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神女无恙
闭目等死，谁知过的一瞬，冰山竟没落下，随即听到两声怒吼。睁开眼，只见冰山停在头顶数寸之处，被一面流光溢彩的湖水托住，并且正在飞速的燃烧，化为气体四下消散。十几步外，一个青年长身玉立，正在看着他微笑。
两声怒吼是冰蜥和寒蟒所发，寒蟒的一只眼上钉着一只箭，退出数丈，疼的翻滚扭曲，冰蜥被两团如风烈火左右围攻，嘶吼连连，已烧了个焦头烂额。
冷鳄却不发出一丝声响，像被定身一般，仔细看去，千万把泛着寒光的飞刀闪烁着幽蓝的火焰，把它围得密不透风，连大张的嘴中也是数百把飞刀，动一毫即飞刀入体。
要说三人若是和三头寒冰巨兽正面硬刚，虽然最终能胜，也必不是一时三刻能解决战斗的。尽管风沐晨的实力已能达到对寒兽的碾压，阿九也不用费太大的力，混沌却只是略高于寒兽。
一击得手，一是因为三兽拼尽全力攻击，再就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其不意偷袭建功了。
深深的吸一口气，体内外的寒气尽数消散。忽地包围在它身边的火光消失不见，竟化成一个女子，青衣赤足，绝世容颜人间罕见。
阿九对混沌小声笑道：“你们都被世人看作天下至凶，为什么偏偏都爱装成美女唬人？”
混沌正要回答，风沐晨已语带愠怒的喝道：“阿九不得无礼，此乃大神真身。”
说罢深深躬身，极为恭敬道：“见过救世大神女魃。”
女魃凄然一笑：“什么救世？世人皆称我为旱魃，世人眼里我只是个神人厌憎的灾难之神罢了。”
风沐晨垂手静立，看着女魃美到极致的脸上，忽然露出凄凉到极致的神情，心头一阵刺痛，想起了精灵女王莉娜，想起太昊，想起了自己的始祖风雅……
……
女魃本是黄帝女儿，美丽善良，一次病危时，恰逢破了女娲和伏羲的封印，的三份魂魄逃了出来，其中一份进入女魃体内，由于这份魂魄并不完整，无法控制女魃的善良本性。
女魃舍生取义，助黄帝击败蚩尤建立盖世奇功后，身体发生异变，散发出鬼神色变的热能，方圆千里内湖泊河流水分蒸发，大地变得干旱龟裂，所到之处，受尽世人诅咒驱逐。
黄帝无奈，只得把女儿放逐到这万古冰川之地，设下结界，命其镇守地狱之门。对外宣称，旱魃已被应龙诛杀。
……
阿九不通诗书自是不知，混沌虽为上古神兽，却从不关心这些史传秘闻。
只有风沐晨熟知古史，不过他也以为女魃早为应龙诛杀，常自感叹女魃所受不公，救万民于水火，却为世俗不容，身遭横死之事。
直到女魃现出真身，方猜出其中缘由。见女魃直承其身，心酸之余却也是大喜过望，多年伤怀，终于稍自安慰。
阿九见风沐晨眼中崇敬之色，更甚于在师父面前，深悔适才出言轻浮，连忙拜倒谢罪，却被一股温和之力托住身体，竟是拜不下去。
“你不知我，何罪之有？嗯，你的师父是太昊吧？你的箭很不一般，我可以看看吗？咳咳。”女魃说着话，咳了两声，嘴角渗出鲜红的血丝。
阿九闻言大喜，心想或可就此解开多年疑惑，待见到女魃受伤，不由又是一惊。连忙抽出一支箭递过去。
女魃接过来，仔细端详半天，终于摇了摇头说道：“从没见过，你师父也不知道吧？”
阿九点点头，微微失望，听女魃又说道。
“此物必是原始混沌之前产物，它的来历恐怕只有混沌初开时的大能知道。”
说罢把箭还给阿九，走到混沌面前，不等他施礼，已欠身道：“实在对不起你，这个道歉已经欠了你几十万年。我只能短时间封印自己的能量，谁也不能在我身边太久，赶你走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混沌既知即是女魃，早已心中明了，再见到这位远古大神，如此没有架子，温和可亲，更是口服心服，没有了一点怨气。
阿九虽不知道女魃事迹，但见其身具绝世容颜，更有神魔艳羡之能，尤其难得的是优雅温柔，心中早已是为之倾倒。
眼见双方化敌为友，正打算问风沐晨如何进行时，忽然感觉到一丝微乎其微却又很熟悉的炎热，心中一凛，正欲出声示警，忽听女魃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虽然你们救了我，但我决不会答应你们，你们请回吧。”
风沐晨淡淡道：“我们救你只是为了自己，此行志在必得，既然谈不拢，就动手吧。”
阿九和混沌都听的莫名其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动手，正要开口说话，风沐晨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焰后已至，女魃伤重，我们假意为敌，伺机而动，混沌守护女魃，阿九杀三兽，我对付焰后。”
阿九偷眼观瞧，三头本已被制住的寒兽，俱已脱困，聚到一起，凶狠的盯着他们这边，显然在等候命令，随时发动攻击。
女魃冷冷道：“那就动手吧。”
风沐晨大喝一声：好！已化作一道闪电，却是向三头巨兽而去。阿九没想到风沐晨这么快动手，而且是攻击自己的目标，心中一迷糊，还是按照计划三箭齐发射向三头寒兽。
“咯咯咯……又是故技重施，不是说好跟我动手吗？”娇笑声中，一身烈焰红裙的焰后现身。
笑声未止，就见风沐晨真像闪电一样，硬生生的一折，不可思议的角度下改变了方向，向焰后扑来，狂风、烈焰、利剑、飞刀……铺天盖地而来。
“哼！这次不会上你的当了，受死吧！”焰后飞在半空，一袭红裙遮天蔽日，四周的冰川雪山都变为赤红一片。
焰后上次太过轻敌，差点死在风沐晨和阿九联手之下，只是风沐晨饶她一命，心中倒是不恨他，只想有机会宰了阿九。
此次前来却是只为炎王报仇，她不敢挑战雅典娜，追根溯源想到女魃，若不是炎王和女魃激战受伤，怎么也不会死在雅典娜手里。
没想到，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又碰到了风沐晨一行。
焰后见他又是声东击西，简直把鼻子气歪，心想我虽不想杀你，这次也要给你弄个灰头土脸，出一口胸中恶气。是以使出了八成功力，存心一招就把风沐晨打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第六十七章 独窥精微
焰后施放的烈火虽然不及炎王和女魃那般威猛霸道，却是阴柔诡异，蚀骨化体。
快要迎上风沐晨诸般攻击时，感觉到他功力大进，已至圣域顶端，不由暗惊：这人进境好快，常人五十年达到这种境界已是极为罕见，他竟然只用了两年时间，看来顶多打他几个跟头，躺下爬不起来恐怕做不到了。
两股能量堪堪相撞时，焰后觉得对方的能量忽然凭空消失了，只见风沐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说，你又上当了。
焰后内心深处对风沐晨其实非常感激，饶她命倒是小事，风沐晨理解她对炎王及儿子们的深情，虽然丈夫和儿子作恶多端，助纣为虐，但风沐晨极为敬重她矢志不渝的爱情和亲情，虽说盲目却是至真至纯。
她忽然发现风沐晨身前一片虚空，连防御都不剩一分，大惊之下，急收能量，等于以这股排山倒海的能量攻击自身，霎时间气血翻涌，脸色惨白，踉跄退后数步。
焰后虽然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八成功力收回了七成多，可就这不到一成也把风沐晨打的飞出去十几米，扑通摔在地上，口喷鲜血。
阿九那边也生奇变，三只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射向三兽，三兽知道厉害，正在凝神以待时，忽然漫天的风火刀剑齐至，一时间，刀光剑影，风卷烈焰。
两声惨叫过后，刀剑无踪，风火消失。诸人看清楚情形，都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阿九虽是主攻，也是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才搞明白。
他射出三支箭，一支把冰蜥牢牢的钉死在崖壁上，一支射瞎了寒蟒的另一只眼，一支无功。
他之所以开始没看明白是因为他知道，他射向寒蟒那支箭没有射中，射向冷鳄那只被飞刀击中改变了方向，横着插入寒蟒眼中。最后一个更是看了半天，才明白为什么冰蜥的智商这么低，连躲都不会躲，因为地下冒出四个铁环，牢牢的锁住了它的四只脚。
三头寒兽遭受了两次攻击，寒蟒失去双眼，冰蜥玩完儿，只有冷鳄却是毫发无损，真不知道它要是知道了是风沐晨的飞刀救了它，心里作何感想？
原来，风沐晨察觉到女魃已无战力，知道己方四人无论如何不是对手，是以只得行险，老配方再加点料，他也算出焰后必定探查他的意念心思，所以将计就计，也不设防，把计划泄露给她。
他忽东忽西，就在对方认定他变无可变时，干冒奇险，集中所有能量，和阿九联手，一招之间就重伤寒蟒，干掉冰蜥。
此计成功，全在焰后对他的情分，若是稍逊一分，他现在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焰后顾不上自己的心头烦恶，掠到风沐晨身前，查看他的伤势，见他虽口中喷血，脉象却是沉稳有力，知道伤势不重，放下心来，待看到他眼露无辜之色，忽然恼将起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呼到脸上，恶狠狠的骂道：“天下竟有你这种无耻愚蠢之人！”
风沐晨不敢躲避，满怀内疚的弱弱说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杀我。”
焰后脸色一寒，举起手来又欲再打，手顿在空中微微颤抖，终没落下，忽然掩面痛哭。
风沐晨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丈夫和儿子，不是你，你想为他们报仇更没有错，只是……你丈夫的死与女魃无关。”
“你早跟我说，难道我会不相信你吗？百万年来，我被你们两个阵营的所有神瞧不起，说我不明是非，没有自我，愚蠢卑贱，恶人帮凶，法力不高，狗屁不会，只知道围着自家男人转，不配当神……只有你……”
焰后越说越痛，似乎要把百万年来的心酸屈辱全部吐尽。说到后来，竟然旁若无人的扑到风沐晨怀里嚎啕大哭。
混沌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忽然一阵头晕，一个远古大神竟然像个小女生一样，扑在凡人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着伤心委屈。
哭了好久，焰后抬起头泪眼朦胧的问道：“你有过看不起我吗？”
“唉！我都没资格评论你的感情，只须敬仰。情之一物，亘古未变，只论情义，谁能及你？如果所有人质疑你，你应该觉得自豪，你听我说，所有质疑你的人，是因为嫉妒羡慕你的丈夫，恨你永远忠于你的丈夫，不给别人一亲芳泽的机会。”风沐晨面色凝重，真诚严肃的说道。
“你不必为我开脱，我只恨没有杀掉炎王，若我没有击伤他，相信雅典娜也不能奈何。”女魃忽然冷冷道。
焰后猛的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女魃，热浪翻涌，过了一会儿，眼中怨毒之色消退，喃喃道：“他不会骗我，我相信他。”说罢又是泪如泉涌。
风沐晨心中感动，却也知道今日不说出真相，只怕焰后和女魃心中芥蒂万世不消。
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即使炎王受伤，雅典娜真身亲至，也必不是他对手。”
众人闻言愕然，愣了一会儿，阿九说道：“你是说，另有大能相助？我们怎么丝毫没有察觉？”
风沐晨又叹口气继续说道。
“那天，所有人心中惊惶恐惧，爱恨纠缠，生死之间哪有心思品察时空之精微变化。”
女魃忽然惊呼一声，黛眉上挑，眼中发出炽热的光芒“你……你是说……”
风沐晨轻轻点头，似是神游太虚喃喃自语道：“凌霄尽处，琴声飘渺。”
……
女魃激动的说不出话，望天而拜，抬起头时已是热泪盈眶。
“唉!我早知他没有善报，必遭天遣，没想到竟然触怒了……”焰后长叹一声，黯然不语。
阿九和混沌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以女魃之超卓尊贵，竟然虔诚膜拜。不由自主跟着跪倒，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风沐晨等他们稍稍平复一会微笑着说道：“此番大家化敌为友，我们人手众多，先前的顾忌也没有了。就请女魃大神打开地狱之门，我随您进入吧！”
