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衙门不大，架子不小
说这话的时候，吴涛已经把腿收了回来。
毕竟这事要是别人做出来的，他兴许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可对方是施千雪，这事就指定是无事献殷勤，非那个啥就那个啥了。
这点警惕性，吴涛还是有的。
只是如此一来，施千雪的笑脸马上变了，吓得吴涛一个楞登，一副随时准备求救施千美的架势。
然而下一刻，对方绷住的笑脸立马绽放开来，那笑容比先前更加热情洋溢，如沐春风了。
“安啦，表弟，人家就是单纯地想要慰劳慰劳你的啦……”
说着，施千雪一把将吴涛缩回去的腿扯过来，放在自己腿面上，糊皮蹭痒地揉捏起来。
吴涛咬着牙，感觉腿面上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
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享受，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了。
“表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啦。咱们表兄妹的，谁跟谁啦，是不是？”吴涛强颜欢笑道，只是被施千雪挟持着的左腿犹自僵硬着。
施千雪捏起一绺腿面的软肉，肆意地提捏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什么时候，你的劳斯莱斯也让人家跟着风光风光？”
嘿，原来是这事。
吴涛顿时大气一松，连带着左腿都跟着松懈下来。这一松懈下来，才发现施千雪的大腿，触感真不错，绵软而不失弹性。
“你想风光，随时都可以。”吴涛信誓旦旦地边说边抖腿，越抖越往施千雪的怀里伸。
施千雪乐得笑弯了眉，心下也是没有丝毫防备。
不过紧接着吴涛便话锋一转道：“但是表姐啊，坐我的劳斯莱斯是风光。但那也只能风光一时，不能风光一世。是不是？”
“嗯哼～”施千雪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所以你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把工作做好，把天行游戏公司做大做强！到那时，别说是劳斯莱斯了，就算是私人飞机，都不在话下。”
吴涛说得滔滔不绝、慷慨激昂的，听得施千雪是一脸神往，双眸发亮，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事实上，谁没有一颗想要成为人上人的心思呢。
眼见施千雪憧憬的入了神，吴涛大气一松，果断把腿收了回来，拍拍屁股走人。
出了房门的施千美，从头到尾地见证了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自家这个表弟，为什么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这么强了。
这种驾驭下属的本事，也是出类拔萃了。
连自家这个小魔女，都能被这反手一碗鸡汤灌得晕头转向的。
翌日一大早，吴涛起床的时候，施千雪早已坐在餐桌前吃饭了。
一身运动装，活力四射的，连带着脑门都跟着放光。
她竟然去运动了？
吴涛和施千美交换个眼神，只见对方偷偷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显然是赞他这碗鸡汤灌得好，竟然一举改掉了施千雪生活上的慵懒毛病。
等到吴涛洗漱完毕，施千雪已经神采奕奕地出门了。
施千美为他盛好早饭，在对面坐下来道：“小涛，今天你不用派车给我了，我自己能行。”
唔了一声，吴涛也没多想。
毕竟服装厂这么难啃的骨头已经差不多拿下了，至于政府那边，想来问题也该不大。
更何况施千美这样的女人，不管条件怎么样，总能把自己活得很优雅自在。
这一点吴涛倒是丝毫不担心。
深秋的早晨，有些阴郁。
吴涛坐着劳斯莱斯赶到宁江区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雨。
那突如其来的架势，夹杂着深秋的寒意，让公交站台的不少人都猝不及防。
眼见路边积水不少，人又很多，宋壮当即把车速放缓下来，免得溅到路边的行人。
在车子缓行的过程中，吴涛忽然透过车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距离上班还早，居然能遇上她。
“停车，壮叔。”
裴颖今天的心情很晦气，一大早的忘记带伞了不说，居然还没到公司便赶上这场大雨。
她知道自己这份工作，形象气质很重要。
一会到了公司，万一让老板看到自己这张妆花了的脸蛋，想想就觉得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前方一辆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车门打开。
裴颖诧异之间，正准备绕过去，却不料里面露出一张朝夕面对的熟悉脸庞：“上车。”
毋庸置疑。
裴颖也是下意识地便服从了。
上了车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是真傻了。原本回到公司，还可以借用同事的化妆盒修饰修饰。现在好了，避无可避的，直接让老板逮个正着。
一时间，裴颖羞愤得几乎要捂住自己的俏脸。
不料吴涛一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外面还有咱公司的人吗？”
“没有了。”裴颖心里一动，忽然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有淡淡的感动，“我一般来得比较早，所以……”
吴涛点点头，“要不要送你回家换身衣服？”
裴颖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在公司有备用的。”
当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施千美正在出租车上，看着这座风雨中的民国旧城。
尤其是花雨区这个地方，更是经历了沧桑的巨变，承受着浓重的历史痕迹。
她有些不明白，在大陆做生意，为什么要和地方政府有这么多的沟通。
可是入乡随俗，她还是接受了。
一大早，钱文广那边便热心地打来电话，说是帮她提前和区里的领导说好了。
只要直接上门就行了。
所以她今天也是轻装上阵，直接来到了花雨区政府。
可是官府的门好进，官员的面却是难见。
从施千美一大早地赶到，一直到两个小时之后大雨停了，她连区长大人的面都没见着。
黄秘书的眼镜背后，永远是那么死板无趣，连挡驾的理由都是千篇一律。
陈区长正在开会。
头一个小时，这话施千美还是信的。
可现在，她若是还信以为真的话，那就是傻了。
看着这衙门不大的，架子还不小。
施千美有些备受打击，难道在大陆做点事情，没有关系真的是寸步难行吗？
深吸一口气，施千美偏偏不信这个邪，再次被黄秘书挡驾的时候，干脆撂下话来，“请转告陈区长，如果十分钟之后，他还不打算见我，那我只能先行告辞了！”
第602章 老油子的职业敏感
这是要耍横的了。
这倒是让负责唱黑脸的黄秘书，感到特别新鲜。
反正他浸淫体制这么些年，倒是头一回碰上求见不成，开始耍横的。
黄秘书打发完施千美，回到区长办公室，带着玩笑口吻地把施千美的威胁话语重复了一遍。
在他看来，这种意气用事的行为，只会招来更多的冷遇。
没想到，一直坐在办公桌后喝茶看报纸的陈区长反倒是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道：“她真这么说了？”
“哎呀，陈区长，千真万确。”
“有点意思！”陈区长摸着头发沉吟道：“说明这位台商朋友，真的很有诚意呀。”
“嗯，啊？”对于上司的态度转变，黄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区长放下报纸，深吸一口气，顺手向上提了提腆在肚腩下的皮带头子道：“小黄啊，你也知道。在这事上，不是我摆架子，不见他们。而是外资收购老厂子这种事儿，看似很好，可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出乱子。”
“……到时候一旦出乱子，台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到最后责任全都我们做官的来担待。”
言罢叹了一口气。
黄秘书也是心有戚戚焉地道：“是啊，这几年下岗改制的，这样的事情真不少，咱们得引以为戒。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陈区长看了下属一眼，觉着这下属没体会自己的意思，于是补充了句道：“如果这位台商能把收购的那笔款子，落户到投资新建厂子，这事就好办多了。”
这一提，黄秘书哪还不明白。
当即提议道：“不然，那咱们就见见再说？”
其实突然耍横的施千美，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方才选择这么孤注一掷的。
她知道，只要给吴涛打个电话，这事很快就能解决。
可是总这样依靠吴涛的关系，她这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换句话说，她始终想靠自己的努力，让施家东山再起。因为这是她的过错，只能她自己来赎。
的确是有些钻牛角尖了。
可是，谁还没有个犯倔的时候呢。
只是眼看着十分钟就要到了，外面根本没什么动静，施千美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看来刚才那招，并不好使。
想想也对，台岛的公务部门，害怕舆论的监督和曝光，可大陆不一样啊。
自己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任性和草率了。
正自琢磨着，忽然一道声音意外响起道：“让施总久等了！小黄，怎么连杯茶都不上？”
施千美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四十郎当的中年男人，身上的夹克衫掩饰不住发福的身形，皮带扣腆在肚脐眼下面，形象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恭维。
跟在后头的黄秘书当即介绍道：“施总，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陈区长。陈区长听了我的汇报，特地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你，可见他对贵方的重视。”
这转机来得很意外。
施千美虽然一直还有些想不通，可既然到了这一步，总还得应付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
双方落座下来，黄秘书也看了茶。
陈区长一看今天这位台商竟然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心下不由活泛了几分。
反正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该跑的次数也不会少。
万一对方一个吃不住劲，便从了自己呢？
“施总，您能回乡投资，我代表政府非常欢迎。不过施总为什么不考虑投资建新厂呢？在这方面，我们地方政府有很多优惠政策，真正算起来，投入资本比收购一个现成的厂子，也多不了多少。”
如此一暗示，陈区长已经很委婉地把自己的意向性表达出来了。
但是施千美对于自己想好的方案，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陈区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收购友谊服装厂，看中的是对方有一大批现场的机器、人工以及生产线，能够最快速度地投入生产，创造效益。”
“哦~”陈区长表面上古井不波的，暗地里却是有些蛋疼，这台岛娘们怎么油盐不进呢？
当下一狠心，嗦了嗦牙花子，开始撂狠话了。尽管是撂狠话，可是表达起来，仍旧是一副痛心疾首、不得不这样子的表现。
“施总，你的意思我也能理解。但友谊服装厂这种案子，历史遗留问题比较大，又牵涉了那么多的老职工，一个处理不好，那是要闹出大乱子的。到时候，一旦捂不住，连带着我们都要跟着吃瓜落啊！”
对于陈区长的话，施千美并不是很理解。
不仅如此，她反倒是觉得，这是对方在故意为难，把事情往难了说，往严重了说。
所以她反驳的语气渐渐有些不客气了，“陈区长，我觉得这事未必尽然吧？”
陈区长一听这口吻，当即就心里不喜了，甚至已经给施千美带来的收购案子定下死刑了。
这个事无论如何不能接。
