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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饮马丰川     诸武争锋txt下载     诸武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帮派之争

    远处走来十二匹黝黑的高头大马,头马上插有“水安”黄色镖旗,镖头为一中年男子,眼窝深陷,特别有神,虽不是精壮健硕之人,但一眼便能看出行事非常谨慎,那双眼睛时刻都透着亮光。

    镖头远远的看到码头,立刻驻马观望。

    到了预定地点,但没有见到接应的人,按照事前约定,负责来接镖的应该是位红衣女子,但码头之上除了三三两两裹紧衣物疾走的行人,根本没有穿红衣的人,这令镖头十分警惕。

    这趟镖走的特殊,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对方非达官贵人,也非精打细算的商人,而是东杲一个颇有势力的帮会头目,和这种人打交道需要留有十万个心眼,他们这次从大良国出发,一路跋山涉水一月有余,凭借着着几十年间创下的镖号,路上鲜有歹人为难,所以更不能在交接时出了差错,否则既损失财物,几十年清誉也毁于一旦,万一上头那人不高兴,问责下来,他们这些押镖的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这时,镖头回头对一人使了个眼色。

    一脸色黝黑少年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向码头方向走去,少年每走十几步便停一下,似乎有什么说道,然后接着再走,当少年距离码头还有二三十丈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再没往前挪步,蹙眉望向码头方向的几条闲置破船,又嗅了一下周围的气味,猛然间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风紧,扯呼!”

    镖头男子脸色略微变幻了一下,当即挥手示意众人准备原路折返,然而,还没等他举起的手放下,忽然,那些闲置的船舱内呼啦啦涌出一些手持尖细弯刀和弓弩的黑衣人,镖头微微一皱眉,当即认出了这些黑衣人,他们隶属于另外一个帮派,桑帮。

    桑帮这几年简直如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既是桑帮,今日之事绝对不是来劫镖那么简单,镖头暗暗的叫了一声苦。

    而那些黑衣人确实并没劫镖的意思,手中弓弩直接瞄准那十二人十二马便是一阵疯狂射击,一时间箭矢像雨点一样漫天飞来,根本不给这些人活路。

    好在这些押镖的既是吃得随时卖命的饭,自然有看家的本事,各自从马背之上抽出刀剑,对准那些飞来的箭矢就是一顿挥砍,虽然泼皮流点血在所难免,但鲜有箭矢能伤的了身。

    那位镖头应该是为修行者,面对箭雨来袭,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当那些箭矢离他不足丈许的时候,像似撞到了坚硬的东西,纷纷当场折断,无功落地。

    然而那名黝黑少年便没有怎么办幸运了,他似乎是刚学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仅仅躲过了几支箭之后,便被一支箭射穿了小腿肚子,当即疼的或者是吓的面色狰狞,正珍宝扯开嗓子嚎叫,忽然意识到逃命要紧,干脆咬紧牙一瘸一拐向马队冲去。

    第一轮箭矢之后是第二轮,很快黝黑少年后背再中一箭,第二轮箭矢之后,那些黑衣人当即扔下手中的弓弩,开始拖刀猛冲,这些人冲跑的速度非常快,仿佛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呼呼带风,那中箭少

    年本来就跑的吃力,被身后的动静一吓,再加上身上疼痛来袭,当即感觉身体有千八百斤重量,再也挪不动腿。

    镖头苦笑一声,高声喊道:“韩姜快跑,别怂了。”

    而此时,几名黑衣人已经来到黝黑少年,举起手中的尖细弯刀便砍。

    镖头忽然叹了口气,忽然至他坐下飞出明晃晃一柄长剑,长剑去速极快,似长了眼睛一般,绕着韩姜周身飞旋了一圈,顷刻间斩断了数柄弯刀,隔开了数人的喉咙。

    韩姜听到身后那种金石的撞击声和长剑像切肉一样的动静,当即头皮发麻,生死关头,畏惧心理忽然放大,开始拖着那条血淋漓的腿再次小跑了起来,但因为一条腿吃不力,眼看着距离自家镖头不远了,但就是挪不过去。

    有修行者出面,预示着这场普通的争斗将要升级。

    果然,有一人闲庭信步般至岸边一船舱内走出,往远处扫了一眼,一步上岸,再一步便出现在韩姜身前,面对镖头站定,将一个矮戳的后背留给了韩姜。

    韩姜咬着牙看着那还没有他高的背影,刚才那一步跨来,直接越过他的头顶,落地之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一点声响,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个后背了,而是一堵高墙,一座高山,彻底的让他看不到生的希望。

    似乎想到自己可能这次真的不会再走运了,真的要死在这里,他忽然有些后悔离开泥井口,后悔离开自己的爹娘,后悔说那句,此生混不出个人样,绝不踏入泥井口一步,想到娘跪下来哭着求他留下来的一幕,他眼眶忽然滚热滚热的。

    曾经,他认为剑哥能混出人样,作为和剑哥一起混到大的他,一定也能混出个人样来,但此时他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了。

    就在这时,那道背影忽然冷哼一声,韩姜冷不丁打了个寒碜,可能我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极其低声的骂道:“要是我剑哥在,老子才不怎么怂呢,肯定上去和你拼个我死你活。”

    “应该是你死我活。”

    韩姜连呸了三下,赶紧给自己纠正了一下。

    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剑哥现在在什么地方,但他相信只要剑哥出面,一定能杀光这里所有的有黑衣人,甚至包括那个矮戳的修行者。

    他这几年在镖局内勤勤恳恳的打杂,干完杂活偶尔抽个闲空看看镖师门习武,一来二去,也便会比划几下,虽然至今还没有和人切磋过,但他很自信,再在镖局混上三五年,绝对可以在人前耀武扬威了。

    尤其那些歹人再来泥井口闹事,他也可以拼本事护住相亲们的安全,再不用看人脸色行事,至于修习,他是没有指望过,镖局上下百十来号人也只有费镖头一人是修行者,而且他还听说这费镖头很有来头,是来自什么山,好像是从剑山重金请来的。

    就在这时,那道背影看着镖头忽然笑道:“信留下,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桑帮不杀弱小。”

    这句话极具讥讽意义,所以,费镖头也是失威风的冷笑

    一声,说道:“敢问桑帮这位当家的,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劫镖,那可知这批货的来历,莫非你们连扶龙帮的主意也敢打?”

    那人往前挪了一步,虽然只是一小步,但费镖头坐下那匹马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忽然一声嘶鸣,便要挣脱缰绳跑路,费镖头双腿微微使力,这才让马安静了下来。

    那人冷笑道:“未央贞子?”

    费镖头点了点头。

    那人忽然玩味笑道:“既然是那臭婆娘的镖,信留下,东西留下,你也留下,其他人可以滚了。”

    镖头自知情况不免,暗自提了一口气,再不准备废话,他能猜到对方下一句话,肯定是全部都留下,他行镖几十年鲜少碰到修行者出来劫镖这种事,所以一旦遇见,自然不是小事。

    而这趟便之所以让他出面代替镖局那位老镖头,也是考虑到东杲这边帮派复杂,为的就是一个绝对的安全。

    东杲一国,弹丸之地,但帮派众多,各种勾结复杂至极。

    因为帮派林立,便渐渐的冲淡了当权着的影响力,比如很多发生在都城忍武城外的事,但城内从来不派人出来干预,只有几个眼线站在高处看一看,会不会冲突扩大,只要感觉局面可控,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也不愿意凭空招惹麻烦。

    这些帮派之中又以新舟和黩武最为庞大,两帮明面上相处融洽,各鼓各的腰包,实则暗处,处处在斗恨,今日你杀他一人,明日他联合更多的人断你财路。

    其次便是扶龙帮和桑帮。

    他也听说最近几年,桑帮有意要先打压扶龙帮,然后积蓄力量一举拿下新舟和黩武两大帮,甚至为此动用了非常多的人力和物力建造了一座剑域,为的便是将来取代所以的帮派一家独大,野心可谓不小。

    所以,此时他心里也没底,他能感知到对方的底蕴,要比他高,如果舍下镖局这帮兄弟他一个人跑路,丢人是丢了点,但起码有希望抱住那个秘密。

    该如何行事,他谨慎的看着对方的眼神,正在极力的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横眉立目,再次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动静更大,码头处青石砖寸寸断裂,费镖头身后的那些人更是清晰的感知到了一股即将释放的杀意,那杀意仿佛就是一柄有型的剑,此刻正对准了他们的心窝,稍一用力便会刺破身体而入。

    所以,这些人胆战心惊的看着费镖头,不知道以费镖头的实力能不能赶走或者杀掉眼前这个魔头。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码头正对的海面上驶来一首小船,船头之上那名红衣女子扶手而立,费镖头瞟了一眼红衣女子,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劫镖的计划要落空了。”

    但那人只是狞笑一声,说道:“她来也只是多颗人头罢了。”

    随即,有剑出鞘,无声无息而去,先暂马背上几人,接着那剑一分为二,一剑刺向费镖头,另一剑刺向背后之人。

第二章 高人

    本是一剑,突然一剑分两剑,来去无声,没有华而不实的光芒绽放,只有最凌厉的杀伐,如果作为偷袭或者暗杀的武器,绝对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再加之那一剑轨迹飘忽不定,让人难以防御。

    费镖头曾听闻,东杲人阴狠毒辣,工于心计,今日一见,果然他娘的比听闻的还要过分。

    修行界有条不成规矩的规矩,越两境出手被视为大忌,修行者对普通武者出手更会被同行唾弃,更别说那黑瘦少年还算不上一个武者,仅仅是偷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会比划几下。

    桑帮修行者针对自己就也算了,竟然先拿他的那些手下开刀,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还要再杀一个跑腿打杂的伙计,天下修行皆是一脉,剑修也一样,莫非这弹丸之地东杲国要离经叛道,寻求自称一脉。

    这一刻,费镖头很愤怒,神色凝重之时,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去。

    在马头前几尺出,两剑相错,金石声起,堪堪将那一剑的轨迹打破,擦着他的头顶而去,他能清晰感知到不甘的剑气,嗡嗡作响。

    然而,那打杂的小跑腿应该就必死无疑了,他看不到剑的轨迹,只能清楚的感知到一股死亡的危险,然后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出现在了数丈高空,那速度比那一剑来的速度还要快,快到他眼前出现了一片花花绿绿的虚影,仿佛整个世界被揉成了一团,也只能用仿佛来形容,他仿佛做了一个梦,自己刹那间学会了御空而行。

    与此同时,插在他腿上和背上的两支箭,忽然自行飞出,两支箭以极快的速度杀射了两人,而那两人恰恰就是射中他的人。

    此刻,韩姜可顾不上这些,他双腿颤抖,心跳狂乱的立于高空之上,再看下面之人仿佛蝼蚁一般,他不恐高,小时候经常和剑哥爬树掏鸟,但现在他很害怕,因为他脚下没有树枝可踩,四周也没有任何能抓住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飞上来的。

    突然间,韩姜想到了一种可能,可能自己天生便是修行的天纵奇才,只有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才能显露出来,这种人他身边就有,比如剑哥,天生神力,力拔山兮。

    然而当他看到几丈的地面,海面之上翻腾的浪花时,这才意识到后果的严重,他不知道该如何下去,这么高如果直接摔下去,不死也得废。

    就在这时,韩姜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声音很低,他将将就就听到几句,貌似是在告诉他,你不会死的。

    韩姜将信将疑,但结合刚才那一幕,开始慢慢的深信不疑了。

    地面上几人自然无法感知到这一起。

    这一幕不仅让费镖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桑帮那位修行者更是震撼的无以复加,他是如何在伤重的情况下躲避的,他也没看清那少年的身影,是如何一下子窜入高空。

    那人双剑合二为一,脸色阴沉至极,刚才那黑脸少年纯以身法的优势便躲开了他致命的一剑,换句话说

    ,如果那少年在他背后偷袭,他万万是躲不开的。

    所以,他没有再出第二剑,哪怕再出百剑也是这个结果。

    他暗暗的深呼吸了一口,今日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镖局有此一人在,费镖头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有底了。

    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几个连续跃步上岸,一身火红棉衣正好将那精致的身段承托的一览无余,高耸的发髻,白皙的脸庞,一缕碎发挡着半张脸,一阵细风吹来,像一只手一样将那缕碎发掀起。

    刚才一幕,她全看在了眼里,虽然也很愤怒,但她神色依然平淡,哀叹一声选择不去与之计较,对于桑帮的手段她早已习惯,只能庆幸还算及时赶到了,那封很关键的信没也落在桑帮手里,至于那些名贵胭脂水粉,丢失了也便丢失了。

    本来已经提前半个时辰便能赶到,只是在出海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也是桑帮有人出面捣乱,险些将她那首船凿沉。

    未央贞子左顾右盼间走来。

    她的肤色很白净,她的五官很清秀,组合在一起看着让人很舒服,仿佛沐浴着海风一般。

    就在这时,上空有人发出很响亮的啧啧声。

    未央贞子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抬头,非常友好的冲着那位“高人”微微一笑。

    韩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可能就是小林儿,小林儿虽然也漂亮,但毕竟还未长成,那能和这种二八妙龄相比。

    这一笑仿佛是世界最神奇的良药,韩姜一时间忘记了身上伤痛,那双眼睛情不自禁的顺着未央贞子敞开的领口往深处看去,未央贞子感觉被窥视之后略显得有点不悦,但也没有计较,就在她准备不予理睬的时候,那位“高人”在忽然飘落而下,双脚轻飘飘落在未央贞子面前。

    就在刚才升空的一瞬间,韩姜仿佛真的变成了能御空而行的高人,享受到了世人崇拜的目光,所以在落地之后,他尽力装作一点也不痛,然后模仿着某个人的语气和神态,笑着说道:“让姑娘受惊了,如果觉得闲杂人碍事,我现在便清场。”

    这自然是韩姜的一句客套话,按照他的想象,接下来那漂亮姑娘肯定会说,不必,不劳烦,这是我们扶龙帮和桑帮之间的恩怨……

    然而,未央贞子忽然用眼角扫了下桑帮那人,她知道这人的身份,在桑帮内不高也不低,算作一个很小的管事,这几年一直负责外面游动,因为境界还是不低,被派以重任,专门收集一些情报和暗杀一些关键人物,如果他没记错,这人应该叫江川。

    她早就想除掉江川,但奈何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今日能借他人之手抹斩去桑帮的一条触角,哪怕重伤他也行。

    未央贞子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试探性的说道:“但是,江川是接近五境的修行者……”

    韩姜知道修行界等级很严,至于什么境界对应什么样的实力他一窍不通,但看未央贞子的表情似乎五

    境应该很高了,所以韩姜下意识的抹了一把汗,恍恍惚惚间摇了摇头,小声道:“五境,应该不碍事吧。”

    就在韩姜与未央贞子说话的间隙,江川忽然谨慎的朝韩姜投来狠狠一瞥,正准备先发制人之时,忽然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仅仅是几息的时间,便倒地身亡。

    江川身亡,令得那些还没死的手下个个惊魂不定,但又不敢过来替江川收尸。

    未央贞子被惊的当场美眸轻颤,吃惊的看着韩姜,定了定神才说道:“完事之后,贞子想宴请费镖头和几位兄弟,不知费镖头可否放心前往?”

    费镖头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一行十二人,一下子就死了五人,这是行镖几十年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他现在只求快快交了这趟差,马上打道回府,再不远多生枝节。

    自然他也能听出未央贞子的弦外之音,她想拉拢韩姜。

    这种是是万万行不通的,或许之前行,现在没的商量。

    费镖头苦笑道:“贞子小姐的好意心领,但先正事要紧。”

    未央贞子抱歉一笑,笑道:“失礼了,费镖头见谅。”

    费镖头上下打量一眼未央贞子,低声说道:“姜还是老的辣。”

    未央贞子笑道:“酒还是陈的香。”

    这是这次行镖的接头语,自然只有他与负责接头的人知道,再没有第二人。费镖头终于长呼一口气,笑道:“贞子小姐,水安镖局不辱使命,安全抵达,请先验货。”

    未央贞子点了点头。

    随即,费镖头至怀中最贴身的位置抽出一个蜡封的竹筒,双手递上,然后皱着眉头,指了指被身后几匹马背上的捆扎结实的褡裢袋,大部分的褡裢袋已经被血染红。

    那边验货,韩姜闲来无事,安静下来之后,再回忆起刚才一幕,忽然显得心神不宁起来。

    ……

    与此同时,岸边远处的一条船舱里,赵凌雪白了眼箫剑生说道:“你这样琢磨他,或许他会误以为真,这会毁了他的。”

    箫剑生笑道:“不会的,他比你相信的坚强很多,而且我会断定,他一会肯定会随那女子而去。”

    赵凌雪不解道:“为何这么肯定?”

    箫剑生神秘笑道:“猜的。”

    很快,那边验完货,未央贞子忽然回头看着韩姜小声说道:“水安镖局虽然衣食无忧,但毕竟还是太小了,如果你愿意,扶龙帮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就在这时,未央贞子挥了挥手,岸边上走来一行人,这些人七手八脚将那些验过货的褡裢袋匆匆抬入船舱之内。

    就在未央贞子即将离开之时,韩姜忽然笑道:“不知贞子小姐,愿不愿意船内多个人,如果愿意的话,我想我愿意去伏龙帮参观一下的。”

    就在费孝通叹息之间。

    韩姜已经随着未央贞子远处的岸边走去。

    (毫无头绪的一章)

第三章 棋子

    韩姜前脚刚走,费镖头瞪眼道:“喂条狗都比他强。”

    登时,就有人咬牙切齿不满道:“早知现在,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他。”

    费镖头冷笑一声,再没多言。

    心中却是暗叹,这种心性之人,留在身边迟早是弊大于利。

    接下来,费镖头开始命人收拾地下的尸体,扔在马背上,稍加捆绑一路扬长而去。

    刚走出不多远,迎面便走来几十号人,费镖头冲着其中一人殷切的点了点,停下来简单寒暄几句,擦肩而过之时,心情忽然大好。

    这人他自然认识,公主府专门负责小公主的安全,镖行天下岂能没有几个熟面孔,尤其是陈刚和水安那位幕后之人关系颇近。

    至于陈刚为何以便装的身份何出现在东杲码头,费镖头自然能联系起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小公主与那箫剑生私通而逃,看来这传闻属实的份多,不然朝廷为何突然派人过来。

    想到此处,费镖头命人先走前面的客栈休息,自己则溜溜达达的跟了上来。

    与此同时,韩姜狠狠的打了喷嚏,然后蹦的伤口撕心裂肺的通,忍着痛龇牙咧嘴的暗暗将费六通祖宗八代招呼了一边,他能想到此刻那费六通肯定在背后将他也数落了一遍。

    不过无所谓,他本就是一颗野火都烧不尽的野草,只是迫于生计才走出了泥井口,如果混不出个人样,如何面对自己的爹娘?