“嗯，就这样，我俩进入后，马上封闭，或许有个别魔灵逃出，你们三人守在门外，相信有焰后姐姐坐镇，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我们速去速回。”
女魃说罢开启封印，携风沐晨而入，地狱之门瞬息之间开而复合，只有两只亡灵逸出，不用焰后出手，阿九的箭弑神都不在话下，小小亡灵自是一箭一个，形神俱灭。
第六十八章 风之甘露
风沐晨随女魃进入地狱，只觉一股阴森奇寒及体，血雾飘荡中弥漫着**的死亡气息，说不出的难受，这股阴寒不像寒兽或是北极那种霸道绝伦的至纯之寒，而是触之令人作呕，意志消沉，彷佛一座黑暗的冰山压在心头，使人生无可恋，只想沉沦苦海。
无数亡灵在不远处影影绰绰，飘忽来去，晃得人心烦意乱，只是惧怕女魃圣光，不敢近身。
他跟在女魃身后，正自强忍着阴寒袭体，烦恶之意时，女魃忽然伸出手拉住他左手，自然的就像儿时被母亲牵手而行一般，一股暖意顺着手臂蔓及全身，霎那间阴寒退避，心头威压骤去。
女魃就像指引着人类前行的光明女神，圣光照亮了无尽的黑暗。风沐晨看着女魃瘦弱的身形，忽然变得那么高大，光芒万丈。
他鼻子一酸，想到了儿时的蹒跚学步，想到了风雪……心中一片宁定，安详、温暖。
……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转过一处黑雾缭绕的断崖。
一个精致的银盒赫然出现，微风拂面，淡淡的光芒围绕着盒子缓缓流动。
女魃停下脚步让在一旁说道：“这一份风之甘露是你始祖风雅的生命所封印，除了风之后裔任谁都不能靠近，若要强取，这缕清风化为飓风，恐怕这地狱都要被摧毁。”
风沐晨心中一热，双膝跪倒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缓步向前，身形没入淡淡的光芒，风变得更轻，更温柔，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是清晨的露珠，又像情人的眼泪。
百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生灵涂炭，东西分化，起因都在眼前这颗小小的水珠。
风沐晨遥感着始祖当时的心情，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走吧。”他轻轻叹了口气，盖上盖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
两人顺着来路返回，刚走到一半时，外面忽然传来阿九三人的呼喝，夹杂着巨兽的咆哮声。
两人立刻探查外面情况，一看之下都是大惊失色。
只见焰后和阿九混沌一字排开，守在洞口。身前正是焰后喂养的宠兽寒蟒冷鳄，只是本就庞大的身躯又暴涨数倍。
两头寒兽丝毫不认主人焰后，口中喷出一道道燃烧着的冰柱，浓烟滚滚中，锐利的冰柱像是无数只巨大的冰火利箭，尽数射向洞口。再看三人，都是手忙脚乱，一边抗衡烈火，一边抵御冰箭，阿九和混沌已是焦头烂额，身上多处受伤血迹斑斑。
女魃和风沐晨眼见危急，身形电闪掠向洞口，意念飞速交流。
“能指挥寒兽攻击焰后，莫非是炎王复生？”
“不可能，炎王再凶残也不会杀焰后，况且雅典娜诛杀的是其真身，再说他未必有此神通。”
那是……两人几乎惊呼出口，心中同时想到……克罗诺斯！……
两人一念及此，都是心中惊惧，只是风沐晨心中更多一层忧虑。
按说克罗诺斯神识本该全力对抗奥林匹斯众神，几乎没有闲暇顾及其它。如果真是他所为，是否他已完全占据上风。而且以他神通，若是能分出意念分身监控自己，那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一思岂不是都在他掌控之中。
其实风沐晨多虑了，别说克罗诺斯没有占上风，就是占了上风恐怕也不敢分散精力到他身上，因为他始终最顾忌的就是倏忽女神，只是倏忽除了那次助雅典娜诛杀炎王，再没有一丝动静，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越想不透越是担心，有心想以神识探查，也只是想想，倏忽探查他还差不多，他去探查倏忽心思只怕是自取其辱。况且，但有一丝余力还要探寻第四个封印地点，哪有精力去监控风沐晨。
不过风沐晨和女魃却也没料错，这次确是克罗诺斯所为，只不过是在他制造出时空裂缝之前就已安排好的。
他早知炎王心思，想趁他们两大阵营对抗之时，独霸人类时空，坐收渔翁之利。是以将计就计，早早控制了三头寒兽，传送能量至三头寒兽体内，暂时封印。
等炎王杀掉女魃打开地狱之门后，必定功力大损，再解开封印在寒兽体内的能量，伺机发动，干掉炎王焰后。不过后来炎王遭雅典娜诛杀，冰蜥被阿九射死却不是他能料到的了。
却说女魃和风沐晨快到洞口时，忽然双双停下，只见洞口处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魔灵恶鬼何止亿万，显然只等稍有缝隙就一涌而出。
女魃冷哼一声，忽地全身光芒大盛，炽热的烈焰汹涌而出，霎时间，魔灵恶鬼一层层焚化，只是剩下的却好像不怕魂飞魄散一样，没有四散奔逃，反而越聚越多，直把风沐晨看的头皮发麻。
原来这些地狱魔灵也不傻，他们已感觉到地狱之门的守护力量大减，而且外有强敌，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所以勇不畏死，只为逃出地狱，逍遥人间。
风沐晨咬了咬牙，刚要相助女魃，却见女魃停止了攻击，冲他摆了摆手。
风沐晨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闭目沉思，彷佛入定一般。
半柱香后，女魃睁开眼说道：“没用的，这样不仅我们出不去，他们也支持不了一时三刻，他们都相信你，你命令阿九三人立刻退到结界破口……”
“可是你元气大伤……”
女魃打断风沐晨的话，继续说道：“地狱之门必定被攻破，亿万恶灵涌出，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回，只是需要你的大力协助，完全照我说的做。”
说罢，定定地看着风沐晨，目光柔和悠远。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风沐晨心底升起，就像那次面对精灵女王时一样。他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我也有个办法，阿九一人守结界破口，您重新封印地狱之门，我和焰后混沌先解决两头寒兽，然后我们集中力量再对付逃出来的魔灵。”
女魃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对你我不需要隐瞒，在我告诉你怎么做之前，你现在马上让他们撤离，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死！”
一股巨大的悲伤从风沐晨心底升起，泪不知不觉中已奔流在脸上，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狠狠的咬了咬牙，一道意念传到阿九三人脑中。片刻之后，巨大的撞击声传来。
女魃替他抹去泪水，微笑着说道：“你知道你的法子没用，还是听听我的吧，一会儿地狱之门被攻破后，亿万魔灵瞬间涌出，你躲到旁边观战，可别被我的赤地千里伤到，唉！百万年来，我只在对付风伯雨师的时候用过一次……”
女魃稍稍出了一会儿神才继续说道：“我会消灭两头寒兽和大部分恶灵，但肯定还会剩下好多，少说也得成千上万，我会把结界收缩成一个法阵，困住这些恶灵，你让阿九的箭引领着法阵飞往大庸天门洞。
我已通知符玉华，嗯，你们称呼她为玉华仙子吧，她会在那里等候，接收法阵，炼化亡灵的戾气怨念，你们此间事了，尽快赶去为她护法。”
“那你呢？”风沐晨强忍悲痛，语气中略带一丝期冀。
“我？……我已经多活了几十万年，我累了，以后你有空时来看看我吧！”
女魃美到极致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凄美、寂寞……
如刀，割在风沐晨心上。
第六十九章 永世之殇
阿九等三人已去，两头寒兽更无阻挡，巨大的撞击声，一下下敲在风沐晨心上，他看着女魃瘦弱的背影，忽然热血上涌，刚向前跨出一步，就听女魃说道：你要我沦为万世唾骂的罪人吗？换成是你，你会怎样？”
风沐晨第二步再跨不出去，颓然坐倒，心已碎的七零八落……
……
轰的一声巨响，地狱之门化为碎屑，数以亿亿万的恶灵如海潮般涌出。
女魃回头对泪流满面的风沐晨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昂首而出……
风沐晨正要跟出去，一股碎裂时空的威压迫的他寸步难行，只见女魃青衣漫展，一头长发变为赤红，迎风飞舞，纤纤玉足缓慢而坚定的一步步走了出去。
整个结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窒息的热浪中，女魃青衣赤足缓步前行，每走一步，山谷塌陷大地震颤，亘古未消的冰川化为一条条溪流，汇聚成一条奔腾的大河，咆哮而来，流到女魃不远处时却已化作蒸腾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山谷。
干旱的大地上，一道道裂缝蜿蜒伸展，大地一片赤红，金色的地火升腾跳跃。
女魃的青衣也变成了橘红色，周身被纯白色的烈火围绕，忽然厉斥一声，双眼和口中喷出三道天蓝色的火焰。
风沐晨眼看着女魃释放出三味真元，心中一阵剧痛袭来，再也站立不住，顺着山壁滑坐在地上，指甲深深嵌入手掌，鲜血淋漓。
双目已失的寒蟒看不见情形，但觉焚天热浪瞬息间就要把自己熔化，惊恐之下一声凄厉的嘶吼，大口一张，寒芒冰箭伴着万古冰川向女魃袭来。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声势骇人的攻击化为一缕白气，寒蟒巨大的身躯也随之消失。
冷鳄及亿万亡灵见此声势，哪里还敢上前，俱都四散而逃。
往哪里逃？
烈火织就的天罗地网中，顷刻间被这悲愤的地火化为乌有。
整个山谷犹如人间炼狱，不断涌出的地狱亡灵都聚在洞口，噤若寒蝉，没有一只再敢冒险而出。
烈火中，女魃的身形慢慢旋转，升起在半空，一声纵贯时空的叹息中，倏的化为一座燃烧着的山峰缓缓落下，封住了地狱之门……
……
结界消失了，一个形态奇特的木盒落在风沐晨身前，如女魃所料，识货的恶灵附着在远处的冰峰上逃过一劫。
女魃化身的火山慢慢被冰雪覆盖，宁静的山谷中，祥和，清澈。
……
“寒兽呢？”
“女魃大神呢？”
“这个盒子是什么？”
“咦！这座山峰从哪里来？”
伏在地上的风沐晨抬起头，看着返回的三人，眼中的悲戚之色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坚硬如阿九也哭了。
拯救苍生却被世人厌憎驱逐……
孤苦伶仃的在这寒寂之地寂寞了几十万年……
最终，用生命隔绝了妖魔的世界，以死维护了这个留给她万世寒凉的……人世间……
……
……
……
四人在女神所化的山峰前跪拜良久，风沐晨擦干眼泪站起来说道：“神女已逝，未竟遗志由我们来完成，都起来吧，莫要辜负了……”话没说完已语声哽咽，说不下去。
……
阿九遵女魃所命，把木盒缚在箭尾，弓开满月，附着上全部能量射向东南。
混沌执意守护神女峰，三人无奈，只能告别混沌出谷而去。
三人同行了两天，焰后也和他们分别，临行前深情拥抱风沐晨，对阿九仍是不理不睬，风沐晨见她如此爱恨分明，只得心中苦笑，互道珍重。
时间紧迫，两人不及返回向太昊禀告，日夜兼程，径往天门山疾驰。
此去天门足有万里，风沐晨和阿九心急如焚，越行越快，不到十天时间，已至天门山下。
天门山又名云梦山，玉屏山。抬眼看去，满眼翠绿间奇峰怪石，云雾缭绕，如人间仙境。
二人无心赏景，直奔天门洞。
天门洞自玄古之时就已存在，承接天地万物的灵气，似乎蕴藏着无穷玄机。
