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初闻天翱寨
夜间的十里秦淮,依稀的画舫盏灯。朦胧的高台处,断断续续地传来‘柳永’《雨霖铃》的诗词选段: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虽未至凉秋,但言语间的凄凉之情却显得的淋淋尽致,这女子柔弱的悲鸣,好似经历了一世的沧桑,使得最后一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更意味深远起来…
漫步水榭,感叹良多。我回想刚刚朱元璋的神情,虽有弑杀的威严,却也有惧怕的惊恐。形貌怪异、高额细眼,凹鼻阔唇,耳虽小廓却厚,颊虽突而颏硕;身长而背弓,腿长而膝弓,腰粗而肩窄,手阔而指细;行动如虾在水,声音则鹰鸣而猿啼的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天子宝座上的,也许只有他额间的缕缕白发能够诉说出一二来….
但无论听到怎样的诉说,眼前所见的朱元璋,这个统治着大明江山之人,如今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位老人,一位有儿有孙的老者罢了…
在这市井街头,好似每一个地方,都有一间‘悦来客栈’一般,也难怪素海棠特意点到寻她就到这里来。不经意间的行走,也恰恰使我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这家客栈门前,我抬头凝望着门匾,轻轻的敲了早已竖起门板的大门,在丝毫没有回应下,我只得高喝了几声。
随着门板的间缝发出越来越清晰的光亮,毫无神采的店小二,轻柔着朦胧睡眼,逐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客官,这么晚了,是要投宿吗?”
也许,无论朝堂之上发生怎样的剧变,都无法扰乱一位普通百姓的安详。我望着他,微微一笑,“我并非投宿,但我却会给你很多银两,绝对会比客人投宿一夜要多得多。”
“客官,所言何意?本店就是一间客栈,你非投宿之人,却又要给我很多银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店小二,惊道。
“绝不是玩笑。给你很多银子,是因为你是这悦来客栈的伙计,既然是这客栈的伙计,你就一定会得到这些银子。”我,道。
“客官,倘若有什么事需要小的效劳,还请直言相告吧。”店小二,道。
在宿州之时,素海棠虽离去的匆忙,却偷偷的将木制海棠花,又塞到了我的衣衫里。她可能以为我全然不知,但我至始至终是知晓的,之所以没做声响,则是那时她异常的神情更值得我关注罢了。
“这是一朵木制海棠花,你将它放置在客栈门前的方桌之上即可,会有人寻来的。”我低下头,掏出木制海棠花,轻声道。
“那….若来寻之人询问到您的所在,小的又该如何回答?”店小二,微微一怔,道。
“不知你这客栈中是否有美酒?至从我方才喝到了极美的玉液后,就对美酒甚是感兴趣。”我缓缓道。
“美酒?客官算是来对地方了。要问这应天府中的美酒,我悦来客栈还是有拿得出手的玉液的。”店小二,有些得意道。
“哈哈,那就好。这是一锭银子,除了我所言的事外,明日再给我备出一间上房和数坛美酒来,如果不够,这就当做定金吧。”我笑道。
“够,够,足够了。客官明日无论喝多少坛酒,都是够的。可…客官为何今夜不住下?却要等到明日?”店小二,舒展的容颜又异常惊讶起来,道。
“哈哈。今晚我可能会在这应天府中的屋顶之上度过…”我,淡然的笑道。
“什么?屋顶?….客官既有银子,却不住客栈,去睡屋顶?”店小二,一脸迷茫道。
“是的,屋顶。不但是屋顶,还是这应天府内最高的屋顶之上。”我道。
“………..”
“哈哈,我今晚有些喜欢开阔的地方,且能让自己足够冷静的地方。”望着哑口无言的店小二,我笑着转身离去了…
………………….
翌日,清晨。
素海棠急促的来到应天府中的悦来客栈前,端看着从方桌上拿起的木制海棠花,“使你放此物的人,现在何处?”
“小的不知,昨夜那客官只言要去应天府中最高的屋顶过夜…小的,从未见过如此怪人…”
“对了,那客官还让我为他备下一间上房和数坛美酒,想必他今日是要来此的。”店小二,望着素海棠俊美的容颜,迟疑道。
“那客官可是一银发男子?”素海棠,道。
“正是。”店小二,道。
“好,我知道了。我在房中等他。”素海棠,缓了一口气,向楼上的客房中走去。
闻名遐耳的‘玉面公子’素海棠,素来以冷静自若,飘逸脱俗著称,可接连二次的木制海棠花之约,她却都是一副慌乱的神情,显然不是她以往的做派。
而我又从店小二口中得知,她因未能立刻见到我,一脸失落的走向了客房,更使我有些疑惑,隐隐觉得这素海棠已然对我有了些别的情愫…
“好,我知道了。这是另一锭银子,若你见到,一高大健硕之人带着数名锦衣卫途经这里,告知他,我在这里即可。”我对着店小二道。
其实,我今日来到这悦来客栈的时辰并不算晚,也可以说是甚早的。原本是想先到备好的客房中换身衣衫,静候素海棠的到来,却不曾想,她反倒先到了。而眼下,闻言着店小二短短的述说,我的脑中出现的则是萧左的身影。
可以看出,我这位萧兄弟是极爱素海棠的。思量之后,我决定先不到房中与素海棠相见,一切等萧左来时,在与他一同去见素海棠吧。
悦来客栈一楼,大厅甚是冷清,一方桌之上,一壶美酒,一碟素食,我在桌旁,而我头顶不远处,可能正是在焦急等待中的素海棠….
………………….
“萧大人,我们已然有三名弟兄莫名的失踪了…”通往应天府的道路上,一锦衣卫惊恐道。
“大家手拉着手,保持警惕!”萧左,喝道。
“萧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每每停歇之后,就会有一名弟兄莫名的失踪,却又不见身边有何人出现过…这….”另一锦衣卫,环顾着四周,面色恐惧,颤声道。
“弟兄们,不可自乱了阵脚,越是这种情况,我们越应该冷静才是!”萧左,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高声呼道。
“啊…..我怎么了?好难受啊,手臂处好似有万只蚂蚁在行走,其痒无比…..不!它还在往上爬…..我手臂内有什么东西再一直往上爬….萧大人!救我….”离萧左最远的一锦衣卫,连连嘶声,惨叫道。
“兄弟莫慌,我这就过去。”萧左,道。
众锦衣卫右手持刀,紧缩一团,左手紧紧抓住身在围团正中间之人的衣衫,弓步前后缓移,惶恐不安的来回张望。
萧左疾步向惨叫声奔去,刚到那锦衣卫身前,只见他双手紧紧抓住胸口,双眼无神的斜望着天空;微微张开的嘴,越张越大,并急促的呼吸着;不一会儿,脸色极其恐怖起来,瞬间僵倒在地….
萧左身子一震,有些魂不附体起来,他从未见过身边的弟兄如此一般。他有些颤抖的手缓缓下移,至倒下的那锦衣卫口鼻之间时,猛然回缩了一下,又是一阵冷颤….
“他…他….死了….”萧左,失魂落魄,道。众锦衣卫闻言,更是围得更紧,手脚、牙关皆是颤抖不断….
“萧大人,你看….”王璞虽然也是极怕,但还是缓缓地来到了萧左面前,道。
“这…这手腕上的淤血…与宿州城外死去的十一位锦衣卫手腕上的淤血…竟然…竟然完全一致…”萧左,惊道。
“是啊,萧大人。我们可是锦衣卫啊…试问在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魂不知鬼不觉的将一锦衣卫无声无息的杀害,并且还如此神态…”王璞,缓言道。
“是啊….此地不可久留,弟兄们火速上马,不可再多做耽搁,我们直奔应天府!”惊慌失措的萧左虽已浑身冷汗,但此时根本由不得他多想,便咬紧牙关,叫喝道。
众人如脱缰之马,也顾不得什么,驱马之声嘶哑慌乱,毫无阵型可言地向应天府飞驰…
…………………
本是一片祥和的皇城门前,被数匹快马打破了平静,而马上的众锦衣卫依旧未敢松懈,入了应天府扔是快马加鞭,各个神情呆滞,毫无表情,只是目视着前方…
“客官,你要找的另一个人到了。”悦来客栈门前,店小二远远的望着一马当先的萧左,高声道。
“噢?我且出去看上一看。”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微笑道。
踏出客栈之外,萧左高头大马迎面而来,我忙道:“萧兄弟!”
萧左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断的鞭打着马匹,飞驰而过。我见状,急速跃起,将他揽下,他凝望着我,眼中满是血丝,神情慌张,却没有任何言语….
“你怎么了?贤弟!”我,道。
萧左依旧未言,眼神甚是木呆,身体也异常的紧绷着,我欲再次唤他之时,却被忽如其来的一盆冷水惊到,只见冷水瞬间泼至他的脸上,滴滴水珠顺脸而下….
“堂堂锦衣卫千户,如此模样,真让人失望!”素海棠显然是听到了我的叫喊声,看到了客栈楼下发生的一切,她似乎有些生气,厉声道。
“噢…大哥…”此时的萧左已有些清醒,他迟疑道。
“兄弟怎么了?我们先到客栈中吧。”我道。
我拉着萧左的手,向悦来客栈走去,来到客房之中,我倒了一杯茶水,递向了他,“没事了,兄弟。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不管遇到什么!一个大男人居然怕成这样,成什么样子!”随后而至的素海棠,察觉到萧左惊恐未定的神情,道。
“大哥,与你分别后,我与手下的锦衣卫也随之赶往应天府,路上我们停歇了三次,但每次都会莫名的失踪一名锦衣卫,更有一锦衣卫在我面前,赫然死去….死状和宿州城外的十一位锦衣卫一模一样….大哥,这到底是什么?”萧左,皱眉道。
“因此,你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吗?”素海棠,讥道。
“这世上奇异之事甚多,兄弟一时惊恐也在所难免,你们所行途中必有高手相随,只是你们尚未察觉罢了。”我,道。
“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擒走数人,也属正常。虽说你们锦衣卫自视清高,但如若遇到真正高手,你们又怎能招架?至于,你所言的在你面前死去的那锦衣卫…什么样的死状和伤口?”素海棠,道。
“死相恐怖,没有伤口,只是手腕处有一小块淤血….仅此而已……”萧左,道。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一种蛊虫,此蛊虫来自西域,在大明国土之内应无人懂得。”素海棠,缓缓道。
“可能有另外一股势力,想阻止我们找寻对蓝玉有利的证据。”虽然我已知晓,朱元璋杀蓝玉之心已决,但他若想杀一人,也不过一句话罢了。如此大费周章的举动,根本不可能是当今圣上所为,自然是有另一股势力,也极其想让蓝玉死的。
“的确!昨日,我所到之处,仿佛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暗中跟随,只要与蓝玉案有关的人,都在我找到他们之前,皆被人杀害。”素海棠,思虑道。
“那会是谁呢?海棠姑娘,如你所言,岂不是毫无进展?”萧左,忙道。
“也不是全无进展,我‘母亲’昨夜已进宫为蓝玉求情。只是她回来之时,天色已晚,我也不好再多打扰于她,想必母亲那里应该是有所进展的。今日,天一亮,我便收到手下密报,郭明轩正在城中寻我,我就先赶到这里来了。”素海棠,瞥了我一眼,连续道。
“海棠姑娘、萧兄弟,不瞒你们了。昨夜我去了皇宫,见了当今圣上朱元璋,蓝玉是必死的,已然成为定局。”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们了…此时她们略带希望的神情,使我更加坚定得言出了,我所知的一切。
希望总是使人存在幻想,而幻想一次次的破灭,又是如此的残酷无情……
“什么?大哥!你见了皇上?蓝玉真的没救了吗?”萧左,惊道。
“是的!圣上深知燕王朱棣的野心,但皇太子朱标已死,蓝玉也是必须死的。试问,如果让你从你亲生孩子和一个开国将领中选择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我,道。
“这…皇上难道就不怕燕王日后造反吗?为什么非要杀一个人呢?”萧左,疑惑道。
“蓝玉手握天下兵马,圣上以深感威胁,朱标一死,试问年幼的皇太孙朱允能掌控得了他吗?想必是不能的,索性就直接杀掉。而圣上也笃定了皇太孙仁慈,将来继位后,定然不会伤害燕王。既然没有任何威胁,燕王又怎会出无名之师呢?”我道。
“的确!不对….蓝玉一死,兵力最强者当属燕王,我隐隐觉得阻止我们调查蓝玉案之人正是燕王朱棣!他雄踞北方,手下能人异士极多,想必会用蛊虫之人自然也是有的!”素海棠,毅然道。
“但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燕王。即使查到最后,他也完全可以将此事推到江湖之人身上…”我,迟疑道。
“哎…难道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吗?死去的那些锦衣卫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萧左,叹声道。
“有些事情,往往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我,安慰道。
萧左神情凝重,缓缓站起,望向窗外,“皇太子朱标尚在之时,是何等的上下一心,一片祥和,如今……哎…..”
“也许,祥和也只是表面罢了。这些年,朝廷始终战争不断。”我,道。
“那至少朝堂之上是一片融合的,至少没有皇储的争斗!”萧左,情绪激昂道。
我和素海棠都没再言语,因为此时,再多的言语,也都是徒劳。从古至今,权利斗争从未停歇过,皇储之争更是波涛汹涌,我们这些无权的外人,又能怎样呢?
“我想天翱寨的遗孤了…我觉得….是时候去看望一下他们了。”萧左,无力道。
“天翱寨?那是什么地方?”素海棠,惊道。
“皇太子朱标尚在之时,收留了很多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妇孺,还有一些义士、将军等人的遗孤,眼看人数越来越多,便命我找一隐秘之处,将其安置,这天翱寨便建立了起来。”萧左,道。
“看来,这天翱寨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缓言道。
“对了,大哥。你可带着女儿韵锦一起到天翱寨中生活,那么与世无争,也正好助你清修。”萧左,忙道。
“清修?”素海棠,惊道。
“哈哈,日后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我望着素海棠,干笑道。
“当下,我仍需留守在皇太孙朱允身边,以防燕王朱棣对其不利。大哥,你既无去处,不如就去掌管天翱寨吧。那里无论是银两还是粮食都很充足。当然,大哥也可根据自己的意愿将其改造……总之,能够让寨中的人,好好生活,不被欺辱就行了。”萧左,心潮澎湃道。
素海棠没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注视着我,迫切得想知道,我是否要应下此事…
第四十九章 无尽杀戮
秋菊有佳色,露掇其英。
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一觞虽独尽,杯尽壶自倾。
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
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
……………………..
对于萧左言语中的‘天翱寨’,我是有心,想去看一看的。说不好那里真就成了我最终的归宿。对于素海棠的举动,我只能当是朋友间的关切之情。
“我若去了天翱寨,只怕寨中所酿的美酒可要空了。”我笑道。
“空了又何妨?”萧左,道。
“倒也无妨。天翱寨我的确有兴趣去看一看。”我道。
萧左目光凝聚着我,站起身来,“大哥,若真能接下天翱寨,不单单了却了兄弟我一个心愿,也是寨中人的福气啊。”
“哈哈。我向来没什么好运气,又哪来得福气啊…”我大笑道。
“只要心地善良,善待他人,放下**,福气自然会来的。”萧左,朗声道。
一只酒杯在我的拨动下,不停地在桌面上转动。熟读道家典籍的我,自然懂得萧左的言语,与其漫无目的,真不如随遇而安,也许现下正是我与‘天翱寨’初遇的时刻,而这种初遇又是那么的奇妙,根本无需身在其中,便已心中向往…
“少主夫君,你真的打算接管‘天翱寨’吗?”素海棠眨了下眼睛,道。
“尚可一试。”我微微一笑,道。
“好,我可以不惜重金,为你建造出你想要的一切景色。”素海棠,怔了片刻,得意道。
相信任何人都有心中向往的情景,但若真的去诉说,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有时,这些情景在不经意间发现,反倒更使人有归属感。正如随缘的相遇,总有一次相遇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在海棠姑娘心中,我所向往的景色是怎样的?”我道。
“嗯…若清修,门外要有阵法护之;然后是一高耸的门牌坊;还有白玉石板的道路;更有那入云的白玉桥;最后两侧的山崖腰间建立起数座楼宇;当然了,你要有练功的地方、议事的地方、休息的地方。对了,还要有间藏书阁…”素海棠言语中的景色极美,望着她喋喋不休,丝毫不倦的神情,我心中顿时流露出万分感激之情。
我不知我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但从她的描绘中,能使我感觉到极重的份量来。也许,她所言的都只是虚幻,且需要千金万两去建造出来,但听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让人陶醉。
“好。很好。谢谢海棠姑娘,你太高看我了,如此仙境,我又如何与其相配呢?”我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
“怎么不配?我素海棠说行,就行。”她显得十分在意,好似在力争着什么,一脸严肃道。
“哈哈,先不言此工程如此浩大,就单单所用的金银都是让人所无法估量的…”
没等我的话完,素海棠便抢言道:“若你喜欢,定能如愿。”
“你…你是认真的?”我望着她坚定的眼神,愣了一下,道。
“‘玉面公子’,向来言出必行!”素海棠,道。
“可…这…绝非常人….能建造出来的…你又何必….”我迟疑道。
“只为你永远记得我…”素海棠白皙的俊脸一抹红晕,甚是霸气道。
她的神情仿佛告诉我,这绝不是说说而已。可,当着萧左的面,她居然如此毫无忌惮,这样的女子既让人佩服她的勇气,又让人有些生怯…
“哈哈,怎么?吓到了?”素海棠大笑道。
“哈哈,大哥。你真被她吓到了…”萧左也朗笑道。
“我…”我欲言又止,呆若木鸡,想到:我虽接触的女子不多,但也是成过婚、有过孩子的人,面对素海棠的一言一行,居然被她的言语深深得震住了,不知该是汗颜,还是该欣慰…
“不过,我刚才所言,都是真的。嗯…灭影门…对了!不如改名为:天翱门。哈哈,从此这世间会流出传闻,无敌者分立两门,一天翱、一灭影…”素海棠蹦跳着,冁然而笑,道。
一笑倾城的她,持续欢跃着,我不知她此等举动因何而致,但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是真真切切的开心,还带着些许满足…
身为女子的素海棠,不但对我言语暧昧,且又要为我建造天翱门,这早已超出了朋友间的情义,而萧左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畅笑着拍手道:“天翱门,甚好,甚好啊。大哥…萧左在此拜见天翱门门主郭明轩,哈哈…”
也许,他知道我有清修之心,所以并不以为然。但我却有些尴尬,望着二人的眉飞眼笑,我不知该言些什么,只得干笑连连…
………………….