否则到时候一旦出乱子，眼前这位台商认识不到自己错误不说，反倒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这种风险怎么能冒？
好不容易爬到区长位置，陈区长靠得就是熬，小心翼翼不出差错地熬。
陈区长的想法，施千美不得而知。她犹自据理力争地道：“据我所知，收购+转型升级这种模式，完全可以运转得很好。比如北江玻璃厂的项目，现在反响就很好，完全是各个方面共赢的局面。”
施千美在确定收购友谊服装厂之前，是很用心地研究了北江玻璃厂的案例的。
所以此刻反驳起陈区长时，也是理直气壮。
“这不一样，施总！”陈区长一本正经地敲着桌面道，“你知道北江玻璃厂的投资方是谁吗？”
“知道，天启投资。”
陈区长刚想说说天启投资的背景，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造成不好的影响。于是转而解析道：“就算你知道这些，可是你觉得北江玻璃厂的转型真的像报纸上说得那么一帆风顺吗？这里头的猫腻大了去了！”
然而这话还是没有唬住施千美。
“北江玻璃厂前后总计解聘职工86人，全都妥善发放了安置款。其他四百多人全都实现了培训再上岗，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社会影响，相反倒是上了内参资料，成为大陆各地企业转型升级的学习样板……”
起初陈区长听着还有些不耐烦，可一听到上了内参，心里顿时一个激灵。这种事情，一般人是无从得知的。“施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表弟亲口告诉我的！”
第603章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黄秘书一琢磨，这个施千美顶多三十出头，他表弟充其量也就是个毛头小伙子，怎么会知道上内参这种机密的大事？
一定是道听胡说，瞎糊白话的。
然而陈区长那张充满富态的老脸上却是开始冒汗了，因为他知道北江玻璃厂改制上了内参的事是确有其事。
再加上浸淫官场那么些年，职业敏感性，总要比秘书强些。
所以他的语气愈发恭敬道：“敢问贵表弟在天启投资身居何职？”
施千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他是天启投资的老板。”
话音刚落，陈区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来，忽又觉得不妥，在自己身上蹭了蹭，这才隆重地道：
“哎呀，施总，真是慢待了，慢待了！您既是吴总的表姐，完全可以早说嘛！就算是推掉今儿早上的重要会议，我也得优先接见您啊！”
黄秘书也跟着仓皇失措地站起来，此刻心里才是赶到一阵后怕。
曾经武宣区的马书记，当时都叫吴总大爷了，不照样还是被撸了个干净么？
施千美眼见对方态度这么快就来了个大反转，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之间，又借了一回表弟的东风。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之前刻意不想走表弟的关系是不假，可如今借都借了，施千美也不至于矫情到纠结。
随后陈区长煞有介事地就之前没露面，做了一番详尽到冗长的解释。
大概的意思，施千美也是听明白了。
无外乎收购老厂这种事，的确比投资建新厂要麻烦，作为父母官的要担不少责任之类的。
不过施千美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而陈区长和黄秘书这儿，自然是绝无二话。
答应的干脆无比，胸口拍得咣咣直响。
于是一场见面，施千美花在等待上的时间足足两个半小时，而最终实际商谈的时间也就三十分钟不到。
送走了姿态优雅的施千美，陈区长回到办公室里，仍旧是心有余悸的，没回过神来。
拍拍那张肉嘟嘟的胖脸，横肉乱颤的，还是有些发白。
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湿了湿嘴，摸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友谊服装厂。
“老钱，你今儿可有些不厚道！施总那么强悍的背景，你怎么连点风声都不露？”
“……你这是成心等着看我笑话不是？”
电话那头，钱文广心里暗爽，嘴上却是绝不可能承认，“瞧您这话说得，陈区长，你也没给我机会透露风声，对不？”
陈区长一想，没错，刚才他接钱文广的电话时，还没等对方说完，就不耐烦地挂掉了。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赶快把你们厂子的资料，都汇总到区里来。”
钱文广咧嘴一笑，“得嘞，陈区长，我这就办。”
挂了电话的陈久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看到黄秘书进来，掩饰不住一脸焦焦灼灼地问：“你说今儿这事，施总会不会在吴总面前说我们的坏话？”
“够……呛，”黄秘书也是不敢肯定，“毕竟咱们平白无故地晾了人家两个多钟头……”
陈久耕烦躁地揉揉眉头，指着黄秘书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赶快找吴总的电话，想办法约一下。这事咱们得提前打预防针！”
半个小时后，黄秘书去而复返。
陈久耕当即凑上去，眼巴巴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联系上了没？”
黄秘书苦着脸，摇了摇头，“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是秘书接的，只说是记下了，其他什么也定不了。”
“你是代表花雨区打的这个电话，这一点你提了没？”
黄秘书叹了口气，“提是提了，可人家小秘书说，每天打进来找吴总的各地官员电话，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通，像我这种的多了去了……”
陈久耕往椅子上一坐，一脸的面如死灰。
这报应也是来得快。
刚才把人晾在外面那么久，转眼自己这边就吃闭门羹，连个电话都打不进去。
眼瞧着主子这般为难，黄秘书也不能干看着。
俩眼骨碌碌一转便提议道：“哎，陈区长，你说咱们直接找孙大秘怎么样？”
“孙大秘？”陈久耕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哪个孙大秘？”
“还能是哪个孙大秘？当然是梁高官的孙大秘了。别的咱也不说，就当汇报工作，把这事告诉给他……”
陈久耕一听，胖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小黄，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当然作为省里二把手的大秘，也不是那么好联系的。
可现在陈久耕早已六神无了主，只要是个主意，他都会说好。
与此同时，身在元启科技的吴涛，自然不知道施千美今天遭遇了这么多波折。
坦白说，今天他真的有点忙。
经过上次的管理层会议，各部门中心对今后的策略都做了进一步的调整，并且召开了各级会议，抄送邀请吴涛参加。
吴涛这一琢磨，不能不去，这各部门等着自己去验收首肯呢。
从研发到生产，从营销到发展，一天下来，各部门会议轮了个遍。
也是奇了怪了，各部门各中心，争先恐后的，居然都在同一天召开这种会议。
如此各个会场跑下来，别说是吴涛自己了，就连跟着记录的裴颖都累得有些缓不过来。
虽然很累，但裴颖没有丝毫怨言。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开始发现自家老板的人格魅力所在了，进而习惯并且享受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光。
就像是现在，一杯进口的雀巢挂耳咖啡端上来，瞧着他惬意地饮用模样，整个身心都透着股莫名的满足感。
吴涛回过神来，才发现裴颖在拿眼神看他，于是趁机关切地道：“这咖啡不错，你自己也来一杯。”
“老板，我……”裴颖把齐颈的秀发，掠到耳后道：“其实我之前偷喝过好几次了……”
吴涛嘴里含了一口咖啡，扑哧一笑，差点没喷出来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跟我说呢。”
“老板你知道？”
吴涛意态悠闲地放下咖啡杯道：“我当然知道，这款咖啡的味道特别，喝完了之后，香气还能残留在空气中半个小时以上。”
瞧着自家老板尽在掌握的样子，裴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天过得，怎么尽想着找地缝了呢？早上被淋的那般狼狈时，是如此；现在又是这样……
第604章 鹿死谁手，走着瞧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金陵的冬天悄悄来了。
温度虽说还没到零下，可路边草地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霜。
一大早，劳斯莱斯抵达金陵饭店。
吴涛下了车，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冷眼旁观着这里头出入的形形色色的老外。
直到一个高挑而婀娜的身形，出现在他身边道：“喝杯咖啡怎么样？”
“为什么不呢？”吴涛欣然应约，看着莫莉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道：“金陵的冬天比加州冷一些，这感觉不好受吧？”
“你说的对，所以我打算回去了。”莫莉直言不讳。
在咖啡厅一个靠窗的雅座里，吴涛坐下来，一身轻松地瘫在哪里。
反倒是发起邀请的主人莫莉，端坐得一丝不苟，格外严肃。
“我观察你整整三个月了，终于确定，你那见鬼的智囊团，根本就不存在。”
吴涛摊摊手，挑了挑眉毛，“很遗憾，让你失望了。”
“你之所以不早说，是想把我牵绊在这里尽可能长的时间，间接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和进展，不是吗？”莫莉很是笃定地道。
不料吴涛却是摇摇头，“之前即便我解释再多，你也未必会相信。现在好了，你眼见为实，胜过我的千言万语。”
对于这个解释，莫莉无话可说。
所以她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立刻转移道：“告诉我，你每天忙忙碌碌所做的一起，有意思吗？挣钱的速度能比得上量子基金的收益率吗？”
“坦白说，这是一个很唯心的话题。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答案：有意思，很值得。”
莫莉上半身陡然欺近片刻道：“即便你做得再有意思，挣了再多的人民币，等到我们完成对香江的金融狙击计划之后，一大半的利益都会流入我们的口袋。这叫金融掠夺！”
说完，莫莉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端起咖啡来，抿了足足一大口。
吴涛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道：“或许前几次你们能够获利，但最后一次的狙击战，你们一定赢不了。”
莫莉微微一滞，“那我们走着瞧。”
吴涛摊摊手，表示谁怕谁。
随后俩人相视一笑，莫莉的身心也跟着放松下来，看着窗外道：“要不是金陵的冬天太冷，我真的还想再待上些日子。”
“如果你真心想待的话，再坚持一个月，就能够穿上一种叫做羽绒服的服装，就不觉得冷了……”
当然莫莉不可能留下来，所以吴涛只是随口说说。
分别的时候，莫莉伸出手想握个手告别，终究没忍住，改成了拥抱。
猝然间被个洋妞这样紧紧抱着，即便是在金陵饭店的门口，这种情形也不多见。
回到元启科技的总裁办公室，里头温暖如春的，吴涛立马脱得只剩下里头的衬衫。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跟在后头的裴颖，很自然地接下他的外套，一边挂起来，一边道：“老板，今天的文件有点多，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吴涛已经看到了桌面上那一摞高高的文件，“这么多？”
裴颖很是爱莫能助地道：“因为杨总临时出差了，所以原本该他签的文件，都送到咱们这儿来了。”
“那怎么能行？”吴涛指着那摞文件道：“把杨哥审批的那些文件挑出来，给萧总送过去。”
裴颖低低地哦了一声，开始挑文件。
吴涛顺手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是来自营销部呈上来的统计汇总表格及总结。
‘电信局短消息业务推出，元启科技手机销量同比增长两成。’
