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收徒
白莲护法被一剑授首，伤口平整光滑。 连人头落地之时，其尸身甚至都没直接栽倒在地，依然违背引力规则立在原地，在这寒夜之中，平添了几分肃杀氛围。 似乎剑光实在太快，不只是白莲护法没反应过来，连自然规则都没反应过来。 这可是先天高手！人阶武师！ 只是一个照面就死了！ 幸存下来的赵氏族人，看到白莲护法那无头尸身，除了有着劫后之余的庆幸，更多的却是一种恐惧。 就像是一群弱小的绵羊，在被恶狼追杀之时，又看到一头猛虎下山将恶狼咬死，心中除了恐惧就只剩下绝望了。 想逃，却又不敢逃。 毕竟谁知道这女冠是正是邪，是否会对不敬的人出手？ 赵氏惊魂未定的族人当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家主赵大老爷。 此时他勉强保持着仪态，毕恭毕敬的冲着青牛上的女冠行礼：“多谢这位道主阁下的救命之恩，我赵家无以为报，愿拿出一半家财作为答谢。” 一半家财！ 要知赵这家虽有所薄财，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 但其主要的金银收入，都是花在开设医堂药铺之中，用作日常的运作，那都是固定拿不出来的，就算要变卖掉，也做不到在短时间内折换成现银。 所以在医药堂不能短时间内变现的情况下，赵家实际上能拿出的金银并不算多，还需要交出祖宅里传下来的珍宝首饰，才能勉强凑齐这一半家财。 遭逢大难，又要交出一半家财。这赵家......就算存活下来，又还能撑过多少时日？ 至于随便递个数字哄骗这位昆仑道主，那一旦被发现有什么不对，赵家可就真是转瞬即灭了。 周围的赵氏族裔，听到这句话后，都是一怔。 有人甚至想要上前劝说家主，但碍于刚才那惊鸿一剑之威，竟都是踟蹰犹豫，无一人敢上前。 坐在青牛上的许纤纤闻言，只是轻轻一笑，“贫道乃是方外修道之人，世俗之中的金银财帛，于我而言不过浮云罢了。” 赵大老爷表情一怔，并为因此感到高兴，而是有些茫然的躬身行礼：“那道主是要......” 总不可能人家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你家的女儿赵青青，与贫道有缘，还请让她跟我修道。” 许纤纤随手一指人群中的年轻少女。 活下来的赵氏众人听闻此言，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被指名道姓的赵青青则是目光茫然，莫名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赵家大老爷见多识广，是个聪明人，清楚这可能就是他们赵家的机缘。若是拒绝了，恐怕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毕竟这些江湖高手，平日里都闲散惯了，喜怒无常。可能上一秒还在救人，下一秒就会杀人了。 他当机立断，从人群之中拉来赵青青，带着她就是躬身拜下，“我这女儿从小顽劣不堪，还望道主能宽容一些。” 又低头冲着一脸懵懂的赵青青喝到：“青儿，还不快拜见你的师尊！” 赵青青对上自己父亲那严肃恳求的目光，莫名的明白了什么，往青牛上的倩影磕了三个响头，“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毕竟在荒郊野外，一切从简，赵大老爷有些惶惶不安。 “好徒儿，好徒儿！” 但好在青牛上的倩影只是轻轻一笑，受了这一礼，并伸手虚握，无形的力量将赵青青扶上了青牛的背上。 哼哧哼哧—— 突然背上多了一个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少女。青牛有些不满意的哼哼唧唧起来，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但是才转过头，就被自家的大老爷瞪了一眼，立马就变得乖巧了起来。 毕竟里面的目光分明在说着：再闹脾气晚上就吃烤全牛了。 “走吧！” 许纤纤收了下山后的第一个弟子，心情大悦，端着酒葫芦就是一口饮尽，重重擦拭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后，就吩咐老青牛继续东行。 只留下一脸风中凌乱的赵老大爷，以及依然惊魂未定的赵氏族人。 “老爷，青青就这么被带走了？” 旁边的大儿子凑了过来，在旁边低声问道。 “不然呢？”赵老大爷转过身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满地的尸骸，“一个白莲护法，我们都是毫无抵抗能力，更别提这位昆仑道主了。而且对方是个女冠，青儿跟着她，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屈辱。” 其他赵氏族人听闻此言，也只是唉声叹气，今夜家族遭逢无妄之灾，要不是中途出现了这位昆仑道主，估计就要被灭门了。 ...... ...... 官道上。 赵青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师尊。 对方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年纪和自己相仿，声音也很好听，甜甜腻腻的像是黄鹂鸟一般。虽然她也没听过黄鹂鸟的叫声，但书上说黄鹂鸟的声音非常好听，想来是差不多的吧。 而对方的长相...... 赵青青自觉语言匮乏，只能用一句倾国倾城来形容了，恐怕放在秦武国的都城里，也绝对是第一美人吧。 “看够了吗？” 略带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赵青青浑身一抖。 她小声嗫嚅着：“师尊......” 毕竟之前月下一剑光寒，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赵青青可不想自己的脑袋，也那么光滑平整的飞出去。 “我虽然可以不眠不休，可以夜间赶路，但你只是凡人，还是在此地暂住一晚吧。” 许纤纤只是笑着转过头来，指了指官道附近的客栈。 “我都听师尊安排。” 赵青青虽然生性跳脱顽劣，但也知道师命不可违的道理，连忙乖巧的点头说道。 许纤纤拿出两张面纱，给自己和赵青青戴上。 在这个时代，女子在夜间赶路，总是会惹来不必要的窥探和骚扰。 这时已是深夜。 店小二把青牛牵到后面，喂了点草食过去，这才说着：“客官，这客房就只剩下一间了......” 他看到是两位女客，也没有乱打量。 毕竟这年头可是有不少武林门派的，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门派的女弟子，他这样的店小二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一间就一间，带路吧。” 许纤纤随手丢了点碎银，就带着正一脸好奇，到处打量的赵青青上了楼。 赵青青可是未出阁的大户小姐，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新奇，就好似以前看的那些话本一样。
71 红烛
客房只有一间。
床铺也自然只有一张，正好容纳一个人的木板床，里面铺垫了一层茅草，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洗的发白色泽，看上去十分简陋粗劣。
但在这荒野之外，也就只有这种小客栈了。
赵青青随着师尊走进来，看着这十分粗糙的环境，不由微皱起了眉头。她虽然只是出身镇上，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吃穿用度至少比普通百姓要好许多。
“出门在外，就无需讲究许多了。我睡这里，你睡床上。”
许纤纤拿出一把红色绳索，在窗户边固定了下来，然后就直接稳稳的躺了上去。
那娇美柔软的身子，在纤细的红绳上仿佛稳稳的固定住了，这一幕看得赵青青目瞪口呆，只连忙凑过去摸了摸绳索下面空荡得地方。
她似乎想摸摸有什么支撑物。
但什么也没摸到。
这就是江湖上得武林高手吗？
赵青青心中大感好奇，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她有些弱弱的问着：“师尊是长者，怎么能睡绳子上，而让我睡床上呢？”
许纤纤对此只是闭目休憩，吹灭房内摇曳的火烛，随口道：“床上太脏，为师不想，还是你睡吧。”
“......”
赵青青默然无语，只能老老实实的上床睡觉。
这木床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没有丝毫异味，在最初有些扭捏之后，有些疲惫的赵青青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过变化无常，让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目不暇接，着实有些劳废精力。
而到了半夜时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将睡得香甜的赵青青吵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看着黑漆漆的房内。
“师尊？”
赵青青迷迷糊糊之中，看着角落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摸索什么，不由地下意识的问着。
那模糊的身影听到问话后，背影却是一僵，然后在屋内一阵翻腾后，直接窜出了门外。
“？？？”
这一幕让赵青青吓了一跳，她这时睡意全无，连忙起身坐了起来。
看着还在绳索上睡觉的倩影，连忙开口唤着，“师尊，刚才好像是进贼了！”
她以为师尊睡得很熟，才会连房间进贼都察觉不到。
“嗯。”而赵青青的话语刚落，许纤纤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一个小毛贼罢了，不用太过在意。”
“呃......”
对于师尊轻飘飘的话语，赵青青有些懵。
为什么师尊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但师尊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似乎又继续睡觉去了。
客栈走廊。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从另一处房间出来，手中提着一包钱袋，不由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里荒郊野外的，来往此处的都是些走江湖的侠客，果然都是肥羊。’
她一边想着，一边穿过楼道，准备直接从一楼的大门走出去。
不从窗户溜走，也不走狗洞，而是直接从客栈正门处出去。
做贼做到如此猖狂的，也算是极少数了。
只是等到了大门处，她才发现这门仿佛被堵死了一样，怎么也推不开。
“？？？”
小毛贼一脸疑惑，决定改道走后门溜走。
反正来之前已经把客栈结构摸清楚了。
只是正当她准备行动的时候，客栈大厅的烛火却是亮了起来。
而在不远处，几个身着各异的男女，正坐在一处圆桌上吃喝。
“我还以为来的是妖诡，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女娃。”
一个腰间提着一把虎头刀的中年壮汉，一口饮下碗里的酒水。
“还是个不知死活的小贼。”
旁边闭着双眼的年轻道姑，又默默的点评了一句。
而其他几人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只是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充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小毛贼心中胆寒无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呃......诸位大爷大姐，我只是被人胁迫来偷钱的。”小毛贼见机不妙，连忙从怀中将偷盗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往后门处摸去，“你们饶我这次吧。”
这几人绝对都是先天以上的武师，不然不会给她如此大的压迫感。
中年大汉只是哈哈一笑，其他几人并不说话。
而年轻道姑却是柳眉一竖，冷冷说道：“年纪轻轻不学好，做那下三滥的梁上君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断你的双腿，让你再也偷不了东西。”
‘要遭！’
听到劲风袭来，小毛贼心下恐慌不已，拔腿就跑，身形极为轻盈的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
在这江湖之上，做小偷的风险的确很大，被人逮到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被人当场打死。
像小毛贼的几个师兄师姐，就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几个圆形镖从小毛贼身前划过，她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下，但也使得她面罩被划开脱落，露出底下那精致可爱的粉嫩脸蛋。
光看这外表，年纪应该不过十二三岁。
年轻道姑看到对方躲过这一下，面露不虞，正准备继续动手，这大厅内的烛火却突然熄灭，一阵阴惨惨的白浊寒风，从客栈深处刮了出来。
“小心！是夜游风诡！”
虽然黑夜朦胧，伸手不见五指，但几个坐在座位上的江湖好手，却是猛地大喝起来，刀光剑芒亮起，将寒风切割成粉碎。
先天罡气四溢，吹的在半空躲避的小毛贼摔了几个跟头，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却见得四周空气变得粘稠一片，几根燃烧着白色火焰得红烛，从客栈的后门处飘了出来，这一幕看的小毛贼头皮发麻。
她刚才还想从后门逃出去。
但事实上若真这么做了，就算不死在这几个先天武师手里，也得死在这妖诡手上。
她虽然是毛贼出身，但并非彻头彻尾的散修，而是旁门左道的偷星门一个分脉。
偷星门是在七百年前的商国时建立，曾出过天人境的一代宗师，也算是江湖上大型势力，但后面得罪了魔道九宗之一的白莲教，落得山门被覆灭的下场。
而现在的分脉，只是曾经逃出去的薪火之一。
虽说武道传承丢了许多，但应有的基础记载还是有的，比如这妖诡，自从千年前天降群星之雨，这种无法用语言揣度的诡异生物就出现了。
即使在前朝商国时期，出过被世人尊为混目大圣的苏圣人，在数百年前剿灭了大半妖诡，但现在残留下来的各类妖诡，依然荼毒着如今的天下。
比如眼前这个飘着红烛吹着寒风的妖诡，像她这样不以防御见长的后天武师，恐怕沾染一点都得暴毙当场。
72 山阴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
小毛贼全身冷汗淋漓，心头暗叫糟糕，想着自己今晚可能就要栽在这了。
她年纪不大，却毕竟是旁门左道出身，知道做这一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对于生死之间的情况，自然是有着一定心里准备的。
只是真真遇上了，还是害怕极了，半佝偻着小身板趴在地上，瞧见那红烛妖诡吹着阴风漂过，直扑那几个先天武师的位置。
妖诡目标并非是她，但也让其半边身子都冻得有些僵硬。
这是被妖诡散发的阴寒气息所波及，寻常人早就冻毙而亡了，也就后天武师打磨气力，血气旺盛，才能经受的住着寒气入体。
但就算如此，也得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休养好。
“哈哈，来的好！”
见状，提着虎头刀的中年大汉，只是发出雄浑的笑声。
随后却刀刃出鞘，一刀砍在那些飘忽不定的红烛之上，这些蜡烛被劈割开来，露出里面相互粘连的血肉筋骨。
这些蜡烛的内部，居然类似某种怪物血肉，红褐色的恶臭液体直接从断口处喷涌而出，带着极为浓烈的腐蚀味道。
“咳咳......”