翌日,清晨。
“萧大人,萧大人,王璞…王璞…死了….”客房外,一时传来惊恐的嘶叫,伴随着沉重不一的脚步声奔忙而来。
我疾步到门外,发现素海棠已然站立在隔壁客房门外的木栏杆处,凝望着突来之人。而萧左的房间则在我的另一侧,随着重重的敲门声,萧左敞开了房门,道:“你们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大人,王璞…刚刚忽然暴毙…和宿州城外….应天府途中…死去的弟兄…一样…”第一人,气喘呼呼道。
“今早…有弟兄看到王璞在厨房中熬制着什么…一时好奇,便上前询问…谁知王璞邪笑连连得掀起熬制的药炉,满炉都是涌动着的黑色虫子,随后便立刻倒在了地上,等到上前察看之时,他…已然死去…”第二人,嘶哑道。
“萧大人,由此可见,连续杀害我们锦衣卫之人正是王璞啊!”第三人,哀鸣道。
“你们昨夜在何处安睡?”萧左,道。
“我们在镇抚司安睡啊,怎么了?大人。”第一人道。
“镇抚司?你们不在卫所,怎么去了镇抚司?”萧左,惊道。
“昨日,我们一到卫所就被指挥蒋唤了去,本以为不是什么好事,没曾想到了之后,不但好酒好肉,且请来歌姬为我们助兴…”第二人道。
“蒋?他可询问过什么?”萧左,思索道。
“也没问什么,就问下我们随萧大人您去了哪些地方什么了。可王璞却醉酒乱言,把死去数名锦衣卫的事情说了出去…没想到今日一大早,他便…死去了…”第二人又道。
“在镇抚司内被杀…怎么可能….那一炉的黑虫…王璞又是如何得到的….”
“大哥。这……你如何看?”萧左满脸疑惑的望着我,连续道。
“我如何看,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毒之人这次必须死。”我,道。
“怎么?大哥不认为是王璞?”萧左,皱眉道。
“不会是他。倘若是他,我现在更担心的应是我的女儿柳韵锦,她还在王璞的父母身边。”我道。
“那会不会是蒋?他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会不会是王璞醉后,不但言出数名锦衣卫离奇得死去,还说到了什么细节?才使得蒋担忧自己暴露,从而痛下杀手?”萧左,迟疑道。
“大人,说到细节。我依稀的记得,王璞昨夜曾言我们在回应天府的路途中,停歇的三次,他每次都是闻到很浓重的酒气后,才发现的我们当中有人失踪的。”第三人,道。
“浓重的酒气…男子皆好酒,这又算什么线索呢?”萧左,微叹道。
“不。这的确算是一条线索!”素海棠,惊道。
“是的,这不但是一条线索,还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接着道。
“此话怎讲?”萧左,诧异道。
“酒气虽饮过酒得人都有,但是你们在回应天府的那日,并没有看到什么行为异常之人出现,而王璞却能闻到浓重的酒气,这只能证明…”
我尚未说完,素海棠抢道:“只能证明,凶手终日与酒相伴,最少近几日,他是经常能接触到酒的。”
“可…一路之上,我与众锦衣卫都有饮酒啊…”萧左,忙道。
“道路开阔,时有微风,就算饮过些许酒水,也会被风很快的吹散。为什么王璞会对浓重的酒气如此在意?你想过没有?”素海棠,道。
“那用蛊虫杀人之人是….”萧左,道。
“尚未可知,但我知道他已命不久矣。”我道。
第五十章 失算
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
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
拂林随雨密,度径带烟浮。
方谢公超步,终从彦辅游。
...........................
在应天府镇抚司中,王璞的尸身旁围满了锦衣卫,七嘴八舌,各种揣测。
这时,一虎背熊腰,满脸横肉之人阔步来到众人身后,只见他用力一挥,愤怒地把佩刀往地下插落,大声道:“都让开!”
众锦衣卫纷纷惶恐地道:“是……是王彪大人……”
在场的锦衣卫好似甚是惧怕他们口中的王彪,快速得让出了道路,“王大人,您来了。”
王彪满脸杀气,喝道:“一个死人而已,你们身为锦衣卫见得还少吗?有什么可议论的?”
一锦衣卫低声道:“王大人,我们从未见过脸色如此恐怖的死人,且…还是一名锦衣卫…”
王彪冷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试问我王彪什么样的死相没见过!”
众锦衣卫满脸堆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话落,王彪半蹲在地上,审视了一番,轻喝道:“这…伤口在哪?”
“王大人,这尸身没有任何伤口。对了,…厨房中有一药炉…里面有很多黑色的虫子…这些虫子….”一锦衣卫手指微颤,指着药炉,道。
没等话完,王彪便抢喝道:“你抖什么?没用的东西!”他大步向厨房走去,拿起药炉,出神得望着炉中的虫子,右手食指不断地在炉中来回拨动着,“这虫子…我倒是第一次见,这到底是什么?”
“我们也从未见过…也没人识得是什么…”又一锦衣卫,拱手道。
王彪憋了一眼众人,又低下了头,“这莫非是….啊!怎么回事….这虫子….快!抓住它!”
随着王彪的音声越发嘶哑,众锦衣卫疾步围上,却看到炉中的一条黑色的虫子,已然钻进了他的手腕里,手腕上顿时现出一片黑色淤血来。而王彪却依然死死捧着满是黑虫的药炉,不敢移动分毫。
“快啊!还愣着干什么!打死它啊!”王彪的叫喝声已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大人,虫子已经在你手臂内…我们…我们怎么打啊?”一锦衣卫,颤声道。
“那就朝我手臂上打!快啊!…..啊!它…它还在往上钻…快…”王彪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众锦衣卫手忙脚乱的朝着他的手臂,乱拍了起来。
“哐当”一声,药炉在众人的拍打下,瞬间落地,碎成了数片。只见众锦衣卫大惊失色的乱跳着,已丝毫顾不得王彪来,“踩死它们,别让虫子钻进身体里!”
散落在地上的虫子一时被众人踩得模糊一片,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来。在场的锦衣卫每每抬脚都会发出“吱吱”声,有个别的则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这是什么啊?黏糊糊的…这虫子的血怎么是黑色的啊…”
“啊,这….黏糊糊的一片东西…居然…消失了…”一锦衣卫,注视着地上被踩得支离破碎的黑虫,惊道。
“啊!…啊!…王彪大人…王彪大人死了…”又一锦衣卫凄惨连连道。
闻声处,只见王彪圆瞪口张的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双手呈爪状微张着,双腿一弓一直,一副窒息挣扎之相。众锦衣卫双手不停的打颤,胆颤心惊地节节后退…
已被眼前的情景吓呆的锦衣卫,根本没察觉到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的到来,以至于退至到了他的身上,才缓过神来,“啊!都指挥使大人….小的…小的没注意到您…”一锦衣卫忙躬下身,面带惶恐地道。
“何事惊慌?”蒋厉声道。
“王彪…王彪死了…”一锦衣卫戟指向前,忙道。
“可查明原因?”蒋分别望了下王彪和王璞的尸身,道。
“是…是黑色…的虫子而致…”这一锦衣卫,道。
“堂堂镇抚司怎会出现如此之物?”蒋,道。
“是啊,你这镇抚司怎么会出现剧毒蛊虫呢?”素海棠分花拂柳的走到蒋身后,略带置疑道。
蒋急忙转身,望了望素海棠,道:“原来是玉面公子啊?不知公子到此何为?”
“我刚刚不是已经开过口了吗?你这镇抚司中怎么会有蛊虫?”素海棠,没好气的道。
“蛊虫……我也是刚到,对此一无所知啊。不知令堂是否安好?”蒋,胁肩谄笑道。
“这世上也有你不知之事?我母亲一切安好,还请都指挥使切勿挂怀!”素海棠,瞟了蒋一眼道。
“今日可真热闹啊!萧左,你身边的银发男子是何人?”蒋望着随后赶来的我和萧左,轻喝道。
“能抓到凶手的人。”萧左,冷然道。
“哈哈,抓凶手….有我们堂堂锦衣卫在,何时轮到他来抓凶手了?”蒋,不屑道。
“那你倒是说说,谁是凶手?”我微微一笑,道。
“我….你好大的胆子,一介平民,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蒋言不出凶手来,便有些微怒道。
“哈哈,别说是你,就算那朱元璋在我面前,也只得乖乖的给我斟酒。识趣的就快点滚开!”我,怒喝道。
“你…你到底是谁?”蒋识不出我的身份,只是隐隐觉得我的言语甚是狂妄,但又不敢继续怠慢下去。
“你还不配知道!我叫你滚,难道你是聋子吗?”我冷冽如霜,凝视着他,道。
“好,我滚,我滚…”蒋微扬着下巴,语气轻佻道。
就在这时,一锦衣卫疾步至镇抚司之内,左右张望后,来到萧左身旁,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极快的离去了。
“大哥,蓝玉已被处死。”萧左轻轻凑过来,用嘴紧贴住我的耳朵,压低声音,道。
“何时的事情?”我,低声道。
“就在刚刚,已被剥皮实草的蓝玉的皮囊,挂在了王府门口示众。”萧左,微声道。
闻言后,我心中暗想:蓝玉的皮囊此时被赫然的挂在街头示众,主理‘蓝玉案’的蒋却身在此处,那么,蓝玉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今日之前。也就是说,用蛊之人已然达到了目的,可为什么今早还要杀王璞呢?难道凶手和我们一般,事先并不知情?
“此事,还有一些疑点,我尚未想通。带上王璞的尸身,我们走吧。”我望着萧左,道。
“好的,大哥。可这里…”萧左,迟疑道。
“这里对我们而言,已然没有丝毫意义了。”我抢言,道。
萧左与素海棠望着我转身离去的背影,互看了一眼,只得紧随其后,不再有丝毫疑虑。
………………….
晌午将至,应天府悦来客栈,热闹非凡,室内香味弥漫。三五人互相敬酒,谈笑风生。肩上搭着毛巾的小二,端着菜盘吆喝着,掌柜手里算盘打的‘琵琶’作响,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我、萧左、素海棠同桌分坐,没有任何言语,而萧左却先沉不住气,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在镇抚司好好的,你怎么说走就走吧。”
“再不走,凶手就走了。”我紧紧盯着方桌之上空置的酒杯,道。
“什么,大哥的意思是,你已然知道凶手是谁?”萧左,惊道。
“是的,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我道。
“那不……还是不知道吗?”萧左,有些失落道。
“但我知道,他此刻应该正准备出城。他也许是我们所认识的人,或我认识、或你们认识。”我缓言道。
“啊!…到底是谁?都准备出城了,大哥还能稳稳地坐在此处发呆?”萧左,有些躁动,道。
“安静!你没看到少主夫君正在想事情吗?”素海棠,厉声道。
“好,好,好!想,好好想,我喝我的酒,还不行吗?………小二!来壶酒来!”萧左,大喝道。
“好嘞,客官。”片刻间,店小二捧着一壶女儿红,大步而来,“客官,您的酒。”
“…………”
“嗯,这就对了,哈哈。海棠姑娘,你还记得宿州城内悦来客栈中的那个店小二吗?”我猛然一震,大笑道。
“知道,怎么了?少主夫君,你猛然发笑,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啊?那店小二我自然记得啊,你那时还说我吓他了呢。”素海棠,微微一怔,道。
“现在我们就到城门口去等他…”我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满脸自信道。
第五十一章 铭刻在心颜
潇潇微雨江水碧,
遥望扁舟踪影迷。
十里秦淮轻离别,
迟容追忆楼阁栖。
...........................
皇城城门,飞阁流丹,气势恢弘,焉拔地而起。
那檐角飞翘,瓦上碧绿下的道路直通城内繁华市井,而城门外的道路两旁好似并不比城内冷清,分立两侧的商贩,席地而展,展开的方布上摆着各式物件;茶摊、面摊更是吆喝连连,出入城门之人过往不断,驻足停歇,不经意地瞅两眼稀奇物件,各个面色和悦,好不安逸。
而在这繁荣景象里,若寻一人,一个用蛊高手,谈何容易?本意气风发、战意满满的萧左,来到城门外却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大哥…这…如此多的人,我们又如何找到杀人凶手呢?”
“哈哈,若你是凶手,你会如何出城?”我望了望萧左,微微一笑,道。
“我定会伪装一番,这样才不会被人察觉啊。”萧左,忙道。
“倘若,这凶手极其自负,觉得根本无人能够认出他来呢?”我观察着城下,左手拍了拍萧左的臂膀,道。
“那….岂不是与普通百姓的穿扮无异?我们又从何处下手呢?”萧左,焦急道。
“哈哈,你这萧兄弟,看来是真傻…这锦衣卫千户,真不知道是如何提拔上去的…”素海棠,讥笑道。
“你们俩个又在拿我打趣,我承认没你们聪明、有能耐,可…你们就不怕凶手从你们的眼皮底下溜走?”萧左,没好气的道。
“怕,我确实怕凶手溜走,所以,我们现在要马上行动了。”
“萧兄从右侧,海棠姑娘从左侧,我则从中间,我们三人只需杀气腾腾的走过去,若凶手在这儿,自然会自乱阵脚。”我又拍了拍萧左的肩膀,连连道。
“就…就这么简单?”萧左,惊道。
“对,就这么简单!”我毅然道。
其实,我心里清楚,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但这样做,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可对待江湖经验丰富之人,这种方法恐怕是不行的。有些时候,只得凭自己的直觉与阅历,来赌一赌运气了…
我们三人所至之处,行人均投来异样的眼光,或停留、或呆滞、或紧紧护着包裹,却无一人惧怕的逃离。
也正因如此,越是神情自若之人,恰恰越有嫌疑,再者气味也是短时间无法消散的。我猛然驻足,只觉一阵浓重的酒气从身边掠过,我转头望去,一人若无其事的行走着,他不慌不忙、不畏不亢,甚至不屑看我们三人一眼。
我的食指在鼻梁骨上滑动着,眸中露出一抹微笑,追了上去,“这位小哥,你可知哪里的酒最为浓烈?”
“哈哈,您说笑了,小人怎知哪里的酒能入得了您的口呢?”那人干笑道。
“小哥与酒常伴,却不知美酒何寻。我想我的运气是极差的,喝口美酒都苦无人告之,哈哈…”我凝视着他,大笑道。
“您若寻酒,身后便是皇城应天府,想必那里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那人,道。
“是的,城中悦来客栈中的酒甚是香醇,入口极佳,只是客栈中的店小二,我不大喜欢罢了。”我,道。
“噢?那店小二惹你不开心了?”那人,惊道。
“那倒没有,只是没有他处的店小二言语风趣罢了。不但不风趣,还少了一些道理,做人做事的道理。”我森然道。
“哈哈,一个店小二,能懂得什么道理,好好的做好伙计便是了。”那人,笑道。
“我想也是,可这天下中就有一店小二,甚会讲道理。既实用,又深奥的道理总能朗朗上口,连我听了,也受益匪浅呢。”我,又道。
“那...这位店小二,好像活不久了。因为你在找他。”那人,阴沉道。
“是的,我在找他。他现在虽还活着,但已与死人无异。”我,道。
“有时,人太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人,道。
“是啊,确实不是好事,但有些人与生俱来就带着自信。”我道。
“哈哈,你觉得能擒住,你要找得那位风趣,且爱说道理的店小二吗?”那人,道。
“应该能吧。这里活人很多,但死人却只有一个。”我,道。
“大哥,你在嘀咕什么啊?我都徘徊几圈了,都没见到欲逃跑之人。”萧左,轻喝道。
“哎。没脑子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长出脑子来。....要找之人已然找到了。”素海棠,抱着臂膀,缓缓地来到了我身边,上下打量着与我交谈之人,又回望了一眼萧左,道。
“啊?莫非是…”萧左,一愣,凝视着我面前的那人,赫然醒觉,疾步而至,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哈哈,我知你们各个武功卓绝,但在剧毒面前,就不晓得你们还能不能如现在一般自信了...”那人,阴笑道。
“可以一试,你不试,又怎会知道呢?不过,我这位萧兄弟力大无穷,想要摆脱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道。
“哈哈,他已然中毒,难道你们还全然不知吗?”那人,冷笑道。
“噢?看在我这萧兄弟快死的份上,你可能告知,日后我要找谁寻仇?他毕竟是我的兄弟,仇总是要报的。”我嘴角上扬,笑了一声,道。
“西域蛊王,鄯誉。还有,我要说明一点,他当下绝不是一个死人,以后也很难是,且会好好的活下去。”那人,道。
“好名字...起了个沽名钓誉的名字,倒也有些自知之明。可我此刻,已然不想听一个死人再讲道理了。”话落,我御火至掌心,重重的拍向那人(鄯誉)的额头,只听‘砰’的一声,鄯誉便圆瞪口呆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惊叫连连,四处奔散,引得守门士兵疾步而至,“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杀人吗?”