    为了将来体体面面的回家,他可以不择手段,至于名声,从没想过,似乎那种东西和他不沾别。

    但此时有一样东西,韩姜心里一直搁置不下,就是那个和他说话的人到底是谁?莫非真是世外高人,能感觉到自己根骨清奇,准备收个关门弟子,故千里传音而来。

    想到这里,韩姜感觉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了。

    未央贞子听到笑声,斜了韩姜一眼,总感觉怪怪的,貌似和她想象中的高人沾不上一点边,既是高人为何会被一箭射穿小腿,或许有他的难言之隐吧,未央贞子很客气的引导韩姜上船,一边命人将那些散发着幽香的精致盒子一一码好。一边喊来几个手熟的下来,开始替韩姜包扎伤口再敷药。

    一阵忙碌之后,时间已经近午,小船这才离岸而去。

    船舱内,韩姜和未央贞子面对面坐好,平时第一次生出一种他也说不清的爱慕之心,未央贞子一个眨眼的动作都能令他心波荡漾,那颗狂跳的心忽然无处安放。

    就在这时,小船向前破水行去,猛的左右摇晃了几下,未央贞子胸前两座山也跟着颤抖了起来,韩姜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似乎拳头之中攥着某样东西,未央贞子轻笑一声,撩了撩挣出来的碎发,问道:“请问少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师从何门何派?”

    韩姜心头一热,想都没想,说道:“姓韩名姜,奉天人士,家住泥丸小村泥井口……”

    就在韩姜犹豫着要不要暂时先报个假的师门之时,未央贞子忽然喔了一声,随即低声感叹道:“泥井口,果然是英武

    辈出之地。”

    韩姜瞅了一眼对面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说道:“贞子小姐,此话如何讲?”

    未央贞子将身子从韩姜身旁探出船舱,往外张望了一眼,发下四下没有异常之后,试探着问道:“可认识……箫剑生?”

    韩姜嘿嘿笑了几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未央贞子凑近几分,两人的膝盖都交错在了一起,韩姜使劲的嗅了一鼻子对面飘过来的幽香,未央贞子忽然娇笑一声,说道:“听说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如果韩少侠有兴趣,不妨给贞子讲一讲他的过往。”

    韩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谨慎的往后挪了挪甚至,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住了。

    对于箫剑生过往,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如果真要说起,说上三天五夜未必能说尽,他和剑哥自孩童时便在一起玩耍嬉闹,可以说是了解到了骨子里了,然后正式这种了解,让韩姜突然谨慎了起来。

    自剑哥决定替妹妹报仇哪天走后,印象中剑哥在没有回过泥井口,倒是找他的人不少,都是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的军卒,他能想到剑哥一定是外面犯了杀人越货的大事,否则朝廷才不会劳师动众。

    他也承认,眼前这女子很合他的口味,然而此事关系到剑哥的安危,自己多透露一丝信息出来,或许剑哥在外面的危险便多一份,所以,韩姜笑了笑,想打个马虎眼搪塞一下,未央贞子的弯眉不经意的挑了一下,冲着韩姜轻吐一口香兰气,娇笑着刚要继续追问下去,就在这时,穿透忽然往下颠了一下。

    忽然,船头之上多了一个修长的背影,当即小船便停了下来,任凭那几名桨手如何使力,小船再无法前行毫厘。

    就在未央贞子和韩姜互使眼色的时候,船头之人忽然转身,一张能令世界万千女子神魂颠倒的脸庞轻笑一声,作了个请的手势,大大方方说道:“舱内之人出来说话。”

    韩姜自然认不出来人是谁,他只是仰起头扫了一眼,感觉特别不舒服,尤其是那棱角分明的脸颊和透着一股威严的眼睛眉梢,心道这人是谁,某非是未央贞子的追随者。

    但未央贞子略作细想,便猜到了对方的高贵身份,再加之对方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动作,她已将对方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西荒颜家,颜义辞,除此,再没有男子能长到这般好看。

    果然长得够标致,尤其和对面那个黝黑小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反差,果然和传闻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眉宇之间好像多了点杀气,未央贞子轻笑一声正欲从起身,韩姜先她一步起身。

    船舱外,韩姜大大方方将未央贞子挡在身后,看着颜义辞冷冰冰问道:“有事?”

    颜义辞根本就没有正眼瞧韩姜,甚至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厌恶,然后目视着码头方向,往远处指了指,说道:“上面一叙。”

    韩姜刚想说声,我们几人有事赶路,但见小船自行向码头行去,码头之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几十人,尤其是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那张喜形

    于色的脸,面对这种阵势,韩姜登时没了脾气,未央贞子更是花容失色,这些人他虽不认识,但比起江川倒过来的那群饭桶,有着天壤之别的。

    仅仅几息时间,小船靠岸。

    颜义辞第一个上岸,韩姜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岸,未央贞子忽然便的谨慎起来,寸步不离的跟在韩姜身后。

    岸上,颜义辞冲着陈刚笑道:“陈将军,要不要亲自审一审,这个你在行。”

    陈刚点了点,忽然虎目看向眼韩姜,韩姜不敢与之对视,陈刚朗声说道:“泥井口人士,箫剑生故交,还有什么陈某不知道的事情,不妨说一说,说好了回家吃饭,说不好随本将军回衙门吃饭。”

    听到衙门二字,韩姜登时冷汗直流。

    就在此时,未央贞子忽然站出来,小声说道:“这事与我扶龙帮无关,如此,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陈刚冷笑道:“事情还没有问明白之前,恐怕不行。”

    未央贞子皱了下眉,吃惊道:“为何?”

    陈刚说道:“你与箫剑生故交能同乘一只船,说明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本将军可以怀疑你私通那箫剑生,为其远去圣人域提供便利。”

    未央贞子紧紧的咬着浅薄殷红的嘴唇,忽然感觉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忽然很后悔,她本想着扶龙帮正值用人之际,按照帮主的意思,尽可挖掘局外贤能之人,尤其是超越五境的修行者。

    然而,现在该如何,且不说还有一船珍贵胭脂水粉还在等着她运送回帮,她身上那封绝密信函才是重中之重,事情一旦败露,她想象不到连带的后果会有多严重,这事恐怕就算帮主出面也难以摆平。

    想到种种细节,未央贞子狠狠的瞪了韩姜一眼。

    对于未央贞子的种种不悦,陈刚懒得理会,他的眼睛忽然落在费镖头身上,笑道:“费六通,此人进入镖局之后,可有户籍材料佐证?”

    费六通笑着点了点头道:“有,当初费某便觉得他身份可疑,特意将他的户籍地备了一份,费某可以作证,他便是泥井口人士,至于是不是箫剑生的同党,这事恐怕的陈将军费一番手段了。”

    刚才冲着韩姜呵呵一笑,随意的挥手,登时便有几名孔武有力的便装军卒一拥而上,将韩姜结结实实的摁倒之地。

    直到这时,所谓的“高人”彻底的颜面扫地,甚至那脸在坚硬的地面上还蹭出了血道,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有人笑的合不拢嘴,有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很快,韩姜便被五花大绑。

    就在这时,颜义辞将示意刚刚借一步说话。

    十几丈远处,颜义辞皱眉问道:“陈将军确定公主殿下和那箫剑生会途经此码头。”

    陈刚点了点,说道:“跟随公主多年,陈某这一点还是自信的,而且陈某能嗅到某个人身上的味道,或许他们来过已经走了,或许此时便在码头附近,如果实在不行,咱们便利用手中这颗棋子引那箫剑生出来,陈某以为箫剑生还不至于这般无情无义。”

第四章 决意

    颜义辞笑道:“姑且权当他们没有赶上远行的船,还逗留在码头附近,如此便有劳陈将军了。”

    陈刚神色凝重回道:“涉及公主安危之事,陈某义不容辞。”

    颜义辞回头看向韩姜,贼人被五花大绑捆的结结实实,或许是想到这黑脸少年和箫剑生有点瓜葛,心中不免一阵快意,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就在这时,韩姜扭过头瞪向颜义辞,或许是颜义辞长的有点太抢眼了,也或许是颜义辞破坏了他的好事,感觉这人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总之他就是看颜义辞不顺眼,和长相无关。

    韩姜忽然阴森森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冲着颜义辞吹了一声地道的沾花惹草流氓哨,笑着问道:“这位俊俏公子哥,穿的花里胡哨,看起来很有钱有势的样子,是不是家里有人在朝为官,逢年过节油水捞不少吧?”

    颜义辞懒得理会,权当此人放了个屁,眼光投向远处。

    大海之中碧波荡漾,看着令人心胸开阔,心情自然大好,码头舟船很少,海面之上鲜少有船涉浪而行,他越发确定了赵凌雪和箫剑生没有离开。

    少倾,韩姜自顾自的笑了几声,又看向陈刚,谄媚笑道:“这位壮士肯定是官爷出身,听说京城的官如被窝里的虱子一样的多,不知道这位长官几品几阶,有没有进过皇宫大院,平时可否结识宫中的美娘子?”

    陈刚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韩姜一眼,若非担心自己下手重,一下子将人打废打死,他早就动手了。

    韩姜见两位管事模样的人都不做理会,心中窃喜,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舒舒服服的在地上翻了个个,可能是扯动了伤口,脸色狰狞一番,将这些伤痛都归在了陈刚和颜义辞名下,他又看着颜义辞不怀好意的笑道:“俊俏公子哥,听说奉天王朝当今小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美的一塌糊涂,我瞅你这俏模样也能充个数,老实说,你和那小公主有没有眉来眼去过,还是你单方面垂涎小公主的美色,没有的话真就瞎了你副好皮囊了。”

    韩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像我这般,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人虽然黑了点,但模样还中的人,自然不会做那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蠢梦。”

    颜义辞从海面上收回眼光,星眸冷冷绽放出一束光,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泄了气。

    以他的身份,如何能与一个泼皮无赖计较,索性就走的远远的,目光极力远眺,似乎想穿过茫茫大海看到彼岸,或许是受到刚才那番话的影响,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赵凌雪,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

    想起这事,倍感头疼。

    韩姜吃力的翻了下身,正准备再与陈刚搭话,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小声提醒道:“韩姜,你找死啊?”

    韩姜瞅了眼未央贞子,一时间心花怒放,满意笑道:“咱一没刺探军情,二没调戏良家,三没违法乱纪,如何个找死法,即便真触犯了律法,还可以伸冤鸣鼓,何况我韩姜光明磊落的很。”

    未央贞子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韩姜笑道:“贞子小姐,如果有话可以躺下尽情的说。”

    未央贞子忽然有种要掐人的冲动。

    韩姜又冲着陈刚怪笑一声,引得陈刚大怒,随往他跟前挪了几步,怒极反笑道:“小子,你说对了,像你这种刁民一旦入了刑堂门,怕是早就吓的屁滚尿流了,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的交代,现在给你机会,考虑一下要不要把握。”

    韩姜略作思考,随即又放肆的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费六通似乎冲他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便隔着距离说:“费镖头,听说你家已经有三个闺女,个个如花似玉,唯独缺个带茶壶嘴的儿子,故不甘心,重新纳了几方小妾,不知道何时春种,何时秋收,还是逢年大旱,准备颗粒无收?”

    费六通本想不做理会,但还是狠狠的甩了个脸色,说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待会有你难堪。”

    韩姜呵呵笑了几声,接着感叹道:“哎,正是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将天下的好看娘子都践踏了,徒增了不少光棍,真是作孽啊。”

    陈刚忽然觉得耳朵实在刺痒的受不了,正欲走前几步,瞅准韩姜腿上的伤口一脚踩下,那脚距离伤口还有尺许距离,韩姜突然闭着眼睛放开嗓子喊道:“神仙爷爷,您快出面吧,再晚了,晚辈恐怕要归位了。”

    话音甫落,很远处三道人影向这边走来,远远便能分出是两女一男,其中一女子牵着男子的手,看起来关系亲密无间。

    看到这一幕,陈刚下意识的单脚悬空没有踩下,偷偷的瞅了眼颜义辞,暗暗叫苦,暗暗祈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兆。

    看到正中间那人,颜义辞登时脸色阴暗起来,手摸向剑柄,剑眉倒竖。

    韩姜倒在地上看不到任何人,但能看清颜义辞和陈刚的表情,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按照那人在他耳边吹风的话,他已经做了平时即便借他几个胆都不敢做的事情,尽管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

    未央贞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厮有恃无恐,是有人背后撑腰,如此说来,种种怪事都是那幕后之人使怪,她忽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能人搞的这一出好戏。

    远处三人皆是实力不俗的修行者,须臾之间便来到码头方向,再眨眼之间,便能看清面孔。

    “剑哥……你真的是剑哥……”

    待看清那张面孔,韩姜突然间热泪盈眶,所有的委屈与想念都化作了无声的泪,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儿时曾经的一幕又一幕,为了这一刻,他准备了很久,曾经担心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剑哥,忽然再见,恍如个梦。

    箫剑生点了点头,屈指一弹,韩姜身上的绑绳尽数粉碎。

    韩姜脸色潮红挣扎起身,忽然将目光移向和箫剑生手挽手的女子,似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的揉了揉,感觉看的越清楚越不真实,这还是人吗,简直比仙女还仙女,仅仅莲步轻移的动作,便尽显高贵之气,再细看那张脸,简直令人意乱情迷,韩姜使劲的睁大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奈何双眼含泪皆模糊。

    未央贞子心里忽然酸酸的。

    她真的好美,他也好有气概,尤其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份沉着内敛的气息,完全是发自骨子里的,两人手挽手,仿佛很是彼此依偎,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关于箫剑生和公主赵凌雪的事情早已传遍的人世间,她岂能没有耳闻,再结合那张绝世倾城的容貌,她早已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就在这时,陈刚一声令下,所有的手下整整齐齐列队,行跪拜大礼,呼声震天,陈刚则侧身而立,声音激昂说道:“公主殿下……”

    赵凌雪松开箫剑生的手,或许是要执意离开了,心情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侍卫曾在儿时便守护着她的安全,如今她长大了,有的侍卫却老了,头发白了,眼角也皱了,腰身也佝偻了,她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跪的最为一丝不苟的是个老人,她喜欢叫他老秦,老秦早已过了告老还乡的年岁,但依然留在宫中,至于老秦为何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她猜到了几分,但她心意已决,今日不打算卖任何人的面子。

    赵凌雪扶起了老秦,微笑着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老秦蓦然抬头,看到宫主殿下没有掩好的发丝,登时惊得连连后退,声音颤抖道:“殿下,您的头发白了……”

    赵凌雪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怕其他人听到,小声说道:“白了也好看,说明雪儿长大了,是不是老秦。”

    老秦恍恍惚惚摇头。

    老秦那老眼昏花都能看的见,其他人如何能看不见,看到殿下那丝丝缕缕的白发,心中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陈刚走了过来,认真说道:“殿下想好了?”

    赵凌雪轻嗯了一声,回道:“给父皇问个好,抚恤那些老部下,我把大瓷碗带走了,你不能心生怨恨,迟早会还给你的。”

    陈刚冲着大瓷碗笑了声,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凌雪这才看向颜义辞。

    颜义辞却是一直看着箫剑生和赵凌雪,直到两人分开,他的目光便在两人之间游离,手始终紧握着剑柄,赵凌雪朝他走去,这才松开剑柄,简简单单问了声好。

    人群另一头,韩姜亦是目光紧随赵凌雪,仿佛将自己的好哥们都忘了,直到被箫剑生重重的拍了一巴掌,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说道:“剑哥,她真是传说中的小公主,叫赵什么雪?”

    箫剑生笑道:“你信吗?”

    韩姜犹豫了一下回道:“剑哥,我怎么感觉你的话没有一句真的?”

    箫剑生白眼道:“神仙爷爷说话向来他娘如此,恐怕连自己都不信。”

    韩姜也跟着骂道:“他娘的,老子这次信了,要不要也带着我过一过神仙的日子。”

    箫剑生看了眼未央贞子,对韩姜说道:“你跟着她便很好,扶龙帮现在的势头很猛,用不了几年便会崛起,此时不入何时入?”

    韩姜听的似懂非懂,或许是言听计从惯了,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箫剑生又对未央贞子说道:“贞子小姐,我把兄弟交给你了,可有怨言,或者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未央贞子做了几个悠长的深呼吸,胸前的山峰时高时低,但箫剑生却视而不见,未央贞子小声说道:“替扶龙帮去桑帮走一遭,尽你所能。”

    箫剑生没有犹豫,爽快点头,然后才看向颜义辞。

第五章 绽放的枝头

    箫剑生走向颜义辞,笑了笑,好奇问道:“颜家公子,为何一直握着剑柄不放?”