说是山洞，其实是主峰山体上的穿山溶洞，南北对开于千寻素壁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高有百余米，几十米宽的门洞。远远望去气势磅礴，巍峨高绝。
天门洞终年氤氲蒸腾，变幻莫测，时有云雾自洞中吐纳翻涌，时有道道霞光透洞而出，瑰丽神奇，宛如幻境。
遥望天门，就连阿九这冷酷少年都不禁心生敬畏，感叹造物之神奇。
两人觅路而上，在山下时看天门洞距离地面不足两千米，谁知绕来绕去，不仅再看不到天门洞，似乎也无路可走了。
又乱爬一气，竟然来到山顶，山顶地势平坦，一处极为平整的天台上，三个大字“凌霄台”，两人登台远眺，但见群峰起伏犹如怒涛翻涌，视野所及苍茫寥廓，云海滚滚来去，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老风，在山下看那天门洞还不到山顶，我们已爬到最高处怎么没有看到？”
风沐晨沉吟道：“此处山峦叠嶂，孤峰峭立，山中不辨方向，谁知道爬到哪座山峰了！”
“那怎么办？下去重新爬过？”阿九皱着眉头说道。
风沐晨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别无他法，两人一路做上记号下到山脚。
在下面仔细看好天门洞方位，修正路线又爬了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到了凌霄台，还是连个天门洞的影子也没见到。
“再来！”阿九倔劲上来，不做停留直接下山。
如此爬了四次，就是到不了天门洞，气的阿九直想把风沐晨绑到箭上射他上去。
休息片刻，阿九还要再爬，被风沐晨劝住。
“看来不是路线问题，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山洞住下，明日看能否遇到山民，问明情况再做打算。”
“哈，我们日行千里，万里路都赶过来了，到了到了却爬了一天山……”阿九气哼哼的说道。
当晚，二人就在山脚能看到天门洞之处，随便找了个山洞，摘了些野果充饥，喝了几口山泉，都觉得四肢乏力，倒头就睡。
第七十章 玉华仙子
两人从大清早就在山脚下转悠，两个多时辰了别说没见到一个山民，连只稍大点的活物都没碰上。
阿九忽然骂了句天，摘下弓箭，风沐晨来不及制止，已一箭射向天门洞。
箭飞入翻涌的云雾，不见踪迹。等了半天，也不见返回。
“真奇怪，我那只携带法阵的箭也没有回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阿九呆呆地看着云雾缭绕的天门洞嘟囔道。
“你在想什么？”阿九见风沐晨没有搭腔问道。
风沐晨摆了摆手，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睁眼说道：“快，再爬一次。”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上去就知道了，快点。”
两人爬了四次，早已轻车熟路，当即足下加力，不到一盏茶的光景登上了凌霄台。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射向天门洞，怎么……？”阿九看着自己的箭插在地上，顿觉一阵头晕。
风沐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看来这里是去往天门洞的必经之地，十天前你携带法阵的箭也应该落到此地，被别人带走。”
“玉华仙子？”
“应该是。”
“这里已是顶峰，却怎么觅路前往天门洞？看来只能在这里等待了。”阿九皱着眉头分析道。
“不，玉华仙子早就知道我们要来，她不来接引，必有变故。”
风沐晨说着话，走到悬崖边上，凝视着脚下的云海。忽然回头对阿九说了一句：“你守在这里，千万别动，事关重大，切记！如果我一个时辰没回来，你马上去请你师父前来。”
说完不等阿九答话，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云海。
“喂！你疯了？喂……”阿九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奔到崖边往下看时，早已不见了风沐晨踪迹……
风沐晨几乎能断定这里就是天门洞入口，只是怕万一自己判断错误，白白饶上阿九一条命。
他跃入云层，目不见物，只觉得身体并未下坠，而是随着一股吸力向前飞行。
飞了不到一刻钟，忽然眼前一亮，已飞出云层，轻轻落地，置身一个平坦的广场之上。广场尽头雾气缭绕，一个天然巨大的门洞赫然在目。
风沐晨心中一喜，快步前行，快进入天门洞时，忽然感觉到空间剧烈波动，本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腥气。
他心知有异，身形电闪，穿过层层浓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被眼前一幕惊呆。
一个银冠红裙，艳丽夺目的女子坐在地上，身体颤抖，布满全身的银饰叮当作响。
她两手伸出，一手发散出团团白雾，包裹住一件东西，风沐晨定睛看去，正是女魃法阵所化的木盒。
另一手却是向空虚抓，纤细的手指射出五道霞光，拦住一团左冲右突的黑雾。
艳丽女子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浓眉深蹙，皎洁的脸上红云升起，显然是左支右绌，力不从心。
风沐晨心知这定是玉华仙子，却不知道那团黑雾为何。眼见情况危急，不及细看，一个闪烁着金属光芒的水泡罩在了木盒之上。
玉华仙子本已是强弩之末，仅凭意志在苦苦支撑，忽见风沐晨现身，出手控制了封印着千万亡灵的法器，心中一宽，全身瘫软再也支持不住。
只听一声龙吟，黑雾炸裂，金光耀眼，一条黄龙冲破黑雾，向洞口飞去。
“拦住……拦住它……”玉华仙子有气无力的急道。
风沐晨明白事态严重，也不说话，随后紧追。
……
却说阿九在凌霄台上，望着脚下缓缓流动的云海，一边计算着时辰，一边焦急的等待风沐晨的出现，心中忐忑，惊惶悲伤，坐立不安。屡次想跳下去，却谨记风沐晨的嘱咐，忍了下来。
他和风沐晨接触这么长时间，虽然嘴上不说，心中早已对其五体投地，他相信风沐晨，也习惯了听他的话。只是虽然相信，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孤身犯险，怎能不心急如焚。
阿九正在纠结要不要跳下去时，忽然，云海剧烈翻滚，惊诧间，一条金色的巨龙破云而出，张牙舞爪向他冲了过来。他心中惊骇，正要避让，风沐晨的声音从后传来。
“阿九，拦住它！”
阿九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狂喜，立刻身心俱定，弯弓搭箭，对着迎面而来的龙头就是一箭，金龙头一低，正中龙脊。
一声嘶鸣，金龙冲天而起，蓦地一张金光闪烁的巨网当头罩下，金龙眼见上天无路，急转直下，咔嚓一声，山崩地裂，竟然一头钻入山腹。
“怎么回事？你没事吧？”阿九看着气喘吁吁的风沐晨，眼眶有点湿了。
“哈哈！学会关心人了！”风沐晨笑道。
“下次想单独行动，跟我商量一下。”阿九面色一寒，冷冷说道。
“嗯嗯嗯，下不为例”。风沐晨满脸歉意连连点头。
“这条黄龙钻入地下，可别叫它从别处跑了，我先用地磁之力封住这座山，你在四个方位用箭镇住。”风沐晨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我已见过玉华仙子，只是来不及问，我们去请教她此中缘由吧。”
两人跃入云海，回到天门洞。
玉华仙子见他们二人返回，听风沐晨说了情况，忧心尽去。方才凝神守一，闭目调息。片刻后，神色恢复，气息平稳，站起来笑道：“谢谢你们啦！”
适才紧急，风沐晨来不及细看。此刻危机解除，只见玉华仙子不到二十容颜，肤如凝脂，脸上隐隐映着皎洁的光辉，大大的双眼，黑如点漆，耳上带着两个夸张的银耳环。
上装大红色，精镶花边的右衽上衣，外罩缎质绣花围裙，灿烂夺目。一条彩色腰带束腰，下着百褶裙，赤足脚镯，走起来叮当乱响，却是清脆动听。
风沐晨和阿九见识过女神，女王，公主等地位尊贵的女子，虽然性格各有千秋，但板起脸时无不威仪温婉，使人不敢直视。可这玉华仙子怎么看也不像神仙，妥妥的一个苗家美少女，让人毫无压力，倍感轻松。
风沐晨和阿九恭恭敬敬的正式见礼：“见过玉华仙子……”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娇笑打断：“什么仙子？你怎么给我起个东瀛名字！我叫符玉华，你们叫我玉华或是玉儿吧！”
……
风沐晨和阿九彻底颠覆了对神仙的认知。
第七十一章 共赴江湖
“她……死了？”
风沐晨无言点头。
“哈哈哈……呜呜……”
玉华仙子在两人的注视下仰天狂笑，泪水飞溅，伏地痛哭。
“我们民族的死敌！我最好的朋友！就……死了？……”
看着状若癫狂的玉华，风沐晨想到太昊和自己的始祖风雅。
两个阵营，相爱相杀，惺惺相惜。
谁说女子谱不出感天动地的热血悲歌！
两个凡人就这样看着一个女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
情感之于神和人没有差别。
神的生命永存，伤心不也是吗？
可是，为什么……无尽的岁月里，神鬼人魔间要无休无止的征战杀伐？
一切都是守恒的，得到多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取得无上的权力，也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为什么仍有无数凡人对荣耀权力趋之若鹜？想来是因为有限的生命里，拼了命也要铸就一世的辉煌，在无尽的时空中留下印记。
我，来过……
可对于获得永生的神来说，杀伐争斗，掌控天地又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人性的劣根！控制、占有、自私、虚伪？……
神创造了人，还是人创造了神？
人性的善与恶贯穿着无限的时空，从未改变。
是不是茫茫的宇宙中蕴藏着不为人知的能量？这种能量凝聚成意识情感？情感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一种物质能量？……
他第一次存在这种困惑也是因为一个女神，一个就像人类最平凡的小女人一样的前世大神。一个似乎没什么信仰，沉浸在爱情和亲情之间，爱着，恨着……，随时空流淌，亘古不变。
风沐晨忽然觉得，神和人在无尽的时空中同样渺小，同样迷茫……
……
……
玉华终于止住了悲伤，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风沐晨和阿九。
“我没有神籍，也不属于哪个阵营，几十万年来只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虽然无法见面，但能互相感受到温暖，现在……也……没有了……”
无助，可怜。
这一刻，没有神，只有最低级最平凡却最真实的情感。
冷酷的阿九忽然一股柔情涌上心头，他伸出手，轻柔坚定的说道。
“你，有。”
凡人和神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他们看着风沐晨，风沐晨鼻子一酸，伸出手……
三人眼里泛着泪花，脸上都绽放出温暖和煦的笑容。
……
“我算神仙吗？”
“当然”
“嗯！那我做最后一次神仙，两个凡人磕头领神谕，不得违抗！”玉华仙子庄严肃穆的说道。
“那怎么行！我们不是朋友吗？”阿九满脸疑惑。
风沐晨看着踌躇不决的阿九，眼中忽现鄙视之色，叹了口气，一个旋风落叶扫堂腿……，自己也老老实实的跪在一旁。
“老风，我可记得你只跪父母天地……”
话没说完他就明白了。
……
阿九成了可怜兮兮的三弟。
神仙？年纪？管它呢！
玉儿的话说，风沐晨看着最老，只得委屈做老大，她在中间，大哥小弟护着有安全感。
三人拜了八拜，站起来同声大笑，多日的伤怀郁结，万世的沧桑孤寂，随风而散。
……
听了玉儿讲述，之前的疑问尽消。
天门洞乃天界之门，和埃索王国的圣索利教堂一样，是人类时空的两个最薄弱处之一。
此间蕴含的天地灵气，可以消除恶灵的怨念戾气，使其再入轮回，投胎转世。只是包括女魃都没想到，地狱之中竟然有龙灵，混在万千恶灵中逃了出来，吸天地灵气，汇聚真身。
