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执念不改(一更)
“别打别打,我真想到办法啦……”
但那怪物实在是怕极了方贵,眼见得方贵已进了道宫,急忙大叫道:“修炼神识一道,也不一定非要肉身强横,滋养精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你这归元不灭识里面其实也提到了,神识者,不灭之念也,一念不毁,神识不灭。这就是讲第二种神识凝炼之法啊……”
“还真想到了?”
这话说的方贵都不由得一怔,心想明明只是想找借口打一顿出气而已。
但见他说得郑重,这一巴掌便也不好打下去,只是厉喝道:“说清楚点!”
怪胎见他不打人了,心里松了口气,陪着笑脸道:“其实也不难啦,肉身滋养,灵识凝炼,只是最常见的办法,却非惟一办法,世有恶鬼,人家连肉身都没有,不也一样可以留形于世间么?其实都是一个道理,我只问你,修行至今,可有什么由来执念,不改意志么?”
说到了修行道理,他也不由得郑重了起来,这话问的很是严肃。
方贵想了想,理直气壮的道:“没有!”
那怪物差点一口噎死,无语的看着方贵:“修行中人讲究个逆天而行,任他前途漫漫,艰难无尽,我自初心不改,砥砺前行,哪个修行者没有莫大毅力,不改心志啊?”
方贵道:“我就没有啊,逆天多累,顺着天舒服!”
心里想着,当初若不是违背了铜钱冥冥中的指引,自己哪会摊上这么多破事呢?
“那我真没别的招啦……”
那怪物一句话被方贵说的快哭了,无奈道:“神识说白了便是精神显化,修炼法门虽多,但凝聚神识这一步也就那么几招,要么就是肉身滋养,天生精神强大,要么就是心里有某种执念,虽死不改,你本源枯竭,滋养不出念头来,想要凝聚神识,便只有找到执念……”
一边说一边苦口婆心的引导:“你好好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从小到大的执念吗?”
“执念……”
方贵听了这话,还真个微微一怔,默默出神。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一块的事,如今被这怪胎提醒,倒是发起了懵来。
从小到大的执念,自己有么?
他脑海里,闪现出了自己不多的人生历程,从牛头村,到黑风山,再到太白宗……
回忆如画,一幕幕闪过,又像是云烟般飘散。
执念,便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的念头,一直以来不改的渴望……
方贵的脸色,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
或许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但这样的念头,自己或许还真的有……
他沉默了不知多久,忽然间飞身向着道宫之外飘了出去,脸色已经显得很认真了。
下方道殿里面的怪物看到这一幕,又是意外,又感觉有些庆幸,心里忍不住暗想:“我本是唬他的,想来那等执念,只有经历了世事沧桑方才知晓,而他小小年纪,一共活了这么几年,哪里能有什么见鬼的执念哦……”
一时有些幸灾乐祸,心思浮动了起来。
眼睛透着贼光,悄悄看向了周围,暗想:“他这年龄,想借执念凝炼神识,断无可能,再加上他气血如此枯竭,强行凝炼神识,只有死路一条,而只要他神魂开始崩溃,这一片识海乃至道宫便都成了无主之物,在这时候,也应该就是我惟一从这里逃脱的机会了……”
“甚至,我可以借着他神魂崩溃时的机会,将他吞噬……”
愈想愈是开心,一双贼眼,阴瘆瘆的看向了道殿之外,血池上空的方贵。
……
……
“不知这算不算是执念,不过确实是我心里一直想着的……”
方贵默默的想着自己心里那个念头,心情有些复杂。
他很少会主动探查自己内心的想法,平时想到了什么,便自去做了,由着性子来,但如今老老实实揣测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倒是忽然间生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先用这个法子来试试吧!”
他没有多想,认真回想起了归元不灭识里面的法门,缓缓运转心法,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强行借助那些宝药来提升自己的精神,而是清空了心思,脑海里只是想着自己那一道执念,又或者说,他根本不用刻意去想,这一个念头升了起来,立时便占据了他的心灵。
“一念化神识,初心永不改……”
渐渐的,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沉默而安静的状态。
而在他的识海之中,却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那一方已经近乎枯竭的血池里面,已经有一缕淡淡的灵识出现,似真如幻,缥缈不定,如今随着方贵再度运转了归元不灭识的心法,那一缕灵光,开始生出了无尽的变化,像是随时会真正成形,又似乎随时有可能会崩溃……
“我的机会来了……”
道殿之内的怪胎,如今也正万分紧张的看着外面的方贵。
它知道方贵这是在做最后的尝试,也是方贵最为危险的时候,若是可以渡过这一关,那么方贵便会凝炼成神识,对这一方识海的掌控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若是无法渡过这一关,那么方贵便会神魂崩溃,使得这一片偌大识界,乃至道宫,成为无主之物……
而那一刻,便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
轰隆隆!
随着方贵凝炼神识,整片识海,都开始变得动荡不安,无处不在的黑色雾气,四下涌动,宛若厉鬼哭嚎,就连这一座古怪的道殿,似乎都渐渐变得震荡不安了起来。
怪胎的眼睛都已经亮了。
此前这座道殿在它眼里,根本毫无破绽,想要逃走,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如今,随着方贵的神魂变得极不稳定,道殿却开始像是出现了道道裂隙,它已经绷紧了心神,死死的盯着方贵,等着他神魂溃散的一霎,抓住那惟一一丝可以让自己成功逃离的机会……
“天地归元,一念不灭……”
不知过了多久,血池上空的方贵,忽然猛得睁开了双眼。
他死死的盯着下方血池之中那一缕缥缈不定的灵识,双手猛得结起了一个印法,然后在自己的额心一触,重重的向下指了出去,仿佛一身的力气,全在这一印之中!
“嗡!”
那一缕灵识,在这时候像是忽然经受了极大的压力,黯淡无光,似要熄灭。
也是在这一刻,道殿之内的怪胎,忽然间敏锐的捕捉到了随着方贵神魂不稳,而出现在了道殿穹顶之上的一道裂隙,他一时欣喜如狂,瞬间化作了一道黑烟向着那道裂隙冲了过去,神念颤动,形成声音:“哈哈,任你奸猾似鬼,终还是困不住我先天生灵……”
挨了这么多的打,承受了这么久的绝望,这怪胎终于看到了一丝反败为胜的希望,心里的兴奋可想而知,身形霎那间便已冲出了道宫,有种浑身上下卸下了束缚之意。
低头看去,他甚至可以看到那识海半空中的方贵,正像是失了神智,双眼无神的看着下方的血池,而那血池之中,已是一片混沌,那一缕半成形的灵光,在这时候黯淡至极,已近乎彻底湮灭,消失的无影无踪,很明显,方贵凝炼灵识成功的可能性,已近乎不存!
在这一刻,它终于感觉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先天之灵在后天生灵面前那理所应当的强大感觉,他甚至感觉这时方贵的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无论吞噬他还是逃走……
不过只是一转念便放弃了吞噬方贵的念头:“这破败的肉身,吞噬了有什么用?”
于是它做下了决定,一口气直向识海之外冲去。
逃出生天,近在咫尺!
但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不要走……”
……
……
这声音响得极是突兀,怪胎忽然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某种变化,大吃了一惊。
下意识的向下看去,他便看到下方血池之中,正有滚滚黑烟散去。
一缕光芒,照亮了周围黑暗的识海。
血池之中的灵光,没有湮灭,仍然存在。
此前的方贵,无数次尝试凝聚精神,化作灵光,最后却都因为血池气血不足而散去,但如今,这一缕灵识却几乎在没有受到气血滋养的情况下扎根在了这里,然后用尽了最大的努力,汲取起了血池里面的气血,一丝一缕,非常的慢,非常的难,但却从未消失。
渐渐的,方贵血池之中,那鲜红血液里面的丝丝金光,忽然游蛇一般向着那一缕灵识缠了过去,有了第一缕,便有了第二缕,然后丝丝道道,尽皆游向了方贵的灵识……
“轰!”
也不知第几道金光凝聚到了那灵识之上时,忽然灵识生出了转变。
本是似真似幻的一缕灵识,居然在这时候转变为了真实!
那一缕灵识,只有数寸长短,可怜至极,但却金光灿灿,极为神易。
……
……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怪胎忽然意识到了出了什么问题,直惊的大叫了起来,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向着识海之外冲了过去,只是在那一缕灵识出现的一霎,整片识海,都已大变了模样,开始弥漫了一种柔和却又坚韧无比的力量,它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已经凝滞……
“怎么会呢……”
它用尽了力气,也无法触摸到识海的边缘,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绝望之中。
“你小小年纪,居然也有这么强的执念……”
“最可笑的是,你的执念,居然只是这么一个念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不容易了(二更)
“他的神识成了?”
也就在方贵识海之内,那一缕灵光化作真实的一霎,此时的外界洞府之外,帮着方贵护法的太白宗主猛得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死死看向了洞府,以他的修为之强,感应之灵敏,自然可以察觉得到方贵灵识凝炼成功的气息,一时连他这淡然性子,都觉得又惊又喜……
之前方贵尝试凝炼灵识,即使是隔着洞府之门,他也能感觉到方贵有很长一段时间,神魂气息一度脆弱到接近了崩溃,就连他也不敢抱有什么希望了,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练气境界,尤其是方贵肉身气血不足的情况下,让他修炼归元不灭识,实在是太勉强了。
在这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方贵神魂崩溃的准备,内心里都在想着该如何起草,写信给东土秦家的胡秀婆婆解释方贵的死因了……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临到了头来,方贵居然又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于神魂气息最为衰败之时,忽然之间峰回路转,居然真的凝炼成了自己的一道灵识。
“果然不愧是九歌选中的弟子,这天赋……”
他心里急急的想着,对自己那位师弟挑徒弟的眼光,佩服到了极点。
不过,也就在他心里生出了这个念头的下一刻,他便忽又脸色大变,凝重至极,因为在这时候,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应到方贵的识海之中,似乎出现了两道神魂。
“棋宫魔胎按捺不住了?”
他心神猛得绷紧了,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随着方贵凝炼灵识成功,那棋宫留下的怪胎自然会异常不安,所以直接跳了出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吞噬方贵的神魂,想必,如今他们两个正在识海之内斗得异常厉害,所以这气息才会如此清晰的被自己感觉到,而这,也使得太白宗主都紧张了起来!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他死死的看向了方贵闭关的洞府之门,强行压制着自己心里的焦急。
“宗主……”
不远处,忽有两道影子急急掠来,正是白石长老与柳真长老,他们都是太白宗主准备的在方贵正式驱逐棋宫魔胎时的护法之人,这时候察觉方贵气息有变,也都赶了过来。
“最后的争执已起,我们先不要急着出手,以免惊动了他!”
太白宗主沉声低喝,两位长老也立时点头,然后盘坐在了他的身边。
而在此时的后山,忽然也有一道目光向着这洞府看了过来。
太白宗主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微微让开身子,好让那个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如今整个太白宗,都在关注着这座洞府。
这不仅仅是关系到了一位仙门弟子的性命,而是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方贵修炼灵识,驱逐魔胎的决定,是太白宗主定下来的,而这一步步的步骤,也是太白宗主手把手交了方贵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其实等于是太白宗主与棋宫交手。
棋宫神秘,可怕,三子祸乱天下!
而太白宗,却只是一方建道三百年的小宗主。
倘若方贵真的按着太白宗主的计划,将魔胎彻底驱逐,那便等于是太白宗胜了棋宫一着!
……
……
每个人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在这时候谁也不敢说话。
整个太白宗的高人,如今心神都牵系在了方贵身上。
他们能感受到,方贵识海之内,气息极其混乱,像是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
……
识海里面,方贵正一把将那怪胎从半空之中扯了下来,摁在了地上便是劈头盖脸一顿痛打:“王八蛋,刚相信了你一点,你就要逃走,啊,看样子之前打你打的还不够啊……”
“别打啦,我服啦……”
怪胎抱着脑袋痛哭,打也不敢挣扎,哀嚎叫道:“我只是想离开而已啊,你看刚才我从那古怪宫殿里出来之后,也只是想着立刻逃走,完全没打你的主意啊,我真的只是想回家,之前你也不也答应了我修炼成灵识就放我走的嘛,我自己走就行了,又不用你送……”
……
……
太白宗主等人的感应里,方贵的气息忽然像是弱了一点,立时让他们心神绷紧。
难道终还是斗不过那棋宫魔胎?
……
……
识海里面,方贵打的累了,暂时停手,一脚踩住了魔胎,冷哼道:“话说的倒是好听,但你当方老爷我傻?你怎么早不挑晚不挑偏挑这时候要逃?你怎么平时从那道殿里逃不出来偏这时候能逃出来?呵呵,看样子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老实交待,从一开始你告诉我的那个法门,就是假的吧?你是不是一开始想着我一定会失败,所以早作准备了?”
“没有没有……”
“你还想找打?”
“好,好,我说,其实我真没想到你能成功,谁能想到你这么小小年纪,心里居然有这么一道执念啊……不过看到你这执念,我还挺同情你的……但我真的只是想逃走啊,我没骗你太多,我只是猜到那道宫与你神魂有关,你神魂不稳时,道殿也会出现破绽而已……”
“呵呵,早就猜到的,却不告诉我,你找打!”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
……
识海之外,太白宗主等人感觉到那激烈的恶战又开始了,终于放下了心。
看样子,修炼成了灵识的方贵果然没那么容易认输!
太白宗主想到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安排下来的,心里也微微觉得傲然。
只是一颗心,还是没这么容易放下来,这一战不分胜负,他们也松不了这口气。
于是他们都只能沉默着,又崩紧着心神,细细的感应着方贵识海里的变化,体会着那神魂恶斗的每一丝细节,仿佛看到了一场真实的恶战,方贵一身是血,咬紧了牙关,与凶焰滔天的棋宫魔胎恶战,一次次险死还生,一次次被魔胎逼入死角,但还是苦苦支撑……
……
……
“大哥,不,大爷,我真的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交待了,一点也没有保留,你就饶了我吧,之前不也是说好了我帮过你之后,你就放我离开了吗?那残卷天书里面的内容,我都已经帮你领悟过了,如今你灵识也已经炼成了,继续留着我也没有什么用了啊……”
如今宗主们眼中凶焰滔天的魔胎,正抱着方贵的大腿苦苦哀求。
“留着你当然没什么用了,我本来就是想放你走的!”
方贵抱了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怪胎,心里暗想:“这个怪家伙其实也是有点用的,我自己看那归元不灭识,看得就没这么透彻,平时我最烦的就是看书,若是能够把这厮打服了,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倒也不错……”
心里想着,看向了如今那满面都是惊喜之色的怪胎,话锋一转,冷笑道:“但你老老实实等着我放你就行了,谁想到你居然逃走,可见你不老实,我得好好教训你……”
怪胎脸色大变:“怎么教训啊?”
方贵向着道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那怪胎忽然打了个寒颤,急叫道:“我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说着话时,忽然不要命一般跳了起来,向着识海之外冲去。
……
……
“到关键时候了么?”
外界的太白宗主等人察觉到了那气机变化,尽皆脸色大变,他们甚至能够感觉到,在方贵的识海里面,似乎有一道气息大盛,正不要命般的向着外界冲来,几乎不用多想,这定然是方贵的神魂与那棋宫魔胎斗到了分际,两者之间的胜负,恐怕马上要出一个结果!
这等心神绷紧之下,他们都握紧了拳头,恨不能自己出手帮忙。
……
……
“以前你都跑不了,何况现在?”
识海之中,方贵一伸手,便将怪胎从半空之中扯了下来,摁在地上一阵乱打,终于把个怪胎打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扑在了地上大哭了,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而方贵则是得意洋洋,伸手扯着他的一脚脖子,然后一脸兴奋的向着道宫走去,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而被他扯着的怪胎则像是死狗一般,满面都是认了命的表情。
“吱呀……”
那道宫出现在了方贵面前,缓缓打开了殿门。
方贵扯着怪胎,一把扔进了道殿,自己抱了双臂,得意的仰天大笑。
道殿大门关闭,窗口位置出现了怪胎绝望的脸,双手握着窗棱,无神的看着天空。
……
……
“成了么?”
