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回 失去筹码之后（三）
卢会长连忙说：“我不是来撇清自己的，耿军长，冷峰和耿亮的关系众所周知，就是我想撇，你觉得那几位能信么，我是来商量事情的呀”
耿川之说：“先别废话，等我找到那个兔崽子再说！”
“报告！”卫兵大声喊道。
“什么事！”耿川之声音更大。
卫兵：“张副官说耿少爷回来了，您要不要见”
“让他给我滚进来！”耿川之暴跳如雷，兔崽子还敢回来？！
冷峰没接触过耿川之，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一条腿踏进了堂屋的门槛，旋即眼前好似有风，冷峰下意识的闪身，一条皮带的残影从眼前略过。
“兔崽子还敢躲！我看你往哪儿躲！张副官，把他给我按住了”耿川之暴怒，卢会长坐在一旁看热闹，嗯，再来盘瓜子就好了，嘴里却说着：“有话好好说，别……”
“耿亮”一个闪身躲过皮带，然后对张副官说：“你别碰我啊！碰我我可喊了啊！”
张副官的小白脸瞬间一僵，旋即说：“少爷您还是别挣扎了”，我下手可比军座的皮带重多了。
卢会长在一旁想笑，耿川之的儿子果然很不着调，比自己儿子差远了，嗯，从实力上的确差远了，要是再找个背景深厚的老婆，他以后平步青云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候卢家就不是什么商贾了，卢会长想入非非。
冷峰VS张副官，不能说是赢不了，只能说是完败，被按在门框上的冷峰脸都变形了，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冷峰：“TT”，耿亮我同情你。
耿川之拿着皮带，喘了两口气：“说！你把那个小妮子藏哪儿了！”
这能告诉你么？！冷峰当然是咬死不说，梗着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老子绝不会同意包办婚姻，再逼我，我也改名换姓，这辈子不认你这个爹！”
耿川之惊愕的看着“耿亮”，卢会长手腕一软，手中的茶杯落地，整个人失魂落魄。
“都说打人不打脸，好呀，耿军长，好得很，直接拿刀往我心窝子上戳”卢会长恨恨道。
“卢老弟，我不是…”耿川之赶紧要说什么，但是没法解释啊，这话是“耿亮”说的啊，于是恨恨一皮带抽在“耿亮”的身上：“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冷峰梗着脖子：“怎么！许他做混账事，不许我说混账话了？！不愿意听有种的当初别做啊！做了还怕别人说啊！年轻的时候抛妻弃子，老了想要父慈子孝，我呸！”
“你！”卢会长手指颤抖的指着耿川之：“你！你们就合伙给我演戏吧！”说完，拂袖而去。
眼看着卢会长负气而去，耿川之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配枪，被张副官紧紧拉住：“军座，军座息怒”然后对冷峰说：“还不赶紧跑”
嗯！真爱。
张副官知道，盛怒之下的耿军长绝对会做出一些事后后悔的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要是跟耿亮有关，那就千万得拦住。
冷峰扮演的“耿亮”，听到张副官的话之后，立刻捂着屁股嗖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想，顾云飞之所以可以到处嗖嗖嗖，莫非也是被他师父打的？也难怪，这小子太欠揍了。
“阿嚏”顾云飞正志得意满的给新招的手下警士训话，突然就打了两个喷嚏“谁在骂我？！”
在耿家，有两双耳朵密切注意这楼下的动静，分别是耿亮同父异母的小弟弟，还有耿军长的老婆—新的，当听到耿亮说改名换姓永远不认这个爹的时候，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旋即赶紧眨眨眼，好像要把某种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
耿军长踹了张副官一脚：“给老子滚开！”，凭借张副官的身手，耿军长怎么可能踹的到他，但是他只能站着不动挨这一脚。
盛怒之后，耿军长开始思考自己儿子闯的祸该怎么去抹平，要是因为自己儿子导致整个计划付诸东流，孔家和宋家都得不悦，那可不得了，他们可是掌管财政大权，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军饷都被扣了，那就惨了。
……………………
话说真正的耿亮那边，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手里仅有的一些能拿出来的钱，连打点一个人的都不够，至于拿不出来的，就是那根金条，敢拿出来就是疯了，手里有金条的人会来卖兵？
“地方不大，是真黑”耿亮哀叹一声。
半小时前，耿亮悄悄问顾云飞，他花了多少钱坐上这个位置，顾云飞抱着胳膊：“这我能告诉你么！反正把我卖了我也掏不起这个钱”
“所以你还是有预谋的”耿亮抓住重点，顾云飞嗤笑一下：“你才看出来？！要是冷峰的话，早…”
“行行行了行了！”耿亮不耐烦了，动不动就是要是冷峰，要是冷峰，怎么听着现在这么烦呢！现在终于理解那些被拿来跟别人家小孩对比的时候，小孩那种逆反心理了，是真想逆反一个看看。
耿亮不想听顾云飞再说什么了，闷着头就要走，被顾云飞拉住：“哎哎哎，别走啊，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的事啊”
耿亮气咻咻的：“商量个屁，我一个新来的小警士，能干什么啊！”
顾云飞看着耿亮一撅一撅的离开，嘿了一声：“这还闹气了”，说完摇摇头：“要是冷峰，肯定不这样”
耿亮回到破烂的宿舍，一脸沮丧，心想着又从训练营开始，又得有人找茬，真烦。
果然，一顿架是免不了要打的。
牛队正听到手下人报告之后，骂骂咧咧的就来了，没想到看到耿亮只是嘴角破了一块，而其他几个人，直接躺在地上哎呦哎呦个没完。
“呦呵！小子有点能耐啊？！”牛队正不由得仔细打量耿亮，“又识字，又跑过单帮，又能打，宝贝啊这是”，牛队正心思活络起来。
“你，给我过来！”牛队正一指耿亮，然后对其他几个人说：“这么大的个子打不过一个书生！我特么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耿亮刚跟着牛队正离开营房，旋即头上生风，一抬头，一条腿就飞了过来，耿亮往后跳了一步，牛队正踢了个空，旋即欺身上来，硕大的拳头挥舞而来。耿亮化拳为掌，擦着牛队正的拳头边，滑到肘关节处，手指用力，捏在了牛队正鹰嘴窝上，另一只手顺着侧身而过的身体，抓住了牛队正的肩关节。
“哎呦！”牛队正感觉手臂一麻，使不上力气，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手臂就被翻转到了脑后。
第六百五十回 耿家之喜（一）
牛队正也是个狠人，被反关节拿住胳膊后，非但不讨饶，反而咬着牙硬扛着蔓延到半个身子的疼痛，汗珠似乎是一刹那从毛孔里窜出来，并且不断聚集，猛地一看还以为牛队正出了水痘。
耿亮不由得手上用力：“你想干什么”
“我特么还想问你呢！袭击上官，你特么是不是不想活了”牛队正嘴里直冒吐沫星子。
耿亮一愣，是哦，这货是他的队正啊！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牛队正旁边的人出手，把耿亮给制住了，牛队正揉着酸麻的胳膊，气急败坏：“把这个程大利给老子关卡来！妈妈的！敢动老子！老子让你知道知道你牛爷爷有几只眼！”
于是，噔噔蹬蹬！耿亮再次喜提小黑屋N天游。
夜晚，几个队正需要联络一下感情，其实就是互相熟络一下，或隐晦或明摆的展露一下自己的背景，并不是扮猪吃虎不爽，而是没必要，明明可以和睦相处或者是互相利用的，偏偏要玩打脸得罪人那一套，那是蠢，只会给自己惹祸。
酒到半酣，牛队正脸也红了，嗓门也大了，吹牛的时候扬了下胳膊，然后就龇牙咧嘴。
“呦，牛兄这是怎么了？”一个姓安的队正问。
牛队正：“别提了，新兵里有个刺头，把我胳膊扭了”
顾云飞心里划过一丝不详，举着酒杯问：“稀罕啊！牛兄的块头都在这儿摆着呢，难不成新兵里藏龙卧虎了？”
牛队正一脸不屑：“什么藏龙卧虎，是我大意了，就他那小胳膊小腿，我一用力就捏碎了”
那个姓安的队正扭头问顾云飞：“哎？顾风，我可听我舅舅说，你身手可不错啊，怎么想着来警队了”
牛队正一听，耳朵动了动，警惕的看着顾云飞。
顾云飞心里哼了一声，这才第一天就开始玩心计了，这么沉不住气啊。
于是顾云飞佯装无奈道：“不提了不提了，在这儿挺好的，有的吃，有的喝，还能结交好兄弟，也听不到那些唠叨话，挺好”
霍！此言一出，活脱脱一个被下放体验生活的大佬，牛队正一举酒杯：“对！喝酒！这儿虽然地方小了点，破了点，但是好歹什么事儿都是咱们说了算，不受旁人那个鸟气！心里舒坦！”
姓安的队正扫了牛队正一眼，不说话，而同时，顾云飞也看了这个姓安的一眼，心生警惕，但是拐走了话题：“牛大哥！那个小新兵怎么样了，你要是觉得是刺头，我跟你换，我最喜欢刺头，我这几天没练拳脚了，正愁没陪练呢”
牛队正蹭的一下抬起头：“不行啊！这人我可不给，我老牛就是个大老粗，吃了好多亏，这次来了个秀才，我可不给你，不过，敢跟老子动手，反了他了，让我给他关起来了，磨磨他的刺。”
顾云飞心里为耿亮默哀三分钟………
…………………
冷峰撒丫子跑出了耿家后，耿川之的气还没消，张副官替“耿亮”挨了好几下皮带，最后耿川之把皮带往地上一摔，指着张副官：“你到底是我副官还是他副官！这么护着他，你给他当副官去好了！”
张副官低眉顺眼的说：“军座，终归不是要找到那个女孩么，我已经派人跟着少爷了，他现在跑出去，多半是要去找那个女孩的，要是打的出不了门了，怎么给咱们带路啊”
耿川之：“找得到找不到关老子屁事！”
“啊？”张副官疑问，难道不是因为这事才发火的么。
耿川之说：“啊什么啊，去跟着那小子，别让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至于冷峰和那个女孩，咱们不插手”
也到了夜晚，耿川之的老婆问他：“哎？你为什么不管冷峰和那个小妮子的事啊？之前不是说好了的么”
耿川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孔家和宋家的计划，是建立在冷峰还有小亮和他们的婚事上，如果冷峰那边指不上了，会怎么样？”
他老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他们就会更重视咱们了！”
“还是我太太聪明”耿川之点头。他老婆眨着眼睛：“那今天，你的确和小亮是在给卢会长演戏喽？”
“演戏嘛，是有演戏的成分，不过按照小亮这个脑子，他可能不知道，但是今天小亮倒是说了几句话，戳了戳老卢的肺管子，哈哈哈哈”耿川之笑的非常畅快，至于什么改名换姓再也不认这个爹？就他那个本事？扯犊子呢！
“可是……”耿川之的老婆沉吟：“要是张副官把那个小妮子找回来了呢？”
耿川之哈哈大笑：“那他就欠我一个大人情！到时候上沪的蛋糕，他还不得把他那份切一块给我？”
“可是人是小亮弄走的啊”耿太太不明就里。
耿川之把他太太抱起来：“这你就不懂啦！祸是小亮闯的不假，但是他卢家因此就会失去一块大蛋糕，就算是他跟孔家宋家告状，利益当前，孔家和宋家也不会再搭理他，我能独吞而不独吞，把人找回来，他难道还不感激涕零？”
“这么说来，怎么算都是咱们占便宜喽”耿太太非常开心，耿川之更开心。
冷峰很容易就察觉到有人跟踪，张副官跟踪冷峰都能知道，更何况他手下的那些人，三下五除二就甩掉了，忍住去找任荷的冲动，冷峰出了金陵，直奔耿亮之前说的那个训练营，他要去查查耿亮拜托他的事。“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冷峰暗暗想到。
训练营里，训练进度已经过半，冷峰潜入到了耿亮提到过的食堂，寻找蛛丝马迹。
不得不说冷峰运气很好，第一次探查就发现了问题。
“这里大料的味道未免太浓郁了吧”冷峰抽动了下鼻子，大料是常用的调味品，多用于炖肉等，可是这是哪儿，能有多少炖肉吃？一周能沾点荤腥就不错了吧！大料用得着这么多？味道这么浓郁？有问题！
顺着味道找过去，冷峰眼眸一闪，手指翻动，在放佐料的位置后面墙上，发现了一个松动砖墙，轻轻拉出来，伸手进去一掏，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出现在手里。
这东西冷峰太熟悉了，跟这东西，在上沪打了那么久的交道，没错这东西，是云土！
第六百五十一回 耿家之喜（二）
训练新兵的地方是个没有多大油水的地方，这很正常，因为来这儿的兵都会很快分到各个防区，新兵也用不着发饷。
“如果说，有些地方贩卖云土是为了充作军饷，那么这里是最没必要这么做的，况且这地方也不属于耿川之的管辖范围，他为什么要查这个训练营呢？”冷峰皱眉思索的同时，把云土又放了回去，一切恢复原样，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这里。
手指微动，冷峰调阅了这里炊事班的人员信息，暂时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因为好友度的原因，冷峰查不到这些人的更深层次的资料。
“这突破口，还得从张副官那里尝试”冷峰觉得，作为耿川之的心腹，张副官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清晨，冷峰假装在街上闲逛被张副官他们“逮住”，无奈的回了耿家，发现耿川之这个老小子竟然消气了！
“这不符合常理”冷峰惊讶，这时候，他那个小娘领着耿俊和小儿子下楼了，看到“耿亮”，惊喜了一下：“哎呀，俊儿，你看谁回来了”
耿俊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按照民国的状况，都算成人了。