    颜义辞冷笑道:“自然是杀你。”

    冰冷的一句话,令得在场诸人登时紧张起来,随之,整个码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颜义辞那张脸既凝重,又非常认真,一句话表达出了他此刻的糟糕心情,没有什么比杀死箫剑生最让他解恨。

    陈刚无奈叹息一声,动了动嘴,但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他也知道,这种事外人是不适合插手的。

    箫剑生抢了颜义辞的女人,他有愤怒的权利,何况颜义辞还是西荒颜家的人,说白了,介于此事,他有权决定这个人的生死。

    换句话说,此时有人跟他抢大瓷碗,他也会暴起杀人。

    但话说回来,要杀的这个人是箫剑生,结果就是个未知数了,曾经颜义辞是箫剑生的手下败将,而且陈刚也听闻如今的公主殿下对箫剑生死心塌地,所以这种事情似乎注定是个解不开的结,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看颜义辞如何去取舍了,要面子还是要命。

    箫剑生平静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希望你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颜义辞自然知道箫剑生想表达的内容,他曾经败给了他,再动手只会自取其辱,其实,他何尝又不知,只是,他不出这一剑,心终究难安,道心也将受阻,所以颜义辞长呼了一口气,长剑开始出鞘。

    箫剑生紧盯着颜义辞手中造型奇特的空心剑,直到剑尖完全离鞘,这才无奈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赵凌雪面色忧愁说道:“难道就没有其他解决方法,非要这般?”

    颜义辞目光复杂的看着赵凌雪,冰冷回答道:“公主殿下,莫非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赵凌雪摇了摇头,低下了头,心里哀叹一声。

    颜义辞看着赵凌雪有些纠结的神情,冷笑一声,说道:“我有两个要杀他的理由,首先我是武榜的人,杀他是分内之事,其次和我抢女人的人,注定没有好结果。”

    似乎是感觉到一丝寒意,赵凌雪纤柔的身体轻轻为之一震,随即她轻笑了一声,忽然显得很轻松,似乎她心里一直压在一块巨石,此刻,那块巨石小了很多,本来她对颜义辞是有亏欠心里的,然而,当她听到自己仅仅是个其次,心情豁然明朗起来。

    就在这时,箫剑生当着颜义辞和众人的面,将赵凌雪搂了过来,替她掩了下衣角,轻柔笑道:“雪儿,你没必要在此纠结,或许这样做对谁都好。”

    赵凌雪温柔一笑,目色坚定的和箫剑生对视一眼,悄悄的退至了远处。

    此时,她身上聚焦了不少目光,但她不在乎,至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天起,她就能想到种种后果,也准备好了迎接非议,哪怕生死的考验。

    接下来将如何,她相信箫剑生做出的任何选择。

    箫剑生平静的看了颜义辞一眼,说道:“我只承认第二个理由,至于第一个狗屁理由与我无关,是你们武榜信誓旦旦找我的麻烦,所以我杀了安公子,准确的说是安小姐,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接下来还会杀下去,直至武榜名存实亡为止。”

    箫剑生没有刻意遮掩,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到,他杀了安公子。

    这个消息对于场间几人无异于晴天霹雳,安公子是谁,知者甚少,但知者又甚多,但凡知道安公子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普通的修行者,已经高达七境,为武榜前三甲之一,换句话说,在修行界能杀掉安公子的人不是很

    多,除了那些久不出世的老怪物,年轻一辈中寥寥无几,可以说是近乎为零。

    颜义辞心下骇人,但那张俊俏的脸上惊讶二字稍纵即逝。

    他自然知道箫剑生不是拿这件事来吓唬他,安公子去了极北,这事他知道,去的目的他也很清楚,箫剑生平安抵达东杲码头,能说明什么?

    安公子没能平安离开极北。

    但他还是要出这一剑,没有任何阻拦。

    人群看到了颜义辞的坚决,所以开始向周围退去,专门留出一片几十丈大小的空地,而且周围忽然多了很多陌生面孔,这里面除了远处客栈跑出来看热闹的,还有桑帮赶来的大批人马,这些人才刚刚登岸,消息还停留在有个面黑少年以残忍手法杀了桑帮的江川,此刻他们正怒气冲冲的向人群走来。

    领头一矮个子身穿黑白相间棉装的老头,目光微蹙扫向众人,当那双闪闪的目光看向未央贞子时,先是不善的凝视一番,随即冷哼一声似在警告。

    随后,老头身后有人指了指韩姜,老头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一番,便向韩姜走来,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将场间两名年轻人涉及在内。

    韩姜下意识的往向未央贞子方向挪了几步,小声问道:“这矮冬瓜是谁?”

    未央贞子低声笑道:“桑帮九大护法之一,如假包换的合五境高手,或许已经破了六境了,不过告诉你只能徒废贞子口水,这次你的拿出的真本事了。”

    这句话讥讽的意味居多,但韩姜那张脸始终不曾变色,很好的保持着一抹黑。

    就在老头离韩姜越来越近之时,箫剑生忽然回头朝着老头笑着问道:“桑帮?有事?”

    仅仅四个字,问了两个很关键的问题。

    老头下意识的停了下来,随即咧咧嘴,冷笑道:“杀人算不算事?”

    箫剑生继续问道:“看要杀谁。”

    老头从袖子拉出手指了指韩姜,说了声,本护法想杀谁就杀谁,这句话应该还没有表达完全,但他再没说出口,脸上趾高气扬的神色缓缓收敛,目光之中刚刚升腾起的杀意徒然消散,随即仰面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从说话到忽然不能说话,前后不到一息时间。

    吃惊莫过于未央贞子,她和这个老头打过几次交道,很难缠,属于那种心狠毒辣之人,在桑帮威望很高,然而在箫剑生面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有看清他动手杀人,甚至他的眼神一直柔和,仿佛像看着一个长辈一样,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很快,未央贞子就恍然大悟,他是修行者,也就是传说中凤毛麟角的念休,同时,未央贞子还想明白一点,箫剑生为何要问那两个可有可无的问题,现在想来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痛杀的借口。

    未央贞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忽然开始钦佩起不远处那个小男人了,他像一汪清澈之水,干干净净,却那水又深不可触底,很可惜,她注定无法接近他。

    于是,未央贞子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着韩姜笑着点了点头。

    可惜,此时的韩姜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颜义辞做了个请的动作,剑起带来一抹风,比海风略小,略柔,剑去,如狂风舞动,将码头之上的青石一块挨着一块的翻起,令得在场多少人想要目睹那一剑之威,但无法睁开眼睛。

    箫剑生眯了下眼睛,看着那柄空心剑贴着风的边缘巧妙而来,时快时慢似乎无轨迹可寻。

    狂风碾过箫剑生,空心剑瞬间刺穿

    了他棉衣,剑尖突然迸发出一股手掌大小的风暴,肆意的撕开他的胸前皮肉,剑尖随着颜义辞一个阴狠的手印长驱直入,眨眼之间,刺入他身体数寸之深。

    伴着一股激射而出的鲜血,箫剑生往后仰了一下,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显得的一脸轻松,他没有刻意的拔出那柄空心剑,任由剑尖上的狂暴之力,一丝一缕钻入他的身体,肆无忌惮的绞杀。

    远处,大瓷碗吃惊的问道:“那傻瓜为何不躲不避?”

    陈刚说道:“因为他在还人情债,听说当初公主殿下便是让他这般得逞的,这厮狡猾的很。”

    大瓷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赵凌雪急切之余,携指柔剑而来。

    箫剑生朝着赵凌雪笑了一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与颜家再无瓜葛。”

    不远处,颜义辞再度双手结印,驱使空心剑开始疯狂绞杀箫剑生,似要一剑透体而过,赵凌雪忽然怒视着颜义辞,咬牙切齿说道:“颜家公子,还不够吗?”

    颜义辞冷笑连连,置赵凌雪的话语不顾,然而,就在这时,箫剑生猛地叹息一声,挥袖之间,一股似大海之中扬起的风暴卷起,直接将颜义辞撞飞出数十丈距离。

    颜义辞咔嚓坠地,再无法起身,不知身上断了多少骨,折了多少筋。

    不论生与死,箫剑生再没看颜义辞一眼,牵起赵凌雪便走。

    箫剑生路过陈刚的时候,简单的说了句,让你为难了。

    陈刚无奈笑着,回复了他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

    至于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箫剑生还没有去细想。

    箫剑生路过未央贞子的时候,平平淡淡的说了句,替我准备一艘能远行的船,再准备一个养伤的地方,赵凌雪接着补充了一句,听说东杲的樱花很美。

    未央贞子认真的想了想,但还没等她点头答应,箫剑生已经牵着赵凌雪的手向码头走去,只留给那些或恨,或吃惊,或不解的眼神一个稳健的背影。

    两人走的很慢,一点一点向海边挪去,忽然有人发现箫剑生的头发也在变白,由发梢至发根,渐渐如雪落满头。

    “终于可以一起白头了。”

    “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样做,而且我也不理解。”

    “慢慢会理解的,你再不用担心别人只盯着你看,起码我能抢走你一半的风光。”

    “嗯嗯,你说的好有理,要不要也让大瓷碗白了头?”

    “这个主意不错。”

    “……”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远去。

    ……

    位于东杲国琼碧斯山下,有一处属于扶龙帮的庄园,前不久,这处庄园成为了未央贞子一个人的产物,帮主赐予她的奖励,也算是父亲提前送予女儿的嫁妆。

    庄园很美,后有大山,前后大河环绕,河道两岸樱花遍野,可惜现在不是花开时节,否者,庄园内处处透着怡人的花香,庄园分前后两处院落,一处为未央贞子起居的地方,另一处她至今不知道该如何利用。

    此刻,大瓷碗和韩姜正彼此看着不舒服,他看她太胖,暗道肯定是个费粮食的货,以后谁家娶了谁家穷。

    她看他更是不顺眼,黑不溜秋,不会察言观色,明明自己想偷会懒,但他那双眼睛像盯贼似的看着她。

    而箫剑生包扎完伤口,敷过药之后一刻也没有闲着,早早的便出了门,他和赵凌雪先看了会大河奔腾东去,陪着她在冬日里寻找樱花林里绽放的枝头。

第六章 借和偷

    庄园之内,无大事发生,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小事也不多,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四人在未央贞子的庄园内一住便是多日,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未央贞子亦是命人很细心的招待着箫剑生等人,从不问长问短,也鲜少过来走动,偶尔会和箫剑生或者赵凌雪请教一些修行之时,彼此关系还算融洽。

    一连数日,四人可算是享尽了舒坦日子,庄园内回廊曲折,曲径连环,处处养眼颐神,东杲属于海岛国,所以即便是严冬时节,但庄园内的温度依然很适中,处处似秋意。除了一早一晚,基本不用穿棉衣,屋内更是着轻罗薄纱便可。

    一连几日的静养,箫剑生身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这几天除了陪着赵凌雪等待冬樱花的开放,便是被韩姜缠着讲东讲西,问南问北。

    可能是马上又要离别,尽管韩姜显得很是烦人,但箫剑生依然是一副老大哥的好脾气,鲜少像儿时那般动不动就替屁股。

    韩姜说他也想修行,但箫剑生没有答应。

    按照箫剑生的说法,清清淡淡过一生,做个小老百姓就不错,何必削尖脑袋往上了钻,如果他不是被逼走上修行路,断然不会走上这条路。

    韩姜明着答应了,但暗里却在自己盘算。

    近午时分,韩姜刚刚离开箫剑生的竹楼小屋,便拐拐弯弯而去,箫剑生看着他的背影,应该是去了未央贞子的住处,对此箫剑生只是轻轻笑了笑。

    或许是都长大了,也或许是受外界的影响,很多时候,你的选择并不由着自己,只是无奈的被推着动而已。

    竹楼内终于安静了下来,箫剑生如饥似渴的捧起那本阵法书谱,坐在窗前的竹制摇椅上开始认真研读起来,都到最精彩处,便随手在空中勾画一阵。

    其实,看似很随意,但没一道阵符他都临摹的特别仔细,哪怕一丁点结构上的走样,都要重新来一遍,直到用念力在空中勾出的阵符与书谱之上的一模一样的。

    他现在勾画的这道符阵叫灭生,前前后后需要十二道符布置九个方位才算完整,按照现在的速度,箫剑生勾画一道符需要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十二道全部勾勒出来,已经彻底超出了实用性,临敌之时,敌人不可能给他时间勾勾画画,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先熟记十二道符,然后在追求画符速度,争取能在一念之间成型。

    似乎很难,也很伤神,不知什么时候,箫剑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箫剑生长呼了一口气,索性将书谱倒扣下,起身伸了个懒腰,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揉了揉眉心处,感觉一股柔风直通观心湖而去。

    就在这时,有人小心翼翼推开门,扒开珠帘,探入半个身子向内张望,然后冲着箫剑生轻柔一笑。

    箫剑生冲着赵凌雪微笑点头,也不知道这姑娘一上午的时间疯到了哪里,额头上水盈盈的尽是汗珠,脸颊有点红扑扑的,身上带着一股泥土清香。

    赵凌

    雪见箫剑生没有端着书本,便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在身后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窜凌乱的泥脚印。

    赵凌雪使劲的抱紧箫剑生,然后羞羞答答的索要了一顿热吻,舒舒服服的倒在了摇椅上,然后目光殷切的冲着箫剑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脚。

    箫剑生会意,替她脱掉鞋子和袜子,双手轻柔的在那双玉琢般的小脚上揉了起来,从脚跟到脚趾,像摘花瓣一样,细细的掰着那十个玉雕般的脚趾,不多时,箫剑生皱了皱眉头笑道:“是不是该洗脚了?”

    赵凌雪古怪精灵笑道:“是啊,今天走了很远的路,几乎都快上到半山腰了,但大瓷碗喊饿,不得不返了下来。”

    箫剑生奇怪问道:“为何要上山?”

    赵凌雪懒洋洋说道:“贞子说那山上住着一位清修的僧人,出口佛言,很是灵验。”

    箫剑生白眼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乱跑,虽说皇宫的势力一下探不来东杲,但东杲本身就是一个各方势力盘结之地,还是小心为秒。”

    赵凌雪轻嗯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箫剑生坐在赵凌雪身边,将那双笔直的腿抱在怀里,一边揉着一边说道:“何况,你刚才许愿不久,能不能心诚一点,否则如何应验。”

    赵凌雪无奈道:“是大瓷碗的意思,她说此去圣人域路途遥远,感觉心里老是不踏实。”

    箫剑生笑道:“那是饿的。”

    赵凌雪起身,贴着箫剑生的耳朵小声说道:“今日一早,有几人在庄园外很远的地方和贞子碰头了,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举止很神秘。”

    箫剑生侧着耳倾听一番,感觉周围除了大瓷碗再没有外人,这才放心说道:“能感知到,那封信还在贞子身上,暂时还没有被送出去。”

    赵凌雪小声问道:“难道就没有新的收获?”

    箫剑生摇了摇头,说道:“很难,和在码头上感知到的一样,被很强的念力封印在竹筒内,和巫山身上的那股邪念有点类似,虽然不及巫山那股邪念强大,但比那股子邪劲还奇怪,但不敢确定是不是巫法。”

    赵凌雪略显吃惊道:“莫非比你的念力还强?”

    箫剑生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说不上谁强谁弱,只能说股子劲邪门,排斥我的念力。”

    赵凌雪谨慎道:“你的意思,扶龙帮内部有人对巫法感兴趣,所以才不远千里走这趟镖,但为何怎么重要的事情,不是亲自来人传授?”