外界,太白宗主忽然直起了身,眼中精光大作。
他之前分明感到,在那一道神魂气息暴涨之后,方贵的识海之内,又立时出现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战,比之前都要激烈,定然是凶险万分的生死大战,而在这一场生死大战之后,方贵的识海之内,忽然安定了下来,像是风停云止,再也没了那混乱不堪之意……
白石长老也细细感应着那气机变化,确定方贵的识海之内,两道神魂已经少了一道,而且少的正是那充满了混沌邪意的一道,激动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像……好像成了!”
旁边的柳真长老亦是满面感慨,低声叹道:“太不容易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哪有绝路(三更)
“来,照一下这方铜镜!”
“莫要动意,我会以神识探查一番你的识海……”
“贴上此符,观其颜色……”
“小方贵打起精神,把这道术算做出来……”
“……”
“……”
方贵睁开了眼睛之后,便看到了太白宗主与各位长老。
然后等着他的,就是翻来复去的折腾。
哪怕凭着自己的神识感应,太白宗主与诸位长老,都已确定方贵确实成功驱逐了魔胎,但事关棋宫,干系重大,他们还是选择了最小心的做法,那便是几乎将太白宗所有的各种检测神魂的手段都拿了出来,一遍一遍的确定最后留下来的乃是方贵的神魂,而非被棋宫魔胎夺舍的怪物。
为了这事,就连冷着一张脸,别人都像欠他钱似的火候君大长老都来了。
方贵心里也很无奈啊,但在这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配合着。
他倒不担心在这检测之中出什么问题,毕竟只有他自己最了解那棋宫怪胎如今在哪里,不过他心里倒也担心一点,那就是自己识海里的神秘道宫,究竟是什么来历?也不知会不会被人发现那道宫的所在,更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关在了道宫里的棋宫魔胎……
……结果很顺利!
一遍遍的检测,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除了让方贵做算术那一桩,白石长老怀疑方贵做不出来,可能是出了问题,但柳真长老私下里表示,方贵做不出来才算是没出问题……
总而言之,方贵通过了检测,那道宫像是完全消失了,没有被人摸着半点影子。
发现不了道宫的存在,自然也就发现不了魔胎的存在。
所以在太白宗主等人用尽了手段探查之后,便得出了最后的结果!
魔胎被驱逐了!
虽然他们没有感应到某些魔物逃脱的气息,但想到了棋宫手段诡异,说不定有什么瞒过他们感应的方法也说不定,当初魔胎种入方贵体内时,五大宗主不就都没感应到么?
……
……
很难形容这几位太白宗高人的心情,只是可以感受到他们心情的激动,不说白石长老与柳真长老,是如何以敬若天人的眼神看着太白宗主的,就连桀骜不驯,而且一开始最不认同太白宗主要救下方贵的决定来的火候君长老,都在这时候保持了沉默!
祸乱天下,行事诡邪的棋宫,大概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在太白宗主手里输了一招!
“不就是个软骨头的鼻涕虫嘛,居然把宗主等人吓成了这样……”
方贵其实都有些不理解了,他实在是没有太把那个棋宫魔胎当回事,不过看着太白宗主等人一脸凝重的样子,他也不太敢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这几个老家伙折腾。
“万幸,万幸啊!”
太白宗主感慨的摸了摸方贵的脑袋,脸上也有着难以掩去的笑容,笑道:“你这小家伙,也足以自傲了,从棋宫手底下捡回了一条命,这可是让你能吹一辈子的事情……不过不要真的出去乱说,权当没有出过这事好了,以免走露了风声,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知道啦……”
方贵痛快答应着,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是宗主厉害……”
“呵呵……”
太白宗主不像是个吃这一套的人,但听到了方贵的话,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意,道:“办法是我出的,不过重点还是在你,委实说,你以练气境界修炼归元不灭识,且本身气血不足,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高,但你不错,很不错,居然真的成功了!”
目光里露出了几分赞许之意,道:“倘若你没有成功,我说再多,也是空谈!”
“幕先生挑选传人的眼光着实不错……”
就连柳真长老,也忍不住开口赞道:“这小小年纪,修炼出一身强横灵息也就罢了,居然又可以在气血不足的情况下,凝炼灵识成功,这等天资,当真是十分罕见……”
几位长老尽皆点头,深表同意。
但也就在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火候君忽然道:“若论天资,真是不错,只可惜……”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位长老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火候君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再度向太白宗主拱了拱手,道:“可以助他驱逐魔胎,着实是一件大事,只不过,花费了这么多心血,最终他却成了废人……值得么?”说罢了这话时,他已低声一叹,居然不再多说一句,转身便向着道殿之外走了过去。
一时间殿内只剩了太白宗主等人,尽皆沉默,气氛显得很是压抑。
尤其是白石长老,更是转头看了方贵一眼,良久才叹了一声:“确实可惜!”
“说谁呢?谁废啦?”
方贵心里兀自一口气咽下,忍不住小声嘟嚷着。
如今自己可是信心满满的时候,连灵识都修炼成功了,让宗主等人都忌惮不已的魔胎也让自己收拾的服服贴贴,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到的?那老头偏在这时候给自己临头浇了一盆冷水,实在是让方贵心里不服气,恨不得直接跳起来跟他怼上一场!
不过看这老头似乎挺厉害的,宗主都对他客客气气,自己估计不太够瞧,只好先忍了这口气下来,寻思着回头打听一下这老头的徒子徒孙有哪些,先把小的收拾了!
火候君离去之后,白石长老与柳真长老,也相继向宗主告辞,待到道殿之中,只剩了宗主和自己,方贵才忍不住问了出来:“那老……前辈为何说我废了?”
太白宗主看了方贵一眼,眼神倒显得非常平静,他只是沉默了一会,才道:“这一次炼出了归元不灭识,你可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
方贵想了想,认真道:“耳目清晰了许多,好像闭着眼睛也能看到一些东西!”
太白宗主摇了摇头,道:“你取浮屠剑来!”
方贵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黑石剑,急忙取在了手里,然后依着太白宗主的指点,熟门熟路的将灵息灌入黑石剑中,此剑他已练习数年,极为熟悉,灌入灵息可谓熟门熟路,但他没想到的是,灵息灌入,黑石剑立时沉重万分,他忽然手腔一软,居然拿不住。
当啷一声,黑石剑跌在了地上,溅起点点火星。
“这……这不对……”
方贵大吃了一惊,重又捡了起来,再次施为,还是觉得如此。
以前此剑持在手中,只觉重虽重些,却极为好用。
但如今他居然觉得手臂酸软,拿都拿不动了。
这可是自己的兵器,连兵器都拿不动了,这算怎么回事?
他脸色微白,抬头看着太白宗主,道:“我刚刚修炼完毕,身体还没养回来……”
太白宗主轻声道:“不是修行的事,而是你身上的暗疾提前发作了,其实在你刚刚来到太白宗时,柳真长老便曾经告诉我你的事,知道你本源有亏,气血不足,但这暗疾,本来应该在你闯筑基大关时才会出现,可如今,你肉身养神识,倒是更早出现了问题……”
方贵听着这些话,已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听宗主的意思是,难道自己就永远也拿不起这柄剑来了?
那岂不是说,自己之前苦苦练剑,全白废了?
难道火候君会忽然说了那么一句酸溜溜的话,也难怪白石长老与柳真长老看着自己,都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原来他们都看出了自己肉身出了大问题,看出自己施展不得剑道了,在他们眼里,或许太白宗主辛辛苦苦,搭上了无尽心血与灵丹宝药,只是救回了一介废人。
火候君那句“值得么?”,便是指此。
仿佛是看出了方贵心神大怖,神色黯然,太白宗主倒是笑着宽慰了一声,道:“你也不必如此失落,这世间总无无用之人,也无绝望之事,你提不得剑,便施展不得九歌的剑道,但你毕竟修炼出了灵识,却也得了别一桩好处,此前在魔山乱石谷,我便见你灵息浑厚,术法惊人,只是神魂不强,才发挥不出术法的真正威力,但如今有了灵识,便不一样了!”
他轻轻拍了拍方贵的肩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你若是弃剑修法,一定事半功倍,术法一道,本就与灵识息息相关,只要你下功夫,一身实力不会输于从前!”
方贵抬起了头,神色难掩不甘与委曲:“可剑道我练了好几年呢!”
“剑道在你身上,谁能夺走?”
太白宗主笑了一声,道:“待你治好了这一身隐疾,剑道说不定更上层楼!”
“能治好?”
方贵听了,心神倒是一阵激动,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太白宗主。
太白宗主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倒是显得认真,道:“你莫看火候长老他们担心,就自己吓唬自己,我的看法与他们不同,实话讲来,我觉得你的伤并不难治!”
“那我还担心啥?”
方贵猛得一拍大腿,满面都是期待:“怎么治?”
“筑基!”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只需要筑基成功,你便可重塑肉身,再生造化!”
方贵听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太白宗主却又接着道:“难就难在你筑基是真不容易,几乎毫无希望……”
方贵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幽怨的看着太白宗主,心里想骂人。
但接着,太白宗主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还好,我早就帮你想好办法了……”
方贵:“……”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山之血
“宗主,咱能好好把话说完吗?”
方贵可怜巴巴的看着太白宗主,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惊一乍的,半天说不利索一句话,你也不怕传了出去丢你这个宗主的脸面?反正我是一定会出去给你传的!
倒是太白宗主,见方贵的脸色被自己逗的像个变色龙一样,心情大悦,笑道:“我并非逗你,只是你的情况本身便很复杂,肉身虚弱至此,非药石可医,只能通过筑基来重塑肉身,但又因为你本源缺失,想要筑基的话问题极多,所以火候君与诸位长老才不看好你如今的情况,但世间哪有真正的绝路,只要对症下药,总还会有一线生机存在!”
方贵还是被他勾起了兴趣,急急道:“生机在哪?”
太白宗主道:“首先,你得明白何为筑基?”
方贵道:“我不明白!”
这回轮到太白宗主噎了一下,瞪了方贵一眼,才道:“不明白就好好听着!”
“所谓筑基,便是筑就道基,超凡入仙的第一步,世间仙路无穷,一步一层天,但再高的人,再远的道,无不从筑基这一步开始,所谓道基,便是大道根基,万法之始!”
“修行中人,从入了仙门开始,便练气,参法,悟道,淬身,养神,为得便是了解这一方天地,进而借天地之力了解自身,改善自身,一步一步,在自身根基养到极致时,便追求那最后的一步,三元归一,成就道基,自此超凡脱俗,踏入仙道门槛……”
说到了这里,又看了方贵一眼:“你可知三元是哪三元?”
方贵刚想说话,太白宗主忽然摆了摆手:“你肯定不知道!”
说着解释了起来:“三元,便是灵息,肉身,神魂!”
“而三元合一,便是要将一身平衡的灵息、肉身、神魂,借自身领悟或是天材地宝,化作一方道基,从此之后,打破壁障,灵息锻肉身,肉身养神魂,神魂引灵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不仅修为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便是自身寿元,也会突破限制,多活百年!”
太白宗主说到了这里,才转头看向了方贵,道:“这,便是筑基之理!”
微微一顿,才道:“而这,也正是你最大的问题所在!”
“……”
“……”
经得太白宗主一番解释,方贵面上终于露出了恍然表情。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何处。
筑基讲究个三元合一,便要平衡,而自己,却差得太远了。
从入了仙门开始,自己修炼九灵正典养息法,又不知消耗了多少天材地宝,珍贵资源,一身强横灵息,早就远超同辈,甚为罕见,从这一点上说,他是真正的仙门天才!
而在此之前,自己又为了驱逐棋宫魔胎,在练气境界便得到了太白宗主传授归元不灭识的法门,并且还修炼成功了,拥有灵识,更非寻常练气境界弟子可以想象。
可以说,在这两个方面,方贵早就已经将同辈之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还不到练气八层的修为,在这两方面,或许已经可以和某些勉强筑基的执士们相提并论了。
但方贵同样也有一个极大的缺陷,那便是他的肉身!
他如今的肉身之虚弱,别说比仙门弟子了,就算是比凡人,恐怕都强不了多少。
筑基本是需要灵息、肉身、神魂三者都达到了极致与平衡之后,才可以顺利结成,方贵如今强者太强,弱者太弱,反而面临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他若想强行筑基,难以难系平衡,迎接他的结果,不是肉身崩溃,身死道消,便是走火入魔,修为全失。
而若是不强行筑基的话,同样也是死路。
久而久之,他会因为肉身的虚弱,影响到神魂,没准刚刚凝聚了不久的神识,都有可能再度消散,便像是大地贫脊,树木会受到影响一般,而他神识渐渐变得衰弱之后,一身灵息也会渐次消散,留之不住,一步一步,失去而今的优势,成为彻底的废人!
也是因此,火候君等人看到了如今的方贵,心里都是觉得惋惜。
不过太白宗主与他们的看法不一样,方贵越是如此,他越觉得方贵该尽快筑基。
……
……
“宗主啊,这个真不是我笨,我只是不明白……”
方贵头发都快拔光了,才把宗主说的这些道理领悟明白,但却还是一脸的茫然:“你这说了半天,就是在说我筑基没啥希望……那你怎么还一口咬定我必须要去筑基?”
“谁说没有希望了?”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世间筑基之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有真正绝途?”
方贵立时皱眉看着他:“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
太白宗主笑了笑,倒是显得有些开心,继续道:“筑基与否,倒是小事,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句,虽然你肉身虚弱,但不去筑基的话,总还能平安活些岁月,灵丹宝药吃的够多,说不定还能像个常人一般活上几十寒暑,若是筑基的话,其实便是赌上一场生死了……”
“你自己可想好了,要选哪条路?”
“我?”
方贵下意识便挺起了胸膛,道:“我得……修行!”
话里不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但还是非常坚定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太白宗主看向方贵的眼神,倒是略略有了些赞赏之意,笑道:“你能这么说,倒也不枉费仙门如此苦心救你回来,说实话,你若真选择了苟活一世,我倒有些失望了!”
说着开始解释:“便如之前所言,世间筑基之法虽多,但却也有几个大致的划分,其中之一,便是丹药筑基,这是最简单的筑基之法,也是最常见的筑基之法,世间灵药宝药无数,可以炼制筑基丹,修行中人借其药性,便可以凝炼道基,超凡脱俗,此类丹药我太白宗也有不少,太白宗弟子,只要功德可达百万,便可以从仙门手中,换得一颗筑基丹!”
方贵听得眼睛微亮:“我现在……”
太白宗主道:“你不合适,而且你功德也不够,仙门又不能赊给你!”
方贵顿时无语,气鼓鼓的看了宗主一眼。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丹品筑基之上的方法,才是我要跟你说的,也是你惟一的希望!”
方贵听到了这里,便不由坐得更直了些,认真的看着宗主。
太白宗主却没有立时便说,而是反问方贵:“你入仙门时间不长,但也机缘巧合,进过魔山了,前前后后一番折腾,可曾发现,魔山与其他的大川山泽不同的地方?”
“那不同的地方可就多了……”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方贵直接道:“有宝贝,有魔怪,还有那魔山异宝……”
“不错!”
太白宗主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些,都只是外相,其实魔山最不同的,是它有生命!”
“生命?”
方贵忍不住呆了一呆,魔山也是山,有生命是什么鬼?
真像某种传说里说的一样,成妖了?
太白宗主说到了这里,口气也稍显凝重,沉吟了一下,才道:“魔山究竟来历如何,为何出现,连我都说不明白,但我们却都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魔山是有生命的,他不仅是有生命,而且有肉身,有气血,有骨骼,甚至还有一些魔山,有着自己的灵魂与元魄……”
听着宗主的话,方贵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懵,不是很懂,又不敢打断。
“筑基的第二种方法,便与魔山之血有关!”