倒地那人,并未立即死去,嘴中喃喃道:“这…这不可能…我身上的蛊毒何时没的?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的…”
“锦衣卫查案,还请速速离去。”萧左掏出腰间的令牌,高高举起,大喝道。
守门士兵相望了一下彼此,将手中的长枪收起,缓缓地回到皇城前,若无其事的继续立枪守卫。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与你讲这么多话?看来,你死前极想知道,你身上的蛊毒去哪里了...”我望着倒在地上的西域蛊王鄯誉,俯身道。
“这…根本…不可能,我…又怎会…毫无知觉…”鄯誉,哽咽道。
“这世上,越是不可能的事,反而越是有可能。你看看我手中的东西,可是你所言的蛊毒?哈哈…现在看来,过于自信的人,应该是你,可惜你的自信是盲目的。从你在宿州的悦来客栈之内与我讲道理之时,就应该知道,你已命不久矣。不过,我更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这人显然并不是很了解你,如若知道,你此时正躺在地上快要死去,你觉得他会不会有些后悔...”我轻笑道。
“你…休想…知道!至少...至少蓝玉已死!”鄯誉,憋足了一口气,咬牙道。
“是的,蓝玉已死。可你事先并不晓得,才继续作案,恐吓锦衣卫,其目的则是阻挠调查蓝玉一案。由此可见,你幕后之人,并不在这应天府中,也许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蓝玉的死讯吧?”
“因为路程实在太远了,远到连传递消息都是奢望,而你幕后之人,又是一个不愿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或者他只相信自己。不然又怎会不在应天府中,给你找个内应呢?难道是怕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节外生枝吗?”
“不过,他好像也并不相信你能得手。若真失手,我想就算我不杀你,他也会杀你,且是不动声色、毫无预兆的杀你,因为偌大的应天府中,只有你一人在执行他的命令。你死了,此事就自然成了死案。”
“哈哈,蓝玉一死,获利最大的则是这大明的藩王。可众多藩王中,有哪个敢为惊天之举,又威望极高,能让你这西域蛊王都敬仰的呢?我想,你我都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我连续的述说,使得倒在地上的鄯誉,面目越发狰狞起来。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他也停止了挣扎,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死人......
“哎,少主夫君果然比海棠还要聪慧,海棠只觉得凶手的身份会出乎意料,却没曾想会是如此的出乎预料。”素海棠,凝视着我,叹声道。
“在宿州悦来客栈内,海棠姑娘也曾与他交谈,就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对之处吗?”我道。
“没什么不对之处啊。不过他那时说过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那我显然是被那银发男子所骗。不过,现下知道,也已晚矣,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既然我想要银子,也该冒些风险。’若换成常人,我言到他不能安然无事的赚到银两时,应该会马上求饶吧,但他却显得很淡然。”素海棠,回忆道。
“他的淡然来至于,有足够的把握不会死在你的手上。而宿州城外十一具锦衣卫的尸体;在去往应天府道路上,又有锦衣卫一死三失踪;还有王璞闻到得浓重的酒气,也都能说得通了。”我缓缓道。
“大哥,这…宿州城外十一具锦衣卫的尸体,是因为鄯誉已早早伪装成店小二,伺机杀人,造成锦衣卫内部恐慌;在去往应天府的道路上接连发生的事,也可以说他从宿州就开始尾随着我们;但他身上的酒气,都过去3、4天了,又辗转来到了应天府,怎么会还有呢?这说不通啊!”萧左,疑虑道。
“这就要问你身边的弟兄了,你手下锦衣卫众多,而在宿州之时,与你同在宿州,且知道你的所有行踪的人,又有几人?他们中间必有通风报信之人!你细想一下,有谁事先就知晓,你要到宿州?且是在你没去宿州的十天前,就知道你要去宿州的?”我道。
“我没去宿州的十天前,便知晓我要去宿州?”萧左,诧异道。
“对,至少十天前,甚至更早。”我又道。
“大哥何出此言。”萧左,不解道。
“不管他是不是朱棣派来的。就算是他从任何一位藩王的驻地前来,快马加鞭,不眠不休,至少需要多久能到宿州,你算过吗?他能在你去宿州前就伪装成店小二,你觉得他需要多少时日能够做到?”我道。
“宿州不像应天府一般,人多眼杂,识我之人几乎没有,且水路、陆路甚是方便,我便作为据点,分散手下之人,去往各地寻找对蓝玉有利的证据。而我至少是在一个月前就下此命令的…下令之后,我也亲自调查了‘蓝玉案’数日,大概五、六天前吧,才到宿州的…”
“难道…他半月之前就在宿州?可他就不怕我会临时改变主意吗?”萧左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连续述说道。
“也许,他只是幕后之人派出得其中一人罢了;也许,他也并不是从哪个藩王的驻地出发,而是被临时增调,恰恰通知到了离宿州最近的他而已。”
“无论他何时到的宿州,他既然伪装成了店小二,搬运酒水、为客人上酒等等的事情就绝不会少干,为我就搬过十坛女儿红,你觉得在三、四日之内,他身上的酒气会减弱吗?”我道。
“….这样说来,我已然在幕后之人的监视之下….”萧左猛然一震,道。
“萧兄弟,蓝玉一死,朝廷日后定有动荡之时,你还是早早离去得好。”我叹了一口气,道。
“不!大哥,皇太子的嘱托,萧左岂能抛之脑后,为人臣子,得知遇之恩,就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萧左,坚定的神情,无不显露着他的忠贞,可他的将来又会何去何从,也许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说,萧大人。你不远离朝堂,你的郭大哥可是要远离朝堂的,快告诉我天翱寨如何去?我要集结能工巧匠,先为你的郭大哥建造天翱门!”素海棠,用甚是嫌弃的眼神望着萧左,有些不耐烦道。
“哈哈,天翱寨极其隐蔽,没我带路,你是找不到的。”萧左,笑道。
“哎…要你带路….还是算了吧。只要你说得够详细,我素海棠定能找到!”素海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
“那好,附耳过来,我轻轻的告诉你。”萧左,满脸坏笑道。
“有必要吗?就我们三人….”素海棠又是一脸嫌弃得憋了萧左一眼,道。
“你到底想知道不想?”萧左道。
“好,好,好。你说吧。”素海棠走到了萧左身边,侧脸相对,道。
“…………………………听清楚了吧?”萧左,甚是得意道。
“嗯,你最好别骗我!如果我兴师重重得找寻不到,那你就等着找打吧!”素海棠,微怒道。
“好了,我要去王璞的父母那里了,我女儿韵锦还在那儿。”我道。
“大哥,我随你一同前去。”萧左,道。
“不必,王璞已死,如果你去,难免会让王璞的父母起疑心,你可是他们孩儿口中的萧大人啊!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孩子的死讯。也许,他们隐居起来,也正是为了让王璞能够安心,好好当差吧。”我道。
“好,大哥…这是点碎银,你替我带给他们吧。”萧左,神情凝重道。
“就你那点碎银…能做什么用?少主夫君,稍后我会带出三箱银两,装载马车之上,你带给王璞的父母。就言,王璞立下大功,圣上甚是喜悦,便赏了万两白银,这么多的银两,他们父母定然不会疑心!反倒是萧左的那些银两,像极了抚恤银!”素海棠,努努嘴道。
“好,海棠姑娘有心了…”我道。
“哎,玉面公子就是玉面公子,比不了,比不了啊!”萧左,牢骚道。
“大哥,那我就留在应天府,以免皇太孙朱允有什么不测。”萧左,又道。
“嗯,甚好。萧兄弟多加保重,照顾好自己。”我将右手放在萧左的肩头,关切道。
……………………..
与萧左分别后,在应天府故府门前,素海棠命人装好了马车。我跃了上去,回望着满满三箱的白银,道:“海棠姑娘,我替王璞的父母谢谢你。”
“少主夫君哪里话,我稍后便带众人启程,赶往天翱寨。你啊,接回女儿韵锦后,还要回来与那笨蛋萧左碰面,再让他带你去天翱寨。也许,你赶来之时,天翱门都已建好了,哈哈。”素海棠,清朗的笑容,在阳光下甚是耀眼,迷人极了。
我望着素海棠,久久不肯移开目光。察觉后的她,也凝视着我,时而嘟嘴、时而做鬼脸、时而傻笑、时而做出一些让人发笑的动作来。直到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便急忙拱手告别,驾车而去…
望着我离去的身影,素海棠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丝丝愁容,她向我所离去得方向,奔跑了几步,时不时的皱着脸,脸上的水珠滴滴落下,已然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来。
随后,她又独自漫步在十里秦淮,望着远处江面上的扁舟,呆愣了许久,直到扁舟消失不见,这才缓缓的走入一水榭楼台,倚在台上,拖着下巴,又发起呆来…
第五十二章 繁华落尽 终有别离
彩凤摇摇下翠微,烟光漠漠遍芳枝。
玉窗仙会何人见,唯有春风仔细知。
烟霞迤逦接蓬莱,宫殿参差晓日开。
群玉山前人别处,紫鸾飞起望仙台。
………………….
马车至密林旁,已然不得前行一步。若弃车徒步,又无法同时挪动三箱白银。左右为难之下,我东张西望,耳挠腮,嘴里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离王璞父母隐居之处,还有一段距离。若找王大哥夫妇帮忙,这一时间,白银自然就无人照看;若待路人前来,以银两邀之,又怕三箱白银甚是惹眼,有心之人,定会缓后谋取。
再三思索后,头顶前方高耸的大树使我灵光一闪,便单手举起其中一箱白银,高高跃起,另一只手揽住枝干,将其放在了树干交叉处。紧随着,我将第二箱白银也放置在了离此处不远的另一棵大树上。
我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将第三箱白银举过头顶后,便弓腿平踢,死死地蹬了下马儿的后腿。顿时,马儿一声长嘶,已空空的马车向远处疾奔而去…
走进密林,步履如飞间,王大哥夫妇的茅草屋便展现在了我的眼前。远望去,王大嫂好似抱着韵锦在围院中来回走动,脸上笑容不减,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信念,往往会决定着人的情绪和**;而寄托却承载着希望和幸福。有时,人会惧怕成为别人的寄托,一旦成了,就意味着很难甩掉或离去;可还有时,寄托则是生命,有了它,人才愿意咬牙坚持,艰苦度日,满脸喜悦的活着...
王大嫂与她的孩子王璞,虽已阴阳相隔,但王璞依旧是王大嫂的全部信念和寄托。眼下她的悦容,也许就是多年来,她们夫妇所追求的向往吧;或许,将她怀中的韵锦换成她的孙子,她会更开心一些,可已然是不可能了…
“王大嫂…王大嫂,我回来了。”我呼喊道。
“嘘…她刚睡着,小声点,明轩!”王大嫂急忙抬起左臂,上下一挥,轻喝道。
“哦…韵锦睡了啊…”我道。
“你举着箱子干什么?离韵锦远点,当心别掉下来,砸到孩子。”王大嫂,轻声道。
“没事…这箱子不会掉下来的,她这几天乖吗?”我柔声道。
“你等一下,我先把她放进屋里…”王大嫂抱着韵锦,向屋内静静地走去。
我放下手中的箱子,转身跃起,腾空向前,时时脚尖拂过草头,来往间速度极快,分别将早早放置在树杈上的另外两箱白银,也相继举到了围院中。
“明轩啊,这么漂亮的箱子,里面装得是什么啊?”王大嫂,微笑道。
“王大哥,还在打猎吗?”我道。
“不是。他去密林外的道路口卖柴火去了。”王大嫂,打量着围院里的三口大箱子,道。
本想等王大哥卖柴回来,再言明三口大箱子的由来。没曾想,王大嫂的目光又平移到我身上,笑道:“你还没说,这箱子里是什么呢,莫非,不能让我知晓吗?”
“不…不,不!只是想等王大哥回来后,再打开。到时啊,我们一起看箱子里装着什么。”我忙道。
“明轩啊,你认识萧左萧大人啊?那晚我儿王璞一走,第二日清晨你也便没了踪迹。可没曾想你消失的数个时辰后,我儿又回来了,不但带回了些银两,还非要留下保护我和你王大哥。他堂堂锦衣卫,保护我们俩作甚?在他爹的追问下啊,他才说,是奉了萧大人的命,来护你女儿柳韵锦周全来的。”
“我那时才知啊,你的身份不简单喽,能让萧大人如此重视韵锦,你定是个大人物。”王大嫂,满脸微笑的连续道。
“什么大人物啊,不过是结交了几个江湖朋友罢了。王大嫂真是说笑了,明轩现在与您、王大哥一样,都只是一介草民。”我干笑道。
“哈哈。是不是草民啊,嫂嫂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暂不说你,就单单只言你的女儿,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我发现她的五官甚是端正,且眉间英气十足,定是忠臣名将之后。”王大嫂,大笑道。
“哈,韵锦好似没什么福气,没得到些许福荫庇护,而当下又与我这个父亲,聚少离多,她….”
“好了,嫂嫂与你开玩笑啊,不提这些了。我也该做饭去了,哈哈。”王大嫂好似从我的言中察觉到了什么,或是怕我再言下去则会戳到痛楚,便连忙抢言道。
“你准备做什么饭啊,可有我的份吗?”围院外的不远处,传来了王大哥的声音来。
王大嫂闻声回头,与他相视而笑,又猛然努了下嘴,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如此。”
“怎么?现在有些厌烦我了。来不及了…你我都如今的岁数了,你啊…也不能怎么样咯。”王大哥,朗笑道。
“哎,你啊。越说越不像样,还当着明轩的面,都不害臊的…”王大嫂,有些难为情道。
望着嬉笑的她们,不禁有些感叹,我想:人生都如一团云雾,在密不见光的缝隙中乱撞,谁都不甘落后,谁也从未停下寻找光亮的脚步。可当太阳升起、王者霸主出现后,这团云雾便立即消散,什么都留不下了。
王大哥夫妇,相爱相守多年,且淡泊名利,归隐山林,不争朦胧之物,不抢不实之情,不霸无妄之欲。即使其子王璞已不在人世,相信他们二人也会快乐的生活下去的。
“对了。王大哥、王大嫂,这三口大箱子是王璞让我带给你们的,还请你们收下。”我,朗声道。
“明轩,这是我儿王璞让你带来的?”王大嫂,听到其子的名字,显然有些激动,道。
“哇…孩子他爹….这….我们的孩子哪来得这么多雪花银锭啊?”王大嫂迫不及待的连续打开三口大箱子,惊道。
“明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快说一说吧,我们二人一辈子了,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白银啊,足足有万两吧?”王大哥,忐忑不安道。
“王大哥、王大嫂,你们儿子奉命回来照顾我女儿周全的那日,你们不但强行撵走了他,并信誓旦旦地答应必以命保护我的女儿,王璞这才离去。他回到应天府萧大人身边后,连续几日在他的帮助下,我和萧左顺利查破一重案,圣上龙颜大悦,便赏赐给了王璞万两白银。不过…圣上赏给我和萧左的白银也很多,哈哈。”话音一落,我便心痛不已起来,但脸上依然强颜欢笑,道。
“他爹,你听到没有!我们的孩子立大功了,这都是当今圣上,亲自赏赐的,哈哈。”王大嫂手中捧着数个偌大的银锭,欢喜道。
“嗯。我们的儿啊,终于苦尽甘来啊,熬出来了,熬出来了….”王大哥的眼中有些湿润,抬头望天,大声道。
“是啊,他爹。这么多的白银,我们该放在哪里啊?我们要不要买些什么啊?多买些羊啊、鸡啊……”王大嫂连连道。
“不!什么都不买,给我们孩子留着,他终是要结婚生子的。我们啊,在此处隐居多年,我早已习惯了每日砍柴打猎的生活,觉得很好,不想去改变。孩他娘,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等我们的璞儿回来好吗?”王大哥,毅然道。
“嗯,好!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儿等着我们的孩儿…”王大嫂,回言道。
站在一旁的我,一时不能自已,轻轻地走到屋角,抹了下已流到脸颊的泪水,心想到:也许,我也该离去了,等韵锦醒来后,便走。
可,又不忍就这样离去,若带着王大哥夫妇一起去那天翱寨,就再好不过了。至少,日后他们知晓其子的死讯,身边也有个安慰之人。但,此时此刻我又如何开口呢?