    箫剑生想了一下说道:“可能为了安全,也为了掩人耳目,毕竟那种东西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进行,而且据我琢磨,竹筒内封印的应该并非真正的信笺,应该是本修心秘法,有点类似于巫法,至于为何能引起你的不适,暂时还无法得知。”

    赵凌雪小声叹息了一下,躺在摇椅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开始尽力回想当初一幕。

    当初他们三人被传送过来之后,可能是陈刚和颜义辞几人搞的鬼,码头之上只有一些破船,连船家都没有,根本

    无法远航,他们只好在码头附近的破船上等待。

    后来水安镖局来人,突然有一股难以严明的东西闯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导致她的脑海之中嗡鸣了很久,似乎有个很熟悉的东西正试着进入她的身体,箫剑生看出了异样之后,这才用念力探查了一下镖局的**,结果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赵凌雪一直扑闪着眼睛琢磨这些东西,然而,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得知那股熟悉的东西在哪里见过,在哪里感受过,为何会熟知,甚至想的时间长了,她会心悸,会害怕,仿佛正在坠入一个无底的黑暗角落,渐渐的,赵凌雪的脸色开始惨白起来,仿佛做噩梦一样,密密麻麻的汗滴很快侵湿了衣衫。

    箫剑生忽然伸出一指点在赵凌雪眉心处,随着一股念力入体,赵凌雪身上那种不安的悸动才缓缓消散,呼吸也渐渐的平稳起来。

    赵凌雪有气无力说道:“忽然感觉好累,我想睡一会,你不要走远。”

    箫剑生小声道:“睡吧,想多了无益。”

    很快,赵凌雪的脸色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箫剑生以为赵凌雪睡着了,担心她着凉,便替她在身上加了一件厚衣,他则走到门前,透过珠帘注意着庄园内的一举一动。

    庄园很少有人走动,那些仆人之类的都被限制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鲜少能看到他们的身影,院内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声轻盈,专门由人工开凿出来,和那条大河相通,在庄园内蛇行了一遭后又入了大河,溪中摇曳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观赏鱼,偶尔会有一些懒的远行扑食的鸟雀专门守在附近的树杈之上,伺机破开水面啄食水里的鱼儿。

    箫剑生看一会,深思了一会,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起赵凌雪的不适。

    就在刚才,一只生有很长喙的褐色大鸟一头扎入水中,惊起水声阵阵,赵凌雪忽然睁开了眼睛,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赵凌雪起身后,盯着箫剑生小声说道:“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注意,应该行得通。”

    箫剑生笑了笑:“快说说。”

    赵凌雪神秘兮兮道:“月黑风高,夜深人静,贞子熟睡之时……”

    箫剑生赶紧摇头道:“无冤无仇,杀人不好吧?何况,韩姜那么钟情于她,还不得找我玩命。”

    赵凌雪白眼道:“谁让你杀人了,只不过是让你趁贞子睡着的时候,偷偷潜入闺房之中借阅一下,是借不是偷,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箫剑生假装不悦道:“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赵凌雪跳起来说道:“当然有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四皇姐经常让我潜入父皇的书法之中,然后偷偷的借阅一些折子。”

    箫剑生想了一下说道:“即便是借,但偷偷闯入是不是有些不妥,万一惊得了贞子……”

    赵凌雪掩嘴笑道:“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箫剑生还想劝赵凌雪放弃这个念头,但发现赵凌雪抱头倒在摇椅上,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七章 蝇头小楷

    下午时间匆匆而过。

    赵凌雪可能是真累了,整整睡到日头落山,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恰在这时,门外仆人送来了晚饭,很清淡都是东杲地道美食,但有一道汤很入箫剑生的眼睛,蜜*汁樱花。

    清清淡淡,香甜合口,还带着一抹樱花的香。

    水晶大碗之内总共泡了三十六朵粉色的樱花,虽然已经离开了枝头,但看着依然色艳如初,可能是保存的完好,芳香丝毫不减,淡粉的花色刺激了赵凌雪的胃口,三十六朵樱花全部被赵凌雪一人独食,箫剑生只喝了点剩下的蜜*汁汤,又随便的夹了几块鱼腥味很重的寿司,算是勉强填饱了肚子。

    饭后,赵凌雪收拾好碗筷和盘子碟子,开始乐此不彼的学着清洗碟碗,箫剑生则躺在摇椅上,借着烛光继续捧读那本阵法书谱,对他来说当紧之事并不是修行,修行乃日积月累之事,非经年累月不可达,所以他将这几日的心思注入到了阵符之上。

    此阵为符阵,有别于排兵布阵的那阵战前阵法。

    符阵只需学会画符便可,然后用意念将阵符激活,便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符阵足够强大,自然攻击力也不俗,但想要以阵符来战斗,显然箫剑生现在还无法达到那个层面,非阵法时不可随心而来。

    而箫剑生所画的符,并非画在纸上,而是以空气为画布,念力为画笔,不失为一种大胆的尝试,如果尝试成功,将事半功倍,剩了很多琐碎事情,用起来也方便,总好于用到之时才挖空心思的在衣物内翻找那些符纸。

    箫剑生为何忽然开始钻研符阵,他最初的想法来源于芙瑶赠与的那道桃花符,恰恰是那道桃花符,让他避开了安公子最强大的一击,后来他自己也尝试着画了几道流火符,杀伤力虽然不大,但关节时刻也起了点作用,所以他的想法很直接,多一些保命的手段总是好的,当初若不是几道流火符,赵凌雪不可能完好如初,所以他要钻研更多更实用的阵法,以防不测之时用。

    赵凌雪收拾完之后,擦干净手后便站在摇椅旁,轻轻的替箫剑生晃着摇椅,仿佛一个贴身的佣人一般,箫剑生拍了拍那只白净的小手,小声问道:“你这样我会不习惯的。”

    赵凌雪娇柔笑道:“慢慢就会习惯了,而去总要学会这些东西,所以迟不如早,接下来,我打算试着学习做一些女红。”

    箫剑生吃了一惊,叹了口气问道:“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可能不必修行简单,何苦来哉。”

    箫剑生伸手捋了捋和她一样颜色的白发,笑道:“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你还是随便吧。”

    箫剑生伸手摸了摸赵凌雪光洁的脸蛋,随之又开始沉浸符阵之中,不知不觉,庄园内灯火相继熄灭,唯独未央贞子的住处还亮着米黄色的光亮。

    箫剑生画符的地方也从摇椅转移到了那张低矮的竹木床上,很快他的眼睛涩了起来,画符的姿势也由坐着变成了躺着,约莫半柱香时间后,他彻底合上了那本书。

    看似轻飘飘的几道符,实则很耗费念力,仿佛大战了一场。

    而赵凌雪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薄如蝉翼的睡服,当箫剑生放下书后,她第一时间便钻入了软绵的被窝之中,像一只猫一样缩着身子卷曲在箫剑生怀中,温热的嘴唇正对着箫剑生的胸口。

    箫剑生笑了笑,看了一眼灯烛,灯烛熄灭,竹楼内瞬间变作漆黑一团,只有一抹惨淡的月色透过竹楼的小窗洒在那张摇椅之上。

    赵凌雪往箫剑生怀里拱了几下,然后小

    声说道:“那个动作让你抱着更舒服,曲腿还是伸开腿?”

    箫剑生嗅了一下赵凌雪的头顶香喷喷的发丝,笑道:“还是伸开腿比较舒服,曲腿这种睡法只有寒冷的地方实用,便于保温。”

    赵凌雪轻嗯了一声,将双腿伸开,身体像张膏药一般,彻底的贴在了那具温热的身体之上,箫剑生紧紧的将赵凌雪搂在怀中,一只手一点点的摩挲在她的肌肤,虽然隔着层薄纱,但一点不影响他慢慢体会。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很少能如这般舒舒服服相拥而睡,所以两人都很珍惜眼前的绝佳机会。

    很快赵凌雪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如游动的鱼儿一样贴着箫剑生的身体轻柔滑动,认真的抚摸,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最后那只手绕过箫剑生的身体,停留在了他身上那处胎记之上。

    赵凌雪细声道:“有机会,带我去看那颗树。”

    箫剑生轻点了下头,回道:“会的,希望那颗树还健在。”

    忽然,赵凌雪停下了手,小声说道:“要不,今夜咱们成亲吧?”

    箫剑生突兀的心动了一刻,但很快便将那股子冲动压制了下来,很歉意的在赵凌雪的唇瓣上吻了一下,说道:“这样太仓促了不说,也会让你委屈。”

    赵凌雪似乎有些些许的失望,稍稍缓和了一下才说道:“一点也不委屈啊,那日我许了愿……”

    箫剑生突然将赵凌雪抱紧,用自己的嘴堵上了她的嘴,仿佛要将她吃进自己的肚子里,要将她的身体融化到自己的身体中去,似乎很了过久,箫剑生才喘着气说道:“先攒着,时机成熟一并偿还。”

    竹楼外小溪清音作响,不知何时,那抹淡黄色的灯光也已经熄灭。

    溪边,箫剑生掬了捧清凉的水洗了把脸,然后放开意念在方圆百丈之内探视一番,并无异常,这才沿着溪畔巧妙而行,脚下没有任何动静,很快他来到那件更为高大的竹楼前,停下来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蹑手蹑脚的向竹楼走去。

    这般僻静的庄园,未央贞子不可能没有防范手段,所以在沿路上,箫剑生一直在寻找隐匿的手段,光凭一身黑色的夜行服远远不足以抵挡修行者的探视,既然要做,就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细思一番,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隔绝自己的气息,让别人无迹可寻。

    所以,箫剑生细心的感受了一番周围树木发出的气机,然后仿造这那些气机的薄弱程度,在自己身体周围布下一圈像似的气机,这道气机和一颗树散发出来的气机差不多,应该远距离很难识破。

    然后他又用念力将自己周身包裹起来,以防被人感知到身份。

    清淡的月色之下,竹楼显得很安静,未央贞子似乎已经沉沉睡去,竹楼内没有丝毫动静,箫剑生走到门前,用一指点了下那道门,发现反锁,随即身形鬼魅般来到那扇窗户前。

    在行动之前,箫剑生释放出一股念力,将这座竹楼连同周围几丈的范围彻底的包裹起来。

    窗前有一排长势苗条的花树,虽然不是花期,但树木依然散发着幽静的芳香,箫剑生绕至树木之后,发现窗户并未关实,留下两指宽的一条细缝,一束清淡的月光穿过细缝在竹楼内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灰色的影子,影子之内只能看到一张茶案的一角。

    箫剑生先聆听了一会,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释放出一股很微弱的意念在竹楼内探视起来,意念如他的第三只眼睛一般,巧妙的穿行于竹楼之内,然后以反馈的方式在他脑海在中形成一道虚无的画面,如脑海之中多出了一面镜子一样,将念力所感

    知的东西成像其上。

    很快,念力绕过那个落满花瓣的浴桶,经过几息的尝试,穿过一条宽敞的走廊,然后找到了未央贞子休息的床榻。

    此刻,纱帐之后,床榻之上,未央贞子曲腿而窝,细细呼吸若有若无,箫剑生的念力故意绕开了未央贞子的身体,开始在她身边摸索起来,约莫半柱香之后,念力无功而返,根本感知不到竹筒。

    所以箫剑生不得不开始搜索未央贞子的身体周围。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尽管他有意不去看,但脑海之中那个人影酣睡的姿势历历在目,未央贞子的身上只盖着一块浅薄的丝质薄被,双脚双臂以及胸口位置伸在薄被之外,此时那竹筒就在她手边的枕头一角之下。

    看到此景,箫剑生感觉很失望。

    他没敢随意的动那个竹筒,担心异动惊醒未央贞子。

    似乎等了很长时间,未央贞子都没有翻身的动作,脑袋将枕头压的很死,枕头又将竹筒捂的很牢固,箫剑生无奈,只好一点点增加念力,想试着破开竹筒内念力封印,他的念力从一品,二品,三品逐渐加重,当念力加大到相当于四品的时候,竹筒内的那道无形念力好似被激活了一般,亦是突然增强,牢牢的包裹在竹筒内那本浅薄的书本之上。

    这和他哪天在船舱之内感知到的情形一样,竹筒内的念力封印会被外界的四品念力激活,如果五品呢。

    箫剑生必须仔细斟酌一番,或许五品可以,但若突然将那股神秘的念力强制驱散之后,会不会将竹筒爆开,或者干脆将里面的那本书撕碎,既然封印之人算计的这般巧妙,不可能不在最后关头设防。

    箫剑生悄悄收回念力,靠在树上闭着眼睛开始沉寂了下来,正考虑最暴力的方法。

    虽然风险很大,但为了彻底免去赵凌雪潜在的危险,他觉得有必要大胆的尝试一下。

    就在这时,箫剑生忽然睁眼眼睛,慢慢的离开那颗树,念力直接锁定那个竹筒,直接上升至四品境,然后再一点点加持,随着他念力的加重,他能明显感觉到包裹书本的那个封印正在极力的反抗,似乎在做最后的反抗,那股封印之力变的几位狂暴,隐隐引起了竹筒的细微颤抖,鉴于这种情况,箫剑生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他的念力仿佛抽丝一般,一丝一缕的增强,希望能在那股封印彻底爆发之际将其摧毁掉。

    不知不觉,箫剑生额头之上已经身处了汗珠,开始顺着他眼睛和嘴角往下滴答,猛然间,那股封印之力突然安静了下来,随之变的稀薄起来,紧接着,封印之力被逼到了竹筒之外,但竹筒的轻微颤抖已经很明显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将那只绣着樱花的小枕头掀起。

    那本浅薄之书已经露出了一角,很白净的书纸,显然书本很新,箫剑生隐隐能看到书页内的一些墨黑字迹,似乎字迹也是刚刚书写上去,全部是很小的蝇头楷。

    箫剑生本想伺机偷窥一眼那些蝇头小楷,但他吃惊发现,那些墨黑小字在他尝试看的时候,忽然变的虚无缥缈起来,仿佛跳出了书纸,跃然空中,无数的小字层层叠叠垒在一处,难以分辨那些细入蚊蝇之腿的纤细笔画。

    箫剑生马上放弃了偷窥。

    似乎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

    但关键时刻,箫剑生忽然收回了念力,他分明感觉到他刚才依靠的树后忽然站着一个人,而关键是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人何时到来,如何识别出他的气机,又如何无声无息的破开他的念力防御,这人仿佛死物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就连身上都散发着冰冷入骨的寒气。

第八章 灵根

    箫剑生与那人只隔着一颗碗口粗细的花树,虽然看不到对方的人,但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穿透了树干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换句话说,根本就不像个活物,但他明显能感觉到,那目光缓慢的在他身上游动。

    虽然不惧,但他理亏。

    被那双眼睛一盯,箫剑生感觉脖子直冒凉风,该如何应对,他不想惊动熟睡的未央贞子,还想多偷窥一眼那个竹筒,也不想随随便便的杀人,似乎很矛盾,也难以选择。

    貌似只能敌不动我,我不出手了。

    就在箫剑生有了退意之后,他刚将身体挪开小窗正对的位置,还没等挪动第二步,忽然树后那人声音嘶哑说道:“打扰小姐休息,你该死。”

    声音不大,而且隐约能听出是个老妪的声音,但他能想到,这个声音一定会传入未央贞子耳中,箫剑生急着想离开。

    就在箫剑生突然迈出第三步的时候,一个还不及他气海位置的人影鬼魅般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与此同时,竹楼内传来了的动静。

    箫剑生猛提一口气,提膝盖撞向老妪。

    老妪没有躲闪,只是在膝盖撞向她胸口的瞬间,忽然那具身体轻飘飘荡了起来,仿佛如一团棉花一样,根本就不受力,导致箫剑生蓄力的一击被轻易的化解于无形。

    就在这时,随着竹木飞溅,未央贞子破门而出,身上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睡服,出现在那轮惨淡的月色之下,箫剑生在那具凸凹的身体上扫了一眼,突然跃起,决定走空中路线,放弃与老妪颤抖。

    然而,当他刚刚跃起丈数高的时候,老妪紧随而来,像一只灵猫一般,两只又小又干瘪的手抓向箫剑生的脚腕,情急之下,箫剑生一脚踢出,这一脚灌入了他的腰力,可谓力大无穷,沾之不死也的伤,那老妪仿佛脑袋不好使一样,根本不躲不闪,挥动着双手直奔箫剑生那只踢出的脚而来。

    刚猛的一脚在空中踢出一道扇形圆弧,扫中老妪的两只手,但箫剑生却感觉像没有踢中一样,老妪的身体只是往后退缩了几尺,随之又反冲而来,那御空的身影极其骇人,仿佛就是一个纸片人被风吹着走,无声无息,飘忽不定,说不出的怪异。

    箫剑生很郁闷,他感觉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而是和一道人影,一团风在缠斗。

    他不想借用念力伤人,但为了尽快逃离,不得不念力化盾,决定先将老妪控住,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忽然说道:“鬼婆停手,不准对客人无理。”

    老妪突然停下了纠缠,双脚飘落在一颗树的枝叶上,然后怪声怪调说道:“偷看小姐睡觉,你该死。”

    箫剑生身在空中,无来由一阵阵脸红,其实他本不是偷看,但又实实在在站在人家窗户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实在有口难辩。

    箫剑生双脚落在竹楼的屋檐上,忽然之间,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显然未央贞子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如果此时乘机走了,彻底就有口难辩了,如果不走……

    就在箫剑生左右为难之际,未央贞子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有事便进来说话,如果无事,那便离开。”

    自然是有事,如果离开,这件事彻底就变成偷窥事件了,性质变了,这种事如果

    传出去,不是江湖人如何看他,就连赵凌雪那里也交代不了。

    箫剑生飘下屋檐,落在未央贞子面子,很别扭的笑了笑,说道:“贞子小姐,实在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其实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但此时天色太晚了,不如明天再来叨扰。”

    箫剑生准备离开。

    鬼婆忽然飘向树叶继续挡路,说道:“不听小姐的话,你该死。”

    箫剑生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未央贞子在他身后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来了,说完再走也不迟,贞子向来不喜欢隔夜之事,今夜解决了最好。”

    未央贞子折身向那道细碎的门走去,很快一间屋子内亮起了淡黄的灯光,箫剑生犹豫了一下,跨过那道低矮的门槛,然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鬼婆,灯光之下,一个发髻松松垮垮,身材低矮的干瘦老妪正用一双红盈盈的目光看着他,那让他很不舒服的目光折射着灯光,闪烁不定,鬼婆的嘴似乎在笑,但她的脸却没有任何笑的表情。

    箫剑生进了屋,发现未央贞子披着那床薄被正跨坐在床榻边沿上,面前挡住一层纱帐,似乎被角没有掩好,隐隐约约能看到她胸前的风景露出了一大片,她的脸色虽然有些冷,但并非他想象中的怒气冲冲,相反,那张娇颜之上没有一丝怨气,只是她的细长眉梢略带蹙起。

    箫剑生很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大大咧咧的在那张竹椅上坐下压压惊,但他还是选择离未央贞子很远的屋角站定,角落了光线不足,似乎能让他自我感觉舒服一点。

    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往上扯了扯被角,将自己胸前的位置彻底挡严实,然后扬起脸盯着箫剑生,箫剑生犹豫了一下,索性将脸上那块黑布摘了下来。

    未央贞子拿起手中竹筒,在箫剑生面前晃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是为它而来?”

    箫剑生点了点头。

    未央贞子叹了口气说道:“几个月前,鬼婆也是为了它而来,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她现在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心智,贞子说啥就是啥。”

    箫剑生吃惊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本书到底是什么,这般可怕?”