太白宗主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怕惊动某种存在,冷声道:“修行界里早就发现了魔山气血之秘,也早就开始利用,我们楚国也不例外,五大仙门曾经联手造一秘境,秘境之中有大阵与魔山地脉相连,可以窃来魔山之血,在秘境之中,凝结出魔山血晶!”
“这类血晶,便可以助人成就道基!”
“此类道基,造化无穷,无论是神通威力,还是修行潜力,都远超丹药筑基!”
方贵听得,已眼神微直:“难道我……”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你的生机便在此处,那魔山血晶,实在是难得瑰宝,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你肉身气血缺失,药石难医,神仙难救,但魔山血晶,本就是魔山之血凝结,哪还有比这更适合你补足气血的?你甚至可以借此直接成就筑基,堪称一举两得!”
“这样一来,我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啦?”
方贵听完了太白宗主这些话,面上已难掩兴奋之色。
“何止是解决了?”
说到了这里,太白宗主微微一顿,似乎自己都有些不信,但还是说了出来:“说不定你这小家伙,有可能会成就五大仙门数十年没有出现过的神道筑基也说不定呢……”
他说着也笑了,拍了拍方贵的肩膀,道:“而这,就是我与火候长老他们看法不一样的地方了,他们一开始认为你这一身道伤,是你的灾劫,将你未来的路彻底封死了,而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其实是你的一场造化,会让你走上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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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黑的宗主
“神道筑基又是什么?”
太白宗主的话,着实让方贵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别人眼中自己的灾劫,到了宗主眼里却反而是自己的造化,凭他如今的见识,还不能很好的理解,但他却也敏锐的发现,宗主好像从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并且想到了某些对策……
太白宗主看了方贵一眼,一副早就知道你不懂的样子,笑了笑才解释道:“借魔山血晶成就道基,虽然本质一样,但不同的修士,因着自身可以承受魔山血晶份量的多寡,成就的道基也自有区处,一般来说,修行中人根基愈是浑厚,可以承受的魔山血晶便越多,而承受的魔山血晶份量越多,成就道基之后的潜力,便也越多,其中可以大致分为三品!”
“最下品,便是指最终炼化的血晶份量不足三两三的,这一类的筑基,虽然与算地脉筑基,但其实也只比丹品筑基高了一线而已,而最终炼化的血晶份量超过了三两三,却不足九两九的,则是中品地脉筑基,这些人在修行界里,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人了……”
说着举了个例子:“柳真长老,当初便是中品地脉筑基!”
方贵听得已经眼睛发亮:“然后呢?”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然后便是那等天资惊人,世间罕见的,他们可以炼化超过九两九的血晶,这已经是世间罕见的天资了,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无论是修行的功法,还是个人的潜质,又或是他们的心志,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一旦成就,便是各大仙门重点培养的奇才,甚至上尊府都会欢迎你过去,而这一类的筑基,便被人称之为神道筑基……”
“九两九……”
方贵仔细想了想,莫明觉得很厉害。
太白宗主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血晶非凡物,每炼化一丝都极难,能够炼化九两九血晶的,已经是世间罕见,不过对你来说,这九两九,或许是最低的标准……”
“嗯?”
方贵一下子抬起了头来,眨了眨眼睛。
太白宗主看了方贵一眼,道:“我说这是你的造化,便在此处!”
“你本源不足,气血枯竭,偏又修成了灵识,一身灵息也异常强横,这就使得你可以炼化血晶弥补自身气血,而在弥补了气血之后,你三元强大,平衡,又可以再借血晶成就筑基,所以两者叠加,你注定会比别人消耗更多的血晶,这个数量,甚至是我都说不清楚……”
一边说着,太白宗主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期待,笑道:“别人炼化血晶,受资质所限,非是不想,而是不能,但你却不同,你几乎注定是要炼化远超旁人的血晶分量的……”
“你想啊,别人炼化三两三,九两分,你却炼化了十两二十两,那该是什么样?”
“这神道筑基,对你甚至都不算一个门槛!”
“……”
“……”
这话听得方贵眼睛发亮:“那我要抢个一百斤的份量,岂不是天下无敌?”
“额……还是说两比较好,别用斤,显得不值钱……”
太白宗主听了这话,也有些无奈了,苦笑道:“毕竟血晶可不是大白菜,每一钱一毫都是极为珍贵的,别说炼化一百斤了,恐怕整个秘境里面,也没有一百斤这么多!”
“没有一百斤,五十斤也行啊……”
虽然被宗主否决了,方贵还是显得很是心热,满脸都是期待之色。
“五十斤大概也没有……”
太白宗主笑了笑,仿佛也被方贵引得起了兴致,笑着说了下去,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最终成就了神道筑基,那也算不得天下无敌的,毕竟神道筑基之上,还有仙道筑基!”
“仙道筑基又是什么?”
方贵刚刚才被挑起了兴趣,忽然一盆凉水泼到了头上,顿时有些不满。
见着方贵瞠目结舌,似乎还有点不服气的意思,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仙道筑基乃是修行界里公认最强的筑基,至高无上,潜力无尽,传说中可借此道基,直指大道,只是结成这等道基,需要仙道资源,而这一类仙道资源,大部分修行中人连见也没见过,除了世间最顶阶道统与大世家培养的道子与传承人之外,谁也无法妄想仙道筑基……”
他想了想,笑着解释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方法,普通修行者想那仙道筑基,那就像村里的穷秀才垂涎皇宫里的公主是一个道理的,只是想想,就是罪过……”
“原来这才是最厉害的……”
方贵听了宗主这一番讲述,咂了咂嘴,有点出神。
宗主闻言却是笑了笑,道:“不要太过好高鹭远,仙道筑基你就不用想了,咱们太白宗可没有仙道资源,况且就算是有,我也得先给我儿子啊,何时能轮得到你?”
方贵一听这话,脸都沉了下来:“大家这么熟了,你说话需要这么实在吗?”
太白宗主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只是让你收起这些小心思来罢了,对你来说,筑基本就是一场生死大赌,惟一可行的方法,便是魔山血脉筑基了,最好的结果,则是夺得更多血晶,成就神道筑基,刚好如今魔山异动,四大仙门都担心魔山异变,会导致十几年甚至数十年期间,都无法再打开秘境,于是催着我尽快答应举办魔山祭,这也恰是你的机会!”
方贵忽然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我要准备和四大仙门的弟子争夺?可我的剑道……”
直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这茬,宗主说的话虽然很诱人,也很好听,可关键在于,自己如今确实是不好再施展剑道了啊,而入了秘境之后,本来就要与四大仙门的弟子争锋,再加上自己在乱石谷乱打一气,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这要是进了秘境,那岂不是……
一想到一群人追着自己打的感觉,方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会这么想,他们也会这么想……”
太白宗主看着方贵的模样,便知道他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表情反而开心了起来,道:“所以我才让你尽快参研术法,如今你修成了灵识,这便是你最大的优势……你想啊,他们都知道你剑道厉害,术法不行,结果你剑道废了,反而修炼成了厉害术法……”
方贵听得这话,忽然间懵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宗主从一开始想好的办法是什么,又从这里联想到了许多,眼神渐渐直了起来,到了最后时,忍不住直勾勾的看宗主看了过去。
半晌才道:“宗主,你的心真黑……”
“还算可以!”
太白宗主居然并不在意他这说法,淡定道:“一大家子等着吃饭,我总要想的多些,对了,要做就做好一点,你修炼成灵识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还是不要急着告诉别人了!”
见了宗主这淡定模样,方贵觉得,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而自己心里隐隐想了想到时候的场景,也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小兴奋,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脸上笑容收起,一脸的不高兴,叹道:“亏得我刚才还感动得不行呢,宗主你又坑我……”
“说得是指给我一条生路,其实是让我帮仙门抢东西……”
“说得是给我进入秘境的机会,其实是让我进去替你坑人去……”
“……”
“……”
面对方贵的不满,太白宗主头也不抬:“仙门当然要好处了,不然这几天是白救你的?”
眼见得宗主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方贵反而不好说什么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宗主都说了,我当然得听话,但这么做的话,我会受很多委屈的……”
“男儿丈夫,受些委曲又算什么?”
太白宗主不知道他葫芦卖什么药,无奈的看了过来。
方贵立马道:“我们村的花寡妇说,我得十八岁之后才算男儿丈夫呢,现在还不算!”
“花寡妇又是谁?”
太白宗主有些无奈了:“那你想怎样?”
方贵笑得像朵花儿:“仙门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太白宗主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
方贵一下子变得可怜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宗主,也不走,也不说话。
太白宗主眉角一阵跳动,过了半晌才道:“……行吧,你若受了委屈,仙门给你做主!”
“哈哈,那我就放心啦……”
方贵顿时开心了起来,从蒲团上爬起,转身向殿外走去。
临出门时,忽然临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宗主,你当初是什么道基?”
太白宗主微微一怔,随口道:“仙道筑基!”
“哦!”
方贵听了转头就走,忽然反应了过来,傻眼般看着宗主:“啥?”
太白宗主道:“我是仙道筑基,师弟也是仙道筑基!”
“开玩笑么?”
方贵更惊了,差点跳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厉害?”
这时候,他还真以为太白宗主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了,刚刚才说了仙道筑基如此之难,普通人想想都是罪过,结果身边就忽然跳出了两个仙道筑基的人?
是不是你真藏了什么仙道资源,要留给自己的儿子?
看着方贵那如遭雷击也似的表情,太白宗主倒也觉得有趣,只是微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与师弟确实是仙道筑基,只不过与普通的仙道筑基不同,我们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这一条路……太累,我们已经走过了,所以觉得并不适合你们……”
方贵磨磨蹭蹭的又走了回来,央求道:“说说呗?”
“筑基都不见得能成呢,想这么多做什么?”
太白宗主笑骂一句,在方贵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去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敢打我
近一个月时间不见人影,方贵刚一回到了红叶谷,消息便传开了。
倾刻之间,此前的熟人,不熟的人,幕名而来的人,皆纷纷上门拜访,有人只是关心,有人则是为了一瞩这魔山之行里展露头角的仙门天骄,也有人却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专门过来探听虚实的,方贵在红叶谷那没住过几天的洞府,倒是一时人满为患……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颜之清等人是最早赶来的,本是欣喜而来,一看方贵的模样,却吓了一跳。
方贵年龄不大,一张小孩面孔,但如今让人一看,却只觉非常吃惊,只见他头发根里,居然都白了,满头头发都是灰白交加,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就连自己的皮肤,都呈现出了一种苍白之色,这种感觉,只会出现在迟暮老人,或是身染重病的人身上……
那种虚弱之意,一眼便让人看了出来,藏都藏不住!
“唉,留下暗伤啦……”
方贵故意装作更为弱不禁风的模样,走一步喘两步,一阵风吹来都要倒的样子,伸出胳膊来许月儿扶着,面上却是一副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宗主说我伤受得太重,养不回来啦,能走路都是难得,以后恐怕连只鸡也杀不了啦……”
“我的天,怎么会……这么严重?”
颜之清师姐闻言,直觉天都塌了,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她之前自然知道方贵受伤极重,甚至一度引咎于自己,但听得方贵已经伤好回谷,心里也是振奋无比,以为又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方贵,哪里想到他变成了这样子?
也不知怎么想的,她心里自责之意愈发重了,颤声道:“都怪我……都怪我……”
方贵倒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啦?”
颜之清眼睛已经有些湿润,道:“是我带了你们入魔山,便该由我将你们好端端的带出来,但当时就是因为我太过怯懦,反而由你一个做师弟的去引开魔潮,这才引出了后面所有的事情来,方师弟,你本是前途无限的仙门天才,落得这等结果,全是因为我……”
“咦……”
方贵本是该借机敲俩钱过来,但见颜之清如此自责,反倒不好说出口来了。
“小坏蛋……”
许月儿也哭的稀里哗啦,扯着方贵的袖子道:“你放心,我回头便去家里跟老祖宗求几枚顶尖的伤药过来,我们许家的伤药最是闻名,你的伤再重,也一定能治得好的……”
方贵点了点头,认真道:“多求点贵的!”
“唉,方贵师兄啊……”
蓝袍小胖子从人群里挤了进来,道:“伤药我这里有就,你要的话打七折……”
方贵顿时大怒,向着蓝袍小胖子怒目而视。
但一转眼想到了自己肩上的重任,却又临时换了脸色,长长的哀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多谢蓝师弟的好意,可是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买伤药的必要呢?以后我怕是连仙门的符诏都没法领啦,再也赚不得功德,好的伤药,也买不起了,唉……”
蓝袍小胖子一下子怔住了:“真这么严重?”
话犹未落,在他身边早就怒目而视的张惊与孟留魂两个,早就已经一边一个把蓝袍小胖子给架了出去,洞府外面很快便响起了他们两个的怒喝:“方贵师弟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在他伤口上洒盐?你还想趁机做你那见鬼的生意?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对不起方贵师弟……”
“哇……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以为没那么重……”
洞府外面很快便响起了一阵拳打脚踢呼喝之声,夹杂着蓝袍小胖子的惨叫。
“还挺好用的……”
方贵心里一阵得意,由着许月儿把自己扶进了洞府,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懒懒的抬手一指:“水……”
颜之清师姐连忙捧来了茶壶,仔细的喂给他喝。
方贵喝罢了水,顺势靠在了颜师姐怀里,又轻轻一抬手:“给我砸个核桃吃……”
颜之清伸手拿了一颗核桃,“啪”一声捏碎了。
方贵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块核桃,叹道:“要是有把酸枣吃就好了……”
许月儿急忙转身向外走:“……我去给你摘!”
“我的天,待遇居然这么好?”
方贵已经心花怒放了,忽然觉得宗主给的这个任务还不错。
而眼见得方贵入了洞府,如今一发儿赶来的众红叶谷同门们也一阵议论纷纷纷,虽然都没有与方贵说上话,但方贵如今的模样却是都看在了眼里,皆是心下大奇,没想到方贵这一身暗伤如此之重,一时有人担忧,有人感慨,层层议论之声纷纷不绝,层起不穷。
“谁能想到,如今名满仙门的天才,居然落得一身暗伤?”
“天啊,他是在后山学剑的,可他现在这样子,还提得起剑吗?”
“本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难道如今就这么……”
这些议论之声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也有不少传进了方贵耳朵眼里,颜之清听到了,已经是勃然大怒,忍不住怒目而视,便要喝斥,方贵却急忙拉住了颜之清的袖子,叹道:“有劳诸位师兄弟挂心啦,其实宗主也跟我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再用剑啦……”
说着有气无力,抬起了手:“那个谁……别让师兄弟们在外面站着啊,把人家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旁边刚刚回到了洞府的孟留魂立刻老实的开口:“好,我去!”
这回轮到洞府门口的一群红叶谷弟子们发呆了……
……怎么着了这就要收东西?
这些弟子,还真有不少是提了东西过来的,毕竟一开始只是当方贵是夺了魔山之行榜首的天才弟子,前途无量,如今自然要来好好打一打关系,但谁能想到方贵已经受了一身暗伤,变成了这么一副虚弱的模样啊,这精心准备的东西,究竟还要不要送,是个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也不用考虑了,孟留魂已经把手伸过来了。
老实忠厚的脸上分明压着火,这是不给东西就要打人的节奏……
本来就是想送给方贵的东西,这时候被人提进洞府去了,居然有点心疼……
不过洞府内外,还是有大部分人只是过来看热闹的,手里自然没提着什么,如今也只是嘻嘻哈哈一声便过去了,无数的目光落在那半倚在颜师姐怀里的方贵身上,有的装着惋惜,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有的只想如何传播这个大消息,也有的满面都是羡慕……
颜师姐看着,只觉里面许多人的眼神让她不喜,更是担心这么多人看着,会打扰了方贵休息,便忍不住厉喝一声:“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就不必都挤在这里看热闹了吧?”