幸亏风沐晨和阿九及时赶到，否则黄龙出世，破坏力可不是普通恶灵所比，必定造成一场人间浩劫。
黄龙被镇在天门山下，暂时无虞，阿九的箭也没有召回，时刻关注着它的动静。
当务之急是炼化恶灵的怨念戾气，风沐晨和阿九为玉儿护法，玉儿心无旁骛，炼化进度加快了好多，不到两天的时间，万千恶灵戾气消散，俱都投胎转世，功行圆满。
然后三人开始解决黄龙的问题，玉儿一直担心黄龙神通广大，受天门灵气滋养，保不齐哪天再也镇压不住，所以和二人商量，驱赶它远离天门山，才能永镇地底。
“嗯……由此向东偏北方向，大约百里，地下有一条暗河，我们把它引至暗河之中，永久封印在那里。”玉儿熟悉地形提出建议。
“你是地主，自然是你做主，你就下令怎么做吧。”风沐晨笑道。
“好，我和大哥合力开辟出一条峡谷，大哥放开东北方向，封锁住其他路径，三弟以箭驱赶，直至把它赶入暗河，最后封死洞口。”
三人计议停当，按计施行，很顺利的把黄龙封在暗河之中，玉儿还给起名曰黄龙洞。
此行有惊无险，终于没酿成大祸，三人都是心中高兴。来了好多天也顾不上欣赏景色，大事完成，玉儿当即领着二人饱览人间仙境，奇峰秀水自是让人流连忘返，好不逍遥。
好好放松了两天，风沐晨深知时间紧迫，前途艰险，风之甘露才取其一。于是和两人商议去往马里亚纳海沟之事。
他不愿玉儿犯险，本来计划和阿九前往，中途约上风雪，谁知道玉儿在此修炼了几十万年，以前举目无亲，不敢入世，现在却是再也忍受不了独自一人，非要和他们去看一看大千世界。
于是三人结伴下山，沿长江而下先去找风雪。
……
却说风雪日思夜盼，眼看一年都快过去，始终没有风沐晨和月炽的消息，又担心月炽安危。屡屡动心要去寻访，又怕万一她走，两人回转，无奈之下只得留在原地。
风月楼的生意依然不错，虽说大厨走了，但风雪耳濡目染，也跟风沐晨学了个七七八八。况且，四大公子恢复本性后感激他们救命之恩，大力帮持，倒也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
这天清晨，风雪按约定去往城外等候巨鹰，等了整整半日也没有等到，心中诧异，往常虽说或早或晚，前后相差总不过一个时辰。不过她知道巨鹰通灵，战斗力强大，想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于是就近闲逛耐心等待。
第七十二章 重逢
眼看天已正午，还不见巨鹰踪影，风雪心中更是纳闷儿，却也无法，正要返回城中，北方天际出现一片黑云。
来了！
来了四只？
通常都是来两只，每只携带四条大鱼，足够一周食材，还从没一下来四只。
四只巨鹰倏忽而至，背上空无一物。
更奇怪的是，四只巨鹰间有绳索结成一张大网。
巨鹰落在风雪身边，对着她不住的咕咕而鸣，似乎十分焦急。风雪虽不能像风沐晨一样和巨鹰心意相通，但瞧情形，好像是要她坐入网中，不由心中一动。
难道是风沐晨令巨鹰来此接她？或是风月二人有难？……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风雪定了定神，凝思片刻，觉得第一种可能不大，如果巨鹰是受风沐晨所命，他必留下书信，写明缘由。
看来很大可能是事出突然，无暇顾及。
风雪额头泌出冷汗，知道事不宜迟，当即说道：“我回去交待一下，半盏茶工夫就可返回。”
说罢，扭身欲走。
谁知道巨鹰齐声嘶鸣，叼住她衣衫竟不撒口。
风雪心中更是惊惶，显然是事态危急甚或千钧一发，当即二话不说，跃入网中。巨鹰振翅而起，向西北方飞去。
鹰击长空，风声鹤唳。风雪第一次凌空飞行，竟毫无感受，心急如焚全在风沐晨和月炽二人身上。
她在世上只有这两个亲人，为他俩死也毫不犹豫，哪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唉！关心则乱！一向冰雪聪慧心细如发的风雪，竟没发现巨鹰的眼睛与以往不同……幽暗，残忍……
……
风沐晨一行也不太急着赶路，玉儿一路上见什么都好奇，哪里像个历尽时空的神仙！
要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是无情无爱孤芳自赏，就算与天地同寿，又怎能阅尽世情，领略大千世界个中妙趣？
好长时间里，风沐晨和阿九都觉得很有些不自在，两个加起来活了不到五十年的凡人，竟然和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女神，兄弟姐妹相称！尤其风沐晨，每次一叫二妹都有一种特别难以描述的感觉，脸红心虚是肯定的了。
更要命的是，自三人结拜磕过头后，玉儿似乎觉得很好玩，动不动就参拜大哥，连累的阿九也是深受其苦，怨天尤人。
最怪异的是总是感觉自己像是个辈分超级大的婴儿，有时胡思乱想，自己的曾曾曾……祖忽然出现，给玉儿磕头请安时，他这个大哥……
……细思极恐！可怕！磕罗圈头吗？……
想到三人转着圈的磕头……简直匪夷所思，啼笑皆非……
最后风沐晨都有了心理阴影，一见玉儿如临大敌，见势不妙，自己先一个头趴地上等着。
最终，风沐晨以死相胁，定下两条规矩：一、不许磕头；二、取消兄妹称呼，直呼其名。
还是老风听着舒坦。
……
两千多里的路程走了将近半月。
终于，又见小城烟雨。
又见风月楼。
阿九也是十分想念风雪，有风雪在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觉，温暖安宁，清风拂面。
风沐晨按捺着心中喜悦，和隐隐的痛，他懂风雪，一年来的牵肠挂肚，几乎可以想象出她憔悴的容颜。
多虑了！
“风弟！”
蓝衫飘动，柜台后的风雪扑到风沐晨怀里。
声音哽咽，全身颤抖，脸上却是洋溢着少见的娇艳之色。
人之常情，亲人久别重逢，怎能不激动？
“哈哈！风姐，两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比我师姐漂亮多了！”素来对女人冷言冷语的阿九和风雪开起了玩笑。
“阿九兄弟，别取笑我了，嗯……这位是……”风雪岔开话题看向玉儿。
“我叫玉儿，是他的妹妹，阿九的姐姐，一路之上净是听他俩夸你了，本来吃醋的很，现在一见姐姐，才知道他俩笨嘴笨舌，难以形容姐姐的万一。”
这算人情世故吗？看来有些事不用学！
“哦！都是自己人！”
风雪咯咯笑着又拥抱了阿九好久，拥抱玉儿时却是稍一接触马上就分开。
风雪招呼伙计上茶，待几人坐定后，方才略带悲伤的问道：“我那师妹怎样了，好没好？”
“你师妹变成我师姐了，整天飞扬跋扈的欺负我，你说她好没好？”阿九笑道。
“哦！你刚才说的师姐就是她啊！我可比不了师妹，她可是北欧第一美女啊！”风雪谦虚道。
“哼，在我眼里风姐比我那霸道师姐美上十倍百倍！”阿九撇了撇嘴。
几人哈哈大笑，互道离别之情，其乐融融。
风雪见快到晚饭时分，命伙计贴出歇业通知，早早关门。刚招的厨师知道大掌柜回来了，撸胳膊挽袖，大展身手，整了满满一桌。
就在大家正准备落座时，忽然有人敲门。
伙计开开门，原来是四大公子之首陈露清。
风雪赶紧招呼他入座。
陈露清笑道：“我刚知道风大哥回来，赶紧过来，只是不仅我不能留在这里吃，风大哥也必须跟我走，我们弟兄四人也已备好酒席，委托我来请风大哥，兄弟们跟我说请不来风大哥再不认我这个兄长，诸位，海涵，海涵！。”
说罢，向众人团团作揖。
“哪有这种道理？到家了还去外面吃，再说咱这就是城中最好的饭店，陈公子干脆把另外三位公子叫来，咱们欢聚一堂，那多热闹！”
说着话，风雪边拉陈露清入座，边招呼伙计就要去请三位公子。
陈露清面露难色，坚持要请风沐晨过去，拉扯半天说不过风雪，只能站在当地，不住的道歉作揖。
风沐晨见一时僵住，走过来笑道：“几位兄台美意，我不胜感激，我看还是听风姐的，大家人多热闹吧！”
陈露清苦笑一声：“风大哥，我真不是客气，我们兄弟对您感恩戴德，日思夜想报答您的恩情，实不相瞒，我们只想对您说说肺腑之言，所以也是设的家宴，连侍从都没有，斟茶倒酒的也是我们哥四个，就想聊表寸心，报恩于万一。”
说完，见风沐晨依然脸露踌躇之色，忽地向前一步，撩袍就欲跪倒行大礼。
慌得风沐晨赶紧阻住，连说使不得。
扭身对风雪说道：“风姐，四位公子皆是性情中人，其意如此之诚，再拒绝倒显得我们失礼，请你见谅，今晚你们吃，也不必等我，我与四公子一醉方休。”
说完向众人拱手道歉，和陈露清出门而去。
两人往陈府快步而行，走出去三四里地，忽地折身向城外行去，走到一片小树林外，风沐晨停步对陈露清拱手道：“多谢！”
说完，一声低啸，不多时一团黑云遮住了天边明月。
第七十三章 一群戏精
陈露清看着风沐晨和巨鹰消失在西北天际，才转身而回。
……
“这四位公子哥真是不近情理！风兄弟也是，不跟家里人团聚非和外人瞎混……”
风雪忿忿不平的说道：“不管他，咱们吃，对了！忽然想起还有一坛好酒，今天咱们也一醉方休。”
说罢，命伙计换上好酒，几人连吃带喝，却总觉气氛有些异样。
吃不多时，都觉得索然无味，草草散场，各自休息。
……
“阿九兄弟！和我去接你大哥，这都快中午了还不回来，是真喝了一晚上啊？”
阿九笑道：“老风得有半年多没喝过酒，就原谅他这次吧！估计还真是醉着呢。”
风雪翻个白眼，没好气的道：“长了一岁，又修炼到圣域顶端，怎么自控力这么差？”
“咦！风姐怎么知道他突破到圣域顶端了？没见他对你说呀？”
“噢，看还看不出来吗？……嗯，对了，那个玉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阿九正要说话，玉儿从楼上下来接过话去：“我与朋友在山中游玩，朋友失足坠崖，幸亏风大哥和阿九经过，我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以后只能仰仗他们两位照顾了。”
说完见阿九面露疑惑之色，不等他张嘴继续说道：“大哥真是，和风姐这么长时间不见，就知道和那些人胡吃海喝，一晚上不回，简直反了他了！阿九，咱们现在就去把他揪回来。”
“还是妹妹懂事。”风雪笑着吩咐伙计带路，领着两人去找风沐晨。
直到晚饭时分，玉儿才和阿九返回。回来后，玉儿直接上楼，阿九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喝水。
风雪问他怎么没带风沐晨回来。阿九一拍桌子怒道：“在西方长大的人果然不地道！四大公子家找遍了也没找到，查了半天才知道几个人嫌小县城没什么好玩的，今天酒醒后竟然直奔金陵……哼！好一个秦淮歌舞！”
……
第三天晚饭时，风沐晨回来了，大包小包各种金陵名吃，还给每人准备了礼物，送给风雪的更是名扬天下的金陵折扇。
阿九冷着脸对他的礼物看都不看，风沐晨悻悻的说了几句，哈欠连连的上楼睡觉，连晚饭也没吃。
按照原来计划，在店中休整五天，然后动身前往东海。这可倒好，五天时间，风沐晨在外野了三天，回来后又整整睡了一天。
这天中午，客人都走了之后，风雪命伙计摆上酒菜，把风沐晨叫下来吃个团圆饭。
风沐晨颠颠的跑下来，入座后感激的瞧着风雪说道：“风姐大人大量，今天终于能吃上家里的饭了！”
说着撸胳膊挽袖就要开动。
忽听阿九冷冷说道：“能吗？”
“能……还是……不能……”风沐晨收回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冷酷的小兄弟，弱弱的问道。
“你觉得呢？”阿九声音愈发冷冽。
“嗯……忽然想喝粥了！咱门口免费粥屋的粥不错，也是自家东西，好久没喝过了……”风沐晨呆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起身出去了。
风雪又生气了，不止是生风沐晨的气。
“你们兄弟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看也别喝酒了，说不准一会儿打起来。”说罢让伙计把酒撤下去。
风雪建议延迟三天出发，阿九严词拒绝，一点面子不给，无奈，第二天一早，四人出发前往东海。
四人脚程很快，第二天到达海边，风雪竟然早就买下一艘大船，在港湾等待。
“风姐！这三年白干了，挣这点钱够买船吗？”阿九看上去心情很好。
“足够！还富于多呢，都是你大哥的功劳！”风雪笑着说道，还不忘替风沐晨说说好话。
“我就一厨子，哪有什么功劳？全凭风姐打理，可要说功劳最大，自然是阿九兄弟，若不是他相救，哪有后来的风月楼？”风沐晨讨好的顺竿爬了上来。