    未央贞子轻笑了一声,说道:“以念力抄录的灵根教义,只不过是其中一本,因为教义不全,所以鬼婆只偷看了一部分,结果把自己搞的疯疯癫癫的,可惜了她一世威名。”

    灵根,初听这个名字,箫剑生既好奇,又心生忌惮,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心中很多不解,但他不打算追问下去,只是简单的说道:“不知为何,至这本书出现在码头,公主便感觉到了异样,有些坐卧不宁,所以我才决定一探究竟,如果早知道如此,便不会发生今夜之事了。”

    未央贞子笑了声,似乎略显吃惊的拿起手中的竹筒,然后做了个很大方的递的动作,说道:“如果你想看,可以借阅几日,但后果自负,还需保密,能做到便拿去。”

    箫剑生刚想摇头,但还是本能的伸出了手,想要接过去。

    但未央贞子没有扔的意思,将竹筒至纱帐的缝隙出递出,依然保持手臂前伸的动作,晃了晃笑道:“过来拿,本姑娘又不吃人。”

    箫剑生轻笑一声,向纱帐后的未央贞子走去,或许是灯光的原因,他总感

    觉那张脸上带着一丝娇媚,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箫剑生突然感觉到一丝心慌。

    此时,箫剑生抓着竹筒的一端,未央贞子抓扎竹筒的另一端,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箫剑生略微的使了点力,结果未央贞子顺势起身,她身上那件薄被也顺势落在了脚下,忽然之间,一具半透明的纤柔身体出现在箫剑生眼前。

    箫剑生赶紧放开了竹筒后退几步。

    他担心再顺势一用力,那具娇柔之躯顺势倒在他身上,那样就太失礼了。

    箫剑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贞子小姐真会逗人开心,还是不借为好。”

    箫剑生刚要转身而去,就在这时,赵凌雪走了进来,同样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只穿着那件浅薄的睡服,肩头之上搭了一件棉衣。

    赵凌雪先是吃惊的看了眼未央贞子那身穿扮,然后看向箫剑生,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懵懵懂懂,视线也很漂移,数息之后才想起了什么事,脸色颇为不自然。

    忽然之间,箫剑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随即,三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赵凌雪浅笑道:“贞子小姐抱歉,夜半时分还来叨扰,打扰你休息了。”

    未央贞子冲着赵凌雪笑了笑,说道:“无妨,反正也是睡不着,正好有人过来陪,算是好事。”

    箫剑生越发显得无地自容。

    未央贞子冲着箫剑生娇笑一声,往前迈了两小步,将竹筒递到箫剑生手里,娇柔笑道:“拿去吧,还是那句话后果自负,还有除了记得这件事情之外,别忘了答应本姑娘的事。”

    未央贞子这几句话都说的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导致赵凌雪一直不解的盯着箫剑生看个没完没了。

    箫剑生仓皇的点了点,以最快的速度藏好竹筒,牵着赵凌雪飞似的离开了竹楼,直奔自己的住处而去。

    两人刚进竹楼,点起角落里那根红烛,为了不让竹筒内的那本书影响赵凌雪,箫剑生先将竹筒放在摇椅旁的一张茶案上,再用念力封印好,然后笑着说道:“本来一切都顺利,结果半道上杀出一个鬼婆,很难缠,无法脱身,这才被发现了。”

    赵凌雪早已钻入了被窝之中,听到箫剑生说话,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说道:“我和贞子小姐,谁的身段好一些,不许说谎。”

    箫剑生皱了皱眉,说道:“自然是我家公主好千倍,你是庭院中牡丹,她只是枝头或者花丛中的野花,野花如何能与牡丹争艳斗芳。”

    赵凌雪目不转睛的看着箫剑生,幽怨说道:“不是有句话说道,家花不如野花香吗?”

    箫剑生忽然无语,怔怔的打量着被窝里那种很认真的脸,倍感头疼,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赵凌雪突然笑道:“其实,我在窗外都看见了。”

    箫剑生这才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然后轻手轻脚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再次熄了灯,两人睡意全无,静静的温存一番之后,赵凌雪说道:“灵根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不行就还回去,我想到了圣人域,我就没事了。”

    箫剑生翻了下身,说道:“或许我有办法,破解那本教义上的东西,至于灵根是什么,应该很快便知。”

第九章 活着

    天色刚刚亮起,韩姜便过来敲门。

    门内没有应答,韩姜便一直等着,脑海内想着门内会发生的各种事情,想到某个画面,满眼的羡慕。

    门终于开了,箫剑生披了件衣服打开门走了出来。

    貌似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都是剑哥敲他家的门,现在正好相反,不过韩姜还是满意的笑了笑,瞅了眼头发乱糟糟的箫剑生,又转到箫剑生身后,贴近了嗅了几下,然后转回箫剑生身前,挤弄着眼睛,小声问道:“剑哥,搂着公主睡觉啥滋味,是不是日日腿软,夜夜春梦不断?”

    箫剑生还像以前,在韩姜的头上使劲捣上一把,然后白眼道:“别胡说,小心被公主听到,将你拉出去砍了。”

    韩姜噗呲笑道:“剑哥就不要开玩笑,就凭你和公主的关系,兄弟还不至于这般惨吧。”

    箫剑生照着韩姜的屁股结实踢了一脚,说道:“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韩姜龇牙咧嘴说道:“剑哥,兄弟马上就回扶龙帮当差去了,估摸着你们走的时候也无法送行,这不寻思着想见一见公主,好歹说上几句话,等俺回到泥井口的时候,也好和爹娘说道说道,说你混上天了。”

    箫剑生哈哈笑了几声,刚想说赵凌雪还在睡觉,就听竹楼内赵凌雪说道:“韩姜来了,请里边说话。”

    韩姜白了眼箫剑生,自己向竹楼走去。

    赵凌雪可能是刚刚起床,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可能为了方便,上上下下都穿着箫剑生的衣服,显得很宽大,一点也不合体,长长的白发简单编了一个大麻花辫子,笑盈盈的开了门。

    韩姜刚进门,先是一愣,黑黢黢的脸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正常一点,随即反应过来,刚要给赵凌雪行礼,赵凌雪赶紧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韩姜也不客气,眯着眼睛打量一番赵凌雪,殷切笑道:“嫂子可真好看,比仙女还好看百十来倍,嫂子什么时候和剑哥回泥井口,让全村的乡民都看一看,再让那些张牙舞爪的军卒们见识一下,免得他们三天两头的跑去祸害乡里乡亲。”

    赵凌雪皱了皱眉头,简单应了声:“会的。”

    箫剑生走了进来,但被两人冷落在了一旁,只好自己趟在摇椅上晃悠起来,开始闭着眼睛细细的盘算,他在想很多事,就眼下来说,他要仔细的想一想韩姜的以后,毕竟这是他亲近的人,但凡和他亲近的人,他都希望他们平安。

    平安和活着,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好,安安稳稳一辈子,人生最好的福禄不过如此,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想到这里,箫剑生自己笑了起来。

    趁着赵凌雪给韩姜沏茶之时,韩姜细细的观察着赵凌雪的一举一动,不住的点头,心里不住的夸赞,暗道剑哥他娘的不知道哪辈子掉粪坑了,这狗屎运走的。

    公主殿下不仅没有一点公主样子,言语举止之间还处处透着亲切,这让韩姜那颗紧张的心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韩姜接过赵凌雪递过来的茶杯,细啄一口,说道:“嫂子,我剑哥现在有多厉害,按照你们修行者的说法,他现在是什么境界,

    能不能打赢了那趾高气扬的魏向武。”

    这一声嫂子叫的赵凌雪先是一愣,脸色红扑扑,心里更是热腾腾的,抿着嘴笑了笑,小声说道:“这事你最好问你剑哥,嫂子也说不好。”

    赵凌雪说完,赶紧低下了头,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

    韩姜回头偷偷瞅了眼箫剑生,小声说道:“我担心他揍我,从小到大都被欺负,赶着上山,撵着上树,一肚子辛酸。”

    赵凌雪轻笑道:“不会的。”

    就在此时,箫剑生使劲的蹙起了眉头,忽然有些辛酸,她是公主,本该耀眼,本该享福无边……

    少倾,大瓷碗来了,似乎这几日溜达的挺好,满脸堆笑,只是看见韩姜后,那笑突然收敛了起来,韩姜亦是看到大瓷碗之后,渐渐没了好心情。

    门外有人轻声扣门,有仆人送来了早餐。

    一家四人,简简单单的用过早餐,开始各忙各的,赵凌雪带着大瓷碗去了樱花林,等着花苞绽放,竹楼只剩下箫剑生和韩姜两人唠家常,唠两人儿时的趣事,两人都是滔滔不绝,直到快晌午时分。

    韩姜要走了,略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憧憬,箫剑生将他送至很远处,上了扶龙帮派过来的马车,他见到了未央贞子,但并没有问她到底给韩姜安排了什么差事,他知道这些要看他的表现。

    而且他也相信,韩姜暂时留在扶龙帮应该安全,这是他和未央贞子的一笔买卖,如果日后韩姜有什么不痛快之事,他会找未央贞子理论。

    韩姜走时,箫剑生将那柄虬龙送给了他,又交给了他几道流火符,安顿了一下用法。

    箫剑生目送马车走远,然后驻足朝着樱花林望了一阵,心思颇重的朝竹楼方向走去,就在这时,未央贞子站在溪边和他招手。

    箫剑生过去之后,未央贞子说道:“这几日,桑帮的探子正在打听你的下落,都被本姑娘收拾了,剑哥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箫剑生笑道:“感谢应该,但不知如何个谢法?”

    未央贞子低下头,小声道:“要不趁着公主殿下不在……”

    箫剑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未央贞子的话,他没有兴趣知道下文,直接说道:“替你杀人可以,其他事免谈。”

    未央贞子白眼道:“瞧把你紧张的,贞子只是想让剑哥陪着沿着溪边溜达一下,仅此而已,是你想多了。”

    箫剑生轻笑一声。

    未央贞子说道:“后天剑域有场困兽之战,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箫剑生问道:“要我杀谁,直接说。”

    未央贞子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到溪边,至袖中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纸船,然后蹑手蹑脚放入水面之上,看着纸船摇摇摆摆顺水飘远,这才回头轻笑道:“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

    箫剑生朝着未央贞子点了点头,向竹楼走去。

    未央贞子看着那个小男人渐行渐远,轻声的叹了口气,顺着小溪而行,每走十几步,就会将一个小纸船放入水中。

    下午时分,这些小纸船已经流入了大河口,整整九十九只,每只纸船下面都写着一行清秀小字,只是

    那字在湿水之后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最终或许无法辨认,或许随河流入了大海。

    这日剩下的时间,箫剑生没有踏出竹楼半步,打开竹筒之后,开始潜心研究那本写有蝇头小楷的书,直到晚间时分,依然无大的进展,反倒搞的自己昏昏沉沉的。

    就在这时,赵凌雪和大瓷碗踏着夜色归来,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一整天,赵凌雪和大瓷碗出了樱花林又逛起了集市,好在集市不远,箫剑生随时能感觉到四周的情况,也就由着两人的性子溜达,他不想让赵凌雪做笼中雀,希望她是站在枝头傲人的凤凰,能一飞冲天俯瞰大地的那种,而不是只能看到一片森林。

    两人买回来一堆琐碎用品,大多是些东杲特产的胭脂水粉,顺便又切割了些碎银子以备去了圣人域使用,大瓷碗将东西放下之后,看到箫剑生脸上盖着一本书,四仰八叉的倒在摇椅上,不知是睡还是在深思,冲他吐了吐舌头便又悄悄的走了。

    未央贞子很会安顿,专门将箫剑生和赵凌雪安置在了一处,然后又将大瓷碗和韩姜安置在了另外的地方,这样做也符合箫剑生的想法,虽然是东杲远离了奉天王朝,但他依然的小心翼翼,再加上大瓷碗虽为丫鬟,但睡的一手公主觉,睡着了雷打不动。

    所以赵凌雪安置在他身边方便照顾,而且,他现在似乎也喜欢搂着东西睡觉了,貌似坏的习惯更容易养成。

    大瓷碗走后,赵凌雪揭开箫剑生脸上的书,笑道:“装的还挺像。”

    箫剑生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赵凌雪笑道:“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肯定不会睡着。”

    箫剑生在赵凌雪某个位置舒舒服服的捏了一把,说道:“去洗澡吧,水已经兑好了。”

    赵凌雪看了眼里面冒着热气的浴桶,一边褪着裘服,一边走向浴桶,到浴桶跟前时已经浑身不着片缕,箫剑生安静的欣赏着那个柔美的背影,再联想着那张美的无可挑剔的脸,忽然想到,如果真有苍天造人一说,那指定在赵凌雪身上浪费了苍天半生的精力。

    想到此处,箫剑生感觉脸上**辣的,忽然有些想入非非。

    不过也是一时的冲动,那种暴躁的感觉稍纵即逝。

    赵凌雪先是一条腿跨入水中,溅起一窜窜清澈的水花,然后转过脸,脸色红扑扑的对着箫剑生笑了笑,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赤诚面对了,但还是有些会害羞。

    尤其是感受到身后那双炙热的目光时,赵凌雪更是将头埋入了水中,雪白的长发如盛开的一朵莲花一样漂浮在水面上,清澈的水中,人影朦胧,双手轻柔的在水中滑动。

    箫剑生放下书本走了过去,撸起袖子将手探入水下,然后摸到某个地方用手指夹了一下,就在这时,赵凌雪将头探出水面,脸上的水帘如瀑布倾斜而下,她便闭着眼睛轻声说道:“饿了吧?”

    箫剑生笑道:“应该是渴了。”

    赵凌雪娇笑道:“这么多洗澡水,管够你喝饱的。”

    箫剑生笑了笑,盯着如水一样清澈的身影出神的看了一会,说道:“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灵根?”

第十章 播撒灵根

    赵凌雪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出浴,擦干净身子,随手披了件单薄睡服在床榻上坐下,坐姿端端正正。

    箫剑生笑道:“随便听听便是,何必正襟危坐。”

    赵凌雪一本正经说道:“师傅说过,传道解惑,当倾心聆听,态度一定要端庄才行。”

    箫剑生想起了那个面色古板不拘言笑的老人,笑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出众的徒弟,难道你师傅就没教你凡事都要分情况而论?”

    赵凌雪直接从床榻跃到箫剑生身上,一顿粉拳招呼,气喘吁吁说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指桑骂槐,以后不许说我师傅的坏话。”

    箫剑生赶紧告饶,重新将人抱到床榻上坐好,偷偷笑了笑,拉过来一张竹椅缓慢坐下,开始回想书中内容。

    担心那本书干扰到赵凌雪,箫剑生看过之后,以自己的念力将书重新封印在了竹筒内,他此时手中无书,全靠记忆而来,箫剑生细思一番,说道:“我细细的数了一下,这本书至少有两千多字,确实头尾不全,应该只是其中一本或者摘选的一部分,那些蝇头小楷全部为后人细毫妙笔抄录,只是在抄录之时动了点手脚,用墨不均匀只是掩人耳目之举,效果很甚微,主要是在下墨的时候掺杂了一些干扰人判断的东西。”

    赵凌雪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是如何将那些字一一分离出来的?”

    “用观心湖的水,将书中的字挨个洗了一遍。”箫剑生无奈的摇了摇了昏昏涨涨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最初,未央贞子说是念力,我信以为真,但仔细琢磨之后感觉不像,如果是念力,以我五品境念师应该不会受到大的干扰,轻松就能将那些字剥离出来。”

    赵凌雪睁大眼睛,好奇问道:“那会是什么,巫法吗?”

    箫剑生说道:“也不像,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咱们还没有接触到,比如灵力。”

    道法三千,三乃变化之数,可以无穷极,所以条条通大道,这是道教对这个世界的客观认识。

    乾坤世界,万事万物皆有灵,是灵皆有力,大到山川湖海,小到纤细毫发,这是书中的原话。

    箫剑生背靠椅背缓缓的闭上眼睛,他也很想知道灵力到底是什么力,如何才能真切感受到,如果能加以利用是不是修行速度会事半功倍?

    赵凌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悄悄下了地。

    她利用箫剑生深思的时间,替他泡了一壶热腾腾的茶,动作轻柔的放在离不远处的茶案上,茶香飘来,箫剑生睁开眼朝赵凌雪感激一笑,没有用杯,吹了几口凉风,直接嘴对嘴啄了几口润喉,说道:“其实这本书讲的教义很少,最多是在阐述一个人的思想,这个人便是灵主。”

    赵凌雪也学着箫剑生的样子抿了几口茶,小声问道:“灵主是谁,是男是女,书中有提?”

    箫剑生说道:“灵主应该不是人,至少不是凡人,书中只说了天地初开之时,播撒了亿万灵根,才有人我们看到的一切,包括人类,后来又以万物之精华,凝练一人形,最终化身为一位绝世貌美女子下落人间,她以自己的双手开创了这片天地,然后同时教授人们长生延年之道,开创了佛,道,修三道,书中有寥寥几十字说过,这片世界原本叫灵域,属于灵力的世界。”

    “我猜她是这方天地的意志所化。”

    赵凌雪扑闪着眼睛,听得极其认真,然后重新在床榻上坐下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少倾才重新睁开眼睛,感叹道:“如果是真,有些不可想象。”

    箫剑生很认真说道:“她是这方天地意志所化,如果还存世,必定是一位奇女子,可惜,按书中所言,她最终形神俱灭了,重新归于了这方天地,化为无处不在的灵根,播撒灵根为世人造福。”

    赵凌雪惆怅的惋惜一声,说道:“如果她活着便好了。”

    箫剑生略作沉思,说道:“是很可惜,当初我与陈申平教习出游的时候,只见过她的一具法身,但没有看到脸,她的本体已经不存,只有法身,她的法身在不少地方制造过祸端,有人告诉过我,灵主的法身有很多,似乎正在重新凝聚施礼,意图不明。”

    这话是石仟羽和箫剑生说的,只不过他不想在赵凌雪面前提起石仟羽的名字。

    赵凌雪一边替箫剑生捶着背,一边说道:“说说教义,或许能找出影响我的原因。”

    箫剑生又灌了几大口茶水,说道:“教义的大体内容便是告诫世人,凡人皆可修行,只需灵根灌顶开窍,获得天地灵力,灵根有九,但没有提及是九重还是九根,修满九数便能成就不死之躯。”

    赵凌雪忽然好奇道:“如何灌顶?”