那群红叶谷弟子登时一阵骚乱,都要向外走去。
但也就在此时,忽然听得一声冷笑:“刚刚入了青溪谷,架子便如此大了?”
洞府内外的弟子闻言,皆是大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更是惊恐,急急的躬身向着走入洞府来的那个人拜了下去,一时间洞府里跪倒一片,齐声道:“见过青溪谷李师兄……”
方贵诧异的回头一看,却见入洞府来的,居然是青溪谷弟子李还真。
李还真皱着眉头,负手进来,先看了颜之清一眼,便是颜之清,在这时候也不得不起身,向他躬身行礼,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方贵的身上,上下一打量,冷笑了起来,道:“当初我便告诉你不要不自量力,入乱石谷去,你自骄狂不听,而今可得了教训了?”
这一句话说的洞府内外,众人皆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青溪谷真传弟子居然会亲近来到了方贵的洞府,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这话,一时间洞府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众弟子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回答。
“方贵师弟他毕竟也是……”
一片沉默里,却还是颜之清压不住火气,张口便要驳斥。
“也是什么?”
李还真忽然转头看了颜之清一眼,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很有压力!
毕竟他身份极高,修为又强,颜之清虽然怒气上冲,但被他一眼看了过来,还是心里顿时一凛,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虽然明显还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唉呀,李师兄也来看我啦?”
也就在这时,方贵见着了李还真瞪颜之清的一眼,心里顿时不满,想要发火,却又考虑到自己如今的状态,慢悠悠的把一腔火气压了下去,有气无力的道:“我正想去拜会李师兄呢,真是不该不听李师兄的啊,当初李师兄在谷外就提醒我们,应该明哲保身,管他什么仙门不仙门的,不进山谷里去损失的又不是我们,可我……偏偏没有听李师兄的话啊……”
“因为我进了谷,所以发现宗主被四大仙门的人欺负,因为我不想看到宗主被人欺负,所以我只好和四大仙门的弟子拼了一场,因为我为仙门效了力,所以落这一身伤……”
愈说愈是心酸,长叹一声:“还是李师兄聪明啊……”
这话明着是夸,李还真却听得脸色大变,怒喝道:“你……”
方贵忽然变脸,冷冷瞥他一眼:“咋了,你还敢打我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溪谷弟子
看方贵这弱不经风的模样,李还真还真不敢打他。
就怕戮他一指头,他就躺地上起不来。
心里不由得憋了一肚子火!
之前在乱石谷外,他不允许方贵等人进去,本也无错,偏生方贵与赵太合、萧龙雀三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没有一个听他的,当着他的面闯进了山谷,使得他颜面大损,尤其是这三人入了乱石谷后,居然阴差阳错撞见了宗主,更是力敌四大仙门,为仙门立下了大功,便更惹得他心间极不痛快了,尤其是对当时带头冲进了乱石谷的方贵,更是不喜到了极点……
如今来到了方贵的洞府,这一句话其实也是带了气说的,却没想到,那个惫懒小鬼,一番皮里阳秋的话,就立时把自己整个话的意思都颠倒了,说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此次魔山之行结束,仙门里本来便有些传言,据说那乱石谷一役,李还真与另外三位青溪谷弟子本来也到了谷口,但因畏惧其他仙门真传,不敢进去,反倒不如方贵等人,而也是因为李还真等人没有进去,最终这一役却落在了方贵等红叶谷弟子的身上。
所以要严格说起来,在这一战里名动仙门的方贵、赵太合、萧龙雀等三人,其实是在替青溪谷出战,方贵落得这一身暗伤,也与青溪谷脱离不了干系,如今方贵死里捡了条命,刚刚才回洞府,李还真就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在了众人耳中,自然就有些不合适了。
就连之前还算中立的红叶谷弟子,这时候心里也忍不住腹诽了几句。
方贵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也没有再看李还真一眼,而是转头看向了颜之清,惊喜道:“颜师姐,刚才他说你刚入了青溪谷架子就变得这么大……你已经进入了青溪谷啦?”
颜之清脸色显得有些为难,低声道:“这一次全靠了你,在魔山之行得了功德魁首,我已积赞够了十万功德,本来应该等我修为达到了练气八层才能进入青溪谷,可是仙门念在我功德足够,又一心为仙门,因为额外开恩,特意许我以练气七层入青溪谷修行!”
方贵笑道:“那也是好事啊,你不请个酒喝?”
听着他们说话,站在了旁边的李还真脸色已变得有些难看,感觉这小儿是在故意落自己面子,冷哼了一声,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方贵,喝道:“红叶谷弟子方贵听命!”
方贵不耐烦的回头瞥了他一眼:“你有完没完?”
李还真顿时额头青筋毕露,他入门修行数十载,何时被红叶谷弟子如此轻视过,心里的怒火险些便要按捺不住,而周围众弟子,甚至包括了许月儿等人,在这时候也忍不住心里暗惊,那毕竟是青溪谷弟子,还是一代真传,方贵如此奚落于他,真不怕惹大麻烦?
还是说,这位方师弟自觉前路尽毁,便破罐子破摔了?
深深呼了几口中气,李还真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深深的看了方贵一眼,冷声道:“仙门骄狂之人甚多,我却从未见过骄狂到你这等程度的,尤其是你现在分明已经……”
说到了这里,微微一顿,但他下面的话,谁都猜得出来。
方贵笑嘻嘻的,也不生气,道:“不狂一点,哪敢进乱石谷啊?”
李还真额头之上刚刚消失的青筋又出现了……
周围其他弟子在这时都鸦雀无声,虽然不敢议论,但眼神已变得复杂了起来。
“罢了,你已吃了大亏,还不知悔改,沾沾自喜,那也由得你!”
最终,李还真还是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与方贵多说,而是朗声开口:“我此来,是替仙门传令,红叶谷弟子方贵,在魔山立下大功,功德无数,仙门念你修行不易,特许你以练气七层之身,进入青溪谷修行,自今日起,你便是青溪谷弟子了,速速搬过来吧!”
说罢了,冷冷将一道玉简扔在了方贵榻上,转身就走。
直到他走的影子都不见了,洞府内外的青溪谷弟子,才顿时恍然明白。
原来,李还真此来,居然是为了宣布此事!
看在众人眼里,皆知方贵落下一身暗伤,修为近废,但谁能想到,仙门居然会在这时候,特许他进入青溪谷修行?
这哪里还是前途尽毁的废人啊,这是高高在上的青溪谷弟子!
人尽皆知,青溪谷里造化无穷,谁能保证他没有别的机缘养好暗伤?
只不过,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心里暗暗想着:“仙门救了他半月有余,才总算将他救醒,若是他这一身暗伤好治,怕是早就给他治好了,如今许他进入青溪谷,那也不过是彰显仙门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原则而已,他此去青溪谷,或许过不多少年,便会悄然离开……”
“恭喜方师弟……”
“叫什么方师弟,该叫方师兄啦……”
“不错不错,恭喜方师兄进入青溪谷,从此平步青云,直指大道……”
虽然心里念头各异,但仙门弟子会做人的不少,皆面露喜色,齐齐上前行礼。
就连一直心忧方贵,愁眉不展的颜之清,也又惊又喜,道:“没想到方贵师弟你也入了青溪谷,太好了,仙门对青溪谷弟子向来大方,有着享之不尽的疗伤圣药与修行宝典,你入了青溪谷之后,一定可以养好这一身伤的……”
“哈哈,我倒希望这样……”
方贵大笑着站了起来,想了想,又收起了笑容,轻轻咳了几声,一脸失落感慨的样子向许月儿看了过去,道:“你家里的疗伤宝药还是得给我的……”
“给,给……”
许月儿连声保证:“我就算回家在老祖宗面前打滚,也得给你求来!”
“你是个好孙女!”
方贵站了起来,伸个懒腰,向着周围一拱手,道:“诸位师兄弟们,多谢你们来瞧我,方贵师兄我记在心上啦,虽然……唉,虽然我方贵为了仙门效力,受这一身的伤,已是前途尽毁,不过仙门之命不可违,我还是得先去青溪谷报备啊,回头再请你们喝酒吧!”
“方贵师兄太客气了……”
“恭送方贵师兄……”
一群人站在了洞府门口,躬身成一片,齐向着方贵行礼。
这一群人里,抱着看热闹或是幸灾乐祸态度的本来也有不少,但没想到方贵自己倒是坦坦然说了出来,莫名其妙的,心情倒是转变了不少,就算是还有,如今见周围人大部分的态度都已经变成了对方贵的同情,却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了……
这一声恭贺,倒显得实诚了许多!
在颜之清等人的帮助下,这个本来就没住过几天的洞府,很快便收拾了出来,然后方贵便在这么一行人的帮助下向着后山赶去,临得后山近了,心里倒是渐渐觉得兴奋了起来,毕竟他虽是红叶谷弟子,却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后山的,还是觉得这里更让人亲近些!
“哈哈,我方贵方老爷回来啦……”
入了后山,方贵之前的暗伤莫名其妙好了大半,得意洋洋抱着双臂宣布。
然后就见后山一片详和,野猪王带了一溜儿小野王在巡逻,幕九歌在茅屋前的藤椅里喝酒,别说起身欢迎了,看都没看方贵一眼,只有田里的阿苦师兄,兴奋的抬起了头来。
“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去迎我?”
方贵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揽着阿苦师兄的脖子抱怨。
他个子矮,这一揽上去,阿苦师兄还得半蹲下来才能揽到,不然就把他吊到半空了。
跟着方贵等人一起过来的颜之清等人见得这一幕,尽皆脸色复杂,她们以前也知道阿苦这么一个人物,但是直到在魔山之中,见到了阿苦喝斥李还真的威势,才知道此人绝非同门眼中的那个老实头,颇有些深不可测的味道,对阿苦的态度自然也多了些敬畏。
倒是没想到,方贵这大大咧咧的,对阿苦还是那个态度。
“我回来啦!”
方贵与阿苦师兄来到了幕九歌身前,得意的开口,像是在宣布什么大事。
幕九歌把盖在了脸上遮阳的草帽移开了一点,露出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方贵,又把草帽盖上了,懒洋洋的道:“连剑都已经提不动了,还回来干嘛,我可没药给你治伤!”
“谁稀罕?”
方贵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秘兮兮的向幕九歌道:“宗主让我进青溪谷!”
草帽下面,幕九歌“嗯”了一声,道:“这是个办法!”
过了一会,又忽然低笑了一声,道:“师兄的心还是这么黑啊……”
一听他这么说,方贵就知道幕九歌已经猜到了太白宗主的安排了,小脸上也是一阵兴奋,然后又蹲在幕九歌身前,殷勤的给他捏了两下腿,道:“他还说……你们有办法仙道筑基?”
幕九歌忽然摘下了脸上的草帽,认真的看了方贵一眼,道:“那方法不适合你!”
方贵顿时一脸的不高兴,想了想,很诚恳的将一颗青萝果递了过去。
幕九歌看着这颗青萝果,一时感慨万千。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有也得有
从后山离开时,方贵当真是神清气爽,走路之时,胸膛都挺起了几分。
倒是颜之清等人脸色都不太好,她们之前心里也在想,幕九歌会不会留下方贵,就像之前,方贵也只是名义上的红叶谷弟子而已,一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山修炼剑道,如今仙门允许他进入青溪谷,其实也只是一个身份上的转变,真正的修行之地,还是在后山。
但当她们看到阿苦帮方贵拎了行李出来时,这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幕九歌都不留方贵在后山学剑了,岂不是说明,方贵这一身伤真治不好了?
一想到这一点,颜之清等人便心里难过,倒是方贵一无所觉,从后山出来之后,反而心情更好了些,走路都不用人扶了,一开始只是低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但一路之上慢慢走来,表情渐渐变化,快到了青溪谷门口时,他忽然满面笑容,嘿嘿偷笑了几声。
“这会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不正常了吧?”
听了方贵的笑声,颜之清师姐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道:“方贵师弟,你不必担心,青溪谷造化多多,异宝无数,一定可以治得好你的……”
“这话倒是不错,这一次来青溪谷,我是注定了要发啊……”
方贵深表同意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膛大步向前走去。
瞧那模样,不像是进青溪谷,倒像是走向某个宝藏!
……
……
同为太白宗弟子,也有着明显的高下之分。
若只是在乌山谷修行过,那大概只能唬一下不明究里的凡夫俗子,毕竟在这些凡俗人眼里,只要在仙门呆过,那便是修行中人,却不知道,这些修行中人,比他们强不了多少。
而在红叶谷修行过,便可以得到凡俗间达官贵人以及小家族的承认了,毕竟得到了传承,修炼了法术,无论如何,也算是踏上了修行之路,施展个法术还是很唬人的。
不过,若是想要得到修行界的承认,让人真个觉得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仙门弟子,或者说无论是遇到了谁,都可以堂堂正正的报出太白宗这个名号来,则惟有青溪谷!
青溪谷,便有这个份量!
所以,当方贵在颜之清与阿苦师兄的陪同下来到了青溪谷前时,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本来就该直接进青溪谷修行的,只是被柳真长老看出了自己的暗伤,因此才一句话发落到了乌山谷去,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来到了青溪谷,只不过,却是在这一身的暗伤已经彻底发作,看起来情况比当年更严重的情况下来到了这里……
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通向了一方奇峰耸立,紫雾萦绕的山谷,那里便是太白门下人人盼望着进入其中修行的青溪谷了,只是谷前静悄悄的,却连个人也没有……
“那些人……居然做的这么过分?”
颜之清来到了这里,神色已经有些愤愤不平。
许月儿等人虽然还不是青溪谷弟子,却也猜出了颜之清如此愤怒的原因。
仙门弟子,进入青溪谷是大事。
也正因为是大事,所以仪式与礼节万万少不得。
便如颜之清之前进入青溪谷,就有无数红叶谷弟子前来相送,青溪谷里又有专人出来迎接,先听执事宣读四大戒律,又被簇拥着去拜见青溪谷真传李还真,听其训导修行之言。
前前后后,一板正经,虽然繁缛一些,却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身份的转变。
可如今方贵来青溪谷,先是红叶谷那些弟子,因为看出了李还真心情不悦,所以只是在红叶谷里送了一送,没敢送到青溪谷来,怕被李还真看到,而更关键的是,青溪谷弟子应该也早就得到了通知,知道方贵会来,但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倒像是忘了。
这般冷冷清清的模样,又岂是一个即将进入青溪谷的弟子所该有的?
阿苦师兄背了行李跟在后面,这时候也向青溪谷里一瞧,他也曾在青溪谷呆过,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声道:“方贵师弟,看样子你把那个李还真得罪的太狠了……”
青溪谷内,虽然也有执事长老,但一应事务,多是由真传弟子做主。
而如今青溪谷这一代的四大真传,两人早就筑基成功,在外游历,另有一人在闭关,如今惟一主事的真传弟子,便是李还真了。
青溪谷弟子是不是要出来迎接,又或是出来几人迎接,都是要经过他点头的,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这自然是因为他的缘故,他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那些青溪谷弟子面前,表现出些许对方贵的不喜,那些弟子们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嘿嘿,这是好事啊……”
方贵见了,却是眼睛放光,向阿苦师兄道:“我让你给我准备的小簿子呢?”
阿苦师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薄小册子,诧异道:“早准备好了……你要这干嘛?”
方贵不答,先接过了小册子,在上面划拉了一下,然后才一脸凝重的抬起了头来,望向了青溪谷,道:“你们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进青溪谷,又得罪了李大真传,那些青溪谷里的人会不会一见到我,就张口废物,闭口废人,给我白眼,欺负我,又排挤我?”
这一番话说的颜之清等人都脸色十分难看。
颜之清还以为方贵心下失落,有些怕了,忙劝道:“方贵师弟不要担心,青溪谷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一个比一个傲气是有的,但修行气度在那,你担心的这些应该没有……”
“没有?”
方贵撇了撇嘴:“没有我不白来啦?”
说着给自己打气:“一定有!”