“大哥”耿俊对“耿亮”恭敬的点了点头问候道。
冷峰也点点头：“越来越高了”这是对小孩的常规问候，也能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冷峰记得那些心思不正的亲戚想来家里刮地皮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的跟冷峰说：“哎呦！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啦”，言外之意“老子看着你长大的，是你长辈，你得……”此处省略几百字。
“一会儿你唐伯父要过来，你吃完早饭，中午去医院探望一下唐太太”耿川之语气坚决，命令也好，告知也罢，反正不是商量。
冷峰心想：“还得从张副官那里套话，先忍下再说”于是闷着头不吱声，小娘很顺其自然的把冷峰引到了座位上，把一些点心放在冷峰面前，又对佣人说：“再添一副碗筷”
“嗯，他们才是一家人哦？”冷峰暗道，明面上这个小娘对耿亮十分的好，实际上从心底里，耿亮是个“客人”，那种区别对待的情感是怎么伪装都伪装不了的，或者是说，哪怕再努力，心底里对待亲生和非亲生，就是有差别。
这次互换身份，让冷峰第一次感觉到耿亮的孤独，不由得心里有点愧疚，来到这个游戏世界，耿亮和他是唯一关系特殊的人，而随着代入感和人物的拟真接触，让冷峰渐渐的疏远了和耿亮的关系。
耿亮没有冷峰那么会社交，没有顾云飞那么“铁”的朋友，没有那么厉害的副官，还没有一个一心想要补偿所以只会给予不求回报的爹，冷峰所能不受束缚做的一切，对耿亮来说都是奢望，他来到这里的经历，都证明耿亮一直努力挣脱，但是依旧是一只笼中鸟。
饭桌上，耿俊很自然的把一碟子炼乳都拿到自己面前，一向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耿川之竟然毫无反应，而小娘的第二个儿子就更过分了，把每个包子都咬开一个小口，喝掉里面的汤汁后，就放到一边，而小娘和耿川之对此毫不在意，吃着小儿子留下的“碗兜”。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冷峰哼哼着。
耿川之眉毛一竖：“你说什么？”
冷峰耸耸肩：“你听到了的”
“啪”耿川之把筷子一下拍在桌子上：“不吃给我滚出去！”
“哇”小儿子被惊吓到，七岁八岁的样子，嗷嗷开始哭。
不远处站着的张副官扶额：“又是一团糟”。
冷峰站起来就走，耿川之才不拦着，但是一个手势，让张副官过去，发现张副官早就抬腿跟上去了。
张副官跟上冷峰，说：“少爷，好不容易军座不生气了，你就别再惹他了行不行”语气里十分无奈。
冷峰回头说：“你也看到了，我在家里就是多余的，张副官，你也不是瞎子，你说说，我说的有错么？没妈的孩子就是根草，眼看着我这根草就要发挥余热被拉出去联姻了，我能高兴？”
张副官看了冷峰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冷峰的肩膀：“军座心里，一直是把你母亲放在第一位的”
“扯淡”冷峰翻了个白眼：“鬼才信！人都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活着的尚且会被抛弃，更何况我母亲！”冷峰说话的时候语气愈发激烈。
张副官无奈：“我说的是真的”
冷峰指着他：“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你别再替他说话了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说完，扭头就往前走。
张副官深深的无奈着，却不能对耿亮说不出口，自言自语：“哎…夫人薄命啊~”该跟着还得跟着。
冷峰手里拿着几个大包子，三下五除二吃掉一个，张副官在后面打量，看自家少爷似乎火气没那么大了，便凑过去：“那个，唐会长应该快到了”
冷峰不理会，自顾自的在街道溜达着，张副官：“少爷~~”拉长了音。
“想让我回去也行”
“想干嘛？”张副官十分警惕。
冷峰说：“我就想知道，那个新兵训练营的事情，我不能白挨顿打啊，总得让我知道情况吧，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张副官一听这个，松了口气，旋即看了看“耿亮”，说：“就这事儿？我说了，你可得乖乖跟我回去”
“好，一言为定”冷峰心想，目的这么容易就达到了？
张副官说：“这个训练营，你也看出来了，并不会向德系输送士兵，不受重视，可是军座手下不少人都是从各地征调来的，能够从新兵时候就找到合格的士兵这不容易，所以这才派你去摸摸底细”
“我信你个鬼！！”冷峰冷眼看着张副官说。
“啊？”张副官不明白冷峰说的具体是什么，但是看表情应该是说，“你看我像白痴么”的意思。
张副官面色认真：“好的兵源是关键，军座十分重视”一口咬定绝不改口。
冷峰斜着眼，哼了一声：“兵源重要不假，但是对于现在的国府军队来说，军饷才是关键的吧”
张副官一愣，然后仔细端详“耿亮”，说：“你还想查那两个命案？”
冷峰十分笃定的说：“不，是一个命案！”
张副官沉默了一下：“这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你先跟我回去，毕竟不会今天见了唐会长，明天就按着你和唐家小姐结婚”
“可以，不过我不想这件事情再像以前那些事情一样无疾而终”
张副官点头：“你想证明给军座看，我可以理解….”
冷峰打断他：“我不想证明给任何人看，我只想做好一件事情”
张副官愕然。
同时，唐会长一晚上没合眼，唐太太的问题的确找到了，但是怎么治疗是个问题，另外耿川之把请他和嫣然过府的帖子都送到了家里，可是耿亮那个小子可是说了，再提联姻打断腿，这……
唐会长抓了一通头皮，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又听闻这个耿亮把卢会长“请”来的冷峰的相好的给接走了，这水就浑浊的没法看了啊，这时候要是自己踏进去……
“嘿！敢情他耿川之现在最得意！”唐会长叹了口气：“难道这次又要为他人做嫁衣了？不甘心啊！”
第六百五十二回 耿家之喜（三）
因为一些隔阂，唐明义又从卢家离开，换了个住所，正在他发愁的时候，听闻卢会长来访，顿时好似找到救星一般，赶紧说：“快请快请”
卢会长来的时候，强颜欢笑的样子瞎子都能看得见，唐会长忙问：“卢兄这个……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还用问，耿亮接走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
卢会长叹了口气，说：“哎，我可能，没本事分这块蛋糕了”
唐会长一惊：“怎么，孔宋那边……”
“昨天我去了耿府”
唐会长急切的问：“怎么说？”
卢会长看了他一眼：“狠呐…儿子老子都不是善茬，惦记我的那份蛋糕不够，还一刀一刀的戳我心窝子，唐老弟，卢某没这个福气和你携手闯上沪滩了。”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失魂落魄，这让唐明义心惊肉跳。
“卢老哥！别吓我啊，小女可是还要和耿亮结亲的呀，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可一定得告诉小弟我呀。”唐明义有点慌。
卢会长说：“小峰的事情，你也知道，儿媳的位置，我原本是中意嫣然的，可是奈何缘分不到，这个事情…”
唐会长变了下脸色，旋即换上笑脸：“这个事情就不要提了，嫣然和冷峰早就在去北平的火车上就遇到了，小女又出言不逊，吃罪了冷峰，冷峰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咱们都没办法的事情，卢老哥不必介怀”
呵，三言两语变成了卢家的错误，把两个人的冲突变成了冷峰记仇小心眼，唐嫣然追求冷峰不成变成了冷峰给脸不要脸，你卢会长又做不了儿子的主，最后就是你卢家有愧于我唐家。
卢会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面不改色的说：“儿大不由爹呀，他和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也不能怪我棒打鸳鸯，孔唯源那里”，卢会长苦笑两下，摊摊手。
言外之意，冷峰和任荷的事情，他做不了主，可是和你女儿唐嫣然的事情也特么做不了主，有孔家和宋家在那儿坐镇，指定婚姻这事情跑不了，你女儿和耿亮的婚事也是孔宋的意思，耿亮揍了你老婆，撅了你面子，别特么都怪我头上！有种找孔家和宋家去！
两个“好朋友”在明里暗里的唇枪舌剑，仿佛全然忘记此次见面各自的目的。
唐会长装作唉声叹气的说：“现在是孔家和宋家给牵的线，耿川之也乐意，可是耿亮这个小子和冷峰一个样，非要搞什么恋爱自由，说白了还不是瞧不上我家嫣然”
卢会长表面叹了口气，心里直接骂人，我去你大爷的吧，什么叫做跟冷峰一样，冷峰那是心里有人了，所以拒绝的唐嫣然，谁知道耿亮为什么拒绝，还话里话外说我儿子瞧不上唐嫣然。
“要我说呀，那个叫任荷的小丫头，要背景没背景，长得也不如嫣然，气质也不如嫣然端庄，小峰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哎，任荷这小丫头从小没爹没妈，也怪可怜的”卢会长摸了摸左手的扳指，仿佛十分可怜任荷。
唐会长瞪着卢会长，嘴上却十分客气：“从小缺少家教，这不是她的错呀，以后卢老哥你可要好好调教调教了”
火药味越来越浓，已经上升到了对彼此的攻击，卢会长说耿亮瞧不上唐嫣然是因为有事比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唐会长骂冷峰之所以这样没家教是因为卢会长抛妻弃子，而不得已只能接受任荷当儿媳妇，儿子调教不成只能想着怎么调教儿媳妇。
不欢而散似乎成为定局，但是一盏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闭嘴消化火气，唐会长说：“如果情况在不好转，恐怕，这次的上沪蛋糕，没咱们兄弟俩什么事情了”耿亮的联姻也得黄。
卢会长放下茶杯：“应该不会吧，毕竟耿川之还是很有手腕的，至少，至少表面夫妻还是做得的，就是委屈了咱们家嫣然，耿川之，这次是势在必得。”
唐会长姿态放缓，卢会长也很自然的用“咱家嫣然”来拉近距离。
“孔家和宋家在上沪早就有产业了，这次，只是他孔唯源拉着个留洋回来的宋家小辈想要在上沪立足，没有商会的支持，他们是寸步难行，就是上沪商会也未必会给他们面子”卢会长沉吟说到：“所以，唐老弟不用担心，至少你还是可以吃上蛋糕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如此看来，这次倒是便宜了耿川之那个老家伙！手里有军权，这回又有机会在财权上插一脚，他耿家要发达了！一会儿我要去耿府，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情？”唐会长的身体微微前倾，询问卢会长。
“商量婚事”卢会长斩钉截铁。
“那我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记得备好嫁妆的礼单”卢会长嘱咐。
唐会长诧异：“会不会太早了？太着急了？这样会显得我们嫣然很不矜持啊”
卢会长摆摆手：“耿川之是个武人，他也想给耿亮铺路，心里比你还急，他比咱们还要看重这次的计划，上沪的那个位置他如果安排了人，那可谓风头无两，你这边礼单丰厚了，他巴不得当场就让嫣然跟耿亮拜天地”
“那……”这回唐会长犹豫了，这么武断的公爹，嫣然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呀…
卢会长说：“耿川之平常也不管家里的事情，军务缠身，所以嫣然在耿家不会不自在的，毕竟耿亮的生母已经故去了，耿川之的两个小儿子都不大，耿家现在的大少爷是耿亮，他的新太太可不敢得罪耿亮，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后婆婆给嫣然小鞋穿”
………………
冷峰听张副官的话，乖乖回了耿府，耿川之看了他一眼，之后眼皮都不抬，冷声说到：“把衣服换了！”
姚副官从边上把一套中山装递上来，藏青色，既不像学生装那么稚嫩，也不像公务员那般老气。
“耿亮”闷声接过来，上楼去把脏衣服脱下来，换上中山装，顺便保养一下自己的面具，所以多磨蹭了会儿。
楼下姚副官看看张副官，挑了挑眉毛，张副官微微笑了一下，没表示什么，耿川之对张副官抬了下下巴，张副官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耿亮”下楼，青春又稳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娘说：“哎呀，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小亮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耿川之点点头：“不错”
很快，张副官拎着两串礼品盒来了，毫无疑问这是给“耿亮”让他带着去探望被一巴掌抽成轻微脑震荡的唐太太的。
第六百五十三回 订婚在即（一）
耿亮在鲁地，一边懊恼着自己还是个底层小警士，这距离能有机会接触到和案件相关的内容还很远，一边又想着冷峰能不能替自己把婚事给推了，这要是一回到金陵，告诉自己突然冒出个媳妇，那耿亮真想直接给自己脑门子来一枪算了。
也是，不说穿越，就是玩个角色扮演游戏能完成这样，也是少见，耿亮是多么羡慕冷峰啊。
想到这里，耿亮撇撇嘴，现在1936年已经过半，如果说冷峰还是小有成就的话，耿亮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成就”，无奈的摇摇头：“一事无成呀”