本来笑意盈盈的阿九面色刷的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瞪着风沐晨。
“噢，我去帮水手干活，你们歇着。”
……
风雪买的船真是不错，水手船长也十分专业，又快又稳，半个多月已经到了马里亚纳群岛附近。
阿九的气一直没消，风沐晨早有先见之明，自备干粮咸菜，过上了悠哉游哉的苦行僧生活。
阿九公私分明，除了不许他共同进餐，其他事一如往常，分析形势制订方略，甚至经常在甲板上聊天至半夜。
懂事的风沐晨一到饭点，也不等阿九冷脸，找个角落快活的肯自己的馒头咸菜。
玉儿心疼大哥，偷了坛酒给他送去被阿九发现，暴躁的小弟大发脾气，吓得也有此意的风雪打消了念头。
又行了十几天，船长告知风雪，目的地马上就到。让她通知其他人，此处海域瘴气有毒，都需带上备好的面罩。
距离一片暗礁遍布的小岛十几里处，抛锚落帆，船停了。
按照计划，阿九和风沐晨先乘小船，去探访周边情况，找寻最佳的下潜位置。
两人携带装备，带着面罩，慢慢向小岛划去。
海面上风平浪静，小船渐渐消失在瘴气弥漫的夜色中。
……
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光圈罩住了整条小船。
“捂死了！”阿九一把扯下面罩。
“玉儿真厉害！”风沐晨笑着也摘下面罩放入怀中，双目在暗夜中闪闪发亮。
“老风！还用说吗？二姐玩儿了几十万年的蛊毒雾瘴，跟她来这套？耍片刀呢吧！”
“幸亏她的神识无法侵入天门，否则咱们的信息都被掌握，死无葬身之地啊！”风沐晨轻叹一声。
阿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谦虚能死啊？你第一句话不就怀疑了吗？你这人啊！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相，真可怕！”
风沐晨窘迫无言。
“哼！依我的意思，第二天我明白了状况后一箭过去，我们也不用陪你演戏了。”
“中计的感觉不好玩儿吗？至少暂时安全，还有人帮着张罗。”
“唉！你呀！真他妈狡猾大大地……不过你反应可够快的，立刻设局反杀，通知四公子救场，太阴损了！！“阿九笑得开心死了。
“也不知风姐怎么样了？”风沐晨望着西北的星空，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第七十四章 尽在不言
原来，风沐晨一见风雪就感觉到了不一样，难得一见的热情却让他倍感陌生。
尤其她第一句话竟没问起月炽，心中已然起疑，甚至想到了风雪可能被什么控制，迷失了本性。
及至玉儿趁风雪不在的空当，告诉他风雪身上有妖气，酒中有毒。不由心中惊惧，他倒不是怕，是立刻想到面前的风雪既然是妖精所化，真的风雪必定有危险。
是以不敢耽搁，连忙以意念和鹰王交流，得知两天前四头巨鹰和风雪交接没有返回，而且表现怪异，他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
既然洞悉了对方的图谋，形势反转，敌明我暗。对方以为尽在掌握，决不会再**计。
当务之急是营救风雪，是以不动声色，立刻把计划传达给陈露清，助自己脱身去救风雪，风沐晨明白只要他不在，对方做不到一网打尽就不敢下手。
正好一举两得。
鹰王率领四头巨鹰亲至，也在中间结网，让风沐晨上去，却被他拒绝。
风沐晨明白时间最是要紧，带走风雪的四头巨鹰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只是尽量让她远离，唯一的可能就是使其从千米高空跌下。
它们负重飞行，中途必然休息，速度慢了很多，两天估计也就飞个两千里地。
而鹰王率领的巨鹰轻身而行，速度快了数倍，虽然晚了两天，一天之内定可追上。
至于路线，巨鹰循着同族气味应该没有偏差。风沐晨在地面疾驰，两千里之内比巨鹰也差不了一两个时辰。
如此，巨鹰在天，风沐晨展开身形，追寻着巨鹰风驰电掣而去。
可惜！风沐晨还是失算了。
……
却说风雪刚开始时心急如焚，心神大乱。飞了一天，万米高空处寒风如刀，头脑渐渐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蹊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状况，实在找不出巨鹰来接她的理由。
巨鹰在这世上只听两个人的命令，莉娜女王仙逝，只有风沐晨才能召唤巨鹰。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巨鹰来接她肯定是风沐晨所命。
可是，若说风沐晨遇险，无暇留给她只言片字……可她去了又能怎样？连风沐晨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恐怕十个她去了也没用。
最重要的一点：她深深的了解风沐晨，如果是她遇到危险，风沐晨明知必死也定是义无反顾，可是，反过来，他自己就是死，也绝不会置朋友于危险之中，刚和阿九相识的时候就已证明这点。
何况……她和风沐晨之间那浓的化不开的，近似于亲情的友情……即使拼了命也绝不会要对方受到一丝伤害，怎么可能要对方处于险地……
那是……
想到这里，风雪喝令巨鹰降落，准备再试着和它们交流一番。
谁知，连着吆喝几声，巨鹰毫不理会，往前直飞。
风雪心中一凛，右手抓住绳索用力一拉，前面两只巨鹰回过头来，四只浑浊的眼睛泛着幽暗的血光。
刹那间，她想到了四公子喝了蛇魔内丹酒后的眼睛。
“不好！巨鹰已迷失本性……”
念刚及此，听见身后两道恶风袭来。风雪不及回身，左手向后挥出，五道绚丽的光芒交织成一张光幕，挡住了身后两头巨鹰的袭击。同时，右手轻抖，绳索已缠住前面两只的脖子。
瞬息之间，风雪心念电转，已明白了此中道理。
她素来与人为善，从无仇敌，敌人支开她必是意在风沐晨，而且她知道自己的战力敌人不会太在意，支开她一定是冒充自己，利用风沐晨对她的信任，诡计暗算。
想到此，寒风飒然的高空中冷汗涔涔。
风雪深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心神，身上忽然间光芒大盛，五彩极光笼罩住四只巨鹰，宛如一个绚烂夺目的光球。
四只巨鹰被她控制，身不由己，调转方向，往来路飞去。
忽然，一缕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凄美……却让人意志消沉，渴望死亡……
四只巨鹰听到歌声，身体一震，忽然收起双翅，笔直的向下俯冲。
致命的歌声从耳中游入风雪心里，她心头一片茫然，意识慢慢模糊，眼睁睁的看着巨鹰从万米高空陨落，心中竟然无比惬意，轻松……
泛舟江上，落霞满天，北极壮丽的极光……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蓦地，一张脸在眼前闪现……
温暖如春的笑容，双目像夜空中的两颗星，闪耀着璀璨温柔的光芒，却暗淡了满天繁星，目中透着关切还带着一丝焦虑。
如炬的光照进风雪心里……
一种东西从她心底升起，冲破层层迷雾，照亮了无尽的黑暗。
霎时间，灵台一片空明，恢复神智的风雪轻叱一声，皓齿轻叩，一道血箭自口中喷出，瑰丽炫目的光芒暴涨，迅速扩展，连通了天地……
……
风雪清醒过来，只觉双腿钻心的剧痛，看着化为肉酱的四只巨鹰，想到风沐晨依然处在险境，身心俱痛，又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梦见又回到了北极无尽的冰原，可是，她感觉不到冷，因为，一个温暖的怀抱，隔绝了万世冰川的寒凉……
再次醒来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感觉到了梦中那极为熟悉的怀抱，她凝视着他，拉起他的右手，抚摸到他的断指……不是梦。
不是梦！比梦中更加温暖！
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了下来，喜悦的泪水。
“唉！我应该知道你没事的，瞎操心，净添乱了。”风雪幽幽的说道。
“世界虽然很大，人虽然很多，我们不操心对方还有谁操心！”
风沐晨轻柔的为风雪接好断骨，简短的说明了当前情况。
“你快走，阿九他们很危险的！”
“我能走吗？”风沐晨忽然有些生气，想起了北极一望无际的冰原。
“和那次不一样，再说我都已经给你和师妹道过歉了，不会只顾自己的感受，拒绝你们的好意，其实我也算因祸得福，生死之间竟然领悟了圣域境界，自保绝没问题。”风雪笑道。
风沐晨正要反驳，风雪神色庄重的又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以后我们都不要动不动就舍己为人，好多时候，保全自己才是对别人负责，我是你的朋友，他们也是，你在意我，我很开心，很感激，却为你难过。”
风沐晨定定的看着她，娇柔的脸庞，神色温和坚定。
他忽然有些惭愧。
无言对视良久，风沐晨长出一口气，请鹰王留下照顾风雪，他采集树皮藤曼结网，对风雪点了点头，随四只巨鹰腾空而去。
没有告别的话，没有回头。
因为，不需要。
第七十五章 极度深寒
风沐晨和阿九选好下潜的地方，戴上面罩返回大船。
时至午夜，风沐晨提议，多日海上颠簸，大家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明日再做打算。
几人都没意见，各自休息。
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时分才起来，个个都觉得神完气足。
风雪对阿九笑道：“阿九兄弟，不久就会有一场大战，你大哥出力不小，大家在战前以酒壮行，今天可以让他饱餐一顿了吧？”
玉儿连声附和，也笑着说道：“你们兄弟俩这玩笑也开的差不多了，别闹了！……”
话没说完，已被风沐晨捂住嘴，在耳边小声说道：“阿九兄弟为人正直，铁面无私，说一不二，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是不知道上次差点一箭就结果了我，你问问风姐就明白了。”声音虽小却显然是想让阿九听见。
阿九瞥了一眼满脸惶恐期待的风沐晨，冷然道：“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哼！一码归一码，完成任务后视你表现再说吧，再说还没打赢喝什么酒？”
风雪正要说话，风沐晨已抢着道：“对对对！兄弟说的对，我罪大恶极功不抵过，再说我一点都不想喝酒……
嗯，不过……咱们打赢了后，庆功酒我喝那么一口半口，可……可以吗？”风沐晨顿了顿弱弱的请求道。
“哼！那你到底是想喝还是不想喝？”
“我……”
风沐晨瞠目结舌，正在措辞之时，忽听阿九大笑道：“好！就饶了你，庆功酒我陪你喝十坛！”
“风姐，咱们的酒够吗？”
风雪咯咯笑道：“够……够，一百坛也够。”
风沐晨起身团揖，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
简单用过午餐，风沐晨说出自己的计划，详细讲解了穷奇的特征、属性技法、战力，以及各人的分工。
计议停当，四人各回房间闭目养神，只等穷奇最困倦的申时，入海攻击。
阿九正在凝神调息，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风雪。
“阿九兄弟，不知道怎么我老是心神不宁！你说咱们能斗得过这头凶兽吗？”
“风姐，你已经知道老风已至圣域顶端，再突破就进入神域，我也差不了多少，我俩应该就手到擒来，更别说还有你和玉儿。”
“噢！那个玉儿我总是看不出来，什么境界啊？”
阿九似是不知道怎么评价，想了一会儿说道：“她是异族，和我们不一样，好像挺厉害，好像又不太厉害，我也说不清楚。”
他是真的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说厉害不好，说不厉害也不好，干脆给你来个模棱两可，莫测高深。
“哦，那就好，不打扰你了”说完告辞出去。
阿九看着她推门出去，心中暗暗好笑：我特么骗人的本事比老风也差不了多少，他的境界不假，我他娘的刚到箭圣之境，相当于魔法的圣域中阶，你要和穷奇联手，我仨还真不好对付，不过……嘿嘿……
……
虽然早已料到深海的阴暗极寒，等到越潜越深，方才真正了解了深不可测四字。