颜之清等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是心里更加担心。
也就在这时候,青溪谷紫雾弥漫的小道上,终于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却见是一位身材枯瘦的灰袍执事,他心里拿了一道卷轴,来到了谷外,搭眼一扫,淡淡的喝问:“青溪谷外不得喧哗,我奉仙门之命,前来接引一位名唤方贵的弟子入谷,不知此人何在?”
“就是我!”
方贵越众而出,挺了挺胸膛。
那灰袍执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
那一声叹蕴味很是微妙,也不知是叹方贵命不好,还是叹青溪谷居然会收他进来。
反正方贵见了那执事一脸漠然的样子,立时又打开小册子记了两笔。
“走了,入谷!”
小册子揣进怀里,方贵得意的一挥手,大步向前走来。
如今他的行李,大半在阿苦师兄身上,小半在孟留魂与张惊的身上,颜之清师姐在左边护着,许月儿师妹在右边守着,自己蹬着小牛皮靴,头载圆顶小帽,双手背在身后,顾盼自威,倒当真是架势不俗,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少爷带了家丁仆人逛待来了。
入了青溪谷,方贵倒也立时感觉到了不同,虽然同为仙门弟子修行之地,但却与乌山谷与红叶谷截然不同,灵气之浓郁,简直堪比上佳的聚灵阵,当然了,方贵也是后来才知道,青溪谷周围本来便有着一个巨大的聚灵阵,时时将灵气引入这片山谷里来。
而除了灵气充裕之外,此谷也有着乌山谷与红叶谷所没有各般景致,飞瀑流泉,奇花遍地,许许多多的珍禽异兽,便这般懒懒散散的奔跑在山谷之内,或是卧在了某座洞府之前,方贵搭眼瞅了几眼,倒是觉得有些心惊,这些珍禽异兽,居然大都是高阶灵兽……
这时候倒忍不住想起了当初自己带回山门的婴啼来,依着仙门惯例,在外降伏的妖兽都要先交给仙门驭兽豢养上三年,直到确定妖兽已被驯化,成了灵兽,然后才会为其择主,方贵回山之后,便也将婴啼送去了驯兽院,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到那条狗子蛇……
青溪谷里弟子不多,偌大一片山谷,只偶尔才能看到几个人影,在松间亭下,或是弈棋,或是论法,倒是颇有不俗之气,而方贵每当遇到了青溪谷弟子时,便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走路都慢了几分,时不时的轻咳几声,显得伤势极重,同时耳朵支棱了起来。
……不过这倒让他很失望。
那些青溪谷弟子,看到了自己之后,居然都只是淡淡一瞥,或是轻笑两声,便就此转过了头去,虽然没有什么欢迎他的意思,却也没有什么人上来奚落自己,这使得表演得很辛苦的方贵觉得有些不满,我都已经把你们真传大弟子得罪了,你们居然不来欺负我?
没人欺负自己,这小本就白拿了。
方贵决定先去欺负一下别人。
正巧这时候,前方不远处有个容貌清秀,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年青修士迎面走了过来,看到了方贵之后,微微一怔,似乎认出了他,脸上露出了些笑容,上前两步来到了方贵身前,也不行礼,笑道:“哎,你不是那个在魔山乱石谷前……”
“你为什么看着我笑?”
方贵忽然转头看向了他,一脸的怒气。
那娃娃脸呆了一下:“啥?”
方贵一脸的愤怒:“你是不是在笑我成了废人?”
娃娃脸一脸懵:“没有啊……”
方贵更怒:“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废人不该进青溪谷?”
娃娃脸急忙摆手:“这个真没有……”
方贵认真的看了看他,拿出了小册子,道:“不,你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溪弟子
“这都哪跟哪啊,我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那个娃娃脸被方贵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自己就是迎面撞见,认出了这小子是魔山时骗过李还真师兄,进入了乱石谷的那人,想要打声招呼罢了,怎么就让他误会成自己在嘲讽他了,话说自己一直觉得自己笑容挺亲切的啊,怎么让这位小师弟误会的这么深?
好在方贵斩钉截铁的定下了自己嘲讽他的事实之后,倒也没有再说点别的,只是郑而重之的在一个小册子记了几笔,然后便满面笑容的收了起来,正要向前走去时,却见得前方忽然掠来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个人还未到,便已笑道:“方贵师弟,可让我们好等……”
场间众人转身,便见来的两个人里,一个是身穿单衣,四方脸,看着不甚起眼,却一脸傲气的年青男子,另一个却是位身材高大的女子,块头看起来比那年青人都大些,身上穿了一袭粉色的裙子,脸上胡乱擦着胭脂,两个人手里都拎了几个油纸包,脸上带着笑。
“小赵师弟,小萧师妹,你们来啦?”
方贵见到了这两个人,却顿时一脸欢喜,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来者正是赵太合与萧龙雀,他们都是和方贵一起在此次魔山之行里脱颖而出的天骄人物,同样也是因着这一次在魔山里面建下的功德,得到了提前进入青溪谷的机会。
听到了方贵那一声亲切的称呼,赵太合与萧龙雀两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过看了方贵一眼之后,便觉察出了他肉身虚弱,怕是仙门里的传言不虚,心里起了些同情之意,倒是不好意思再和他争下去了。
赵太合只是哼了一声,道:“我们两人得知了你要入青溪谷的消息,便决定来迎一迎你,没想到在谷内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你踪影,这才寻了出来,你在这里啰嗦什么?”
“还能做什么啊……”
方贵闻言长叹了一声,道:“你看我已经成这样子啦,虽然仙门开恩,让我进了青溪谷修行,但有几个瞧得上我这废人的呢,来了青溪谷,真传的影子是没见着,更是连个接得人都没有,进来不管是碰到了谁,都在背地里笑我,不仅如此,还有这个……”
说着向那个还一脸懵着,没来得及离开的娃娃脸一指:“居然当面嘲笑我!”
赵太合与萧龙雀两个闻言,顿时一脸铁青,冷冷看了那娃娃脸一眼,萧龙雀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赵太合却不软不硬的道:“张师兄,方贵师弟如今确实受了些伤,但那也是为了替仙门效力才受得伤,你是青溪谷的前辈,却在他面前说这些,合适么?”
那娃娃脸都快哭了出来:“我就是想打个招呼,你至于误会这么深吗?”
心里想着赶紧回洞府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平时笑起来真这么容易惹人误会吗?
“算啦算啦,我做人很大度的,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方贵大方的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临走前还向那张姓娃娃脸客气的笑了笑。
经得了这一件事,他倒是开了窍,这一路过去,开始不停的在小册上胡写乱写,反正走过去时看了自己的,就是不怀好意,没看自己的,便是目中无人,尤其是经过某个洞府时,他门前的斑斓猛虎居然打了个哈欠,好啊,这实在太过份,自己不出面,却让灵兽来笑我……
总之走到了自己的洞府时,小册子上已经快记满了。
“这里就是你的洞府了!”
那位老执事引得方贵来到了青溪谷边缘,一座稍显破旧的洞府之前,冷淡的交待着,方贵一看这洞府如此之偏,又如何破旧,更是毫不客气的在小册子上记了一笔。
“入得青溪谷,便与之前不同,这里有仙门玉简,青溪谷弟子该遵守的清规戒律与诸般规矩,都在此简之中,你须得记得熟了,但凡犯了其中教条,都要受门规惩处,另外,青溪谷历来的规矩,新人弟子入了谷,都要尽快去李大真传那里,听其教训……”
“晓得啦,我有空就去!”
方贵大方的摆了摆手,连听都不想多听。
至于去李还真那里听训的事,更是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这次入谷,倒是确实没有受到什么打压,但看这洞府,再看青溪谷的态度,便知道李还真的态度还是影响到了青溪谷的,自己这时候跑他跟前去,那不明白了找不自在吗?
那老执事见他答应的敷衍,也没多说什么,放下了卷轴便自离去了。
心里多少有些不屑,此前进入了青溪谷的弟子,哪个不是如履薄冰,每次都是拉着他问东问西,生怕触及了某些禁忌,去真传弟子面前听训,更是入谷之后第一件大事,像眼前这个蛮不在乎的倒是少见,不过想想他的情况特殊,估计本来也在这里呆不了几天。
“哈哈,放下东西,咱们痛饮一场!”
方贵往榻上一坐,阿苦师兄已经将洞府里的石案搬了过来,几人围着坐下,将赵太合与萧龙雀提过来的油纸包打开,里面却是些肥鸡熏肉,赵太合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两坛子美酒,阿苦师兄捧出了十几颗核桃,许月儿把刚摘来的酸枣也摆上了,正是一桌好菜肴。
“不论如何,入了青溪谷,总是一件大事,该为你贺一贺!”
萧龙雀倒满了酒,豪气干云,向着方贵致意。
“哈哈,多谢多谢……”
方贵也开心了起来,举起酒盏,道:“既然是件大事,你们是不是该给份贺礼?”
一下子满桌之人都沉默了下来。
赵太合道:“我与萧师妹,颜师姐也都入了青溪谷,你不给我们贺礼么?那青萝果……”
方贵呆了一呆,笑道:“哈哈,青萝果全孝敬我后山的师尊啦,我是真没有了,再说,什么贺礼不贺礼的,都是虚的,来来来,咱们一起喝酒!”
于是,阿苦师兄、颜之清师姐、许月儿、孟留魂、张惊等人尽皆举杯,便在方贵这小小洞府里饮了起来,他们都是仙门弟子,很少会这样聚众饮酒,不过心里担心方贵,有意哄他高兴,这一场酒倒也喝的很是热闹,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聊些仙门趣事,不时轰然大笑。
“方贵师弟,按理说我不该说这话……”
赵太合几碗酒下肚,脸已是红膛膛的,忍不住端着酒碗道:“你在魔山里受伤的事我听说了,但没想到会这么重,我爹……宗主他们怎么说,有希望医得好么?”
一听得他开口,颜之清与萧龙雀也都下意识竖起了耳朵来。
方贵把个鸡腿叼进嘴里,道:“要能医早医好啦!”
“他大爷的四大仙门……”
萧龙雀怒上心头,拍了一下桌子,忽然想起赵太合在身边,便又讪讪收回了手,低声细语的道:“唉,这可怎么是好呢,咱们仙门弟子,本来就要一路勇猛精进才是,你本是剑道天才,本领过人,可如今若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去赚功德,斩妖魔?”
言下之意没有说出来,难道真如传言里那般,准备养老?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惨?”
方贵在外人面前一直没忘了表演,在他们几人面前倒是不屑,呸一口把鸡骨头吐到了一边,得意道:“就算我肉身虚弱,但一身法力还在啊,我可以修炼法术,只要我能将法术修炼的非常厉害,方贵老爷我还是手下无敌,再见面时,一样教训四大仙门的真传!”
“修炼法术?”
赵太合与萧龙雀听了,都不由得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如今的方贵,还真是因为多喝了两碗酒,差不多把实话说了出来,但他们听在了耳中,反而更同情方贵了,只当是方贵使不得剑之后,故意说些狠话来给自己鼓气的。
毕竟,他们见过方贵施展法术,那个水平……
“好了好了,不要继续说这个了!”
方贵想起了宗主的叮嘱,也不敢说得太多,摆了摆手,便忿开了话题,手里端着一碗酒,笑眯眯的向着萧龙雀看了过去,赞道:“萧师姐,不得不说,你这粉色裙子挺好看啊……”
萧龙雀娇羞里带着豪迈,得意道:“还用你说?”
赵太合在旁边默默的低下了头,将一把酸枣塞进了嘴里。
……
……
而在方贵等人痛快饮酒谈笑之时,此时的青溪谷中心,一座装饰精致的洞府之中,太白真传李还真正手捧玉简,悠闲的看着,在他身边,立着一位俏生生的女子,她眼见得时辰已晚,忍不住向洞府外面看了一眼,道:“看样子那小儿今天不会来听训了!”
李还真不动声色,淡淡道:“反正他听了心里也不服,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那俏生生的女子皱眉道:“青溪谷何时成了这般没规矩的地方?”
李还真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魔山祭即将开启,仙门也已经开始培养那赵太合成为第五位真传,青溪谷以后怎么样,还与我们有何关系呢?当务至急,是考虑如何在秘境之中夺得血晶筑基而已,那份名单,你可拟好了?”
那女子忙递了一道玉简过来,道:“已选出二十人,无论修为还是资质,都是上上之选!”
“资质与修为,都是非常重要的!”
李还真随便扫了两眼,淡淡道:“不过这一次进入秘境,一定会受到四大仙门围攻,仙门已赐了我一颗火元丹,助我功法圆满,所以此次秘境大战,既是我等筑基的机缘,也是我成名之时,我不希望在关键时候有人拖我的后腿,所以选出来的人……”
他将玉简轻轻放在了身边,抬头看着那女子:“一定要听话!”
第一百三十章 四大真传
红叶谷弟子方贵进入青溪谷的事情,只是在太白宗泛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虽然如今的方贵一身暗伤的事情传遍了仙门,也不知引得了多少人惋惜感慨,但毕竟仙门还是一个注重修行的地方,人们关注的是一路高歌的天骄,而不是昙花一现的奇才……
那等初时惊才绝艳,后来泯然众人的风云人物,仙门里不知出现过多少,真要论起来,在很多人眼里,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方贵,还不如风头被他压了下去的赵太合与萧龙雀更被人看好,就连行事保守,但却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当的颜之清,潜力也比方贵大。
因此,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议论之后,仙门弟子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件事吸了过来。
据说,经由五大仙门与楚王庭商议,十年一度的魔山祭,准备开始了。
魔山祭,乃是一场祭礼,五大仙门与代表了凡俗的楚王庭,都要在这时候祭拜魔山,意为安抚魔山之魂,不要作乱,祸害百姓之意。不过,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这所谓的祭拜魔山,不过是个表象,魔山祭真正的魅力在于,升仙秘境,又要打开了……
五大仙门联手,不惜消耗巨额资源,打造了一方升仙秘境,窃魔山之血,为各自门下的弟子创造筑基契机,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仙门弟子最大的机缘造化!
当然,这机缘造化里,也蕴含着无尽的凶险。
如何分配秘境里的血晶,从一开始就是个大问题。
窃魔山之血,凝作血晶的提议,是太白宗主提出来的,打造秘境的方法,也是他们师兄弟从东土带过来的,只是打造秘境之时,底蕴浅薄的太白宗能够拿出来的资源却又远远不如四大仙门了,所以秘境建成之后,五大仙门一直都在为血晶的分配打嘴仗,喋喋不休。
五大仙门皆认为自己出力最大,应该分得更多血晶,前后几番争执,始终无法让人心服口服,于是,无尽吵闹,几次翻脸,五大仙门终于烦了,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
反正血晶也无法带出秘境,那索性我们也不要商量怎么划分了,让弟子们决定吧!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传下来了一个规矩,每次秘境打开,五大仙门都会任由门下弟子进去争夺,有多少本事,抢多少血晶,若门下弟子不争气,那自然也就凭白便宜了旁人!
话说白了,其实也就等于是豪赌一场了……
而对太白宗来说,这场惯例更有着其特殊之处,原因也很简单,建派不过三百年,底蕴尚浅的太白宗,向来在这场仙会之中,都是被四大仙门联手围攻的,已经习惯了。
……
……
“呵呵,这几十年来,咱们太白宗出了四大真传,每一位都是不世天骄,第一位真传莫师兄,当初率二十位青溪谷弟子入秘境,在四大仙门弟子围攻之下,仍力挽狂澜,为仙门夺到四成血晶,助得四位同门成就筑基之身,直到如今,那四人都视他为父兄……”
仙门之中,当升仙会即将召开的消息传开之后,便引了无数弟子的讨论,想起了曾经之事:“第二位真传古师兄,同样也是天资盖世,那次我太白弟子,一入秘境,便被四大仙门弟子围攻,重伤无数,全靠了这位古师兄,一人一刀,连破四大仙门七道大阵,打伤了四大仙门三位真传,这才使得太白宗扭转乾坤,总终抢到了秘境血晶里面的两成……”
“虽然那一战,抢到的资源最少,但古师兄英勇无畏,却甚为同门敬佩!”
