“夏燃姐，你签我们公司啦？！”
在得到夏燃肯定的回答之后，董璐一脸激动地紧紧抱住夏燃。
“太好了！夏燃姐，那我们以后可以常常见面了！哈哈！”
一旁原本风轻云淡的谢天看着这个画面，忍不住喉头耸动。
“咕嘟~”
“那个...董璐。”
“嗯？”
董璐的脸从夏燃怀里钻出来，疑惑地看着谢天。
“那啥，我也签了你们公司。”
“哈哈！太好了！天哥，那我们以后也可以经常见到了！嘿嘿嘿...”
谢天感受着怀中的炙热。
可惜，扑上来的是杜峰。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