而坐在另一边，一个叼着旱烟的瘦削老头，只是咳嗽两声后，就张嘴吐出一口浊气，就将喷洒散落的腐蚀血液彻底中和，化作无形的雾气散开。
借此机会，中年大汉提着虎头刀又是几刀劈下，先天罡气形成虎形刀芒，直接将裹挟着阴风的几根红烛彻底劈成粉末。
随着红烛的破灭，空气中传来一阵如婴儿哭啼的尖叫声，然后这阵阵的阴风戛然而止。
看到这一幕，周围几个先天武师都是微微一笑，合掌而鸣，“不愧是龙虎宗的龙虎阴阳刀，陈兄已至刀成气芒，其形如虎的地步，再往上可就是龙虎雷音了。”
这妖诡可是虚无缥缈之物，但也被这刀芒劈成粉碎了。
“我这龙虎阴阳刀，也只得了我师尊的三分真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中年大汉则是收刀入鞘，一脸谦逊的摆了摆手。
龙虎宗可是西凉州的大宗门，妥妥的名门正道，杀起魔道旁门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趴在地上的小毛贼听到，更是小脸一皱，觉得自己这个旁门左道的盗贼，今天端无生还之理了。
毕竟在这群正道人士的眼里，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与那些魔道中人区别不大。
“这夜游风诡以诡血为寄托，能够重塑躯壳，要不是李前辈用三魂气将其分割中和，就算我劈碎红烛，也难以镇杀这玩意。”
中年大汉转身，又冲着吸着旱烟的老者拱手道谢。
旱烟老者只是摆了摆手，“我等聚众到此，不就是为了除掉这些为祸人间的妖诡吗？”
他随后微微眯着略微浑浊的双眼，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大厅，也根本不在意倒在一边的小毛贼，只是露出几分思索之色，“不过这夜游风诡在妖诡之中，虽然算的厉害，但是对上复数以上的先天武师，也只有被镇杀的下场。只是据我得到的情报，西凉盟的李护法还有九龙山的文长老，似乎都折在这里，失去了讯息。”
“而且这客栈里折损的来往客商，也不知几何。”
西凉盟的李护法，以及九龙山的文长老，都是老牌的先天武师，单个对上夜游风诡，就算一时不察被偷袭，也有逃出去的可能。
但现在，夜游风诡被轻易的解决了，而那种心血来潮的警觉感却一直没有散去。
“事情解决的有些简单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坐在一旁的中年道姑，此时则皱起眉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质罗盘，上面的指针还在不停的乱转。
这玉罗盘是用某种妖诡尸身打造而成，对妖诡的存在有着极为敏锐的反应。凡是有妖诡出现的地方，罗盘指针的针头都会冒起蓝光，并且指向其位置。
但现在指针不止是冒着蓝光，还在不停的乱晃，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她喃喃自语着：“那夜游风诡已经被镇杀，为何罗盘依然转个不停？”
而道姑的话音刚落，旱烟老者却是猛地起身闪退，中年大汉更是将虎头刀拦于胸口。
仿佛有着某种无形气刃划过。
嘭——
刀碎，人伤。
旱烟老者提前退了几步，堪堪躲了过去，但中年大汉却没这个好运气了，硬碰硬的他不止是虎头刀断裂粉碎，连右手整条手臂都被截断。
要不是危机关头侧身闪避了一下，恐怕整个人都得拦腰而断。
“不错不错，今夜的收获倒是颇丰，来了你们几个先天武师，还杀了我养的宠物。”随着阴柔的声音落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客栈的深处飘过，“既然如此，那我倒是要亲自来招待招待了。”
虽然是夜间，但众人都是先天武师，能够黑夜视物，那旱烟老者望过去，只见一个牵着几株人头花瓣的瘦削男子，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不远处。
在看清楚此人长相后，他浑身如遭雷击，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是......是你......地阴魔宗的山阴真人。”
地阴魔宗，与白莲教一样，都是前朝就遗留下来的魔道宗门。
数百年前的鼎盛时期，与白莲教并称魔道九宗，不过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当年的魔道九宗，成了现在的魔道十五宗，而地阴魔宗早就被后来者取代，不再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宗门。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没落许多，这地阴魔宗之中，也依然有着天人境的宗师存在。
就比如山阴真人，乃是地阴魔宗的四大宗师之一，在西凉州之中赫赫有名，其手上鲜血无数，乃是各方正派围剿的魔道宗师。
“山阴真人，是传闻那个一夜之间，毒杀半个落风城百姓的魔道巨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个正派高手面面相觑，冷汗却是从额间开始涔涔落下。
他们自衬联手起来，勉强能抗衡宗师级的人物，但这山阴真人，在宗师之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强者，今晚怕是大凶也。
73 相逢
山阴真人的出现，使得在场气氛变得极为压抑了起来。
昏暗的光线不知从哪里照射过来，可以看见众人若明若暗的脸上，都是铁青一片。
现在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这是个什么奇怪。
这位魔宗的山阴真人，居然以人身养妖诡，不论是这飘着的人头花诡，还是之前的夜游风诡，都是其培养的诡怪。
出身龙虎宗的陈蒙，正一边止住创口的流血，一边忍痛咬牙切齿道：“山阴真人，你居然以人身养诡，为祸一方，愧为一代宗师之名。”
虽对方是魔道宗师，但好歹也是人类一方的，而妖诡其心智如野兽，以人为食，天生就与人势不两立。
却没想，这山阴真人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饲养妖诡噬人。
“我等魔道中人，做事无所顾忌。”山阴真人只是格格笑着，轻轻抚摸着手边的人头花瓣，“这妖诡对你们而言恐怖，但对我而言不过是几只宠物罢了。”
人头花诡和夜游风诡，的确只能威胁到先天的武师，对于天人宗师的确不值一提，但这山阴真人的丧心病狂程度，着实超过众人的预料。
众人直接沉默下来，知道此时面对力量上的差距，指责已无意义，反而会激怒到对方。
“走！”
旱烟老者猛地往地上扔出三枚雷火珠，冲着其他几人大吼道。
他们几个联手对上山阴，最多也只能撑个几十回合就得出现伤亡，而一旦有人伤亡，其他人就更加难以支撑，最终结果肯定是全数覆灭。
还不如将此地真相带出去，告知那几位盘踞在西凉州的正道宗师。
嘭——
雷火珠在地上迅速炸裂，火光四溅，无匹的冲击力以旱烟老者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但很快，雷火之光又猛地停滞下来。
只见的山阴真人微微伸手，一道道气旋凭空产生，迅速形成一个深邃漩涡，如同饕餮巨嘴般，将雷火彻底吞噬进去。
正在逃逸中的其他人，也是被这气旋的力量拉扯，身形瞬间变得缓慢了起来。
“山阴，别得意！就算我死了，师尊也会为我报仇的。”
陈蒙这时却举着一把缩小数倍的虎头匕首，直接刺破了气旋，使得其他人的阻力瞬间消弭。
他自知此刻重伤，就算逃也逃不了多远，不如与这山阴真人拼了，为同伴争取时间。
没人不怕死亡。
但自古正邪不两立，特别是落在山阴真人这种穷凶极恶的魔道手里，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不如此刻落得几分尊严。
陈蒙在这时，似乎激发某种消耗生命力的秘法，居然一下拥有了先天巅峰的力量，一手虎头匕首犹如幻影般的在山阴身上扎去。
山阴身形犹如鬼魅，这刺击尽数落空，但一时间居然真被搏命状态的陈蒙所挡，无法分心追杀其他人。
交手几回合之后，他皱了皱眉头，也不再留手，伸出右手直接异化成一只兽爪，直接撞碎了虎头匕首，然后一把抓住陈蒙的脖颈。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山阴真人冷笑了两声，咔嚓一下捏碎了陈蒙的脖颈。
随后将这具先天武师的尸身，直接扔给了人头花诡作为养料食物。
他看向逃跑的几人，又是一道气旋出现，无匹的吸引力直接将离得最近的中年道姑定在了原地，然后就是身形一闪，出现在道姑的面前。
那中年道姑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举剑就刺。
三剑过后，剑断，人亡。
道姑自身断成了三段。
仿佛刚才出的那三剑，每一剑都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道姑瞳孔睁大，表情狰狞，似乎死不瞑目，而从头到尾趴在地上的小毛贼，看到这个情况后，则是用力捂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山阴真人这时环顾四周，冷冷笑着，“你以为你们逃得掉？”
他自然不可能放这群人出去通风报信，让西凉州的正道宗师过来围剿自己。
轰隆隆——
客栈深处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轰鸣声，只见客栈的木制墙壁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犹如活物般的蠕动血肉。
这些灰褐色的血肉，还翻涌着大量的人骨，如同绞肉机般的将那几位逃远的武师们堵住。
原来整间客栈，都是山阴真人饲养的妖诡。
到了这个时候，旱烟老者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在那高高在上，宛若阎罗的魔道宗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地方简直是魔窟，对上山阴一人，至少还有逃出去的希望，但再加上几只妖诡的话，那就是连逃都没希望了。
“山阴前辈，这具客栈这段时间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过往的住客了吧？”
反正要死，旱烟老者倒是平静了下来，深深抽了几口旱烟，这才缓缓问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山阴真人居然不急着动手，只是缓缓地走过去，“这些妖诡都是我练功的道具，只是培养起来需要大量的血食罢了。城池里动手太惹眼，所以才在官道附近立个客栈，每天住客也不算多，但细水长流。”
“你们这群小辈，闲着没事来砸我的场子，只能说是自寻死路，休要怪我以大欺小了。”
就在他的话语刚落，客栈上层却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
“师尊，这房间怎么变成妖怪了，它还要咬我！？”
叮——
尖叫声还没彻底落下，一道月光不知从何洒落，直接就将客栈妖诡融化。
这照射下来的月光，使得妖诡就仿佛见了烈火的蜡烛，熊熊燃烧了起来。
客栈原地融化后，只剩下有些懵比的旱烟老者几人，以及同样表情茫然的山阴真人。
“闭嘴，吵到为师睡觉了。”
客栈融化之后，却见得一个红裙少女打着哈欠，拖着手舞足蹈的女孩飘落了下来。
红裙少女戴着面纱，呈道姑打扮，右手捏着浮尘，左手提着一口道剑，在放下被吓的有些痴傻的徒弟之后，看到满是狼藉的情况，扫了眼众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毛贼，目光变得极具温柔起来。
她旁若无人的走过去，用道剑的剑柄挑起小毛贼的下巴，好似一个荡漾不羁的剑客。
许纤纤盯着对方灰扑扑的小脸，以及犹如秋水般的大眼睛，只是摘下脸上的面纱，轻轻笑着：“偷了我的钱袋还不跑，还去偷别人家的，真是贪心，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了吧？”
她虽然话语是在指责，但语气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娇嗔，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情绪在里面。
“啊......”