寻常魔法师或练气者恐怕潜不了几百米就会肺炸而死，炸不了也早冻成冰棍。
而他们要潜至万米深渊。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为可能，因为风沐晨的存在。
风沐晨调出很少用以攻击的钨和金两种金属，化成一个底部三米见方，高不到两米的金属舱，乍看上去好像一顶帐篷，顶部却是尖的。
四人坐在里面却也宽松，钨金形成的舱壁，闪烁着金属光泽，像一个大灯笼一样缓缓下沉，不到半个小时，只觉舱体一震，已触到实地。
“到了！”阿九和玉儿同时惊呼，看向风沐晨。
风沐晨笑着摆摆手，慢慢说道：“还早，连三分之一也没走了，海底山脉连绵，不知比陆地上磅礴复杂了多少倍，嗯，一会儿我们会跌下悬崖，扶好坐好。”
风沐晨催动着金属舱顺着暗流向前滑动，忽然忽悠一下，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飘向无底的黑暗深渊。
幸亏风沐晨先提示了，饶是如此，也把玉儿吓得连声尖叫，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如此反反复复，翻下一座座山峰，适应了的玉儿和阿九越来越兴奋，竟嫌山太低，悠悠的不过瘾。
随着深度的增加，几人开始有了不适，潜到万米左右时，都感觉至寒穿身，心头重压，说不出的憋闷。
阿九和玉儿心中烦躁，想要说话解解闷儿，风沐晨轻轻摆手，慢慢下压，示意平心静气，不要说话。
后来看玉儿实在是烦躁的皱眉叹气，坐立不安。风沐晨轻叹一声，左手轻轻一挥，固态的钨金舱壁蓦地化为透明液体，流光溢彩中，方圆十几米的海底亮如白昼。
“哇！哇！哇！……你……”
一连串的惊叹中，玉儿凶萌的眼神狠狠瞪了风沐晨一眼，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也就一眼，立刻转移视线看向外面，这个做了几十万年的梦，都梦不到的世界。
玉儿世世代代居于大山深处，哪曾见过海底之神奇世界。
大张着嘴，瞧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景色，竟然哭了。
阿九也没见过，虽不像玉儿那般激动，也是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灿烂绚丽的珊瑚礁有如仙境，五颜六色的海洋动物游弋在奇形怪状的珊瑚丛中，像一片片海中的热带雨林。
叫不上名来的鱼，哦，就算鱼吧！……色彩斑斓，体态万千，在他们身边游来游去，大多透明的软体生物发出奇异的光，似乎找到同伴一样，贴在缓缓流动的舱壁之上，触手可及。
“大哥！……”玉儿作势要磕头。
风沐晨眼一闭，手中一把小刀抵住了脖子，自己的脖子。
“二姐！别理他！办完事后，兄弟陪你下去玩儿，好赖抓几只回去养着，他要敢不放，我一箭给他射漏了。”
“嗯！嗯！……”玉儿紧紧握着阿九的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两人志同道合，正在为牢不可破的同盟得意时，忽听风沐晨幽幽的说道：“我看抓这只就挺好。”
话音未落，duang 的一声，阿九和玉儿发现风雪和风沐晨头上脚下。
第七十六章 默契
翻了俩跟头才弄明白，人家俩人牢牢抓着，她和阿九得意忘形，没发现一头大章鱼直撞上来。
“又来了！”
那条巨型章鱼像座翻滚蠕动的肉山一样又绕了回来，八条粗壮的腕足展开足有百余米，小小的金属舱对它来说，就像小孩玩的皮球。
大章鱼捏着金属舱，萌萌的大圆眼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生物，看上去并无恶意。
玉儿一转头，正对上它背上两只灯笼般的褐色大眼，吓得娘哎一声，腿一软瘫倒地上，捂着脸连说不要。
几人笑作一团，风沐晨催动金属舱脱离了大章鱼的怀抱，快速下潜。
终于，又翻下一座山后，到底了。
金属舱顺着一条大峡谷平平的向前移动。走不多时，舱体一震，停了下来。
“咦！撞上什么了？”玉儿看着外面并无阻挡，感觉有些奇怪。
风沐晨盯着外面缓缓说道：“到了，欢迎来到海底文明。”
说完，双手一震，金属舱侧了过来，尖顶射出一道细细的白光，似乎撞上了一层气幕，忽然间光波扩散，耀眼的强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光芒消散后，阿九三人发现风沐晨不见了。
揉揉眼再看，他竟然出去了。
出去了！
风沐晨站在舱外不远处，周身映射出奇幻的五彩炫光。
五彩光芒来自身前一座金碧辉煌，红绿蓝三色相间的宫殿。
“喂！老风，我们怎么办？怎么出去？”
连喊几声，阿九见风沐晨没有理他，气的正想从背后抽箭，发现风雪拉着玉儿就这样走出去了。
阿九：“……”
好尴尬！阿九抽箭的手顺势在背上挠了挠痒痒，从容的走了出去。
空气充足清新，海水被那层气幕隔绝到另一个世界。
“你说什么？”风沐晨侧头看着阿九。
阿九彷佛没听见，神色镇定的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宫殿。
“这是……亚特兰蒂斯？”玉儿有些不确定的喃喃道。
见过的少，听说过的却不少，几十万年也不是白活的。
风沐晨摇了摇头：“这是华夏风格的建筑，亚特兰蒂斯在阿特拉斯海底。”
“噢！我说怎么看着像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
玉儿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东方也曾建立过海底文明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应该是灵霄宝殿像它，失落的世界，遗忘的国度，这里应该是在神之前就存在了。”
“阿九忽然问道：“那曾在这里居住的人又是由谁创造的？”
风沐晨苦笑道：“恐怕连你师父也不知道这种存在，再说，谁知道起源是神创造了人还是人创造了神！”
“办正事吧！”风雪打断了二人的话。
风沐晨回头看了风雪一眼，点头说道：“一会儿我和阿九正面攻击，您和玉儿在后伺机侧攻。”
然后又对玉儿说道：“保护好风姐。”
可得盯紧了！
四人全神戒备，进入大殿。
没有想象中的大费周章，穷奇在等他们。
一个唇红齿白的绿衣少年，笑吟吟的看着四人，俊美中透着一丝邪魅。
“来了！”少年温文尔雅的笑着道。
“来了。”
“来干什么？”
风沐晨正要说话，耳边听风雪小声说道：“我先试试他的功力。”
说罢，走上前咯咯笑道：“来试试我的极光闪耀有进步没。”
随着话音，十指箕张，十道凄厉的电光射向邪魅少年。
少年冷哼一声，一道光幕突现，挡住了十道电光。两人你来我往已战在一起。
一向谨慎稳重的风雪竟然率先发难！
更奇怪的是，风沐晨三人都是神色未变，似乎计划本就是这样。
没有几个回合，只听风雪娇叱一声，身形飞起，闪烁着炫目色彩的极光四面八方包围了少年。威力比之两年前大了不知多少倍。
少年见此声势不敢大意，也是大喝一声，七彩光芒如烈日爆闪，迎上了风雪的极光。
轰的一声，光芒散去，风雪踉跄退后，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哼！雕虫小技！还有不怕死的吗？”
阿九回答了他的问题，用箭回答的。
穿魂裂心的破空之声中，没有一丝光亮的箭已到了少年胸前两尺。
少年看着朴实无华的箭头，眼中露出一丝惊惧。
眼看躲无可躲，间不容发之际，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面盾牌，黑黢黢的，也不发出一丝光芒。
叮的一声轻响，阿九的箭钉在了盾牌之上，只是……没有穿透竟然……
“咦！”
“咦！”
自始至终不动声色的风沐晨和阿九同时露出惊疑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惊疑变为了惊喜。
原来这世上还有阿九的箭不能穿过的金属！
风沐晨和阿九相互点了点头，忽然，一个身影飞在半空，飘忽来去，无数把燃烧着的飞刀组成一张炽红的刀网，向少年当头罩下。
少年左手持盾，右手幻化出一个如穹顶般的光幕，挡住了烈焰刀网。
只是刀网就像大海波浪一般，挡住一波又来一波，一波一波，无休无止。
更要命的是阿九如磐石般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弓开满月，箭在弦上，瞄着少年却是引而不发。
少年手忙脚乱，一方面抵御着天上的狂风、烈焰、飞刀，其间还夹杂着诸般奇形怪状的武器，关键还不敢倾尽全力，因为另一方面必须时刻关注着阿九的动态。
唉！都怪这面盾牌，要不一见阿九的箭。二话不说，直接认怂完了。这倒好，一线生机却置身于令人窒息崩溃的节奏。
怎么打？头上漫天猛禽此去彼来，让人喘一口气都不能，身前一只眼镜蛇吐着信子，蓄势待发，只等稍有懈怠就发起致命一击。
“不打了！不打了！投降！”
少年咣的一声扔掉盾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样子快哭了。
……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简直玷污了凶兽的名头！显出真身再来啊！”
阿九看着泫然欲滴的少年，觉得太不过瘾。
玉儿从金属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钨金镣铐，把少年锁了个结结实实。
阿九捡起那面盾牌，仔细看了看冲着风沐晨轻轻点了点头。
风沐晨看穷奇已没有了丝毫反抗能力，当即问出风之甘露所在，又叮嘱了余人几句，自己孤身一人去取风之甘露，玉儿想要陪他去，被他拒绝。
……
第七十七章 神助攻
“这老风，慢吞吞的，怎么还不回来？”
三人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还多，玉儿担心有事正要去找他，看见风沐晨慢悠悠的回来了。
“我们在这看犯人，你倒好，不着急不着慌的……”
阿九话没说完，见风沐晨脸色苍白，心中一惊：“怎么了？”
“唉！刚才大战消耗不少，取风之甘露又费了许多周章。”
“上次不是挺简单吗？”
风沐晨摆了摆手：“歇歇就好，走吧。”
玉儿说道：“任务完成了，咱们捆着他有什么用？不如放了吧！”
风雪笑道：“那可不行，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咱们在水中返回时，万一他使坏，岂不糟糕！我看还是咱们平安到了上边，再说怎么处理他吧。”
三人想想也是，于是带着穷奇一起返回。
一路无话，玉儿也没再提起逮两只好玩的鱼回家养着，只是上浮比下潜慢了太多，返回大船时，已是深夜。
……
各人有各人的小九九，看着一脸兴奋志得意满的风沐晨三人，风雪……噢，假风雪，心中的狞笑几乎要在脸上露出来。
“唉！虽然够强，但毕竟是愚蠢的凡人，怎及我大海女神的神机妙算？就让你们再得意一会儿吧！”
……
狗屁大海女神！原来这正是海妖塞壬，受波塞冬之命阻止风沐晨取得风之甘露。
她本计划一见风沐晨就一坛毒酒尽数交待了几人，谁知阴差阳错，冒出了坏她好事的四公子，随后不懂事的阿九又和风沐晨较劲，一个多月愣是吃不成个团圆饭，想一锅烩也没干成。
她也曾想过和穷奇联手，但总没有十足把握，后来发现玉儿好像也不只是个看上去娇滴滴的美少女，从阿九处打探消息，更是莫测高深，摸不清底细之下，觉得还是智取稳妥。
于是，她抢先出战，和穷奇意念交流，定下妙计，让穷奇隐藏实力，假意落败。等风沐晨三人觉得大功告成，放松之际，下毒必定能成功。
万一毒不死，也毒个七荤八素，到时她放开穷奇，两人联手趁其不备发起暴击，十拿九稳，及至见到风沐晨元气大损，更是觉得天助我也。
如此双保险，再干不成可说没有天理。
这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即使中间环节有些小小偏差，也不影响大局。
只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取得了别人的信任。
可惜……
……
几人虽略有疲惫，但大功告成都意气风发，加上半日没有进食，阿九和玉儿没上来之前就在憧憬着庆功酒上的美食佳酿。