……………………..
过了良久,屋内传来韵锦醒来的哭声,我疾步而至,连忙抱起,但她的哭声却一直未停。
“明轩,给我吧。你一个大男子,又如何懂得哄孩子呢。”王大嫂从我手中接过韵锦道。
“嫂嫂,韵锦好似特别喜欢你,一看到你便不哭涕了。”我忙道。
“哈哈…我也很喜欢她。不如你把韵锦留给我们吧,我们来照顾她,你也能好好的去帮萧左萧大人除暴安良啊!”王大嫂,朗笑道。
“这个…”我嘴上迟疑着,心中却想:韵锦是绝不会留给任何人照顾的,我会亲自抚养她长大。可当下,我也是走不了的,显然女儿韵锦还不太习惯我这个父亲,可能需要多停留一段时日了…
…………………………
转眼间,三个多月过去了。
与世隔绝的生活,总是分外宁静轻松,女儿韵锦也与我甚是熟悉了起来。
“孩儿他娘,我与明轩砍柴打猎去了。走吧,明轩。”
“嗯…王大哥,我想我该离开了…”我缓言道。
“怎么?今日离开吗?”王大哥,道。
“是的。现在就走。”我道。
“带韵锦一起走吗?明轩。”王大嫂闻言,从屋内大步而出,忙道。
“是的。带韵锦一起走,也带着你们一起走。”我道。
“带我们一起走?”王大哥,惊道。
“是的。”我道。
“明轩啊,我们不走,你难道忘了吗?我们还要等王璞回来呢。万一他回来后,找不到我们,怎么能行呢?”王大嫂,道。
“是啊,明轩。再者我们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忽然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的话,会多少有些不适应的。”王大哥又道。
“既然如此,那明轩就告辞了。”我接过王大嫂手中的韵锦,道。
可以看出,王大嫂对韵锦甚是不舍,从她手上接过韵锦之时,她的臂膀是有些许抗拒感的。
此时,我脑海中也不断回荡着:快走,快走。因为我怕,怕一时的冲动,把王璞已死的事实告诉他们;或与他们说清楚,无论在此等待多久,王璞都不会回来了……
可望着王大哥夫妇殷切期盼的神情,又使得我心里五味杂陈般得不是滋味起来。
我驻足迟疑了一会儿,分别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便抱着女儿离去了…
………………………
想到尚有天翱寨一约,我便来到了应天府。刚到城门下,一手持木制海棠花的绿衣女子便拦下了我,“请问,您可是郭明轩?”
“正是。你手中的木制海棠花从何而来?”我道。
“这木制海棠花啊,现在是你的了。我家公子让我给您转达两句话,其一:韵锦若饿,就把她交给我即可。其二:公子海棠,见花如见人,您无需多问,跟着我走便是。”绿衣女子将手中的木制海棠花放在了我的手上,道。
“好的,我跟你走。”我望着手中的木制海棠花,道。
只见,绿衣女子手臂高举,便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她弯腰迎引,我抱着韵锦便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西,绿衣女子骑马当前,甚是飘逸。
数日之后,马车将我和女儿柳韵锦,便带到了天翱寨。一踏入这里,我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上架感言
六一,从2016年至今,我人生的几个较大的转折点,都发生在这个日子里。
《仗剑皇子闯天涯》从2019年3月27日更文至今,并没有多长时间,但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青睐,这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从首更1.12万字签约,到如今17万字上架,一切都顺利且如常。但一直陪伴着《仗剑皇子闯天涯》的朋友,却是无法代替的,更是功不可没的。感谢星辰,感谢喜爱《仗剑皇子闯天涯》的亲们,谢谢你们的一路相伴,谢谢你们的见证,更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翻看了许多书籍的上架感言,或诉苦凄凉,或振奋立誓更文,或各种目标等等。
而对于《仗剑皇子闯天涯》的上架,其实叹清萧我本人并没有太多豪言壮语,也不想讲述自己真实的故事,因为从更文时间可以看出,我白天几乎没什么时间,全靠晚上彻夜更文的。
好几个长夜里,我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坚持?自己的身体难道就不重要了吗?在自问下,我的答案则是:想让未来长大后的女儿,多看到些我更出的文字和与她值得怀念且能较好保存下来的东西。
所以,《仗剑皇子闯天涯》上架的第一天,可能不会连更三章、四章,但我却想与长大后的女儿写一封信,一封不长不短的信……
…………
致长大后的女儿:
2017年5月10号,一张张满怀期待的笑脸迎来了你阵阵的哭鸣,目光所至下得你是那么的让人珍惜、欢悦。
想将你抱起,你的身体却异常的柔软,以至于抱起了身子,头和腿都微垂了起来,忙乱下的我不得不急忙将你的头托起,放置在手腕上,微遥轻呼,待你不再哭啼。
而你好似并不给我这个初见的父亲面子,反而哭得更加厉害起来。你的奶奶焦急得将你接过,这才停下了哭声,能够完完全全的看清楚了你的容颜。嗯,像我。至少所见之人,都是这样说的。嗯,像我也不错,我毕竟很帅嘛;还有,小时候像我,可能长大后就会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你的母亲是位非常漂亮,且无可代替的女人哦,哈哈。
小心翼翼的看护下。如今,你两岁有余,你给这个家庭也带来了无尽的欢笑。可你也有极其气人的时候,翻箱倒柜倒是次要,爬高上低也尚可接受,可你精神满满的活跃一整天,却有些使人疲惫,完全更不上你的节奏来...
每每做错事的你,在微言厉声下,你都用哭声来作为‘武器’。以至于,你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孩子,因为在哭啼下,极其溺爱你的奶奶总是将你护起,你也甚是会撒娇的躺在她的怀中,小声喃喃,小指指着厉喝你的人...
我不知该如何的对你好,千般娇纵是不是会让你肆无忌惮?可言教规范,你会不会又难展笑颜?与你母亲百般商议,终无结果。翻看越多经验之谈,越觉得迷茫无力。也许,对于每位父母来说,这都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吧。
长大后的你,我想,若不是倾城之姿,也是淡雅脱俗、落落大方的,可那时的你具体是怎样的,无数的假想,时时涌向心头。可无论哪一种,你都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是父亲甚是珍爱的孩子。
我不知你学习、生活、环境等等的一切将是怎样的,或优秀、或平平,或开心、或不悦,或美好幸福、或心事重重。但我希望倾尽一生,只为一场绚烂的花开;守候一世,只为等待那个年深月久的你。正如陪伴《仗剑皇子闯天涯》的大家一般,多多陪伴着你,见证着你的每一时刻。
我更不知,你出嫁那天,我会是怎样。但我觉得,我定然会流泪,即便如此,我依然想看到你走向幸福,义无反顾的去过属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无论何时何地,有父亲的地方,就是你的归宿;有与我有关的地方,就是你温暖的港湾。愿你安好,胜过一切繁华;若你安好,胜过一切琼浆玉露;只要你安好,便胜过那所有倾力陪伴...
父:叹清萧 2019年6月1日。
.............
邂逅了长大后的女儿,我再谈一谈《仗剑皇子闯天涯》这本书,目前第二卷郭明轩番外篇已然完结。即将更出的第三卷中,本书的男主角殇沫将正式出场,也将不再出现第一人称“我”。关于第二卷中,使用第一人称,我深知是写作大忌,但我依然坚持使用,并不是我有多么的自信,只因想坚守一份初心,一份良心武侠,全力以赴的初心。
看过很多,上架第一天点击破万的文字,但我并不奢求。只愿《仗剑皇子闯天涯》能够找寻到更多的知音,更多得懂它之人。希望大家继续陪伴着《仗剑皇子闯天涯》慢慢长大,直接完本。对!我会一直写下去的,不单单为了深爱这本书的你们,也为了我长大后的女儿,给她更多的回忆与留念,相伴到老...
.........
郭明轩的故事暂告一段落,最后我以《仗剑皇子闯天涯》中他的名义,致素海棠一首诗吧。
独饮十里秦淮酒,狂舞笔墨致海棠
郭明轩
碎花灰头暖日光,寥寥草迹追忆慌。
屋舍初颜交桌旁,荷月微风格外凉。
路口错觉似相逢,举手投足寻相同。
清新脱俗亦明朗,梅守自尚雪中狂。
拂过微风有花香,未到争艳伊人藏。
高台亭前水岸旁,只见夕阳旧人往。
书友群:180707185
叹清萧 2019年6月1日
第五十三章 谜团
(引读提示)
第二卷《郭明轩番外篇》完结
第三卷《迷雾正文卷》开始
本卷取消第一人称:“我”,男主角殇沫正式出场。长大后的殇沫,独自面对江湖险恶,又该如何抉择?又会遇到怎样的人和事呢...
.............
在天翱门无尘阁中,殇沫将手中的道家典籍翻了一页又一页,连续的翻页,使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焦虑,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最后一本了,若再寻不到什么。这偌大的无尘阁的藏书架上,就再没有自己未读过的道家典籍了。”
“可…有很多地方我始终想不明白…好似无论如何翻来覆去,都无法得到答案似得,难道答案不在书中?或许是师父的藏书架内遗漏了一本最为关键的书?”
殇沫的思绪有些凌乱,他不知为何道家典籍,看得越多,反而越迷糊、越不解,典籍中所提之处,见解不一,且又甚有关联,而关联处又显得虚幻异常,子虚乌有似得….
“哈哈,殇沫为何不悦啊?”郭明轩缓缓得走进无尘阁,望着殇沫愁眉紧锁,一副烦愁又无奈的样子,微笑道。
“师父,您这么快就从御剑台回来了啊?”殇沫干笑着,言语有些抱怨道。
“哈哈,怎么?为师不该回来吗?”郭明轩道。
“不是…只是…只是我….”殇沫低头迟疑着,好大一会儿,也没言出个所以然来。
“为师今日去御剑台,为众弟子虽然讲得是道,但平得则是他们的心。能平心的,往往是最基础、最常见的,是立人之本,也是万物之基啊,哈哈。”郭明轩,望着殇沫,笑了笑,道。
“师父…难道你…已然看出….我为何而惆怅吗?”殇沫,惊道。
“小殇沫觉得呢?哈哈…嗯…我觉得小殇沫此时应该从最先的‘道德经’看起。为师知道,你第一本便是看得它,所以才容易将它忽略掉。可也唯有它,能解你心中的疑惑。”
“至于其他的道家典籍,如树干旁枝一般,虽然树木是否茂盛成荫全靠它们,它们也展露出曲直不一、五花八门的姿态来,但是树根、树干却是它们的根基所在,无论旁枝如何延伸、扩展;也不论枝头如何嫩绿、芬芳,若根基不在,一切都是枉然。”郭明轩凝望着殇沫,语重心长的述说道。
“可是…师父。原本,今日想在你回来之时,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不但没能将今日所学背给您听…还越看越迷糊起来…一时,头晕眼花的…”殇沫有些沮丧,道。
“哈哈哈哈…越看越糊涂恰恰证明,殇沫已然遇到了‘瓶颈’。瓶颈,也是提升道道境界的门槛,一些弟子想遇还遇不到呢…孩子啊,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深知它的重要性了,甚至还会为了这阶段性瓶颈期的出现,而发狂的…”郭明轩,狂笑道。
“不是啊,师父…我怕,我背不出来今日所学…您会生气。您一生气,也许…也许就不与殇沫再讲您的故事了。殇沫极想知道,你为什么一踏入天翱寨,就惊呆了啊?”殇沫,低声道。
“哈哈,原来殇沫在意的是为师过往的故事啊。”郭明轩,道。
“是的,我很喜欢您的故事,师父。您可见到过我的父皇吗?”殇沫,一脸期待,道。
“为师未见过你的父皇,可能是没有机缘吧...嗯...殇沫见过得最宏伟,最巍峨的建筑,可是皇宫?你可知建造皇宫要用多少能工巧匠,又要用多少时日吗?”郭明轩,道。
“我…不知...但是我知道天下最宏伟的就是皇宫,那里曾是爷爷和父亲居住的地方…”殇沫的朗声中,露出一丝忧伤来。也许,皇宫禁内已然成为他的痛楚,成为一个不敢提及得地方…
郭明轩察觉到了殇沫的脸上已然露出了不悦,便抢言道:“踏入天翱寨后,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震撼,使我震撼的并不是天翱寨的变化,而是数万名能工巧匠、数千民夫同时劳动的场面。比排列在眼前的千军万马还要让人惊叹,你会在举手投足间,发现他们无处不在。山涯上、山腰间,瀑布前、群山间….都能看到成干成百人的身影…”
“我不得不惊叹素海棠的实力,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些能工巧匠和民夫是如何请来的,更不知道这样建造出来的天翱门,到底要耗费掉多少金银…哎...素海棠...真是个满是谜团的女子…”
“师父,天翱寨是怎样的?您到天翱寨中,可见到了满是谜团的素海棠?”殇沫,好奇道。
“哎,说来惭愧。为师也不知道天翱寨是什么样子的。为师来时,天翱寨已然是天翱门,天翱门也亦是天翱寨,没有丝毫区别,和如今的天翱门也无异。素海棠你可称她为:姑姑,哎,你这位姑姑啊,为师并没有见到她,直到今时今日都不曾见过…”郭明轩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殇沫静静地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那绿衣女子!在应天府城门前拦下你的绿衣女子!师父,她定然知道海棠姑姑的下落。”
“她不知,我已问过。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家逢变故,使她瞬间成了无依无靠之人。素海棠见她容貌端庄,举止言谈甚至淡雅,便以玉面公子之妆容,收下了她,只交待了在城下候我,并无其他过多言语。”郭明轩,有些失落,道。
“那绿衣女子如今…”殇沫,迟疑道。
“如今,她已然在天翱门与早已寄居在此的百姓成了婚,生活甚是安逸。可....当天解她之忧的玉面公子,去向却成了迷…”郭明轩,无力道。
“哎,天翱门碧瓦朱甍,层楼叠榭,钟灵毓秀、地灵人杰,乃是一修身福地。为此福地,素海棠必是倾尽所能,而她...如今又在何处....”郭明轩凝望高台,又缓缓道:“每每登入高台都会不禁吟诵到李白的那首:夜宿山寺来。可就算星辰可摘...海棠也亦不可得...”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
“师父….”殇沫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的望着郭明轩那秋水深眸,含泪欲缀...
也许素海棠已然成为郭明轩心中的一道遗憾,这道遗憾无关男女之情,而是一道来不及追忆的风景线…
碎花灰头暖日光,寥寥草迹追忆慌。
屋舍初颜交桌旁,荷月微风格外凉。
路口错觉似相逢,举手投足寻相同。
清新脱俗亦明朗,梅守自尚雪中狂。
拂过微风有花香,未到争艳伊人藏。
高台亭前水岸旁,只见夕阳旧人往。
第五十四章 突遭蛇袭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拂过缕缕枝叶,素绿薄衫掠过,柳韵锦独坐幽篁里,抚琴婉歌谣。
这片竹海,并不是一般的竹海,而是这天翱门中最后一楼阁的必经之处,更像似守护着阁楼的屏障。
这阁楼是有名字的,但无人知晓名字是什么。只因还没弟子能穿过这片竹海,以至于天翱门的弟子们不但对阁楼的名字好奇,甚至连有关这阁楼的一切传闻,皆充满了兴趣。
闲暇无事,总有三五弟子结伴同行,来此嬉戏。一则这竹海景色美不胜收;再则弟子们也以深入到竹海未探索之处,而引以为傲。只要稍稍越过禁区,便夸夸其谈,絮絮叨叨,无不展露着自身的能耐与勇气…
柳韵锦喜爱这片竹海的寂静,无论清茶几许,她来此后都是要抚几首曲子的。
随着古琴悠扬之曲,缓缓而歌,声初如山涧清泉,流珠碎玉,清雅悠长。来时不管有多少不悦,琴止歌停之时,她的脸上总会露出一抹微笑。
殇沫郁郁寡欢地走出无尘阁,显然不想再看到师父郭明轩的愁容,本以为把典籍背诵给师父,他就会开心,却没曾想,自己迫切想知道的故事,却是师父心中的一道遗憾,狠狠地刺痛着他…
故事有结束之时,而忧伤却无终止之日,正如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也正如不得不远离应天府的悲情。不经意间的走动,使殇沫来到了无尘阁后的竹海中,忽闻竹海深处,琴音飞扬,清歌袅袅,未入竹海便不绝于耳。
殇沫闻声而去,一时忘却了所有不悦,深深得被这天籁之声所陶醉。他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好好听啊,不知是何人抚琴歌唱…”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驻足了片刻后,猛然睁开那双明亮且清澈的大眼,奔跑了起来…
“师…姐…”殇沫看到抚琴清歌的柳韵锦,一脸诧异,想到前不久在御剑台上柳韵锦为自己解围时冷若冰霜的眼神,如今又以淡雅脱俗之容,抚出琴意柔绵之曲,使得他一时不敢置信,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好。
也许是有些惧怕,也许是感觉到有些陌生,他只得口舌迟疑,唤了声‘师姐’。
“你…你怎会在此…”柳韵锦望着殇沫,一脸惊容,呆愣了片刻,双手平展在琴上,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又不得不言,毕竟这是与殇沫第一次说话。
期盼已久的对话,没曾想在这片竹海中发生了,还是在自己忘却所有,只顾音律的情况下。
她不自然的捋了捋两侧的垂发,急促的站起,呆呆的凝望着殇沫,“我…我是不是唱得不好?”