这一回萧紫霞送来的数据表很讲究，除了列出了元启科技的销量增长数据，还囊括了三大外商的销量增长曲线。
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明了。
其他品牌手机的销量增长率，基本上和电信局的客户数增长率持平。
这意味着短消息业务的推出，对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促进作用。
反倒是lotus手机的增长，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显然有短消息业务的加成在里面。
不过除了三大外商的手机品牌之外，吴涛还看到了另外一个日后很流行的品牌。
三星。
棒子的品牌，也终于开始大举进军华夏了么？
无独有偶。
看完了营销部的数据分析报告，吴涛紧接着拿起了研发中心送来的审批表。
那是冷宁递交来的，关于赴韩国三星集团考察的申请。
去韩国，其实是为了考察三星集团的液晶屏工艺，以及彩色液晶面板工艺。
虽然现在还用不着，可吴涛已经提出了彩屏是未来一大趋势，冷宁自然就不敢怠慢。
北江林老板的瑞显科技公司，虽说也是lotus手机的供货商，可他们的工艺技术前沿方面，距离国际大厂，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冷宁这次考察的全是三星集团、飞利浦这些具有牢靠背景的老牌液晶屏厂商。
吴涛二话没说就批了。
裴颖看了之后，随口道：“老板，这已经咱们公司近来的第五回出国考察申请了吧？”
吴涛唔了一声。
裴颖吐了吐香舌道：“公司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
倒也无怪乎裴颖会这么说，因为之前陶长轩就芯片产业的考察合作，已经带队出国两三次了。
万事开头难。
只要下属还都动力十足地在跑，吴涛自然不会在经费这种小问题上卡他们。
等到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
吴涛扔掉笔，活动了几下脖子，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
波音737冲上云霄，莫莉如释负重地长出一口气。
其实这三个月在金陵的经历，她有很多话没有对吴涛实话实说。
至少她隐隐约约间开始有点喜欢上金陵这座城市，尽管它有点老旧，有点陈腐。
若不是新一轮的香江金融狙击战即将拉开帷幕，莫莉或许还没有足够的动力动身离开。
难道真的是华夏人所说的爱屋及乌？
莫莉有些迷惑，但她至少可以肯定，对于吴涛，她是很like的。
他聪明、踏实，又那么睿智。
实在是同龄人之中的绝顶佼佼者了。
只是对于他所说的金融狙击战的最终结果，莫莉照旧是不服气。
量子基金汇同国际炒家运作了那么久的计划，凭什么就一定会功亏一篑？
这一回，他一定是错了！莫莉坚信道。
第605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从壮叔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莫莉真正离开金陵了，吴涛也是暗松一口气。
一直以来，事业各方面都很顺风顺水的，直到这个天才美少女的出现。
莫莉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甚至有时候聪明到执拗了。
这就令人有些忌惮了。
虽然眼下对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是那种关注，总像是时时刻刻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不大舒服。
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让对方比起他身边的聪明人，更加能够保持清醒，看问题能够更加深刻，以至于容易发现一些特别的蛛丝马迹来。
所以在莫莉守在金陵的这几个月里，吴涛可以说基本上没做什么特别出格惊奇的事情。
甚至叫停了吴莹莹每周例行发来的周报函件。
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谋求发展，就像个普通的企业家一样。
心情轻松很多，吴涛整个人也跟着放飞了不少。
于是还没到下班时间，便提前溜了。就像是前世曾经上班溜号一样，只是如今身为老板，没人敢说他是溜号罢了。
车子开到锦绣华庭附近的菜场停下来，吴涛裹上外套，熟练地穿街走巷，看起来和寻常小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平常是轮不到他亲自来逛菜场的。
可如今服装厂那边已经走上正轨，施千美整个人的精力几乎都扑了上去。
至于施千雪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恐精英的demo内部版已经上线，加之邵敏、吴可这边已经开始部署国内的战网，准备和美国那边的线上战网开始对接了。
所以施千雪作为游戏市场的推广先驱，自然也是忙得晕头转向。
当然就算施千雪不忙，她也不会屈尊到菜场来的。
寒冬的菜场里，菜品明显的少了，质量也跟着下滑得厉害。
好在吴涛并不担心，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成为菜场里固定几个摊贩的超级vip了。
毕竟只要质量，不问价钱的金主，到哪都受欢迎。
半个小时后，吴涛从菜场另一出口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收获满满了。
几条刚刚收拾好的野生鳝鱼，一只现宰现杀的农家小母鸡，还有一些葱翠欲滴的清货，可以说是很丰盛了。
宋壮跟在身后，想要帮忙提着一些，却被吴涛拒绝了。
紧走了十来分钟，锦绣华庭的大门便已经在望了。
这个豪华小区和刚开盘那会的冷清不同，如今早已入住超过大半，人气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不少。
所以一进小区大门，吴涛便被一个欢快的声音叫住了：“喂～”
回过头来，才发现是那个双腿修长的女孩，扎着两条马尾，穿着一身宁海中学的校服，依旧掩饰不掉浑身格外出挑的气质。
“柳若曦，你好。”
柳若曦双手划拉着肩上的背包带，看着他一手的食材道：“你买了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吴涛笑了，“要不，有空你来帮我吃？”
柳若曦刚想答应，便被随后赶来的中年女人生拉硬扯地拽走了道：“你这孩子，别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话，知道吗？”
虽然母女俩走得远了，吴涛仍旧能听到这话的余音。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如今的家长警惕心强一点没什么，更何况柳若曦这样的高三女孩，的确是得看紧点。
倒是等吴涛走了之后，门口的俩小保安看不下去了。
“哎，你说孙主任这么势利的女人，要是知道吴总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得后悔死？”
“是啊，她也不想想，能入住咱们小区的业主，哪个不是非富即贵的？”
“不过说实在的，以吴总这样的身家，还真不是孙主任家里所能攀附得起的。”
“说的也是，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两家都是爷……”
回到家，开门进屋，毫无意外地，施家姊妹俩全都没到家。
放下手里的食材，顺手调高了地暖的温度，吴涛脱了外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单衣，开始忙碌起来。
不多时，整个房子暖了起来。
而厨房里的香气逐渐浓郁起来，不多时，便飘满了整个房间，让人一闻便忍不住食指大动。
等到饭菜最后上桌的时候，吴涛才发现，今儿这顿饭实在有些太丰盛了。
以至于远远超过三个人的量了，这还不算灶台上正在炖的鸡汤。
好在眼下是冬天，剩多剩少，问题都不大。
唯一的担心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否则等到饭菜凉了，再热一遍，那就有些不美了。
刚想到这里，门栓响动。
裹着毛茸茸大衣的施千雪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满桌的美食，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包当即丢在地上，便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喂，表弟，今儿是什么日子？搞的这么隆重？”
吴涛洗完手打洗手间出来道：“这还不是瞧你们俩工作辛苦，特地慰劳慰劳你们的吗？”
施千雪一把抱住这身高窜过了自己的表弟，大大方方地香了一口道：“就知道表弟最好了。”
“非礼啊！”吴涛佯装着叫道。
碰巧被推门而入的秦潇潇看个正着，“没打扰你们吧？”
秦潇潇是早已见惯了施千雪的没羞没臊，所以很是平静如水地调侃道。
听得吴涛一脸苦笑，“潇潇姐，你这样助纣为虐，真的好吗？”
秦潇潇莞尔。
施千雪一把上前拉住她道：“正好你来了，今晚在我们家吃晚饭！”
转脸就拿吴涛的劳动成果，去和别人做人情，施千雪这一手借花献佛，玩得倒是挺六。
关键秦潇潇一看这饭菜还真是不少，于是欣然同意道：“行啊，老板，你没意见吧？”
吴涛能有什么意见？
好在秦潇潇脱下了外套，掠起袖子便走进厨房道：“老板，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忙的倒是没有了。
但是这态度至少让人很受用，比起施千雪只知道蹭在桌子面前偷吃，实在是天壤之别。
“没什么了，”吴涛顺便问起道：“对了，潇潇姐，今儿你来找我有事？”
秦潇潇点头道：“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向你汇报，请你指示。”
“那好，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第606章 提前到来的互联网风潮
这段日子，吴涛一直常驻在元启科技，很少去到天启投资那边。
当然这段日子天启投资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大动作就是了。
俩人在客厅里坐下，秦潇潇习惯性地坐直上身，一幅职业的态势道：“老板，今天有两个事情。一个是丁磊的网易，打算前往首都发展。趁此机会，丁总的意思是想进行b轮融资，所以咨询我们的意见。”
吴涛心下一琢磨，网易的这步动作倒是比自己预想的早了一些。
看来蝴蝶的小翅膀，的确是有些难以估量的。
不过早一些也好，至少可以让网易最大可能地避过纳斯达克的滑铁卢事件了。
这对手握网易股权的天启投资来说，至少是个绝对的利好消息。
所以这个事，没什么好犹豫的，吴涛当即指示道：“积极跟进参与，最大可能地保留股权比例。”
这个态度仍旧是很激进。
秦潇潇听的出来。
因为现在网易可以说是华夏互联网业界为数不多的有盈利的公司，按照传统风投的尿性，b轮甚至c轮融资，其实都是收获变现的一个机会。
然而吴涛的指示没有收获变现的意思，反而要为了保持股权比例而持续追加投入。
这还不够明显吗？
当然秦潇潇也很干脆，她既然过来请示了，那自然是毫无异议地执行老板的决议。
所以刷刷记下了几笔，秦潇潇便果断跳转到下一个话题道：“第二个事情，其实和第一件事也有些关联。受到首届互联网峰会的正面影响，天启投资最近接收到越来越多的互联网企业融资请求。我和佳倩讨论的意思呢，是要有选择地挑选优质意向，重点投资。”
“但是对于哪些是优质的，哪些是鸡肋的，我们俩在专业判断上，还有些不足，需要老板你指点一二。”
吴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伸手接过来秦潇潇递上来的名单，马化腾和马云的名字赫然其列。
果然是预料中的互联网风潮，提前到来了吗？
看来自己当初发起的首届互联网峰会，着实给国内的互联网创业环境狠狠地扇了一回阴风。
对于这个名单上的优质选择，吴涛闭着眼睛都能挑出来。
更何况，只要选定了二马，哪怕其他人闭着眼睛选，也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吴涛刷刷地勾画了几笔，便递还给了秦潇潇。
秦潇潇也是一脸愕然，“老板，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这倒不是对于老板的质疑，而是无论换作是谁，都会觉得这个决定很草率。
毕竟各家公司的资料还在秦潇潇手里头，吴涛连看都还没看呢。
这是有些失策了。