小毛贼看了眼面前这个红裙大姐姐，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只觉得浑身变得酥软，好似身在云端，连此地是何地，周围是多么危险，自己姓甚名谁，都一概不知了。
她只知道，对方的双眼就宛若漩涡一般，只是这般看过去，就被彻底吸引了。
仿佛自己在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盯着这双眼睛，而对方就如现在这般，异常温柔宠溺的注视着自己。
这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就胜却人间无数了。
1 小白
这略带着几分调戏的举止，让小毛贼整个人都如堕云雾，茫然无措，一脸痴痴傻傻的。
而在场众人却是表情各异，旱烟老者等几个幸存的先天武师，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缓缓向许纤纤的位置靠近。
此时虽然没有妖诡客栈的阻挡，但面对深不可测的山阴真人，就算直接逃也逃不了多远。
反而往这个突然出现，直接抹杀了妖诡客栈的红裙少女靠近，还能有着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山阴真人表情先是错愕，随后则是面沉如水，他看着身上朦胧着一层月光的年轻女冠，低声说道：“阁下又是何人？为何插手我和几个小辈的恩怨？”
他气机早已锁定对方，但得出的反馈却是空无一物。
这使得他明白，对方实力可能并不低于自己，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动手。
只是山阴仔细思索，这西凉州正道一脉的天人宗师，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哪怕附近各州之中的大派，也没有如此美丽妖娆的少女宗师。
许纤纤本来还在逗弄着小毛贼，听到对方的问话后，面带不虞的转过身去，“......你和谁的恩怨，与我无关。”
只是随后话锋却是一转，变得凛冽起来，“但你养的妖诡，伤到了我的道侣，就该死。”
道侣？
这话说的在场几人都是一愣，还活着的几个先天武师，基本都是中年大汉，或者旱烟老者这种半只脚入土的老牌武师。
还有就是赵青青这种年纪尚小的少女，以及地上趴着的毛贼孩子。
哪有这姑娘的道侣？
只是不等山阴真人继续探底，就只见天地一白，一道月光落下，长剑光寒，仿若时间都被凝固在这一瞬间。
“你......我......”
山阴真人身体一顿，满眼都是白茫茫的月光，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就猛地从中间裂开。
然后‘啪’的一下，犹如破碎的石雕一般，直接散落成灰烬，连丝毫的血液都未流出。毕竟天人境的宗师，身体已经异化，亦非寻常人类的身体结构了。
还在靠近的旱烟老者几人，见到这一幕，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们还以为是山阴真人的某种秘法，但仔细感知了片刻，却发现山阴的气息彻底消散无形，可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仅仅只是一剑落下，这不可一世的魔道宗师，居然就直接就化作灰烬。
这是何等的实力？
这是何等的强大？
就算是秦武国那些排名前列的天人宗师，也无法让山阴真人连丝毫反抗都来不及，就直接身死道消吧？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看似年轻貌美的女冠，并非是宗师，而是武圣！
旱烟老者几人想清楚此节后，立马回过神来，明白对方大概率是武道封圣的顶尖强者，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抹杀魔道宗师。
在整个江湖武林，宗师级人物已是高高在上了。而在这些宗师之上，则是泰山北斗般的武圣尊者。
只有那些最为顶尖的武道圣地，才有着封圣境的武圣存在，可谓都是活着的武林神话，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大能。
“......师尊。”
赵青青这时也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只是站在原地，低低的呼唤着。
她不是第一次见那道洒落的月光了，所以并没有其他几人那般惊骇莫名。但师尊高高在上，那宛若月宫仙子的模样，却着实让她目眩神迷，也更加的自惭形秽。
只是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仿佛随时飘飘然离去的师尊，此时却是宛若那些闺阁小女子般，目光既温柔又羞涩，注视着那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小毛贼。
这不得不让她心中升起了几分荒唐之感。
对于周遭人的目光，许纤纤全都视而不见。
在她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小毛贼罢了。
许纤纤开口，笑着问道：“小贼，你叫什么名字？”
天上的月光仿佛会移动一般，落在小毛贼身上，将其身上的阴寒之气蒸腾散发，并且抚慰了其原本习武，以及平日里偷盗时所导致的旧伤。
“我......”小毛贼目光痴痴傻傻的，只是嗫嚅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白小真。”
白小真，一个听上去就很随意的名字。
许纤纤却是拍了拍手，眉眼弯弯，“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白了。”
小白？
“呃......”
白小真愣了一下，却是微微皱了皱琼鼻，因为这称呼听上去就像是村头的旺财，二狗，狗蛋一样的土狗名字。
哪个女孩子想被这样称呼？
虽说白小真这个名字也比较粗俗，没什么内涵，但无论如何也要比小白要好听一些吧？
只是刚才连高高在上，一代魔道宗师的山阴真人，也被一剑劈成粉碎，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知道这些武艺通天彻地的老前辈，是不是喜怒无常杀人无算。
别看这红裙美少女外表不过二八年华，但境界摆在这，分明就是驻颜有术，实际年龄肯定比她祖母辈还高了。
“相逢既是有缘。”许纤纤低下头，看着小毛贼依然是那副茫然无措的呆傻样子，不由地轻咳两声，“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就是我的道侣......咳咳，是我的徒弟了。”
小毛贼看上去有点小，道侣做不成了，还是先收做徒弟慢慢养成吧。
而且此方世界没有仙道存在，武功境界再高也有着天人五衰，止步于三百寿元大限。白小真这一世，不一定能突破这个大限，可能还要继续转世轮回。
至于揠苗助长，许纤纤可不会干这种掐断未来的事情。
她若是以规则之力强行拔高白小真的境界，只能断掉对方的一切未来，让其止步六阶半神之境，永远无法超脱时间之尺，成就真神王座。
更不用提更上的层次了。
许纤纤是来做授业护道者的，不是来做赐予者的。
“......啊？”
白小真先是愣了片刻，又惊呼出声。
而周围的几个先天武师，听到这话后却是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神色。
区区一个小毛贼，居然让武圣亲自收为徒弟，这简直是撞天运了吧？
“啊什么啊？”许纤纤咯咯一笑，“以后为师就罩着你了。”
白小真看着面前的红裙少女，想要反驳，又不好太激烈，只能小声哔哔，“但是我有门派也有师傅啊！怎能另投他门......”
在武林江湖之中，改门换派等同于欺师灭祖，一般情况下的正道或旁门，还没几个武师敢做下如此行径。
六亲不认的魔道武师，倒是可以这么玩玩，只不过接下来的代价，就是面对之前宗门的各种追杀了。
2 结发授长生
听到白小真的话语，许纤纤只是琼眉一挑，美目含煞：“这事好办，那我就将你的门派中人杀个精光，再让你拜我为师吧。”
这番话一落，别说白小真俏脸一白，瑟瑟发抖，就连旁边那些先天武师都是身形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动辄就要灭人满门的态度，比起之前的山阴真人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山阴真人乃是心狠手辣的魔道宗师，但也没像这般喜怒无常，三言两语就要灭人门派。
看到气氛冷场下来，许纤纤只是格格一笑，伸手敲了敲白小真的脑袋，“逗你玩的呢，至于吓成这样？为师看上去像是坏人吗？”
不是像，就是。
而且说灭人满门的语气和态度，怎么看都不似作伪。
面前这红裙女子怎么看都十分妖异，难分正邪，特别是那美艳不似凡人的面容，更是让人心中涌起几分惊怖。
长得好看的同类，自然能够吸引目光，令人心生倾慕。
但好看到远超生物的美貌范畴，却反而令人敬而远之了。
“......”