这时候，有人碰碰他：“哎兄弟，外面那个姓顾的队正找你”
“追过来了？”耿亮想，刚才估摸是有事找我，只不过我提前走了，看来事情还缺不了我，不然这小子才不会追过来。
几个新来的在不远处向这里张望着，耿亮出去看到顾云飞正在一旁淡然的抽烟，于是走过去，顾云飞耳朵一动，就知道耿亮出来了，抢先一步对耿亮随便做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然后拽拽的先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切，还挺有心眼，连个光都不让我沾”，顾云飞这表现，让外人看起来，俩人就算是认识，也没多大交情。
这不，一个人正在用指甲刮牙花子，问旁边的同乡：“这小子还有点来头”
他同乡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什么来头，要是有来头能跟咱们穿一身皮？”
“也对，可是这个顾队正找他干嘛？他俩肯定认识啊”
这个同乡不耐烦的用手指掏掏耳朵，随手一弹，说：“别忘了，咱们是随便划拉的，他俩认识也不稀奇，搞不好明天就被调到那个队去了也说不定，行了行了，别管了，一会儿开饭了，听说下午要让我们看眼界”
一说这个，刮牙花子的人来了精神：“什么开眼界？”
同乡看了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枪毙人呗，最近有过江龙把县城里一个大官给绑了，还要了好些钱，把治安队都给找去了”
“结果怎样？”
同乡嗤笑一声：“怎样？毛都没摸到一个”
“不过能给大官干活，蹭几口好饭也行”刮完了牙花子，他开始啧啧啧的嘬牙缝。
“想什么呢，人没抓到，钱没追回来，不挨骂就不错了，还想着办谁家案，吃谁家饭呢？”
“那岂不是白干活了”
同乡说：“谁说的，咱们能做白出力的事么？没找到那俩过江龙，但是总能扒拉几个不开眼的，好歹能搜罗些东西，要平常也懒得管，这不是空手呢么，把那几个小山头顺带的也扫了”
“那今天…”
“对，就是枪毙几个，好歹给那个大官一个交代不就行了”
连新来的小兵都看得如此清楚，那老百姓心里的对告示上写的“罪大恶极”能信几分？
这边耿亮跟顾云飞来到僻静的地方，顾云飞说：“我给你找了个位置，但是得有个机会才能上去”
“什么位置？”耿亮问。
“给治安总队的队管当个文书，你不是说你在关外干过文书么”顾云飞如此说。
耿亮：“那岂不是比你这个小队长还要高？”
顾云飞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个白眼狼，早就给你预备好了，不过你得等几天，今天下午有给新人的见面礼，你表现好点”
“为什么？”耿亮问。
顾云飞说：“你要是直接去了县府的直属部门，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文化，什么时候能出头？能接触到一些机密？在治安队就不一样了，你文武双全，绝对蝎子粑粑独一份，再说了，县府那边有什么事情，再核心，是不是也得派治安队下去？你要是当了总队管的人，你还能接触不到那些信息？多学着点吧，要是冷峰……”
“过不去了是吧”耿亮前面听着还认同的点头，听到最后一句，脸都垮了。
…………………
冷峰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笔直的坐在沙发上，一旁的耿川之正在拿着一本书看，而张副官则“乖巧”的拎着东西在一旁杵着，时不时瞟一眼“耿亮”，生怕他突然跳起来逃跑，自己好从哪个方向拦截。
“达令，我带小俊出去一趟”耿亮的小娘如此说，耿川之皱眉：“那球球怎么办？”
小娘说：“有王妈他们看着，能有什么事情”
“耿亮”开口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要看好，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王妈他们都有事情做，稍微不注意，就不知道孩子跑哪去了，要是有什么危险，也来不及了”
耿川之诧异的看了看“耿亮”，旋即说：“啊..啊对，你先别去玩了，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等你回来，你回来也不看孩子呀！回不回来的有什么用”小娘翻了个白眼。
“你带小俊去做什么？”
“小俊跟副市长家的小兰约好今天一起去野餐，我这不是提前带他去买点糕点什么的，下午太阳不太刺眼之后好去赴约”小娘如此说。
“唐会长来了”姚副官走进来报告。
耿川之一喜：“快请进”
说着，一个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耿兄，我可得好好谢谢小亮啊”，开口送一个可以奉承的好事，耿川之很乐意听，耿亮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耿川之站起来：“亲家来了，快快，上茶”
唐明义一听，喜的眉毛都要飞了，见到人之后，唐明义首先开口：“多谢了小亮的提醒啊，我太太总算是对了症，现在比之前好多了”
冷峰心里想，好个屁，这才两天，更年期综合征就好了很多？现代都不敢说吧！不要脸，切。
耿川之听了之后，心里一喜，说：“这个孩子，在留洋的时候，看来也没都拿来混日子，还是学了点东西的嘛，啊哈哈”
“谦虚啦，谦虚啦，小亮聪明又好学，以后前途无量这是肯定的，我家嫣然，以后也要沾沾小亮的光啦”唐明义一边说，一边坐下，对耿川之拱拱手。
“就是脾气不好，个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以后我给他好好教育教育他”
唐明义说：“有血性那才是军人嘛，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当军官的要是都跟宋朝那帮文人似的，那还能打的赢仗啊”
宋朝那点破事就不提了，为了打压武人，文人们领兵打的糊涂仗不仅葬送了无数将士的性命，还有一个王朝。
耿川之斜了“耿亮”一眼，意思是，我在给你打圆场，唐会长也给你打圆场，你还不赶紧为打了人家太太这事表示表示？！
眼看“耿亮”毫无反应，耿川之说：“总之啊，还是小亮的错，怎么说唐太太也是长辈，长辈骂几句又怎么了，还敢打人？就是回嘴都不行，是吧，一会儿！我带着小亮，亲自去给唐太太赔罪”
“哎呦哟哟，不敢当不敢当”唐明义一边说，一边看“耿亮”，随后说：“这个，耿兄……邀我过府…”
“哎哎哎，看我看我，把正事都忘了，我这不是叫亲家来，是来商量一下俩孩子定亲的事情，你看…是怎么个章程？”
果然来了，唐明义心下一宽，说：“巧不巧，咱们想一块去了，呐，亲家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么”
说着，递上一个红色的折子，耿川之一看，眼皮动了一下，小娘就更忍不住探头过来，顿时喜上眉梢。
耿川之指着折子：“这，太贵重啦！何德何能呀”
“哎哎，此言差矣，耿亮少年俊杰，留洋回来又深受上面的赏识，前途无量，唐飞和唐克对耿亮那也是推崇有加，咱们兄弟俩关系又匪浅，我宠爱嫣然也是众人皆知，耿老哥你叫我一声亲家，我岂能薄礼呀，那不是让外人，看轻了咱们两家”唐明义佯装不悦，耿川之果然恨不得立刻就让俩人拜天地，唐明义看在眼里，心里万分欣喜。
第六百五十四回 订婚在即（二）
唐明义喜不自胜，冷峰心里也越来越发毛，不会真的今天就成亲吧！
“走，一起去看看唐太太”耿川之把礼单收入怀中而没有给耿太太，这一点有点意思。
耿川之和唐明义互相客气着，冷峰只好在屁股后面跟着，张副官在一旁拎着慰问品，耿川之面色一变:“让他拎着干嘛？你亲自拎着”为了表达诚意，他准备让冷峰一路拎着慰问品去医院。
冷峰急忙盘算着，看到了，在旁边脸色不善的耿太太，心生一计。
“去方便一下”
耿川之:“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
过了一会儿，“耿亮”回来了，而老五，得到了新的指示，快速赶往医院。
两家人坐上汽车，悠哉悠哉的去了医院，到了他太太的病房。
耿川之说:“嫣然也在么？”
“是呀，一直在陪着她的母亲”唐会长点头。
耿川之一拍手掌:“孝顺孩子！好！好啊”
唐会长满面春风的走在前面:“亲家稍等”然后欣然敲敲门:“嫣然啊……你耿伯……”
“砰”门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然后是玻璃摔碎的声音，吓了唐明义一跳。
耿川之也是一怔，张副官的手都按在了枪套上，意识到是个茶杯之类的东西摔碎后，才放松下来。
“滚！让他滚！嫣然不是嫁不出去！就算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唐明义！你要是拿你妻子的脸和你女儿的婚姻去拍马屁，去换钱！你就不配当个父亲！”里面传来唐太太的吼声。
唐明义愕然的同时，羞愤难当，赶紧推门进去，回头对耿川之:“抱歉抱歉，我进去一下”
耿川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一进屋，唐明义赶紧说:“你这是干嘛呀！咱们不都……”说一半，声音调小“咱们不都说好了的么？你怎么又变卦了”
唐太太狠狠的瞪着他:“为什么变卦？！唐家都快成整个金陵的笑柄了你知不知道？！就连个舞女都可怜咱们家嫣然！”
“怎么会！”唐明义吃惊:“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胡思乱想，你说我胡思乱想？！”唐太太指着外面:“就在刚才，在窗外楼下，连那些车和舞女，都在议论咱们家嫣然的婚事！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连虎毒不食子都用出来了！唐明义！你比老虎都狠毒啊你！”
“放……荒唐！这事情舞女和车夫怎么可能知道？！上流阶层知道的也不多！”
“那些达官显贵们最喜欢去歌舞厅！难保有喝醉的一张口就说出来了！舞女都觉得咱们家嫣然可怜，那你觉得那些达官显贵，嘴里能说出咱们家嫣然什么好话吗？能说出你唐明义什么来了吗？”唐太太智商在线。
这事情是老五做的，冷峰在耿家看到耿太太吃味，觉得唐太太也许可以做一个绊子，于是假借上厕所，交代老五做这事情。
老五带了一个同门女弟子，在窗外的楼下故意说如此，然后迅速闪人，因为仓促，所以有些破绽，但是被唐太太这么机智的给圆过去了，冷峰都想三鞠躬感谢她。
唐明义脸都绿了，被几个车夫舞女背后嘀咕些什么，他并不在意，可是如果连……他要脸的啊！
想到这里，唐明义大脑在飞速运转，觉得能摆平这件事情的，只有耿亮了！不管外界怎么说，要是小两口可以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那么那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都得给我闭嘴！
“嫣然，你出来一下”唐明义说。
唐嫣然显然也听到了之前的话，脸色不好看，她喜欢冷峰，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耿家，还有卢家，都知道的很清楚，还有后来要去晋地的事情，现在又冒出了要和耿亮结婚，她唐嫣然一年不到就有三个情感对象，这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廉价的很，甚至都不如那些舞女！
“我不”唐嫣然拒绝。
唐明义脸一黑:“嫣然！你可是很懂事的！之前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由着性子来！这件事情不行！”
不提这俩字还好，一提就炸了，唐嫣然说:“懂事！懂事！你总说你宠着我！什么事情都是我由着性子来，可是你摸着良心问问，真的是由着我的性子来的吗？从小到大，你给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让我在你的几个备选答案里选一个，无论我选哪个，你都称心如意，然后落一个由着我的性子来”唐嫣然说的越来越大声。
“就说出国之前，我想去北平的学府读历史，结果你非让我去读什么金融，还给我几个学校让我选，我去留洋你也给我安排了学校和课程，现在，连我想嫁给谁你也要安排，您可真是个合格的商人！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明义老脸一红，但是父亲的威严让他不会承认，并且恼羞成怒:“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说你学那个历史有什么用！现在国家的状况，需要的是有用的人！难不成我唐明义要教出一个满嘴之乎者也的老夫子么！”
唐嫣然也不甘示弱:“学历史怎么没有用！难道像国府那些崇洋媚外的人一样，把华夏的历史和文化全部否定，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让我学金融，根本就是为了唐家！为了你自己好去巴结财政大员！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冷峰在外面竖着耳朵听着，感觉这孩子也是可怜的，做笼中鸟的方面，她和耿亮真的是同病相怜，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天呀我在想什么……”冷峰赶紧把这个念头赶出去，要是真订了婚，耿亮本人不得直接原地去世。
抬眼看看耿川之，冷峰诧异“这老头还真是稳如泰山啊，里面都吵成这样，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目光转移，冷峰惊讶的看到，本应该面无表情的张副官，竟然面色阴沉，眉头皱的像铁疙瘩，比耿川之这个爹更愁的样子。