塞壬见风沐晨脸色还是较差，让其休息，自己和船上的厨师很快烹制出一桌大餐，饿的前心贴后背的阿九和玉儿早已口水若悬河。
“喝！”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几人，连庆功致辞都顾不上说，甩开了猛造。
顷刻间，风卷残云，几坛子酒也见了底。
塞壬不理阿九和风沐晨斗酒，举起酒杯对玉儿说道：“不管他俩，妹妹咱们喝！”玉儿二话不说，端起来一饮而尽。
“呦！好酒量！”
玉儿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笑道：“我就有这点本事，姐姐瞧好吧！一会儿我把你们都放倒。”
说话间又是连干几杯。
阿九打着软腿挪到风沐晨旁边，搂着他骂道：“不让你喝，你还不高兴，这开始喝了，怎么跟个那啥似的，痛快点！离十坛酒还远呢！”
说着话，捏着风沐晨鼻子，满满一杯不由分说灌了下去。
塞壬心中暗叹，早知这样，我那天下至毒也省了。
她下的毒是由世间九种毒物混合而制，三种毒虫、三种毒草、三种毒气，毒性不在猛烈，而在不同种类的毒物交缠变异，无药可解。
昔年，波塞冬闲着无聊忽然心血来潮，曾试过此毒，服下后以各种灵丹仙草配制解药，终于无解。
最后只能以大神通慢慢炼化，一个月才消解毒性，不由暗暗心惊，感叹若寻解药，恐怕只有一个地方有，她追问哪里，海神指指天又指指地，说了四个字‘天地之间’，再也不往下说，她苦思未解直到今天。
……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扑通。
哐啷。
哗啦。
风沐晨、玉儿、阿九瘫倒在甲板上。
“咯咯咯……”塞壬仰天狂笑，夜枭般的笑声随着海风飘荡。
笑声中，洁白的肌肤变为淡蓝色，温婉端庄的仪容也变成了一脸的阴鸷妖冶。
四道细微的音波射向穷奇身上的镣铐，四声轻响，镣铐尽开。
“你配合的不错，快收回风之甘露，三人就当作你的晚餐吧！”塞壬转身看着穷奇，笑眯眯的说道。
打开镣铐的穷奇没有动，他神情沮丧的看着塞壬，目中流露出一种可怜之色。
塞壬正纳闷儿时，忽听身后一声叹息：“唉！谢谢你帮忙了！”
吓得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嚯的转过身来……
风沐晨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脸上，双目神光湛然，宝相庄严。
玉儿和阿九竟……
竟特么又端起酒杯，正在干杯。
懵，蒙圈，懵逼……
傻在当地的塞壬半天才回过神来，身形暴退到穷奇身旁喝道：“动手吧！”
穷奇还是没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艰难的竖起大拇指，气若游丝的道：“好！真好！”说罢闭目不言。
心中却是一万头那啥奔腾而过，真特么鬼迷心窍！信了你这个西方神婆！自己挖个坑活埋自己……
“哈哈……你的毒真挺厉害，连天下至邪的凶兽都顶不住”阿九说着话和玉儿击掌大笑，差点又瘫到地上。
塞壬终于好像明白了，盯着风沐晨，眼睛要能杀人的话，风沐晨早已死了一万次了。
“哼哼！毒不死你们，就宰了你们！”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嘶鸣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早已惊魂失魄的船员们惊恐的叫了起来：“蛇……蜈蚣……蝎子……”
风沐晨叹了口气，轻轻挥手，一个个像蛋壳般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气罩，罩在了每个人身上。
顷刻间，甲板上遍布毒蛇、蜈蚣、蝎子、蜘蛛等各种毒虫，花花绿绿，密密麻麻，看的人烦恶欲呕。
塞壬正得意时，忽听银铃叮当，玉儿赤着脚踏步上前，说也怪，令人毛骨悚然的各种毒虫忽然静止，她连声喝令毒虫攻击，毒虫毫不受命，仔细看去竟似是拜伏状。
“你！……你这是什么本事？我的毒酒毒虫都伤不到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塞壬心胆俱裂的嘶声道。
玉儿笑道：“我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在毒虫毒瘴间活了几十万年。”
塞壬心中忽地一动，颤声问道：“敢问你在何处修行？天上还是地下？”
“嗯，不好说，正中间吧，一脚天上一脚地下。”
塞壬心中一片冰凉，喃喃道：“天地之间！天地之间！……”
第七十八章 全方位碾压
彻底绝望了，斗智、斗力、斗毒，哪哪毫无胜算，还斗个什么劲儿？
塞壬神色惨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认输了，只是好多事不明白，能否见告？”
“你说。”风沐晨怜悯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识破的？”
“你虽然和风姐容貌并无二致，但你毕竟不是她，你刚一见面的热情就让我怀疑了，唉！你懂了情到浓时情转薄，演起来会好些。”
风沐晨见塞壬没说话又继续说道：“可惜，你马上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第一句话竟然没有问起月炽公主，当时几乎可以断定你不是风姐，或者迷失了本性。”
“唉！我知道骗过你不太容易，所以当天就想下手，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识破！那四公子也肯定是你安排的了！”塞壬长叹一声。
风沐晨没有说话。
又沉默了一会儿，塞壬道：“你们既然识破，联手杀我也不是难事，为什么不下手？”
阿九接过话头，冷笑道：“哼！你可知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遇到了你这种自作聪明的敌人！杀了你，你们再派个厉害点的来，再搞点花样？”
杀了你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过，后来完事了倒是可以杀你了，只是这事办的这么顺利，你的功劳首屈一指，老风总觉得对不起你，就配合你演完这出，聊表歉意吧！不过我真不明白，咱们二对二真刀实枪的干一场，还真不知道结果怎样，干嘛非得玩心眼！？”
阿九可没风沐晨的菩萨心肠，又在塞壬的伤口中狠狠撒了把盐。
心里有点憋屈，吐几口血吧……
塞壬长叹一声，闭上眼不再说话……
良久，忽然睁开眼惨然一笑：“你一介凡人，就不怕一个神和你拼命，同归于尽？”
说话之时，眼中忽现凌厉决绝的神色。
“哼！一只海妖，也敢称神？”阿九弯弓搭箭，冷然说道。
“荷荷嗬……”塞壬爆发出尖锐凄厉的笑声，忽然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顿时蓝光大盛，身体已升在半空，变为蓝色羽毛的鹰身。
风沐晨看着半空中的塞壬又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嗯，我说怎么能迷惑巨鹰，唉……不过，有一个秘密，其实我第一个就传达给你了，可惜……”
也许听见了，也许没听见，无所谓，想死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美妙凄婉的歌声从空中飘了下来……
甲板上被玉儿镇摄的毒虫，忽然一阵骚动，然后排着队，缓慢却是义无反顾的爬到船舷之上跌了下去……
心甘情愿。
气罩中的船员神情悲苦，嘴角挂着一撇若有若无的笑意，连抓带踢兼头撞，看意思若没有气罩阻挡，就要步毒虫后尘。
玉儿神色凝重，已经盘膝坐倒娥眉紧蹙，身上银饰叮叮轻响。
阿九见势不妙，正要一箭结果了塞壬，忽然心中一酸，手足无力，仓啷一声弓箭掉在甲板上，双脚不由自主的向船舷走去。
风沐晨望向夜空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伸入怀中握住了竹笛……
“她奉命行事，罪不致死，我来吧。”
一个温婉淡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风沐晨的心瞬间变得柔软，温暖。
“还得麻烦你！”
一缕轻快婉约的江南小调袅袅而来，凄美的歌声为之一滞。
阿九停下脚步，玉儿娥眉舒展，气罩中的人神态渐渐安详。
貌似单薄的小调飞舞在凄厉的歌声中，没有攻击，没有对抗。
彷佛一个发着光的少女拍着手，在暮色苍茫的肃杀中踏歌而行，勃勃生机划破了无尽的沉闷和哀怨。
塞壬心中大惊，想要拼尽全身能量，以凄美哀绝的歌声笼罩这个让她绝望的时空。
只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融化。
没有了冷酷坚硬的心，怎能唱出凄绝冰冷的沉沦之歌……
……
……
塞壬又化为人身，默然独坐。
玉儿抱着风雪叽叽喳喳，阿九在旁傻站着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喂！二姐，你认识我风姐吗？我们好久不见了，连让我打个招呼的工夫都不给吗？”阿九强行打断了玉儿。
“我们几十万年不见，你那算什么？”玉儿翻着白眼怼了过去。
没毛病！
阿九傻了会儿，转身走向塞壬。
“费了这么多心思，又唱又跳的，酒也没喝几口，所谓不打不相识，来！走一个！”
好可爱的少年！如刀的嘴，柔软的心。
塞壬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举起杯来一饮而尽，眼泪、孤独、憋屈……随着这杯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还有杀手锏！差点让我投海自尽了！多亏风姐救了大家，又坏了你的好事。哈哈……”
“不是救了你们，是救了我。”神智清明的塞壬变聪明了，瞟了一眼微笑旁观的风沐晨冷冷说道。
“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收回那句‘一介凡人’的话。”
阿九回想了半天，忽地跳起：“你……你是说……”
塞壬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眼，起身向穷奇走去。
她讨厌这些人，讨厌这些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友情，什么是与人为善的人，也讨厌自己心底蔓延开的，再也无法压制的感动和温暖。
她走到穷奇面前，二话不说，抱住就嚎啕大哭起来。
总比一个人傻傻的哭好看点，恶人之间流露点感情，同病相怜也算合情合理，再说，管他呢！就想哭，随你们想吧！……
没人理她，好像都没看见一样。
想哭的人又不止她一个。
“恭喜风姐神功大成！”风沐晨终于得空和风雪说句话。
“讽刺我？你真不打算和大家说吗？”
风沐晨摸了摸鼻子，看着围过来的阿九玉儿，脸有点红：“运气，白捡的，一不小心突破了。”
阿九：“……”
玉儿：“……”
尼玛一不小心？我小心了好几年还在圣域中阶混！去特么哪说理去？再说你都到头了，往哪儿突破啊！？
阿九觉得自己真是乌鸦嘴，那次骗塞壬说风沐晨快突破到神域，说完就后悔，吹的太大会不会露出马脚啊？没想到……
不过，不错，好！很好！简直太特么好了！……
第七十九章 暗流汹涌
风沐晨没有撒谎，确实是白捡的，至少在外人看起来是这样。
第一份风之甘露是风雅用生命封印，这一份是用神力封印的。
风沐晨早已从太昊处得知，所以拒绝玉儿和他同去，一方面是担心塞壬发难，阿九独自一人不好对付，再就是他想到这次可能有些危险，他做为风氏后人应该没事，外人恐怕有生命之虞。
风沐晨的担心还真对了，以致后来想想都后怕。别人如果跟他同去，必定酿成大祸，使他后悔终生。
穷奇告诉他风之甘露在最里面的一座偏殿之中，他找到那座偏殿，刚一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殿内白骨累累，虽也有人骨，但大多是从未见过的巨兽骸骨。
想来是百万年间，各种觊觎风之甘露的远古大能异兽。
和第一份一样，风之甘露也是被封印在一个银盒中。只是并没感觉到清风环绕，也没有圣光闪烁，就在那无声无息安安静静。