白小真摸了摸自己被拍的脑袋，嗫喏了几下，终究是不敢开口，生怕给自己的门派带来灭顶之灾。
这位可是一剑就杀了山阴真人这样的魔道宗师，那么解决自己所在的旁门，估计也不用费多大力气。
许纤纤无视了白小真那既恐惧又羞涩的复杂情绪，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武师，“既然危机已解，你们还留在这里作甚，看戏吗？”
虽说她这个投影已经分离了造物者的维度气息，主动进行降维，但此刻的位格，也是物质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
仅仅这一眼随意望过去，几个先天武师都是一动不动，生命本质都受到了压迫，浑身仿佛麻木了一般，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旱烟老者鼓起全身的先天罡气，努力维持着自身不显露丑态，艰难的说道：“不敢，只是今夜前辈除去此等魔头，救下我等几人，此乃是救命大恩。可否告知前辈之名讳，让我等设宴款待答谢？”
“贫道乃是西岭昆仑山道主，许仙。”许纤纤随口报了名讳，直接挥手赶人，“设宴款待就不必了，你们就此离去吧。”
她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让周遭几人压力骤减。
“前辈，这......”旱烟老者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旁边几人却是疯狂使眼色，并且扯了扯他的衣服，使他只好无奈的再次行礼道：“......明白了，我等这就离开。”
于是这几个先天武师十分狼狈的离开了此地，只留下许纤纤和一大一小两个徒弟。
当然，趴在地上的白小真并没同意被收作徒弟。
赵青情则是瞪大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家的师尊，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小毛贼，似乎闻到了某种八卦的气息。
不过她好歹是乡绅人家出身的小姐，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赵青青连忙上前几步，将地上的小毛贼扶了起来，并且仔细的将对方身上的灰尘拍落。
虽说赵青青对这种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偷东西的旁门左道无甚好感，但对方是毕竟是师尊新收的弟子。
“你没事吧？师......师妹？”
赵青青思索着称呼，又是心中一跳。
这才拜入师门多久，自己就多了一个同门小师妹？
也不知道师尊门下是否还有其他弟子，如果有的话，应该就是师兄师姐了。
听说那些大门大派之中，弟子成群，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师叔师祖一类的存在。
赵青青到底是天真浪漫的少女，思维很是跳脱，一下子思索着师尊的八卦，一下子想着自己身后的宗门。
白小真被素未谋面的陌生少女称作师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知晓现在再不开口拒绝，之后就断然拒绝不了了。
但一旦拒绝，又恐对自己背后的师傅师兄师姐们带来灭顶之灾。
最后犹豫再三，只能屈服于对方强大的武力之下。没办法，这种一剑斩宗师的大人物，不是她背后的门派所能得罪的。
估计就算被师傅知道，可能也不会怪罪她。
打定主意后，白小真面色庄重的看向许纤纤，直接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口中清脆的念着：“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江湖武林之中，入门拜师是非常慎重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而叛出师门另投它门的作为，除了行事不羁的魔门中人外。哪怕是旁门左道，也是极为令人不齿的，势必会受到原本宗门的清算。
不论是何等原因，这种背叛行为就是自绝于人前。可是白小真又无勇气，拉着背后宗门一起玉石俱焚，那么就只能选择妥协。
从此以后，她算是在旁门左道之中除名了。
月色之下，小毛贼纤细柔弱的身影微微颤抖。
许纤纤淡然的收了这大礼，自然也看出了白小真眼神中的挣扎和悲哀，却只是格格一笑：“放心，既是你我师徒有缘，你以前所在的偷星门，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随后她伸手将白小真扶起来，又淡然的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天真的赵青青，说着：“你们以为跟着我，修行的是什么武学？”
赵青青一脸茫然，“跟着师尊不是修习武学功法，还能是什么？”
白小真也是有些疑惑，向这个新师尊请教：“请问师尊，那我们门派，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在她眼中看来，面前这个绝美的红裙女子，就算不是坐镇一方的武道圣者，也是天人榜上有数的宗师级人物。
“你们记住啦！”许纤纤伸手一按，面前划出一道道光芒，上面是仙宫渺渺，群仙毕至之图，“我门昆仑道宫，练的不是什么人间武学，而是长生仙道。”
“天道无穷尽，而人力有时穷，这人间武学练到极致，寿命也不过二三百年，还有天人五衰，不足学也。”
“我叹世人苦短，犹如朝菌蟪蛄，刹那芳华。”
“所以来此红尘，做这道祖至圣，传道天下。”
这口气说的有点大，而且女子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两人有种师尊在开玩笑的感觉，不由地觉得几分好笑。
但下一刻，两人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得红裙女子玉手弄巧，抚摸着两人头顶，而其长发如墨，此时却宛若活物般疯长，然后缠绕住赵青青和白小真两人的长发。
关于仙道的无穷奥秘随之传递了过来。
仙人抚尔顶，结发授长生。
3 楼兰城
何为天道？
在这个新生宇宙里，天道就是许纤纤的一部分，仙道亦是如此。
她那宇宙之外的本体，就是此方大道的一切根源。
所有道路都是殊途同归。
武道与仙道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高低优劣。之所以有着桎梏，那是被许纤纤定下的规则束缚着。
所以她降临此界，自然不打算培养武道神灵。
此方次元世界的武学道路，分为后天，先天，天人，以及最高深处的武圣。这四个境界所对应的超凡之阶，就是一到四阶。
五阶乃是传奇位阶，是物质生命所能达到的极限。
这个次元世界的文明，在漫长的岁月以来，都无人能够踏入这个物质极限。
就连四阶的武圣境，也是千年前才开始出现的。——起因是她吹落那场真灵流星雨，才间接的促使规则的松动。否则的话，这方世界连第四阶的超凡者都不可能诞生。
但比起全靠许纤纤揠苗助长的特丽莎世界，这个天圆地方的次元世界，居然能够诞生自然而然地诞生出前四阶的超凡者，已经给了她非常的喜悦了。
这个次元世界下限很高，如果进行培养和引导，有望诞生出一个小型神系。
许纤纤传授给两人的，乃是仙道体系里顶尖的道法，传授给赵青青的是太阴炼形众妙道法，而给白小真的灵宝太玄秘录。
都是能够直指天仙的大道法门。
不过二人能走到哪一步，是否能够得道成仙，那就不是许纤纤直接能干预的了。
六阶半神可以强行提拔，但代价是断绝前路，而想要证得七阶的真神王座，却只能依靠自身的能力，机遇，以及能够超越时间和维度的命运。
不过这点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许纤纤以这具投影来作为护道者，能够生生世世的守护下去。这一世两人成不了真仙，那就等百世前世万世亦可。
反正时间在许纤纤这里，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意义。
她低下头，看着陷入顿悟状态之中的两人，目光之中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
西凉州州府，楼兰城。
作为王朝后继者，秦武国继承了前朝商国的法理，在行政方面同样沿用了前朝的郡县制度，分为州、郡、县三级。
而这楼兰城就是西凉州的府城，也是一州最为核心之地。加之地理环境的原因，这里不止有着秦武国的各族居民，还有着来往其他国家的客商。
可谓是秦武国通向西域各国的门户城池之一。
这里建筑鳞次栉比，繁华异常，四周城墙高达数十丈，巍峨峥嵘而耸立，宛若立在大地之上的巨山。
放眼整个秦武国，西凉州的人口在各州算较少的那一块了，但实际上也有数千万人口。而楼兰城这座巨城州府，就有上千万人聚居于此。
在这里，除了看到黑发黑眼的本土人，集市街头还能见到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女。
这些金发碧眼的人种里，有些是外国客商，有些则是跟随祖辈移民至此，第二代第三代之后，就彻底归化成了本地人，连语言口音都被彻底同化。
毕竟，数千年以来，秦武国以及之前的王朝，都是盘踞在这片东大陆的庞然大物，向其他国家辐射着力量。
就比如前朝时期的混目大圣，就是一己之力征伐极西之地，崩灭了两大泰西帝国。哪怕现在都已是改朝换代了，其威名依然不减。
西域诸国，凡是听闻这片东方帝国的名讳，无不惧服。
一些小国寡民又遭受战乱的百姓，自然渴望加入进这个强有力的帝国当中。
“这个混目大圣，有点问题。”
许纤纤带着两个徒弟，坐在酒楼的雅间之中，一边吃着本地的特色菜肴，一边看着下方的戏剧表演。
这戏剧的内容，就是讲述混目大圣踏平西凉州某个魔宗的故事，故事改编的极具波澜起伏，看的许多观众喝彩连连。
西凉州.....不，整个秦武国都将此人放在神坛上供奉。而实际上，混目大圣传闻已经粉碎真空，早已飞升离开此方世界了。
粉碎真空？
知晓内幕的许纤纤，对这个说法则是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绝不可能出现四阶以上的存在，如果有，那肯定是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异物。
“多元宇宙的某位神王投影？是过来试探我的吗？”
自己这具投影虽然不是全知全能，但至少此方世界能遮蔽视野的绝不存在。
只有真神王座，才能遮蔽住造物主的视野。
这个新生宇宙虽然开辟在无尽混沌当中，但是并不是完全隐蔽的，创造宇宙时的痕迹波动，肯定会被某些遨游混沌的强大神王捕捉到。
衍生分身或者折射个投影偷渡进来，也不算什么怪事。
不过对此许纤纤不太在乎，也没多在意，而且对方的态度似乎并无恶意，还留了不少讯息给自己。
就在她思索之际，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酒楼门口，在众人的簇拥当中，一个身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十分跋扈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扫了眼其他的食客，慢悠悠的说道：“都给我统统让开，这里给本大爷包场了，你们去别处吃饭！”
一些离得近的食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和朋友吃饭喝酒，完全没当回事。
然后没多久，店小二就开始苦笑着劝离这些食客，“客官，你们还是先离开吧，这桌的饭钱都不用给了，是我们小店招待不周。”
“凭什么？！这是钱的问题吗？你们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一些食客对此有些莫名其妙，很明显不服，并不想离开。
“这位是州牧大人的三公子，人家要包场，小店拒绝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店小二只能挨个劝说，有些食客听到州牧家公子的名号，面色一变，只能无奈的起身离去。
西凉州的州牧姓闻，不但是一位封疆大吏，还是一位天人境的武道宗师，威震整个西凉州。
可是虎父犬子，闻三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在这一带经常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要不是闻家对其进行监管，他可能还要放肆许多。
4 笨蛋徒弟
在这楼兰城，闻三公子算是作威作福惯了。
而且他虽纨绔，但并不傻，若是真的到处攀咬，那早就被他爹打断腿了。
谁可以动，谁不能动, 闻三公子的心里就和明镜似的。
在这州府之中，他不能轻易得罪的，无非也就那几个大宗真传，或者和自己家世相仿的公子贵女。
何况他向来只欺压无权无势的平民，甚至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就算远不如他，他一般都不会去招惹, 免得不小心牵出某些人盘根错节的人脉背景。
像这家李记酒楼, 就是他某个小弟麾下的产业，来这里的食客大多也只是过往的商人旅客，没什么身份，更非出自什么大势力。
所以偶尔来此清场吃饭，根本算不得什么。
被闻三公子这么一闹，食客竟然就这么走了大半，而有一桌食客却是皱起眉头，面对店小二的劝说十分不屑。
一个年轻刀客起身而立，一把推开了试图请离自己的店小二。