一个特别八卦的念头冒出来“耿亮，你丫不会是张副官的儿子吧！”不过旋即打消了想法，张副官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啊！
唐明义出来后，黑脸迅速变成笑脸:“见笑，见笑呀”
耿川之摆摆手:“咱们俩差不多，差不多，嫣然要我看来，比耿亮还好些”
唐明义一听，放下心来:“那这婚事……”
“耿亮”立刻插嘴:“先不急，我可不想成亲当天弄出个逃婚丑闻”
逃婚？！里面的唐嫣然一听，好主意啊！
唐明义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不能，那不能……要不，咱们先找个好日子，把婚定了？”
订婚……不算结婚吧，耿亮应该不会怪我吧，冷峰听了，就没反对，耿川之回头看看，欣然点头:“好主意啊，三天后就是好日子”
唐明义点头:“好”
冷峰觉得，耿川之早有预谋吧，不然怎么知道三天后是好日子？
第六百五十五回 订婚在即（三）
冷峰原本是想连订婚都搅黄的，可是目前来看，只能先这样了，不知道唐嫣然听没听得懂暗示。
耿川之美滋滋的带着“耿亮”往回走，就准备回去张罗订婚的事情。
回到家里，趁着耿川之不在旁边，
冷峰问张副官:“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训练营的事情”
张副官沉吟片刻:“军座也是受人之托”
“什么意思”
张副官说:“这事情是半年前发现的，但是存在的时间肯定不止半年，也许是一年甚至更长。”
“军饷的事情？”
张副官摇头:“开始并不是，这是军座并没有发现，有一次军座和几个同僚一起吃饭，听说他们的后勤或多或少的出了点状况，不过后勤和总务这种地方，没有蛀虫那是不可能的，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只是后来，半年后，一位同僚，竟然损失了一个副团级别的军官”
冷峰:“副团？！怎么这么严重，发生了什么到底”
张副官:“根据当时的证据和线索，可以确定这个副团级别的军官是发现了什么，被灭口，这就很严重了，军座也就开始查，不查不要紧，发现后勤居然糜烂的十分严重，严重到，有两名营级军官和五名连级军官以及十几名排级军官的任命！”
冷峰大惊失色:“十几名！”
张副官表情严肃:“是，军座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同时他接到了几个同僚的消息，线索指向了新兵的训练营，而训练区距离军座的管辖区不远，所以才拜托军座来调查”
“就算他们不拜托，也得查呀”冷峰说:“那你之前怎么就不跟我说清楚”
张副官无奈:“军座知道你心气高，要是把事情跟你合盘托出，恐怕你会把自己置于比较危险的境地，只想让你把水搅浑，然后我们从中找出端倪”，随后，他叹了口气:“纵使这样，没想到都给你惹了杀身之祸，军座也是十分恼火的”
冷峰:“是了，如果只是后勤出那么一两个小米虫，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已经开始干涉了军官的任命，和刺杀高级军官，再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张副官看了看“耿亮”，说:“我知道你有心想跟那个冷峰比一比，但是这件事情真的非常扎手，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调查这件事儿，但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什么问题马上找我，要不你还是别插手这件事情了”他不太想继续说了，得找个机会转移话题。
冷峰看了看张副官，问:“你好像不太喜欢小妈？”
被“耿亮”猛地转移了话题，张副官不由得一愣，我虽然想转移话题，但是他怎么拐弯拐的这么大呢？
冷峰扮演耿亮做出一副怨念的表情:“你也看出来了，父亲对那两个小孩子的溺爱简直太严重了，我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爱之深，责之切嘛，你当然是军座亲生的”张副官说。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两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呗？”冷峰，扔出的这句话，直接砸的张副官空中凌乱。
他苦笑:“当然也是亲生的”
“呵！”冷峰翻了个白眼:“还爱之亲，责之切不？小妈也不怎么爱搭理你，倒是蛮喜欢使唤那个姚副官，你的地位有点尴尬呀，就跟我在家里地位一样，自成一派呀”
张副官:“您这口才见长啊！”
“多谢夸奖哈”
张副官:“…………”要不还是拐回去吧，这个雷好像更大。
“我要查”冷峰话锋再转，打的张副官一个措手不及。
“咦……”
看着张副官的表情，冷峰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了，引起了张副官的疑惑。
“耿亮”严肃的说:“我要证明我自己”，说着还举起拳头，在胸前握了一下。
张副官头上黑线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
“你想怎么查？卧底进去不可行啊”张副官说。
“我知道，我之前去过了，现在再去，那岂不是明摆着有问题，我没那么傻”
“那……”张副官问。
“半渡而击！”
张副官:“说清楚什么意思？”
“想知道？那你得帮我个忙”冷峰坏笑。
张副官一皱眉头:“你想干什么？”
…………
上沪。
“人都到齐了吧”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在长桌前面，拄着胳膊，看着坐在桌子两边的人。
刘伯庸赫然在列，这长桌周围，是各个警局的局长副局长。
“这次，华界警察总局的人事变动，我想诸位都比较在意，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各位，各位，有什么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除了刘伯庸，其他人都窃窃私语，刘伯庸现在还只是个代理，他第一步应是转正，至于总局，他就不用想了。
“不过事情没有落地之前，谁也不敢打什么保票”说话的那个人好像前后矛盾，一边说不让人们在胡思乱想，一边又说不打保票。
“那个谁？伯庸啊”大腹便便的人看向刘伯庸，十分亲切的说:“最近你的表现不错”
刘伯庸心里冷笑，表面却恭敬:“多谢长官夸奖”
“你这个副局长是我最满意的”
我擦！还是副局长，没有给人转正的意思。
周围的人有的露出恍然的神色，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一脸幸灾乐祸，有一个人一脸愤恨。
“定当再接再厉”刘伯庸回答。
“好，好，没事可以多去工部局坐坐，有好处”大腹便便者很满意，看来，他和工部局关系匪浅。
“好福气啊”
“都是副局长，怎么跟人家比呀”
“青年才俊，就是太年轻了，不然怎么也能升局长了”
“可惜还是副局长，有些事情不好做主，不然……”
“哼！谁不知道，他们局新来的局长是从来不去警局的挂名局长，他这个副局长，和局长有什么区别，不就是称呼上带了个副字，手里的话语权可没多少水分”说话的，正是那个一脸愤恨的人。
“听说何局长，撤了两个警所得所长？不知道你管辖的分局有没有把人事任命的报告交到总局啊？”刘伯庸冷笑着看着他，继续说:“所长说撤换就撤换，何局长的权利，算小么？”
“你管我呢？！我乐意换就换！你特么手别伸的那么长！别以为有冷峰撑腰你就能翻了天！”这个何局长一点没脸红。
那个人就这么看着他们吵架，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嗯？都是同僚，吵的这么面红耳赤的说出去好听吗？”
他一开口，所有人家都安静了。
“有些事情，一定要撕破脸皮吗？你们在座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屁股底下有干净的吗？还有脸在这里互相揭老底，扯后台，跟大公子身边耀武扬威的小瘪三一样”听起来像是一个打五十大板，可是越琢磨越像在指责何局长。
“长官训诫的是”刘伯庸先认错，其他的人也纷纷认错，姓何的也红着脸皮，说自己错了。
众人服软，他这个当上峰的威严也摆出来了，才宣布了一些事情，随后散会，小声说:“刘伯庸，跟我来一下”
在一个角落，刘伯庸看着这个长官，长官说到:“这次华界总局的副局长应该是从金陵来的，由上面牵头，按理说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个人的背后靠山得提前告诉你，是耿家，如果我没记错，耿亮是冷峰的好友，上次还是他冒着上军法庭的风险带兵来支援的冷峰吧”
刘伯庸点头:“是的”
“所以那就不是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你可以跟冷峰打探打探”
刘伯庸心下了然，哦，原来是利用我搭关系的。
现在就已经开始传出风声，可见耿家的好事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了。
第六百五十六回 似有转机（一）
冷峰还准备再探训练营的时候，张副官面色复杂的找到他。
“又怎么了？”看到张副官面色不善，不由得问。
张副官端详了一下“耿亮”说:“刚刚接到消息，唐小姐想要逃婚被抓回来了”
冷峰震惊:“这小妮子怎么这么虎呢？从有想法到付诸行动，你就不能好好谋划一下吗？这距离刚才见面才过了多久啊！”
看到“耿亮”这惊讶的表情，张副官心里松了一下:“看来不是你的手笔”
我擦！我有那么蠢么……冷峰眼睛更圆了，心说，耿亮啊耿亮。你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都干了点什么呀，这人设怎么都崩成这样了。
同时冷峰不由得发愁起来“这样真的只能订婚了呀”
看到他吃了苦胆似的表情，张副官斜着眼睛说:“你好像挺盼望他逃婚成功似的”
“有吗？有吗？我没有你胡说，你乱讲”
张副官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给了冷峰一个东西。
冷峰打开一看，嘿嘿，就是这个！
既然是从后勤出的问题，那么就从后勤开始入手，记得耿亮说过，一个包裹被偷的小插曲，他未尝不可当那个偷包裹的人。
冷峰再次回想耿亮说的话，总觉得好像遗落了些什么。
在伙房偷油水的厨子，采买吃回扣的后勤，还有摸清楚路线专门坑新兵手里那仨瓜俩枣的小贼，耿亮给的消息里似乎就这些了。
“嘶”冷峰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终于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了，如果说后勤和伙房还和云土有关系，那么又怎么会跟外面的小贼勾结坑新兵那点钱呢，他们不应该看得上那点钱才对呀。
“可是目的如果不是钱的话，那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冷峰沉吟。
正思索着，旁边有个店铺里传来哀求的声音，是一个伙计不小心打碎了掌柜的心爱的茶壶，掌柜柜要赶伙计走，伙计在求饶:“掌柜的，我求你了，别赶我走，我什么工钱都不要了，你管我吃住就行，我给您干多久都行，您要是赶我走了，我没地去呀”
“我求求你了才是真的，上次摔碎的那个花瓶，就值好几百块钱，你今天又给我摔一个紫砂壶，你这不是要给我干活啊，你这是准备让我倾家荡产呀”
毛手毛脚的小伙子已经把掌柜整疯了。
等等，突然想到了，如果那些人不是为了钱的话，那本就是为了人！
白纸好做画！从新兵里挑选人最直接，再加以培养，远比去收买现成的要省时省力！就好比别人是榜下捉婿，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好比是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挑选可塑之才，然后让他们落魄，在施一援手，以后等他们中举了，做官了，就可以……
那么！是需要通过地图来判断他们挑选的人的时候了！
…………
“什么？！你要以挑选军官的名字去训练营？你这是胡闹！”张副官听到“耿亮”的想法，大惊失色。
张副官:“你知不知道军官的拔擢有多复杂？！你以为现在是军阀时期么，随便一开口就能当？你父亲这里是……是嫡系啊！晋升没有那么容易的！”
冷峰说:“话虽如此，但是张副官，除了一些正规军，就现在华夏的状况，你扪心自问，拔擢军官是不是上峰一句话的事？”
张副官无奈道:“是，是，我承认，可是这里是金陵，就算你说自己可以拔擢军官，那些老百姓也许还能信上一信，随便来个旁的人，立刻就能知道你这是胡闹啊！”
冷峰笑了一下:“我就是要那些新兵信一下就可以了，时间也不用长”
“你？”张副官疑惑。
“是这样”冷峰对张副官耳语一阵。
…………
耿亮
警队还没有整顿好，一阵急促的集合哨声就响起，耿亮他们手忙脚乱的跑出去。
一辆大黑壳子的警车，被擦的锃光瓦亮，连掉了漆的地方都不放过，反射的太阳光直晃眼。
看人们都集合了，一个小警士拉开了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同样擦的锃亮的黑皮鞋，目光再聚集，是一个连腰带都抽不上的大肚子，警服也只能敞着怀，肥硕的脑袋壳更是把帽子的边撑的紧绷。
敞开制服后，他胸腹前面两排金色的口子，让耿亮不由得联想了某种动物。
“局长到！”车门关上的一刹那，一个大嗓门喊的。
“我擦！”耿亮发誓，他从来没见过“怀胎十月”的男人……