但是吴涛很快找到了理由道：“风投本来就有风险，看不看资料都差不多。再说，等我们的资料看完，桌上的饭菜也该凉喽。”
闻言，秦潇潇的肚皮不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这么一打岔，秦潇潇倒也不深究了。
就在这时，施千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手里头抱着一大摞的资料。
吴涛当即上前去接过来，入手沉沉的份量，让他整个身形随之一沉，“表姐，你这么多的材料，准备今晚通宵啊？”
施千美俏脸上掩饰不掉的疲惫道：“没办法，天气一天天的冷了，羽绒服生产线已经调试就绪了。可到现在，羽绒服的式样还没确定下来，所以只能加班加点的搞了。”
这个我在行啊。
“没关系，表姐我帮你搞。”吴涛当即道。
施千美勉强一笑，随即看到桌面上那丰盛的饭菜，又是不免歉然道：“瞧我这阵子忙得，顾不上照顾你们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吴涛很是洒脱道，“快洗洗手，吃饭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怯怯的声音道：“请问吴涛在吗？”
几道目光刷刷地齐齐向房门口看去。
柳若曦推开房门，登时怔在了当场，眼见视野里并没有吴涛，只有这么多漂亮有气质的大姐姐，顿时羞赧地连连抱歉道：“对不起，我可能找错门了。”
“等等，你是找吴涛？”不等对方转身，施千雪当即追问道。
“是的，姐。”
“那就没错，进来吧。”施千雪招招手道，“他正在厨房呢。”
柳若曦实在是有些被震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吴涛身边，竟然围绕着这么多姿色各异的美女姐姐。
相比之下，自己今天特地换上的这身收腰小风衣，就显得稚嫩多了。
正自局促间，吴涛带着隔热手套，端着鸡汤从厨房里出来。一看柳若曦俏生生的模样，旋即明白过来。
“欢迎啊，若曦同学，正好来尝尝我的手艺。”
柳若曦原本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作为腹稿的，如今见着这般场面，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被施千雪生拉硬扯地拽上了桌子，看着几位漂亮姐姐和吴涛高谈阔论的样子，顿时涌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施千雪夹了一块酸菜鱼美美地边吃边道：“表弟，就算你不做事业，单凭这道酸菜鱼手艺，也足以让你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柳若曦一眼。
吴涛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是你这样的吃货白富美么？那我宁可单身。”
施千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看在酸菜鱼如此美味的份上，本姑娘今天不和你计较。”
秦潇潇夹了一块红烧鳝鱼道：“对了，老板，你刚才说有指示给我，究竟是什么事？”
吴涛一拍腿面，“差点忘了，你通知莹莹，抓紧时间回国一趟，我要见她。”
言罢又转而对施千雪道：“你也回去转告王东来，让他马上召集一次总公司会议，确定反恐精英游戏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和部署计划，洛杉矶那边的仇总监和李明等人都叫回来。”
“遵命，老板。”施千雪应付着道：“吃个饭，也不得安宁。这就是为自家亲戚打工的缺点啊！”
柳若曦有些呆掉了。
一个两个的老板字眼，她还可以认为是玩笑成分居多。
可是洛杉矶、总公司会议这些词汇，煞有介事的，倒是真的很像那么回事的样子。
一时间，柳若曦感觉自己的小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第607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仗着两条长腿刷世界的柳若曦，原本只是带着少女的好奇心，来尝尝吴涛的手艺。
因为她看见吴涛今天的食材之中有她爱吃的。
却没想到敲开吴涛家门之后，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对于整天做题、模拟考、总结再做题的毕业班学生来说，压根就不在一个位面。
一时间，柳若曦真的有种，一直坐在干涸的井底看天，突然有一天井里蓄满了水，让她看到了更多的天空那种大开眼界。
虽然插不上话，可真的不明觉厉。
秦潇潇几个人聊着聊着，也突然意识到冷落了柳若曦这个小客人了。
加上工作确实聊得差不多了，便把话题转移到对方身上了。
毕竟柳若曦不仅腿长，而且长相真的有种单纯的萌萌哒感觉，像个亭亭玉立的瓷娃娃。
“若曦，听小涛说，你是高三了吧？打算报考什么大学？”施千美作为大姐姐，关照别人的时候，总是能够做到不留痕迹。
“我想考北大。”
施千雪生怕不够乱似的调笑道：“看来若曦同学的成绩还不错呢。不过考上燕京大学了，可就很难尝到这样的手艺喽。”
柳若曦俏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慌乱，这个问题虽然有些恶作剧似的刁钻，可是真的问到她心底去了。
是啊，怎么办呢。
秦潇潇首先看不下去了，拍拍柳若曦柔弱无骨的纤手道：“别听你雪姐瞎说，事实上，他已经被国内top1和top2两所高校提前录取了。”
“真的吗？”柳若曦美眸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一问，等于把少女的小小心思全都暴露无遗了。
不过秦潇潇还是为她解答了疑惑。
柳若曦一听，看向吴涛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崇拜的光芒。她突然觉得，妈妈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不会阻挠自己和吴涛的接触了。
随后的聊天，很是轻松。
虽然秦潇潇几人很多话都是点到为止，但柳若曦依然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以至于晚饭结束之后，她依然意犹未尽。
原本她是想帮忙洗洗碗的，可秦潇潇一人独揽的架势，她根本插不上手。
其实不仅是她，就连施千美都被赶出了厨房。
至于说施千雪，在这几个人之中，是最为缺乏洗碗觉悟的人。
施千美趁机回房加班用功了，施千雪捧着本杂志进了洗手间，唯独留下吴涛和柳若曦坐在客厅里。
“你是宁海中学的，我认识你们的一个同学，叫裘无烟。”
“无烟？”柳若曦一脸欢快，“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过来借读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哎。”
“那真是巧了。”吴涛啧啧道：“她那人挺不好说话的……”
柳若曦吐了吐香舌道：“还好了啦。”
吴涛转念一想，这俩人某种程度上应该属于同一种人，无怪乎一眼就能对得上。
柳若曦却是偷偷地瞄了吴涛一眼，内心却为更早就和对方有了关联，而暗自窃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吴涛很是纳闷，自打搬到锦绣华庭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按过门铃。
跟催命似的。
柳若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慌张地站起来，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啊，我该走了。”
于是吴涛这一边送客，一边走过去开门。
不料这房门一打开，吴涛感觉自己瞬间被两道刻薄的寒光锁定了。
“曦曦，你果然在这里！！！”
“妈？”柳若曦彻底慌了，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偷偷跑出来的。
吴涛一看这情况，指望柳若曦解释那是不现实了。
于是他果断自己解释了：“阿姨，是我今晚做了几道菜，请若曦同学过来尝尝的。”
这时候，救人就是救自己。
如果这位柳妈妈识趣的话，大家便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然而，世上本无是，庸人自扰之。
这位孙主任，向来是骄持惯了。加之刚才出来找女儿的时间里，情绪已经焦灼到一定程度了，积蓄到看到宝贝女儿的那一刻，这才彻底爆发出来了。
“曦曦刚在家里吃过晚饭，到你这儿来，接着尝你做你的菜？你觉得我会信么？”
吴涛真是一脸冤枉，无言以对。
至少柳若曦刚才的确是吃了不少的样子，那胃口确实就不像是吃过晚饭了。
柳若曦此刻除了害怕丢人一个念头之外，再无别的想法，于是只是一个劲地扯着母亲走，想要回去慢慢解释。
然而这位孙主任刚刚找到了发泄口，哪里会轻易离开。
于是把腰身一叉，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样子道：“年轻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坦白告诉你，我们家曦曦是要考北大的高材生！你整天游手好闲的，别耽误别人前程，好不好？”
“妈，你说什么呢！”柳若曦明显生气了，松开了母亲的衣袖，口吻跟着强硬起来。
就在这时，施千美第一个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位是？”
孙主任一瞧，这房子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心下不由一突，今儿好像有点过了。
可是转念一想，俩孩子这个年纪往一块凑，分明就是早恋的苗头，没错。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丝苗头。
定了定神，当下又理直气壮了几分：“我是曦曦的母亲，她的法定监护人。请问你是？”
“哦，大姐你好，我是小涛的表姐。刚才的事情，你确实是误会俩孩子了。”施千美面带笑容地解释道。
然而对于孙主任这样的角色，你越是和颜悦色的，她以为你越是怕她。
当下一挥手道：“你说的话，肯定向着你表弟，我不信。”
这时，施千雪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环抱着胸口往门前一站，“这位大姐，瞧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公务员出身啦。不知道我一个天行游戏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是否够资格和你对话？”
“什么天行游戏公司，没听过！”其实孙主任心里已经有些退缩了，可是输人不输阵的习惯，让她依旧嘴硬着回了句。
恰巧这时候，秦潇潇走过来了，顺手解下身上的围裙道：“这位大姐，我是天启投资的总经理秦潇潇，够格说句公道话么？”
第608章 亡羊补牢尚不晚
天启投资的老总？
这招牌对于孙主任来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
远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所能平等对话的。
以至于她根本不敢再托大，说上哪怕半个不字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叉在腰间的双手都送了下来，整个人气势起码消逝了一大半。
更何况，这么多人在一起吃晚饭，压根就不可能发生她所担心的各种事情，抑或是苗头。
所以一旦她自持地位上的优势被碾压，再加上师出无名的现实，整个人说话不利索了。
好在这时候还有个知进退的女儿，能拖她出泥淖。
送走了母女俩，秦潇潇不由埋怨一句，“老板，这都什么人哪，差点把你当成拐带小姑娘的无业游民了。你有时候是不是太低调了啊？”
吴涛俩眼一瞪，“我能怎么办？逢人就说我是某某集团老板，报送清北大学的高材生？”
被这么一顶，施千美不由扑哧一笑。
吴涛说得没错，是这么个理。
施千美更是难得说了句公道话道：“这事哪里怪得着他，分明就是那老婆子无理取闹嘛。”
回到家的柳若曦，一进房门，便砰的摔上了房门。
任凭妈妈怎么呼唤，也是置之不理。
这一回，她是真的生妈妈的气，特别特别生妈妈的气。
因为今晚这一回，实在是让她丢人丢大发了。
孙主任孙丽萍叫了几声，同在机关工作的老公柳民浩便走过来问：“咱这宝贝女儿，又怎么了？”
孙丽萍回过头来，捏捏眉间道：“老公，这回我可能真的闯大祸了。”