他按住自己的刀柄，看着不远处众人簇拥的闻三公子，“这位闻公子实在太过仗势欺人了吧？”
穿着华服的闻岭没回话，只是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中年仆从。
那中年仆从身材高大，但面色却是和蔼，他向前几步，一脸微笑的问道：“这位好汉，敢问尊姓大名？可是某个大宗真传弟子？或是某个世家出来历练的？”
“在下陈洪龙, 只是一介散人罢了，并非某大宗或是世家出身, 只是途径这楼兰城。素来对闻大人有所耳闻, 乃是西凉州的英雄人物，怎么会放任自家儿子鱼肉乡民？”
那年轻刀客一脸桀骜不驯，连连叹息的模样，看得周围人一阵心惊肉跳。
“原来如此。”
那中年仆从微微点头，又看了眼和陈洪龙一桌的食客，也是笑着问道：“那么诸位呢？”
这些散人样貌都非常年轻，都是从外地来的旅客，仗着有几分武艺傍身，并不在乎闻三公子的名头。
在确认这些风尘仆仆的散人们，并非什么大势力出身。这中年仆从和蔼的笑容，则是迅速收敛了起来。
而闻岭在旁边则是嘿嘿一笑：“什么都不是，还敢在小爷面前跳，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吧？给我废了这几个人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他招呼着几个手下一拥而上，瞬间两帮人就战做一团。
陈洪龙等几个散人毕竟无门无派，很快就落入下风。
虽然其中有两人还是后天境界的武者，但依然不是闻家这边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下来, 几个散人被纷纷缴除兵器, 然后挑断手筋脚筋扔了出去。
随着惨叫声远去，这个酒楼的食客几乎已经全部离开了。
这个时候，闻岭看了眼旁边俊美的年轻男子，连声道歉：“刘兄，不好意思，这群刁民实在不服管教，真是搅了你的雅兴。”
他前段时间早已被禁足了，之所以现在能从府中出来，就是因为被家中派来陪同这位贵客。两人在楼兰城也是玩的尽心，顺道路过这里赶上饭点罢了。
要不是这位贵客在旁，不宜见血，就那刚才那几个傻子，以他的性子，早就让人给杀了。
“无妨。”刘公子则是轻摇折扇，一副风度翩翩之样，“久闻西凉州民风彪悍，人人尚武，偶尔发生些冲突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他又偏过头去，看向二楼雅间探出的两个小脑袋，伸手指了指：“不过看起来，闻公子在楼兰城的面子，似乎有些不太管用？”
这酒楼并非什么高档之处，并没有头有面的客人，但就算如此，一个州牧公子要清场一个小酒楼，居然接二连三有人不开眼。
闻岭也是顺着刘公子指的方向，看到了两个探出脑袋的黄毛丫头，对方还冲着这边笑呵呵的，甚至还做了个鬼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刚才都已经杀鸡儆猴了，原本还滞留在这的一些食客，现在见势不妙已经全走光了。
没想到这酒楼的包间里，居然还有小姑娘敢挑衅自己。
被人不开眼的挑衅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却是在贵客面前失了脸面，这就让闻岭极为恼怒。
闻岭还没开口怒骂，那中年仆从却是冲着上面呵斥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在我们公子面前如此不知礼数？”
过了好一会儿，楼上雅间才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青儿，这群人有些聒噪，你去把他们打跑。”
啥？
她没听错吧？
听到师尊的命令，赵青青有些头皮发麻，
她也听过闻州牧的名讳，而作为小镇的大户人家出身，与州望世家相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乡下的破落户。
何况她才跟随师尊修行没几天，就要独身一人去打跑这么多人，怕不是要被乱刀砍死啊！
赵青青可不会认为，这州牧家的公子，会对她一个乡下女子怜香惜玉。
“啊......师尊，我才跟你学了没几天，这么多人，万一我被打死了......”赵青青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看向旁边凑热闹的白小真，准备来个祸水东引，“要不，让白师妹上吧？她比我厉害多了。”
“师姐，你要相信自己，作为师尊的大弟子，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白小真看热闹的笑容一滞，俏生生的反驳道。
她原本出身的门派偷星门，加起来都不敢得罪闻家啊！
“不不不，还是师妹先上吧，作为师姐我可以为你殿后。”
“那这种出风头的事，还是交给师姐吧，师妹我实力不济啊！”
两人在楼上叽叽喳喳，且愈演愈烈的推辞声，自然让下面的人听了个完整。
别说闻岭和他的仆从们一愣一愣了，就连旁边的刘公子都有些呆住了。
这几个小娘皮，是在玩什么过家家吗？
“青儿，快去。”
许纤纤一头黑线。
她收了两个徒弟，左边一个是废物，右边还是废物，真的超级丢脸。
但她表面上依然镇定，保持着自己飘逸的姿态“你的太阴炼形众妙道法已经入门了，凭借练气期的境界，已经足够御使为师给你的飞剑了。”
“你一个修仙的，怕这些练武的作甚？”
5 失控
虽说赵青青修行的功法直指天仙，乃是众妙法门。
但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个刚踏上仙途的练气萌新，只是超凡之阶中的第一阶。
换句话而言，只相当于武道之中的后天武者。
若是光凭自身水平，赵青青被闻家众人当场打死的几率很高。
可架不住她有个好师尊啊！
许纤纤赐下来的飞剑, 可是一柄真正的仙剑，融合了半条太阴之道，是为太阴仙剑。
就算没有使用者，这把仙剑本身就相当于半个天仙，介乎六阶与七阶之间。
不过为了不揠苗助长，太阴仙剑的剑灵已经被封印住了, 只相当于五阶的物质世界极限。而又因为赵青青只有一阶的境界, 实力严重不相匹配，最多只能将仙剑发挥出三四阶的层次。
可是就算只有三四阶水平, 放在这个武道世界当中，也足以与武圣打个有来有回了。
赵青青对此间内幕自然不清楚，也不了解手中的飞剑有多强，所以心头打鼓，慌得不行。
不过在师尊凌厉的目光逼迫下，她只能提着太阴仙剑，硬着头皮下楼。
太阴仙剑的剑鞘，只是一截粗糙破旧的桃木鞘，从外观上看去，整个剑十分劣质。
下了楼，赵青青面对众人凶狠的目光，害怕的不行，狐假虎威的喊道：“我警告......警告你们别乱来嗷......我师尊......我师尊很厉害的！你......你们伤了我，到时候......小......小命不保！”
师尊很厉害的，这不用说，什么魔道宗师都是一剑的事。
但是她不厉害呀！
她才入门多久？就要和别人打打杀杀了！？
江湖真的好险恶。
赵青青慌乱之中，说话都有些结巴，少女色厉内荏的模样还有几分青涩, 一点威慑感都没有。
“青儿，少说废话！出剑！”
许纤纤在楼上听不过去了，她直接低声呵斥道。
“好的......师尊。”
又被师尊凶了，赵青青很委屈。
她对此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从破旧的桃木剑鞘之中，将那柄太阴仙剑拔了出来。
剑灵被封住，道韵内敛，可谓是仙剑蒙尘，拔出来的时候并无丝毫异相，甚至剑身有些黯淡无光。
这一幕看得原本还有所戒备的闻家众人，立马放下心来。
“哈哈！这位小娘子怕是脑子不太好使。”闻岭哈哈一笑，随后开始吩咐起那些仆从：“你们几个，给我上。本公子今天怜香惜玉，生擒即可。”
对面这姑娘，虽然看上去脑袋有些不灵光，但长得却是极为清秀，人见犹怜。
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将自己团团包围，赵青青举着太阴仙剑，哭丧着小脸蛋, 嘴里喃喃念叨：“太阴炼形，以气御剑。”
师尊没教过她剑法，所以这飞剑自然不是拿来劈砍刺的，而是用来以丹田的真气驾驭，运使飞剑之法，自然有索敌和防御之能。
而随着赵青青将真气注入进剑身当中，她手中的仙剑突然闪烁消失，在一秒后却是凭空浮现在半空之中。
只是轻轻一个横扫，一道月芒逸散而出，为首的几个闻家仆役就被切割成无数片，每一片都光滑如镜，竟是连丝毫血液都没洒出。
更令人感到恐怖的，却是这些肉块凭空漂浮，居然没有一块掉落在地上。
“不好！”
那掠阵的中年仆从见到这恐怖的一幕，却是大吼一声，先天真气汹涌鼓动，转身飞扑向后想带离闻岭。
只是人还在半空中，就突然静止不同了。
下一瞬，月芒闪过，那中年仆从整个身体开始缩小，或者说，开始返老还童。
从中年模样，变成青年模样，再变化为少年模样，然后居然就成了婴儿的模样。
即使如此，居然还没结束，半空之中的婴儿继续缩小，居然开始往中间坍塌，不多时就化作了一个圆溜溜的肉团，一根根惨白的碎骨再往外冒出。
月芒继续闪烁，整个酒楼都开始活化，桌椅生出复眼，长出扭曲的利爪，楼梯化作血肉之壁，开始吞吐起血肉，有的仆役被吓得后退两步，就立马被血肉楼梯吞噬不见。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中，周遭一切就仿佛成了人间地狱。
别说闻岭和旁边的刘公子等人了，连始作俑者赵青青，都快被周遭的恐怖情况吓昏过去了，只能尖声喊道：“师尊，师尊！师尊救我！”
仙剑宛若一轮半月，往四周深处细小的血色线条，这些线条正逐渐将赵青青都包裹进去。
“唉......”
楼上的许纤纤叹了口气。
她伸出细嫩的食指，往太阴仙剑上重重一点，就直接让散发月芒的仙剑，重新回到了赵青青腰间的桃木剑鞘之中。
随着月芒的消失，周围衍生出的恐怖之物，也仿佛在瞬间失去了灵性，又重新变作了正常模样。
要不是地上全是血肉模糊的尸身残骸，众人甚至直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境。
“以后驾驭飞剑的时候，要精神专注，不要分心多用。”许纤纤牵着瑟瑟发抖的白小真下楼，用力拍了拍赵青青的脑袋，“不然的话，飞剑就会失去控制，魔染一切可见之物。”
“不过呢！看起来像是魔染，实际上只是道化，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
师尊说的话有些让人听不懂，什么魔染，什么道化，什么叫没啥大不了的。
刚才这个情况，已经比那些妖诡污染还要恐怖血腥了吧？
师尊传授她们的，真的是传说之中的仙道吗？
白小真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想起师尊之前那长发延长，四溢飞舞犹如活物的情况。当时还只觉得很好看，现在回忆起来却只感到一种恐怖的妖异之美。
“我是让你打跑人，没让你杀人，还差点自己被反噬。哎呀，学艺不精就是这种下场。为师早说过，不熟悉的东西就要多锻炼，不要偷懒。”
许纤纤撇了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自然把锅全甩在了赵青青头上，还顺带批评了下瑟瑟发抖的白小真。
本体身为具象化的负面规则集合体，定下的超凡之阶，或多或少都带着本源的知识污染，就算是仙道，其实也并不纯粹，与多元宇宙的仙道相比，少了一份灵性，多了一份疯狂。
虽然少的不多，但本质上却有了巨大差别。
从修行者追求大道，求索修真，变成大道追逐人而来，犹如猛虎追逐走兔。
所以准确而言，许纤纤所创造的宇宙之中，仙道应该算是诡仙之道。
而太阴仙剑之中蕴含的太阴之道，代表着生机、时间之规则。
一旦失控，将周围物质活化成血肉只是一点点余波，到最后若是道化，这个武道世界都将重归于疯狂的奇点。
‘还好我把剑灵封印住了，不然刚才的失控，可能就是将整个秦武国化作月之地狱了。’
许纤纤先是批评教育了两个徒弟后，随后心中却是默默的想着。
6 心累
徒弟杀的人，师尊来善后。
赵青青自从拜师学艺之后，也算是第一次出手。
只是没想到会把整个场面弄得如此惨烈。
一地的尸骸，到处都是血污，奇形怪状的骨肉粘在各个角落。
看情形，这酒楼算是废了。
不过许纤纤并没有当回事, 就是有些可惜刚才买的糕点没吃完。
“等下嗷，我看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百宝袋，然后摸索着掏出一堆金元宝，大概有两叁百两黄金，就直接扔在了地上，随后澹澹的说道：“这些就当作是酒楼的赔偿吧。”
至于闻家被杀的人？
那纯粹是上门来送死的, 赔钱是不可能赔钱的。
“笨徒弟们，跟我走。”
许纤纤大摇大摆的, 带着两个小徒弟扬长而去。
在整个过程之中，无一人敢拦，甚至没有人开口说话。
除了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外，就再无其他声音了。寂静到似乎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闻岭和幸存的闻家仆役们几乎已经吓懵了，那中年仆从乃是闻府从小就开始培养的死士。在府中也是有数的先天高手，专门负责闻家年轻一代的保护工作。
可就算是这么一个先天高手，居然仅仅只是被月芒照耀了一下，就立即横死当场，连具体怎么死的都不清不白。
闻家是州望世家，闻岭自然是见过武道强者的，因为其父的缘故，就算是宗师也没少见过。
但却没有从哪位宗师身上，感到如此恐怖的威势。
那柄悬浮在空中，化身成一轮残月的飞剑，给他带来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而闻岭旁边的刘公子, 却在短暂的惊慌后, 就立即回过神来。
他面色苍白，喃喃自语道：“是哪位武圣降临吗......”