局长大人看了看面前新招的警士，清了清嗓子，说:“本县，民风淳朴，百姓，安乐祥和，乃全省，全国之表率，然，近来有过境之山匪，觊觎我膏腴之地，百姓之财，屡次做出，伤民夺财的恶性事件！警局震怒，县长亦震怒，遂，令我率警队同仁，不畏艰险，不惧生死，愤然剿匪，数名警士阵亡！诚，收效甚佳，荡涤污浊！清扫匪窝！今，公开惩毙凶残山匪，不仅可以安民心，以彰显我警队之雄风！亦可以震慑心怀不轨和作奸犯科之人，维护本县之治安！”
哦！这就是去长见识的前奏。
“望诸位同仁，再创佳绩，现在，出发！”中间嘚嘚了一堆，耿亮没听，就听到最后的话，哦哦哦哦，这是该出发了。
队伍开到了刑场，那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人群里都在议论纷纷，声音很大，台子上的人不得不用铁皮喇叭使劲喊，饶是如此，耿亮也没听清楚在说什么，反而是队伍破开人群往里挤的时候，听到了一些。
“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听说是山匪”
“吓，还有山匪啊！”
“咕叽咕叽咕叽”
“啧啧，怎么还不开始啊，我脚都麻了”
“当官的还没说完呢”
“你们看过枪毙人吗？”
好几个人回答:“没有，你看过？”
“看过！好看，嗨~好看，真痛快，离得远远的，就听见，砰的几声，那个人就完了，声音可大了！”
“那是毙的什么人啊？”
“管他什么人，有热闹看就行呗！”
“吓，那这次这么多人，得多响啊”
“一会儿可得捂着耳朵，不然聋了！”
“啊啊啊，疼疼疼”
“兔崽子，让你去打酱油，你跑过来看热闹！给老子回去！”
一个汉子扭着一个孩子的耳朵走出人群，孩子手里还有个竹筒子。
耿亮心里苦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还是对周围看客们的复杂情绪。
听到有大官来的声音，站在刑场墙边的人突然就开始哭:“长官长官饶了我吧，长官，我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我就吃了一回拤饼”
“饶了我吧，我就牵了头牛，我还给人家还回去了”
“长官，我冤枉呀，我什么都没干过呀，我真的是去上山砍柴的呀，不是山匪”
喊冤的声音此起彼伏，台上的局长就像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
“举枪！”
“砰砰砰”…“砰砰”枪声参差不齐
硝烟中，犯人纷纷倒下，也参次不齐。
看了热闹，看客们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至少今晚有了谈资。
正准备带回的时候，一个男子，从一辆黑色翻斗车上下来。
“这是总队管”顾云飞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耿亮松了口气，这个人看起来，起码形体上还是个人（不是猪）。
牛队长和几个队长一起走过来，立正:“总队长好！”
总队长从车斗上下来，说:“谁是我的文书”
“文书？”几个人面面相觑，给总队长开摩托的人下车说:“谁叫程大利！”
牛队长眼珠子瞪的圆圆的:“还是被挖墙脚了？”
第六百五十七回 似有转机（二）
牛队长回过头：“程大利！给老子滚过来”
耿亮三步并作两步，立正敬礼：“队长，您叫我？”
牛队长一脚踹过来：“少特么给老子装傻！”，然后对着那个做挎斗摩托车来的人（上一张写错了，不是翻斗车，是挎斗车）敬礼：“报告总队长，他就是程大利”
总队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程大利，说：“我叫曹有德，你以后就是我的文书了，跟我走吧”然后自顾自的坐回挎斗车上了。
耿亮：“是”，然后看了看这个挎斗车，好像没有地方了呀，开摩托的警士催促他：“上来啊，磨蹭什么呢”
嗷嗷嗷，原来是司机的身后。
摩托车突突突的开走了，顾云飞走过来：“牛哥，得罪了得罪了”反正就算现在不说，看到程大利和自己离开的人也会跟牛队长告密，到时候反倒不美，还不如现在告罪。
“你啥意思？”牛队长一脸疑惑。
顾云飞拱拱手：“这个人我认识，走的也是家里的路子，提前没跟牛哥你说明白，原以为他不会入了牛哥你的眼，想必你也不会在乎，没想到，嗨，都是我的错，兄弟改天摆酒给牛哥赔罪”
牛队长老脸一红，说：“你倒是早说啊!害得我白挨了顿打，我还把他得罪了，这要是他到总队长哪儿说点我的坏话，我怎么办？你这不是坑我嘛！”
顾云飞说：“不会不会，下次我把他叫来，咱们一起喝顿酒，话说开了不就行了，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要是解决不了，那就两顿！“
牛队长点头：“成！那这样，今晚你得出血，不然我可睡不好觉“
“没问题！喝最好的酒！“
旁边另外两个队长听了走过来：“哎，不能吃独食啊，吃独食要遭报应的“
“都去都去“顾云飞十分大方的挥挥手。
话说耿亮挂着冷峰的脸顶着程大利的名字，跟着曹有德就去了总队部。
这房子不能说气派，但是至少比之前那个地方强了不少，“至少有个正常的大门了“耿亮想着，之前那个地方真的是，跟农家院子别无二致，除了墙上挂了个破破烂烂的木牌子，操场既是站队的地方又是训练的地方还是吃饭的地方，时间一到，大家就哗啦啦跑出来，在操场蹲成一排，等饭锅一来，人们呼啦啦挤过去盛饭，旁边院子都能听着警队里人们用饭的声音。
“下车吧“摩托停稳，曹有德说了一句，然后就下车了，耿亮跟着下车，刚要跟过去，开摩托的那个人不干了，拉住他：”哎哎哎，你你你，说你呢，会开摩托么？“
耿亮摇摇头：“不会，但是会开汽车”
“嗤，哪有汽车给你开，得得得，给我推着点后面”说着，车熄火，费劲巴拉的开始推着摩托车往后院走去。
“这一拧油门不就到了么”耿亮问。
那个人斜了一眼：“油门？那得烧油知不知道，油多金贵知不知道？每个月那汽油都是定量的，提前用完了，你买去啊！？”
耿亮觉得是自己何不食肉糜了，所以抱歉的看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莽撞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以后还请多指教”
那个人又斜了他一眼：“我就是总队长的司机，平常也兼着秘书的活，你叫我刘大哥就行了”
哦~原来是抢了他的活，现在耿亮来当文书，那这个刘大哥，就只能当个司机了，难怪他总是斜眼看着面前这个程大利。
“我叫程大利，之前干过文书，不过我最擅长跑单帮”耿亮介绍着自己：“腿脚功夫是关外的时候练的，枪法还凑合，那地方山匪太多，不会不成“
刘大哥诧异的看了看他：“会的还挺多，腿脚功夫……要不咱们练练？我也练过几年拳法“
耿亮“谦逊“的摆摆手：”不敢不敢，我的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
“哎~试试呗，以武会友嘛“姓刘的是铁了心要给耿亮一个下马威。
耿亮说：“那行，刘大哥手下留情呀“
“好说好说“
两个人来到空地，周围有几个看热闹的，人有越来越多的架势，姓刘的似乎很满意被围观，于是左脚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旋即左脚向后撤步，双手成掌放于身体两侧。
“好！“周围就有人喊好了。
“请了！“姓刘的大喝一声，耿亮也回礼，然后就见姓刘的先来了几个弓步冲拳，可是距离有点远，还没摸到耿亮面前，纯粹是给看客们看的，涨涨气势。
“看见没，下一步就是抱拳弹踢了，趁着对手用手挡的功夫，再来双峰贯耳，把对手耳朵一封，他就输定了”旁边的人实施讲解。
果然姓刘的就这么来了，嘴上也没闲着：“承让~”仿佛自己胜券在握。
下一秒，姓刘的膝盖一痛，两眼一黑，耳朵嗡的一声，不省人事。
周围的人更是惊讶的站在原地，耿亮先是一脚踹在他还没抬起来的膝盖上，然后直接一记勾拳，打在他的腮帮子上，人就这么晕了。
“这就晕了？”耿亮也懵了，这么不禁打的么？！
…………………
“小妹？喂？能听见么？“
“大哥，我，我不想嫁给耿亮，你帮我劝劝父亲吧“
“为什么啊，耿亮人不错的啊，不比冷峰差啊“
之前唐飞和唐克都是称呼冷峰为队长，耿亮为副队长，但是人是会变的，现在两个人不在冷峰他们的手下，渐渐的自己也开始当了长官，对冷峰他们的称呼，也慢慢的变成本名了。
“小妹啊，父亲是最宠爱你的，你不愿意，告诉父亲就是了“
“要是我能说动，也不会找大哥和二哥了啊，想打通你们的电话是那么难“
“耿亮是什么意思？“
唐嫣然说：“也不愿意，为此还被他父亲打了一顿“
“不会吧，我们去驻地之前，跟他喝过酒，趁他喝醉的时候，探过他的口风啊，他不是特别抵触啊，甚至还说过你很好的话啊“
唐嫣然有点懵：“啊？“
“要不…我给你问问？万一是他害羞呢？“
噗，害羞也是我害羞好吧，他害羞个什么劲儿，唐嫣然满头黑线，说：“那好吧，不过看父亲的样子好像非常着急，我怕..”
“我现在就找他，他还在耿府，那我就好找他啦“
张副官安排的“耿亮“明天去训练营，当然他把计划告诉耿川之了，耿川之表示：”他还惦着这事呢？“
张副官：“是的军座，少爷他…还是很在乎您对他的看法的“
“唔“耿川之没说话，眼睛却飘向右手边柜子的玻璃，张副官知道，有门，那个玻璃后面是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他从耿亮手里没收的那把定做的手枪。
“去吧“耿川之没说别的再，张副官轻轻躬身，转身离开。
张副官去找“耿亮”的时候，恰好看到唐飞兄弟正在给“耿亮”打电话。
“上次你不是说我妹妹当媳妇不错的嘛，怎么这次不乐意了？”
冷峰一脸懵，啊？原来耿亮你乐意娶唐嫣然啊，那你干嘛让我帮你搅黄了啊。
“我有么….”
“虽然你上次喝醉了，但是老话讲酒后吐真言嘛，你心底里是喜欢我妹妹的啊“
冷峰满头黑线，不行，这得让老五跟顾云飞联络一下，让顾云飞找耿亮，得打个视频电话，看看耿亮到底什么意思，别到时候自己成了棒打鸳鸯，那就坏了。
第六百五十八回 似有转机（三）
但是现在不行啊，冷峰还得去查新兵训练营的那个事情，张副官从边上走过来，看了看他，说：“原来你早就看上人家了啊，那你在这拿个什么劲儿呢”
“你听墙根啊，你不了解情况，别瞎说”冷峰扮演的耿亮挥挥手，不想多说。
张副官耸耸肩：“我可没有听墙根，这电话在客厅里，哎…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出来唐嫣然不乐意，你怕你上赶着，特别跌份啊？”
“哎呀你别猜了，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八卦，下午带我去训练营啊，我没车，走过去可没人信我是去拔擢军官的”
张副官说：“好好好，知道了，我去看看车，中午吃了饭咱们就去”，说着，张副官转身离开，没有去看车，而是又跑到耿川之那里，把情况说了一下。
耿川之一愣：“这小子，还能想到这些呢？哈哈，又不是让他吃软饭，还挺在乎面子的”
张副官说：“少爷好像不太在意自己的面子”
“嗯？”
张副官继续说：“之前他在复兴社那边，还有武昌整备处的时候，没少跌面，还有金陵卫戍司令部那边，段明也没少折腾少爷，他都没这么好面子的”
“说的也是，那你觉得呢？最近你跟这小子走的近，有什么新想法，说说”耿川之叼着烟斗。
张副官递上一根点燃的洋火，说：“我觉得，少爷更在乎的是耿家的面子，或者说，是您的面子”
耿川之一愣，然后挥挥手，驱赶着因为刚刚点燃烟斗而冒起的烟，说：“这小子，还能在乎耿家？算他有良心，你继续跟着他，看看他都做些什么，他跟我，每次都跟斗鸡似的，就不会说个软乎话”
张副官苦笑，每次都是这么厚此薄彼，耿亮能软乎了才怪呢吧。
中午饭的时候，冷峰没一口米饭都伴着“忍”字往下吞，原因无他，他这两个弟弟实在是被惯的不成样子了，稍微大点的还好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最小的喜欢吃甜的，于是家里桌子上的菜有一半都是甜口的，什么松鼠桂鱼，糖醋里脊，甜辣丸子，拉丝苹果，奶酪土豆泥，这小子爬上桌子把这几个菜对着自己围成一个半圆。
简直惯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可是耿川之就好像看不见一样，冷峰皱着眉头，心说，耿亮在这个家呆不住是必然的了，不由得更想关爱一下那个倒霉孩子。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张副官松了口气，一顿饭没吵架，嗯，一个好的开始，随后赶紧奖赏似的，带“耿亮”去训练营。
耿亮离开，耿川之立刻对小娘说：“下午不是要去野营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一听这么问，小娘赶紧说：“都准备好啦，而且副市长也要去”
“哦，那你好好做，我下午去亲家那里一趟，订亲的事情得赶紧提上日程了”耿川之如此说。
小娘愣了一下，跟你说副市长也要去的意思是，你这个孩子的爹，我的丈夫，难道不应该也一起去么？让我对着人家一家子，像什么话！
“我可应付不来，我女人家家的，跟几个阔太太搓搓麻将还好，让我跟副市长说话呀，我舌头可绕不过来”
耿川之：“这有什么的，宋夫人还亲去外国为国争取援助呢，你也是耿府的太太，有什么不敢和一个副市长说话的”
这是打定主意不陪我和孩子去野餐了呗，小娘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吃得满脸花的小儿子抬起头：“爹地，爹地，我也要定亲”
“你想和谁定亲呀”耿川之慈爱的说。
“我想和小兰，她长得可漂亮了，跟妈咪一样漂亮”
耿川之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儿子啊，眼光一样好，等你大点了，爹地去给你提亲”
得亏冷峰没看到这一幕，不然能直接劝耿亮改名换姓了。
………………