柳民浩一听，当即正色起来，“怎么回事，丽萍？”
于是孙丽萍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大致地复述了一遍。当然对于她自己无理取闹的桥段，进行了艺术化的精简。
即便如此，柳民浩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当即拉开孙丽萍，敲着女儿的房门道：“曦曦，快开门，爸爸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片刻后，门开，露出柳若曦那张老大不满意的俏脸，“你问吧。”
半个小时后，柳若曦重新回到自己房间，顺带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留下柳民浩和孙丽萍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的，呆若木鸡。
良久，孙丽萍一脸愁容，“老公，怎么办？要不我现在马上登门去道歉？”
柳民浩把手一伸道：“等等，事情恐怕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如果曦曦说的那几位年轻女人的身份可以确定的话，那么你所说的那个男孩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个男孩子还有身份？”孙丽萍顿时坐不住了。
天启投资、友谊服饰集团、天行游戏，三个公司的名头，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她最为针对的男孩子，竟然还有其他的身份？
这不是要老命了吗？
柳民浩沉吟道：“我这刚刚调到省委秘书一处工作不久，听孙大秘说过那么一嘴。现在想来，真是八玖不离十了！”
言罢，顿了顿道：“这个叫吴涛的男孩子，恐怕是这几家公司的幕后老板！”
孙丽萍身形剧震，额头上大汗陡然淋漓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只顾着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相比之下，男人做事更加果断，或者说是更加光棍。
柳民浩将对妻子的埋怨藏在心底，拍拍裤子施施然起身道：“还能怎么办？我带你亲自登门道歉，寻求对方的谅解。如果还不行，只能出动孙大秘了。”
孙丽萍回过神来，“那行，我去拿点礼物……”
柳民浩不由苦笑道：“你觉得以对方的身家，会却我们家这点俗物吗？”
“那可怎么办？”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态度，态度一定要诚恳，认识要深刻！”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施千雪，一副懒散地样子打开房门，见是孙丽萍这个人，当即不耐烦地道：“怎么着，还想来找后账的么？”
孙丽萍一脸仓皇地连连摆手，嘴里却是说不出话来。
关键时刻，柳民浩这举重若轻的表现发挥了作用，“对不起，其实我们是特地来登门道歉的……”
施千雪却是没打断听对方解释太多，当即打断道：“小涛，找你的……”
客厅里，柳民浩和孙丽萍相挨着而坐，可是这种坐，只是屁股稍稍沾了那么一点边而已。
“对不起，吴总，给你添麻烦了。”柳民浩当先道歉道。
孙丽萍随即补充道：“都怪我不好，对吴总出言不逊。可我实在是太担心曦曦的人际交往了……”
吴涛当即起身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还是请回吧。”
“别别别！”孙丽萍顿时慌了，看了老公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是我呼来喝去、颐指气使惯了，以至于把这种习惯，带到了家里来，带到生活中来……”
十分钟后，吴涛送走柳民浩两口子。
回过头来，施千雪一脸鄙视地问：“这就完了？这么轻饶了他们？”
“毕竟是柳若曦的父母，”吴涛耸耸肩轻松地道：“整天在小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太过为难。”
“说的也是。”施千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可惜，若曦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一对刻薄尖酸的父母？”
吴涛摊开手，“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柳若曦只是我们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说完便转身进了施千美的房间，继续帮她一起整理那些羽绒服的式样。
沐浴后的施千美一副洗发香波的清香味，吴涛闻着，就不由神清气爽的。
施千美将带回来的羽绒服式样资料扑在桌子上，开始琢磨沉思，“作为友谊服饰集团的第一款主打羽绒服产品，究竟应该以美观为主，还是以实用为主呢？”
吴涛将手里头挑出来的式样一一铺展开来道：“我的意思是先以实用为主，附带那么一丁点审美上的改良，比如收腰，齐肩，加长款，颜色五花八门上……”
这一忙，直到深更半夜的，才堪堪结束。
第609章 打游戏也是一种工作
深更半夜。
施千美的房间。
这里虽然透着女子房间的馨香，但看起来却是太凌乱了。
桌子上、椅子上、甚至于素雅的大床上，都铺满了各种羽绒服的设计图纸。
吴涛起身舒了个懒腰，小心翼翼地在这些图纸的空隙里，把身体舒展开来。
感觉这浑身的倦怠劲儿，都随之消散了不少。
回过神来，发现施千美也在舒懒腰。
只是人家伸展时，舒展出来的身材线条，怎么看怎么都充满着美感。
看得吴涛眼皮热切的咣咣直跳，颇有些难以抵挡的架势。
不过这种热切，也就是一闪而过。
毕竟是自家表姐，想多了可就不应该了。
施千美舒服地嘤咛几声，放松下来，看着吴涛，泛起感激道：“要是没有你帮我，我真不知道要搞多久呢。”
“表姐你又客气了。”吴涛挥挥手不以为意道：“再说了，我还等着你的羽绒服穿呢，听说今年的冬天会格外冷一些。”
说着就往外走。
施千美一边收拾床上的图纸，一边道：“对了，表弟，今天若曦妈咪的事，你不会往心里去吧？毕竟若曦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走到门前的吴涛，闻言转过身来，“表姐，我若真是计较的话，当时就让他们下不来台了，不至于等到现在。至于他们会不会自己把自己吓着，这我就难以保证了。”
与此同时，柳家的三口，全都是毫无睡意。
从吴涛家里回来的柳民浩和孙丽萍两口子，心里并不踏实。
习惯了官场尔虞我诈的节奏，此刻觉得今晚吴涛轻描淡写的揭过之举，实在是太反常了。
两口子在枕边上，合谋了半天，一致决定，这事还得继续补救一下。
反正在私下场合里，怎么跟人家低头，都不为过。
只要能把这事真正揭过去就行。
至于闺房里的柳若曦，则是抱着电话没心没肺地笑。
电话那头是裘无烟那一贯虚无缥缈带着空灵的嗓音，正在讲述着吴涛当年智斗马小军一家子的光辉往事。
柳若曦听了，丝毫没有带入马小军的觉悟，反倒是觉得吴涛这么做，实在是太帅太酷了。
直到最后裘无烟一句提醒，她才有点错愕地意识到。
“我说，亲爱的，你难道就一点不为你父母担心吗？毕竟他们得罪了他呢！”
柳若曦如梦方醒，可嘴上仍旧有些不饶人地道：“即便如此，可我妈那见谁都摆官架子的臭习惯，真得有人治治才好呢。”
“傻姑娘。”裘无烟一语道破地道：“你这才见他几次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无烟，你胡说。”
“那你来打我啊？”
“好，你等着。”柳若曦在被窝里，捋起睡衣长袖，露出白嫩无暇的手臂。
顿了顿，感觉到凉意，柳若曦连忙把手臂塞进被窝道：“无烟，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裘无烟语气总是飘忽，带着一种置身世外的超然道：“大不了我带你上门去负荆请罪呗。”
“好呀，好呀，怎么个请罪法？”柳若曦当即赞同道：“我去哪里找那种荆条呢？”
裘无烟：“……”，这丫头还真当真了。
冬日的凛冽愈发浓郁了，瞧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地裹紧大衣，吴涛的感觉便日趋强烈。
这一辈子习惯了车接车送的生活，对冬日的感受，总比常人来得更迟钝一些。
等到车子赶到生态湖厂区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整个厂区笼罩在一种特别的晨晖之中。
尤其的耀眼闪亮。
想想这一大片的厂子都是自己的呀，吴涛这心里还真泛起一股小小的满足感来。
这辈子单说做生意的话，他已经是成功人士了。
可要说到做事业、搞技术，乃至于有意义的事儿，他只能说是刚刚开始。
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一身职业装，配上乳白色高领毛衣的裴颖当即抱起文件，跟上他的步伐，边走边汇报。
等到吴涛真正坐到办公桌前，今天重要的日程安排已经汇报完毕。
这也算是一段时间以来，这主仆二人培养出来的节奏感了。
临了的时候，裴颖问道：“老板，茶还是咖啡？”
“昨晚睡得不错，现在精神很好，所以就白水吧。”吴涛头也不抬地道：“哦，对了，毛衣不错。”
裴颖原本正刷刷地记录着，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微微一滞，旋即喜上眉梢。
连带着出门的步伐都变得格外欢快起来。
吴涛埋头把裴颖带来的几份文件审批了，然后便打开电脑，点开了桌面上那个类人形的游戏图标。
没错，这就是天行游戏公司发布的反恐精英demo版。
目前仅限于内部测试专用。
其实还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前几天吴涛刚拿到的时候，导致系统蓝屏死机了一回。
至于游戏中途，时不时地崩溃退出，更是常有的事。
对于这一点，吴涛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至少印象里关于游戏的重要元素，都初具轮廓了。吴涛迫不及待地尝鲜，一来是为了体验那久违的感觉，二来也是为了给这款游戏提供有效成熟的使用反馈。
再度走进来的裴颖，眼见老板又开始打游戏了，心里面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起初她把老板的这种行为，当作是学生做完作业的一种放松。
现在，她不会这么肤浅地这般认为了。
因为说不定，这一局游戏打完，就迸发出个令人拍案叫绝的主意。
所以对老板来说，打游戏也是一种工作。
“有事？”打起反恐精英的游戏来，吴涛明显的游刃有余，不像打坦克那般全神贯注。
“门卫说顾教授到楼下了，是来找您的。”
吴涛当即扔掉了鼠标键盘，蹭地站起来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快随我出去迎接。”
裴颖偷偷吐了吐香舌，然后紧跟上吴涛的步伐。
俩人刚赶到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钮时，电梯门便开了。
一身羊毛呢子大衣的顾学礼，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
“哎哟，外公，您大驾光临的，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好出去专门迎接您去。”
顾学礼心情不错，指着殷勤的吴涛打趣道：“你小子少来这一套，你说说都多久没去我家了？文芳真是白疼你了！”
第610章 芯片斗士的新际遇
祖孙俩有说有笑地走进办公室。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裴颖才能见到自家老板身为孩子的一面。
送上茶水，裴颖便果断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门。
作为一个秘书，这点眼里见还是有的。
吴涛提起紫砂壶，一边为顾学礼斟茶一边道：“外公，你今天来，肯定是有什么指示吧？”
“指示谈不上，”顾学礼抚膝道：“一方面，小陶有段日子没去参加火炬计划的汇报会了，我今天来，算是来跟你们汇报下工作进展；另一方面，也有些新想法顺便跟你聊聊。”
虽说是汇报，吴涛可也不敢托大，当即拿起纸笔道：“嗯，你说，我记着呢。”
“目前gsm标准的技术内容，我们基本上已经吃透了。倒是高通的cdma标准，进展略慢一些。下一步，火炬计划的专家组，将全面参与到第三代通讯技术标准的制定和研发中。”
吴涛行云流水地记着，不过他心里清楚，顾老现在所说的第三代通讯技术，在后世其实被称作2.5代。
饶是如此，一年的功夫，能进展到这程度，已经算是比较快了。