风沐晨知道凶险，咬了咬牙，苦修数年的地磁能量瞬间遍布全身，想想还是不保险，又在身前幻化出一道金属流光，方才慢慢走过去。
可是，当他的手触到银盒时，才知道所作的防御都属徒劳。
吞噬时空的威压袭来时，他想到了混沌之海。
身体就像飓风中的一片枯叶，被抛到半空，身体、意志、灵魂刹那间荡然无存，强大的能量场制造出了真正的‘无之境’。
意识丧失前的那一瞬，风沐晨看到了……风。
风？
风怎么能看到？
可他就是看到了，看到了风的模样，风的表情，狂烈的星辰风暴似乎皱了皱眉，然后……笑了……
笑着，却更加飞扬猛烈的汹涌而至。
轰的一声……
……
风沐晨醒过来时，大殿内落针可闻。
风，消失了？
没有，风和他融合了。
风沐晨站起来时，只觉得飘飘欲仙，身若凌空。举手投足间，能量缓缓流淌，似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他恭恭敬敬的跪倒拜了三拜，把银盒收入怀中。
……
风沐晨隐藏突破是要诱使塞壬发动，免得再生枝节，没完没了。后来戳穿塞壬后，他显露境界，可惜当时塞壬沮丧疯狂，哪有心思判别他的境界。
化敌为友，皆大欢喜。
穷奇返回海底时和风沐晨单独谈了很久，看着穷奇没入水中，他眉间掠过一抹忧色。
塞壬也把风沐晨请到一边，单独说话。
“嘿！香饽饽！有啥了不起？鬼鬼祟祟的，怎么这么招人待见？”阿九撇了撇嘴。
“小屁孩儿，懂啥！”玉儿力挺大哥。
阿九“……”
“求你一件事！”塞壬眼里流露出哀伤之色。
风沐晨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已成神，你斗不过我理所当然。”
塞壬摇了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眼中的哀伤更甚，哀伤之后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风沐晨也叹了口气，闭目黯然。
塞壬走到风雪三人面前，对风雪深深一躬，又对阿九和玉儿点了点头，眼中的感激之色一闪而过。
随后转身轻轻一跃，立在船舷之上，面朝大海双肩颤抖，似在啜泣。三人正感觉奇怪时，塞壬歌声又起，凄美哀婉的歌声中，扑啦啦一声，背上伸出一对洁白的翅膀。
伴着一声轻轻的叹息，两道淡淡的刀光一闪，双翅齐齐断落。
惊呼声中，塞壬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碧涛之中。
凄美的歌声在海风中久久不绝……
……
“老风！你可够狠的，是不是突破到神域，变得像那帮神一样无情了？”
风沐晨神情萧索的说道：“你要被毒蛇咬到手，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内，让你变成独臂阿九。”
“别！我还是留个全尸吧！”阿九吐了吐舌头。
风雪打断两人说道：“下一步怎么打算？”
“老风现在突破到神域，可有底气了，咱们一鼓作气，直接奔向下一关吧！”阿九一脸兴奋。
三人看向风沐晨。
风沐晨仰望苍穹，眼光穿过无边的暗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穷奇的话和塞壬的欲言又止。
半晌，摇了摇头说道：“回去，去找你师父，听他定夺。”
“胆儿这么小？不是我恭维你，你现在的本事跟我师父比也……”
话没说完就被风沐晨苦笑着打断：“你认为我们以后遇到的对手还会是这个级别吗？”
能力大，受重视程度也会提高，遇到的对手也会相应强大，圈子不一样了。
阿九模模糊糊的有点明白，只是……树大招风，还不如不进步呢？……不！不对！敌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倒你，你的实力变化只是影响对方的策略，就像两军对垒，大将不会和小兵单挑一样……
想到此，阿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冲口而出：“如果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实力，还以为蛇魔海妖之类的就能收拾了我们，是不是……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风沐晨满眼赞许的微笑道：“嗯！不过，敌人没有那么傻，故意藏拙反而会弄巧成拙，我斩落塞壬双翅虽是为了救她的命，却也是没有保留的显露出实力，只有让敌人放心，以为做到了知己知彼，尽在掌握，才有可能犯下致命错误。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加紧修炼，再突破，只不过……是悄悄的……”
坏！太坏了！
坏的让人心服口服，热血澎湃！
……
……
十二主神并不是都在和克罗诺斯及远古魔王对抗。
准确的说，并不是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有一个神留了一少半的能量，负责传递信息，监控人类时空里的其他异动，还行使无暇分身的其他神的意志，并为其传输能量。
雅典娜诛杀炎王，吓退蛇魔，以及圣殿骑士传达给法斯莉娅和风沐晨的神谕，都是经他协助完成。
有趣的是，这位大神好像并无立场，谁的忙也帮，蛇魔奥贝姆和海妖塞壬奉命杀死风沐晨的意志也是他传送的。
这位亦正亦邪之神就是神使赫尔墨斯。
从不出手，却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精神，往来穿梭于各怀心思的众神之间。
……
第八十章 我就是闪电
金碧辉煌的波塞冬神殿中，赫尔墨斯的分身舒舒服服的仰在海神的宝座上，一只腿翘到扶手上，晃悠着。
“啧啧！不错，不错！还是巨头会享受，不像我这四处游荡的跑腿儿神”
“神使大人！您是说波塞冬大人短期内不会回来吗？”塞壬悬着的心不敢放下。
“嘻嘻！真不错！我决定这几百年就住这了，噢！不！还得抽空去那两位巨头的宝座上感觉感觉……嗯！你说什么？”
塞壬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问波塞冬大人这几百年不会回来吗？”
“那可说不准，没准今天干掉他爸爸，还能赶回来吃晚饭，也没准被他爸爸吃了，永远回不来了。”
他爸爸！不就是你爷爷吗？这一家子，真乱！三代神王，儿子往死里干老子，还特么……
“咦！你的大翅膀呢？”明察秋毫的神使大人终于看到她身上少了点东西。
“被那小子砍了！”塞壬忍着痛，没好气的恨恨道。
“哦？”
赫尔墨斯眼珠子转了几转，嘻嘻笑道：“后悔了吧？没想到在这坐的不是那个凶神恶煞，而是我这位仁慈善良、乐于助人、英俊潇洒的颜神吧！”
……呕！……
哦！对不起！刚从海里过来，有点晕水……呕……
塞壬看着一脸奸诈，蓄着长胡子的神使大人，暗暗心惊。
看着挺不靠谱，却是目光如炬。
“不过，这小子心软，看似谨慎，还是嫩，看他的手法似乎炫耀武力。就他这初入神域的微末技能，随便找俩毛头神分分钟灭。”
说完后发了会儿呆，忽然叹了口气：“唉！有救的，有杀的，这小子怎么这么招人惦记？哪天得去见识见识。”
……
按下老赫不说，单表风沐晨一行。
风沐晨如法炮制，召唤来十六只巨鹰，组成四架飞行器，在云层之上直奔西北。
玉儿虽号称神仙，却只是擅长制药及炼化之术，第一次飞行，兴奋的大呼小叫，阿九自也是眼界洞开，心胸大畅。
巨鹰结队负重飞行，速度大减，四人也不催促，正好尽情领略凌云之上大好风光。
浩浩荡荡，飞了三天，眼看进入甘陕境内，忽然前方阴云密布，雷电交加。
巨鹰不用指挥，转向正西，想要绕过雷雨区，没想到前面还是雷区，连续变向后总是绕不过去，已经偏向西南。
“好大一片雷区，看来非得冲个澡不可了。”阿九高声笑道。
风雪和玉儿看着眼前黑云翻滚，电闪雷鸣，正在惊惧如此天地之威时，风沐晨的声音传入耳中。
“雷区不大，只是在移动，看来不想让我们过去，大家都靠过来。”
同时收到信息的三人都是心中一惊，指挥巨鹰聚拢到一起。
“咋回事？这又是何方神圣……呸！哪来的妖孽？”
风沐晨紧闭双唇，凝视着黑云深处，没有回答阿九。
“老风，咱们的声东击西屡试不爽，我建议咱们先向上冲，然后调头直下，到了地面就不怕了。”
风沐晨苦笑一声：“这次恐怕不灵了，对方有备而来，早防着咱们的故技重施。”
果然，话音未落，上下左右前后也出现云团，把他们连鹰带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阿九怒气上涌，忽然弯弓搭箭，瞬间六箭齐出，分别飞向六个方位。
只听上下两片黑云里传来两声闷哼，对方显然没想到阿九二话不说就动手，更想不到竟然能同时攻击六个不同方向，仓促之下已有两位受伤。
霎时间，黑云剧烈翻滚，像六头狂暴的魔兽，咆哮着逼近。
风雪见阿九一击建功，心中一喜，随之射出六道极光。
耳听咔嚓嚓数声，六朵黑云中劈出六道闪电，迎上了风雪的六道极光……
刺耳的裂帛之声让人齿寒，六道极光如琉璃落地，化为万千碎片，飘洒在天地之间。
闪电的势头并未止歇，随后千万道电光伴着隆隆雷鸣之声，前仆后继而至。
风沐晨暴喝一声，一个流光溢彩的巨大光罩升起，罩住了四个人和十六只鹰。
狂暴的闪电劈在光罩上，荡起一**涟漪。
随着闪电越来越强，越来越密，光罩在连续的攻击下渐渐变得暗淡。
“老风！咱这就是个活靶子，这生挺着也不是个事，怎么办啊？”
风沐晨也在发愁，在这万米高空，他无法借助地磁之力，攻击力少了一大半，若是和阿九冲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一战，只是风雪和玉儿……
正在焦急踌躇之际，忽然，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千万道闪电改变了方向，都向着西北而去。
似乎一块磁石吸引着漫天利箭。
不只是风沐晨四人惊奇，六朵黑云里现出六个赤膊巨汉，也都瞧向闪电飞去的方向。
一个白衣少女悬停在高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指天，千万道闪电集结于一点，顺着她的食指间没入体内。
少女脸上宝相庄严，似嗔似笑，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靠！不是吧？老风，你看清了吗？”阿九使劲揉了揉眼，爆了句粗口。
“看不清，倒是有点面熟。”风沐晨的眼睛炽热明亮。
“阿九，谁看不清，你也不该啊！亲师姐都认不出来吗？”风雪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不不不！不可能！这哪是我那不着调的师姐！这是天神下凡啊！”阿九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六头巨汉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一幕，傻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
“呔！兀那女子，不关你事，我等兄弟见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手下留情，要想活命快走吧！”一个块头最大的巨汉高声断喝。
其余五位脸有点红，直想钻到黑云中。
尼玛家伙什都让人家收了……
少女转着一双幽蓝的媚眼，笑吟吟的道：“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瘦弱，您这四肢可发达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说着话，凌虚踏空，快步而来。
“小姑娘不听话，让你走不走，可别怪我等下黑手！”
等等，把那个等字去了吧！我们五兄弟不好意思下手，给兄弟你擂鼓助威，你自己下手吧！
“我哪里不听话了？大爷让我快走，我这走的也不慢吧？莫非您是要我跑快点？
这调调，熟！太熟！
稳了！风雪的亲师妹，阿九的亲师姐，无疑了！
月炽说完这句话，身影忽然消失了。
一道加粗加亮的闪电，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