“不,韵锦…不是…师…姐…..师姐唱得很好听,琴也弹得甚好。”殇沫慌乱道。
“你想唤我韵锦师姐吗?可以的,你如何唤我都行……”柳韵锦忙道。
“哦…那个…韵锦师姐…我是无意间走到这里的…我…”殇沫吞吞吐吐的,连他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无碍。我也不是常来,只是心情烦躁之时,会来此饮茶抚琴…”柳韵锦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道。
“韵锦师姐,为何心情烦躁?”殇沫,摸了摸头,羞涩地道。
“为…..”柳韵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言孤芳阁清冷?还是言自己寂寥?或者言在御剑台自己出手太慢,没能救下殇沫?她越发心慌意乱起来…
“韵锦师姐,我听闻这竹海中有很多神奇之处,既然我们二人今日都在,不如你陪殇沫往深处走一走,探一探,好吗?我想,定然会很好玩的。”殇沫好似并不在意柳韵锦要回答什么,反倒是觉得有柳韵锦这样的高手陪伴,定然能在竹海中探出个一二来。
“父亲曾言,竹海内机关重重,陷阱无数,是海棠姑姑刻意设下的。这条小径的末端,就是机关的开端,再往里走便无道路可寻。”柳韵锦指着脚下的小径,道。
“不过…你若非要一探究竟,我…我愿意陪你前去。”柳韵锦看着殇沫,发现他脸上逐渐露出不开心的神情,她又忙道。
“真的吗?韵锦师姐,你真好。”殇沫闻言后,欢快地来到柳韵锦身边,牵起她的左手,眨了下眼睛,“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啊….”柳韵锦心跳极快,感觉被殇沫抓住的手灼热无比,手汗不断的渗出。也许,对于十三岁的殇沫来说,这样的举动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十六岁的柳韵锦而言,男女间相互牵手,可能只有夫妻间才会如此吧…
“走了,韵锦师姐!”殇沫拽了一下柳韵锦的手,轻喝道。
“啊…好…”柳韵锦的脸通红无比,低着头,应道。
二人大步向前,来到竹海小径尽头,殇沫不时的回头对柳韵锦微笑,柳韵锦只得连连干笑回应。望着眼前逐渐稠密的竹林,两人没有停下脚步,便直入其中…
竹林深处,郁郁苍苍,重重叠叠;眼前的翠竹修直挺拔,直冲云霄;也有刚出世不久,却也亭亭玉立的,也是别有一番神采。远处的竹林枝叶犹如一顶碧绿色的华盖,遮住了太阳、白云、蓝天,给大地投下了一片阴凉。
随着阵阵“嘶嘶”声,二人停下了脚步,殇沫猛地拉了一下柳韵锦的手,抓得更紧了。柳韵锦则被拉得紧贴着殇沫,不得不又羞涩连连起来。
“韵锦师姐,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挺让人害怕的。”殇沫,惊恐道。
“我...我也不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我们...”柳韵锦,环视着四周,道。
“韵锦师姐,这...不会是蛇吧?”殇沫紧紧得贴在柳韵锦的身上,轻声道。
“不会啊。我在孤芳阁见过蛇的,它们没什么声音啊,而是静静地在地上爬动着行走。”柳韵锦,颤了一下身子,道。
“啊,韵锦小心….”只见一条约六十寸的黄黑纹相间的大蛇,向柳韵锦扑去,殇沫一声惊吼,将柳韵锦撞倒在地,自己被很那条大蛇,紧紧的咬住了左臂。
“殇沫…”柳韵锦的身子不停的打颤,依然高高跃起,从空中折下了一枝竹枝,落地之后,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狠狠地向那条大蛇甩打过去。
大蛇被打落在地,它挺着直直得脖子,来回摇摆着尾巴,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
“殇沫,你没事吧?”柳韵锦,急忙捂住殇沫的左臂,道。
“我没事,韵锦师姐。”殇沫展开双臂,将柳韵锦拦在身后,退了几步,道。
“你刚刚唤我什么?是韵锦吗?”柳韵锦,低下头,微声道。
“啊…”大蛇又一个猛扑,殇沫揽住柳韵锦,左移了一下,躲过了大蛇的再次攻击,“韵锦师姐,我们没佩戴任何武器,这该如何是好…”
大蛇移到二人右侧,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发着绿光,凝视着二人,做出再次攻击的姿态来。
“我不知啊。不过,要赶快把你手臂上的毒液吸出来,不然你会死的。”柳韵锦,急促道。
“毒液?这蛇有毒吗?”殇沫注视着大蛇,惊道。
“不管有毒没毒,都要吸出来的。若有毒,再迟疑片刻,就大大不妙了,殇沫。”柳韵锦又道。
“韵锦师姐,你武功卓绝,身兼无极圣剑和御风剑法,你别怕。把手中竹枝当做剑,定能将它杀死。”殇沫在自己的左臂上,狠狠得吸了几口,满嘴是血的道。
“我不行…我…殇沫小心…”柳韵锦跃起,扑在殇沫身上,又躲过了大蛇的再一次攻击。
“韵锦师姐…这样…不行的。你…你别怕,相…信自己。”殇沫在柳韵锦身下,颤声道。
“你怎么了?殇沫。你左臂的伤口处怎么变成了紫色?难道…这蛇真的有毒啊…”柳韵锦,高声道。
大蛇在草丛中“沙沙沙”的转了一圈后,又竖起上身,“嘶嘶”作响起来…
第五十五章 机关重重
蛇信子不断吞吐,死盯之下好似嗅到美味一般,贪婪而执着。
柳韵锦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大蛇吧,至少从她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她在孤芳阁所见的应该是既温柔又可爱的小青蛇吧,不然,她又怎会如此手足无措呢。
柳韵锦没等大蛇发起下一轮攻势,便扶起地上的殇沫,向远处跑去,此时的殇沫显然已中毒无力。
殇沫的神情略显疲惫,被搀扶着的身体好似也有些难以支撑,他道:“韵锦师姐,我们二人跑不过大蛇的,我曾在无尘阁的书籍中看过,我们如果不断的转变方向,还能有一线生机。”
柳韵锦一脸迷茫,道:“啊…好…”她扶着殇沫每过两三根竹子就转,又过两三根竹子再转,绝非围圆,而是弯曲跑动,向竹海更深处奔去…
殇沫望见大蛇与他们已拉开距离,微微一笑,道:“韵锦师姐,只要我们这样走下去,定能摆脱掉它,只是我似乎有些走不动了…”
柳韵锦忙道:“殇沫?你还好吗?师弟…”殇沫只觉身体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变得简单、单一起来,以至于他脸上持续保留着苍白的微笑,肢体动作也迟缓起来。
见殇沫未答,柳韵锦只得半搀扶半侧背的继续前行。数次回头,都未见到大蛇跟上,她舒缓了一口气,扶着殇沫倚了下去,两人背对背坐在厚厚的竹叶上,“殇沫?殇沫师弟?….殇沫,那大蛇初袭之时,我记得你好像直呼了我一声:韵锦。嗯…听起来挺舒服的…你以后都可以这样唤我...”
“殇沫?你在听吗?你怎么了?.........如何才能救你。”柳韵锦绯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连连呼唤着殇沫的名字,可一直未闻殇沫回声,又惊慌失措起来。
柳韵锦左右顾盼,喃喃自语道:“这里一定有解蛇毒的草药,在哪…到底在哪….”
她将殇沫靠在竹子底部,站起身来,低头分望四周,不时的疾步弯腰,从地上摘起点什么;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丝失落,将摘起得东西丢掉,又快速移步到他处摘取…
当柳韵锦再次向南面移步时,脸上却露出万分恐惧的神情,她缓缓后退。此时,又隐隐听到北面、东面、西面,都响起了“沙沙”声,“啊…殇沫…蛇….好多蛇….”
她飞奔至殇沫身边,望着已无丝毫意识的殇沫,眼中滚动着泪珠,摇摇欲坠。
眼前草丛中的“沙沙”声逐渐变成了“嘶嘶”的声响,数条大蛇已然出现在柳韵锦的眼前,她满脸泪流,吓得节节后退,脚后跟碰到殇沫的腿上,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数条大蛇,先后直立上身,黑色的蛇头前端,不断得吐出红色的信子来,慢慢移动,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只见柳韵锦猛然站起,重重得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紧咬牙关,一脸地坚毅。她凝视着蛇群,伸展双臂,越展越开,手掌朝下,缓缓上提,她周身地面上无数零落的竹叶也随着她的手掌,慢慢上升,至半空中后,旋转起来。
旋转的竹叶越来越浓密,以至于将柳韵锦和殇沫围得密不透风来,渐渐地形成了一道飓风。
“破!”随着柳韵锦的一声轻喝,周身的飓风向四处凶猛袭去。一时间,偌大的竹海中发出阵阵“劈啪,劈啪”的巨响,眼前的竹子被吹得倾斜,竹子的最顶端不断地拍打着地面;突然又冷不防得快速反弹回来,重击在后面斜直的竹子上,“殇沫,我们走。”
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已被吹散,露出原本的黄土来。柳韵锦拖动着殇沫,甚是吃力地移动着。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她连同殇沫死死地摔倒在地上。
她用力的推着压在腿上的殇沫,抽出了右腿,双手撑地,缓了一口气,忽然右手掌下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东西。“啊”随着一声尖叫,二人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 内有乾坤
掉进地洞中的二人,一时皆失去了知觉。等到柳韵锦缓缓睁开眼后,一张着血口的蛇头,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她闭上眼睛,拼命的挥动着双手,忽感双手不时的触碰在冰冷的铁器之上。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则发现一轮钢刀伸臂可触。
柳韵锦定了定神,身子猛然一震,原来一开始出现在眼前的蛇头则是被这轮钢刀斩下的,蛇身依然被死死得压在钢刀之下。
“好险啊,若不是掉下来的那一刻,抓到一根好似药草之类的植物,使得身子侧了一下。可能被斩成两段的就不是一条大蛇了,而是我和殇沫….”柳韵锦,一身冷汗,嘴里小声喃喃道。
她重重得缓了一口气后,环视着四周,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陌生。透着一丝光亮,若隐若现的看到一条长长的地道,“这是哪里?天翱门怎会有这样的地方?难道这就是海棠姑姑所设下的机关陷阱吗?”
不断自问着自己的柳韵锦,满脸愁容。也许,当下救活殇沫则是首要的,落下之时,手中抓到得又是什么?她缓缓地抬起手来,看到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状像极了它的叶子,外轮花约有6片,内轮花约有8片,花萼为绿色,花瓣呈细丝带状。而花下方的一圈轮生的叶子不多不少共七片。
她心里想到:万物相生相克,毒蛇出没之地,周围必有解毒的草药。难道,手中的植物,正是解蛇毒的草药?来不及了,先给殇沫敷上吧。然后再绕到钢刀背面,取出已死大蛇的蛇胆,应该就能解了蛇毒。
可...殇沫一直在昏迷中,在口中嚼碎后,涂抹在他的左臂伤口处,倒也简单。但要想根治,是否也要服下一些呢?那么,如何能让他服下遮株草药呢?我…要嘴对嘴的喂与他吗?…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年仅二八的柳韵锦,触碰到殇沫的嘴唇之时,难免有些慌乱,瞬间令她心潮澎湃。即使她知道,殇沫还是个孩子,绝不会在意这些。可他不在意,并不代表柳韵锦也不会在意,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吻一个男子…
过了良久,柳韵锦抬起殇沫的上身,使他靠在一旁。她手里搓着刚从蛇身上取出的蛇胆,靠在了殇沫的旁边,静静地斜望着他,“这颗蛇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取出来的。可是,这到底是不是蛇胆,我又不敢肯定。我将整条蛇身在钢刀下划开,用手慢慢的撕裂着,只看到我手中之物像是蛇胆….”
“哎,你何时能够醒来呢?”柳韵锦对着殇沫,不断地说着话,有的没的、远的近的,无论是天翱门中的还是她小时候的回忆,说个不停。也许,这是她第一次与人说这么多话;也许是一直没找到与殇沫说话的机会,憋得太久的缘故。总之,此时的柳韵锦已然变成了一个话唠,一个不时得眨着眼睛,甚是可爱的话唠。
“咳咳…噗…师姐…你在说什么?”殇沫朦胧着双眼,小声喃喃道。
“啊,你醒了?太好了,殇沫。”柳韵锦惊起身来,道。
“这是哪啊?韵锦师姐。”殇沫道。
“地底下….来,把这个吃了。”柳韵锦道。
“这是什么啊,好腥臭啊。”殇沫道。
“应该是蛇胆吧,你吃了就是了。”柳韵锦道。
“什么?蛇胆?你确定吗?”殇沫道。
“哎呀,就是了。”柳韵锦将手上的蛇胆,塞进了殇沫的嘴里,道。
“喔…好难下咽啊…”殇沫吞下蛇胆,一脸迷茫地望着柳韵锦,道。
“殇沫,我们前方有一条地道,我不知通向哪里。但是我们头顶上的道路,已被数轮钢刀封死。我想,我们只能走走这地道试试了。”柳韵锦凝望远处,道。
“地道?韵锦师姐,那定然会很好玩吧?我还没走过地道呢,哈哈。”殇沫一脸好奇地笑道。
“哎…殇沫,你小小年龄刚刚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条大蛇呢?如今,你被咬了,也不知道蛇毒解除干净没!还有啊,你身边的梅兰竹菊四位小师妹那么厉害,你难道没学到一点功法吗?”柳韵锦,又喋喋不休了起来。
“韵锦师姐,殇沫从师父口中听了太多关于你的故事,虽然殇沫与师姐并无过多接触,但是在殇沫心中,师姐是最熟悉之人了…至于,我的功法…梅兰竹菊四剑并未教过我什么,师父却传授给我了一套天傲剑法,只是…刚刚一时紧张,忘记了…”殇沫,道。
“我爹…都与你讲了哪些?还有…天傲剑法?殇沫记错了吧?应该是天翱剑法吧?也就是我的御风剑法。”柳韵锦,道。
“师父讲了好多,好多,殇沫知道你从小就拥有深厚的内力,如今的武功已然可以独自行走江湖了。天傲剑法就是天傲剑法,天翱剑法的确与御风剑法相同,但意境有所不同。师父,曾言:天翱剑法我不学也罢。所以就直接传授给我天傲剑法了。”殇沫,道。
“哎,看来我爹不但与你讲了许多他的故事,还把连我都不会的剑法传授给了你…看来,你才是他的宝贝啊。”柳韵锦有些嫉妒,道。
“韵锦师姐,师父最在意的其实是你。虽然殇沫对这世间的人情世故所知甚少,但师父唯独在提及到你的时候,才会变得伤感且连连叹息。”殇沫,忙道。
“真的吗?我爹….”柳韵锦的眼中闪烁着泪花,想到自己小时,父亲郭明轩确实对她百般呵护,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不断地追问自己母亲的下落后,父亲郭明轩也渐渐得与她见面少了,话也少了。一直以来,柳韵锦都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再喜欢她了。可,今日才知,原来父亲郭明轩是如此的在意她,或者父亲是有他的难言之隐吧…
“是的,千真万确。殇沫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立即毒发身亡。”殇沫,信誓旦旦道。
“你乱讲什么呢?用得着发誓吗?真是个孩子!”柳韵锦,忙道。
“哈哈,韵锦师姐,我们走吧。去密道中玩去。”殇沫依偎在柳韵锦的身上,有些调皮道。
“啊…好…不,殇沫,前方的地道中定有其他机关,我们不能去。”柳韵锦只觉身体炽热无比,心跳得极快,她急促道。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啊?总是要出去的,不是吗?韵锦师姐。”殇沫眨了眨眼睛,道。
“那你的天傲剑法,练得如何了?前方道路凶险,你若没有精湛的武功,要想过去,谈何容易啊。”柳韵锦,关切道。
“我…我只…记下了天傲剑法的总决式,至于其他的…这剑法太难了,我还未正式修习…”殇沫有些吞吞吐吐道。
“什么?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会?”柳韵锦,惊道。
“嗯,算是吧。不过,有韵锦师姐在,殇沫定然无事的…”殇沫凑近柳韵锦,道。
殇沫的呼出的气息扑在柳韵锦的脸上,柳韵锦白皙的闭月之容上泛起一丝腮红,“那你…那你稍后…定要跟紧我。”
“哎…若现在手中有一柄剑就好了…若有一柄剑,我自然什么都不怕的…”柳韵锦低下头,有些担忧的又道。
“韵锦师姐,头顶上的数轮钢刀,能否取下一轮呢?”殇沫,抬起头,道。
“我看看,或者能够取下一轮吧。”柳韵锦站起身来,在数轮钢刀上来回敲了几下,道。
“这轮好像可以,来殇沫,帮我按住这轮钢刀的末端。”柳韵锦细细得观察了一会儿,急促道。
“啊,取下来了。太好了,韵锦师姐,虽然这不是一柄剑,但总算有件武器了…哈哈。”殇沫欢跃道。
“嗯,我们走吧。”柳韵锦右手持刀,左手拉着殇沫,向地道走去…
刚入地道数米,柳韵锦只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有东西深陷了一下后,忽闻刀风劲急,她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钢刀已然刺到背後三尺,她大吃一惊,急忙将殇沫揽在怀中。此时她若回刀用刀面挡架已有不及,急促中她右手举起轮刀,试着用轮刀刀尖挡去,幸好这刺来的钢刀不过短短一节,力道当不至过重,凭着手上的轮刀,足以挡下攻势。
柳韵锦手中轮刀与刺来的钢刀相触,发出“啪”地一声响后,顿时,柳韵锦与殇沫的脚下猛然一震,地道中又启动了另一机关,又一柄沉甸甸地大马刀横飞而来。
这刀砍来的方位依旧不变,仍朝柳韵锦与殇沫的背后砍去,但刀上的劲道何止大了十倍?面对接连而来的第二波攻势,柳韵锦已然惊得面无人色,慌忙间举起轮刀,挡住马刀,‘喀啦’一声脆响,一股雄浑至极的大力撞来,立时将柳韵锦连同殇沫震飞至地道深处数米的地方….