吴涛放下笔杆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预计还有多久，我们能够拥有自主设计通信芯片的能力？”
设计，可以说是芯片产业自主化的第一道门槛了，也是偏于基础的门槛。
更何况，如今的通信芯片，相较于cpu，乃至于后世的智能通信芯片，难度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起码还得小半年吧。”顾学礼的答案一直很是保守，也在吴涛的预料之中了。
“不过芯片自主化这件事，你真的打算做吗？”问出这个问题，顾学礼表面上没露出任何的期许和倾向。
但吴涛依旧是很坚定，“当然。”
“可是国外这方面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而我们要自主化，肯定会困难重重。”顾学礼提出忧虑道：“当然就算最终做出来了，老外到时候把价格一降，咱们之前的努力很可能全都白费。”
吴涛思忖着，不紧不慢地道：“外公，这事要看怎么看了。”
“老外到时候跟我们玩价格战，那也是因为我们拥有了这项技术的缘故，逼不得已之下的无奈之举。否则，我们若一直依赖进口，你看看他会不会轻易玩价格战？”
“你倒是想的乐观。”顾学礼语重心长地道：“看来小陶所说的搞芯片产业，不是你一时心血来潮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推荐一个人。”
吴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实际上，把芯片自主化这件事交给陶长轩领衔去做，吴涛多少是有点不放心的。
说到底，陶长轩只是技术专家，底蕴还没有深厚到足以主导一个新产业的地步。
如果能有个学术领域的大拿，和陶长轩联手共创，那么芯片自主化这件事，至少稳妥一些了。
“这个人，你可能没听说过。”顾学礼娓娓道来，“不过他的成就还是很强的。前几年联想集团代理ast电脑，专门出过一种汉化的卡，极大地方便了以英文为主的电脑，在国内的普及应用。”
“……据说那几年，他为柳传志带来成千上万的利润，可以说是业界的大拿了。”
吴涛听到这里，脑海里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明明很熟悉的一个名字，事到临头，就是说不出来。
顾学礼喟然的声音在继续道：“只可惜，现在因为理念之争，他被免去了联想集团总工程师的职务，如今的处境尴尬不说，更令人感到唇亡齿寒、唏嘘万千。”
话到这里，吴涛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你说的是芯片斗士，倪光南院士吧？”
“嘿～”顾学礼也是眉眼一亮，“没想到你也知道他？”
吴涛笑着点头，脑海里关于倪光南的事迹，逐渐地浮现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悲情的科技人物，生在了山寨文化盛行、而经济又高速发展的时代。
他的理念看起来有些偏激，但却不乏其深刻的道理。
在那个时空里，倪光南从联想解聘之后，在国产cpu、自主操作系统方面浮沉了十几年，最终仍旧是一无所成。
这里面固然有他身为技术大拿的眼光局限性，可也和当时的时代环境，密切相关的。
非一人之过也。
而且倪光南主导下的国产cpu，最终是取得了产品化的成功了。
只是因为在cpu生态链上的缺乏考虑，导致在市场推广之中，兵败城下，遭遇滑铁卢。
最终输了个一败涂地。
即便如此，这个老倪依旧没有放弃国产化、自主化。
甚至到了晚年，他的一些言论，被人曲解之后，显得那么逗逼可笑，也依然掩饰不掉那颗为了国产化、自主化的拳拳之心。
眼见吴涛陷入了沉思，顾学礼不由搓搓手道：“小涛，你看老头子很少跟你开口说情。但今天老倪这事上，我必须跟你力荐一回。”
“其实这事自打你们元启科技提出芯片产业自主化的发展理念时，我就有想法了。加之你刚才对芯片自主化一事表达了坚定的信心，我觉得你们两个，一定能够干到一起去。”
顾学礼的语气说的振聋发聩，那热切的样子，比说起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
吴涛坐直身体，长舒一口气，面露郑重地道：“外公，你这个建议提得很及时。事实上，我这边芯片自主化的方向，也正缺乏一个像倪院士这样的大拿来主导。只是倪院士现在的情况，对我未必有你这样的信任哪。”
眼见吴涛有这般顾虑，顾学礼当即一拍大腿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就算我说不动他，还有老许，咱们一齐上阵，保准帮你把他请来。”
吴涛也是精神一振。
有顾学礼和许昌明俩人一同出马，这事还真有可能成。
但愿如今的老倪对生意人的戒心，已经随风消散了。
“既如此，外公，这件事便拜托你和许教授了。”吴涛一本正经，算是把这事彻底拍板了。
顾学礼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脸憧憬地道：“其实有你这样的合作伙伴，对老倪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全新的际遇……”
第611章 玩高科技，无芯不成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元启科技前一阵子打出的口号，虽然引来了诸多非议，但同样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
随后芯片产业自主化战略的提出，更是让国内舆论一片哗然。
觉得这是高新尖端科技，必须得国家级层面来主导才靠谱。
而元启科技作为一家民企，扬言要搞芯片产业自主化，正常人都不表示看好。
然而关于这一点，吴涛也是反复思量了很久，方才决定以元启科技为主导。
因为前世的国产cpu、甚至自主os，全都是国家层面在主导的，结果呢，全都失败了。
以至于他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都没把握改变那样做的结果。
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既如此，反倒不如元启科技挑头来搞，至少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自己说了算。
这也方便他从宏观层面，去把握和推动整件事情。
如此一来，人才方面相对显得薄弱了。
而顾学礼对倪光南的举荐，对吴涛来说，可以说是及时雨了。
所以送走顾学礼之后，吴涛这心情不由大快，甚至高兴地哼起了歌来。
“……想当初，老子地队伍刚开张，总共才十几个人七八杆枪……”
裴颖抱着文件夹走在他身边，也不由受到感染道：“老板，今天心情不错啊！”
吴涛志得意满地点点头。
尽管倪院士那边还没最终敲定，但至少让他对于整个芯片产业自主化的战略，形成了初步的框架，树立了完善的目标。
就像是燕子结草衔环地垒窝一样，一根根、一节节的，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回到办公室，吴涛当即迫不及待地道：“通知陶总监过来。”
裴颖如数家珍地回应道：“老板，陶总监去东芝半导体考察了，预计后天才能回国。”
吴涛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事？！”
“您是贵人多忘事呗！”裴颖红唇微翘，打趣了一句。
吴涛绷着笑，故作正色道：“裴秘书，拍马屁这个习惯可不好。”
“知道啦。”裴颖吐了吐香舌，缩了缩脖子。
“对了，把倪光南院士的资料搜集一下，最好具体一点，越详细越好。”吴涛吩咐道：“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拿下。”
裴颖边记录边道：“老板，以咱们元启科技的实力，倪院士就算眼光再高，也不至于瞧不上吧？”
嗬，都有企业荣誉感和归属感了。
吴涛点头道：“对咱们公司有归属感和自豪感是好事，但真正的大拿都是恃才傲物之辈，很可能一言不合就聊不下去。所以还是好好准备吧！”
“是，老板。”
下午的时候，吴涛正在整理着对反恐精英的体验反馈记录时，杨戈和萧紫霞联袂而来。
吴涛一瞅这左膀右臂携手而来的架势，知道这事情小不了。
于是放下手中的事情，神情专注地面对二人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杨戈和萧紫霞交换个眼神，后者当先开口道：“老板，我们认为，你最近在研发上的投入过快过猛，初步预算已经达到全年纯利润的百分之十五，目前国内还没这样的大手笔，所以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而且，在产品和移动通讯技术方面的布局和推进，我们可以理解。但在芯片产业方向的涉入，是不是操之过急了点？”
吴涛神色平静，对于下属反对自己的意见和分歧，处之泰然。
其实这没什么好介怀的，各人想法不同，尤其在长久的发展过程中，分歧和冲突几乎是必然的。
关键在于能否通过沟通和交流，最终达成一致。
所以听完了萧紫霞的说法，吴涛转向杨戈道：“杨哥，你怎么看？”
杨戈思忖着道：“从投资学的角度来说，投资任何一项产业和方向，不管准备得多么充分，都有可能遭遇失败。而在公司的众多研发方向中，芯片产业是我们最薄弱的一环。”
“……目前相关方面的技术积累几乎没有，而国内相关人才储备也极其匮乏，我们贸然涉入，成功的概率非常渺茫。”
似乎觉得杨戈说得太过婉转，心直口快的萧紫霞直接补充道：“老板，恕我直言，芯片产业这么大的布局战略，非国家级层面的资源和力量，其实是难以胜任的。”
“……更何况，如果后期我们一旦成功了，国家出面要我们共享，或者说以一个不太体面的方式，收为己有，我们又该如何面对？”
所谓怀璧其罪了。
听到这里，吴涛不由面色凝重起来。
略微思忖着抚掌道：“你们的意见有理有据，我没有直接的理由去反驳你们。但现在，请你们听听我一定要做芯片的理由，再做判断。”
没有暴跳如雷、劈头盖脸的训斥，这样的反应，也让杨戈俩人心下一松。
“坦白说，元启科技的lotus手机，作为一项生意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到顶了。利润很可观，产品也很受欢迎。”
“……但扪心自问，我们产品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吴涛摊开手道：“可以说，没有！至少还没形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和那些鳖精、太阳神，以及杨哥你的同学史先生搞得一个又一个产业没什么两样！”
“其实对于这种人，顶多算个生意人。”吴涛两眼精芒毕现道：“等到将来社会高速发展的浪潮褪去，这样的生意被别人取代，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唯一能够保持长盛不衰的秘诀，就是掌握核心科技！而元启科技作为手机行业的新人，将来面临的竞争会更加残酷，所以没有核心科技，无芯是万万不成的。”
杨戈听得微微动容，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自己的史同学为目标的。
却没想到，在老板的眼里，这样的眼界，仍旧是太low了点。
仔细想想，老板说的也没错。
在如今的华夏环境里，想做一门成功的生意不难，想做个真正的事业，有利于社会发展进步的事业，才是最难的。
而现在的元启科技，在层次上也的确已经超越了史同学的那些生意。
或许自己也该提升下境界和眼光了……
第612章 负荆请罪俏双娇
眼见杨戈这边有所意动，吴涛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转而对萧紫霞道：“其实你所说的那些顾虑，我也有考虑过。”
萧紫霞讶然地张大嘴巴，她原以为说服老板相信这一点，需要耗费一番口舌呢。
可没想到，老板自己便能这么认清这残酷的现实。
其实吴涛前世见过了不少那些‘被国有化’的情况，甚至连马云都表态，只要国家需要，支付宝可以随时上交国家之类的。
虽说有些表态作秀的成分在里面，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国家意志。
而元启科技一旦掌握了芯片产业的核心技术，国家意志的确是很有可能随时降临。
“不过紫霞，如果说芯片技术未来将成为我们的核心竞争力，那么我们就不能因噎废食，因为担心国家意志，而不敢去发展。”
“……况且就算咱们不发展芯片产业，以目前元启科技的发展态势，成为上头的目标，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既如此，反倒不如抓紧如今发展的黄金时机，用利润去拓宽自己的生存空间，积累更多的独立筹码。这样真正到那一天，事情才真正具有谈判的余地和回寰转机。”