刘公子的出身比闻岭要尊贵许多，自然不会认为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是那个黄毛丫头造成的。
一定是那个带着面纱，被两个小姑娘称作‘师尊’的红裙女子，在暗中出手，只是一瞬就杀了这里的大部分人。
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将这个红裙女子，与某位武圣的形象对上来。
天下武圣屈指可数，都是高居于武道圣地之中，属于江湖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何况女性武圣少之又少，就算驻颜有术，那也是中年妇人模样。
而不远处这个红裙女子，身姿窈窕，青丝如墨，声音清甜，面纱之下的相貌轮廓，也是十分年轻。
难道是某个隐世门派的老怪物？
所以不为世人之所知。
刘公子望着红裙女子的背影，居然鬼使神差的压住内心的恐惧，上前数步，叫住了带着两个徒弟离开的许纤纤, “阁下，这次是我等唐突了，还未知晓您的名讳？”
他的理智正在告诉他，对方喜怒无常，杀人无算，绝对不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所以不该主动出声。
但莫名的冲动却让他开了口。
就在刘公子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对方却是轻笑一声。
“西岭昆仑山道主，许仙，仙人的仙。”
澹澹的声音落下，而当刘公子还想再开口的时候，却看到远处早已没了人影，只余留下阵阵香风。
“许仙，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天下有名的武圣之中，又似乎没有这号人？”刘公子俊美的容貌苍白一片，喃喃自语，“西岭昆仑山......西岭十万大山之中，有这号名山吗？难道真是某个不世出的门派......”
他心中已经笃定许仙是武圣境的大人物了，绝无欺瞒自己的必要。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闻岭，听到刘公子的话语，也是吓得大惊失色，连声说道：“世宇殿下，对方居然会是武圣？完了完了，得罪了武圣，我爹知道一定会把我杀了祭旗的。”
他此时惊慌失措，口无遮拦之下，居然叫破了刘公子的真实身份。
秦武国的皇室就是刘姓，而能被称作殿下的，自然就是当今秦武国的五皇子，刘世宇。
刘世宇这个时候也没再这些小节了，而是长叹一口气，“对方一开始没有杀我等，之后再报复的几率就很低了。不过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外出，就能撞见大隐隐于市的大宗师。”
他如果待在皇城之中，或许还不惧怕一位武圣。毕竟皇城之中高手如云，还有几位天师供奉镇压都城。
但在这楼兰城之中，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了，此地最强的也只是几位天人境宗师。
并且就算是西凉州的武道圣地，也不可能轻易出动一位武道圣者来救他。
何况就算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根本救不了。
所幸对方并没有将他们全杀了。
死里逃生之下，刘世宇也有些后怕，他说道：“闻岭，带我去见你的父亲。西凉州出了一位新武圣，对整个天下格局都可能有所改变，这可是一件大事。”
现在秦武国之中，还在活跃的武道圣者，只有不到十位，每一位都是镇压一极的大人物。
这次西凉州又多出一位，对整个西南地带都会造成莫大影响。
......
楼兰城另一片街区上，许纤纤在给两个徒弟买着甜点小吃，顺便给自己买点吃的。
赵青青小脸苍白，沉默不语，瞳孔之中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恐惧，一点都没有以前的活跃。
别说吃东西，她现在看到带点颜色的糕点都恶心想吐，反胃的不行。
白小真状态稍微好点，但也吃不下东西，就看着一旁的美女师尊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她看了眼面前摆着的桂花糕，又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师尊，小声说道：“师尊我们杀了人，闻家甚至朝廷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为啥刚才不杀人灭口，反而将名号泄露出去？”
白小真长这么大，虽然见过江湖厮杀，也见过死人，但着实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只是毕竟出身为旁门左道的底层，有着基本的江湖人士思维，知道事已至此，那么眼下这个情况，最为重要的却是善后问题。
在这江湖之中，只要是有名有姓的势力，那绝对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
不论是宗门还是朝廷，都不是易于之辈，因为一旦妥协，就意味着权威下降。
动了闻家，自然会牵扯到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网。
所以之前最为稳妥的处理方法，就是杀人灭口，将在场所有人都清理个干净，不走漏丝毫消息才对。
但师尊却并没痛下杀手，反而还自曝身份，这不就是叫人过来寻仇吗？
“你说错了，为师刚才可没杀任何一个人，而且就算出手也是干劲利落。”听到笨徒弟的话语，许纤纤将一个豆沙包塞进嘴里，只是翻了个娇俏的白眼，琼鼻微皱，含煳不清的哼哼道：“那种血腥场面，可是你的好师妹做出来的，关为师屁事！？何况还赔了那么多钱，我没找你们算账就已是不错了好吧！”
她瞬间就把自己从此事中摘了出去，反而用力指了指坐在旁边，还处在呆傻模样的赵青青。
见状，白小真感到莫名心累。
她的直觉告诉她，师尊似乎在谋划什么大棋。但人家装傻充愣，她这个做徒弟的总不可能刨根问底吧？
万一不小心得罪师尊，被一刀剁了咋办？
7 对策
“昆仑山道主许仙？天下有这号人物？”
州牧府上，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变。
在他不远处，闻岭正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从其不时抖动的小腿来看，此人心中已是害怕到了极点。
而在中年男子旁边, 则是坐着模样俊美的刘世宇。
刘世宇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将内心波澜的情绪逐渐平复后，才有些后怕的说道：“闻州牧，我熟知天下各大武林高手，也从未听过此号人物。但此人一口长剑能悬空而起，显化出一轮残月, 除了大宗师的武道领域，恐怕就算是天人境宗师，也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单纯只是长剑显化残月, 也不代表其就是大宗师，也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武道异相？”
闻州牧也是面色沉重，思索片刻后，却是如此问着。
天人境的宗师人物，自身武道能够勾连天地元气，显化出千奇百怪的武道异相，已经逐渐脱离凡人之相。
而若是再往上，成了武圣境的大宗师，则是打破人类桎梏，再非凡人。能直接操控一定范围内的天地元气，显化出武道之领域。
在这个领域之中，武圣是几乎无敌的存在。就算是天人榜上的宗师人物，遇到任何一位武圣，也只能望风而逃。
“闻州牧，若是别人还可能判断有误, 但我之师尊乃是八荒山李天师，武道异相和武道领域还是能分清楚的。”刘世宇微微摇头, 心中有些不虞, 但还是苦笑道：“那轮残月甚至能够魔染建筑物，要不是对方及时收手，恐怕我等早已化作血肉残骸了。”
刘世宇作为当朝皇子，身份尊贵，自然是师承着武圣境的大宗师，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位闻州牧为何会有所怀疑。
毕竟整个天下数十州，幅员极为辽阔，人口已近百亿。
其中宗门林立，如过江之鲫。
只是就算江湖之势力如此之多，再加上朝廷麾下的势力，能够称得上武道圣地的，也不过十八处。
只有武圣境的大宗师坐镇，才够资格被称作圣地。
也就是数州之地，才能出一位武圣境的大宗师。
虽说可能还存在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但就算全部算上，武圣境界的大宗师，也是寥寥一些罢了。
突然冒出来一个从未听过的大宗师，就算是执掌一州的州牧，自然是保持着怀疑态度。
闻州牧此时的确不太相信, 但表面上却是信了几分，毕竟五皇子来自高手如云的京城，就算有所误判，但也许相差不远。
也就是说，这个昆仑山道主许仙，就算不是武圣境的大宗师，也绝对能算是天人榜前列的宗师人物。
“既然如此。”闻州牧表情有些沉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闻岭，说着：“岭儿，为父平日也没少敲打你。但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一直不改，现在好了，闯了这弥天大祸。得罪了如此强敌，为父也难以保住你啊！”
“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闻岭咬了咬牙，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抬起头沉声说道：“若是对方找上门来，我自裁便是。”
闻州牧表情有些挣扎，沉默了下来。
这个三儿子虽然从不让他省心，这次也为闻家惹来了强敌，但毕竟是骨肉至亲，要他轻易割舍掉，在感情上真的难以做到。
刘世宇在旁边却是开口说道：“闻州牧，情况倒不至于如此恶劣。那昆仑山道主若是存有杀心，我等几人根本回不到这里来。”
闻州牧好歹是一方封疆大吏，并且是支持他这个阵营的几个大员之一，这次只是闲逛就让人家死一个儿子。虽此事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也必然会因此生出间隙。
一旦离心离德，开了这个不好的头，之后又有几个朝廷官员敢来投靠？
何况抛开其他不说，单纯是为了朝廷脸面，就不可能随意让闻家的公子自行了断。
武圣的确恐怖至极，就算身为皇子也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并不代表此事就无转圜余地了。
刘世宇随后又继续说道：“此事应该有所转机，我准备亲自设宴赔罪，现在已经派人去请那位大宗师了。”
“对方会应约吗？”
闻州牧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就算是身为州牧，一方大员，背后有着朝廷甚至圣地支持，他也不想去与一位武圣境的大宗师死斗。
要知道，他背后可是站着一整个家族，闻家几千人的身家性命。
若是意气用事，哪怕真的让武圣付出了代价，他们闻家也可能因此覆灭。
所以能够和解，才是上上之策。
“不论是否应约，我等的礼节必须要做足。”
刘世宇却是叹息一声。
他此时眼神有些恍忽，又想起那惊鸿一瞥，想起那道红色的倩影，虽然对方蒙着面纱，但也能依稀见到那动人心魄的眉眼。
真是谪仙人一般的女子。
......
......