    箫剑生说道:“便是以此教义修习,获得一重或一根之力。”

    赵凌雪听的如痴如醉,箫剑生话音刚落,赵凌雪忽然停止了捶背,说道:“书中还讲了什么?”

    箫剑生笑道:“其他的字难以分辨,像麻绳一样一团糟,我只能理解这么多。”

    赵凌雪若有所思的在床榻上坐下,然后沉思一会,说道:“要不,让我试试?”

    箫剑生赶紧摇头道:“不行,太过冒险。”

    这是他亲身体验,若不是先以观心湖水洗涤,在加以念力手段护住自己的观心湖,怕是也会被冲击的像鬼婆那般神志不清,他也不可能将那本书看完,更别说读懂其义。

    赵凌雪走下床榻骑在箫剑生身上,撒娇似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道:“就看几眼也不行?我保证只看第一页,如何?”

    箫剑生还是摇头说道:“等我将全部内容看完,讲给你听如何?”

    赵凌雪轻柔低头,湿漉漉的嘴唇吻住了箫剑生的嘴,身体更是蹭的他心痒难耐,箫剑生实在拗不过,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让她看看,有预想不到的收获,何况有自己守着,应该不会发生意外。

    箫剑生皱着眉头,起身将竹筒拿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抽丝剥茧似的一点点解开那道念力封印,然后将那本书递给赵凌雪,他则安静的守在一旁,以防不测。

    赵凌雪接过书之后,明显的双手有点颤抖,脸色紧绷了很多,但她没有放手,开始慢慢的翻开序言,皱着眉细细瞅了起来,几息之后,赵凌雪将书合上,眼神迷离的闭上,说道:“我好像听到书中有声。”

    箫剑生担心道:“那便不看为好,这还仅仅是抄录本,如果是真迹,恐怕看上一眼,你就会坠入其中。”

    就在箫剑生试着接过书的时候,赵凌雪猛的展开了第一页,随之一口血喷了出来,点点滴滴,有不少血滴溅到了书本之上,但她依然将书抓的很死,箫剑生抢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赵凌雪咳嗽了几声,擦干嘴角,正打算擦干书页上的血迹,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如梅花一样盛开的血滴全部入了书,消散不见。

    赵凌雪轻笑一声:“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紧接着,赵凌雪试着翻开第二页。

    箫剑生无奈的笑了一声,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朵洁白氤氲的莲花,准备随时出手。

    正如赵凌雪所说,她并没有再咳血,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美目盼兮之间,很快便看完了第二页,开始翻开第三页。

    赵凌雪一边在地下度步,一边默念书中内容。

    箫剑生试探着问道:“感觉如何?”

    赵凌雪平静说道:“前言序章写的很柔美,与你说的一般无二,而且我好像能在字里行间看到灵主的影子,她很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赵凌雪开始不断的翻动书页。

    箫剑生见她无事,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很快,箫剑生悄悄的收起了那朵莲花,彻底放松下来。

    就在赵凌雪刚走到床榻位置的时候,忽然显得烦躁起来,她的呼吸很急促,步伐有点凌乱,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明亮的有些令箫剑生胆寒,她忽然在赵凌雪身上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甚至还有难以言明的危机。

    箫剑生紧张起身,想要过去安抚一下赵凌雪。

    但刚走几步,赵凌雪忽然张开双臂,双手之间出现了一道浅如白雾的白弧,弧光盈盈闪烁,灿若星河,她的白发如被风吹飘散而起,舞出无数的银色轨迹,身上那件薄衣瞬间化为灰烬,只留一具玉琢的身体,她的身体自内而外开始泛起洁白光晕,如虚似幻一般的荧光将那具娇躯衬托的仿若仙躯。

    此刻,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出氤氲之光,仿佛浸泡在玉液琼浆之间,她的五指之间更是光华流转。

    这一瞬间,箫剑生竟然看到赵凌雪的身体正在隐没在那光晕之中,情急之下,箫剑生不管不顾,一个健步跨过去,试着将赵凌雪揽入怀中,但他的双手刚一深入那层光晕,他的心神猛的混乱起来,一股陌生而又强大的力量之中钻入他的脑海,搅的观心湖面潮起潮落,翻江倒海似的。

    与此同时,箫剑生身形晃了几下,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攻击,他的眼睛有血渗出,流成两条红线。

    箫剑生被逼退数步,撞碎了刚才的竹椅,踩裂了地面,一瞬间的变故,令得箫剑生焦躁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在赵凌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箫剑生怒道:“你不是赵凌雪,到底是谁?”

    赵凌雪冷笑一声,声音冰冷的仿若另外一个人,回答道:“我是她,她也是我,我们不分彼此,你说我是谁?”

    箫剑生怒极,猛然突进,生硬的撞开那层光晕,将赵凌雪抢入怀中,猛然一掌拍在她的百会穴之上,赵凌雪冷笑一声,软绵绵的倒在箫剑生怀里,然后愤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秋水眸子紧*合,沉沉睡去,但那湿漉漉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冷笑。

    箫剑生将赵凌雪放在床榻上盖好辈子,又用冰冷的湿毛巾在她额头和身上冰敷了一阵,赵凌雪嘴角的冷笑才渐渐散去。箫剑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将那本书合上,重新封印在竹筒内,这才脱下身上被汗水侵湿的衣物,跳入了刚才赵凌雪洗澡的浴桶内,一阵凉意袭来,身上那股焦躁的感觉才缓缓敛去。

    深夜时分,一束月光偷偷的穿窗而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绰绰树影。

    就在这时,赵凌雪忽然睁开了眼睛。

第十一章 忘了吧

    惨白的月光,轻柔洒落在庄园上空。

    竹楼内,只有一窗大小的亮光,其他地方则全部黑漆漆的,甚至在那抹光亮的反衬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月光也将那张摇椅的大部分笼罩。

    摇椅无声的前后晃悠着。

    摇椅之上,两条修长雪白的腿交叠在一些,仿佛玉琢,光照之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阴暗处,一双神情冷漠高贵的眼睛正盯着那本书卷。

    书卷自动翻阅至第七页。

    上面第一句,写道:“灵根万千,灌顶入窍,修可长存,幽阙高巍,命门气盛。”

    那双眼睛冷笑一声,书页自动翻过。

    不知翻过了多少页,那双眼睛逐渐凝重起来,她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几息后,赵凌雪缓缓将书合上,随之摊开自己的左手,右手食指如刀如剑极慢滑过,有血渗出被她一把握于手心,滚热的鲜血在那只纤柔的手心之中被挤压变形。

    少倾,赵凌雪将右手悬于书本之上,极慢松开手心,一条血线流下注入书本之上,在月光之下,那条血线鲜红无比。

    血线流淌了一炷香时间有余,赵凌雪的脸色变的惨白起来,仿佛那惨淡的月色一般,鲜艳的血迹将整本书包裹,随之,血迹透过厚实的书封深入其内,书本忽然显得有了生气一般,书页自动展开,开始一页一页的翻动,上面的蝇头小楷跳出纸张,跃然于空,密密麻麻呈现在赵凌雪清冷的目光之下。

    赵凌雪冷笑一声,她的身体为之一震,美眸轻合,猛然挥手,那些字如一片墨雨一般尽数向她头顶飞去,这一刻她的三千白丝无风而舞动,反衬的那月色都失去了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赵凌雪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之中有幽怨,有挣扎,还有不甘。

    她猛然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人。

    那人目色冷冽的看着赵凌雪,他的双目之中仿佛火苗在跳跃,似能焚烧一切邪恶,他的脸色也很白惨,他的目光也不再清澈。

    赵凌雪茫然起身,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使劲的挽紧刚刚流血的手,她的眼睛在躲躲闪闪。

    箫剑生很粗鲁的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很平静的问道:“为何要这样?”

    赵凌雪痛苦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箫剑生的呼吸声很重,但他声音很小的说道:“不怕疼了,不怕血了?”

    赵凌雪点头回答道:“怕,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她能看的出来,此时的箫剑生是真的在生气,她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在燃烧,他的平静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那边缘之后隐藏着的是惊涛骇浪一般的狂怒,但他依然在忍,忍的异常艰难,导致他的脸都失去了血色,眼睛好似都变形了。

    赵凌雪嘴唇颤抖着,双臂缓缓的搂住箫剑生的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她今夜第三次给他道歉。

    她不知道他接受没有,他一直没有给予回应。

    她的心忽然很难受,她第一次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少倾,箫剑生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极慢的贴近赵凌雪的脸,两张脸离的非常近,两人的鼻尖轻轻抵在一处,两人嘴唇轻轻的碰在一起,两人的眼睛隔着非常近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她想看到他眼中火苗的何时熄灭。

    他想

    看到她灵魂的深处,是否真的平静。

    赵凌雪以为他会放肆的吻她,湿漉漉的双唇微微张开,像祈求雨水的两片脆嫩叶子,但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暧昧之色。

    这一刻,她忽然很害怕,很担心,担心他怒极却无法发泄,伤了身体,所以她紧紧的搂着他,想以此让他的愤怒烟消云散。

    忽然间,箫剑生大口的喷出一口血,这口血喷在了她的脸上,整个竹楼充实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而下,像泼洒了墨一般在她身上流淌而下,流过她胸前的沟壑,再沿着那两条笔直的双腿而下,流到她赤脚之下,很快,她的脚浸泡在一片血色之中。

    他的血很滚烫,或许他的心也一样。

    他好像死了一般,忽然停止了呼吸,眼神之中黑漆漆一片,仿若无底深洞,她怕的剧烈颤抖起来。

    她想使劲的唤醒他,所以她搂着他的腰想摇晃,但他稳如山岳一般,就连头发丝都不为所动。

    她开始吻他带血的嘴唇,他自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箫剑生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轻柔的擦干净她身上的血迹,然后将她抱着放在已经没有温度的被窝里。

    箫剑生开始穿衣服,一件一件穿戴整齐,抓起那个竹筒向门口走去,只是临出门时,忽然回头说道:“忘了吧。”

    他关门而去,她却更为的慌乱了。

    她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忘了是什么意思,是要她忘了他,还是忘了那本书的内容,所以箫剑生走后,赵凌雪很快也冲入了夜色之中。

    未央贞子门前一棵树下,箫剑生再次遇到了鬼婆,鬼婆再次挡住了他的路,不让他靠近未央贞子的竹楼。

    鬼婆依旧阴阳怪气的说道:“偷看小姐睡觉,你该死。”

    箫剑生面无表情说道:“前辈,你好悲惨,生不如死。”

    鬼婆似懂非懂的盯着箫剑生,好似在琢磨着句话的意思。

    此时,箫剑生已经用念力凝聚出一柄剑,横在了鬼婆脖子位置,就在这时,竹楼内未央贞子说道:“鬼婆,让他进来。”

    鬼婆让开了路,声音很小的说道:“生不如死,但也比死了强。”

    箫剑生进到未央贞子起居的屋子内,早已有一个半遮半掩的身影等在床榻边。

    未央贞子,媚笑一声说道:“你是来还书,还是来陪我?”

    箫剑生问道:“有什么区别。”

    未央贞子故意挺了挺呼之欲出的胸脯,指着一张竹椅说道:“如果还书,就坐在那里说话。”

    箫剑生忽然将竹筒抛给了未央贞子。

    未央贞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床榻说道:“如果想陪我,请在上面说话。”

    箫剑生看了眼那张铺垫的很厚实,应该躺上去也很舒服的床榻,冷笑了几声,突然门外有人说道:“贞子小姐还请自重,他不会陪你的。”

    未央贞子看着走进来的赵凌雪,叹了气说道:“公主殿下,您说啥便是啥吧。”

    话音未落,未央贞子当着箫剑生和赵凌雪的面,将身上那件半透明的睡服褪下,然后大大咧咧的躺进了被窝,巧笑一声:“两位好走不送,剑域再见。”

    这晚,箫剑生和赵凌雪没有回竹楼,而是去了溪边。

    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聆听夜色下的溪水叮咚。

    赵凌雪

    抽泣着,倒在了箫剑生怀里,呢喃说道:“告诉我,说你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箫剑生摸了摸怀里的那张脸,说道:“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看见,和你相比,她就是一个黄脸婆,丑八怪,如无物。”

    赵凌雪终于破涕为笑。

    两人一直坐到天色亮起。

    ……

    剑域离此三十里,是桑帮集无数心血与金钱筑起的一座规模宏大的防御建筑,四周城墙全部为山石雕凿的剑器形状,集天下所有名剑器于一面长达几十里的环形石墙,墙高十丈有余,远远看着就像一座剑山,不仅能震慑人心,铁桶一般的石墙更是防御利器,想要一气攻破很难。

    剑域有九道门,清晨时分,太阳刚刚露头,九门之前已经增设了防御力量,每道门前一百名桑帮最精干的弟子,将门围的水泄不通,只留下一道很小的入口供人出入。

    太阳三竿之时,剑域周围已经围满了各色人群,上至花甲,下至孩童,争着抢着进入厚实悠长的门道。

    就在这时,一辆三马拖行的车辇停在一道门前,车辇之上相继跳下四人,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走到一处门前,将手中四张提前预备好的请柬递到了一名守门头头手中。

    那人可能是这一早上看人已经眼睛花了,因为人多渐生了一些小脾气,刚要呵斥一声,忽然发现手中的请柬有些不一般,随即抬头看向来人,忽然笑道:“原来是伏龙帮大小姐大驾光临,多日不见,贞子小姐似乎又长肉了。”

    那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未央贞子胸前两座山,似乎正在寻找翻山越岭的捷径。

    未央贞子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冷笑一声道:“长了又如何,又不是给你长的。”

    未央贞子笑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箫剑生,结果被黑纱遮面的赵凌雪狠狠的瞪了一眼,未央贞子这才冲着守门头头说道:“下次见面客气点,小心哪天脑袋给人当夜壶使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人笑道:“如果是贞子小姐使,现在便可。”

    未央贞子没做理会,向门道走去,她身后是一身红装的鬼婆。

    等箫剑生和赵凌雪进时,那人忽然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眼睛仿佛脱框而出的盯着赵凌雪看了起来,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回头说道:“收起你的狗眼,他们都是本小姐的朋友。”

    那人这才将路让开,然后舔着嘴唇,目送赵凌雪纤柔的背影消失在门道内,忽然冲着下一位大发雷霆起来。

    剑域外围是剑筑的城墙,里面则是一座被削去山顶的山包,山高入云,处处绿荫,明处暗处防御楼多达百处,剑域有九道门,对应山头有九层,每一层都是将山体掏成空腹,在里面增设各应用之物,山顶则是练兵操守的地方。

    困兽斗在地下一层,需要沿着一条幽暗的通道直到山下某处,终年不见光线,照明全靠镶嵌在墙壁和穹顶之上的那些夜明珠,最大的一颗夜明珠足有一口锅大小,被镶嵌在穹顶正中间,璀璨的光线令得整个困兽斗场亮如白昼。

    兽斗场呈斗形,四周四面倾斜石壁开凿出几道石沟,仿如雨廊一般,内增设近千张桌椅,供看客居高临下观赏,最底便是真正的兽斗场,四四方方用手臂粗细的铁链结成了一个黑森森的牢笼,据说那道大铁门只要开启,必会有人死去。

    箫剑生一行四人在第三道石沟内坐定,就在这时,未央贞子看着赵凌雪,笑道:“怕血吗?”

第十二章 赌注

    赵凌雪神色清清淡淡回道:“有时候怕,有时候不怕。”

    未央贞子笑道:“我也怕,尤其是怕人身上流下的血。”

    赵凌雪没有接话,将目光投向远处。

    兽斗场已经落座了很多人,这些人显得很亢奋,大声的喧哗,肆无忌惮的叫嚷,脸色潮红如斗鸡,鲜有脸色平静者,像他们四人已经是很难得的安静了。

    或许是没有共同的话题,接下来,四人再没有说话。

    看的出来,箫剑生今日的兴趣不高,而且因为昨晚一事,心情很沉重,他的眼睛多数情况下没有落在赵凌雪身上,而在随意的游走,偶尔他会看向对面几张趾高气扬的脸,偶尔会看着铁笼发呆。

    他此时正在细思,像这种的铁笼还有很多。

    最可怕的是那些无形的铁笼,不光能控住人的肉*体,还能束缚人的灵魂。

    貌似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铁笼之中。

    江湖是铁笼,让他筋疲力尽的奔走不停。

    感情是铁笼,让他欲罢不能,爱之深责之也切,昨晚他体验最深。

    这方天地何尝不是一个铁笼,困住了芸芸众生。

    就在箫剑生看向斜上第六层几个刚刚落座的人时,未央贞子说道:“那个蓄胡子的是江川哥哥江左,实力强劲,刚刚被他弟弟引荐过来不久,曾经也是不俗的修行者。”

    箫剑生略有所思的点了点,突然问道:“你猜他会不会过来找我的麻烦。”

    未央贞子说道:“他们手中有你的画像,肯定会的,但不会直接找,毕竟江左在桑帮算是个人物,起码面子上的能过得去。”

    箫剑生询问道:“这话如何理解?”