耿亮呆立在空地上，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刘司机，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没用多大力气啊。
“好”也不知道谁叫了声好，然后周围好几个人跟着喊好，那场面简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至于想的那种胜利者的喜悦压根没有，初来乍到就把这的老人儿给一拳撂倒了，这还怎么弄，想从谁哪儿弄情报？这种秘辛那得是老油条们才能碰得到，老油条们一般……都不抗揍。
听说自己的司机和文书打起来了，曹有德不高兴的把武装带往桌子上一摔，直接吼到：“让刘成给老子滚过来，第一天就欺负新人，欺负个文书，他特么也好意思！”
“总队长，是文书把刘成给打晕了……所以刘成怕是来不了”手下人报告。
“什么？我是听说这个文书在关外呆过，有点拳脚，难道这么厉害？”曹有德泛起了嘀咕，自己捡到宝了？不是吧，就这破地方还有宝？别是自己跟吕布义父们似的，死到临头还以为得了一员大将。
想到这里，曹有德转了转眼珠，说：“把……算了“，问也问不出来，就算问出来了，恐怕真假难辨，还是从上面了解一下吧。
电话打过去，片刻后，曹有德有点怪异的表情出了办公室，嘴里还嘀咕：“有什么好来的“，旁的人也没听懂什么意思。
刘成迷迷瞪瞪的从地上抬起头，发生了什么？不是在切磋么，我怎么躺地上了？
“哎呦呦，刘大哥，你没事吧“程大利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怎么了“
程大利说：“我哪儿知道啊，您说跟我切磋一下，结果自己打了一套拳，然后就晕了“
“哎呦我这脸“刘成感觉下颌酸溜溜的肿的疼：”你打我了？还打我脸了？“
程大利：“我这不是看您拳脚过来了么，我伸手挡了一下“挡了一下就把我打晕了？刘成俩眼能喷出火来了。
“刘成！“曹有德的声音传来：“我说你怎么开车的时候晃晃悠悠的，大中午的你就喝酒了？！”
一听这话，耿亮顿时都想给曹有德竖起来一个大拇指，赶紧接话茬：“哎呦刘大哥，你这喝酒了啊，我说呢，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啊，一拳打晕一个人那做梦都不敢想啊，原来刘大哥你这是喝多了自己晕了啊，不是我说您啊，以后开车，可不能喝酒啊，不安全”
刘成顺坡下驴：“嗨嗨嗨，就喝了一点，下次不喝了，不喝了”
曹有德来到，刘成和程大利都乖乖站起来。
曹有德扫了一眼刘成，然后跟程大利说：“你跟我过来”
“哎”程大利顺从的答应，曹有德瞪了他一眼，刘成赶紧用胳膊碰了碰他：“要说是”
“啊，是！”程大利立正回答，曹有德才背着手转身，程大利冲着刘成感激的拱拱手，刘成狠狠点头，看俩人走远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窝蜂的就涌上来了。
曹有德问程大利：“你为什么跑到警队来了，按照你的情况，去县府没问题啊”
程大利挠挠头：“回长官的话，我之前是想去县府来着，后来从县府来了个秘书，说当过兵的都去警队，这不又把我划拉过来了”
“哦~”曹有德知道这个情况，但是还是问了他一遍，接着又问：“你知道最近有过江龙扰乱治安么”
程大利回答：“知道，您不就是把我从刑场带走的么”
“怎么听着这么晦气”曹有德斜了他一眼，这孩子这么不会说话，上面还挺费心啊。
“你真的当过文书？”曹有德心有疑虑，文书说话就这水平啊？
程大利嘿嘿一笑：“当过是真的当过，就是当不好呗，队长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法院的文书，也不是市府的秘书，就是一个小文书，平常也就是帮不认识字的长官念念文件和报纸上的花边新闻而已”
“是么”曹有德的表情很玩味，可能是不信。
第六百五十九回 抽丝（一）
见他这样看自己，耿亮赶紧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好”曹有德点头：“你先去我家吧，我家有点麻烦事，你给我解决了，我就让你跟着我，解决不了，你就滚蛋”
家里？！耿亮诧异，清官难断家务事，让我去解决啊？！
还能不能行了，怎么总有支线任务，早点推主剧情不行么？耿亮心里苦，这都多少章了，你倒是赶紧写抗战的事啊！小猫你是真够磨蹭的。
“不愿意去？！”曹有德板着脸。
耿亮只能连连点头：“去去去，我去”，
我去～耿亮来到曹有家，首先就被一堆……额，孩子，围住了。
“这些都是曹队长的孩子？！”我擦老曹你行啊！
“你就是新来的先生吧？来的正好，去教书吧！”
耿亮差点咬到舌头，教书？！
“啊不不不，夫人误会了，我不是先生，我是总队长的文书”
说话的这个女子打量了一下他：“那就是你了，他说这次不找穿长衫的了先生了，要找个不一样的，你不就是不一样的”
“(ﾉД)ﾉ”不！不能这样啊！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请配上袁华专属音乐……）
正当他想推辞的时候，一个轻浮又高傲的声音传来：“我倒要看看，从哪请的教书先生比我们卢家的人还好！”
抬头看去，一个穿着长衫，头发盘起来的男子，手里卷着一本书，另一只手背后，神情倨傲的看着众人。
“见过卢先生”几个学生纷纷行礼，也有几个学生面露不屑。
“獐头鼠目，如何为人师表！”这个卢先生轻蔑的看了耿亮一眼。
耿亮站直了身子：“在下程大利，关外人士，久仰卢家儒林大家，历数朝而不倒，哪怕是外族人做主中原，儒林世家依旧可以高官厚禄，就是吕布和吴三桂，都得羡慕的从棺材板都按不住呀”
听起来是在夸赞，实际上不就是在骂他们吗，意思就是，谁坐江山，他们就给谁卖命，毫无气节。
就连屡次踩着“义父”的吕布和三姓家奴的吴三桂都不如他们做的漂亮。
“竖子！竟敢辱我鲁地士族，简直不知死活！不知死活！我士族族人，人人熟读四书五经，治国之道，牧民之术！岂是你一个关外刁民可以辱骂的！”这个人握着书，颤抖着跳脚大骂。
“我呸！你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治国之道也就罢了！还牧民之术？！现在是民国！你居然把百姓形容成牲口一样放牧！信不信我抽你！”耿亮指着鼻子发怒。
“哼！”卢姓男子神情愈发倨傲：“小儿见识，哼！”
耿亮面皮抖了抖，说不出来别的，因为刚才，他的确是逞口舌之快。
…………
坐着小汽车滴滴答答的就去训练营的，谁能想到，看起来油水不大又没人关注的训练营，竟然成为腐化的温床。
“张副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上次在屁股后面赔笑脸的人看到张副官，连忙走出来。
张副官让开半个身子，露出后面的“耿亮”来，顿时吓了一跳：“啊啊啊啊！耿……耿大公子！别，别来无恙啊……”
冷峰淡然一笑：“别来无恙”
看耿大公子好像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于是试探着说：“那个……张副……不是，耿公子，来这儿有何贵干啊？”
张副官没说话，他说话代表耿川之，自然不敢开口。
“耿亮”懒洋洋的说：“老子要挑军官”
“挑军官？来错地方了吧，这地方不是军校啊”训练营的军官愣了，眨巴眨巴眼睛。
“军校里的那些军官能让我随便拎么，多少师长军长盯着呢，我也没那么多高级衔儿，就挑一些准尉，别的你们这儿的人也没资格当”冷峰装作嫌弃的挥挥手：“你们这里不会连几个准尉都培养不出来吧？”
“还看您这话说的，准尉那也了不得呀！这他们从这个门走出去，那你升多少级才能摸到尉官的边啊？我们那儿能直接培养尉官，就是士官的衔儿也挂不上呀！从我们这儿出去的，统统都是二等兵的领章”
“我知道！所以我没指望能从你这儿弄太多，这可是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你懂吧！”
“您是说要直接提成准尉？！”负责人吓了一跳！
“不行啊？军饷又不要你发！”
“不是我发的问题，而是这不规矩啊！”
“规矩个屁，要是有规矩，老子还能被上次被你们打个半死？！再提这个信不信老子抽你？”冷峰不耐烦的甩手。
说起这个，负责人脸又难看了，这位公子哥还是记仇的（废话，把你打成那样，你不记仇吗？）
“那我……”
“先把花名册给我拿过来，我先点名看看，点名不在的那些吃空饷的，先给我划了！”冷峰吩咐到。
“是！我这就去，要不，您二位先去办公室喝茶？”明显是要拖延时间好运作，冷峰要的就是这个，于是说：“拿好茶啊！别拿茶叶沫子糊弄我”
“哎哎哎，来人！来人！都瞎了么！倒水泡茶！”
负责人伺候好他眼前的耿大公子和张副官之后，赶紧跑去找他的几个同僚，其中就有之前把耿亮打伤的那个人。
“有好事！”负责人跟他们嘀嘀咕咕。
其中一个人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之前装作新兵来训练营，是为了找合心意的好提军官？”
“应该是，只不过被……”说话的人看了一眼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
“怕什么。他现在还不是得求着我们？！”横肉的人满不在乎。
唉，负责的军官叹了口气：“怕什么，我怕这次你吃不上一口肉，也喝不上一口汤喽”
“你什么意思！”横肉男子眼睛一瞪，军衔比他高的负责人竟然都怕了，说：“我说我的意思，你想呀，你把他给打了，你举荐的人，他还能要吗？”
“我为什么要说是我举荐呢？说是你们举荐的不就行了”横肉男子抱着胳膊，嘎吱窝那儿的衣服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就要刺啦。
一个人斜了他一眼：“他看不上你的人，自然就会把名额给我们，我又凭什么替你的人举荐？”
“就是，你打了人后果你就要自己承担，上次死人的，可是你的地盘，想分我们的蛋糕，门都没有”另一个人帮腔。
横肉男撸起袖子：“信不信我揍你们两个”
“你以为你谁啊？训练营你老大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我还告诉你了，这次啊，我就不帮你举荐，这么好的机会，我有的是人选呢，轮也轮不到你！”
张副官偷听着，冷笑一下，“还真让少爷碰对了，咬起来了”
第六百六十回 抽丝（二）
再说耿亮这边，被一个老气横秋的学究给噎住了，顾云飞躲在角落里直叹气，真不让人放心，老得盯着他，这要是冷峰，哪儿还用得着他顾云飞在旁边照看着。
耿亮安静了片刻，说到：“连装都懒得装了么”
“什么“卢姓男子正在洋洋得意，听到面前这个叫程大利的人面色阴沉的问了这么一句，他有点疑惑：“装什么”
“看来你们所谓的儒林氏族，早就已经把自己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了，不管城头大王旗怎么换，你们都喜欢用所谓的牧民之术欺压百姓，用所谓的礼仪之邦来拍洋人的马屁。一面神情倨傲的对待国人，一边卑躬屈膝的谄媚洋人，还自诩儒林大家，孔庙圣地？令人作呕！”耿亮指着他的鼻子：“令人作呕！”
想起后世某大学给洋学生找陪读；也是某地给洋人插队做检查，某地屁颠屁颠满城市给洋人找回自行车，都美其名曰什么礼仪之邦。
顾云飞听着，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可以啊，怪不得冷峰和他能玩到一块去。
“滚”耿亮指着那个人的鼻子：“滚回你的祖庙去吧！百姓用不着你来放牧，没有谁生下来就是活该被奴役，也没有什么氏族生下来就是奴役人的！”
姓卢的不干了：“曹家的，我是看在你门家好歹也算是有门第的，才愿意过来给你们家族的孩子当先生，你们不敬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让一个关外的刁民来鲁地撒野，信不信我书信一封，告到省里，让你们曹家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耿亮心里就呵呵了，这是看着说不过耿亮，于是开始找曹家的麻烦，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会跟你们曹队长说的”主事的女子对耿亮说到，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且收着，算作赔礼”
耿亮连忙拱手：“嫂子，不必这样，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没有教书育人，自然没资格受这个钱，我先回去了，给嫂子添麻烦了”
这个曹有德的媳妇是真知书达理，好得很哪，按理说他这个官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在乡里耀武扬威了，他家族也完全可以趾高气昂，不过看情况，也得仰人鼻息，不管如何，他家家风不错。
回到驻地，曹有德听了程大利的话，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对不起队长，没办好事情，请您责罚”
曹有德：“谁说你没有办好？”
“？！队长？”
看着程大利一脸懵的样子，曹有德说：“这地方啊，不比关外，有些事情，没法撕破脸，他卢家不仅要束脩，还要食有肉，出有车，这也就罢了，我曹家给得起，只不过他越来越过分，简直比北平那些老爷们还要跋扈，就差让我们曹家每天给他磕头见礼了，动不动就说，啊什么，过去皇上都得和他们共治天下，我曹家难道比皇家还尊贵？动不动就罢课，那频率，比北平那些学生们罢课频率还高”
一边说着，曹有德一边笑：“马瘦毛长，往日不在，现在在拼命找场子呢，我让你过去啊，就是让你过去搅混水，省的那姓卢的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呢，他在他们卢家根本排不上号，拉大旗扯虎皮来的”