柳韵锦抱着殇沫,摔在地下。只见手上轮刀已然破损,只余下手中握的小半截。
慌忙间,只觉地道中又是猛然一震,二人眼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又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来….
随后,地道上方又接连刺下钢枪,已失去武器的柳韵锦只得揽住殇沫,不断后退,直到被逼至那深不见底的洞穴边缘,而钢枪还在不断的刺下,越来越近,越来越稠密起来…
第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
钢枪每每落后,地道的顶端都会出现一道光亮,显然这无数的钢枪则是被安设在竹海内的。临危之际,柳韵锦望了望殇沫,脑海一阵嗡鸣,却清晰地涌出一道信念:殇沫绝不能死。
柳韵锦紧绷着俏容,眼神锐利,双手运转真气,猛然伸出,接过来袭的钢枪,顺势举过头顶,一个横扫,头顶欲出的钢枪全部被其扫断。
钢枪机关虽过。紧跟着,地道末端又滚出无数个大石头来,她重重的将殇沫推向地道末端,眼看当先的滚石就要砸到殇沫,柳韵锦极速跃起,横在空中,枪尖向前,身体快速旋转,向前疾卷而去。
身体所至之处,连连发出“嘭…嘭…嘭”的巨响,接连而来的滚石皆被击得粉碎,没伤到她与殇沫分毫。
片刻呼吸间,柳韵锦便冲出了狭长的地道,落在地上,她惊恐未定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笑意,回望殇沫,道:“殇沫,来。”
“韵锦师姐,你好厉害啊。”殇沫惊道。
“嗯,我想,我的确很厉害……若我手中有武器的话,哈哈。”柳韵锦,看了看手中的钢枪,握得更紧了,她笑道。
“韵锦师姐,这…这是一间密室…我们还没有出去呢…”殇沫来到柳韵锦的身边,凝望着前方,道。
虽说已度过眼前的危险,但柳韵锦依然心弦紧绷,处于惊慌之中。闻言后,她定神一看,眼前的这密室四周全是坚硬无比的石壁,石壁之上好像并无出口,难道连续躲过了刀、枪、滚石机关后,还是要困死在这里吗?
柳韵锦静下心来,不敢继续前行,细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此地道机关重重,到底在守护着什么?海棠姑姑当初设下这种种机关,难道是为了防范外侵吗?可天翱门门牌坊前,已然设下了道家玄阵,此竹海又处于楼外楼与无尘阁的后方,根本没必要再煞费苦心,设下机关。
莫非是为了守护竹海后方的最后一楼阁?可置身竹海,已然不辨方向,又有万条毒蛇盘踞,宵小之辈决不敢轻易进入。若是父亲郭明轩,纵身飞过竹海便是,也根本无需途经竹林。
那么,当下的险境,又为何而设呢?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啊,韵锦师姐…蜘蛛…蜘蛛在吸咬我左臂上的伤口…”殇沫惊叫道。
“啊,你别动…你感觉怎么样了啊?”柳韵锦微微摆动一下手中的钢枪,便扫落了殇沫左臂上的蜘蛛,她慌忙道。
“感觉…感觉比之前还要好一点…”殇沫,有些诧异道。
“啊…被蜘蛛咬了,反倒比刚才要舒服一些?这也真是奇怪…”柳韵锦皱起眉头,思索道。
“韵锦师姐,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殇沫显然已经无碍,他满脸好奇地望着密室,道。
“殇沫,你给师姐说实话,你到底会不会武功?”柳韵锦的脸凑近殇沫道。
“嗯,会!但也不会!怎么说呢,我懂些总决式里的道理,但好似又不懂…”殇沫连续的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还是什么都不会……不要再嗦了,说了半天废话…”柳韵锦一脸嫌弃,没好气的道。
“哎,以你目前的状况,眼前的密室,我倒是真不敢走了。地道虽然危险,但视野狭窄,反倒能挡下所有机关陷阱。可这密室,视野宽阔,若再有机关,能从四面八方分别射出,我真没有绝对把握能再将你护下…”柳韵锦,又叹声道。
“那…我们要在这里一辈子吗?韵锦师姐。”殇沫望着柳韵锦,一脸迷茫,眨着眼睛道。
柳韵锦闻言,瞥了一眼殇沫,嘟了下嘴,道:“我倒是想和你在这里一辈子,但也要有东西吃吧?不然迟早要饿死….”
话落,柳韵锦凝视着前方,迟疑了一会儿,又微微的摇了摇头,“走吧,若与你死在一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哦,我们要死吗?韵锦师姐。”殇沫惊恐道。
“也许吧。但我们也有出去的机会,毕竟你师姐我是高手嘛,哈哈。”柳韵锦朗笑道。
以往,冷若冰霜,不愿多言的师姐柳韵锦,此刻在殇沫面前却异常的开朗,殇沫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心中不禁暗想:莫非…真要死了…韵锦师姐那么冷峻的人,都喜笑连连的…哎,可能是她平时笑得少,临死前,多笑点吧…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先进去看看。”柳韵锦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缓步向密室走去。
刚走入密室,地面便晃动不止,无数的暗器从四周射了出来,柳韵锦跃身转回,持续摆动着手中钢枪,抵挡着暗器,“躲在我身后!快!”
“韵锦师姐,你也小心啊。”殇沫惊叫道。
没过多久,暗器停射,柳韵锦还没来得及缓气,密室的三面墙壁地下又有水流涌出,那水流的速度之快,顷刻间已没过脚踝。柳韵锦四下观望,寻找着暗门,心想到:水流是从三面墙壁之后流进来的,如果说这水能淹死人,那么墙壁之后水的高度一定很高,如果逃生的暗门在这三面墙上,一旦打开大水就会如猛兽般一泻千里,只有死路一条。那么逃生的暗门在哪里呢?
柳韵锦凝视脚下,又暗想到:如果说出路在脚下,一旦门打开,上面的水也会灌下去,难道…出路在上方?
她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有微弱的光透了出来,心中一喜,摸石便上,伸手一摸,一根铁链瞬间垂下,“殇沫,我们有救了,你先顺着铁链上去…”
“好,韵锦师姐,你也快上来吧。”殇沫抓紧铁链,正想往上爬,却被一声巨孔吓得将双手紧缩了回去。
这吼声宛若雷震,跟着内侧墙壁下闪过一个影子,竟窜出一只大蜥蜴来,只见它身上生了六条腿,背上疙疙瘩瘩甚是不平,约两丈长短,竟比鳄鱼还大了数倍,飞快地爬向殇沫。
柳韵锦远远望见那怪物的模样,骇然道:“那是山海经里的怪兽‘肥遗’吗?可它没有翅膀啊…这到底是什么啊!”
殇沫一个转身,来到柳韵锦身后,紧紧得抱住了她,身体已缩成一团,时不时地颤抖着,“韵锦…师姐…我们…真要死了吗?”
那怪物见殇沫移到了柳韵锦身后,忽然仰天一吼,直向柳韵锦扑来。柳韵锦一声惊叫,咬紧牙关,将手中的钢枪横出,只见那怪物往后退了几步,又是一声大孔…
“它…好像怕这钢枪…它也怕死…既然怕死就证明它也是凡物罢了,没什么不能斩杀的。殇沫,快快放手,你抱着太紧了,我动不了啊…”柳韵锦微扭着身体,满脸通红,道。
花容羞涩的柳韵锦,全身松软了一下,无奈得叹了口气,“我说天翱门少门主,你到底要抱到何时?还想不想活命了?”
“喔,想活命啊,那韵锦师姐…你去吧…”殇沫将手慢慢松开,缓声道。
柳韵锦竖起钢枪,撑跃起身,一个纵击,敲打在那怪物头部,那怪兽“呼啊”一声狂吼,连续咬向柳韵锦,柳韵锦左右移动,在空中忽然使出了回马枪,钢枪直插那怪物的口中。
随后,她落下至密室水中,水已覆过她的膝盖,她驻足后移上身,将钢枪末端举起,左手持之,右手凝聚真气。片刻之后,右手重重的推在钢枪后端。只见她手中的钢枪如利箭一般,直穿怪物身体,重重的插在墙壁之上,那怪物六脚朝天,不断的怒吼挣扎,“殇沫,快,顺着铁链爬上去!”
殇沫闻言,一个健步上去,紧抓铁锁链,手脚并用得向上爬去。
柳韵锦双掌下展,凝聚飓风,将身下的水层分裂开来,两侧的水层已高过身体,她重重的向前合击,两侧的水层瞬间向那怪物翻腾涌去,那怪物被击得重重的撞在墙壁之上。
柳韵锦跃起身来,朝插在墙壁的钢枪上猛蹬了一下,一个纵身,便来到了垂下的铁链中间,左右手连续上抓,极快得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殇沫无力地躺在地上,连连缓气,眼前的场景,他已然无心多看。随之跃上的柳韵锦倒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这是….”
第五十八章 尘封的书信
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
梁王与武帝,弃之如断梗。
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
镜中聊自笑,讵是南山期。
头上无幅巾,苦已染衣。
不见清溪鱼,饮水得自宜。
…………………
展现在柳韵锦眼前的,则是八根滚圆的红漆柱子,四周则是白玉砌成的墙壁,而柱子与柱子之间,摆放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顺着柱子往上看,上方雕刻着双龙戏珠、盘龙云海和狮子观海的图案;再仰头望去,土黄色玻璃瓦屋顶贵气十足,在数盏烛光的照射下赫然醒目。
柳韵锦呆愣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这…还是一间密室…不过这间密室倒是金碧辉煌的,不会再有怪物出没吧…”
“韵锦师姐,我有些饿了…”殇沫无精打采的望着柳韵锦,娇声道。
柳韵锦回头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哎,你怎么还坐在地上?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殇沫闻言后,闭上眼睛,低了下头,不屑道:“这算什么啊…我皇宫大内,这些东西多了去了,我们那儿还有那偌大的夜明珠、绿得发亮的翠玉树,还有血珊瑚、犀角、象牙、玳瑁、玛瑙珠、鹤顶、珊瑚珠、撒哈拉白荜及布、姜黄布、撒都细布、西洋布…”
柳韵锦心里一震,道:“你是皇宫里的人?也难怪,你是被萧氏四兄弟送入天翱门的,想来自然大有来头。”
殇沫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道:“很多人嘱咐我,不能言出我的身世。但是,韵锦师姐,你除外。我父皇乃是当今天子建文帝,我就是皇太子朱文奎…”
柳韵锦一脸诧异,想到:如今已是永乐七年己丑年,建文帝已然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殇沫可能对此一无所知…眼前十三岁的孩子,居然就是朱文奎,父亲郭明轩居然收了他作弟子,还封他为天翱门少门主…
“奇怪…你怎么不跪下拜见与我呢?”殇沫,惊道。
柳韵锦一脸不屑,道:“我是你师姐,也要跪拜吗?”
“嗯…好像不需要吧,但是皇姐见我也是要参拜行礼的哦…”
殇沫话音未落,柳韵锦心中又是一震,想到:殇沫贵为皇太子,宫中女子自然美艳动人。不论是宫女还是皇室亲族的公主、郡主,甚至大臣的女儿,都会想尽办法去接近这位皇太子的。那么,与女子有过分亲密的举动,或者说:牵手、拥抱、依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管对我有多么亲密的举止,在他眼里都如普通人无异吗?而我…却一直傻傻得以为,殇沫必然是对我有好感、信任我,才会有此表现的…
“韵锦师姐?韵锦师姐?你怎么了?我不让你跪拜,也不让你参拜了…你给我说句话好吗?”殇沫见柳韵锦呆愣不动,急促道。
柳韵锦被殇沫的言语一惊,莫名的流下泪来,微声喃喃道:“怎会无异…唤声连连…甚是殷切…怎会不挂心怀…”皇家的‘百般呵护’,也许是理所应当;可深知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柳韵锦却很是在意刚刚殇沫对她的亲密举动……
“韵锦师姐,你说什么?为什么哭了啊?”殇沫一个跨步凑近柳韵锦,“韵锦师姐,若不开心,殇沫以后不提自己的身世,也不再让你行礼了,好吗?”
“哈哈,师姐并非殇沫的身世而伤感,只是好像有细微之物,迷到了师姐的眼睛,流泪过后,入眼之物一出,自然也就好了。”柳韵锦抹去脸上的泪水,微笑道。
“对了,殇沫刚刚言道:很多人嘱咐过你,不能言出你的身世。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师姐呢?”柳韵锦好似迫切想知道原因,她弯下上身,凝视着殇沫,又道。
“因为…师父啊!你是师父的女儿啊,自然是可以告之的啊。”殇沫眨了眨眼睛,道。
“哎,定然是父亲郭明轩讲述了与我有关的故事太多,已然在你心中对我有了定位,没意思…真没意思…”柳韵锦转身跺了下脚,没好气的道。
“韵锦师姐,你看前面的图案,画得是一枝海棠花吗?”殇沫注视到前方,猛然道。
“啊,的确是一枝海棠花的图案…”在密室深处,一黑色的绸缎至上垂下,中间一红色的海棠花赫然醒目,而海棠花的后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将海棠花蕊顶得微微凸起,“殇沫,来我身后,我们去看看绸缎后面藏着什么。”
“可韵锦师姐,你…你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万一再有危险怎么办?”
“不会,我隐约觉得,我们已然度过了所有危险,从这里摆放的金银珍宝来看,应该不会再有机关。殇沫,跟紧着我,便是。”
“好吧,我已经感觉到这里不好玩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呢?韵锦师姐。”
“不急。殇沫放心,师姐会带你出去的。只是现在,我们要先揭开这绸缎…”话落,柳韵锦的右手猛地一挥,面前画有海棠花的黑色绸缎便掉落了下来。
眼前则出现了一方剑台,高高立起,剑台之上摆放着一银柄紫鞘的长剑,且持续发出紫光来;而长剑下,好似压着一封类似于书信的纸张,纸张上布满了灰尘…
“这剑…好漂亮…好精致,韵锦师姐,我去拿下来…”殇沫见到剑台之上的长剑,心中甚是欢喜,疾步向前,抬手向剑身伸去…
“啊!韵锦师姐,还未接触到剑身,便感觉有万道电击的感觉,这….”殇沫,将抬起的手,快速缩回,惊叫道。
“万道电击?御电术?殇沫,你没学过御电术吗?怎么会触摸不到剑身呢?”
“没学过…师父说,天傲剑法已然将御电术包括在内,所以没必要学…”
“….你师父可真有意思,这没必要学,那没必要教,说白了,你还是什么都不会…”柳韵锦瞥了一眼殇沫,又道:“御电术的心法口诀,学了吗?”
“没有…”
“好吧…我真怀疑,你都跟我爹郭明轩学了什么!”
“你是师父的女儿,你不是也不会吗?还好意思说我!”
“我…我的确是你师父的女儿,还是他唯一的女儿!可…我确实不会御电术…”
“那你又会什么?韵锦师姐。除了无极圣剑、御风剑法,还有什么?你身上的内力以及御风术的修为,都是你母亲柳若锦舍命传功与你的,你还……..”本想言几句气话,气气柳韵锦的殇沫,望到她皱起了眉头,眼中不断的渗出眼泪来,如一朵娇滴滴的牡丹花,被人一下一下的扯下花瓣一般,让人甚是怜惜,一时也不敢再言了。
“你知道我母亲柳若锦?你知道她在哪吗?”柳韵锦神情凝重的望着殇沫,道。
“她…她在…..”
“在哪?!”
“师父曾言,她至从将身上的所有修为都传与你后,便独自在无极阁中修养…”
“无极阁?!”
“无极阁就是无极庵,在原苍琼阁附近的山上…”面对柳韵锦的厉声逼问,殇沫一时紧张不已,便将所知的全盘托出。
“嗯,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出去的。”柳韵锦将目光移到剑台之上,冷然道。
“韵锦师姐….你…没事吧……”
“我会拿起这把剑的!有了这柄剑!就算再走一百次竹海和地道,又有何惧!”柳韵锦凝聚真气,右手不断的向剑台之上压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咦…”柳韵锦惊得一声,她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剑台上的长剑拿了起来,她对着殇沫,质问道:“不是说有万道电击吗?电击呢?电击呢?”