第二日，许纤纤照常带着两个笨蛋徒弟出门逛街，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吃吃喝喝。
不过刚出客栈，就被两个黑衣武师找上门。
“这位许小姐，这是我家主人给您送来的请帖。”
他们冲着许纤纤非常恭敬的行礼，然后将请帖呈递过来。
这两个黑衣武师都是皇家护卫，实力在先天境界都算好手。
“当朝五皇子刘世宇？”许纤纤拿过请帖，随意的瞥了几眼，澹澹笑着：“他自己怎么不敢过来？”
对于当今最大的权贵之一，她的态度显得十分轻慢。
只是就算如此，两个黑衣武师态度如常，只是越发恭敬的弯腰行礼道：“皇子殿下正在亲自布置宴席，无法抽身前来，还请许小姐恕罪。”
面对这位疑似武圣境的大宗师，这两位护卫就算心中有些慌乱，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伏低做小。
“行吧，我会准时带着徒弟赴宴的。”
许纤纤乌黑的眸子微微转动着，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刘世宇也算当年的故人转世，到时候提点提点也算不得什么。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两个黑衣武师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看上去，这位大宗师不像是随意杀人的魔道巨擘。
8 神话传说
既然也是故人相邀，许纤纤带着两个徒弟欣然赴约。
是夜。
楼兰城中心区域，州牧府邸。
见到宛若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五皇子，她心中只是嗤笑了一声，‘刘诗雨不论是男是女，倒是都生的一副好皮囊，不过性子还是那么骚包。’
归根结底，除了一小部分的先天之灵，有着太阳或者太阴特性，大部分的普通灵魂是没有性别的。
投胎成男性或者女性，甚至动物或植物，那都是随机事件。
不过再次相见时，曾经的故人却并不认识自己，不过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还是让对方整个宴席都在打量自己。
刘世宇努力睁大着眼睛，但怎么也看不清不远处红裙女子的具体相貌，对方明明摘下了面纱，但那样貌却好似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之中。
只能依稀望着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总觉得有某种奇特的熟悉感。
就好似上辈子见过一般。
按照这位皇子的心性来说，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却不知道为何，目光就是忍不住看向对方。
宴席上。
明明是一场宴请，但气氛却并不热烈，反而有些诡异的安静。
在场众人并未推杯换盏，反而都是偶尔吃吃东西，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用各种手段，观察着坐在主位上的师徒三人。
“五皇子，何故总盯着我看？”不过许纤纤吃的挺香，她啃着一条牛骨，大大咧咧的笑着，“其实未经过我允许之人，是无法直视我的容貌。”
这个疑惑不止出现在刘世宇身上，其他在场之人亦是如此。
参与宴席之人数量不多，身份都是非富即贵。
除了闻州牧以外，还有四位天人境的宗师人物，其中一位乃是天人榜第四十六，风花剑陈玉机。
已是一位天人境巅峰的强者。
但即使如此，也完全看不清许纤纤的具体容貌。
刘世宇被人点破，表情也丝毫不显尴尬，只是坦然一笑，“我总觉得许道主似乎在哪见过，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请见谅。”
白小真在旁边给师尊递上菜肴，听闻这话手忍不住抖了几下，略带几分敌意地望向刘世宇。
‘这个五皇子好不要脸皮，居然用这般老旧套路勾搭师尊。’
她心中十分不满的想着。
闻州牧心中有些复杂，但表面上则是一脸和善的笑容，“许道主，恕在下所学浅薄，在这西岭十万大山之中，有昆仑山这一名山吗？”
西岭山脉连绵数万里，山峦叠嶂，高耸入云，十分险峻，但为世人之所知的名山之中，却并无昆仑山。
“以前的确没有，现在倒是有了。”
许纤纤微微一笑，并未解释过多。
而旁边的刘世宇，对于这个回答，却是微微颔首，“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像许道主这样的大宗师，所居之处便是武道圣地。”
那些武道圣地亦是如此。
不是武道圣地成就了大宗师，而是大宗师成就了武道圣地。一旦没有了大宗师坐镇，就算是圣地也会瞬间跌落降格。
许纤纤只是轻轻笑了两声，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她既没直接承认，也没否认自己是大宗师。
另一边的闻州牧，则是低下头擦了擦额边的的汗水，还好这位疑似大宗师的许仙道主，似乎对他们并无敌意。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风花剑陈玉机则朗声笑道：“不知许道主，可是那位一剑杀了山阴真人的强者？”
“是又如何？”
许纤纤端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吩咐着白小真给自己斟酒。
看着旁边的白裙少女，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她只觉得十分有趣。
“地阴魔宗，在数百年前乃是魔道九宗之一，虽然如今没落了，只有四位宗师坐镇，但也是江湖上的二流势力。”
“而在其背后，还和欢喜宗、白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阁下之前杀了白莲教的先天护法，后又杀了地阴魔宗的山阴真人。”
“以这些魔道的手段，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玉机只是不疾不徐的说着，居然连许纤纤杀了白莲护法一事都知道。
想来其背后有着巨大的情报势力支撑。
许纤纤被人点破情况，却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她先后几次出手，都留有活口，并未行灭绝之事，所以被人透露出去也不算什么。
她只是笑嘻嘻说道：“他们就算不找上我，我也可能找上他们。”
在场众人，包括白小真，赵青青都表情一滞。
如果仅是地阴魔宗也就罢了，但欢喜宗和白莲教都是魔道十五宗之一，而且还是排名前列的那种，其中就有魔道武圣坐镇。
魔道十五宗并非每一个宗门，都能有大宗师坐镇。只有排名前七的魔道大宗，有着大宗师坐镇，都是能镇压数州的存在。
在魔道顶级宗门之中，白莲教和欢喜宗，分别排名在第三和第七。二者都是延绵上千年的顶级宗门，底蕴极其深厚。
就连秦武国朝廷，在正道圣地的支持下，和魔道十五宗也只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噢？”陈玉机默然不语，而刘世宇来了兴趣，连声问道：“不知道许道主，与这些魔宗对上，所为何事？”
“我听说地阴魔宗的所在山门，曾埋葬着一条远古之龙，传闻那具龙尸，有着让人窥探更高境界的力量。”
许纤纤目光微微流转，呵呵一笑。
“那只是久远的神话传说，当不得真。”刘世宇轻轻摇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若真有这种东西存在，数百年前地阴魔宗还存在着大宗师的时候，就理应将其挖掘出来了。”
若这种传说故事是真的，那没落下来的地阴魔宗，早就被各种不怀好意的人踏平了。
不说别的，欢喜宗和白莲教甚至都会抢先出手背刺。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许纤纤目光转动，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说实话，在她降临之前，此界的神话传说仅仅只是传说罢了，虚无缥缈并不真实存在。
但是她现在降临了，那么就算是虚无飘渺的神话传说，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了。
让古老传说复苏，使神话照进现实，应该很符合她的传道大计。
9 内忧外患
在场众人，包括风花剑陈玉机在内，都对许纤纤的说法都是嗤之以鼻。
神话传说的遗留，仅仅只是古人在探索世界中，对天地山川河流等事物，赋予了人格化的故事罢了。
就算有些可能是真事，也绝对没有神话故事里表现的那么夸张。
地龙玄山埋葬的远古龙尸，若确有其事的话，早就被人挖出来了，也轮不到现在才去撞大运。
不过表面上，谁都没有将这种心态表现出来。
毕竟对方疑似武圣境的大宗师。
刘世宇本身也不太信那些传说故事，但此时突地心血来潮，则是来了兴趣，“既然如此，不知道许道主，是否要前往那地龙玄山？”
地龙玄山，乃是地阴魔宗的宗门所在。
位置就在西凉州边缘，离楼兰城不过数百里地，骑着上好的灵马，一日即可来回。
“不急，我还会在楼兰城待上几日。”许纤纤眸光转动，微微一笑，又说道：“传闻在远古时代，圣王离斩却十九地龙，力举水云鼎以镇压天下十九州，方才开启了更迭的王朝时代。”
“每一代朝廷，开疆拓土，御宇海内，都承了这些龙脉的好处。或许这具龙尸，蕴含的龙气沛然，对五皇子有不小的好处呢！”
这是她赐予的一场大机缘，刘世宇若是能好好把握，在未来的仙道当中也能有着一席之地。
“圣王离和远古之龙都是神话传说，并无正史明确记载，水云鼎只是隐喻为社稷神器，连野历都鲜少提起，是否存在更是无从考证。”刘世宇神色一动，端然而坐，“难道许道主寻到了什么远古痕迹吗？”
姑且将对方当作大宗师来看待。
那么身为一位大宗师，决计不会无故提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起码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才是。
其余在场众人，都是面色各异。
他们一开始并未将此事当真，但是看到这位许道主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又有些惊疑不定。
只有两个小徒弟，白小真和赵青青，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里看到一些莫名的震惊。
师尊大概率是不会骗人的，所以这所谓的远古龙尸，是真的存在？
许纤纤微微一笑，朗声道：“远古十九条地龙，多数为真，在我道脉的典籍之中，的确有着明确记载。比如这地龙玄山，实际上就是玄黄地龙的遗蜕所化。”
“其实诸位皆知，武道成就天人境之后，罡气将躯壳肉身改造，形成非人异相。而再进一步踏入武圣境，精神非人，则是虚无影响现实，化作武道领域。”
“正因为如此，所以稍微强一点的武道宗师，死后躯壳都可能异化其埋葬的地方，有些会形成山峰，有些会化作河流，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远古龙尸，境界甚至远高于武圣，遗蜕异化成山脉实属正常。至于为何前人寻找不到，那是因为机缘不到。”
她的话语落下，众人表情各异，有半信半疑的，有豁然开朗的，也有丝毫不信的。
旁边的刘世宇则是表情一肃，低声问道：“请问道主，不知道这机缘之时是何日到来？”
“按照我道脉典籍记载，应该就是最近时日了。”许纤纤澹澹说道，“诸位若是好奇，也可以前往地龙玄山一观。”
这场宴席的原本目的，本来是由几位本地宗师来试探许纤纤的深浅。
但是宴会的气氛，并不剑拔弩张，众人没有抢先动手的契机和借口。
然后又被许纤纤抛出的信息吸引了注意力。
到了宴席结束之后，许纤纤都带着徒弟离开了，而在座的几位宗师却还没离去，而是低声交流了起来。
闻州牧看着一旁沉思的刘世宇，不由皱起了眉头：“皇子殿下，虽说这位许道主暂时看不出恶意，但放出这般消息，肯定有所图谋。我建议还是谨慎起见，不要趟这浑水比较好。”
旁边铁风门的副门主呵呵一笑：“州牧大人说得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许道主应该与白莲教、地阴魔宗有着旧怨，直接去挑人家宗门，又放出这等消息，怕是想让我等当枪使呢！”
“我看也是，这许道主并非善茬。”另一位天人境宗师同样开口，“不过对方甚是年轻，身上散发的气息若有若无，真的是一位大宗师吗？”
若是一位大宗师，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对于他们这些天人境的宗师，没必要遮掩身上的威压气息。
陈玉机本来一言不发，此时也是缓缓开口道：“虽然对方隐匿了气息，但我的直觉却感到了极强的危险。我本来受其气机所引，想要显化异相出手试探，但是我怀中的风花剑，却传递剑意让我压制住了冲动。”
“对方就算不是大宗师，也相差不远。”
对于陈玉机的言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哦？”
随后刘世宇则是上身前倾，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对方说的话语，也可能大部分为真了？”
闻州牧叹了口气：“五皇子殿下，就算对方说的全是真的，地阴魔宗、白莲教这样的魔宗，可也不是好惹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等身份敏感，不可能真去对方山门总坛叫阵。”
“一个不好，就是引发朝廷、正道与魔道之间的战争，北边草原狼庭崛起，朝廷的大半军队都要用来防备其南侵，此时不可挑起内乱啊！”
作为西凉州州牧，他非常清楚秦武国的现状，此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