程大利露出笑容：“这样啊，吓我一跳，我以为我把队长交给我的差事办砸了”
“没办砸，没办砸，你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等程大利走了，曹有德才放心，这个程大利，的确是关外来的，身上一点关内人的矫情劲儿都没有，嗯。
耿亮走出办公室，开始在自己的工位上，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很闲，于是凑过去听他们聊天。
“你是新来的文书？”一个人看耿亮凑过来，问。
“哎是，今天刚到”
“幸会幸会，早有耳闻，新晋文书乃是文武双全果敢之辈，敢问兄台贵姓？”
？耿亮心说，怎么还拽上文词儿了，赶紧说：“免贵姓程，程大利”
“兄台之前在何处高就？又是哪里人氏？“
耿亮：“关外人士，之前跑单帮，略有身家”
“哦~有礼了”
耿亮对这个人拱拱手，心里一个劲吐槽，怪不得曹有德腻歪家里的先生，跟他们说话是真费劲！
“这是聊什么呢”程大利插嘴问了一句。
“无他，闲事而已”
耿亮真想一巴掌抽过去，让他好好说话。
“自然是闲事，公事也也不必在这里讨论”程大利瞅着这个人，挑了挑眉毛。
看到程大利语出不善，这个人便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不再言语。
就听到围成一圈的人发出了哄笑，程大利赶紧凑过去听，而之前那个人也装作圈内人士，呵呵呵的笑起来。
“真能装x“耿亮翻了个白眼。
“最后啊，居然还说，毙敌数百，可是他们总共也没一百发子弹啊！啊哈哈哈哈“最里面的那个人说话露出一句。
“那省里是不是按照数百给的奖金啊“
“你疯啦！上头疯啦？这数字越往上越高，钱可是越往下越低啊，让他们捞回点酒钱就得了“
“哎？那你知道那俩过江龙抓到了么“
“抓个屁呀，那俩是有真本事的，尾巴没根，家又不在这，又没人认识，拿了钱早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还抓？“
“不过他们倒是聪明，没说抓到了，其实说抓到了也没事啊，反正谁也不认识“
“你傻呀，钱呢？人抓到了，钱呢？“
“哦！对啊“
听起来，他们在聊中午的公开处刑的事情。
程大利插嘴：“我怎么听说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了？“
一个陌生的人说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程大利赶紧自我介绍：“鄙人程大利，关外人士，之前就是作文书的，后来跑过单帮“
“跑单帮？那你争过不少钱喽？“中间的主讲人问他。
“不少钱是挣不到，挣到了我还用在这儿啊，小钱而已，不过天南海北的走，倒是有不少新鲜事“
“哎呦？那你来给讲讲，我们都没出过鲁地，你快说说“主讲人这就让位了。
程大利说：“我是之前听说过江龙绑官员的事情，这和关外挺像，所以插嘴问了一句的“
“关外真的这么乱呀“
程大利说：“嘿，要说关外，那有趣的事情可多了，地锅烟听说过么？”
“没有”
“没有”
“就是穷人把烟叶凑一起，在地上挖个坑，做一个地锅，每个人拿这么长一截子芦苇杆子之类的，当烟袋杆”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众人听的那是如痴如醉，听起来真是稀罕事。
第六百六十一回 抽丝（三）
说着说着，耿亮把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说：“嘿，你们知道么，在关外，出行都得有道道，为什么？那都是有规矩的，当官的出门，没点护卫绝对不敢踏出城里一步，就是在城里，去酒馆喝个酒，门口都得有人站岗”说的夸张了些，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之前的那些新鲜事让他们信以为真。
“噗，无教化之地，蛮夷而已，莫说是绑票，就是有悖人伦的事情，他们也一样信手拈来，毫不知耻”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之前跟耿亮说话满嘴都是文词儿的那个人。
还没等耿亮说话，旁边一个人回过身，一脸嫌弃的说：“是是是，都知道你姓郑，你老家又不是荥阳的，你娘二十岁守寡，现在还抱着那个贞节牌坊在老家过日子呢，你家最有人伦”
此言一出，仿佛刺痛了那个人的心，顿时那个人霍然站起：“尔母婢也！”
耿亮吃惊，骂人也这么文雅么！
“我x你姥姥”被骂的人蹭的一下跳起来，一拳就砸在了这个姓郑的人的腮帮子上。
叮铃咣铛，一时间这地方可热闹，人们纷纷散开，耿亮也一样，不过动作迟缓一些，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思。
“新来的，你还不快点躲开”旁边一个女的喊他，谁知程大利回头一笑，说：“这在关外经常见，不稀奇，他俩还算闹得轻的，见怪不怪了”
呀，所以刚才他说的话的可信度又噌噌噌往上涨。
打架是碾压式的，耍嘴皮子耍的溜溜的终究是拳头不太好使，立刻就被按在地上摩擦，脸上挨了几巴掌后，在地上认怂了，当然，不是嘴上认怂，而是肢体认怂了。
待事情平息了，胜利者整理了一下衣袖，哼了一声，啐了一口，扬长而去，地上那个人片刻后爬起来，那个神情，仿佛挨打的不是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像没在意，他便也整理了整理领子，转身往厕所去了，耿亮真的觉得他好像马上就会说一句：“儿子打老子”这般的话来。
最令人疑惑的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周围的人也不拉架，也不劝架，上司也没有来制止的意思，“这里是治安大队的办公楼？”耿亮满脑子问号。
之前那个提醒耿亮让他躲躲的女办事员凑过来说：“哎，新来的，是不是特别吃惊？”
耿亮点头如啄米：“是啊，怎么，都没人管呢”
女办事员说：“那个人叫郑阳，来的年头不短了，但是没人喜欢带他玩，你能看出来吧”
耿亮装不懂：“不太看出来，我才来一天”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女办事员端正了身体，说：“中午请我吃饭，我把这里的人际关系告诉你”
耿亮呆萌的点头：“哦哦，好”
“真是个呆子，刚才讲故事的时候多神采飞扬啊，怎么现在这么呆了”女办事员如此说。
“我？我哪里呆了”
“你就不先问问我叫什么呀”女办事员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
耿亮赶紧问：“姐姐贵姓？”
“我叫李小娥，这里的二级办事员”
“晓娥？拂晓的晓？嫦娥的娥？”耿亮问，一时间李小娥难为情的说：“不是……是大小的小”
“啊啊，小娥”
……………………
张副官看到那些人开始撕破脸皮，冷笑一下，转身回来：“少爷，看来真能挖出点事来”
“从士兵到排长，这得多少级，要是他们不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不是那个打我的人有问题，其他几个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是节省投入的绝佳机会，咱们用心看着，拿到名额最多的那个人“冷峰说到。
张副官：“知道了“，别的人争抢名额，是为了一时的利益和好处，而那条线上的人，是为了长远的利益，所以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或者是说许下重利，去收购其他几个人手里的名额也说不定。
一会儿，一个双手带着套袖的兵拎着食盒，来到俩人面前，啥话也没说，好像很心惊胆战的样子，打开食盒，各种点心就摆了一桌子。
“你，等一下，你们伙夫班什么时候会做点心了？那怎么每次连个馒头都蒸不好？“冷峰问他，馒头蒸的好不好的他不知道，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回…回长官的话，点…点…点心都…都是刚…刚…“说话结巴的冷峰和张副官都快听不下去了，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出去！“冷峰呵斥道。
“长官怎…怎么知道是……出去…出去买的“
“你出去！“冷峰指着门口。
“哎”这回不结巴了，嗖的一下跑走了。
张副官看了看这些点心，说：“桂花糕，绿豆糕，茶糕，蟹壳黄烧饼，种类还不少“，说着拿起茶壶，打开闻了闻：”上等的雨花茶“
“哦，夏天才过半，伏天都没过完，雨花茶好好保存倒是也不太稀奇“冷峰点头。
“颜色还是翠绿，难得，按照往常来看，这个时段多少有些变色了“张副官说。
对茶叶，冷峰不太懂，他只知道以前自己喝春茶的时候，都是喝新鲜的时令茶，不知道过多久这绿茶就变成灰色的了，味道也差了很多。
“那看来他们还得耽误一会儿，张副官，去提醒他们一下，选人方面做主的是我，不是他们“冷峰说到。
张副官露出玩味的笑容：“明白！“说着，转身离开。
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吵架，张副官走过去：“咳咳，几位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哎呦，张副官，您怎么出来了“张副官一出来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
张副官说：“这不是担心你们，空欢喜一场么”
“空欢喜？”几个人愣住了。
张副官说：“这次是少爷选人，选的是基层军官，怎么可能不过过眼呢”
“那这……”负责人犹豫的看着张副官。
张副官说：“时间上不着急，得有几天，人选嘛，你们得多备下几个，少爷呢，最看重的是，眼缘儿”
“哎哎哎，多谢张副官提点，那我这就叫人准备晚饭？”
张副官摆摆手：“开什么玩笑，你这里的饭能吃？少爷当然回府里吃了，你们这儿的厨子能有耿府里的厨子手艺好？赶紧先把资料拿过来，让少爷过过目”
这样掌控权不就………几个人互相看看，张副官说：“赶紧的，这都下午了，难不成要耽误少爷吃晚饭啊”
很快，一叠叠的纸就交过来了，档案？就是一页破纸，上面连个照片都没有。
“这都是什么档案啊，这么简陋“冷峰都没眼看下去，这档案都是批量生产的吧。
“都是这样，要是老百姓的更简单，就一张卡片”
“怪不得能轻易混进来那么多间谍，就这档案，从根上都是假的，后面再用真的一掺和，能挖出来才怪”冷峰头疼不已。
第六百六十二回 抽丝（四）
“嗯？”冷峰发出了一声，张副官探过头：“怎么了？”
冷峰说：“这个人，提过来我见一下”
张副官看看“耿亮”拿出来的那页纸，说：“刘雨霖？这名字”
冷峰说：“你也发现了吧，这年头，你见过几个这种名字？雨霖铃的雨霖，你觉得…”
张副官点头：“我明白，其他人的名字不是有福就是有钱的，要么就是平安吉祥的，这家伙想不出头都难“
“出头不至于，我就是比较好奇而已”冷峰笑眯眯的说：“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咱们要找的目标”
张副官：“好”
等这个人被提进来，张副官和冷峰对视了一眼，面前这个人，膀大腰圆，脸上写满了憨厚，张副官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说我叫刘雨霖”
得勒！张副官脸垮下来，旁边那几个训练营的军官脸上也不好看，其中负责人说：“这个事情…吧”
“耿亮”说：“又是顶替吧”说完，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让这个人离开，谁知道这个人挠挠头：“长官，我叫刘雨霖”
“出去吧”张副官叹了口气，还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原来就是个顶替的。
“哦”这个假冒的刘雨霖勾着头，往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说：“长官，我听话，别赶我走，回去我就没饭吃了”
“看来智力也有问题”冷峰揉揉眉心，这帮缺德带冒烟的兵员买办，智力有问题的送来当兵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这帮王八蛋们。
几个军官互相看看，其中那个打了耿亮的家伙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是心里还是害怕耿亮报复他。
“体格都还不错，大部分是本地附近的兵吧”冷峰问。
负责的军官赶紧说：“是是是，大部分都是，咱们这是给正规部队提供兵员的，不是壮丁队，没多少外地人”
张副官说：“行了，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刚刚把自己喊来，现在又轰走？
“把你们举荐的人，都拉过来，我先过过眼，具体选人和怎么选，明天再说”冷峰掐着眉心，看都不看他们的说。
几个人立马跑了出去，很快，一些人分成好几队，稀稀拉拉的在门口站好了
张副官看看外面的天，说：“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看得完么”
冷峰扮演的耿亮大手一挥：“先看一眼呗，我也没说就现在定下来”
第一个人一进来，冷峰就站起来，手揣在兜里，一副瞧不上所有人的架势就出来了，挪动的手指，在查询面前这个人的资料。
这个人站的倒是挺直，资料和姓名完全对的上，冷峰挥挥手：“下一个”
下一个也是，站姿不错，就是这个肩膀一个高一个低，搞得冷峰看着他总想歪着脖子，嗯，资料和姓名也对的上，滚蛋吧，下一个！
就这么一溜烟看着，终于让冷峰又逮到一个姓名和资料不一致的人，“何壮？”冷峰拿着他的档案。
“到！”面前这个人一挺胸脯，昂首挺胸，鼻孔看人。
“句容人？”
“是长官！”