“哈哈,第三位真传郭师姐,最为传奇,据说她本就十分仰幕古师兄,因着古师兄在上一次的秘境之战里吃了大亏,所以心间记恨,待到她率了青溪谷弟子进入秘境之后,立时便抢占先机,给四大仙门弟子挖坑,最终一举伏杀缺月宗真传,重伤玲珑宗与寒山宗真传,最后横跨秘境,追杀火云山真传,简直就是一枝独秀,杀得四大仙门弟子落花流水……”
“那一次升仙会,我太白宗足足夺来了七成秘境血晶,四大仙门共分三成……”
“那是这数十年来,太白宗抢到的血晶里面最多的一次了!”
“……”
“……”
“不错啊,莫师兄、古师兄、郭师姐,他们三人皆是我太白宗奇才,每一位都曾经为太白宗立下大功,而如今,这一次怕是要轮到李还真师兄率青溪谷弟子出战了吧?”
“李还真师兄少年天才,他资质极佳,生来亲近火元,所以十岁时候,便被仙门火候君大长老看中,传了他火御炼身诀,更是在十七岁年龄,便被仙门定为真传,这等势头,可是连之前那三位真传也没有过,这一次秘境由他率领,定然也不会比之前差了……”
“就是,外界一直有太白四大真传的名号,说的便是莫、古、郭、李四位,前三位都已有过秘境之战的功绩在那,而李师兄,却是从一开始,便已经被人看好了……”
声声议论里,也有一些担忧的声音响起:“不过我却听说,因为上一次的秘境之战,郭师姐打的四大仙门脸上忒不好看了,四大仙门之主,人人憋了一口气,要在这一次的秘境之战之中报仇,据说他们已经放出话来,想让我太白宗这一次在秘境里颗粒无收呢……”
“好霸道,四大仙门有这本事么?”
“无论他们有没有这本事,这一次的秘境之战,定然比上一次更为艰难,须知就算是郭师姐那一次,也是先示之弱,然后又布下陷阱,抢占先机,才有了这等战果的……”
“而这一次,四大仙门定然不会掉以轻心,只能硬碰硬了!”
“……”
“……”
在秘境之战之时,进入秘境,率领门下弟子为仙门争夺血晶,自然是真传弟子的责任,而这一代的真传弟子,便是青溪谷李还真,他也是如今太白宗四大真传里面,惟一一位还没有入过秘境之人,由他率领众弟子进入秘境争夺血晶,这件事是早就注定了的。
但除他之外,另外十九位弟子,该选择谁,却是也是仙门之中,众弟子最为关心的。
毕竟,秘境之中,并非单打独斗,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都非常的重要。
早在消息最一开始传出时,青溪谷内上下五十余位弟子,便都已经纷纷向仙门投了请战贴,希望可以被选中,追随李还真师兄入秘境为仙门征战,毕竟,只有进入了秘境,才有希望借血晶筑基,否则的话,便只能在仙门里面好好赚取功德,换得最下等的丹药筑基了。
“李师兄,师妹愿追随李师兄,入秘境征战!”
“李师兄,师弟愿入秘境,效犬马之劳!”
不仅是投递请战贴入仙门,就连李还真的洞府前,也聚集了许多愿意出战的青溪谷弟子。
每一个都是一脸悍然,刚毅果猛,希望能够得到李还真的认可。
他们心里都很明白,进入秘境的仙门弟子最终虽然是由仙门决定,但李还真作为真传,也有资格选择更能配合自己的人选,所以,他在这时候也拥有很重的话语权。
青溪谷内多天骄,人人心高气傲。
但在这样一群骄傲的人里,真传弟子仍然地位超然,便是因为他有这权力!
便如此时,他的一句话,可能便决定了一个人是否有资格进入秘境夺那地脉筑基的机会!
……
……
“呵呵,诸位师弟师妹,一心为仙门效力,建功立德,心意我是明白的,只不过啊,那秘境一共才能进去二十个人,我们想要人人进去,那是没有办法喽……”
李还真面对着这些青溪谷同门,笑呵呵的说着,然后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叹了一声,道:“而且实言相告,这一次四大仙门来势汹汹,秘境一战,必不简单,李某忝为真传,肩负重任,定要为仙门争得无上荣光,所以,每一位随我进入秘境的弟子,都经过了我仔细斟酌,如今,我已将自己仔细选过的名单交给了仙门,怕是很快便要公布出来了……”
“所以……”
他向着青溪谷众弟子,长长揖手,苦笑道:“愿诸位师弟师妹了解我一番苦心啊……”
“唉,李师兄实在太过歉逊,能够追随李师兄,为仙门征战,是我们的荣耀,但李师兄为仙门考虑,便是不选我们,我们也该衷心祝愿李师兄旗开得胜,岂有埋怨之理?”
“不错,惟愿李师兄得胜归来,我等为李师兄贺……”
洞府之前,一众弟子皆大声开口,真诚祝愿,李还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公布了……”
也在就此时,一个娃娃脸的青溪谷弟子快步奔来,大声叫道:“仙门榜单定下来啦……”
“哦?”
李还真面上也露出了喜色,笑道:“听说以前起码要三四天,这一次倒快!”
说着,便率先御剑,向着青溪谷谷口掠去,身后几乎所有青溪谷弟子御剑跟随,倒是声势隆重,很快便来到了谷口之前,只见一道紫色榜单,早已悬在崖上,上面字迹偃然,正是青溪谷各位天骄的名字,想来便是仙门最终确定下来的秘境之战名单了……
“果然都是我所挑选的……”
李还真面上也满是微笑,认真看了下来,愈看笑意愈浓。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个名字!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仙门的决定
方贵!
这名单之上,最后一个名字,赫然是方贵!
也是在看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不光是李还真,还有所有如今聚集了过来看着这份榜单的青溪谷弟子,同时都惊呆了,之前面上的激动、羡慕、崇拜之情,尽皆变得僵硬!
任是众青溪谷弟子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这最后一个名额居然是方贵……
秘境之战,何其重要?
那不仅决定了秘境之中筑基资源的分配,更是关乎仙门的未来,说是太白宗这十年时间里最关键的大事也不为过,所以历来年每次秘境之战,参与之人都是经过了仙门精挑细选,有着深厚修为或惊人之能的弟子,他们本身,就代表了各大仙门弟子的最高实力!
便如如今的青溪谷,共有弟子五十余人。
而在这五十余人里,有仙门自小开始培养的天骄奇才,也有自红叶谷积累修为与功德晋升上来的杰出弟子,其中前者数量少些,只有十几人,他们潜力极高,但修为却高低不等,强者已是练气九层,甚至接近巅峰,弱者才刚刚开始修行,不过练气二三层而已!
这些弟子里面,修为不足的,自然不会进入秘境,未达到筑基的要求。
而剩下的三四十个从红叶谷里晋升上来的,则大部分都已经是练气九层以上,可以准备筑基的了,只不过他们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入秘境的,其一要看资质,同为练气九层,但因着功法与心志的不同,差别也极远,有些根基不足的,拿到了血晶,也炼化不成。
这等根基的仙门弟子,根本不奢求地脉筑基,能得一颗筑基丹便足够了。
有希望地脉筑基成功的,皆是练气九层里面的佼佼者。
当然了,就算排除掉了这所有不适合的,想要进入秘境去的青溪谷弟子,还是很多。
而在这时,便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进入了秘境,也不见得可以筑基成功。
毕竟秘境里面,血晶就那么些,每一次秘境开启,进入其中的二十位仙门弟子,能有四五个成功筑基的就不错了,剩下的人倒是注定了做陪衬的,所以,仙门挑选进入秘境的弟子时,也会考虑到这一因素,特地谴一些没有达到筑基的资格,但是却身怀绝技的弟子。
他们的任务,不是为了筑基,而是为了帮同门获得优势,战败四大仙门。
也是因此,这一次太白宗挑选的进入秘境的弟子名额,很是有一番讲究,其中作为队首的真传弟子李还真且不必说,火候君亲传弟子,功法高明,而且仙门还早早赐了他一颗火元丹,助他功法大成,已经是练气境界里面,极为出类拔萃的人物,而除他之外,另外也有七个人,是资质过人,而且修为达到了练气九层之上,可以在秘境开启前达到巅峰的。
仙门虽未明言,但在众弟子们心中,李还真再加上他们七人,便是核心弟子。
他们是真正有机会,且有资格抢夺血晶,成就筑基之身的。
而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人则大多数都是实力惊人,或是有一技之长的,这些人的任务就很明确,只是为了在与另外四大仙门的争斗之中,尽可能帮着获取足够的优势,助那七位核心弟子夺到筑基的机会,至于他们本身能否找到这个机会,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样的弟子,则被私下里称为辅助弟子。
正是在这样一个原则之下,青溪谷里至少还有四五个人,明明修为已经达到了练气九层,但也没有得到进入秘境的机会,一是因为仙门觉得他们底蕴与资质不足,进入了秘境,夺到了血晶,也成就不得高品质筑基,所以无法作为核心弟子来培养。
二来,又因为他们修为虽高,但却不见得擅长斗法,或是没有一技之长,进入了秘境之后,无法与其他的仙门弟子达成很好的配合,所以作为辅助弟子也没什么希望了。
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只能落选!
原因说来复杂,但也可见挑选条件之严苛了!
可话又说回来,正是这样重要的一战,怎会轮到那个姓方的小子?
论修为,他才开始了修行多少年,如今也不过才练气七层吧?
距离筑基还远着呢,自不可能成为核心弟子!
而若是让他当作辅助角色进入秘境的话,那就更荒唐了。
若说以前……
……凭着他在魔山乱石谷里一役里的表现,他或许是有资格的!
毕竟,就算是再狂傲的青溪谷弟子,也不会认为得到了太白九剑歌的传承,而且可以一剑战败项鬼王与云女霄、宋家老四这些怪物的人没有本事,可关键是,如今众所周知,还曾亲眼看到,方贵留落得一身暗伤,走路都轻飘飘的,甚至连剑都已经提不起来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入得秘境,为同门征战?
……
……
“仙门……究竟在想什么?”
在周围一众弟子惊愕又不解的眼神里,李还真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他总不能露出和其他弟子一样明显反对的表情,但心里生出了更多的疑问:“因着上一次秘境开启时,那位郭师姐做的实在过分,所以这一次秘境之战,四大仙门的反扑力度也一定比之前更强,我要率师弟师妹们夺取筑基资源,压力自然也会前所未有的大,在这种情况下,仙门不想着让我多挑几个合适的人分担一些压力,反而要塞给自己一个……”
李还真的脸色还强行保持着平静,但眼神却已变得有些不满了。
“他小儿已经半废,仙门为何一定要将他塞进来?”
“啊,是了,秘境里面,有血晶,而血晶本是魔山之血所化,拥有种种神效,可生死人,肉白骨,所以在凡俗之间,甚至有着不死药之称,那小儿落得一身暗伤,再也提不得剑,药石难医,难道仙门就是为了让这小儿得到魔山之血,治疗一身暗伤,所以才……”
心里想着诸般可能,李还真倒是渐渐猜摸到了些真相,心间不由得大怒。
“我要为仙门立功,却不想给仙门看孩子!”
……
……
“李师兄,仙门为何会让那小儿参加秘境之战?”
“对啊,咱们青溪谷,不知有多少人,或是修为高深,或是天赋其才,大家为了这一次魔山祭,多少年来苦苦修行,只为一展风采,结果却没被选上,而这小儿,才入了青溪谷几天,尤其是如今肉身虚弱成了那个样子,风一吹就倒,他又凭了什么可以进去?”
在李还真心里闪过了各种想法时,诸青溪谷弟子也在急急的问着。
其中更有一人,乃是一个年龄不大,身上穿着白色绸裙,双唇极薄的女子,更是直接上前来,跪倒在了李还真面前,眼底有泪光盈动,叫道:“李师兄,怎么……会这样?”
李还真听到了她的话,更是沉默不语。
眼前这女子,名唤王寒君,乃是青溪谷的一位天才弟子,不仅术法修炼的极为到家,更是擅长丹阵之术,自己这一次从青溪谷里挑选了二十个人,王寒君便是其中一位,她是自己亲自挑选的辅助之人,也是最听自己的话的人之一,入了秘境对自己有大用。
没想到,二十人里,十九个仙门都遂了自己的愿,偏生这最后一个,却被仙门替换掉了。
想到了自己之前对这王寒君做下的保证与许诺,李还真也觉得面上无光。
能感觉到周围正有无数目光向自己看了过来,李还真心头也是无明火起,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表达对仙门决定的不满,因此只是心里盘算着。
沉吟了一番后,李还真忽然苦笑了一声,慢慢抬手,向着半空中高高在上的道殿揖了一礼,脸色肃穆,沉声道:“诸位师弟师妹,李某三年之前,得仙门看重,赐我真传之名,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在为这次的秘境之战做准备,时至如今,李某时时刻刻,心里想的,梦里求的,也只是要尽一切力,为仙门争光,为诸位师弟师妹,争得筑基的机会而已……”
“所以,李某心里,自然也想着多寻几位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入秘境征战……”
说到了这里时,他轻轻一叹,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从人群里的几张面孔之上扫了过去,被他看到了的人,都觉得那目光是看向了自己,心里忽然间便多了些希望……
李还真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苦笑道:“但是啊,仙门也有仙门的考量,倒不能事事都如李某自己的意了,作为仙门弟子,我们总也需要理解仙门的难处才是……”
说到这里,他声音提高了起来:“所以……”
“无论仙门最终定下何人进入秘境之战,无论跟随李某进入秘境之战的究竟有本事还是无本事,李某都会全力以赴,不问结果如何,只求吾心无愧,此言,堪证吾心!”
“……”
“……”
说罢了这话,他不动声色的向王寒君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着身前诸位青溪谷弟子们深深一揖,最后看了那名单上面的最后一个名字一眼,长长叹了一声,转身遁剑而走。
王寒君在人群里,猛得抬起了头来,已然明白了李还真的用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怀鬼胎
进入秘境的名单一出,整个太白宗上下立时引发了无数的议论。
青溪谷内,人才辈出,练气九层之上的弟子,都不知有多少没能得到进入秘境的机会,结果最后一个名额,偏偏给了方贵,实在使得太多仙门弟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别说如今的方贵,已经是出了名修为半废之人,就算是他没有受这些伤,凭着他的资历与修为,也不该有这次机会才是,便如刚入青溪谷的赵太合,那可是名头之上不输于方贵的天骄,还有在红叶谷雄霸榜首三四年,声名极高的萧龙雀,在很多人眼里也不比方贵差,就算是他们两个,也只是刚刚入了青溪谷,连这次秘境的边都摸不着,方贵又凭得什么?
初时的震惊之后,便是无尽的议论与猜测。
渐渐的,也不知是从谁那里,开始有传言流了出来:“别说是我们了,听说李还真师兄自己都不理解,他这一次压力本来就大,又如何肯带这么一个累赘?据说他一开始拟定的名单可不是这样,只是仙门把他看好的人给换掉了,他毕竟也是弟子,只能听仙门的!”
“那李师兄最初拟定的是谁?”
“这谁能知道的,有传言说是练气九层中阶,四灵火御法修炼到了一念四灵程度的董坤董师兄的,也有传言说是进入青溪谷时间最久,在练气九层呆的时间也最久的王年王师兄的,还有修炼神引封土诀的出类拔萃,名动仙门的乔知红乔师姐的,也有说是擅长丹阵,天资过人的王寒君师姐的……反正因为这个人已经被换掉了,所以李还真师兄也没有再提过!”
“天啊,这四人可都是青溪谷出类拔萃的人物,便是作为核心弟子进入秘境也不为过,当真是想不明白,凭着他们这些人的修为与名声,哪里比不上那方姓小儿了?”
“你们还不明白么?”