絮叨几句后,柳韵锦又贴近殇沫的脸颊,一脸嫌弃地大声道:“电击呢!”
“韵锦师姐,我触摸时,的确有电击的。谁知道这万道电击居然对你毫无作用…”
“哎,幼稚的孩子。我乃九天玄女下凡,这小小的长剑,又岂能阻拦得了我?”柳韵锦甚是得意,已然开始胡诌乱扯了起来。
“好吧,韵锦师姐,殇沫拜服。我们快看看剑台上的书信吧,说不定会记载着,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好玩的地方…我想是没有的。或许有出去的办法吧…”柳韵锦轻轻地拿起书信,停在眼前,微微吹了一下,“啪,好多灰尘啊,不知放在这里多久了……”
“我们快看看吧,我对这书信越来越好奇了,韵锦师姐快读给我听吧。”
“嗯,好。”柳韵锦打开书信,念了出来…
“少主夫君:初遇你时,在产房哀鸣。至韵锦出生,你又心事重重。既忧女儿将来,又恐爱妻背离。种种相处,海棠敬君深情,海棠妒君浓意;久而久之,海棠护君心切,海棠担君忧忧;唯恐有失,使君不悦;唯恐错失,再寻一世;海棠悔恨连连,不该与君相遇;海棠痛首不断,不该将君铭刻;海棠钟君之心,天地昭昭,海棠爱君之意,海枯石啸。”
殇沫挠了挠头,思索道:“韵锦师姐,这信中的少主夫君是师父郭明轩,自称海棠的则是素海棠海棠姑姑。师父与我述说故事的时候,海棠姑姑的确称师父为:少主夫君的。”
“看来…海棠姑姑对我爹郭明轩早有爱慕,真是可怜了我的母亲,独自一人,整日与青灯古佛相伴……”柳韵锦微怒道。
“不,韵锦师姐。你母亲柳若锦决定出家礼佛,继承惠静师太的衣钵在先,师父郭明轩与素海棠深交在后。你母亲产下你后,素海棠便直接离去了,她与师父郭明轩也只是一面之缘。后来,你母亲选择做无极庵的掌门后,师父郭明轩才决定去找素海棠,为你母亲建造无极阁的…”殇沫生怕柳韵锦生出什么误会来,忙道。
“韵锦师姐,信中还写些什么?难道只是这些吗?”殇沫又道。
“有,下面还有很多,我继续念吧。”柳韵锦展了展手中的书信,继续念了起来……
“少主夫君,海棠花所在,海棠也亦在。若少主夫君有幸看到了海棠的这封信,就请把海棠给忘掉吧,因为海棠已然不能单纯得留在少主夫君身边了。海棠知道少主夫君深爱着少主柳若锦,海棠自知,海棠明理,海棠不争,海棠无悔。”
“也许,少主夫君永远看不到这封信。因为此信所在的地方,乃是天岚观微阁的最底层。从楼阁的一层进入,是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因为打开这层门的机关在底层,一层并没有设置,也就是说,只能从底层进入一层,却不能从一层进入底层。其实,你看不到信也好,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海棠对你的爱慕了,也自然不会为你徒增烦恼。只是,可惜了剑台之上的天岚紫霄剑,此剑虽没有苍琼剑威名大,但也是神兵利器。听闻,它除了凝结了天地之气,更用山海经中‘肥遗’的翅膀做为剑引炼化而成,威力极大。海棠成名之初,有幸在昆仑之巅遇到一没了翅膀的‘肥遗’,又在种种巧合下,才发现它身体内藏着这把剑的。”
“少主夫君,此书信和天岚紫霄剑是否能出现在你面前,也许自有天数。但天岚观微阁却是海棠煞费苦心为少主夫君所建,也许你已然发现它只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空阁楼罢了,除了金银珍宝,再无其他。其实,此楼阁是极利于少主夫君修行的,能助你快速到达观微之境。”
“不要问海棠去了哪里,海棠只是去做了认为该做的事,而这些事,不但是为了少主夫君,更是为了海棠。因为只有这样,海棠才会安心;也唯有不断的有事做,海棠才能不再心痛。”
“最后,附上天岚观微阁最底层的机关布置图。望少主夫君勿念,还请少主夫君万分珍重。素海棠。”
第五十九章 天岚观微阁
署名素海棠的书信,字字珠玑,触人心弦。若无刻骨铭心的情伤,又怎会有如此的深情。虽可遇而不可得,却有一份宁离去而不纠缠的傲气。也许,这就是素海棠…
“殇沫,你如何看待这封书信?”柳韵锦折上书信,握在手中,道。
“这书信…嗦嗦半天,很多地方我都没听懂…唯一好玩的应该就是这把天岚紫霄剑了吧…”殇沫,摸了摸头,皱眉道。
“不。这封信是天下最真诚的书信,也是身为女子所向往的浓情…也许…海棠姑姑比母亲更爱父亲吧…”柳韵锦低着头,冷冷得道。
“爱?爱就要在一起啊。我就很爱韵锦师姐你啊。哈哈。”殇沫凝望着柳韵锦,微笑道。
“你…爱我…?”柳韵锦,微微一怔,惊道。
“是啊。韵锦师姐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了。师父的故事中,素海棠姑姑和你的母亲柳若锦都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容,虽然我都没见过,但是我觉得韵锦师姐的容颜一定要比她们俩个更漂亮。”殇沫,忙道。
“我…我怎能与母亲相比…难道,殇沫只因我的容貌,才言出:爱我吗?”柳韵锦,迟疑道。
“韵锦师姐,可能你还不知,师父郭明轩避免与你相见便是因为你这超凡脱俗的容貌,他曾言: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殇沫,又道。
“我像母亲?父亲不愿多与我相处,是为了避免看到我后,就会想起母亲吗?”柳韵锦猛然一震,诧异道。
“嗯,我想是的,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吧。”殇沫点头,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容貌好才言爱我的?”柳韵锦,追问道。
“是,但也不全是。因为韵锦师姐还对我很好啊,能保护我,能弹琴吟曲,武功又好,最重要的是愿意陪我玩。因为,你以前总是冷冰冰的,永远看不到你的笑,但是现在我忽然发现,其实你也是会笑的,哈哈。”殇沫说着说着,欢跃了起来,他对着柳韵锦痴笑着,充满了信任与依恋。
“那你长大后,愿意娶我吗?”柳韵锦猛然问道。
“愿意啊,你现在就嫁给我吧,哈哈。”殇沫朗笑道。
柳韵锦望着殇沫的神情,微微一笑,眼神移向一侧,发起呆来…
虽然,殇沫的回答爽快且真切,但柳韵锦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是自然不能作数的。也许,殇沫只是和她在一起玩的开心;或者,殇沫真的喜欢她,这种喜欢只是对美好事物、漂亮容颜的一种向往罢了…
“走吧,我们出去。”柳韵锦,展开书信最后附加上的地图,道。
“出去,结婚吗?好啊,那一定很好玩。哈哈。”殇沫满面春风,甚是得意道。
柳韵锦的眼中露出一丝期许,绯红的两颊上酒窝深陷,迷人极了,“你想得美,才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娶到我呢!若你长大以后,依然喜欢我,我会考虑嫁给你的。现在!我们要按照地图上的描述,先走出这底层密室了!”
殇沫呆望着柳韵锦手中的地图,迟疑道:“这图…真能带我们出去?”
“应该能吧,走,我们走走看看吧。”柳韵锦,道。
柳韵锦望着左手上的地图,右手紧握天岚紫霄剑,向剑台后端走去。紧随其后的殇沫,好似被地道中的暗器机关、水流怪兽给吓怕了,一直拉着柳韵锦身后的衣角,迟迟不肯放手。
“哇,他好美啊…他是谁?”柳韵锦被眼前出现的一幅画所惊呆了,她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因为前方已然无路,这幅画恰恰就悬挂在路尽头的墙壁之上。
“殇沫…没事啊,这只是一幅画而已。你来我身前,快看看这画,画中的公子俊美不凡、肌肤净白如玉,身姿修长气质如松似兰,风度翩翩的…他左手持扇,右手指尖藏针,左腿弓起,右腿蹬跃….快看!快看,他的神情..他的神情好像一直在微笑,只是微微的笑着,好似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柳韵锦,拽了下身后的殇沫,连连道。
“玉面公子…她就是海棠姑姑啊。”殇沫缓缓得来到柳韵锦身前,凝望着墙壁上的画,道。
“什么?素海棠…可他是个男的啊…”柳韵锦,惊道。
“玉面公子素海棠的确是位极其俊美的公子,‘雪舞扇落’、‘漫天花雨’、‘五绝神针’则是他的三大绝学,你看他身后漫天而下的海棠花,还有画下端的落款:玉面公子,初见。足以肯定,此画画得正是海棠姑姑。”殇沫昂着头,一副得意的样子,指着面前的画,道。
“公子…姑姑…他到底是男的?女的?”柳韵锦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了起来。
“他啊,是江湖上名震天下的玉面公子;也许一位闭月羞花,且能让所有男子痴迷的美娇娘。”殇沫,微笑连连地朗声道。
“什么美娇娘啊,小小年龄,知道什么是美娇娘吗?你说来说去,我还是不知道素海棠是男是女!”柳韵锦没好气的道。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美娇娘了,韵锦师姐就是美娇娘,哈哈”
“殇沫,你…不得胡言乱语…”
“殇沫没有胡言乱语啊。韵锦师姐,海棠姑姑自然是女子了,只是她在江湖中经常以男子的装容出现,久而久之‘玉面公子’就是男子了。不过,海棠姑姑在师父郭明轩的面前,却是一位没有任何主见的弱女子。至少,我从师父的故事中,听不出来海棠姑姑和他在一起时,有多厉害。”
柳韵锦一脸好奇,此时得她好似也明白了点什么,“我爹都说了什么?他与海棠姑姑的故事是怎么样的?”
殇沫凝望着墙壁上的画,背手叹道:“海棠姑姑独自挑了朝堂久攻不下的山贼老窝;五绝神针不但杀人于无形,还能救人于危难;漫天花雨更是随身而落,所到之处,无不哀声一片。她聪明、果断、坚强、不服输…但这都是她没遇到师父之前,名震江湖的事迹罢了。至从见到了师父,助你母亲顺利产下了你,还将你身体内你母亲传与你的强劲真气给散至全身外,再没其他惊天动地的举动了…”
“殇沫为何叹气?”
“可惜了,若我能遇到海棠姑姑这样的奇女子,定然会很有趣。我跟着她自然能干出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对了,师父曾多次言语:海棠姑姑是位不多见的奇女子。”
“男子装扮就如此使人陶醉,若换回女装,岂不是如天仙一般,这海棠姑姑还真是位奇女子啊…她的画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柳韵锦中指抵着额头,若有所思道。
“或许,是在暗示着什么。要知道没师父在海棠姑姑身边,海棠姑姑是很厉害的。”
“那又会在暗示什么呢?左手扇、右手针、左腿弓,右腿…右腿蹬跃之处画得有溅起的水花,可整幅画中并无水流,哪来得水花呢?殇沫,抬起画来,看看画中画有水花的背后是什么?”柳韵锦,迟疑了一会儿,毅然道。
“啊,韵锦师姐,这后面好似一个圆盘,好似能转动…”殇沫望着隐藏在墙壁上凸起得圆盘状的物件,惊道。
“快,转动一下。我手中的地图所示的终于,也是在这幅画得地方结束的。”
只听“嘭”的一声,随着殇沫转动了下墙壁上的圆盘,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来,而这道门恰恰正在素海棠画像的背后…
…………………
顺着楼梯上行,和底层一样,八根滚圆的红漆柱子引入眼帘,而唯一不同的是,这八根柱子直通云霄,每隔一丈间,便出现一层梯阶,梯阶旋转,一层连一层,层层相连,参差错落,结构精巧得厉害,直通烟雾朦胧的顶端…
一座宏伟的楼阁,楼阁通天,金碧辉煌,在这氤氲紫气之中,恍恍乎若飘渺仙宫…
第六十章 蛇王岚桑
天幕低垂,微雨纷纷,已滞留在外一天的殇沫与柳韵锦来到了天岚观微阁的顶端,遥望着眼前的云层,变化莫测,时而飞桥流水,时而神佛临世。
道家修行中的观微,则是能明白人生、时间、空间、宇宙、万物的细微真相,不再被肉眼所迷惑,同时也能了解自我本身体内心内的微妙处。而在二人眼中,登入阁顶,不过是一片叹为观止的景色罢了。
“殇沫,此楼阁果然如信中所言一般,一层至七层全是金银珍宝,绫罗绸缎,这些财富足以敌国,七层以上则全是空空如也,再如他物。”柳韵锦倚在阁边,望着逐渐挂起星盘的天空,缓言道。
殇沫弓腿蹬壁,正对着柳韵锦后背,道:“韵锦师姐,这里哪都好,就是没有食物可以吃,我们俩个已经一整日未吃过东西了。”
柳韵锦“噗呲”一笑,转过身来,“看来你是真的饿了…”
“你难道不饿吗?韵锦师姐,就算你是铁打得身子,也该饿了吧?”殇沫,忙道。
忽然一声“咕噜”的肚鸣,使得柳韵锦脸颊红润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韵锦师姐,你还真是嘴硬,可你的肚子却比你要诚实多了,先发出声来了,哈哈。不过…我们该如何回去呢?不会原路返回吧?”殇沫嬉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愁容,道。
“当然原路返回了。如今,我手持天岚紫霄剑,过了阁前的竹海又有何难?”柳韵锦抬起手中的天岚紫霄剑,得意道。
殇沫低头叹息道:“好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你说,我们不会再遇到群蛇围攻吧?会不会遇到蛇王呢?”
“就算遇到蛇神,又如何呢?放心吧,有师姐在,你定会安然无恙。”柳韵锦瞥了一眼殇沫,一脸嫌弃的道。
“那走吧。我觉得我们从这阁顶下去,就会浪费很多时间的,等我们出阁啊,估计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殇沫耸了耸肩,无精打采道。
柳韵锦来到殇沫身前,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冷然道:“那还不快走!你再抱怨片刻,天就更黑了。”
二人缓缓向阁顶走去,下了一层又一层,阁内丝毫没有变化,以至于二人甚感无力,“韵锦师姐,我们下了几层了?好累啊。”
“应该还没到第七层吧,因为还未见到金银珍宝…”
“阁中一片漆黑,就算有金银珍宝,你能看到吗?”
“殇沫,所言极是。我们已然不知身在阁中的哪一层了…”
“韵锦师姐,你在哪?你走慢点,我怕…”
“怕什么啊,你可是个男子,你终究会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这有算得了什么呢?”
“韵锦师姐,我就是怕,我真的怕啊…”
“那好吧,你拉着我的手吧。我们继续往下走,也许,马上就要到底层了。”
“韵锦师姐,你的手好凉啊,你冷吗?”
“不冷啊,等殇沫长大后,就会明白,女子的手大多都是冰凉的。”
“韵锦师姐,我们上来的时候,并没感觉到走这么久啊…为什么从阁顶下来,反而觉得怎么都到不了一层呢?”
“闭嘴啊,你话真多。好好跟着我,往下走就是了…”
…………………
此时,在天翱门觉他阁中,郭明轩已然慌乱起来,“云飞,你可知你师弟殇沫和你师妹柳韵锦的去向?”
邢云飞闻言,心中猛然一震,眼前师尊郭明轩的神情已然表明殇沫与柳韵锦绝非只不见了片刻,可能已经不见很久了。二人同时不见,会有什么事情呢?他回想起师弟行天阳曾说过,柳韵锦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如今,阁外漆黑一片,二人不会有什么越轨行为吧?
不管怎么样,他心心念念的师妹绝不允许有半点差池,他俯首忙道,“师尊,云飞不知,云飞这就去找。”
“关尘,门外的阵法可曾有动静?”郭明轩的目光移到了二弟子关尘身上,这二弟子心细如麻,异常沉稳,平日里掌管着前院的一切事务,若他也不知,便足以说明事态已然严重,殇沫与柳韵锦可能已身处险境。
“尊上,关尘不知。不过,弟子知道,韵锦师妹平时闲暇之时,会到竹海内饮茶抚琴。”关尘隐隐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若不见的只有少门主殇沫倒也罢了,可如今连柳韵锦也不见了,大师兄邢云飞对柳韵锦有爱慕之心,乃是全门上下众所周知的秘密。自己虽然掌管前院事务,可平日也要时时看着大兄弟邢云飞的脸色行事,毕竟邢云飞掌握的可是全门的大小事务,自己也不过是为他分担一些罢了。当下的情形,只得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或许会有些许帮助吧。
郭明轩,缓缓的望向阁外,思索了片刻,缓言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分头去找吧。但切记,不过进入竹海深处。”
“是,师尊。”众人齐声回喝后,便纷纷离去了。随着众人的离去,郭明轩也消失在了觉他阁…
稠密的微雨,虽然打在竹叶上,没有多大声响,但竹海中的道路已然泥泞了起来。郭明轩忽然出现在竹海入口,随着他的出现一阵飓风呼啸而至,将竹林吹得倾斜一片,只听“哗哗”的骤雨声,竹叶上积累的雨水倾覆而下。
他左手背后,右手垂下,弓腿跃起,掠过层层竹子。飞身途中,突然眼前一亮,落在了一张琴和一小茶壶旁边,他俯身拨弄了一下琴弦,这琴正是柳韵锦十岁生日那年,他送与她的礼物。他缓缓抬头,遥望着竹海深处,皱起了眉头,因为蛇王岚桑就在那里。岚桑这个名字,则是他起得,初遇岚桑本想除掉,但如此庞大的生灵又怎忍心轻易挪走性命,也许建立天翱门打扰到了它,也许留下它也能好好的守卫着那最后一阁:天岚观微阁。
若因为自己一时心慈手软,使得今日殇沫与柳韵锦葬身于蛇腹,又岂能轻易原谅自己。想到这里,郭明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双手握起了拳,刹那间天空中劈下一道闪电,在他的面前“噼里啪啦”得一片光亮。光亮下,他的脸异常冷峻,眼神更冷,冷得可以毁灭一切。
他右脚重重的蹬了一下地,整个人如同至下的闪电一般,极快地穿进了竹海深处…
…………………
在天岚观微阁门前,殇沫呆望着天空,迟疑一会,对着身旁的柳韵锦道:“韵锦师姐,天空虽然下起了雨,但这雨极其温柔,可远处怎么莫名的出现一道闪电呢?”