冷峰抬了抬眼睛：“口音不像啊”
这个叫何壮的浑身一颤：“十二岁跟大伯出去了，乡音已经淡了”
“呵呵，是么”冷峰玩味一笑，说：“念过书么”
“一年私塾”何壮回答。
“你先出去吧，下一个”
等这个人一出去，冷峰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好友度立刻从零降低到负三十。
“其他人都是从正的二三十，降低个五到十，看来这家伙一开始就对我心存敌意，有嫌疑”
要说有升官的机会，那这些人疯了似的巴结有提携权力的人，那是人之常情，但是不乏有的人一方面想要通过这种“捷径”达到目的，一方面又鄙夷需要自己巴结的人，这种人心理就很矛盾了，不让他升上去，他恨你，让他升上去吧，他看不起你，手捧着礼品，收了，他看不起你，不收，他就觉得你看不起他，总之碰到这种人，怎么做都是结仇，没办法。
张副官看到“耿亮”跟这个人说话多了两句，于是小声问：“用不用盯着他？”
“嗯”冷峰点了下头。
后面又见了几个，站姿都不错，可见训练营还是有用的。
被冷峰发现冒名顶替的，算上之前的刘雨霖，竟然在这几个人中间就有五个！
“这五个人重点关照”冷峰不露痕迹的把这五个人点给张副官看，张副官点头之余，问：“那个刘雨霖也要盯着么”
冷峰沉吟了一下，说：“盯，以貌取人是大忌，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知道了”张副官说：“那咱们该回去了”
“回”冷峰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迈步出去，门外那些候选人都在等着，自己的长官没让回去，他们可不敢乱跑。
看着眼前这个人，衣帽整齐，装备齐全，白手套武装带，还有副官跟随，那些人不由得开始张望，甚至有的开始窃窃私语。
“张副官，把车开过来”冷峰吩咐，张副官诧异：“这地方不好调头啊”
冷峰说：“那你不会倒车进来啊”
张副官：“你多走两步路不行啊，之前没见你这么矫情啊”
冷峰：“我有用，你快点，咋地使唤不动你了么！你去不去，不去我立马逃婚”
“我看你敢”
“我就敢，订婚那天你看我跑不跑”
“别别别，我去开车还不行么”张副官算是服了。
车倒进来，冷峰大大咧咧的，在张副官给开车门后，款款坐了进去，坐进去的时候，冷峰迅速查询好友度，有几个人对自己的好友度直线下降，一部分人没有动，大部分是上升了一些的。
……………………
一个饭馆里，耿亮和李小娥面对坐着，李小娥说：“我可点了啊”，耿亮说：“随便点”
李小娥抿了抿嘴：“你就不怕我吃穷你呀”
耿亮想了想，说：“不怕，随便点”
李小娥喀喀喀点了一堆肉菜，甚至还有一整只羊腿，搞得耿亮感觉怪怪的。
“行，点这么多都不眨眼，姐就跟你好好说说”李小娥满意的点点头，耿亮这不是不眨眼，这是吓傻了好吧。
“先说那个郑阳，他是十年前来的，那时候我还没来，他今年都三十多了，去年才娶的媳妇”李小娥说到。
耿亮扮演的程大利惊讶的说：“去年？这么晚啊”
李小娥说：“他之前一直有个相好的，好了七年呢，最后没成，他娘又从老家给他找了一个，他把媳妇留在老家伺候他老娘，他自己一个人在县城”
耿亮疑惑：“这是他的私事，可是为什么在队里都这么不招待见呢？”
“待见？”李小娥没明白耿亮说的待见事什么意思，耿亮说：“嗷嗷，就是，队里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带他玩呢？”
李小娥说：“因为他呀，老是满嘴之乎者也，总队长最讨厌的就是老学究，所以全队也就不愿意搭理这个郑阳”
“那不是说明他有文化么”要是上行下效，那这个郑阳也许可以作为突破口套话。
李小娥说：“他呀，还有个毛病，特别好面子”
“你是不是想说，他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耿亮问。
“唔，不算是，过几天其实你就能知道了”李小娥说。
耿亮：“姐，那你再跟我说说，总队里有什么别的消息么，我初来乍到，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李小娥说：“那可多了，一顿饭可不够”
第六百六十三回 抽丝（五）
耿亮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使劲吃也吃不了这么多，李小娥直接要了几张纸，把剩菜都包了起来，这时候耿亮发现，这个李小娥点菜点了半天，一个汤菜都没有，原来是汤菜不方便打包！
“结账”耿亮喊了一嗓子，伙计就擦着手过来了：“这位客官，一共四块一角七分”
这价格让李小娥眼皮子直跳，她是二级办事员，压根就不在警队文官和警官官俸的体系里，按照特任，简任，荐任，委任来算，她比委任里第十六级文官还要低，名义上最起码三等县的警局局长为委任九到十二级，以下的均为委任，按照暂行官俸表，十六级委任文官能拿到55圆，但是执行起来就是另一回事，甲种六等警长的工资也只有35圆，何况她一个不入职的文官，每个月拿到20就很不错了，要知道丙种警士按照规定工资可是11圆，到手不过7-8圆。
也就是说，这一顿饭，就花掉她四分之一的工资，这时候的法币（法定货币）是比较值钱的，1圆等于英镑1先令2.5便士，兑换米元是100法币兑换30米元，购买力嘛，大约是50法币购买一头牛这个样子。
看着眼前的程大利毫不在意的付钱，李小娥眼珠子转了转。
吃完饭，感觉有种异样的耿亮决定晚上给冷峰打视频，交流一下情况，正好今天也是第三天，按照约定也该打视频了。
晚上的时候，程大利躺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因为还没有给他安排住宿的地方，所以耿亮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
耿亮一接通就问：“我那结婚的事给你我搞定了没有“
冷峰：“我正要问你呢，你到底对那个唐嫣然有没有意思？“
耿亮疑惑：“什么意思”
冷峰：“我怎么听唐飞他们说，你其实之前就答应娶唐嫣然了？是不是真的啊？”
耿亮差点跳起来：“才没有！上次他们趁我喝醉了，给我下的套，唐嫣然是挺漂亮，但是娶她不可能”
“为什么啊？”冷峰有些八卦。
耿亮：“为什么？那我问你，你放着有钱又漂亮的唐嫣然不要，非要和没钱没脸蛋的任荷啊”
“你放屁，任荷很漂亮的”冷峰回了一句，耿亮：“行行行，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就问你帮我搞定了没”
“结婚当然没有，但是订婚我还没拒绝”冷峰说。
“订婚我也不要”耿亮直接拒绝。
冷峰：“可不带反悔的啊”
说了会儿私事，两个人开始把两边的正事说了说，冷峰说：“一顿饭换一个人资料？你是有多少钱？烧的你呀，搞情报也没有这么费钱的吧！”
“所以我感觉不对，按照我现在的工资，至少也是个委任十四级，可能还更高，工资怎么也有五十多圆，你工资多少？当警察的时候，有我高没”耿亮有点得意的问冷峰。
冷峰说：“我在北平的时候，一直按照荐任二级拿的工资，300圆，当了副局长之后工资也没涨，不过也差不多，局长也才荐任一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个探长工资会那么高，可能是这具身体本尊太牛了吧”
耿亮：“…………”
Ps：“这个货币彻底把小猫整蒙了，怎么再查询起来，1法币兑换1银元了呢，那之前查的，1银元兑换12法币是哪来的呢，现在也找不到那个文献了，奇怪”，后来小猫找到了鲁迅先生的《灯下漫笔》，里面有关于这方面的一点点资料，确实1法币兑换1银元，但是因为听闻又要打仗，纸币会贬值，于是去偷偷换了银元，是按照六折几，七折几来换的，时间约是民国3年这样，由此可见法币兑换银元并不是很固定。
1936年早就发行了法币，禁止了银元流通（但是我看很多小说比如红高粱之类的，都是用银元的），也许是当时军阀割据还有动荡的原因吧，当时的民国货币乱的要死，小猫就不纠结到底法币兑换多少银元的事情了。
言归正传。
冷峰说：“你这里的事情还不算繁琐，就是事挺大”
耿亮又蒙了：“什么意思啊，到底是大还是不大啊”
“整个事情我大概捋清了，操作也不是很繁琐，但是他们所图甚大，可能我只负责前面一部分，剩下的自然会有人处理”
耿亮试探着说：“我那个便宜老爸？”
冷峰点头：“嗯，而且还牵涉到其他一些部队，耿川之早就和那几个军长师长有联系，只等我这里把源头一挖，他们顺藤摸瓜，就能直接掀了他们的老巢”
耿亮：“那你的事比我的事还麻烦，我现在还没头绪”
“多问问顾云飞”冷峰建议。
耿亮：“他啊？他还有他自己的事呢，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反正整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冷峰：“你别指着那个李小娥了，多管齐下，你感觉的不错，我也觉得李小娥有问题，至少不是单纯的为了用警队的八卦换几顿饭这么简单”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不对，那我应该怎么办？”
冷峰说：“喂喂喂，你好歹也是主角之一，能不能不要跟个菜鸟一样整天问自己该怎么办，你得成长呀大兄弟”
“那我成长去了！”耿亮啪的挂断了视频，冷峰大脑再次被抽空的感觉，疲惫不已，马上就要睡着，嘟囔了一句：“有些路让他自己走……”
耿亮不服气的挂了视频，也十分困倦，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他早早的去吃早饭，然后带着新买的茶杯，还有一包茶叶，就去了办公室，咳咳，这可是公务员必备设施，嗯。
李小娥看到程大利来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说，这个程大利，早晨吃什么了，满嘴的油。
“哎呦，程大利，你这是吃什么了，嘴都不擦就来上班啦”李小娥打趣他。
耿亮：“就是几个油旋，两碗糁（sa）汤”
李小娥：“挺会吃”
李小娥还要再说什么，就有人把一些文件交给她，让她分类誊录一份，再交给组长。
“姐先不跟你说呢啊，姐先忙”
程大利坐在离着曹有德办公室外面的办公桌前，无所事事，这时候那个郑阳一步三晃的走过来，看到程大利在喝茶，就说：“昨天的事情…”
耿亮一愣，看着郑阳，说：“哦，什么事情？”
郑阳也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点了点他：“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可教你妹啊！你在说什么呢。
“我叫郑阳，是正规招录的委任文官15级，不像那些没文化的，都是托关系进来的”郑阳满目的不屑。
耿亮眨眨眼，这尼玛是官场大忌啊，这给郑阳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是文书？”
耿亮又眨眨眼：“啊，对”
“书可读过？”郑阳问。
“没读过书怎么当文书啊”耿亮哭笑不得，这个郑阳真是个傻子。
郑阳摇头：“非也，十三经可熟读？”
耿亮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一句“你可认得字么？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
“论语倒是读过”耿亮心说，小时候没少背课文。
“孝经可曾读过？没有？那可不行，要知晓，孝悌之至，则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在下幼年时已将弟子规倒背如流，二十四孝更是……”郑阳在唧唧歪歪。
耿亮终于体会到郑阳不受待见的原因了，真烦人啊他。
“程文书？程文书？”一个陌生的声音喊来，耿亮赶紧回答：“哎，在这里”
那个说话的人说：“过几天就要发饷了，你去财务领个表，填好，到日子好领饷”
“哎，来啦“可算是脱身了，耿亮迅速起身，两条腿把凳子往后一拱，发出嘎吱的声音，迅速离开。
郑阳正在滔滔不绝的说自己引以为傲的资历，见程大利跑开，顿时面露不悦，装作深沉的说：“又是一个为了铜臭之物忘却本心的人，可悲可怜呐”
旁边一个人抱着一大堆文件袋路过，听到郑阳的话，一点不给面子的说：“干点活吧！你那儿有一大堆的报告没写呢！光拿钱不干活，也好意思！”
郑阳回过身，面露倨傲：“我可是正规录取的，不似你们是…”
“滚开别挡路”抱着文件的人知道这个郑阳嘴里没好话，粗暴的用胳膊肘把他拱开。
“气急败坏，呵！能与我共事已经是你的福气，没有自知之明，哼，鼠辈”郑阳说到。
“再废话老子踹死你”那个人抱着文件走远了。
郑阳看了看程大利的办公桌，这桌子…郑阳咂摸了一下嘴。
过了一会儿，耿亮填了几张纸，交给了财务和人事，回到办公地点的时候，感觉有点异样。
“这桌子怎么好像不一样了”耿亮对着桌子左看看右看看，李小娥跑过来：“程大利程大利，你是委任几级？”
耿亮说：“委任十三级警官”
“呀，你不是文官啊”李小娥惊讶。
“嗯，过几天就要给我配枪了，但是可能要从工资扣吧”耿亮摊了摊手。
“警官可比文官拿的工资多咧”李小娥说。
耿亮说：“不会吧，按照条例文官和警官是一样的啊”
“多几块钱是几块钱”李小娥用肩膀撞了耿亮的肩膀一下。
耿亮问：“为什么啊”
“因为最近山匪又多起来了呗，绑票的事情好几起了，要不怎么警队扩招了那么多人，不过都是警士”
终于摸到线索了，耿亮有点紧张的问：“听说还是被绑票的是官员？”
李小娥神秘的说：“嗯！而且不止咱们这个地方，还有好几个地方，绑的都是大官，听说直接就被”说着，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动作“咔”
“怎么这么不讲江湖规矩”
李小娥：“过江龙还管你规矩？就这次这个过江龙，就是犯下之前几个案子的，心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