主要原因还是道消魔涨。
秦武国压了魔道宗门这么多年，几次联和正道大宗配合大军围剿，都只是让这些魔宗在数十年中销声匿迹，根本无法做到彻底剿灭其道统。
等到朝廷势弱，正道大宗师接替之时，这些魔宗又如同野草般蔓延生长，重新发展壮大。
八十多年前，原本拥有大宗师的魔门只有两个，那时正道大昌，魔门宵小犹如过街老鼠，朝廷威势正隆，压服周边诸国。
但现在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不但边疆形势告急，诸多魔道又魔焰高涨，蠢蠢欲动。
10 天人榜
西凉州，五阳城，一处酒楼之中。
这里是西凉州通往外州的门户，所以来往的大多是行商、镖局以及武林人士。
酒楼之中，不少人在讨论最近的江湖形势。
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消息，便是钧天阁又更新了天人榜的名单。
钧天阁，乃是秦武国的顶尖势力，曾经继承了东海外的圣地遗泽，属于极为庞大的情报组织。其中，就专为秦武国各大江湖势力以及武林高手排榜列名。
而关于武林各大高手的排名，就分为先天、天人、武圣三榜。
每逢月初，都会更新上面的人物。
三榜之中，变化最勤的就是先天榜，各大武林新秀层出不穷。
秦武国数十州域，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如同过江之鲫，每年甚至每月都有先天境的新人冒头，竞争自然极其激烈。
而武圣榜，几乎数年甚至十数年都未有变化。
天人榜也多有变化，不过上榜人数只有一百零八位，变化的次数，相对于先天榜来说也非常稀少。
这榜单的每次更新，都是备受武林人士所关注，连粗通武艺的人都会将其作为谈资。
“你们看了吗？钧天阁最近又有所更新，西岭昆仑山道主许仙，位列天人榜第七十六位。”
“这位新增的宗师人物，还是我西凉州的宗师，竟直接把天人榜第一百零八位的天山烟客挤出去了。”
“西岭昆仑山道主？这西岭十万大山之中，有这号门派吗？”
“战绩是杀了一位白莲教的先天护法，以及地阴魔宗的山阴真人。山阴真人巅峰时期也入过天人榜，不过是排名末尾，后来也被挤出去了。这位许道主就算杀败了这位魔道宗师，也不一定能位列第七十二吗？这已是极为靠前的位置了。”
“听说是一剑杀了那位魔道宗师？”
“绝不可能！能一剑就能杀一位老牌宗师，那钧天阁非得将其排在天人榜前十，甚至武圣榜之上。”
“的确不可能一剑杀宗师，都是些小道消息罢了。”
“这位宗师之前籍籍无名，江湖上丝毫痕迹都没留下，看来是某个隐世门派出身。”
“你们听说过了吗？这位宗师人物是个美艳至极的女子，真是想去一睹芳容啊！”
听着下方众人议论纷纷，几乎都在围绕着这位天人榜新晋者，坐在雅间的一老一少却是对坐品茗。
那相貌普通，但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放下茶杯，目光幽幽，“师叔，你觉得这位许道主实力如何？”
“实力应该是不凡的，至少应该有着不小的底气，否则怎么会傻乎乎的对上地阴魔宗呢？”
那被称作师叔的人名叫李寒林，是一个略带句偻的白发老人，此时只是略带玩味的笑着。
“是啊，没有底气的话，也不可能在四大魔门聚首地龙玄山之时，特意挑出来找事了。”那年轻人也是森然笑着，“当然，或许是某个不世出的宗门出身，闭关久了不知晓外界信息的愣头青。”
最近朝廷势弱，西南各州魔门都蠢蠢欲动，其中为首的四大魔门，就在近日派遣使者聚首地阴魔宗总坛，也就是地龙玄山，商讨扶持某州州牧自立一事。
这个消息算不得太过隐秘，普通武者或许不知，但许多西南各州的大派都知道。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突然跳出一位不世出的宗师人物，不但杀了地阴魔宗的宗师，还明晃晃的宣布要前往地龙玄山一观，说要挖掘什么远古龙尸。
远古龙尸？
呵！
这种拙劣的借口一眼便知是假，实际上肯定另有所图。
“能修到宗师之境，无一例外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李寒林目光幽幽，“这位昆仑道主许仙，大概率是朝廷或者某个正道圣地推出来的棋子，专门用来试探我等魔宗的态度。”
李寒林换了一杯热茶，轻抿一口后又继续说道：“天人榜第七十二，实力和潜力都是不错的，居然也被朝廷推出来做棋子，真是太过可惜了。”
他作为苗疆魔门的右护法，也不过天人榜第九十五，论实力或许还不如这位昆仑山许道主。
但是这次四大魔门派遣的使者当中，就有白莲教的副教主。这位乃是天人榜第七位的大高手，传闻其离突破至武圣境只有半步之遥。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魔门宗师，有许多都是位列于天人榜之上的。
要知道，天人榜上的宗师，是远超寻常宗师的。
所以诸多天人榜宗师一起围攻的话，连武圣境界的大宗师都要退避三舍，更别提一个名列天人榜第七十二位的宗师了。
只要对方敢来，那必然是有去无回。
“不过此人心机深沉，竟然还放出远古龙尸不日出世的假消息。”那年轻男子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的话，地阴魔宗必会吸引不少武林人士前往。”
“信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除了一些正道人士浑水摸鱼以外，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罢了。”李寒林摇了摇头，说着，“不过光凭对方一个人，不可能将这消息传的这么广，里面必有朝廷和正道宗门出手。”
那年轻人沉吟片刻，随后又道：“师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魔宗既然做事不加遮掩，自然是要请他们入瓮。”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下方的议论声又大了数倍不止。
“骑青牛，轻纱红裙，还带着两个女徒弟，这个难道就是新晋的天人榜宗师许仙？”
“可惜戴着面纱，让人看不见容貌，不过身材果是妖娆至极，人间绝色呐！”
“嘘——敢编排宗师人物？不要命啦？”
“从外观来看应该年纪不大，最多不过三十吧？如此年轻的天人境宗师，定是出身某个不世出的大派......”
两人被下方的议论声所吸引，也是顺着众人目光往酒楼外面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骑着青牛的红裙女子，正带着两个少女往一处阁楼走去。
这一老一少目光一闪，放在不远处的苗刀闪动，丁丁铛铛的响个不停，但很快又压制了下去。
他们刚才的确有动手的冲动。
毕竟这里除了他们，附近还有其他魔宗之人潜伏，一旦动手，必然是围攻。所以并不惧怕一个排名较前的天人榜宗师。
不过现在事态未明，还是先观察几分再说。
11 汇聚
许纤纤带着徒弟走在街道上，丝毫不掩盖隐藏自身的身份。
从楼兰城一路过来，途径的野外、城池、村庄都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玩意，不过都不用她出手，二徒弟白小真就能帮她尽数解决。
白小真出身苦寒之家，灾荒之年家乡小镇遇了兵灾，要不是身具武道根骨，被偷星门收留做了梁上君子，恐怕早就成了一具骸骨了。——实际上，这是白小真气运所钟，命格太硬，克死了所有血脉相关之人。
要不是白小真现在叛出了偷星门，拜入了昆仑道脉，门派被克没也是早晚之事。
正因为各种经历，所以与出身大户人家，没有江湖经验的赵青青相比，出自旁门左道的白小真，并非是良善之辈。
她虽非心狠手辣的滥杀之人，但手里也是有着人命的。
现在跟随许纤纤开始弃武修仙，现在已经是筑基期的修士了，和武道体系的先天境相彷，也就是超凡之阶中的第二阶。
这个层次，已经远超白小真之前的武道修为。加上有着师尊赐予的灵宝，琉璃玉净瓶，基本上可以一路横推。
虽说这件灵宝基本处在被封印状态，只能单纯用来物理砸人。但是基本上只要扔过去，就是先天武者都得被砸成肉泥。
再扔一下，天人境宗师也只能缺胳膊少腿的跑路，还有跑路失败的风险。
这其中，就有前来试探的白莲教宗师。
这位宗师本躲在山石后面，观察着路过的师徒三人，猝不及防下直接被白小真砸死了，连白莲教都没来得及得知消息。
当然，白小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扔灵宝，居然砸死了一只宗师人物。
“师尊，附近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白小真自从踏入筑基期后，眼童有时候会幻化成蛇童，所能捕捉到的事物，就和之前有了太大区别。
“都是些魔道宵小，不用理会。”骑在青牛上的许纤纤，摇头叹息着：“这些人何必呢？我又不是滥杀之辈。”
造物主叹息的，是这些被造物如此得天独厚，却不珍惜自身来之不易的生命和智慧。
“那是他们目光短浅，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小真咬了咬唇瓣，低声说道。
“死亡，或许也是另外一种开始。”
沉默不语的赵青青，在旁边突地说了一句。
自从受了刺激之后，她就有些神神叨叨了起来，有时候沉默寡言，有时候却会突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不过或许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所以赵青青的境界却是突飞勐进，现在已是筑基期巅峰了，只差一步就能成就金丹，真正开始非人。
后来居上，反而超过了修行比较刻苦的白小真。
许纤纤对此不置可否，她看了一眼时而呆傻时而沉默时而带着几分疯狂的赵青青，目光中不由露出几分赞许。
太阴炼形众妙道法，是诡仙体系的玄门正宗，是众妙之门，以精神融炼形体，追求的是精神上的超脱。
以七情六欲来冶炼疯狂，以疯狂锤炼理性，秩序和混乱相互转换之间，极阴的灵性才能如火花般四溢绽放。
当然，一般如同赵青青这样的初学者，最后在晋升金丹之后，大概率会成为混乱的疯子，基本没有向上的可能。
不过有许纤纤在旁护持，一切都还好。
白小真看了眼精神状态逐渐不正常的师姐，又看了眼一脸旁边的师尊，欲言又止。
“超凡之路，哪怕是武道，在往上攀登之时，也同样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许纤纤似乎看出白小真的疑虑，也不解释太多，只是澹澹的说道。
这个世界的武道，天人境宗师，就已经是非人阶段，也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之所以千年前有人能突破武圣境，自然也是付出了某种极大的代价。
“师尊，我会恪守本心的。”
白小真看了眼面纱下，模湖不清的妖娆面容，轻声说道。
“恪守本心？”许纤纤只是轻轻一笑，“等你找寻到你的本心，那才是仙道之路的真正开始。”
就在师徒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行走时，附近人群之中，几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少侠，直直的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青牛停下，有些不满的‘哞’了一下，瞪了几眼面前的傻子。
白小真皱起眉头，“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们去路？”
其中一个年轻剑客走了出来，拱手冲着青牛上的许纤纤行礼，“敢问这位阁下，是否就是天人榜第七十二位的昆仑道主？”
许纤纤没有说话。
白小真则是在旁边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请速速让开，不然别怪我动手驱逐。”
她虽然跟随师尊没多久，但也知晓对方的性子。
师尊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全权让她来处理，可能这也是某种考验。
那年轻剑客也不恼怒，只是继续行礼道：“我们是金雪门的内门弟子，师尊乃是寻柳剑客，数年前就被山阴真人所害。现在来此只是奉师门之命，邀请道主参加宴席，共商除魔卫道之事。”
金雪门在江湖上只是三流势力，一般是不敢表达对魔门的敌意，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邀约，估计是背后攀上了什么正道大宗。
说不准还有武道圣地的授意。
这话一出，周围路过的武林人士目光都有了变化。
许纤纤沉吟片刻，方才笑着说道：“我去地阴魔宗，并非是去除魔卫道的。而且我很忙，忙着传道，可没时间到处参加什么江湖聚会。”
几人被拒绝了之后，表情都是各异，有些露出不满之色，甚至还想再说几句，但是却被同伴拉走了。
天人榜上的宗师，不是他们所能得罪的。
万一这位脾气不好，随便挥挥手，他们都得缺胳膊少腿。
随着许纤纤的话语，周围的气氛也发生了变化。
青牛随之驮着许纤纤远去。
白小真却是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尊，刚才拒绝了那几个金雪门弟子后，为何附近的恶意目光反而多了不少？”
“因为不止有魔宗对我们充满敌意，还有许多正道大宗，也想将我们当枪使。”
许纤纤笑着感叹道。
这个边陲小城最近这么多武林人士出没，还不是因为她来到这里了。有许多江湖势力，都在这段时间往地龙玄山附近汇聚。
少部分是为了许纤纤散播出去的‘地龙谣言’，大部分是为了趁机浑水摸鱼，破坏四大魔宗的联盟。
不过也挺好的，人多热闹些，传播的大道就愈发被世人所知晓。
这就是她此行下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