“天道无常,就算晴天霹雳也偶有发生,殇沫不必多想。我们穿过竹海后,不但能美美得吃上一顿,还能好好的睡一觉呢。”柳韵锦抚摸了一下殇沫的头,又重新牵起了他的手,道。
殇沫低下头,撅起了嘴巴,微声道:“好吧。那我们进去吧。”
雨中的竹海虽然有些湿滑,但并不难走,地面上覆盖得竹叶,已然把原本的土地给掩盖住了。二人行走了良久,都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能听到微雨落在竹叶上的声音。
“看来,蛇在夜晚也是要睡觉的,我们走这么远了,都没有任何动静。韵锦师姐,你手中的天岚紫霄剑已然无用武之地了。”殇沫打趣道。
“不可掉以轻心,这片竹海绝非那么简单。”柳韵锦凝视着前方,道。
“回到门中,我可以向众师兄、师姐去炫耀了,我不但进入了竹海深处;还进入地道;更进入了天岚观微阁中。且拿回了天岚紫霄剑,带回了海棠姑姑的书信,他们定然羡慕不已。”殇沫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要比往日里众师兄口中关于竹海深处的探险都要惊心动魄,他不禁欢喜了起来。
“拜托。竹海深处是我带你进来的;地道中也是我破了重重机关暗器、斩杀大蜥蜴的;天岚紫霄剑是我取下的,书信是我拿在手中念的。这都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柳韵锦瞅了一眼殇沫,糗道。
“切。难道今日我没跟在你身边吗?见者有份,更何况我可是从头到尾都跟着你的呢。”殇沫忙道。
“哎。现下,天岚紫霄剑在我手上,你想要就拿去,看它还电你不电。海棠姑姑的书信也在我怀中,可就算给你,你识得字也看不懂啊。”柳韵锦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道。
“韵锦师姐,你让一让殇沫会死吗?你就容不得殇沫在众人面前威风一次吗?”殇沫没好气的道。
“行,等回去,让你耍够威风。”柳韵锦,瞥了一眼殇沫,嘟了下嘴,道。
“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师姐嘛。……韵锦…师姐,前方是什么?好像一道偌大的铁链,将一小片竹林都捆了起来。”殇沫的笑声忽然停下了,他凝望着前方,心里逐渐生出恐惧,不敢再向前行走一步。
柳韵锦驻足看去,过了良久,道:“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个很大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们…还往前走吗?”殇沫小声喃喃道。
“若绕过此物,可能要向左行走很长一段路。我想,我们没必要这样做吧,如今天岚紫霄剑在我手上,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继续走吧。”柳韵锦左顾右盼后,些许疑虑道。
“那….走吧。”殇沫冷颤道。
二人又前行了几步,殇沫又猛然喝道:“师姐,那东西会动…”
“什么?”随着柳韵锦的回头回应殇沫的那一瞬间,她的前方突然出现一血盆大嘴来,几乎要将她完全给吞下…
第六十一章 天下大事 上篇
血盆倾覆,嚎声咧咧,眼看柳韵锦将被吞噬,却依然看不清眼前之物究竟是什么。
殇沫节节后退,连连惊喝,“韵锦师姐,快跑啊!”
柳韵锦闻声,急回头。眼神中露出不知所措的恐惧,呆滞不动,身子变得僵硬无比,“这…这是什么?”
此时,天空中惊雷四起,电闪雷鸣,透过闪电的光亮,柳韵锦眼前现出一条蛇信子,蛇信子宽阔修长,忽吐忽缩间,倍感阴冷…
“退下!”空中所至的声音,如仙佛降世,隆隆震响。其声中虽只是简单二字,却使得地面晃动不止,周围的竹林瞬间倒塌,倒塌之处形成了一个巨圆形。
一条与楼阁一般的庞然大物,急速窜动。柳韵锦脸色煞白,她从未见过如此一般的巨蟒,“这…这是一条蛇吗?怎会…怎会如此…巨大…”
“是的,它是蛇王岚桑。算是我的一位朋友吧。”郭明轩瞬间出现,双掌向上,缓缓抬起,掌心中的火光使得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他微笑着走向柳韵锦。
看到如神一般的父亲出现在自己面前,柳韵锦的心中暖流涌动。无论父亲郭明轩有多大的神通,当她危险将至、生命垂危之时,父亲能够及时出现,这已然是莫大的安慰了。
守护在她身边多年的亲人,一位若隐若离的父亲,他没有过多的言语,不煽情、不做作、不自以为是,更不理所当然,他用实际行动去履行这父亲的职责,去证明着什么是父爱如山。
“父亲…”望见自己的生父,柳韵锦低下头,彷徨若惊道。
“师父,你来了。你再不来韵锦师姐可就危险了?”殇沫奔向郭明轩,急促道。
“噢?这岚桑若真伤了韵锦,它就算是死一百次,也难以恕罪!”郭明轩低头看了眼殇沫,又转身对着蛇王岚桑道:“你记得,这二人,一个是我的女儿柳韵锦;一个是我的关闭弟子殇沫。以后不得伤害他们,若你伤他们分毫,我们便做不得朋友了。你若不是我的朋友,你也命不久矣!”
蛇王岚桑停止了窜动,竖起上身,高过竹林十丈。它接连点头,便迅速地消失在了竹海之中…
“你们俩个饿了吧?我带你们出去,先把肚子填满再说。”郭明轩微笑着看着殇沫与柳韵锦道。
闻言,殇沫有些不悦,他低着头,左脚不停地摩擦着地面,想到刚刚柳韵锦差点丢了性命,面对身为柳韵锦父亲的师父,他多少是有些惧怕的,若师父一气之下,怒喝一顿也就罢了,可师父要是因此直接把他逐出师门,这该如何是好呢…当下,只得先祈求师父的原谅了。
他小声喃喃道:“师父…今日之事都是我强行拉着韵锦师姐进入竹海深处的,才害得韵锦师姐差点送命…师父,我错了…师父….”
“无妨。我自然知道是你拉着韵锦去的,我自己的女儿什么样,我能不晓得吗?殇沫,以后做事不可莽撞,需谨慎思量方可再做决定啊。”郭明轩抢言道。
郭明轩并没有责怪殇沫什么,反而神情异常的平静。这倒又让殇沫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真不如几声责骂,甚至挨几下皮鞭来得爽快,“师父,殇沫定然谨记教诲,以后绝不莽撞行事。日后,殇沫会好好的保护好韵锦师姐的。”
柳韵锦“咯咯”地笑了几声,捂着嘴道:“你啊,保护好你自己吧。什么都不会,还想保护我啊,先练好你的天傲剑法再言吧,哈哈。”
郭明轩望着女儿柳韵锦的朗笑,不禁陷入了一片沉思,这是他第一次见女儿如此开怀的笑颜。也许,她是极喜欢殇沫这个师弟的;至少和殇沫在一起,她是开心愉快的。他忽然感觉到女儿的笑容是这般的迷人,又是如此的珍贵,若她能一直这般生活下去,该多好啊。
目光偏移,郭明轩察觉到了柳韵锦手中的天岚紫霄剑,此剑紫气荧光,自带仙气,乃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可天地间的宝物大多是有灵性且认主人的,这可能也是女儿的造化吧。
他没有询问天岚紫霄剑的来历,而是又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
只见郭明轩左右手分别揽住殇沫与柳韵锦,身子一晃,三人均不见了身影。刹那间,三人来到了竹海前端,这里是柳韵锦常常饮茶抚琴静修之处,他缓缓拿起地上的古琴,道:“韵锦,此琴是为父在你十岁生辰那日送你的礼物,现下它孤零零的置在此处,难免有些凄凉。”
“不会啊,这里有我最心爱的小茶壶与它作伴,它又怎会凄凉呢?”柳韵锦拿起地上的小茶壶,笑道。
柳韵锦的语气轻松且愉悦,而这样的语气,恰恰是郭明轩无数次梦境中出现的渴望场景。以前,他太过于忽略女儿,自私的顾己伤悲,就连女儿的容貌也令他望而却步,韵锦是他的女儿,可也是若锦的女儿啊,女儿长得像母亲天经地义,有什么错吗?自然是没有错的,错的一直都是他的心境,他无法释怀的过往罢了。
“对。古琴并不凄凉,它反而应该觉得庆幸,庆幸有机会能和韵锦最爱的小茶壶单独相处,哈哈。”郭明轩连连朗笑道。
“父亲,我们快回去吧。我和殇沫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呢。”
“好,好,好。回去,我们这就回去。”
…………………
往日甚是冷清的无尘阁,今夜却异常的热闹,三人分坐桌前,郭明轩手持酒杯,凝望着柳韵锦与殇沫狼吞虎咽的进食,时时笑意连连。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论多久,他都愿意这样看下去。
“对了,师父。我们在天岚观微阁的地底下发现了海棠姑姑留与你的书信,还有一把天岚紫霄剑。”殇沫放下手中的筷子,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口中尚有食物的他好似赫然觉醒一般,猛然道。
“地底?天岚观微阁地下还有一层?”郭明轩,惊道。
“是的,师父。地下的这层和一层至七层的布局、陈设完全一致,有好多金银珍宝、绫罗绸缎呢。”殇沫又道。
郭明轩一愣,思索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天岚观微阁地下还有一层,殇沫又怎会知道?而他不但知道,还带回了素海棠的书信和天岚紫霄剑,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你们去过天岚观微阁?又是如何发现地下的这一层的。”
“父亲,说来话长。我们先是掉入了一个机关重重的地道中,分别闯过轮刀阵、钢枪阵、滚石阵、暗器、水流,还与一直巨型蜥蜴搏斗后,才来到这天岚观微阁的地下密室之中的。对了,殇沫为了救我,还被毒蛇咬了一口呢。”
“噢?殇沫把手伸过来,为师为你搭下脉….”
郭明轩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在殇沫的手腕处反复移动,脸上露出一丝怪异,道:“没事啊。殇沫体内根本没有毒啊。”
“我已经为他解过毒了,我将一直有七片叶子的草药给他服了伤口,还喂他…”柳韵锦忽然回想到自己嘴对嘴喂殇沫服下草药的场景,使得她脸颊绯红,已然羞涩的不愿再说下去了。
郭明轩思索了片刻,道:“嗯,那七片叶子的草药是七叶一枝花,有名:重楼,的确能解蛇毒。可它并不能将蛇毒全然消除,殇沫体内应该有些许残留的蛇毒才对啊。韵锦,你好好回忆下,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是你忽略了的。”
“对了,父亲。殇沫被毒蛇咬得伤口处,还被一蜘蛛吸咬过。莫非…与这蜘蛛有关?”柳韵锦猛然道。
“这就对了。若此蜘蛛没有毒性,则是吸走了残余的蛇毒;若这蜘蛛有毒性,也定然是与蛇毒混合在一起,以毒攻毒,反倒毒性全解。这天地间奥妙颇多,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郭明轩缓言道。
“对了,父亲。这是海棠姑姑留给你的书信,不过…是封情书…”柳韵锦好似并不愿意将素海棠的书信交给郭明轩,但殇沫既然已言出书信的存在,她也只能从怀中掏出了书信来。
郭明轩凝望着书信,逐渐眉头紧锁了起来。又过了片刻,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背手遥望阁外的星空,道:“殇沫,明日让你萧月叔叔来阁中一趟,我有事与他相商。”
殇沫微微一怔,百思不得其解:这素海棠留给师父的书信,与萧月叔叔又有何关联?为何师父要唤萧月叔叔前来?“师父,唤萧月叔叔前来所为何事?不如告诉殇沫,殇沫也好让他做足了准备,再来见您。”
郭明轩不答,反而神情凝重地向阁外走去。
“殇沫,你觉得我爹是不是也喜欢那素海棠?你看,他看了海棠姑姑的书信后,就变得如此失落了起来。”柳韵锦凝望着阁外,道。
“韵锦师姐,别看了,你爹可能又不知道去哪了,他的迅雷之速能瞬间到达数百里之内呢。师父喜欢不喜欢海棠姑姑,我倒不知,但是海棠姑姑在师父心中是有些分量的,至少是挚友吧…”
“海棠姑姑翩若惊鸿,如同天仙一般,又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父亲怎会不动心?就连殇沫你,只有十三岁,不也是因为我的容颜好看,才喜欢我的吗?”
“我….韵锦师姐,你确实生得好看,与海棠姑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殇沫也不是全然因为你的容颜才心生喜爱的,而是因为殇沫与你在一起甚是开心…”
“什么啊,我看过一些书籍的,男子都喜欢貌美的姑娘的!”柳韵锦没好气的,抢言道。
殇沫凝望着柳韵锦,想到:韵锦师姐之所以会有些生气,也许是在捍卫自己母亲的尊严,但他却坚信师父郭明轩与素海棠之间绝无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海棠姑姑又怎会莫名的离去呢?可面对此刻的柳韵锦,殇沫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微微的言道:“韵锦师姐,也许明日萧月叔叔来后,便能知道个所以然来。”
“嗯。明日我定要躲起来,偷听一下。殇沫,你与我一起。”
“啊….师姐….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哦…”
…………………
翌日,清晨,微风。
殇沫将信鸽早早放出,又嘱咐梅、兰、竹、菊四剑中的梅心影亲自去通知萧月。他想:既有信鸽报信,又有梅心影亲赴,萧月叔叔定然会第一时间赶往天翱阁的。
果不其然,未到晌午,萧月便凌空而降,赫然出现在了天翱门楼外楼前,天翱门二弟子关尘,疾步迎上,将他引入了觉他阁中。
郭明轩已然在觉他阁等候多时,见萧月入阁,满带微笑道:“萧月如约而来,老朽甚感欣慰。”
“爹,你还自称老朽啊,你只不过比萧月叔叔大一二十岁罢了。”本与殇沫言好得躲在一旁偷听的柳韵锦,闻萧月已至,大步走入觉他阁,道。
“哈哈,韵锦也来了。”郭明轩微笑道。
“是啊,想过来听一听,你急唤萧月叔叔所为何事。”柳韵锦瞥了一眼郭明轩,道。
“既然来了,先坐下吧。萧月,最近朝廷可有什么大事发生。”郭明轩示意柳韵锦坐下,目光又移向萧月,道。
萧月拱手道:“少主殇沫已然拜入天翱门,成为天翱门的少门主,萧月也该尊称您一声:尊上。”
“就在去年,永乐六年(1408年),张辅大军刚刚班师,以简定、邓悉、阮帅等人为代表的安南地方势力就起兵叛乱,攻击盘滩、咸子关,控扼三江府之交通,慈廉、威蛮、上洪、大堂、应平、石室等地安南民众纷纷响应,明朝驻军镇压不力,致使叛乱不断蔓延。简定起兵后,自称日南王,后为招揽人心,又立所谓陈氏后人陈季扩为大越皇帝,改元重光。陈季扩打着陈氏后人的招牌,得到安南人民支持。”
“去年三月,居于忽的河、法胡河、卓儿河、海刺河等处的“女直野人头目哈刺等”朝明,明“遂并其地入建州卫”。忽的河疑为今辉发河支流富大河,海刺河疑即今松花江支流海浪河。至此,建州卫管辖的女真人分布区,西扩至今吉林市东南,东近日本海,北达穆棱河,南过图们江。明廷在任命猛哥帖木儿为建州卫指挥使的同一年,又在居今图们江北、珲春河流域把尔逊所领的胡里改部另一支女真中置毛怜卫,作为建州卫的子卫。胡里改部虽分设两卫,但明廷常委任建州卫或毛怜卫的女真头人到对方卫分任职,因而后来史书称居建州、毛怜等地的均为建州女真。”
“而这些,都只是次要的。就算尊上今日不找萧月,萧月也是要来面见尊上的。朱棣已派郑和两次下西洋,且真实的目的都与建文帝有关。”
“什么?西洋?建文帝朱允?”郭明轩,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