在无尽嚷嚷不休的议论里,有聪明人站了出来,冷笑道:“仙门是不舍得放弃那小儿啊!”
“他毕竟在后山学到了太白九剑的传承,而且在魔山一战里,已经证明了自己剑道天赋极为惊人,将来成长了起来,不可限量,所以哪怕他如今已经废了,仙门也不想放弃他,无论如何,仙门都想给他一次机会,好让他可以重塑肉身,再度捡起那把剑来啊……”
“早有仙门的某位师兄猜测到了真相了,仙门这一次让他进入秘境,是为了筑基,或是帮别人取得筑基机会么?其实只是为了让他有机会接近魔山之血,好治一身的伤啊!”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他不仅帮不了李还真师兄,还要李还真师兄照顾他了?”
“呵呵,说实话,或许在仙门眼里,一两个地脉筑基,还真比不上一位太白九剑传人!”
这种猜测一被人说了出来,立时得到了大部分仙门弟子的认同。
太白九剑的传承有多重要,他们心里明白,对此倒是理解了仙门的决定。
只是,往深里想想,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就算如此,仙门也太冒险了,这一次秘境之战,决定的可不只是一人或两人的筑基机会,仙门给他这一次疗伤的机会,我们可以理解,但若是因此而误了更多同门的筑基机会,那对旁人来讲,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
……
“事情便是这样了!”
而在种种议论传得沸沸洋洋之时,青溪谷某座洞府之内,青溪谷的女天骄王寒君也正一脸寒霜,向着身前的几位弟子说道:“仙门就是为了给那个小儿一次疗伤的机会,才换下了我们中的某一人,按理说,仙门心疼太白九剑的传人,舍不得看他废掉,我们也理解,可是仙门若想取得魔山之血为他疗伤,总还有其他办法的吧,可是我们呢?”
她说着,心情已显得有些激动了起来:“我们这些人,苦苦修炼这么多年,谁甘心最后只得一个丹药筑基?这次秘境开启,本来就是我们走上地脉筑基之路的惟一希望,但如今,却凭白被毁了,毕竟,我们年龄也大了,不可能再等十年,等着下一次魔山祭了……”
在她身前,坐了三人,皆是气机深厚,面带寒霜的仙门弟子,每一个都是练气九层,却正是如今仙门传言里面最有希望进入秘境的三个人了。他们听了王寒君的话,脸色也显得非常难看,很明显,这话正说中了他们心里的痛处,也正是他们最担心出现的局面。
“那又如何?”
过了一会,那身穿黑袍的董坤才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又无法影响到仙门的决定!”
王寒君冷笑了一声,道:“若是一昧只听仙门的,我们也不必聚在这里说话了,别的事情上,我们身为仙门弟子自然要听,但如今这可是关系到筑基大事,还是我们这辈子可能会争取到的惟一一次地脉筑基的机会,难道还不值得我们为此搏上一搏么?”
这一番话,又说得场间诸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忽有一人笑了笑,淡淡的瞥了王寒君一眼,道:“就算能找到方法,将那个名额都抢过来,又能如何呢?呵呵,李还真师兄一开始选择了我们四个人里的哪个,谁也不知道,就算抢回了名额,我们还是注定有三个人要落空的,白白忙活一场……”
说话的正是同为女子的乔知红,她笑吟吟的,似乎意有所指。
其他两人也皆如此,都将目光投向了王寒君。
虽然之前李还真一直不肯说被顶替掉的人是谁,让他们四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但他们能够成为青溪谷的顶尖弟子,却也都不是傻子,平时与李还真走的最近的人,便是王寒君,倘若他们三人苦心巴拉去夺回那个名额来,却又便宜了王寒君,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迎着这个问题,王寒君面无表情,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才慢慢的开口,道:“被顶替掉的那个名额,是我的!”
乔知红,董坤,王年等三人目光皆是一凛,面色不善的向王寒君看了过去。
难道这女人是想骗我们三人帮她抢回那个名额来?
“可是,如今这又有什么用?”
王寒君不理会他们的目光,接着说了下去,淡然道:“事到如今,李还真师兄一开始选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我们四人中的谁,进入了秘境,都比那方姓小儿有用,也就是说,到了这一步,重点不在于之前那名额是谁的,而是看谁能将这名额拿回来!”
她微微一顿,徐徐开口:“谁将名额拿回来了,这名额就是谁的!”
听得她这一番话,乔知红,董坤,王年等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眼底渐有希翼。
……
……
也就在青溪谷,或说整个仙门都在因为这名额之事议论纷纷,暗流涌动之时,方贵正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自己的洞府里,仿佛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一般。
对于这个名单,他并无丝毫意外。
从他离开太白宗道殿之时,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除了说一句当宗主的心都黑,不管到了什么情况都想着算计别人之外,自己又还能说什么呢?用心参悟术法也就是了!
望着身前那一卷一卷,快要摞成了小山也似的法典,方贵叹了口气。
心里好累啊!
在牛头村长到这么大,也只是跟着张穷酸学过识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而已,完整的书,那是一本也没看过,入了仙门之后,他能沉下性子来学习养息之法,那是因为他深知这养息之法关乎自己的命运,不得不用心,可是如今,却对这一堆书藉起了畏惧的念头!
妈的什么时候能看完啊!
不过宗主说的对,学习术法,简单!
掌握了灵息运转的法门与相应印法,谁都可以施展出来。
但若想将术法参研到一个极高的境界,却不仅仅是学习术法便可以了,还要参研无数与天地灵气、道蕴规矩、万物相生相克变化之道的学问,必须要了解甚至通透各种相关典藉,便像是学写字,照葫芦画瓢谁都会,但想成为一代书法大家,那需要掌握的可就多了!
这甚至与剑道都大有不同,剑道更侧重于苦练,术法则更侧重于悟性。
“宗主说,我已经修成了神识……”
“……虽然短了些,弱了些,但毕竟也是神识!”
“有了神识,掌握术法本来就会比别人快些,再加上我灵息强大,本钱浑厚,想要快速的练熟术法,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的目的,可不能仅限于此啊……”
“……”
“……”
方贵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打定了主意之后,便意识沉入了识海。
十分威严的迈着八字步,来到了识海深处的道宫之前,先不进去,趴在窗口往里看了一眼,瞧瞧这怪胎老不老实,要不要再打一顿,没想到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道宫里面,怪胎脖子上系了根绳吊在了房梁上,也不知已经吊了几天,正随着风飘飘荡荡……
“哎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悟法军师
在窗口看得这一眼着实让方贵吓了一跳,急忙跑进道宫将怪胎放了下来,只见怪胎双眼紧闭,看起来已经吊死了,担心不已,又掐人中又打心口,最后用力朝脸上拍了两巴掌,怪胎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幽幽睁开了双眼,然后便看到了凑到自己脸前的方贵……
心情忽然变得绝望了,小嘴瘪了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跟谁学的,居然要上吊?”
方贵见他死不了,这才松了口气,斜眼瞧着这怪胎。
“这日子怎么过啊……”
怪胎扯着嗓子哭,一脸的痛不欲生:“你又不放我走,我总得自己找个解脱的方法啊,各种方法我都试过啦,居然死不成……这特么在梁上吊了好几天了,好容易觉得世界平静了,心也静了,结果又被你两巴掌抽了回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方贵无语的抓了抓耳朵:“你不是早就说自己死不了吗?”
怪胎抽噎着:“总要尝试一下,万一可以呢……”
“我让你尝试……”
方贵大怒,抬手要打,但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却又放了下来,这几天他也在考虑这些事,总要想得周全,所以也故意冷了怪胎两天,没进来瞧他,如今看看,这怪胎实在是被自己吓破胆了,想要用它,也不能一昧靠拳头,总得软硬兼施,才能骗猪上桌嘛!
“你不必这么伤心嘛!”
于是脸上怒气一收,笑眯眯的蹲在了怪胎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我只是因为你上次没有听话,所以才要给你个教训的,总不能留你一辈子吧?所以你现在要好好表现,向我将功赎罪,没准哪天我一开始,就会放你离开了呢,是吧?”
“有这个可能吗?”
怪胎抬头看着方贵,幽怨道:“我觉得你根本不想放我走……”
“怎么可能?”
方贵一脸的严肃,看着怪胎的眼睛道:“你是棋宫魔胎,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很可怕的,连我们仙门宗主和长老们都怕你,留你在这里我也害怕,我更想着早点放你走呢!”
“我是魔胎,我很可怕……”
怪胎连续念了几遍,给自己鼓气,终于壮起了胆:“那你啥时候放我?”
方贵认真想了想,道:“这就得看你怎么将功赎罪了,你看我以前在仙门里好好的,见了谁都是大爷,现在呢,被你害得一身暗伤,连剑也拿不动啦,筑基更是没有希望,彻底变成了废人,你想走,怎么也得等着把你欠我的这些都还给我才行啊……”
“不……没有……你别想讹我……”
怪胎一听,吓的脸都绿了,叫道:“不是我害的你,这是你本来就有的问题!”
“好了好了,不是你害的,你先听我说完!”
方贵摆了摆手,和气道:“但无论如何,这事你赶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一次,宗主给我出了个主意,他想坑人,就让我配合,而这第一步呢,就是想让我借着自己的灵识,修炼法术,然后帮他做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做成了,我就可以重塑道源了……”
怪胎听得这话云里雾里:“关我啥事啊?”
“跟你关系可大了……”
方贵严肃道:“我一共就三个月的时间,虽然我修炼出了灵识,但想将术法修炼到极致,也没那么容易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自己悟性极佳,学啥就能会啥来着是吧?”
“是倒是……”
怪胎听着都迷茫了,傻傻道:“但那应该是我吞噬了你之后的事啊,我吞噬了你之后,就变成了你,我会成为一个聪明绝顶的你,学什么便会什么,做什么都事半功倍,然后等着棋宫弟子将我唤醒……可现在我被你关在这里了,学那些干嘛?”
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我现在只想回我的棺材啊……”
“问题就在这里了……”
方贵轻轻拍了一下手,一脸诚恳的道:“现在吧,我学不会术法,就没法去跟人抢资源,不抢资源,我这一身的伤就好不了,伤好不了,就没法筑基,我不筑基,就心情不好,更不想放你了,所以,你现在只能先帮我参悟法术,等我筑基之后,放你离开……”
怪胎被他说的有点头晕,莫名觉得他好像还蛮有诚意的样子。
抽噎了一阵,委委曲曲的道:“这回你说的是真的吗?”
方贵举起手来道:“千真万确!”
怪胎道小声道:“要不……要不立个字据?”
“别这么没出息!”
方贵顿时一脸的严肃,道:“我们现在是好朋友,要彼此信任!”
怪胎听着“好朋友”三个字,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心里鼓了半天的劲儿,终于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作为好朋友的第一个要求:“那你以后……能不要再打我了不?”
方贵听得微微一呆,认真道:“我会努力做到的!”
怪胎看着方贵那张真诚的脸,信了。
终于算是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问方贵道:“你要悟什么法?”
“很多!”
方贵满面笑容,道:“我先告诉你其中一道,你来试试!”
如今的方贵,已经修炼成了灵识,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也难得的勤快了一下,多读了几部关于识海灵识一类的典藉,倒是渐渐摸清楚了自己与这棋宫怪胎之间的关系。
自己识海里的神秘道宫,也不知来历如何,但分明与自己的神魂相关,可以借其困住棋宫的魔胎,按理说,凭着棋宫魔胎的本领,就算吞噬不了自己,逃走也是很简单的,但困在了道宫里,他却插翅难逃了,尤其是自己修炼成了灵识之后,更是容易感知道宫了。
而借识海里的神秘道宫困住了这个魔胎,也就有了利用它那超凡悟性的可能。
这种悟性,本来便是魔胎自身所有,是他们先天之灵亲近大道的某种体现,所以这怪胎当初才会说,如果他当初成功悄无声息的吞噬了方贵,那么在太白宗里的方贵,会悄然变成一个聪明绝顶,悟性极佳的修行天才,这种超凡的悟性,本来就是它们与生俱来的。
而这,便是当初宗主给方贵讲解天书时,方贵听得一头雾水,但这怪胎却是一听之下立时明白真义的原因,这些东西,他不接触倒也罢了,只要一接触,自然会明白其中深意。
所以,如今方贵所能想到的修炼方式便是,先由自己来翻阅那些术法典藉,无论懂与不懂,都将内容记下来,然后再转述给这怪胎知道,由着他去琢磨与领悟,等它悟得明白了,再传给自己就是,自己只需要小心印证几次,别让这厮把自己给坑了就行了。
反正他们之前的交流,本就是神念交流,怪胎能明白的,也能让他很快明白。
对于方贵来说,这便是修行的一条捷径!
只不过,这怪胎的悟性,似乎比自己想的还高那么一点……
“你看,这一招火鸟术,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方贵连说带比划,先说了一式自己早就学过的术法出来,这一次他对这怪胎抱有厚望,倒真说的特别仔细,连运转术法的法门,再到灵息的消耗,再到自己施展这火鸟术时学到的一些窍门,足足说了一柱香时间才算说了个清楚,然后满怀希望的看向了那怪胎。
“怎么样?就是这一招术法,我也算厉害的,别人施展出来像只乌鸦那么大,我施展出来起码也是一只养了三年的肥猪那么大,可厉害了,就是不经打,一碰就散了……”
说着脸色十分认真的询问:“你多长时间能帮我参悟出来?”
怪胎听着,一脸的懵懂。
“难道是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方贵皱着眉头想了想,试探着问:“三天够不够?”
怪胎眼神古怪的看着方贵,久久不答。
方贵叹了口气,道:“七天总可以了吧?”
怪胎还是不答。
方贵有点生气了:“最多十天时间,悟不出来,打死你!”
“不……不用十天时间……”
怪胎一听“打”这个字,终于哆嗦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嗫嚅道:“这一道术法,里面有九个变化吧,掌握三个变化,就可以施展出来了,然后每多一道变化,威力便可以更强一分,你说自己施展出来看着厉害,但却不中用,就是因为你灵息虽强,变化太少……”
方贵一听,觉得像是有点道理,急忙问:“你能悟出多少变化?”
怪胎道:“九个啊,你刚一说我就明白了!”
方贵直接有点傻眼了:“那你发个鬼的呆?”
怪胎傻傻道:“这里面的九个变化都很简单,就是有一个问题怎么想都不懂……”
方贵脸色凝重了起来:“什么问题?”
怪胎道:“这么简单的法术,你怎么就不会呢?”
“……”
方贵脸色顿时变了,过了一会,才笑道:“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啊,你看!”
伸出了一只手,道:“这是什么?”
怪胎道:“手啊……”
方贵摇了摇头,笑道:“你错了,这叫巴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大欺小
“你先将这九个变化的领悟传给我,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强忍着抽这怪胎一顿的念头,方贵双手背在身后,冷着脸吩咐。
“我悟出来的,不可能有错……真有错你能看得出来?”
怪胎嘴里小声嘟嚷,不过被方贵瞪了一眼,他也不敢怠慢,慢慢盘膝坐下,神识震颤。
很快,在他身边,便出现了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这种波纹,像是水纹一般,却更复杂,更玄奥,每一道波纹都不同,组合了起来,便形成了种种不同的信息,向着周围扩散了开去,最后便碰着了这一座道宫的墙壁,然后被那些看似很不起眼的墙壁,缓缓吸引了进去。
也就在这时候,方贵忽觉脑海里面,一阵通透,像是多出了许多东西。
这种感觉,像是脑子里多了许多想法,仔细去捕捉,便发现都是一道一道对这火鸟术法运转之理的领悟,清晰明了,简直就像是自己生出来的感觉一般,在有了这些想法之前,想起那些神通术法,只觉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如今却像是在看着自己掌纹一般!
“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方贵自己都愣住了,掌握了这些领悟之后,他兴奋的手都要颤抖。
他忽然间便知道了这火鸟术该怎么运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甚至忽然明白了这些术法里面的种种变化,需要怎么搭配,需要在面临什么样的强敌时做出什么选择……
如今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勤加练习,尽快熟悉一般!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太白九剑里面的三种境界,入身,入心,入神!