这话听着实在是有些窝心。
于是萧紫霞愈发纳闷了，“老板，既然你考虑到了这一点，为何不索性把这事情主导权交给国家呢？”
吴涛喟然一叹道：“这事难度太大了。如果说元启科技来主导的话，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的话；那么国家出面主导，可能连百分之十都没有。至于具体原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萧紫霞闻言身形剧震。
吴涛把芯片这事揽过来，归根到底，还是想把这事尽可能地做成！
至于这事对元启科技的利弊得失，他并没有斤斤计较。
这是多么高尚的一种民族情结！
突然间，萧紫霞感觉有些羞愧。和自家老板比起来，自己那点小九九实在是太狭隘了。
“老板，我被你说服了。”杨戈当先道。
萧紫霞也是重重地点头，“老板，我也支持你。至于说那事，一旦发生，我会尽我所能地为元启科技斡旋转寰。”
目送着二人离开，吴涛也是大松一口气。
杨戈和萧紫霞作为自己的两员大将，如果不能顺利地说服他们，对未来工作开展的影响是不可预料的。
好在结果比较理想！
总算没白费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
可以说作为老板，能遇上这样的得力下属，也是一种幸运。
回到办公桌前，吴涛揉了揉眉头，继续整理游戏的反馈资料。
时针已经指向了四，用不了多久就要下班了。
片刻后，桌上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接起来，裴颖的声音当即传来，“老板，省里孙秘书的电话。”
“快接进来。”
吴涛拿起话筒，爽朗地一笑，“孙哥，您这是又替省委向我们传达什么指示么？”
孙秘书画风突变惶恐道：“哎，吴总，你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这以后我哪还敢随便给你打电话？”
花花轿子人抬人。
偶尔的玩笑不仅无伤大雅，反而能够拉近双方的距离。
一番玩笑之后，吴涛正色道：“孙哥，究竟有什么事？是不是大老板又要召见我了？”
“这回真不是。”孙秘书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其实是件小事。柳民浩这个人呢，本性不坏，除了他那爱人有点绷不住，爱摆架子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原来是这事呀……”吴涛了然道。
果然自己那般轻易揭过，反倒让那夫妻俩起疑心了。
看来体制内的人，真的是七窍玲珑心，想得就是多。
“孙哥，我跟你说实话，他们的事我真没放在心上。今儿你要是不提，我已经忘了。”
孙秘哈一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行，我这就代柳主任谢谢你了。改日有空，请你吃茶！”
“该我请你！”吴涛热络地道。
挂了电话，吴涛不禁嗦了嗦牙花子。
果然是君子坦蛋蛋，小人长**！
原以为有孙秘书说情，柳若曦家这事就算过去了。
哪想到隔天周末的晚上，吴涛正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这施千雪不在家，施千美在厂里忙，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挺无聊的，所以这时候他挺期待有个客人来说说话的。
不料一打开门，却是青春可人的俩女孩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裘无烟依旧是那副超然若仙的姿态，只是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倒是旁边的柳若曦俏脸上有些局促，羞赧之中带着不安。
“怎么是你们？”吴涛真的是意外，意外柳若曦经过那事还敢光明正大地来，而且把裘无烟带来了。
裘无烟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一副拽文浓墨的口吻唱喏道：“今日若曦肉袒负荆，因本姑娘至汝门谢罪～”
等到裘无烟话音刚落，柳若曦当即拱手躬身道：“鄙贱之人，不知吴总宽之至此也！”
这么臻首一垂，吴涛方才发现柳若曦的背上，竟然真的背了一根荆条。
这荆条并不好找，也真是难为她们俩能想得出来。
只是这古文功底，实在是不咋地呀。
吴涛挠了挠头，似乎是在考虑这戏该怎么接。
不料裘无烟却是着急道：“吴大老板，你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若曦都学廉颇那样负荆请罪了，已经很有诚意了，好不啦？”
吴涛打量着美眸滴溜溜转的柳若曦道：“这诚意明显不够啊！人家廉颇那是肉袒负荆，随时准备挨打的，你这个……”
裘无烟当即明白过来，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若曦，脱！”
柳若曦这下是实在演不下去了，直起腰来便向裘无烟扑了过来道：“无烟，你个女liu忙……”
裘无烟一个闪身，躲到吴涛身后，叫嚣着道：“你来呀来呀，吴大老板正看你的诚意和表现呢！”
柳若曦将背后荆条取下，双手奉上递至吴涛面前道：“你若还不消气，尽管打！”
那俏脸上的坚毅，倒真像是动真格的了。
吴涛接过荆条，柳若曦果断地闭上了双眸，只是隐隐颤抖的娇躯，显示她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啪！
第613章 日益壮大的金融巨舰
一声脆响，吴涛竟然真的打了。
只是这一下并没有打在柳若曦身上，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裘无烟的大腿上。
“以后少给人家出这种馊主意！”
裘无烟吃痛之下，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即便嬉笑开来。
柳若曦一脸意外地睁开双眸，暗自庆幸之余，看向吴涛的眼神，充满着感激。
吴涛扔掉荆条，径自回了客厅。
裘无烟俩人相视一眼，跟在他的身后道：“这么说，你原谅朱阿姨了？”
瞧这俩人的期待劲儿，吴涛实在是提不起劲头，和她们一本正经地聊大人的事。
所以只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俩女孩一见顿时喜上眉梢。
尤其是柳若曦更是倍加感激，甚至开始殷勤地端茶倒水了。
吴涛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其实暗地里也挺享受这种有了些人气的氛围。
只是看在柳若曦和裘无烟的眼里，以为他原谅的很勉强，于是更加卖力地开始取悦他了。
“若曦，唱一首丁甜甜的勇气！”
“若曦，你跳舞那么拿手，跳个孔雀舞呗！”
不得不承认，柳若曦的歌唱得的确还不错。至于舞蹈，也是有模有样，再有她那青春无敌的身材加成，真挺赏心悦目的。
只是裘无烟这主意一个接一个的，搞得柳若曦都应接不暇了，挺翘的琼鼻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若曦……”眼看着裘无烟还要出主意，吴涛当即打断道：“你快打住吧，让人歇会行不行？”
裘无烟故作大松一口气道：“幸亏你果断叫停了，不然我只能让若曦以身相许了。”
“你讨厌哪！”柳若曦娇嗔着道。
吴涛点点头，“没错，若曦同学，我建议你以后离她远点。”
俩人玩了不到俩小时，便匆匆离开。
毕竟是高三了，再怎么放松，脑海里关于高考的那根弦却是始终绷紧的。
俩人离开没多久，施千雪便带着些酒气地回来了。
一进门，便不管不顾地踢掉鞋子，走到沙发上，做贵妃卧椅状，美眸带着迷离，一句话也不说。
吴涛给她冲了杯蜂蜜水，往茶几上一放，“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多，就是和部门里同事一起吃个饭……”
就这样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眼看着蜂蜜水就要凉了，吴涛推了推施千雪，始终没有反应，整个一烂醉如泥。
就这样，能撑到回家，也真是个奇迹了。
将施千雪安顿在房间里床上，吴涛不由来到阳台上，眺望着初冬金陵的夜色。
夜色霓虹在不远处闪亮，昭示着这个城市的日渐繁华，以及社会的日益发达。
然而在这种繁荣的背后，又有多少人，为了生存，而拼尽每一份努力？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正自感慨间，房门处传来钥匙的响动。
吴涛走回客厅，发现是施千美回来了，带着小心翼翼，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看到吴涛站在客厅里，这才陡然放松下来，“表弟，你还没睡呢？”
“唔，怎么这么晚？一定很累吧？”
施千美坐在沙发前，端起有些凉意的蜂蜜水一饮而尽道：“今天羽绒服式样选型刚刚确定，原材料、生产很多事情需要协调，所以忙得晚了一些。其实不累，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都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呢。”
吴涛接过施千美的杯子，为她重新倒了杯水道：“那么服装广告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施千美接过水杯，暖在手里道：“这件事，我决定听表弟你的。”
“那行，我来安排吧。”
转天一大早，吴涛没有去元启科技，而是径自去了天启投资的总部。
按照日程安排，今儿是吴莹莹回国汇报的日子。这段时日，对于天启投资洛杉矶分部的发展，吴涛还真是有些期待。
和元启科技的沉稳内敛氛围所不同，天启投资的气氛永远是充满着热情和鸡血的。
随着在几次金融危机中的小显身手，天启投资在国内商界的名气也是水涨船高。
连带着金融资产的规模也随之迎来一阵暴涨。
毕竟连续两年远超银行利率的收益发放，让很多人对天启投资的实力建立了信任基础。
吴涛也是看到了秦潇潇送来的财务报表清单，才了解这一点。
“这么说来，目前天启投资的外币金融资产已经突破50亿美金，本币金融资产更是达到了500亿？”
秦潇潇自豪地一挺胸脯道：“没错，不过其中客户资金占比超过3成，所以发放收益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这一点，吴涛自然是感同身受。
随即秦潇潇接着话锋一转道：“老板，我听说你对于芯片产业的规划已经提上日程。这方面的资本需求，是不是留给我们天启投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都这样提了，我还能说什么？”吴涛摊摊手，“不过对于芯片产业的回报周期，你要做好充分的评估。所以我的意思是，短期内还是要以推动国内互联网企业尽快上市为主。”
互联网企业一旦上市了，元启投资掌握的那些股份就能立刻变现，而且是呈几何级地变现。
秦潇潇点头道：“这方面，我会找专人盯着。”
吴涛沉吟着再次提醒道：“对于有条件的互联网企业，最好在2000年以前筹备上市。这个时间点很重要！”
“为什么？”秦潇潇下意识地问道，“是考虑互联网泡沫的影响？”
吴涛点了点头。
秦潇潇前脚汇报完毕刚走，薛佳倩后脚便紧接着进来了。
“坐，佳倩。”
薛佳倩披散着秀发，整个人显得清减了不少。
“老板，北江玻璃厂的先期投资已经到位，目前新厂区的建设进展很顺利，比计划日程快上了半个月左右。”
这一点吴涛有在关注，所以点点头算是过了。
随即薛佳倩递了一份材料过来道：“老板，这是我所做的关于北江玻璃厂上市的计划书。预计分三年三个阶段实现！”
“另外关于友谊服饰集团方面的协助工作，就由施总亲自跟您汇报，我就不多说了。”
薛佳倩虽然说得言简意赅，但吴涛身为老板，她的工作和努力全都看在眼里。
“佳倩辛苦了！年终就要到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大奖，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辜负这份大奖。”
第614章 技工贸还是贸工技
薛佳倩很清楚，自家老板不是个抠抠缩缩的人。
他所说的惊喜大奖，那就意味着超乎寻常的惊喜和大。
所以离开吴涛办公室的时候，薛佳倩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琢磨，这个惊喜大奖究竟会有多大。
在天启投资的坐班，其实远没有在元启科技那般轻松。
这大概取决于吴涛骨子里还是个搞技术的基因多一些吧。
尤其是随着天启投资的资本规模像是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投资策略的复杂化和方向的多元化，几乎是必然的。