    未央贞子娇笑一声,没有说话。

    赵凌雪说道:“他应该会安排人和你在笼中决斗。”

    箫剑生摇头道:“但我不喜欢那个地方,血腥味太重,乌烟瘴气厉害。”

    赵凌雪含情脉脉的看着箫剑生,小声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她仿佛在说,只要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

    箫剑生眼神炙热的回了赵凌雪一眼。

    就在这时,江左远远的瞥了眼箫剑生几人,随后和四周几人耳语起来,很快便有人起身离去。

    在喧闹声中,下首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引得人们纷纷向下张望,未央贞子也蹭起了热闹,将头探出石头的精铁护栏,恰好将沉甸甸的胸脯搁在护栏之上,登时就引来不少好奇的眼光。

    对此,未央贞子视而不见,她早已习惯了别人审视的目光,她享受这种**裸的占有目光,然而,在享受的同时,心里又有几分伤感,不管她如何做,但他始终看她的目光不带感**彩,尽管昨晚,她在他面前已经一丝不挂,但她在他的目光之中,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度。

    未央贞子曾彻夜想过这个问题,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用情很深,两情相悦,不容外人侵入。

    但他越是这般,她越想在他心里留有一席之地。

    下方传来铁链颤抖的嗡嗡声,打断了未央贞子的思绪。

    未央贞子兴奋道:“开始了,剑哥你要不要……”

    不知何时,箫剑生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令得未央贞子很尴尬,她狠狠的瞪了远处那人一眼,她忽然感觉那人的目光令她作呕。

    赵凌雪将椅子拉倒箫剑生身边,双目柔情似水的看着箫剑生。

    然后,赵凌雪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看了眼昨晚留下的伤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清,唯独让她记得他很生气,他生气的样子令她胆寒。

    箫剑生忽然抓住了赵凌雪的手,声音极低的说道:“这里有个七境高手,我猜未央贞子希望他死。”

    赵凌雪担心道:“要不咱们回去吧,昨夜你没有休息好,何况这里

    又是人家的地盘。”

    箫剑生拍了拍赵凌雪的手背,说道:“硬着头皮也的坐下来。”

    赵凌雪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是为了兄弟,便再没多言。

    此时看台之下,只见两个**着上身的壮汉走出了铁门,其中一人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支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短枪,翻身进入铁链囚笼之中,然后冲着对面之人竖了根手指,讥笑道:“今天大爷要喝你的血。”

    那人冷笑说道:“谁喝谁的还不一定。”

    随即,那人回首拎起一对圆咕隆咚的大铁锤,猫腰钻入铁笼之内。

    高台之上,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声。

    铁笼之内,两人再没言语交锋,顷刻间冲向对方。

    很快,箫剑生被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吵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未央贞子的挺翘的臀部问道:“贞子小姐,这里可有什么规矩?”

    未央贞子转身笑道:“规矩很多,比如赢者可以获得人身自由,但从没有人真正自由过,不是被杀死,便是被折磨死,他们只是别人眼中挣钱泄愤的工具,死活都没人会在意,再比如,这里可以解决很多江湖恩怨。”

    未央贞子指了指桌上那支剑形的竹签,说道:“你看谁不顺眼,别可将它抛给谁,生死有命。”

    箫剑生笑道:“若是有人向我飞来竹签,我用它剔牙呢?”

    未央贞子面带讥讽说道:“在东杲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会被不齿的。”

    箫剑生呵呵笑道:“命始终比狗屁的面子重要,贞子小姐应该也是这般想的吧?”

    未央贞子冷笑了一声,还真被那家伙说中了。

    此时,刚才那场战斗已经结束,一人被短枪贯穿了腿部,另一人被铁锤砸裂了脑袋,而那人真的像刚才说的,趴在那颗血糊糊的脑袋上吸了几口。

    未央贞子皱了皱弯弯的细眉,说道:“如果你足够的强,你便是规矩,规矩便是你,你也可以喝他人的血,哪怕吃他人的肉。”

    箫剑生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未央贞子一眼,笑了笑,似乎好像没什么好说了,继续闭上眼睛。

    未央贞子狠狠的瞪了眼箫剑生,继续观战。

    赵凌雪则是安静的守在箫剑生身旁,轻轻的揉着他的手心。

    不知过多久,也不知道下方战斗到了什么状态,未央贞子忽然说道:“女人疯起来不比男人差,你要不要看一眼。”

    箫剑生感觉精神已经饱满,再没必要暗暗的吐纳,便起身牵着赵凌雪向石栏出处走去,他刚看了一眼就大呼上当,赶紧捂住了赵凌雪的眼睛。

    未央贞子幸灾乐祸说道:“怎么样,大不大?”

    箫剑生鄙夷的扫了未央贞子一眼道:“和你比差远了。”

    谁料未央贞子满意的笑了几声,说道:“你又没有把持过我的,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

    “那我的和她的谁的大?”

    未央贞子指了指赵凌雪。

    箫剑生一声语塞,重新回到了座位处。

    赵凌雪则是脸色羞红的将头埋在了箫剑生怀里。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好奇还是被刚才未央贞子那句话刺激了一下,赵凌雪悄声说道:“我想看,你陪我不?”

    箫剑生点了点,再次和赵凌雪走到石栏出,俯身下望。

    中间铁笼之中,两个浑身纹满刺青的**妙龄女子,各据一个角落,正凶神恶煞的互瞪着对方,其中一女子长的个矮瓷实,肌肤黝黑,手里抓着一柄牛耳刀,另一女子身体修长,面相也属于中上等,肤色也白净,胸前除了纹有一堆龙凤之外,便是数也数不清的疤痕,本来肌肤还是不错,只是看着那疤痕就让人浑身不自在。

    在这个场合,但凡女角斗士出场,赌注自然也别样,就比如这场,赌注非金非银也非玉,而是输者当

    众被剥皮抽筋,这种赌注令得在场看客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但看客中不乏老人和孩童,这些人则早早的闭上了眼睛,甚至堵上了耳朵。

    这场赌局还没有开始之前,箫剑生感觉一直有人盯着他看,直到赌局开始,那双眼睛才转移了视线。

    赌局开始了不大一会,铁笼之中两女子俱是身上血流如注,场面非常惨烈,箫剑生悄悄的带着赵凌雪离开了石栏,赵凌雪明显有些适应不了这种氛围,不知为谁面带担忧之色。

    既然不去看,自然也不会关心赌局的胜负。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下方再没了动静。

    箫剑生其实想走,他对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游戏一点也不感兴趣,但他按照之前的约定,需要等那个传信人的出现,所以,闲暇之余,箫剑生真就抓起那只竹签剔起了牙,其实他牙缝之中并无异物,只是剔给有心之人看而已。

    时间就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而过,这期间,箫剑生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等,安静的闭着眼,感受来自那位七境的挑衅目光,不知第几局的时候,有人匆匆忙忙从他们面前而过,人走之后,桌面上多了一支竹签,竹签之上用硬物刻着一个人的名字,柳生静云。

    未央贞子将竹签让箫剑生看了一眼,随即用手抹平了上面的字迹,然后朝着箫剑生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七境高手,桑帮二把手,你如若能成功将其击杀,当属扶龙帮首功一件。”

    首功不首功,对箫剑生没有任何意义,他也没和扶龙帮打交道的想法,只是考虑到韩姜的以后,这才没有推辞,箫剑生平静说道:“尽力而为。”

    未央贞子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和他们对面的石沟内走来两人,其中一男子高大威猛,足足比其他人高出半颗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别着一个剑匣,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只剑。

    那人身边跟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女子年龄不大,亭亭玉立的跟在那人身侧,连头都不曾抬起,虽看不出长相如何,但轮廓很美,身段很柔,肤色很干净,一身青衣干净的一尘不染,仿佛和这个充满血腥味的世界极不相符。

    箫剑生收回视线,神色凝重的看了未央贞子一眼,小声道:“扶龙帮这笔买卖只赚不赔。”

    未央贞子笑道:“扶龙帮诚意很足,只是你不敢笑纳而已。”

    箫剑生无奈的笑了声,此时有竹签正向他飞来。

    那竹签像一艘航行在大海之中的船只一样,行走的很慢,在空阔的兽斗场内由一端飞向另一端,竹签快飞到箫剑生面前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箫剑生叹了一口气,竹签接着再飞。

    赵凌雪紧张的抓着箫剑生的手,两人的手都已经渗出了汗。

    未央贞子低声说道:“他便是柳生静云,真的很强,你若后悔,现在走还来的及。”

    箫剑生摇了摇头,将柳生静云飞来的竹签接住,插进面前的桌面内。

    就在这时,柳生静云隔着很远的距离笑道:“姓箫的,你杀我桑帮兄弟这事总的有个说法,不然我桑帮之后如何立足?”

    箫剑生声音调高道:“他伤我兄弟在前,该死。”

    柳生静云大笑道:“痛快之极,该死便死了,没什么好说的,但这场赌局既然你接了,我不管你与伏龙帮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商定,但你我二人之间一定要有和像样的赌注。”

    箫剑生问道:“什么赌注?”

    柳生静云指了指箫剑生旁边的赵凌雪说道:“就赌她。”

    箫剑生果断摇头。

    但柳生静云没有理睬,将身边那女子搂了过来,接着说道:“这是我儿女柳生金泽,你赢我死她就归了,相反你死了,你身边那位自然归我所有。”

    还没等箫剑生拒绝,柳生金泽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第十三章 输不起

    箫剑生没有和柳生金泽对视,他朝柳生静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第三层看台,俨然已经忘记了下面铁笼中打斗的不可开交的两人。

    箫剑生笑道:“换个赌注吧,我的赌注很珍贵,没有与之相应的陪衬之物。”

    柳生静云朗声笑道:“她是我儿女,也是我的掌上明珠,自然也很珍贵。”

    箫剑生看了眼柳生金泽,忽然冷笑道:“既然能为赌注,便是贱命一条,何来珍贵一说,我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柳生静云突然怒目,气焰冲撞而出,直接将身前的石栏撞裂了无数道口子,碎石纷纷坠落。

    但很快,柳生静云便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失态,马上收了身上的嚣张气焰,冷哼一声说道:“人生来就是一条命,在我眼里并无贵贱之分,只有长短之别,何来不陪衬之说?”

    柳生静云又看向赵凌雪,呵呵笑道:“您说呢,来自奉天王朝的尊贵小公主殿下?”

    话音未落,紧接着人群中一阵潮动,原来那个一直带着面纱,安安静静的女子正是传闻和箫剑生私奔的公主,顷刻间,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她是公主,她是奉天王朝小公主赵凌雪,我要挤过去一饱眼福……”

    “今天这趟热闹挤破脑袋也算值了。”

    “她是赵凌雪,他自然便是那箫剑生了,难怪如此嚣张,敢不卖大护法柳生静云的面子。”

    四周看台像沸腾了的水,无数双眼睛乌央乌央的看向箫剑生和赵凌雪,如果能数的清,落在赵凌雪身上的更多一些,而投向箫剑生的那些眼神更多的是愤恨,想杀人的眼神,赵凌雪越遮挡那张脸,人们越想窥视一番真容,越是心里痒痒的不行。赵凌雪的美貌不是谁谁家的女儿,仅仅街坊邻居知道,要不一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知晓,更不是某个国某个王的妃子,只能在一座森严的宫中闪耀。

    在很多人眼里,赵凌雪的美貌是属于天下人的,不应该被某一个人占据,更不应该带着面纱,这就好比东杲的琼碧斯山,山顶白雪皑皑如披着白纱的一位女子,山下樱花香味荡漾,如女子身上散发出的体香,她应该属于全东杲国人,应该人人有权得以瞻望。

    所以很多人越看箫剑生越想他死,心里免不了对柳生静云充满了期待。

    但话说回来,哪怕赵凌雪脸上罩着薄纱,依然不耽误有人对着她流口水,对她进行某种慰藉一样的遐想。

    离得近眼力又好的看客,能清楚的看到赵凌雪玲珑饱满的身段和眉眼,和传闻的一模一样的,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毕竟传闻是死的,再如何的美毕竟像一张纸,但真人呈现在人们眼前却是活灵活现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让无数的目光追随,简直就是一双秋水含情眸,两弯青颦新月眉。

    但就苦了那些离的远又眼神不好的人了,他们只能远观那面纱之上如半月一般的楚楚容颜。

    此时便有一裸着上身,浑身肥胖的男孩子,指着赵凌雪大大咧咧道:“我长大一定要娶了她当老婆,让她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和我一起玩游戏。

    有人嗤笑道:“小屁孩,你知道什么是老婆吗,老婆能干什么,如何才能给你生孩子。”

    更有人瞅了眼男孩的裤裆,大笑道:“小家伙,你的丁丁呢,是不是来时留在家里了。”

    男孩嬉笑道:“如何?”

    那人刚要解释,马上便有人在男孩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低声骂道:“人家已经是别人的老婆,孙儿就别胡思乱想,咱隔壁的美子就不错,和你年龄相仿,等爷爷回去便让你爹提亲。”

    男孩一万个不乐意,跳着脚回答道:“爷爷不中,美子屁股太小了,很多小伙伴都说她不能生娃。”

    身旁的老人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但扬起的巴掌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了。

    被当众揭穿身份,赵凌雪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冷笑道:“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毫无道理可言,如你所说,你何来趾高气扬的勇气?”

    柳生静云愣了一下,随之乐道:“哪里没有道理,公主殿下不妨明说,免得我等胡乱猜测一番。”

    柳生静云身边几人,马上附和的大笑起来。

    这种笑声和那些市井无赖又不同,在宫中她听过太多这样的笑声,这令赵凌雪十分反感,但她已经不在是那个初出江湖的公主,这些声音自然难进入她耳中。

    柳生静云又看向箫剑生,说道:“小子,你还会认为她比我女儿尊贵吗,还是你太满足于现状,安逸于此而输不起?”

    箫剑生说道:“你说的貌似有一丢丢道理,但箫某还是认为无人可以与她相提并论,当然输不起,也是真的。”

    柳生静云咧嘴冷笑几声,忽然看向身后几人,本来那几人的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但看到柳生静云的眼神时,心里猛的一颤,顿时如丧考妣。

    柳生静云将一人像拎东西一般拎到自己眼皮底下,说道:“他们都是这些年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交情之深且不必多说,如果将这几人的命也加上,总该让你满意了吧?”

    那几人刚想说些什么,被柳生静云狠狠的瞪了回去,柳生静云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认为本护法会输?”

    被拎过来的那人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陪笑道:“大人是七境,那厮只是六境,正如大人所说,进了那铁笼虐死他如捏死一只蚂蚁。”

    就在这时,箫剑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他们不认识,他们活着与否,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柳生金泽面色很是难看,今日本来是和爹爹商量好的,但她实在无法接受对面那家伙,那张风轻云淡的脸,还说自己命贱,这让她十分憎恨。

    柳生金泽淡淡的扫了眼箫剑生,冷笑道:“不管如何,今日你一定死的很难看。”

    如果是从柳生静云嘴里说出这种话,他还可以一笑置之,当偏偏是从一个美娇娘嘴里道出,说的义正言辞,娇嫩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执拗之意,这句话令得箫剑生对柳生金泽侧目,他冷笑道:“其实你不用送上门来,箫某身边正好缺个勤快的丫鬟。”

    大瓷碗一直没有说话,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此时才抬起了头,她本想给与箫剑生一个颇具威严的

    回应,但似乎又觉得有些无理取闹,自己确实不够勤快。

    大瓷碗随即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的守在赵凌雪身旁。

    此时,按照柳生静云平日里的脾性,早已到了暴怒的边缘,然而今日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场游戏越来越有些意思了,他已经能想到,杀死箫剑生之后,和那来自奉天王朝的公主云里雨里一番,此生有此美事一桩,似乎再没什么遗憾了。

    柳生静云看了眼边上的江左,说道:“江左君,出来桑帮可否一切顺利,如今杀你弟弟之人就在眼前,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江左对着柳生静云鞠躬弯腰说道:“江左愿意搭上这贱命,成全大护法美事。”

    柳生静云干笑了几声,望向箫剑生,说道:“小子,可听明白了?”

    箫剑生点了点头,笑道:“听是听明白了,但箫某以为事情还有商定的余地。”

    柳生静云津津有味的笑了声,问道:“说来听听,我有耐心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箫剑生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未央贞子,说道:“其实,这才是最适合的赌注,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未央贞子本以为箫剑生会说大瓷碗,不料却将自己推了出来,虽怒视着箫剑生,问道:“本姑娘对你如何,对你兄弟如何?”

    前半句,箫剑生很满意,但后半句,他也听出来了,有拿韩姜要挟之意,箫剑生冲着未央贞子笑了声,淡淡说道:“吃的饱,住的舒适,至于我那不成气候的兄弟,贞子小姐安排的也算中意。”

    未央贞子暗暗的问了自己一声,他会输吗?

    答案是她也不知道,在她看来起码赢的几率很小,但不管如何,能让桑帮伤点元气也行,至于赌注,在她看来只是个虚头。

    所以,未央贞子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要这般?”

    箫剑生平静问道:“贞子小姐,是不是认为我会输?”

    未央贞子扑闪着眼睛,认真的打量着箫剑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箫剑生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这般,为你伏龙帮做事,难道扶龙帮不该表示一下吗,起码赌注应该由你们扶龙帮来出,既合情又合理。”

    未央贞子似乎已经想清楚了利弊和退路,嫣然一笑,眉梢扬起看了赵凌雪,又朝着箫剑生轻声道:“都说饱暖思淫*欲,但为何你不?”

    这句话自然是想当着赵凌雪的面调侃一下箫剑生,算是对他最有力的回击。

    箫剑生很忌惮未央贞子来这套,所以一时无法回答,就在这时赵凌雪上前一步大大方方抓住箫剑生的手说道:“我愿意当你的赌注,我相信你能赢。”

    箫剑生略显吃惊道:“为何要这么想?凡事都有万一,万一我输了呢?”

    赵凌雪皱了皱笑道:“万一你输了,我便从这里跳下去好了。”

    忽然,对面的柳生静云高声说了声妙,随即拍着手掌又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有此等决心,姓箫的那便请吧。”

    柳生静云拍了拍柳生金泽的肩头,向前跨出一大步,猛的向下方铁笼跃去。

第十四章 规矩

    箫剑生看着赵凌雪,不知说什么好。

    赵凌雪碗儿一笑,目色坚毅的说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既然能杀了安公子,伤他应该不是问题。”

    箫剑生脸色平静的往下方看了一眼,低声道:“铁笼有鬼,桑帮不管做事还是手段,都不敢恭维,所以我不在,你要留心身边动静。”

    赵凌雪皱了下眉,吃惊道:“那该如何,当众戳穿柳生静云的险恶用心?”