太白九剑,是需要方贵先学会并苦练,达到入心,然后领悟真谛,达到入神,而如今这法术却是反了过来,方贵有了怪胎帮着领悟,先达到了入神之境,知道了如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剩下的则是苦苦练习,把中间缺失的入心这一步骤给补上而已……
“宗主还担心我三个月内,无法将术法练好,现在看来,我不仅能练好……”
方贵心里暗想了起来:“我能练到非常好!”
而在方贵沉思不语时,那怪胎也正心下惴惴,偷眼看着方贵。
他倒不担心自己领悟的不好,他担心就算自己领悟的好了,方贵还要找借口打自己。
而方贵这时候心里确实在想:“要不要先打一顿,省得他下次骄傲?”
……
……
“方贵师弟何在,同门拜会!”
幸好也就在这时候,忽然间外界传来了一声沉喝,清晰传入了道宫之中。
方贵吃了一惊,急忙飞身回到了肉身,睁开双眼,起身打开了洞府的门,便看到一个五官清秀的女子眼神淡漠的看自己,除她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袍,脸色黝黑的男子,身量不高,但眼神十分幽冷的矮子,一个面色和气,总是带着点玩味笑意的女子。
这四个人居然都是练气九层境界,同时站在了洞府门前,便隐隐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方贵瞅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调戏过这两个女的,放下心来,道:“干嘛?”
“你就是方贵?”
为首的女子上下打量了方贵几眼,确定了某些传闻里的说法,脸色便不怎么好看,抬手向着方贵一拱,道:“吾乃青溪谷弟子王寒君,这几位则是乔知红师姐、王年师兄、董坤师兄,算起来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今天我们来找你,是因为有事要跟你商量……”
方贵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道:“商量什么事,对谁有好处?”
王寒君顿时一怔,这话让自己怎么回答?
“你入谷最晚,是青溪谷的小师弟,我们是师兄师姐,当然不会害你了……”
王寒君身后,那浅笑着的女子说了一句。
“那先进来吧……”
方贵让开了半个身子,又道:“我可不是小师弟,赵太合与萧龙雀都叫我师兄的!”
这四人听了都有些懵,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怎么接这话茬。
方贵将让他们让进了洞府来,便往自己小案前的蒲团上一坐,看得出这几人来者不善,自然也没有什么茶水招待,连把酸枣都没有,只是斜眼瞧着这几个,盘算他们的来历。
王寒君模样是个娇柔女子,但行事却很是雷厉风行,坐下了之后,立时开门见山,道:“方贵师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此来,是为了秘境之战的事情,秘境之战是仙门大事,牵涉极广,我们希望方贵师弟可以以大局为重,主动退出,将这名额让出来……”
方贵听得都懵了:“什么?”
王寒君沉默了片刻,换了一种说法,道:“方贵师弟,其实你不必说,我们也知道,因为你此前在魔山之中立了大功,又受了伤,所以仙门惜才,要送你进入秘镜去寻一份造化,盼着你可以获得血晶,治好你一身的伤,这本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
咬了咬嘴唇,她沉声道:“但是,你受了伤,总有其他可医之法,但秘境之战,却牵扯到了许多青溪谷弟子惟一的筑基希望,仙门不能有功不赏,所以给了你这次机会,李还真师兄作为真传,也自不便说些什么,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懂些事,以大局为重……”
“我这一身的伤……”
方贵听着,心下已然明白了过来。
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激动,终于来了啊……
从自己进了青溪谷,自己就等这些人来找自己麻烦,以后好去仙门告状,没想到这些青溪谷弟子一个个的自持身份,居然不来欺负自己,最多只是无视自己罢了,小册子上老是记一些有的没的,那也很无聊啊,没想到自己都快放弃了,他们倒是来了……
原来这群王八蛋还真是实际,没好处的事就不露头啊!
压下了心里的激动,方贵翻个白眼看向了王寒君:“这位师姐说的话我就听不懂了啊,什么叫以大局为重?难道我进了秘境就帮不上忙,注定要扯其他人的后腿?”
见着了方贵这个反应,四人皆沉默了一下,眼神彼此交换。
“方贵师弟,你如今的情况,我们都看得出来……”
身穿黑袍的董坤,在这时候慢慢开了口,淡淡道:“仙门为何安排你进入秘境,我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如今你才不过练气七层吧,距离筑基尚远,仙门安排你进入秘境,难道不是想让你借秘境血晶来治这一身的暗伤?”
“这些人倒不蠢,还真猜到了那么一点点真相……”
方贵心里暗暗点头,心里则是快速盘算着,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故意胀红了脸,嚷嚷道:“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向仙门求了好久呢,这可是仙门给我的造化……”
“果然是他求来的……”
王寒君等四人暗暗点头,确定了某个事实。
难怪仙门会同意让他进入秘境,想来就是他苦苦哀求才有的结果,说不定还不是他亲口去求,而是他求了后山的幕九歌去说情,才争取过来的这么一个疗伤的机会。
“若只是一个治伤,也倒罢了……”
眉头皱了半晌,王寒君慢慢的开口,道:“但是方贵师弟啊,这一次的事情太重要了,多你一人进入秘境,李师兄便少一位帮手,还要额外多照应你,我们太白宗里外里便等于少了两个人,四大仙门弟子,这一次本来就要强势反扑,这一点颓势,便有可能让我太白宗弟子大败亏输,夺不来足够的秘境血晶,诸位师兄弟们便会筑基失败,这份责任……”
她目光淡淡,看向了方贵:“谁担得起?”
“这顶帽子扣的……”
方贵听着王寒君的话,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那种罪大恶极之人,只为了换取一个自己疗伤的机会,就害得自己无数无辜的同门都失去地脉筑基的可能……
心里想着,面上却故意装出了一副羞恼样子来,急道:“就算是现在,我进了秘境,也可以帮忙的……”
身穿黑袍的王年听着这话,忽然笑了一声,道:“你还能提得起剑来么?”
方贵冷眼看向了他:“你什么意思?”
王年见到了方贵羞恼的样子,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加一把柴,故意淡淡笑道:“入了秘境,便是为仙门夺名,为同门夺资源,为自己夺造化,每个人肩上的压力都很重,你如今连剑也提不起来,活脱脱废人一个,入了秘境,不是专拖同门后腿的么?”
其他三人见王年直接将这话说了出来,脸上也都露出了淡淡笑意。
但这一番话,却是说的方贵有些不快了。
他其实也知道,王年是在故意拿话激将自己,但听了这话,还是有些恼怒。
但越是如此,他倒越是心里想得通透了,故意装作急躁样子,冷声道:“你们也别太小瞧人啦,就算我现在提不起剑来,但还是可以施展法术的,谁敢当我是废人?”
“法术?”
其他四位弟子听了,忽然脸上都露出了些笑容。
心里忽然觉得,毕竟年龄太小啊,这小鬼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对付……
以自己的年龄与见识,对付这小鬼,倒是有些以大欺小了。
但是为了进入秘境,顾不得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切磋术法
对于王寒君和乔知红等人而言,他们一开始最担心的,只是方贵不依着他们的话口来走,一口咬定这是仙门的决定,让他们去找仙门说,若是那样,他们四个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所以这次一过来,便先给方贵分析利弊,扣顶大帽子,咬定了方贵这一次进去,就是为了拖同门后腿,占同门便宜的,同时故意言语刻薄,就是要方贵动怒,顺着他们的话走。
只要方贵受到了激将,说出了某些话来,他们便好进行下一步了。
而如今,他们倒是发现,方贵居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容易受激,不等他们拿话来引导,便已主动说到了法术这个点子上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便只需按步就班便可处理……
王寒君也是个老谋深算的,敏锐的把握住了方贵的心理变化,脸上顿时露出了些玩昧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方贵,道:“看这样子,倒是我误会了方贵师弟,想必你也是个要面子的,入了秘境,也只想着靠自己的本领夺来血晶,而非占同门的便宜了?”
方贵懊恼的红了脸,叫道:“那是当然……”
“既然方贵师弟这么有信心……”
旁边的乔知红笑吟吟接过了话口:“那要不我们切磋一下?”
“切磋什么?”
听见了乔知红的话,方贵像是忽然警惕了起来,瞪着眼睛看向了她。
乔知红笑容淡淡的,慢悠悠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道:“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秘境人人想进,但名额却是有限,我们之前也只是误认为方贵师弟进了秘境会拖别人后腿,才过来劝你主动退出,但倘若方贵师弟能与我们切磋一场,证明你不是废……呵呵,表现出让我们佩服的术法造诣,那我们便只有收回之前的话了,还要郑重的向方贵师弟道歉……”
这一番话说了出来,场间诸人,尽皆侧目。
倘若可以借着切磋的名义,让方贵主动放弃,却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跟我切磋术法?”
方贵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犹豫道:“你们修为这么高……”
“大家不论修为,只论对术法的理解好了!”
王年淡淡笑了一声,接过了话口,道:“我愿与方贵师弟切磋一场,随便你说哪道术法,只要你能表现出比我更高的领悟,我便承认你比我强,当场向你陪礼道歉!”
说着话时,目光平静的看向了方贵,表现的很是坦诚。
“只论对术法的理解?”
方贵似乎有些心动了,抬头道:“任何一道术法都行吗?”
王年轻轻点头,笑道:“但凡仙门所有,尽方贵师弟来挑便是了!”
眼见得方贵似乎动心了,场间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齐齐向他看了过来,有些焦急。
像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考,方贵抬头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听到方贵问出了这个问题,董坤终于忍不住,沉声道:“很是简单,方贵师弟若是赢了,那便说明我们小瞧了你,你确实有资格进入秘境,我们向你道歉,但倘若方贵师弟输了的话……既然你也不想扯同门后腿,仙门那里,自然由你去说了!”
最终目的说了出来,无数目光落在了方贵脸上,都显得有些焦急。
“呵呵……”
方贵认真的想了想,忽然冷笑了起来:“你们当我傻?”
王寒君、乔知红、王年、董坤等人忽然呆了一呆,有些意外他的反应。
方贵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道:“如今可是仙门已经把那个名额给我啦,结果你们就巴巴的跑过来,红口白牙几句话,就逼着我拿这名额跟你们打赌?赢了我没啥好处,输了可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你们觉得我方贵老爷看起来是这么笨的人吗?”
场四人微微沉默,过了一会,王寒君才道:“我们若输了,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别跟我来这一套!”
方贵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方贵老爷我是要面子的人,你们想切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没有好处可不会出手,想切磋,可以啊,先给我一些补偿再说,我赢了,这补偿当然不会还给你们,我输了,也一样不还,但是……我就真向仙门去说,自愿退出!”
“嗯?”
本来已经觉得有些棘手,王寒君等人却忽又生出了希望。
他们还以为方贵忽然变聪明了,打死不上他们的套,这样的话,他们还真拿方贵没办法,总不能强押着他去仙门那里退出吧,但如今方贵话口一改,则让他们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小儿自己心里也是没什么把握的,只是他不愿平白退出,想先要些好处!
而若是给方贵些好处,便可以让他答应切磋,他们心里无疑是乐意的。
“便依方贵师弟所言!”
王寒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敲砖钉脚道:“你具体受了什么伤,我并不知晓,但能够感觉到如今的你肉身虚弱,气血枯竭,而我多年修行,恰好曾经攒下灵石,购买了一颗大宝血丹,打算在筑基之前服用下去,为自己打根基的,如今,便将此丹给了你吧,若这一场切磋,你赢了,这便当作是我输给你的赌注,若你输了,也算是我这做师姐的一点心意吧!”
“大宝血丹?”
方贵听了,倒是眼前一亮,知道这是好东西。
他之前为了自己这一身伤,也曾打听过,知晓此丹是价值堪比三颗青萝果的好东西。
“好,就这么定了……”
方贵一口答应,直接伸出了手来。
王寒君直觉事情进展之顺利,让自己喜出望外,急忙便要取丹。
而其他三人听了这话,却顿时有些着急,他们也没想到方贵答应的这么痛快,倘若他先收了王寒君的大宝血丹,然后与她切磋术法输了,这名额自然归了王寒君,自己怎么办?
“我也觉得这法子好!”
旁边的乔知红说话虽慢,却恰到好处的开口,慢悠悠的道:“我修行多年,同样也曾经高价买了三颗生生造血丹,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筑基之时气血旺盛的,价值比那大宝血丹还高了一些,倘若方贵师弟愿意,我便将这三颗血丹给你,换你来切磋一场如何?”
“生生造血丹?”
方贵眼睛亮了一些,转头看向了乔知红。
王年不动声色,忽然开口,道:“我有凶兽宝血一壶,价值胜过所有灵丹!”
方贵立转转向了他,脸色笑眯眯的。
“连凶兽宝血都拿出来了?”
最后的董坤暗暗咬牙,没想到这几个人如此下血本,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将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拿了出来,想要诱惑方贵,先与他们切磋,毕竟他们谁也不将方贵的术法放在眼里,谁第一个与方贵较量,谁便拿稳了那个名额,只可恨自己之前没想到这一茬,身上也没准备好价值比他们更高的东西啊,心里一急,冷声道:“我愿出灵石一千两……”
“唰”“唰”“唰”
所有目光都向他看了过来,心想挺大方啊,直接出灵石了……
方贵见着他们四个暗暗较劲,心里则有些着急了,这几个人明显都是拿好东西来引诱自己的,他们拿出来的东西,随便每一样都是非常好的……
可关键的地方在于,自己不打算随便挑一样,自己四种都想要!
“呵呵,师兄师姐们都很有诚意啊,我该先选哪个?”
方贵笑吟吟的扫过了场间四人,眼神过处,那四位师兄师姐都有些紧张。
“还是一起来吧!”
望着他们的表情,方贵却忽然拍了拍手,笑道:“先等我施展出四道法术来,你们四人每人选一个,谁能将这法术施展的比我高明,那就算是谁赢了,如何?”
“同时切磋?”
场间四人皆是怔了一下,没想到方贵会提这个建议。
他们都有把握胜过方贵,问题只在于谁先第一个赢了方贵而已。
但四个人之间,谁也不肯让出这第一个机会,倒是让这局面变得僵持了起来,方贵提的建议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从现在的局面上来看,却是对他们四人最公平的了……
虽然说,自己这些价值无量的好东西,就只换来一个切磋的机会,有点亏……
但事已至此,不吃这个亏,难道就看别人凭白占了便宜?
王寒君性子雷厉风行,第一个点头答应:“可以!”
一见她答应了下来,其他人便也不再犹豫:“我也同意!”
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很确定,自己有胜出的希望,而且机会只有这么一次,错过了便是此生遗憾,修行之路,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这点子魄力他们还是有的!
“哈哈,那把东西给我吧!”
方贵立时大笑不已,十分开心的将手摊了开来。
看着他这模样,这四人都觉有些无奈,但还是只能将许诺的宝贝交了出去。
同时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将那名额赢到手里。
眼见得方贵喜气洋洋的将那大宝血丹、生生造血丹、凶兽宝血、一千灵石,都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他们四人的脸色也认真了起来,眼神凝重,同时看向了方贵。
“开始吧!”
他们都在等着,看方贵施展出哪四道法术来!
这一道法术,便决定了他们谁能赢过方贵,毕竟看方贵这等信心满满的样子,说不定他在法术上面还真有些诀窍,但他们四人既然敢来,便有自己的把握,法术和剑道毕竟是不同的,方贵的剑道,学自后山,有独到之处,而法术,却是仙门之中人人可学的。
身为青溪谷修行多年的老牌弟子,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方贵!
然后就在这一片凝重气氛里,方贵忽然笑了起来:“不用比啦,我认输!”
四位弟子忽然懵了,呆呆的看着方贵。
“哈哈,不就是向仙门要求自愿退出嘛……”
方贵则是满面欢喜的跳了起来,道:“你们放心,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