吴涛即便记忆再好，也不可能对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面面俱到。
所以唯今之计，就是要充分发挥好下属们的创造力和努力，让他们合力一处，让天启投资这艘巨舰，扬帆远航。
吴涛的目标也不大，有朝一日能达到量子基金的规模，他就满足了。
现在嘛，大概只是人家的十分之一不到。
任重而道远。
不过难度也不大，尤其是吴涛看到了几份投资案的资金审核文件之后，更是志得意满了。
深市腾讯，500万。
阿里巴巴，300万。
北方联众，200万。
当当网，200万……
吴涛依稀记得这些互联网企业，原本是在98年以后陆续成立筹备的。如今却都提前到了97年了。
看来华夏互联网的元年，彻底被一场互联网峰会给生生地提前了。
无心插柳间，做到了这一点，吴涛也是倍感自豪。
吴莹莹的飞机在中午时间抵达金陵，所以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吴涛总算见到了这位风尘仆仆的下属。
一段时间不见，吴莹莹愈发外柔内强了。
兴许是独自掌舵的历练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内敛了不少。
和秦潇潇、薛佳倩坐在一起，那气场丝毫不逊色。
吴莹莹的汇报，是在小会议室里进行。当然与会的人员除了吴涛之外，也只有秦潇潇和薛佳倩了。
可以说是天启投资最高层级的会议了。
“……借着两轮亚洲金融动荡的东风，天启投资洛杉矶分公司的金融资产，实现增值百分之四十，同时持有东瀛不少蓝筹股的股票，具体数据请看这张幻灯拼……”
在座的都是行家，对数字都是极其敏感。
以吴莹莹手底下那一半的外币金融资产，能做到如今这个成绩，可以说是神操作了。
同时因为利用东瀛各国的股票打秋风，所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吴涛听完，便直接指示道：“潇潇，把外币金融资产全部交给莹莹来管理。如果我所料不差，下一波香江金融狙击战最迟在元月就要开始了。莹莹你继续趁机打秋风，注意风险组合和规避。”
“是，我明白。”
“还有一点，莫莉很精明。”临了吴涛又提醒道：“尽量做好保密工作，不要让她看出马脚。”
原本吴涛还想继续参与点深入性的意见，不料手机突然响起，竟是顾学礼亲自打来的。
“小吴，你在哪？我可把倪光南给你带来了……”
一听这话，吴涛当即道：“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薛佳倩不由打趣道：“老板，什么人，能比我们还重要？”
吴涛不无憧憬地道：“此人若是能为我所用，咱们的芯片产业自主化成功率能提升到50%！到时候芯片产业周边带动的生态经济，将会是万亿的规模。”
秦潇潇也是心有戚戚焉，“老板，你干脆说他一人顶我们五个师好了……”
吴涛不以为意道：“其实是你们仨个加起来，已经远大于我了。所以接下来，我参不参加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说罢起身道：“潇潇，接下来的会议由你主持。将天启投资未来半年的战略方针定一下。大体上按照我们之前讨论过的来。”
说到正事上来，秦潇潇自然就当仁不让了，“是，老板，稍后会有会议记录呈交给你。”
车子赶往元启科技生态湖厂区的时候，吴涛的心里是迫不及待的。
上辈子的芯片斗士，他只是在报纸和媒体上看过，却没亲自见过面。
如今即将面对这位大拿，吴涛突然有点不落定。
毕竟这位大拿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刁钻，难以磨砺，一言不合就能分道扬镳。
可真正赶到总裁办旁的会客室时，吴涛又突然放松下来。
因为不仅顾学礼亲自来了，就连东南大学的许昌明教授都被拉来了。
有俩位老熟人帮衬着，他这底气没来由地充足了不少。
至于说坐在俩人中间的那位脸型瘦削的中年人，吴涛还是一眼就把对方认出来了。
“倪院士，欢迎欢迎！”
“嗯。”倪光南不冷不热地同他握了手，话也没有一句，就连语气词都透着言简意赅。
吴涛搓搓手，作为主人，这开场白乃至于主导交谈的节奏，都得由他来把握才行。
只是对方来得实在太快，裴颖那边关于倪光南的背景资料搜集，还没完事呢。
更糟糕的是，他连那些不全的资料都没来得及看。
于是只好打个哈哈道：“看来顾教授和许教授的魅力就是大，这么快就把倪院士请来了。”
顾学礼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道：“没关系，小涛，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意思是有我在场，你还怕什么？
吴涛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不料倪光南陡然坐直身体道：“还是我来问，吴总来答吧。”
“行啊，有请倪院士指教。”
倪光南稍一思忖，便直截了当地道：“吴总，你经营元启科技走的是技工贸还是贸工技路线？你对这两条发展战略怎么看？”
吴涛慨然道：“显而易见，今天能和倪院士在这里见面，已经很大程度地证实了元启科技的技工贸路线。事实上，一直以来元启科技，都是先以技术为主导，然后再以市场贸易为辅助手段，实现快速产品化。”
“……而且，我个人对柳传志的做法并不苟同。贸工技路线，一段时间内看来也是可行的。但是容易造成科技型企业内部的浮躁路线和浮夸作风，这种风气一旦养成，后果必将隐患无穷。”
“……从这一点来说，别看联想现在这么赚钱，其实我对联想集团的未来并不看好。”
第615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把顾学礼和许昌明惊住了。
联想现在发展势头如日中天的，公开场合还真没谁敢说联想不行的。
而老柳既然能把倪院士这样的功臣伙伴一脚踢开，应该也是这生意做得他翅膀硬了。
其实在吴涛看来，联想能搞到今天这局面，真的不算什么。
站在这个电脑刚刚普及的风口，即便是头猪，它都能把电脑生意做到风生水起。
不就是搞个主板，组装组装芯片，调试调试，打包去卖么？
这技术含量，至少比不上元启科技的lotus手机。
更何况，联想如今的年销售额，又比元启科技差远喽。
所以吴涛这话说得大归大，但他的确是有资格这么说。
再说了，老柳如今的发展战略，过了计算机市场高速发展的红利期，最终是暴露其后劲不足的一面。
而且这种急功近利的发展战略，更是蔓延到手机业务上，结果手机也做得不温不火的。
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打着爱国的情怀，开始忽悠，实在是为人所不齿了。
饶是顾学礼二人觉得吴涛这话有些激进了，仍旧没有发表见解。
倒是倪光南一听，蹭地坐直了身体，整个人差点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
“没错！技工贸和贸工技，两个路线走哪个，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只要扎扎实实地走，二者是殊途同归的。”
“……但是很多人选择贸工技路线的原因在于，他们心里只有贸工，没有技！”
“……太多的人利益当前的，会被冲昏头脑，忘记了最初的初衷了。”
倪光南这话说得喟然感叹，看得出来两年前和老柳的分道扬镳，对他的影响还在。
想想也是可以理解。
当初踌躇满志地相约一起打天下，结果……
这事换谁都会郁闷，太不地道了。
谈过了这个话题，众人之间的谈话氛围顿时热烈轻松起来。
原本顾学礼和许昌明是来保驾护航的，哪曾想，根本没用他们费劲，二人便聊得格外投机、热火朝天了，以至于他们想插个话，都插不进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转眼到了中午，吴涛留了三位教授在公司吃了工作餐，随后下午又带着参观了元启科技的研发和生产。
一天下来，倪光南一脸的意犹未尽。
对于这样的反应，吴涛已经是心中有数了，所以并不急着追问对方的意见。
反倒是临走的时候，倪光南自己主动表示，“吴总，今天的参观，对我的触动很大。合作的事情，回去之后我会认真考虑。这也是对贵公司和你的负责态度。”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倪院士。”吴涛处之泰然，“后续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倪光南走在前头上了车，顾学礼故意缀在后面，压低声音对吴涛道：“你不趁热打铁让他定下来，小心夜长梦多！”
吴涛却是自信地一笑：“外公，该我的怎么都跑不掉。”
顾学礼白了他一眼，“瞧把你能耐的！”
吴涛笑了笑，没有多说。事实上前世的倪光南一直也没遇上什么好的机会，浮浮沉沉几十年。如今自己提供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了。
所以他不怕对方不答应。
送走了三位教授，吴涛回到办公室，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实说，成天和这些年长的老一辈打交道，其实他挺累的。
所以他才会喜欢和柳若曦、裘无烟相处的感觉。
同龄人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自己整个身心也是放松的。
因为他不用时时刻刻去考虑，怎么认同对方的想法，怎么迎合对方的理念。
“gogogo～～ fireinthehole!!”
戴上耳机，反恐精英走起！反正快到下班时间了，先杀上几局再说。
不料就在他玩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一阵人声鼎沸的吵闹声，隔着办公室大门，传了进来。
以至于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完了这一局，吴涛退出游戏，摸起电话拨通了裴颖的分机问：“外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不等裴颖回答，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推了开来。
向来是裴颖光顾着接自己的电话了，没拦住这些不速之客。
好在吴涛定睛一看，这些不速之客也不是外人，而是林远山、郑连峰、汤茹他们。
吴涛撂了电话，长身而起道：“哟，林老板，郑总，汤总，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这时候裴颖一脸惶恐地冲进来，“老板，我……”
吴涛伸手制止了她的解释道：“快上茶，上最好的茶！”
裴颖恭敬地退了出去，不料林远山却是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吴总，你的好茶我们可不敢喝！”
“这是怎么了？”吴涛保持这笑容，“汤总你看事最明白，你来说。”
汤茹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冷不热地道：“吴总，既然你要我说，那我就一吐为快了。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你能海涵。”
“行行行。”吴涛忙不迭地点头。
“听说冷副总监亲赴韩国三星集团考察了？lotus手机下一代打算考虑三星的液晶屏幕，不知道吴总这样做，打算置我们于何地？”
“……当初我们在北江落地，原本就是看中了吴总这块金字招牌，打算和元启科技成为战略合作伙伴，共同进退。现在吴总背信弃义，实在是令人齿寒。”
临了林远山强调了一句，“没错，齿寒！”
没想到冷宁这事传得倒挺快，看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吴涛哈哈一笑，拍着腿面，一脸轻松地道：“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三位老总大老远从北江跑来，就为了这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对也不对？”
郑连峰面露凝重地道：“吴总，这不是小事！”
“你们听我解释。”吴涛耐着性子道：“首先呢，这冷宁的确是去了韩国没错，也的确是去考察三星的液晶屏不假。但她去重点考察的是彩色液晶屏！”
一听这话，仨人顿时听出点不同的意味来。
林远山当即焦灼地道：“吴总，彩色液晶屏这玩意，你们真正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研发呀！您这不声不响地就换人，太伤我们这些老伙计的心了……”
郑连峰和汤茹也是跟着点头道：“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