    箫剑生淡淡说道:“或许对修行者制肘,但对应该无妨。”

    赵凌雪幽怨道:“一句话不说完整,害得人提心吊胆。”

    箫剑生轻轻拍了拍赵凌雪肩头,转身看了未央贞子一眼。

    未央贞子小声道:“等你回来,我摆庆功宴。”

    箫剑生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是鸿门宴就行。”

    箫剑生又看向对面,哪里站了很多人。

    物以类聚,基本都是他和柳生静云的赌注,柳生金泽在人群最中间,虽然脸色正常,但从双手掐着衣角的动作来看,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刚刚有人将铁笼内的血迹和尸体清扫了一边,铁笼内除了浓浓的血腥味,再看到一丝血迹。

    箫剑生这才迈出几步,空中虚度到铁笼正上方,然后身体很稳当的向下落去,这种出场方式一点也不华丽,有些古板,柳生静云的那些赌注看到这一幕,鼻子里传来不屑一笑。

    箫剑生双脚稳稳的踏在铁链之上,仿佛站在浪尖上荡了几下略微感受一番,没有发现异常,这才稳稳落进铁链之内。

    铁笼很大,比上面看到的要大一倍,阴森森的似牢房,地面也是有一块块铁板拼接铺成,给人的感觉就是浑然天成,铁桶一般,让你插翅也难飞。

    箫剑生忽然感觉很压抑。

    此时,柳生静云双臂环胸,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这才睁开眼,笑道:“外面有兵器架,要不要替自己选一把趁手的武器。”

    箫剑生直接摇头道:“不需要。”

    柳生静云说道:“那样你会很吃亏。”

    箫剑生无所谓的笑了笑,问道:“柳生静云,你真打算将你女儿送出去给你当奴?”

    柳生静云脸色难看了一时,随即恢复了正常,说道:“女人嘛,便宜了谁不是便宜,都是男人有何区别,只要你能活着出去,她就是你的人,当牛做马随意驱使。”

    箫剑生忽然变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柳生静云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快速的将眼睛蒙了起来,笑道:“我喜欢凭感觉来杀人,希望你能陪我多玩一会。”

    紧接着,柳生静云随手一招,一柄两指宽的细长弯刀落在手,刀有五尺多长,刀背银光白,刀刃却是七彩琉璃色,仿佛如水一样在流动。

    箫剑生静静的盯着那柄刀,这刀给他的感觉很快,好像无所不破,他的视线又移到地面之上,这才发现穹顶之上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投下来的光亮,恰好被纵横交错的铁链切割成一个个方形,纵横十九线,三百六十一个点,仿若一

    张硕大的棋盘,人便是棋子,隐隐透着一种文雅之意。

    实则这里却是一个杀人舔血的恐怖之地。

    此刻,柳生静云恰好腿呈现岔开式,双脚踩在一个点上,长刀拄地,刀与线合为一体。

    箫剑生谨慎的往后挪了一步,脚跟刚一触碰棋线,柳生静云面色一沉,猛然自上而下劈来一刀,刀的走势依然隐藏在棋线之中,刀快,除了卷起的流光根本看不到刀的本体。

    七彩流光袭来,箫剑生凝元阳之气防御。

    他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自己的防御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遽然破碎。

    箫剑生惊愕侧身,脚步连错,七彩的流光贴着他的发梢而过。

    柳生静云收刀而立,似乎在琢磨什么。

    箫剑生直到此刻才突然发现气海之内的元阳之气竟然出现了亏损迹象,再无法凝聚起来,甚至他能感觉到身体内的元阳之气还在一点点枯竭,也就是说这场赌局他越拖的久,越对他不利,或许战斗到最后,他可能沦为一个普通人,箫剑生终于理解了柳生静云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鉴于此,箫剑生悄悄的感应了一下观心湖,好在观心湖的湖水没有受到影响,念力还可以随意调用,箫剑生这才稍稍放心。

    柳生静云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奉天王朝有个传说度很高的成语叫,瓮中捉鳖,今日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

    箫剑生悄悄的摸了一把汗,说道:“或许你用早了。”

    柳生静云冷笑一声,忽然向前迈出半步,横着挥出一道,七彩琉璃刀光懒腰斩过,箫剑生以三层念力之盾防御,为了安全起见,尖叫点着空白之地连连后退。

    七彩琉璃的刀影轻松破开第一次念力盾,与第二层念力盾相触的一瞬间,速度大减但威力却不减办法,依然以极快的速度落在第三层念力盾上,盾裂刀光蹦碎,但那刀光破灭后的余光依然在箫剑生身前炸开一朵花一样的冲击流,尽管没有直接伤到他,但那如惊雷一般的刀意,硬生生的将箫剑生震的平移出了三个方格。

    柳生静云冷笑道:“原来你是念师,难怪有恃无恐。”

    箫剑生平静说道:“世人皆知之事,你不知,看来你的消息还不是很灵通。”

    柳生静云深呼一口气,平静道:“我在这里杀过很多差不多境界的高手,基本都是两刀致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箫剑生冷笑一声,没做回应。

    柳生静云嘿嘿乐了一声,双脚开始沿着地面的黑线快速的移动起来,箫剑生亦是脚步开始轻缓移动,争取不让柳生静云听出动静,但柳生静云似乎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变化,箫剑生移动,他双手举刀也跟着移动,始终保证一只耳朵斜对着箫剑生。

    就当箫剑生小心翼翼的退后三步的时候,忽然铁笼之内刀风呼啸而起,仿佛那些铁链的投影一瞬间都变成了刀影,纵向切割,横向封堵他的去路,登时就有几条刀影破开箫剑生的念力之盾,落在了他的双腿之上,尽管他闪躲及时,双腿上依然留下了细长的血印。

    而柳生静云的一刀,刀风和刀意仿佛在空中某种凝滞了一刻,此时才刚要落下,箫剑生双脚点地,急速后退而去,忽然感觉脚下凉飕飕的,竟是那双靴子被截去了一截,还好十根脚指头还在。

    箫剑生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摸了一把汗,眉头开始紧蹙起来,再次凝出三层念力之盾。

    他知道柳生静云前两刀只是试探性大一点,并非真正的杀招,所以他也的留点家当出来,否则容易陷入山穷水尽时。

    柳生静云隔着黑布看着箫剑生,嘴角抽了几下,很邪恶的冲他笑了几声,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随着柳生静云这一笑,他手中的长刀猛然飞出铁笼,在他头顶斩出华丽的一道圆弧,似乎将那夜明珠发出的光线都斩断了无数,铁笼之内忽然变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一瞬间,箫剑生感觉整个铁笼正在急速的缩小,连同铁笼内的他也跟着一起在缩小,忽然间,铁笼正上方纵向和横向的铁链撞击在一处,形成了三百六十道清脆的金石之声,声声落入棋盘,如凭空落子一般,三百六十个子彻底将箫剑生围堵严实。

    忽然,铁笼方向一面漆黑,整个兽斗场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四方深井,上面的人再看不到铁笼内的人影,更别说感受两人的气息。

    看台之上,赵凌雪遽然变白,面前的轻纱被轻轻被一口浊气荡了起来,就当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的时候,赵凌雪已经出现在了深井的上方,她手中握着一柄很纤细的剑,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向下方沉去。

    柳生金泽忽然看向赵凌雪,警告说道:“既是公主殿下,也不能破坏这里的规矩,江湖有江湖规矩,赌也有赌的规矩,公主殿下,皇宫内应该也不乏这样那样的规矩吧?”

    赵凌雪冷冷道:“暗中使用卑劣手段,这便是你们赌的规矩?”

    柳生金泽冷笑道:“只有那些技不如人者,才找这些借口,你想让他以六境杀死七境,本身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豪赌,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的好。”

    赵凌雪的身体一点点向下移动,就在这时,江左猛然离开看台,手持一柄长剑拦住了赵凌雪的去路。

    江左冷笑道:“公主殿下,看来很喜欢做那些冒险之事?”

    赵凌雪冷冷问道:“如何讲?”

    江左说道:“你可知破会这里的规矩有何后果?”

    赵凌雪摇头。

    江左说道:“这里死过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乏一些王公贵族。”

    赵凌雪的脸色越发清冷下来,手中的指柔剑已经横在了面前,似乎随时会破开而去。

    与此同时,大瓷碗手腕缠着一条软鞭也已经出现在赵凌雪身后,未央贞子脸色便的极其难看,连他也没有想到今天之事忽然会变了味道。

    但在人家的地盘,她也无法言其长短,只能暂先安静下来等。

    此刻,铁笼之内,箫剑生脸色异常苍白,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棋线节点上那些密密麻麻黑白棋子,那些棋子好似活物一样,竟然开始沿着棋线动了起来。

第十五章 自绝生路

    感受到这一幕的变化,箫剑生已经快速的判断出铁笼其实是一个阵,可以封印修行者的气海,影响进入之人的感官判断,甚至出现幻觉。

    实力不济者,或者没有提前提防者,一旦落入圈套,结果只能是死。

    诸如他自己,念力比普通同境界的修行者强上几分,感知也就多了几分,所以才有了提前的预判,能清楚的感知到此刻的铁笼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张无法随意行走的棋盘,人身自由便加了规则限制。

    此时便有黑白两色棋子向他移动过来,柳生静云就隐藏在众多棋子之中,以便藏匿行踪。所以,箫剑生在心里淡淡的说了句,柳生静云,你要自绝生路,我只能成全。

    这句话他之所以没有说出口,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刚才他对柳生静云还无杀心,只想让他重伤,或者自行退出桑帮,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或者说他改变了对东杲人的印象。

    箫剑生曾听说过,东杲人阴险,狡诈,毒辣,毫无人性,之前他半信半疑,现在深信不疑。

    最主要一点,他感受到了铁笼之外动静,铁笼遽然黑暗一片,他能想到此刻赵凌雪肯定非常焦急,自然会想办法闯入。

    就在这时,有几颗棋子忽然加速而来,它们的轨迹都按照某种或围或堵的方式,棋子袭来的一瞬间,箫剑生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但身体之上却爆发出一道洁白光芒,在黑暗之中劈开一块明亮之地。

    站在看台之上的人看的最是清楚,仿佛夜色即将过去,那抹光亮像东方的骄阳冉冉升起,光芒渐渐扩散,足足占据了近百个节点的位置,那些袭来的棋子在触碰到光芒边缘的一瞬间消失不见,本就是虚无,自然又重归了虚无。

    柳生静云踩着一颗棋子怪异而动,他站在黑暗之中蒙着黑布,依然能感知到箫剑生的一举一动,直到那抹光芒的出现,让他眼前的黑布荡然无存,甚至他的眼皮都没能挡住,一束刺眼的光激射入他的双眼,柳生静云惊骇之余,身形猛然向上浮起,但他手中的长刀却怪异在手中消失。

    刹那间,箫剑生感知到了怪异的刀锋穿透了黑白的边界而来,先是七彩流光冲淡了他周身的白芒,就在他眼前再次黑暗下来的一瞬间,一股含着雷霆之力的刀意在他身边炸开,一瞬间将他精心布置的念力之盾毁的七七八八,再无法阻挡。

    那柄刀的刀刃忽然变的像水一样绵长,紧紧贴着他的颈部而行,似要劈开他的皮肉继续切割,刹那间的变故,令得箫剑生有短瞬之间的惊呼,他的身体本能的没有选择躲避或者后退,似乎他躲闪的再快,也逃不出那绵长的刀刃,所以,箫剑猛的旋转如陀螺一般,他的颈部紧紧的贴着那冰冷的刀刃,与之形成了一个平行的关系,虽然看着近,实则永无焦点。

    刀刃划过,箫剑生的颈部只是留下一个很浅的血印,血印在他颈上绕了一圈,仿佛一个鲜红的项链。

    很险,离死只差分毫的距离,但箫剑生依然

    能保持心不慌,意不乱,谨守心神,精密计算着杀死柳生静云的方法,至他杀死安公子以后,似乎对杀人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杀死一个人好比做一件事,可以提前做好计划,计划可长可短。

    柳生静云感知到一刀没能见效,但也没有失望,反而对箫剑生生出了一种忌惮之心,他鲜少碰到这样心性坚韧的对手,尤其是对方还低他一境,就更难能可贵了。

    此刻,柳生静云站在暗处不住的变幻着脚下的棋子,开始默默盘算新的杀招,总之他要以猫捉老鼠的方式将箫剑生虐死在这里。

    将女儿当做赌注是假,替江川报仇是假,将赵凌雪占为己有也只是他的一己私欲,柳生静云自然不会糊涂到让一个女人左右了他的道心,哪怕这个女人很漂亮,漂亮的一塌糊涂,但在他眼里也仅仅是个万物。

    他真正的目的是抢夺箫剑生身上的气运,顺便以此为借口,对伏龙帮展开无休止的报复,可谓一举两得。

    箫剑生周身不断的有剑气进行试探和干扰,但他会去伪存真的判断,绝对不会在这些事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无用气力。

    忽然,他脚下的铁板传来怪异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沿着铁板的另一个面向他游曳而来,箫剑生按照某种特定的步伐故意重重的迈了几步,果然那动静离他渐行渐远而去。

    与此同时,他周身的白芒渐渐被黑暗吞噬。

    在白芒消失成灰蒙蒙的时候,箫剑生借着最后一丝光亮,身形突然浮起,在无法动用气海之力的时候,他脚下踩着一柄念力之剑,速度更为怪异,更为快,更为无声,而且这柄剑可以自信避开那些忽然出没的棋子。

    箫剑生相信,只要他不动用元阳之气,柳生静云对他的感知就会弱上几分。

    两人在铁笼之中沉寂了很长时间,柳生静云在根据箫剑生的步伐精心的设计大杀招,最开始他能轻易的掌控箫剑生的一举一动,但很快那张脸上就显出了迷茫之色。

    直到箫剑生忽然出现在柳生静云面前的时候,那张迷茫的脸一瞬间被一种震惊所代替。

    柳生静云似在感叹:“没有想到,你的念师境界超越了你的修行境界。”

    箫剑生笑着回道:“我也没有想到你和别人一样的贪婪。”

    柳生静云撕下了黑布,笑道:“贪是人的本性,没有人不贪,比如有些人明明已经坐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但还要窥视整个天下,有人本可以借着七境之力,让自己和后代儿孙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但他依然向往奢华的日子。”

    箫剑生点了点,觉得这话有道理,但这道理并不成为放弃杀死柳生静云的理由,他的心思还在微动,他脚下的念力之剑在柳生静云感知不到的情况下正在快速的分离,一剑化三剑,一剑供他脚踩,一剑绕道柳生静云背后,最后一剑当做幌子,吸引柳生静云的注意力。

    沉静了几息,柳生静云又说道:“姓箫的小子,你不也贪

    恋赵凌雪的美色才愿意和她牵手天涯,如果她奇丑无比,我想你早没了这份雅兴了。”

    箫剑生淡淡说道:“柳生静云,你已经知道杀不死我,所以在借着这番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好酝酿大杀招。”

    被看破了心机,柳生静云并不感觉尴尬,这便是黑夜的好处。

    为何大多数的坏事都选择在夜色下进行,一来便于下手,二来夜色可以掩盖人的良心,做出一些连自己都预料不到的事情,这是箫剑生的理解,应该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柳生静云大大咧咧的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困兽笼是我一手设计,有师尊他老人家亲手监工而成,这里面注入了他老人家太多的心血,所以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箫剑生只听到了这句话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被一阵的小动静代替,猛然间,有几十颗棋子串成一串,如刀如剑如枪在他背后静默袭来,等到最近的棋子离他不足几尺之时,箫剑生才震惊的发现,那串棋子原来是以那柄刀为轴心。

    猛然一剑刺下,距离太近了,那刀的威势太强了,完全无视了他的念力之盾,箫剑生没有更多时间化解,后背凉飕飕一下,被刀尖刺入很深,他的身体踉跄落地。

    柳生静云刚刚笑了几声,忽然谨慎住嘴,但已经迟了。

    一道无形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就在柳生静云调集浑身的力气想要将身体里面那道伤口压制到最小的时候,又是一剑贯穿了他的眉心。

    柳生静云晃晃悠悠掉下棋子,犹豫了一下,说道:“麻烦你出去之后,顺手将柳生金泽也杀掉,柳生静云在此谢过。”

    就在柳生静云气绝之前,箫剑生回道:“我不杀女人。”

    柳生静云直挺挺倒下,双眼未能闭合。

    周围的黑色散去,在此恢复了夜明珠的光亮。

    其实,箫剑生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除非她该死。

    但这半句话柳生静云没能听到。

    铁笼上空,赵凌雪和江左已经交手,赵凌雪六境,江左也是六境,但他的优势要比赵凌雪强,起码不用分心,箫剑生杀他弟弟,他便杀他女人,如此才能解气。

    大瓷碗本想替自家公主接下这一战,但她很快便被柳生静云几名手下纠缠住,尽管那些人的实力参差不齐,但贵在人多,将大瓷碗围的水泄不通。

    其实这个时候,未央贞子本来可以助赵凌雪脱离险境,但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也很希望赵凌雪死在这里。

    不远处,柳生金泽一直冷眼观瞧,她本来只是在等地下方传来的喜讯,但忽然间发现赵凌雪遮面的黑纱脱落了,露出了那张足以让她都嫉妒的尊贵娇容,她一直隐藏在袖中的短剑,忽然有些蠢蠢欲动,就当赵凌雪被江左逼的后背的倩影越来越靠近她所在的看台时,柳生金泽袖中短剑猛然飞出,直刺赵凌雪后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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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狂名,两肩道义,负尽天下,终不负你诸武争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武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武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